《销魂蚀骨》 第一章 医院相亲 第一章医院相亲 引子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季若愚看着手中的红本本，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嫁了？ 陆倾凡已经去开车了，季若愚站在原地，思索半天还是掏出手机来拨通了好友喻文君的电话。 “文君，我和陆倾凡领证了。” 话语一落，清晰地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不知是喷水还是喷饭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呛咳，最后就是一声惊呼，“季若愚你疯了吧？你们才认识多久呢？你不过相个亲，有没有必要这么马上就把自己赔进去？” 见季若愚不答，喻文君的声音马上又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的喻文君说道，“改天吧，我再打给你，先这样。”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陆倾凡的车子已经停在自己的面前了。 坐上车去之后，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总觉得那么不真实，明明一个星期之前，两人还是陌生人，就因为一次相亲，而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而刚刚放进包里的红本本上头，已经有了他的名字。 事情还得从一个星期之前说起，那是季若愚两年以来第一次踏进医院。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人能把相亲地点定在医院里的。正常人谁会把相亲地点安排在医院？ 托从小身体还不错的福，季若愚长这么大没来过几次医院，所以对这个陌生的、充斥着病菌和消毒水味道的场所并不熟悉。 手机里的短信上，是文君传来的关于这次相亲对象的资料，除了姓名和供职单位之外，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季若愚有些一头雾水，皱眉片刻还是拨通了喻文君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头的喻文君声音有些鼻音，朦朦胧胧好像刚睡醒的样子，起床气使得她语气有些不悦，听着这电话的确是季若愚打过来才会有的专属铃声，直接就埋怨起来，“季若愚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扰人清梦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喻文君是季若愚多年的好友了，对于自己这老友那如同蝙蝠一般的习性，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毫不客气地回道，“已经下午两点半了，睡到这个时候还不醒的人，才应该凌迟处死吧？” 喻文君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上头的时间的确显示两点半整整的，于是轻描带写一笔带过了自己赖床的事实，直奔重点，“说吧，什么事儿？” 季若愚抬起头来，电话贴着耳边，眼睛看着这幢高大的建筑，上头一个大红色的十字，长顺人民医院几个字矗立在楼顶上，昭示着这幢建筑的工作性质。 “我想请问下，相亲地点安排在医院算是个什么事儿？还有，除了姓名和职业，我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叫我怎么找？难不成……我去门诊挂个号？” 这的确让季若愚有些困扰，她生平第一次默认自己沦为大龄女青年的同时，第一次准备相亲，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眼下这么个情况。 于是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好友，兼此次相亲的中间人，也就是喻文君小姐了。 那头文君语气义正辞严，“知足吧你！谁让你忽然来兴致急着要相亲？我手头也没货啊！这个还是托我爸的朋友物色的，人品相貌没得挑，你就主动点，自己想想办法呗，实在不行，就去挂个号，乖！先这样，我接着睡了。挂了。” 话语一落，喻文君就果断挂掉了电话。 季若愚听着电话那头忽然断掉的嘟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自己这个老友……也算是个奇葩了。这么多年感情，就这么把自己给打发了？ 无奈归无奈，季若愚终于还是走进了医院门诊大厅去，因为现在才刚到下午的工作时间，所以门诊大厅的人并不多。 季若愚还真鬼使神差地走去挂号，只是应该挂哪个科室的，她却是有点懵了，自己压根就没病，只是眼下看来，没病还来医院挂号，倒还是真的有点神经病了。 又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喻文君先前发过来的消息，“陆倾凡，三十岁，长顺人民医院肝胆外科副主任医师。你就明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去看看吧，那时候他正好午休快结束要上班了，聊得顺再说，聊不顺，反正他马上就要上班了，你也就可以趁机开溜了。” 她还倒真是替自己想得周到。看着这信息，季若愚无奈地笑了一下。 “请帮我挂肝胆外科陆倾凡医生的号。”说着，季若愚已经从包里拿出钱包来，准备付挂号钱。 “今天陆医生不坐诊，你挂肝胆外姜主任的吧。”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之后抬起头来对季若愚说着。 不坐诊？那…… “那怎么办？我是来找陆医生的。”季若愚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里头的工作人员朝着季若愚多看了几眼，然后就说道，“那你去住院部看看吧，陆医生应该在。” “好的，谢谢。”季若愚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住院部，住院部。季若愚心里念叨着，看了一眼门诊大厅的路牌。 沿着门诊大厅往后，就可以通往住院大楼了，只是在走向住院部大楼的路上，她忽然顿足下来，门诊大厅的公示牌上挂着众多门诊医生的照片。 照片都是一样的浅蓝色作为背景颜色，每个医生都身穿着白大褂笑得温和。 季若愚很快就在这牌子上找到了陆倾凡的名字，照片上的男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若不是已经得知他的年龄的确是三十岁没错，还真没办法相信照片上这男人已经而立之年。 而下头对于他的履历，倒是让季若愚有些吃惊起来，毕业于复旦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本硕连读，然后在美国霍普金斯医学院攻读博士。 虽然季若愚对于医学这些并不太了解，但是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美国那些个院校……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看来文君奇葩是奇葩了点，的确是不说假话啊，还真跟她刚才电话里说得那样，人品相貌没得挑的。 季若愚在这公示牌前驻足片刻，便朝着住院部走去。 第二章 初次见面 第二章初次见面 长顺人民医院是市里规模最大，设备最全面的医院，住院部的大楼修得很是气派，若不是楼顶悬着的那个红十字还有住院部三个大字的话，倒像是那些高耸的商务写字楼一般。 一走进住院大楼，便闻到了那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好些患儿被家长抱着，举着吊瓶在散着步，手上扎着针头，有的甚至扎在头上，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 肝胆外科在五楼，看了一眼一楼的各科指示牌之后，季若愚就走向了电梯，原本一直平静的心情，在跨进电梯的瞬间，忽然就变得有些忐忑紧张起来。 毕竟是自己从没经历过的事情，并且还被安排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 “叮，五楼到了。” 就在季若愚还在心中忐忑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开了。 原本电梯里就熙熙攘攘挤了好些人，季若愚一边说着借过一边朝电梯外走。 一走出电梯，转头就看见了四个大字，肝胆外科。 除此之外，还看到的就是走廊上，走着的零零散散的几个因为肝胆疾病而黄皮寡瘦的病人们，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着他们发黄的脸色，还有甚至眼白都变得有些黄的病态。 医院真是一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季若愚感觉着这医院里似乎无处不在的压抑气息，只想赶紧完成这次相亲，于是加快了步子，朝着肝胆外科病区里头走去。 护士站有几个护士在那里，忙碌着手中的工作。 “你好，我想找陆倾凡，请问他在吗？”季若愚走了上去，朝着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些的护士问道。 这护士原本大概是在忙着什么的，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你是哪床病人家属？” 这护士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看到这护士的工作牌上写着她的姓名和职位，姚玲，护士长。 病人家属？季若愚愣了片刻，“我是他……我已经和陆医生约好了。” 总不能直接说相亲对象的吧，季若愚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回答着。 这护士长显然手头还有事情要忙，听了季若愚这回答，也就没再多问，“陆医生还在手术，你先等一会儿吧。” 姚玲说完这句，又多看了季若愚两眼，想着她刚才欲言又止，而且看上去季若愚温柔婉约，气质很好的样子，不由得想到……这会不会是陆医生的女朋友？ 说起来，陆倾凡倒算是长顺人民医院的传奇人物，毕竟三十岁就能得了副主任医师这个职称的，恐怕放眼整个市里所有医院，也是找不出第二个的，而且还是肝胆外的一把刀，慕名而来的病人不在少数。 只是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所以尽管他在长顺已经工作两年时间了，对于他的情况，同科室的这些护士们知道得也是少之又少，不仅如此，恐怕就连一起共事的医生，都并不了解他。 季若愚已经走到一旁去，走廊上有着病人推着输液架走着，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些肝胆病的图片，还有一些腹腔镜手术的图片，下面写着腹腔镜手术和传统手术相比的优势和好处。 因为职业关系，季若愚向来对文字就比较敏感，不自觉地就已经开始阅读下边的文字。 “你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忽然一个声音就这么在旁边响起，声音倒是好听，但季若愚还是有些被吓了一跳，一偏头就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旁边。 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也没发现，只是看着那张脸，却是认识的，方才在公示牌上头已经看过他的照片了。 “陆倾凡？”季若愚确认了一句。 眼下的这个男人，和公示牌上照片里还是有些许不太一样的，没有白大褂，倒是一身浅绿色的手术衣穿着，头上也带了手术帽，只是口罩已经摘掉了。 显然是手术刚结束的样子，他比照片上看上去要更瘦一些，眼睛很深邃，只是也没有照片上的笑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冷静的样子。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刚下手术，一回到科室护士长就告诉他有人找，循着护士长所指过来，就看到走廊上的这个正对腹腔镜手术认真阅读着的女人。这才猛地想起来，的确头一日朱凯是和自己提过这件事的。 “……”季若愚不知道应该接下去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已，但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那么，该如何说呢？我是被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 这种话，季若愚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你吃过饭了吗？” 就在季若愚还在纠结着应该如何说，或者还是直接道别的时候，陆倾凡这样问了她一句。 “什么？呃……我吃过了。”季若愚点了点头，伸出手去，“季若愚。” 陆倾凡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是很漂亮的一双手，都说外科医生的手就是生命，看上去的确不假，他这手，恐怕是很多女人都得自叹不如。 “不介意的话，陪我再吃个饭吧？”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可是却让人有些难以拒绝，季若愚也不打算拒绝，本来，这医院就不是什么相亲的好地方，而且，他大概是因为手术到刚才才结束，所以连午饭都没吃吧。 见她点头，陆倾凡朝着走廊的那头指了指，“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我换个衣服就出发。” 季若愚被他领到办公室去之后，他便去换衣服了，季若愚无聊得很，打量着这办公室，倒没有多豪华，书柜里头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一个的文件夹，还有很多医学方面的书，书桌也很是整洁，只有几本医书放在上面。 都是原文的，季若愚英文倒不算差，但随手一翻，上头的那些专业术语的词条，依旧是看得季若愚一头雾水。 好在陆倾凡换衣服的时间并不算久，就在季若愚刚开始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他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好了，我们走吧。”他的语气很是自然，声音磁性听上去很舒服。 脱下手术衣换上便装的陆倾凡看上去很不一样，原本就是挺拔颀长的身姿，现在穿着一身白衬衣，卡其色的工装裤，没有打领带。 季若愚回头看他，多打量了几眼，便随着他一起走出办公室去。 医院附近倒是有餐厅的，只是都是些速食之类的，季若愚对这倒无所谓，只是陆倾凡已经去开了车过来。 第三章 个人简历 第三章个人简历 西餐厅里头，放着好听的钢琴曲。 对面坐着的男人，正在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动作看上去很优雅，季若愚想，或许可以说……很专业。 他每切下的一块牛排，感觉都跟刚才切下的，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相差无几。 气氛有些尴尬得快要凝固起来，他不说话，季若愚也就不知道要如何开头。 “这个……这是我的个人简历。” 一张纸被推到了陆倾凡的面前，而他原本切着牛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男人抬起头来看她，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眼睛中终于是有了些感兴趣的神色。 “季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在相亲。”陆倾凡看着季若愚，这样说着。 的确是在相亲没错，但是季若愚还是有一些赧色，她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陆倾凡的眼神朝着桌上的简历扫了一眼，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是相亲，不是面试，简历算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亲过，这三个字终于是没有说出来，季若愚看着这男人眼中的神色似乎变得兴味，就更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对不起……” 从来没有什么？从来没有相过亲么？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陆倾凡的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一挑，眼睛一目十行地草草扫了桌上那张简历一眼，倒还真是张正规的简历。 简历上头的证件照，女人脸上的笑容温婉。 季若愚，二十五岁，目前供职于某杂志社…… “不知道季小姐有没有什么要求。”陆倾凡问了一句，毕竟现在的相亲女，多少都是有些要求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之类之类的。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职业还算体面，供职的杂志社在市里头也是有点名气的，而且样貌虽说不得绝色，但也算温婉可人，年龄的话……虽然的确是算得上晚婚，但不至于到大龄未婚女那么严重。 所以，自然而然，陆倾凡心中的想法很简单，这样各方面条件算不得顶好，但都还算不错的女人，通常应该是要求比较高的。 只是面前的女人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说道，“以结婚为目的的。” 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并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来。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好？”这算是个什么答案……季若愚不由地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陆倾凡将牛排的盘子推到了一边，靠到椅背中，“如你所见，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恋爱，而且年纪不小了。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接受。” 似乎比想象中要顺利，走出西餐厅的时候，季若愚还有些懵懂，只是却始终没有弄明白，陆倾凡那个“好”究竟算是什么意思，是同意以结婚为目的，还是同意结婚？若是后者……那么自己岂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向对方求婚了？ 她还站在西餐厅门口发呆想着刚才的事情，陆倾凡已经将车开过来了。 他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季若愚准备下车的时候，陆倾凡向她要了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之后将电话还给了她。 连着两天，两人都没有联系，这件事情，仿佛就这么石沉大海一般，季若愚被单位安排出去出差，为时三天。 就是在临近的城市，第三天结束工作，坐了班车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如往常一样喝醉了，房间里传出他大声的鼾声，而齐美云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自幼父母就离异了，这齐美云是父亲再娶的女人，季若愚和她之间，倒谈不上和睦或者不和，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每日的对话平均下来，一天不到五句。 就是那么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着。 “齐阿姨。”她叫了一声，眼睛却是已经捕捉到了客厅靠墙放着的行李箱，那是自己的箱子，季若愚认了出来，而原本应该在客厅里的一张书桌，已经不见了。 齐美云的眼睛不冷不热地扫了季若愚一眼，“今天你爸和你妈通过电话了，她说那边已经在帮你准备了，过阵子就会过来接你，小予也快高考了，忙着复习，我把你房间腾出来给他了，你就去你那个朋友家先住几天，等着你妈来接你，你也就可以去过好日子了。” 季若愚的眼神很是平静，似乎这一天她早就已经料到了，原本她从小就是判给母亲的。 听着齐美云这不冷不热却带着些讽意的话，季若愚只是朝着父亲卧室的门看了一眼，然后便走上去拿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承蒙照顾了。” 季若愚说了这句，声音有些沙哑。 齐美云面色不变，看着她拿过行李，唇角挑起了一抹笑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喔，对了，家里的钥匙你也留下来吧，反正你马上也要出国了，用不着了。” 季若愚心中有些发闷，但还是从包里摸出了钥匙，最后朝着父亲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这件事情……大概他也是默许的吧。 提着行李箱走出小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想来想去，只能打给文君，只是文君那一头却是无法接通，刚一挂断，就有电话进来了，看着屏幕上头带着纽约区号的长串电话号码，心中忽然有些烦躁，直接就按了拒接。 陆倾凡赶到的时候，她坐在台阶上，身边除了行李箱之外，已经放了好几个空掉的啤酒罐子了。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睡了，就接到了她的电话，语气中有些哭腔，又带着些许酒意，结结巴巴地大着舌头，叽叽咕咕地一个人吐着苦水，说着继母把自己赶出来了之类之类。 陆倾凡倒是没有不耐烦，认真地听着她的埋怨，只是听到她现在一个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他才有些急了，但还是好歹听出来了，她说是在她家小区门口。 因为送她回来过一次，所以还算轻车熟路。 陆倾凡还穿着睡衣，从车上走下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季若愚。 她有些喝醉了，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离得很近，陆倾凡可以闻得到她身上啤酒的味道。 季若愚抬起脸的时候，陆倾凡看到她的眼睛有泪光，说话时鼻音很重，有着些哽咽，伸出手去拽了陆倾凡棉质睡衣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第四章 嫁给我吧 第四章嫁给我吧 “那你嫁给我吧。” 季若愚只记得当时陆倾凡对自己这样说了一句，而她明明就不胜酒力，被酒精弄得头昏昏沉沉的，所有的悲伤似乎都被放大了。 被按进他怀里的时候，季若愚闻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而且很温暖。 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贪恋这温暖。 若愚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浓重的鼻音从他怀里发了出来，“好。” 这便是陆倾凡的求婚了，季若愚想想，觉得这应该不能称为是求婚。 “今天上班么？还是回家休息一会儿？”陆倾凡一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问她。 他的声音将季若愚从思绪中扯了回来，休息？是了，昨晚喝醉成那样，被他送到酒店开好房间之后，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一早又被他接到民政局来，不得不说，陆倾凡做事是雷厉风行的，到现在，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自己的行李箱现在都还在车后座上。 因为昨天才出差回来，今天她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喔，我……我今天休息。”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头冷气开得太小的缘故，季若愚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陆倾凡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医院。” “回去？”季若愚愣了片刻，转头看向陆倾凡，他脸上表情如旧，平淡沉静，车子正好开到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了下来，陆倾凡转过脸来，“嗯，正好把你的行李收拾收拾，柜子我昨天晚上已经腾出来了。” 看着她回不过神来的表情，陆倾凡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片钥匙来，“既然已经登记了，就是我的合法妻子，自然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这是我们家钥匙。” 季若愚觉得，自己拿到那红本本的时候，都依旧有着些许不真实感，可是当陆倾凡将那片钥匙放在自己手里的时候，还有那一句“我们家钥匙”，真实感却是如同潮水一般铺面而来。 当多年以后，季若愚想到这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问过陆倾凡为何当时就那么突然地决定娶她，陆倾凡的回答是很简单的，“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当时又那么可怜。” 虽然这只是陆倾凡的玩笑话，但季若愚一直庆幸当时他把自己按进了怀里，若不是那恰到好处及时的温暖和当时的酒意，或许自己，就不会与他有交集了。 陆倾凡开车进小区的时候，若愚这才注意到，这是市区不错的地段和楼盘，想必房价不低的，她从没想过要嫁个有钱人，但是眼下大抵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好在陆倾凡不知道她心里这个比方，不然被当做死耗子的他，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楼层在十八楼，小三居。 房子被收拾得一丝不苟，也不知道是有专门的打扫阿姨还是陆倾凡自己做的，总之，医生都有点洁癖，这话倒是不假。 装潢都是现代欧式风格的，色调偏冷，客厅五十二寸的大液晶电视挂在墙上，电视墙同时也是一面照片墙，挂着好些小相框，只是上头的照片让若愚有些讶异，竟然全是一些手术的图片，看上去血淋淋黏糊糊的器官，红的绿的……若愚觉得眼睛都有点发花。 黑色的真皮沙发，白色的茶几，餐桌也是白色的。 陆倾凡帮她把行李箱拎了进来，“那边是卧室，衣柜已经收拾出来了，这边是书房，厨房冰箱里有吃的，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我中午回来接你吃饭。” 若愚转头去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男人已经俯身上来，唇柔软地印上她的额头，瞬间有些呆住了。 陆倾凡自然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显然已经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有些懵了，那一脸受了惊吓的茫然样子。 毕竟他们这已经算不上是闪婚了，明显已经到了迅雷不及掩耳婚的地步，“好好看看包里的红本子，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适应过来。” 说完，陆倾凡已经从鞋柜上抓起钥匙，转身走出了门去。 “合法夫妻……”陆倾凡离开之后，季若愚喃喃了一遍这个词，终于是听了他的话，将包里的结婚证掏了出来，反反复复地看着。 陆倾凡猜得倒是没错的，季若愚这样的女人，冲动起来的时候似乎比什么都大胆，真正木已成舟了，就有些回不过劲儿来，半天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自己和他才见过两面，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拖着行李箱走到卧室去，在她的想象中，男人的房间应该不可能整洁成这个样子，被套和床单都是浅灰色的，床头柜上一边一个台灯，衣柜是嵌在墙壁里的壁橱，有一扇门已经打开，里头空空的，只有角落里头放着几粒樟脑丸。 这也算是拎包入住了吧……若愚心里想着，已经蹲下身去打开行李箱，包里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上头喻文君的名字和她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照片跳动着。 “季若愚！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了！”刚接起就听见文君那边几乎算得上是咆哮的一声。 “我自己也还有点懵……”若愚说着，已经将电话夹在肩膀上，手中开始慢慢地整理起自己衣服来。 “你还懵着就跟人领证去了？有没有那么恨嫁啊？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喻文君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客气，但这么多年朋友，若愚最是了解她，她越是在关心的时候，嘴巴就越是不饶人。 她将事情的大概讲给了喻文君知道，那头也默了。 过了一会儿，若愚见她还不答，问了一句，“文君，你在听么？” 那头的喻文君啧啧了一阵，“看不出来……这男人趁人之危诱拐良家少女都能弄得这么浪漫。” 浪漫？哪里浪漫了，他穿着睡衣她一身酒气，很温暖倒是真的，毕竟那个时候，她的确是觉得有些无助。 “所以你就是为了不想移民才急着相亲？你妈要知道你就这么扯证了，非得疯了不可！”喻文君这话让若愚自己也有些头皮发凉，的确……这事情压根就是突然起意，但是倒和她的初衷没有相差太远。 第五章 入住新家 第五章入住新家 母亲移民多年，可是她却是在国内长大的，她不是个跳脱性子，对于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大环境，朋友、工作一切重新开始，这种事情，她不想去尝试。 所以自从得知母亲想让她也移民过去这件事之后，就马上想到了相亲，结婚可以推后移民排期，或者也可以打消母亲这个念头。 季若愚和她母亲的关系，喻文君是清楚的，虽然常年不在国内，但是她的威压，却时时刻刻都在，说起来，这恐怕是若愚长这么大和她对着干最严重的一次了，虽然统共也没几次。 “只是你那继母也太过分了一点，就这么把你轰出来了？你爹都没反应么？” 若愚没有回答喻文君的话，听着那头的沉默，文君知道她不愿再提，也就不再问。 “我现在总觉得有点不真实。”若愚将一件件的衣物叠好放到衣柜里，对着电话那头的文君这样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挺不真实的，你说，那陆倾凡条件也不差啊，就这么草率和你领证了，多亏啊！他不会生理有什么问题吧？或者心理？” 喻文君的嘴从来都是损的，从她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少损我点能死？我和你说，我是真懵，到现在我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才刚走，我总觉得我跟一拎包入住的租客似的，而且这里还只有一张床，我是真心不知道怎么办了。” 若愚看了看身后那一米八宽的大床，脑中更是乱成一团。 “你在哪？他家？” 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也算得上是我家了，他把钥匙给我了。这房子干净得我把箱子拖进来都觉得是种罪恶。” 这话是真话，若愚拖着箱子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小心地看了一眼，滚轮上有没有什么泥土或者沙砾之类的东西落在地板上。 “要不要我过来接你？”喻文君问了一句，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多钟，这恐怕是自己最早起床的一次了，要不是刚才季若愚那电话里头的消息太过震撼，她估计现在还在床上窝着。 若愚想了想，现在都已经十点，陆倾凡再过一会儿应该也就回来了，“还是算了，他等会就回来了，改日再见吧。” 喻文君在那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瞧你这刚领证就已经一副小媳妇儿样了，我可和你说清楚了，你这不是什么合租，也不是什么谈恋爱，可以说不租就不租说拜拜就拜拜，你这是结婚，受法律保护的。” 若愚点了点头应着，“我知道，结婚证上公章都印着呢。” 那头的喻文君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想过你在这件事情上会这么冲动，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了，你就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婆媳关系夫妻生活什么的，既然结婚了，自然是一个也跑不了的。这可不是可以说拜拜就拜拜的事儿，若是不成了，你那户口本上婚姻栏上头，就是黑麻麻两个字儿吧唧上去，离异。” 喻文君说到离异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都沉重了几分。 季若愚终于是皱起眉头来，升高了几个音量对着那头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损嘴就不能积点德？我这领证第一天呢，你和我说什么黑麻麻！” 喻文君在那头笑，“行，我不说了，这两天找个时间出来坐坐，到时候再详谈吧，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喔，对了，提醒你一句，若是不想那么快当妈，今天晚上记得让他用那个！” 若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挂断电话之后，心中也开始有些忐忑，看着这一米八宽浅灰色床品叠得整齐的大床。 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适应，可是这事儿……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适应啊。 她夏天的衣服统共也就那么一个箱子，齐美云只给她清了夏装出来，冬天的衣服还是在那边房子的，等着天冷了，估计还得再过去一趟才行。 清理好了衣服，都叠进了衣柜里头，她也不习惯乱翻东西，走到客厅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原本是想看看电视的，只是眼睛却总是会不自觉往电视墙上挂着的那些红红绿绿的内脏照片瞟过去。 于是只能作罢，看来以后若是自己想能好好地看看电视，还真得花上一些时间对着这些肝啊胆啊做上一番心理建树才行。 坐了一会儿之后，昨晚喝了些酒的那些昏昏沉沉的劲头似乎又上来了，朝着真皮沙发上歪了歪，没过多久，季若愚就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大概是的确有些困了，沉沉地睡了过去，而刚才放在陆倾凡卧室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听见。 陆倾凡一边开车一边疑惑地听着手机，那头始终是无人接听，她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这已经是他拨的第三次了。 “行了，开车就别打电话了，我就是过去看看这姑娘的品行样貌，还能吃了她不成？用不着事先通知。”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很是精明干练的样子，也很有气质，一头齐耳的短发，显得很精神，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皮肤白皙，眼大鼻高，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 范云睿手中捧着那红本子，看着上头的照片，再看着下头的名字，“季若愚，大智若愚，倒是个好名字，看来父母倒像是有学问的人，小凡，这姑娘父母是做什么的？” 似乎长辈都会对对方的家庭背景感兴趣一些，只是陆倾凡有些无奈，他自己也不知道……眉头稍蹙了一秒，脸上就有了些笑容，转头过去，“你等会自己问她吧。” 四两拨千斤，推得倒是轻巧，只是范云睿也不恼，看着手中的红本本越看也就越欢喜起来，“我只知道老崔的确是和我说了，老喻家闺女的朋友要和你相一眼，还真没想到，我儿子竟然这么快就把人姑娘给娶回来了。听这名字家里父母就像是有学问的，大智若愚。长得也温温婉婉的，像是个好姑娘。” 陆倾凡笑了笑，“那你都已经慧眼识英雄地看出来了，我就掉个头送你回医院去？” 范云睿听着他这话，笑骂道，“臭小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只是刚这么说出一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变了，眼眶微微泛红起来，“我们小凡也终于是大人了。” 第六章 婆媳初见 第六章婆媳初见 原本带着范云睿一起回来，是不在陆倾凡的计划中的。 只是自己从民政局送了若愚回去，再赶到医院的时候，刚走出进住院部，就看到她了。 范云睿是长顺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也是陆倾凡的妈，从没见过陆倾凡上班迟到的，自然就是一番盘问，盘问下来就得知了领证的事儿，哪里还坐得住，中午一下班就在肝胆外科门口等着他了。 季若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明明之前连电话铃声都没能吵醒的她，硬是在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时瞬间就清醒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眼睛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只是门一打开，却不是陆倾凡一个人走进来。 范云睿走进来的时候，若愚有些愣，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于是慌张就更加扩大了，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却实在找不准一个合适的称呼。 张了张口终究只吐出来一句，“您好。” 范云睿看上去并不是个和蔼的模样，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倒是有些睿智的感觉。 若愚只觉得一瞬间，和自己远在纽约的妈，两人的脸似乎重叠在了一起一样。 陆倾凡还在低头换鞋，就感觉到一束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抬起头来，就看到季若愚一脸可怜巴巴的求助神情。 “咳，这位……这是我妈。”陆倾凡语气没有什么变动，只是指了指范云睿，介绍给若愚。 几乎是一道天雷直接从天灵盖砸下来一般，若愚瞬间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但是那口型，显然是要叫阿姨了，只是却思路猛地转了个弯，原本张着嘴的“阿”的口型，猛地闭上，变成了“妈”字的口型。 “妈……我……我是若愚，季若愚。”她赶紧伸出手去，有些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的中年女人。 范云睿的眼神打量了一遍季若愚，她的确是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但是季若愚从来觉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这两个词自己还是当得起的。 听着这么一声妈，范云睿只觉得怎么听怎么顺耳，再看着眉清目秀的若愚，心里头也更加喜欢起来，她脸上猛地露出笑容来，这个大逆转的表情让若愚原本吊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些。 “乖乖乖，原本小凡还想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要不是我逼问，今天就见不着你了。”范云睿说着，已经低头到包里去翻，心中只觉得这姑娘合自己的意，她一直就不想陆倾凡找个漂亮得太过的女人，毕竟小凡工作太忙了，女人要是太漂亮了，就容易管不住。 一个信封被范云睿从包里掏了出来，“来不及去买红包了，你别见怪，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 信封里头厚厚的，被塞到若愚的手里，她自然知道，里头是粉嫩嫩的一叠软妹子。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若愚想推拒，却听到陆倾凡在后头说道，“收下吧。” 原本就是婆婆给新媳妇的见面礼，收下也不是不行的，只是季若愚因为家庭缘故，从小就不在母亲身边，而继母齐美云，则是连话都和她说得少，就更不用说教她这些事儿了。 听了陆倾凡的话，季若愚还是收下了，心里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钱交给陆倾凡就好。 原本陆倾凡就是回来接季若愚去吃饭的，虽然是闪婚，但是毕竟今天两人才领证，还是要好好吃个饭庆祝一下的，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眼下范云睿也在，他原本的计划也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坐在陆倾凡车上的时候，范云睿和若愚一起坐在车后座，她亲热地抓着若愚的手，然后就开始打电话，“喂，老崔啊，你儿子今天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儿，你还记得你和老喻说的那事儿，老喻家闺女要和咱们儿子相一眼么？今儿就给娶回来了！等会咱们就回来了，你赶紧准备一桌。” 崔立江在那边原本一头雾水，但是听到范云睿说的是这么个大事儿，也是吓了一跳，虽然的确是觉得快了点，说起来，老喻不是一个星期前才说的这相一眼的事儿，这就娶回来了？ 只是想着自家儿子那性子，素来对老两口催着成亲都听着不耐烦，听了范云睿这话，他也喜上眉梢，赶紧应着，“我马上去准备！” 若愚细心地发现，从范云睿的口气听起来，这个“老崔”应该是陆倾凡的爸爸，可是……为何他是姓崔，而陆倾凡是姓陆？难不成是随母姓？心里头这样想着，就不由得多打量了自己这个婆婆几眼。 范云睿看上去倒的确是有些女强人的感觉，穿着一身职业的套裙，金边眼镜，一头齐耳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随母姓……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愚心中这般想着。 车子已经拐弯开下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去了。 范云睿挂了电话之后就转脸对着若愚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严肃的女强人的模样，但是只要一笑起来，给人感觉就像能够让冰都融化的太阳一样，特别和蔼温暖。 这样的范云睿，让季若愚一时之间有一种感觉，婆媳关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下车之后，陆倾凡倒是很绅士地过来给她们开了车门，开的是范云睿那一边，她先下车之后，若愚也从车里头钻出去，只是陆倾凡在关上车门的时候，牵住了她的手。 他温暖干燥的大掌，让若愚愣了一下，抬眼看这个男人，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看着他的表情，自己心里原本的那点小矫情也就没有了。 范云睿走在前头，回头看到小两口牵着手的样子，不由得笑得会心。 原本若愚以为是出来吃饭的，但是在车里头听了范云睿的电话，心里大概也是知道，等会应该是会去和倾凡爸爸一起吃饭，那么，现在是来干什么？ “我们现在去干嘛？”她小声问了陆倾凡一句。 男人垂头看她，陆倾凡身材很挺拔，个头约莫得有一米八往上，她穿着一双短跟的小皮鞋也才到他肩膀，他声音是那种带着些许磁性的低沉，很好听。 “刚才在去接你的路上，就和妈说过了，是带你出来买戒指的。” 戒指？若愚愣了片刻，是了，两人结婚结得仓促，而头一天晚上，他还是穿着睡衣和她说“那你嫁给我吧”。 察觉到身边的小女人有些发愣的表情，陆倾凡原本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知怎么就露出了一些笑意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虽然是仓促了点，但是别的女人有的，我也能给你。” 第七章 购买婚戒 第七章购买婚戒 一走进珠宝店，就只觉得灯火通明，似乎每个珠宝店，哪怕白天，都是亮着亮堂堂的灯光，使得玻璃柜台里头的那些珠宝被照得闪出更耀眼的光泽。 这间珠宝店倒是这商场里头规模最大的了，服务态度也是不错的，他们三人一走进去，马上就有服务员上来接待。 “欢迎光临三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这导购小姐一脸亲和的微笑，化着浅浅的淡妆，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将三人引进了店内。 她从事导购多年了，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这走进来的三人，年轻男女牵着手，显然就是一对，而这个年纪大一些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婆婆或者岳母吧。 “婚戒。”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吐出了这么一个词，导购小姐朝他多看了一眼，这男人身姿挺拔，一表人才的样子，袖口露出来的腕表看上去也绝非便宜货，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些，“婚戒吗？不知道是喜欢哪种款式呢？店里这两天正好来了一批新款式，请跟我来。” 说着，导购小姐已经将他们引往柜台前去，明亮的射灯照着钻石闪出来的光晃花了若愚的眼睛，她倒是真没逛过珠宝店，就连自己耳朵上戴的那对耳钉，还是生日的时候，母亲从国外捎回来的。 范云睿倒是没打算帮他们俩挑选婚戒，走到一旁去看其他的首饰去了。 导购小姐拿出了好几对对戒，看上去都价格不菲的样子，因为那女戒上的钻石，给若愚的感觉，就是挺大的。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有些茫然无措，若要说好看，她觉得，似乎哪一对都挺好看的。 “这一对两位觉得怎么样呢？这一对款式简单大方，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尤其是女戒，戒托做得很精细，不会太繁复，更显得钻石的璀璨。”导购小姐拿出一对对戒来，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的确是简单大方的款式，若愚看着这对戒指，也的确很奢华，尤其是女戒上头的钻石，大得……她偷瞄了一下钻石重量。 这个动作被导购小姐看在眼里，她笑着解释道，“女戒的钻石是1.5克拉的。” 若愚吐了吐舌头，“太大了吧……” 她刚说完这句，一旁的男人已经淡淡说话，“拿给她试试吧。” 导购小姐马上就带上了黑色的丝绒手套，托起若愚的手准备将戒指试套上去，看看尺寸合不合，但是陆倾凡却忽然说道，“等等。” 他从导购小姐手中接过那戒指，直接拿起了若愚的手套了进去，打量了一眼，她的手长得很漂亮，骨节不会太突出，指尖细细的，而这戒指像是量身打造的一般，和她的手指尺寸非常合适。 “挺好的，就这对吧。” 季若愚心里一惊，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范云睿已经走了过来，她只是朝着若愚手上的戒指看了一眼，然后就笑道，“的确是挺好看的，就这一对吧，若愚你过来看看，我刚刚看中了一套首饰，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这话一出，若愚就有些心惊了。 毕竟是闪婚，毕竟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而眼下这些礼物，的确是太贵重了。 季若愚心中猛地生出一种感觉来，那是一种不对劲，没错，就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从今天和范云睿见面开始，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让她觉得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没有哪个妈是会喜欢自己的儿子先斩后奏的，更何况，她从未和范云睿见过面，而范云睿的善意在她眼里看来，就显得那么不对劲。 那是一套铂金镶钻的首饰，项链手链还有耳钉，是一整套的，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千年之恋。 非常漂亮的首饰，吊坠上镶着一颗泪滴形的钻石，耳钉也是泪滴形镶钻的。 “不不不，妈，这首饰太贵重了，我绝对不能收的。”季若愚猛摇头，眼神里有一丝慌乱，这情绪被陆倾凡看在了眼里。 而范云睿态度却很是明确，“那怎么行，婚礼上定然是要带着漂亮的首饰出嫁的，你已经嫁给我们小凡了，我们家总不能亏待你，不然在你父母面前也说不过去。” 婚礼？季若愚听了这话愣了愣，眼神中的慌乱更多了。 “就先买戒指吧，我和若愚还没打算这么快办婚礼。”陆倾凡走上来，手中已经拿着对戒的开货单。 季若愚的确是有些慌乱了，看到陆倾凡走过来，她马上就缩到了他的后头去。 范云睿也没有再继续强求，只说若是要办婚礼的时候，是一定要来置办一套好首饰的。 陆倾凡去付款的时候，范云睿走到了若愚旁边，若愚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了，于是主动开口道，“妈，我们去商场里头逛逛吧？” 范云睿眼睛亮了亮，马上就同意了。 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一楼都是些珠宝铺子和护肤品之类的，只是原本两人也就意不在逛街，所以也就在一楼走着。 “若愚，你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范云睿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若愚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原本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的，小凡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他既然愿意和你结婚，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范云睿其实原本想说，是因为他们老两口逼得紧，但是想着觉得这话太伤人了，就没说出来。 范云睿叹了一口气，“唉，只是……我们的家庭和寻常人是不太一样的，原本这些，是应该小凡来和你说比较合适的，但……唉，其实我和我先生，不是小凡的亲父母。” 这话让季若愚愣了愣，不是亲父母？难怪她刚刚电话里头叫的是老崔，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一点季若愚倒觉得没什么，说起来自己家里那一摊子更乱，就未必能比陆倾凡这家庭好得了多少去，说不定还更差。 若愚摇了摇头，原本是想说什么的，又觉得似乎没有立场，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过你们结婚这事情，你还是得告诉家里人的，毕竟是姑娘家，这种大事……”范文睿原本还想说，但已经看到陆倾凡付好款了，提着装着钻戒的纸袋朝着她们两人走过来，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回去吧，你爸应该已经在准备饭菜了。” 第八章 初入婆家 第八章初入婆家 回去的路上，车里头倒是安静，范云睿也没再和若愚说太多，脸上的表情又已经恢复成那种女强人的精明能干。 然后开始和陆倾凡讨论病例，若愚这才有些诧异，原来她也是个医生么？难道这陆倾凡还是个医学世家？ 见两人聊着，若愚不太好意思插话，但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您……也是医生么？” 范云睿转头看她，脸上笑着，“是啊，都是好多年了呢。小凡没和你说过吧？我是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你们以后有孩子的时候，肯定是我第一个抱到的。” 她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自从知道儿子结婚了，她就下定决心不要那么早退休，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定然是要亲手接生的，那么自然也就是她第一个抱到了。 忽然话题跳到生孩子上头，若愚马上就有些愣了，脸上飞过一片红霞，赶紧低下头去。 陆倾凡从后视镜看到后座若愚的表情，只是笑，没有做声。 车子一路在开，只是却是朝着郊外开去，但是越开着，若愚就越觉得这路线有些熟了，这……这不是去部队的路线么？ 说起来，部队大院她还去过几次，喻文君就是部队家属，自己这个老友，虽然现在在图书馆当个闲职，每天上班轻松得可以，但是却是家世显赫，她父亲就是部队里头的高级军官，母亲更是政府官员，所以她就这么每天闲着，拿着微薄的工资，花着大小姐的零花钱，这个行径不止一次遭到了若愚的鄙视。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文君从小生活在军区大院里头，若愚和她关系又好，自然是来过部队好多次，甚至还在文君家过夜好多次。 这路线她自然是熟的，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倾凡一路将车子已经朝着部队的大路开进去了，前头的大门上头的国徽都已经能看见了。 不过若愚想到，原本陆倾凡就是文君托她爸爸帮忙介绍给自己认识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这么说起来，说不定等会还能和文君见一面呢，这么想着原本心中的紧张又缓和了一些。 房子在三楼，是那种老式的小高层，大概也是部队分下来的房子，算不上太大，但是收拾得很是干净，而且屋子里头到处都有些小盆栽和青花瓷器，进门处正对着玄关的地方，更是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瓷瓶子。 客厅的沙发后头挂着一张大大的字画，上头用草书写着赤壁赋的诗词。 若愚刚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原本在厨房里忙碌的崔立江听着开门的声音，马上就出来了，身上还系着围裙，满脸的喜色，五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并不老态，大概是因为是军人的缘故吧。 若愚打量了自己这个公公一眼，想着文君的爸爸也是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并且还经常锻炼，一身的肌肉恐怕好多年轻的男孩子看了都会羡慕。 只是看上去，陆倾凡的确是和这个公公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回来啦？”崔立江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脸上尽是祥和的笑容，也打量了若愚一遍，心中只觉得这姑娘第一感觉就不错，原本还忐忑着老喻家闺女介绍的究竟是个什么姑娘，只是眼下看来觉得满意，只觉得自己儿子的眼光自然是没得挑的，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伯……爸您好，初次见面。”若愚有些紧张，原本鞋还没换好，看着崔立江一脸笑容地已经过来，赶紧就鞠躬下去，还差点叫错称呼。 “哎哎，乖乖乖，快进来坐。”崔立江说着就招呼着她进去。 餐桌是那种红木实木的餐桌，整个房子的装潢感觉就是古色古香的，若愚打量了一眼。 陆倾凡已经拉开椅子坐到她的旁边来，“爸喜欢这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 若愚马上就有些急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骆倾凡，“怎么办？我……我都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她忽然想到这茬，初次见面应该是要准备些什么的，但是自己似乎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 陆倾凡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关系，爸不在意这些的，下次再准备吧。” 若愚眼神中依旧有些慌张，但是范云睿已经坐到她的身边来，亲切地同她说道，“若愚，不要紧张，先喝碗汤吧。” 说着，范云睿就要站起身来帮她盛汤，这个举动让她吓坏了，马上站起身来接替了她的动作。 崔立江正好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菜，放在盘子上，看着若愚的动作，他脸上露出笑容来，“懂事的姑娘，我们家喜欢懂事的姑娘，好了别忙活了，坐下吧。” 不知道为什么，若愚看着这一家人，忽然觉得，那被文君说得无比可怕的婆媳关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是顺利，崔立江和范云睿都是挺好打交道的人，他们也一直都没有问什么让若愚头疼的问题，若愚的情绪已经在这样的气氛下渐渐放松了下来。 气氛很是和睦，崔立江的厨艺很好，甚至就连被紧张心情影响得没什么食欲的若愚，都吃了不少，好几个盘子都有些空了。 “是了，若愚，你家长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若愚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僵硬了，终于最怕被问到的问题出现了，若是说最怕问到什么问题，那么便是关于家庭的了。 “事实上……”若愚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转了话锋，“我妈妈现在人在国外。” “从商？”崔立江喝了一口汤，抬起眼睛来看着若愚。 “呃……”若愚顿了顿，侧目朝着一旁的陆倾凡看了一眼，陆倾凡是知道她家庭的一些事情的，比如，她是被继母赶出门来的，他正准备开口。 但季若愚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不是从商，她应该……她应该算是一个作家吧。” 第九章 作家苏杭 第九章作家苏杭 若愚的话让崔立江和范云睿马上就感兴趣起来，范云睿眼睛亮了亮，看向陆倾凡，心中想着的是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大智若愚，能给孩子取这种名字的父母，定然不会是胸无点墨的人。 而崔立江原本在部队就做了十几年的文职工作，退休之余更是对文学方面有很多兴趣，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和蔼地看着若愚，“作家？不知是哪一位，我或许有所耳闻。” 陆倾凡坐在那里，余光看着她的手指都已经在桌子下头绞成一团，陆倾凡想要出声替她解围来着。 但是若愚显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软弱，她已经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崔立江，“苏杭，她的名字叫苏杭。” 她这话一出，场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就连陆倾凡都静静地放下了自己的筷子，然后看向她。 她竟然是苏杭的女儿？ 若要说起苏杭的鼎鼎大名，的确是不陌生，出版了数本作品，包括散文集和短篇小说集，并且销量很不错，更是有译本销往国外，若是真要说起来，她的成就，的确是当代排得上名头的文学家，可不仅仅是作家这么简单。 “呃……这个……”崔立江有些兴奋，说起来，苏杭甚至算得上是他的偶像了，她的每一部作品，他都阅读过，所以他搓了搓手，“什么时候能和你父母见一面呢……” 若愚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住，范云睿侧头看了若愚一眼，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想着先前在商场里头和若愚说的话，这姑娘的家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好了，这事儿容后再谈吧。这么一天你们也该累了吧？等会就赶紧回去早点休息吧。”范云睿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还等着早点抱孙子呢。” 说着范云睿笑了起来。 让人紧张的谈话终于是结束了，若愚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陆倾凡已经站了起来，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若愚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等会我们就回去吧。”陆倾凡的这话终于是让若愚松弛下来，她点了点头，眼中有了期盼的神色。 但还是懂事地收拾了碗筷，洗好了碗筷之后，同陆倾凡一起恭谨地和范云睿还有崔立江道别之后，两人才离开了这里。 “苏杭？真的？”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陆倾凡转头这样问了她一句。 若愚抬起头看他，然后点了点头，“怎么？你不信吗？” 陆倾凡挑了挑眉梢，然后摇了摇头，“倒不是，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我爸房间里头的书架上有一整排，都是她各个版本的作品，包括译本。” 听了陆倾凡这话，若愚笑了起来，“看来他真的是铁杆书迷呢。” 陆倾凡不否定她这说法，只轻轻耸了耸肩膀，然后就牵起她的手来，若愚的手有片刻的瑟缩，但是马上就有些习惯他这个动作了。 “在我还没有出外求学的时候，在家里时他每天都会读一小段苏杭的作品。所以没错，他的确是个铁杆书迷。”陆倾凡已经用钥匙遥控开了车门，远远地看到他的车子双闪灯亮了亮，“我也忽然有些开始期待家长见面时候的样子了。” 他唇边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季若愚眸子垂了下去，视线看着地板，然后低声说道，“和我妈妈相处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想忽略掉家长见面的环节呢。” 她终究是不打算在现在将关于移民排期的事情告诉他，朝着车子走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子正好开进停车场里头来，车灯闪了闪，近光还跳成了远光，灯光打在若愚的脸上。 季若愚伸手挡了挡灯光，眼睛眯了起来，心中想着谁这么没有道德，还特意调远光照人？ 直到一颗脑袋已经探出车窗，伴随着一声娇斥，“季若愚？！你来得正好！” 喻文君的语气中有着怒意，季若愚对这个声音自然也是熟悉，眯着眼睛终于是看清这大灯照着自己双眼的车子的确是文君车子的轮廓。 喻文君已经打开车门跳下来，季若愚站在原地有些怔怔的，似乎是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喻文君愣了愣，看着季若愚，似乎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荒谬，“我……我回家啊！你怎么在这里？！这话应该是我问吧？” 季若愚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一旁的陆倾凡，口齿有些不太利索，“我……那个，我来见家长。” 喻文君眼睛里头的怒意淡下去了不少，有些兴致盎然的情绪涌了上来，她眼神上下打量了陆倾凡一眼，虽然一直都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头，但是他们两人倒是的确没见过什么面，陆倾凡一直在外求学，而喻文君某些方面来说又算得上是一个宅女…… 不过喻文君打量着陆倾凡，心中倒是不由得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倒真是不错的，她有些兴致地笑了起来，喻文君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看向季若愚，“怎么样？还顺利吗？” 季若愚脸有些微微的热起来，轻声说道，“我回头再打给你，我……我们先回去了。” 文君也没有阻止她，只点了点头，就回到自己的车子上去，打算把车道挪开来给陆倾凡的车子过去。 陆倾凡的车子开过喻文君的时候，刻意慢了一下车速，只见喻文君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嘿！若愚！记得我今天早上电话跟你说的！” 季若愚原本不是那么敏感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文君这一句话，却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所指的是什么，脸一下子又有些热了起来。 她从未经历过，尽管上一段恋情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但是那时候还是青涩懵懂的学生时代，所以……她从未经历过，多少会有些紧张的。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陆倾凡将车子开出部队大门去之后，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陆倾凡一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我是陆倾凡。”他接起电话，低声说了一句。 第十章 闺蜜聊天 第十章闺蜜聊天 若愚发现这似乎是他讲电话的习惯，一接起电话先自报家门，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车窗外都是部队门外大路两旁整齐排列着的郁郁葱葱的大树。 若愚不知道电话那头在讲什么，只听着陆倾凡问了一连串专业性的问题，让她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倒是有了点头绪，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陆倾凡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就有了些歉意，“来了个急性病例，我要赶去医院做一台手术，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医院。” 陆倾凡说着就发动了车子，若愚皱了皱眉头算了算从这里到医院和从这里回去再到医院的距离，无疑距离变长了不少。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婚姻，但是心中知道起码是要体谅对方工作的，所以迟疑只迟疑了片刻。 “送我回去太远了吧？我就在这里吧，你先去医院忙你的。”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时候，若愚心中有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倾凡眉头皱了皱，“你要待在这里？距离远点倒是没有关系，我是担心你在这里会不自在。” 不自在？季若愚愣了愣，喔，看来他认为的是她打算在这里和他父母在一起会不自在。 “喔……不，我是说，我可以去找文君，喻文君，就是刚刚……”若愚指了指部队大门里头。 陆倾凡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了，老喻家的女儿，也算是他们两人的媒人了。在部队里头，陆倾凡还是放心的，也就点了点头，将车子调头开回部队里去。 直到把车子开到文君家楼下，陆倾凡终于是凑头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好的，我手术可能不会时间太短，晚上部队就关门了，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季若愚点了点头，“好的，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两人之间的相处到目前为止看来，似乎都还算好。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之后，季若愚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文君家窗户的灯光，然后就走进楼梯里去。 “其实你就是打算在我这里躲避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吧？你就承认吧你。” 季若愚还在玄关换鞋，文君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着，还时不时夹杂着两句哼哼，就好像自己早已经洞悉了一切事情一样。 喻爸爸和喻妈妈都已经熟识若愚多年，她和文君自小就是很好的朋友了，所以从文君口中听闻了若愚这突兀的消息，他们也很是震惊，所以一看到若愚来了，文宛珍马上就迎了上来。 “若愚，你真的和老崔家的儿子结婚了？” “那还能有假。都已经见了家长了。”喻程浩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机，“老崔已经发短信过来给我了，说改日请我们吃饭呢，看来对若愚很是满意啊。” 文宛珍轻轻拍了拍胸口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咱们若愚多好的姑娘啊。” 说到这里，文宛珍又有些疑惑起来，“只是……这是你们领证的第一天吧？怎么……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 喻文君也不解这点，疑惑地看着若愚，她刚才分明还和陆倾凡在一辆车上的。 “喔，他有个手术……所以我就说来找文君搭一晚，你们不会反对的吧？”说着，若愚冲着文宛珍和喻程浩笑了笑。 文宛珍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来，将头发往耳朵后头别了别，“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去给你拿你的毛巾和牙刷。” 洗过澡之后，两人就窝进了文君的房间里头，一如往时那般躺在床上说着话。 “所以，你结婚了。”文君总结了这样一句。 若愚躺在床上，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是的，我结婚了。” 顺便还摸了摸自己的包，从里头掏出一个红本子来，扔到文君的面前。 “啧，还真不赖，话说我在这大院里头也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潜力股呢。”文君翻开若愚的结婚证，看着上头两人的照片，仔细打量了一遍陆倾凡的脸。 “因为……你都不出门？”若愚答了一句，“好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没缓过来！我这两天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快要炸了。” 她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文君，“我今天见了他父母……而他父母问到了我父母……” 这……就的确是一个问题了，文君一直知道若愚的家庭有多混乱，并且也知道，这素来就是她最不愿讨论的问题，所以作为素来就互相了解的闺蜜，喻文君马上就扯开了话题，“好吧，那么……你到时候打算请他么？” 若愚不明所以，显然没有理解文君的意思，反问一句，“请谁？” “……”文君怪异地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问道，“杜修祈啊……还能有谁？你不会不打算在婚礼上请他吧？” 终于说到了这个名字，若愚听了之后表情有些黯然下来，然后就摇了摇头。杜修祈这个名字，从几年前就已经很少出现在她们的谈论中了。 文君不知道她摇头所代表的含义，“不请？真的不请？不太好吧，毕竟这么多年……” “不，不是这个，我和倾凡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文君皱了皱眉头，然后点头道，“好吧……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修祈么？” 杜修祈……季若愚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有些纠结的情绪忽然就这么涌了上来，她猛地摇头，“文君，我已经结婚了，而且，不管怎么样，杜修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的生活中，就不能不要提这个人的名字了么？” 季若愚语气有些重起来，喻文君脸色僵了僵，咬了咬嘴唇终于是没再说这些。 恐怕无论如何，这个人的名字，都会是她生命中无法磨灭的阴影了，高中三年，自己将最懵懂的情愫都交给了他，若不是直到高中毕业那年他们分开的话，恐怕就连季若愚自己都认为，或许这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了。 “好，那我们来说说你妈吧。你打算怎么和她交待？你总不会指望她一直在纽约好好待着吧？”文君整理了一下情绪，马上就扯开了话题。 若愚把头往枕头里一塞，哀嚎了一声，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希望干脆就回到刚才的话题好了，眼下对于“妈”的烦恼，恐怕比对于前男友的烦恼还要多得多了。 第十一章 送她上班 第十一章送她上班 两人就这么聊到了午夜，若愚是累了一天了，所以十二点过一刻的时候，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之后讨论的话题，一直是关于若愚目前对苏杭隐瞒的事情，但是不管文君怎么说，季若愚始终坚持暂时不要告诉苏杭关于这件事情，否则就她对自己妈妈的了解，她真的不保证她的态度会不会如同自己最理想化的那样。 毕竟苏杭可不是如同文宛珍这般温婉柔和的母亲，从来都不是。 直到若愚沉沉睡去了之后，文君才从床头柜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手指轻轻滑动。 一张照片在屏幕上显现了出来，照片上的人年轻英俊，眉眼之间似乎都是阳光，眉眼弯弯的开心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他穿着一件篮球服，鬓角上有汗水。 看上去就是一个阳光而英俊的大男孩，这是高中时期的照片，而喻文君甚至已经不记得，他已经多久没有如同照片里这般灿烂地笑过了。 喻文君定定地看着这张照片，片刻之后，就找到了编辑短信的界面，手指按了几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若愚结婚了” 就只有短短的五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收件人：杜修祈。 然后喻文君就关了机，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若愚和他在一起六年，最起码应该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也是她自己心底的一个希冀，他或许……可以放下了。 喻文君听着一旁季若愚的呼吸声，不知道又思考了多久，然后终于沉沉睡去。 而季若愚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一旁的喻文君依然在自己的梦境中翻来覆去，季若愚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酸痛的不行，她侧头看了文君一眼，文君那算不上好的睡相，季若愚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脖子疼痛的原因，她几乎占了所有枕头的位置，使得季若愚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晚上究竟是保持怎样扭曲的姿势睡过来的。 门被轻轻地从外面推开了，文宛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已经起床的季若愚还吓了一跳，“若愚，你醒了？我几分钟前进来你还在睡呢……” 文宛珍压低了声音，眼睛还朝着床上的喻文君瞄了一眼，“一定睡得不是很舒服吧？君君素来睡觉就不老实。” 季若愚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也就点了点头，干笑道，“是啊……感觉像打了一架一样。文姨，怎么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文宛珍和若愚已经很是熟稔，所以也就开着玩笑笑道，“起来给你做早餐呀，你一早不是要上班吗？嘿嘿。” 她甚至还嘿嘿笑了两声，但是季若愚太清楚了，面前这个中年女人的性格就和躺在床上那个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一模一样，所以也就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洗漱完就出来吃。” 文宛珍这才说了实话，她手指指了指外头的方向，“小愚，事实上，是你老公来接你去上班了。” 季若愚愣了一愣，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缓过来，起码对老公这个词，还有些发懵，“你是说……” 文宛珍知道她反应不过来了，而且她刚刚才起床，所以她马上说道，“是了，倾凡来接你去上班，他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我原本要来叫你起床的，他让我不要叫醒你，说你昨天定然是累了。” 文宛珍的话让季若愚的心觉得有片刻的温暖涌上来，她低头浅浅笑了笑。 “倾凡是个好孩子，尽管我也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但从他小时候，第一次到大院里来的时候，安静地站在老崔他们旁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文宛珍走上来，轻轻揉了揉若愚的头发，然后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去，“小愚，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拥有幸福，你会幸福的。” 显然文宛珍也是知道陆倾凡家庭的事情的，并且也知道若愚家庭的事情，甚至就连当初季若愚和杜修祈的事情，她都多少知道一些。 若愚也伸手揽住她，心中的温暖涌上来又被心中的消极念头打消下去之后，她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声说了一句，“是啊……若是我妈妈能够像你这样通情达理地理解这一切的话，我应该是会幸福的。” “你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文宛珍低声疑惑了一句。 若愚的头还来不及懊恼地点下去，就已经听到门口传来低沉的一声男声，“起来了？你妈妈怎么了？” 陆倾凡颀长的身形已经站在门口，眼神落在若愚的身上。 他看上去精神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惫色从眉眼间发散出来，眼圈下有暗暗的一圈阴影。 昨天做完那台手术之后又有病人突发情况，并且一直不习惯医院的床，所以折腾得他几乎一整晚都没怎么好睡。 “呃，没什么呢，你这么早就来了？”若愚马上扯开了话题。 “过来接你去上班，然后回家睡个觉。”陆倾凡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小凡累坏了吧？在文姨这里吃过早餐，送了小愚去上班你就能直接回去好好睡一个了。”文宛珍笑着，已经揽着若愚走出文君的房间去，顺手带上了门，然后指使若愚，“你赶紧去洗漱然后也过来吃吧。” 若愚马上就走进洗手间去洗漱去了。 在听到洗手间的门咔哒一声关上的时候，陆倾凡的眼神这才有些微微地变化起来，他看向文宛珍，“文姨，我家的事情……” 文宛珍摇了摇头，“我没有说，我想，这种事情，应该你告诉她才对。” 陆倾凡脸上有些如释重负，他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谢谢你了，文姨。”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文宛珍微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她是个好姑娘，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我了解这个孩子，所以，不要担心那么多，婚姻就是互相接受对方的一切，她是可以接受你的家庭的。” 陆倾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眼睛就看向洗手间的门。 季若愚没过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来了，她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的，脂粉未施，耳边的发丝上还有着些水珠，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季若愚看到他坐在那里，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眼神看向自己，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快过来吃早餐吧，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第十二章 早会迟到 第十二章早会迟到 若愚顺从地点了点头，已经坐到餐桌旁边来，抬起手将耳边的发丝别到自己的而后去，然后就端起了粥碗。 清爽的清粥小菜，若愚很快就吃饱了，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就满足地笑了笑，看向文宛珍，“文姨，我吃饱啦。” 文宛珍也没多和她再寒暄什么，直接就将夫妻两人赶去上班了，原本若愚还乖巧地想把碗刷了都被文宛珍拒绝了，只得拿起包包乖乖地跟着陆倾凡出门，在玄关换好鞋之后，文宛珍迎了出来，正好就看见了陆倾凡在轻轻抓着季若愚的手。 文宛珍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心中只想着，等会得让老喻去老崔家好好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不管怎么看，文宛珍眼下都觉得，这两人，倒真是般配极了，在一起看着就舒服。 季若愚没有注意到文宛珍的表情，同她道别之后便和陆倾凡走出门去。 陆倾凡不是话多的，所以一直到上了车，车子开出停车场之后，他才侧头看向季若愚。 他要说什么？见陆倾凡这么盯着她看，她心里忽然有些慌张起来，不知为何，和他独处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许的紧张，毕竟真正算起来，除去相亲那一次，再除去那晚喝醉那一次，再除去昨日领证，这才是他们的第四次见面而已。 想到先前和文姨说话时被他听到，心中总想着，他该不会是要问关于她妈妈的事情了吧？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看向他，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开口，试图揣摩着应该如何回答他将要问的话。 只是陆倾凡却是侧头看着她，眉头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然后低声问道，“说起来，你单位该怎么走？” 季若愚愣了。 她所供职的单位，名叫慕然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还算是很有名气的杂志社。 警报解除，她脸上的表情怔了怔，“在玉阳路上。” 他依旧疑惑地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这个玉阳路的位置。 “就……就是融泰百货的那条路。”季若愚补充一句。 陆倾凡依旧在思索。 “妇幼保健院的那条路上。”直到她说出这一句，果然是要和自己专业搭边的地方他才知道位置啊，男人的眉头终于是展开来，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然后车子就已经开出了部队大院的大门去。 陆倾凡开车很稳，每一个红绿灯的停车起步，都从容不迫，这种平稳让季若愚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子半睁半闭地耷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闭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自己包包里头一阵手机的震动将她唤醒过来。 一掏出来就看到了屏幕上头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好像是座机打过来的，只是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的电量已经完全跳红，电话再响了一声，屏幕就直接全部黑了下去。 若愚皱了皱眉毛，看着黑屏了的手机，陆倾凡看过来，指了指车载充电器，“充电？” 季若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事，现在也充不了多久，等会去公司再充电吧。就快到了，从妇幼保健院的这个路口开进去三百米就到了呢。” 陆倾凡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扣着方向盘往右一转，车子已经朝着路口拐了进去，一幢建筑上头的慕然两个字已经看得见了。 陆倾凡将车子稳稳在楼下停好之后，就转头对若愚说道，“下班了打我电话吧，我过来接你，昨天算是值夜了，今天一整天都休息。” 若愚点点头，已经拎起包拉开车门下去。 车门一关上，就看到一楼正堂门口，一个画着精致妆容，蹬着细高跟的女人站在那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若愚。 是若愚的同事，同为编辑部的吴芳，和若愚的关系还算不错。 “阿芳，早啊。”若愚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却看到吴芳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倾凡车子开远的方向，嘿嘿笑了两声就啧啧道，“优质男啊……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吴芳性格向来外向跳脱，若愚早已习惯，笑了笑就答道，“不要八卦……” 吴芳是喜欢刨根问底的，只是若愚指了指手表，“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她这才变了脸色，慌张道，“是了是了！今天的早会！今天的早会啊！”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扯着季若愚的手往电梯冲去。 会议室里，气氛一片严肃，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尽力不去看坐在社长位置上的中年女人。 这个中年女人，有着一张精明干练的脸，颧骨高高的，不知为何，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并且她的眼神很凌厉，在她眼神第三次扫向会议桌边的两个空位的时候。 大家心里头都不由得为迟到的两人抓一把冷汗来。 中年女人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终于从两个空位上挪开，看了一眼面前摆着的职员资料，第一张上头写着的那个名字，季若愚。 她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就开口说道，“好了，不等了，这就开始吧，今天的早会，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就在她自我介绍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打扮得精致漂亮的吴芳有些气喘吁吁，一手还拽着同样有些喘的季若愚，从电梯出来一进公司看到空无一人吴芳就知道坏了，基本上是拖着季若愚疾跑到会议室的门口的。 “抱歉，抱歉，迟到了迟到了。”吴芳嘿嘿地笑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神就已经注意到了坐在社长位置上的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而原来的社长，则是坐在了副社长的位置上。 吴芳有些不明所以，而跟在她后头的季若愚，原本也正准备开口对自己的迟到道歉，眼睛却是已经看到了那个中年女人。 抱歉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几乎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若愚瞬间就僵在了当场。 第十三章 大驾光临 第十三章大驾光临 直到吴芳将她拖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季若愚才有些回过神来，眼神又朝着那个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她那略带讽意的眼神。 “好了，我继续自我介绍，我是屈文艳，以后，就担任慕然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还有慕然杂志的社长……” 屈文艳的嘴巴开开合合，究竟在说什么，季若愚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放空了。 屈文艳这个名字，季若愚只觉得，就如同自己生命中的一个梦魇一般，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哪里想到，这么多年了，竟是又再见她。 一些记忆的片段如同默片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耳边似乎又听见了当初的声音。 “就你这样的女孩儿……和我儿子纠缠……笑话……单亲离异家庭……成绩平平……二流大学……拿什么来和我儿子般配……” 这些关键的语句一遍一遍地在脑中回响着。 “你继母已经收了我的支票……她可是笑容满面收下的……什么样市侩的家庭就养出什么样的人来……你拿什么和我儿子般配……”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再纠缠修祈……你这种家庭……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高三那年的暑假，对所有毕业生来说，都应该是一个疯狂的夏天，而季若愚，却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那梦魇一般的那年的夏天了。 屈文艳在说着些什么，会议的内容，季若愚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一直到早会结束，屈文艳的那一声“散会！”才算是唤回了她的神智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屈文艳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季若愚只觉得浑身一僵，然后就听到身后的屈文艳，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鼻子里发出的那一声饱含讽意的“哼！” 屈文艳最先离开了会议室，然后副社长也就离开了会议室，所有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新来的社长，的确是让众人有些紧张，吴芳尤其紧张，她慌神地转身抓着若愚的手臂，“若愚，她刚刚是在哼我们吧？天呐，新社长上任第一天早会我们就迟到……” 季若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吴芳拖回办公室去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想那么多干嘛，下意识地想翻手机出来，给文君打个电话说一说也好，手指就触碰到了包包里头的红本本。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将那红本本拿了出来，翻开来仔仔细细地看着上头自己和陆倾凡的照片，他没有太多的笑容，只是唇角有微微的弧度，面容英俊而沉稳，不知道为何，就看着他的照片，仿佛自己先前心里头的茫然，一瞬间就变得明朗了许多。 是了，想那么多干嘛呢？杜修祈，早就只是自己记忆中一个不提多年的名字罢了。陆倾凡，才是自己的丈夫。 心中忽然就坚定起来，却是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结婚证？！季若愚！你结婚了！？你居然结婚了！？这不是今天早上送你来的男人吗？！”吴芳的声音忽然炸响在办公室里头，这是一间公用办公室，隔成一间一间的格子间，不仅吓了若愚一跳，也吓了所有人一跳。 而办公室门口，一个穿着做工精良小牛皮尖头皮鞋的脚，脚步也就这么停住了。 办公室里好些同事都从自己的格子间里头站起身来，惊奇地问着若愚，“是不是真的啊？” “领证了？” “什么时候办酒啊？别忘了请我们大家啊？” “有没有喜糖啊？快发快发，正好没吃早饭呢。” 人总是会因为好消息而被带动情绪，所以一时之间，同事们已经被从先前早会的严肃心情变得有些热络起来。 直到副社长梁媛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大家才赶紧停止了先前的讨论声音，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女人。 “居然是你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原本一直想要邀你几篇专栏的，只是听闻你一直身在国外呢。”梁媛的语气亲切而热络，介绍着一旁的屈文艳，“苏杭女士，这位是我们杂志社的社长，屈文艳。” 梁媛和苏杭有几面之缘，所以听得前台说道这个消息，自然是跟着屈文艳一起出来了，而屈文艳，虽然是初试文化传媒行业，却也是从商多年的老油条，打算从事一行怎么可能不对这样深入了解一番。 而且苏杭的鼎鼎大名，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她看上去就如同那些专访照片上那样，就算笑起来，那笑容给人的感觉都是冷静而疏远，更何况她现在面色铁青。 屈文艳走上前一步，伸出手去，“你好，久仰，我是屈文艳。若是可以的话，倒的确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专栏的事情。” 因为这种大作家又是定居国外，作品又有专门固定的出版商，杂志专栏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不屑的。 屈文艳的手朝苏杭伸着，只是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苏杭只是眼神冷漠地朝着屈文艳看了一眼，“你觉得我大老远从纽约赶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杂志写专栏的吗？” 这话可谓是不客气至极，屈文艳脸上客气的笑容当场就僵住了，这种大牌，多少有些大牌脾气，她早就已经料到的，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不客气，直接就当场拒绝。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得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一般，谁都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个极富盛名的大作家，只除了一个人，一直眼神惊惶地垂着眸子，不敢多看她一眼。 梁媛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心中更是猜不透苏杭前来的目的，只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冷冷地看向办公室里头的方向，苏杭眼睛一瞪终于说道，“怎么？我大老远跑过来，你还要我请你出来吗？” 她在和谁说话？办公室里头的人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吴芳察觉到自己身旁的季若愚，原本攥着结婚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轻轻颤抖着，骨节都有些发白，指甲在结婚证的纸张上掐下深深的印子。 细如蚊嗫的声音终于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妈……” 第十四章 母亲苏杭 第十四章母亲苏杭 在单位里，季若愚从来就不是什么备受瞩目的人，她性格安静，不像吴芳那样跳脱，工作能力中等水平，没有什么贡献也不犯什么错误。 在所有人眼里，她就只是一个性格温婉好说话的同事而已，都不是什么深交。而季若愚今天，恐怕是入职这么些时间以来，最受瞩目的一次了。 季若愚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东西收到包包里，然后朝着门口走过去的，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面对母亲的怒火，而且，是多年没有见面的母亲，由于自幼父母离异之后，季若愚就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对于和母亲相处，一直是她难以把握的事情。从来就……不那么容易。 季若愚只能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到她这么生气的样子，还是自己高三那年暑假前往纽约时。当时自己只考了国内的二流大学，又因为杜修祈的事情而神伤，苏杭怒其不争，打算让她到美国求学，却被季若愚拒绝之后。 似乎那一次，她就发了很大的怒火，只是相比而言，似乎都没有这一次脸色这么难看。 季若愚慢慢地走到门口，拎着包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连先前心中对于屈文艳出现的那些情绪，都已经淡下去很多，她看向屈文艳，“社长，我可以请半天假吗？” 屈文艳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下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季若愚，她竟然是苏杭的女儿？屈文艳依旧清楚记得自己当初的调查资料，季若愚，自幼父母离异，随父亲生活长大，父亲是普通的铁路职工，继母是超市小职员，而对于母亲，却因为年幼就父母离异的缘故，所以没有调查到。 一旁的副社长梁媛已经赶紧打着圆场，“好，回来再补假条吧。” 若愚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苏杭走出去的，一直走到前台，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迅速从前台拿了一个手机移动电源，然后递给了前台文员一个眼神。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苏杭的后头，将移动电源放在包包里，接上了手机，然后按了开机键。 一直走到电梯门口，季若愚才吞了口口水，心中开始想着应该怎么和妈妈交待这件事情的起末，然后就感觉到了包包里手机开机后不住地震动着，她向来在工作日，手机都是不开铃声的。 苏杭已经按了电梯按钮，没一会儿，叮一声，电梯就已经到了。 看着那往两边打开的电梯大门，季若愚觉得嘴巴有些发苦，不知为何，原本心中还想着若是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陆倾凡和妈妈见面的，但是现在，却是好想打给他。 母女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上，季若愚就攥紧了自己的手。 苏杭就站在季若愚前面，背对着她也不看她，只听得她的声音淡淡地从前头传来，“怎么？你真是什么都不打算和妈妈说了么？” “妈，我……”就如季若愚先前所说过的那般，和苏杭相处，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苏杭思索了片刻，眉头一直紧皱着，终于问道，“若愚，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才结婚的，还是真的碰到对的人？” 苏杭眼睛眯了眯，转头看向季若愚。 先前她明明怒意正盛，眼下听上去语气还算平静，季若愚倒是吃了一惊，只是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苏杭的问题，自己想要结婚的本意就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不想出国，但是真正说起来，和陆倾凡的结婚，却是因为自己无助之时抓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苏杭虽然愤怒，但是却是理智，先前的愤怒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结婚领证自己竟是不知，这是任何一位母亲正常的情绪。 苏杭有此等成就，自然不会是什么笨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并不是什么跳脱性子，若要重新适应一个大环境，对她而言必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她肯定多少是有着这个念头在的，苏杭清楚，但，若是她纯粹就只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而随便找个人结婚的话，那就太愚蠢了。 若真是因为找到对的人才结婚…… “我不是因为不想移民才结婚的。”季若愚说得很慢，听在苏杭的耳朵里，就多少有了些坚定的味道在里头。 只是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对自己坚定着，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虽然自己的初衷，是不想出国。但，和陆倾凡虽然是无爱闪婚，但是起码可以对自己的心诚实的一点是，真正和陆倾凡走进民政局的时候，脑中那一团乱糟糟里头，并没有关于移民排期的任何字眼。 苏杭眼睛里的神色很平静，闪着些睿智的光，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相处时间的女儿。 “好，这次我原本回来是因为你移民的事情，既然现在这样，那我过两天就去外地了，你安排一个见面吧。”苏杭说着，看了看手表，“我最迟后天走，你这两天就安排个见面吧，男方父母……” 季若愚抿着嘴唇没有答她，不由得想到了陆倾凡的爸爸崔立江对这次见面的期待。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母女两人走出了电梯。 若愚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看，苏杭没等她回答刚才的话，就又问道，“说起来，愚儿，你没让男方家长和季庭燎见面吧？” 季庭燎……就是她爸爸。 而她就是因为被继母赶了出来，自己才鬼使神差地和陆倾凡结了婚，哪里还会有见面那些事情，事实上就连对范云睿和崔立江说的时候，季若愚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是完全没有提到季庭燎。 或许自己还是有怨的吧，季若愚心中这么想着，就已经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杭说道，“那就好，我想了想就今天见面吧，等会找个酒店订一桌，就订晚餐好了。” 自己妈妈是什么性格，季若愚早就已经清楚了，她有些独断，但是却算不上霸道，称不上是好母亲，但也不是个坏妈妈。 季若愚点了点头，“好。” 苏杭脸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一点，转头看了季若愚一眼，“好了，现在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季若愚怔了怔，因为她能清楚从苏杭的脸上看到疲惫的神色，她眼眶下头有着淡淡的一圈阴影，显然是飞行疲惫，而一下飞机又马上来自己单位寻她，显然是还没得片刻休息的。 就如季若愚所想那般，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但也不是一个坏妈妈，她表达好的方式，总是独断而直接，就如同现在这样。 “你都已经结婚了，起码我要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好不好，你是我苏杭的女儿，就算嫁人，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跟着别人吃苦。” 季若愚终于是没办法拒绝苏杭那带着些独断的母爱，点了点头。 陆倾凡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睡着没一会儿，被铃声吵醒时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痛，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原本因为被吵醒而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张开来，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头她有些急切的声音，在听清楚话语的内容之后，原本的疲惫啊瞌睡啊，就那么瞬间清醒了。 “我妈回国了，现在要过来看看你！” 第十五章 要见女婿 第十五章要见女婿 季若愚只对着电话那头抛下这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苏杭见季若愚在后头半天不上来，于是转头催促她。 季若愚赶紧走了上去，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门口停了下来，黑色的大奔，低调的奢华。 季若愚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苏杭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人，所以她非常成功，除了家庭之外，基本上，她就是一个可以让人仰望的，成功的女人。 她写得一手好文章，名利双收，并且眼光独到，经营的一些生意，也都发展得不错，她的圈子，也都是一些名流，所以似乎她每次回国来，都会有人殷勤地派出车来供她使用。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母女两人一起上了车，司机在前头语气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苏女士，现在是去酒店吗？” 苏杭没做声，转头看向季若愚。 “去雍景豪廷，麻烦你了。”季若愚对司机说了一声，司机也没多问，点点头就发动了车子。 和苏杭这样独处，其实是季若愚最不适应的事情，恐怕这世上像她这样害怕和亲妈相处的人，也不多了。 心中还在思量着，苏杭会说什么，自己应该如何应答。 一只白净的包养得很好的手就伸到了季若愚的面前，“给我看看。” 季若愚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什么？” “你的结婚证，你总要给我看看的。”苏杭的语气已经平静，似乎丝毫都听不出来她先前的怒意，她真的是理智的人，只是太过理智的人，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样的控制，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冷冰冰的。 季若愚将包里的红本本拿了出来，递到苏杭的手里，她翻开看到里头季若愚和陆倾凡的照片时，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因为鲜少见到母亲笑容的她，竟然是在苏杭的嘴角看到了些微的笑意。 很淡，很浅，并且一闪而过，但的的确确，是有了弧度。 “长得倒是丰神俊朗。”文学家就是文学家，说话张口就能往外捅成语，苏杭的眼睛扫了一下下方陆倾凡的出生日期，“三十岁？” 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大点也好，会照顾人。” 季若愚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杭的表情，听着她这话，心里头有些微微放下来。 “从事什么职业的？”苏杭眼睛朝着前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车已经开到哪儿了，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外科医生。”不知为何，季若愚觉得自己忽然就有底气起来，因为……因为若是说到陆倾凡的条件，似乎真的好像……没什么好挑剔的，她眼睛里的目光都坚定了一些。 苏杭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似乎是有些许诧异，又像是感兴趣起来，接着问到，“什么学校毕业的？” 原本复旦大学医学院这几个字都已经挂在嘴边了，但是季若愚抿了抿嘴唇，对上了苏杭的眼睛，“美国霍普金斯大学。” 苏杭眼睛里有了些赞赏的光芒，她在美国定居多年，自然清楚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教育，世界闻名。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素来老实听话的女儿，能找到个条件这么好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职业，还是学历，看上去似乎都没得挑的。 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几乎是马上就闪现在她的脑中，苏杭眉头皱起来，“他不是二婚吧？” 季若愚听了这问题愣了愣，然后就摇了头。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苏杭这才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没有再多说话，似乎是的确有些乏了，所以她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将手中的红本子递还给季若愚。 季若愚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想着等会苏杭和陆倾凡的见面，原本松下去的神经，又有些紧张起来了。 真想给他打个电话，只是苏杭就坐在旁边…… 如果是倾凡的话，他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知为何，就是相信他，或许是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很优秀，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似乎都没什么好操心的。 那么自己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车子一路朝着她现在的住处，也是陆倾凡的住处，雍景豪廷开去。 车子快要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看到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站在那里，陆倾凡穿得并不算太正式，但也没有太随便，依旧是白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一条工装的长裤，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显得身姿颀长而笔挺。 陆倾凡远远看到一辆大奔开过来，下意识地就朝前走了一步，不知为何，他能猜到，季若愚和苏杭，就在这车里头。 黑色的大奔已经在他面前停下。 苏杭坐在车里，眼睛已经睁开，目光依旧是睿智的，透过车窗朝外打量着自己这女婿，本人，比照片上要瘦一些，看上去气质出众。 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是沉稳的，但是眉眼间却很是温和，他已经主动走到苏杭的那边替她拉开了车门。 苏杭从车里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倾凡低沉的声音，温和地说到，“妈，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了。” 苏杭素来冷静，却是被这一声妈，叫得有些没缓过来。 她怔了一会儿，看向陆倾凡，眼神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苏杭的唇角就露出笑容来。 季若愚愣愣地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再看了看陆倾凡。印象中，母亲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无论是接受采访也好，或者是平日也好，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静、理智，伴随着这两样而来的，自然就是淡然、疏远。 就连她，都很少看到苏杭的笑容。 苏杭的语气有了几丝暖意，带着笑意看向陆倾凡，“从愚儿学会说话之后，二十多年，我是第一次听见另一个人叫我妈。” 苏杭脸上的笑容，证明她的心情并不坏。 季若愚不知道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怎么说呢？有一点点惊讶，也有一点点欣慰，更多的是安心，看着苏杭笑脸对待陆倾凡的时候，她忽然安下心来。 心中还在复杂的各种情绪，被手腕上温暖的包覆给笼住了，抬起头来就看到陆倾凡的脸，依旧是沉稳平静的，眼神很是温和，“走吧，带妈上楼去看看。” 他说得那么自然，刹那间，季若愚有一种错觉，像是他们早就已经是相濡以沫很久的夫妇。只是当眼睛看到他眼眶下依旧淡淡的一圈疲惫的阴影时，心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细小而尖锐地，心疼起来。 第十六章 母爱如山 第十六章母爱如山 其实陆倾凡这套房子所在的小区，雍景豪廷。 在市里不说数一数二，但无论是绿化环境还是所处地段，都是没得挑的。 看着苏杭脸上的笑容，季若愚想着，妈妈似乎都很少对自己这么好脸色，这么一想起来，心中不由得有些愉悦起来，陆倾凡真是讨长辈喜欢。 一进到屋子里，苏杭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太干净了，到处都井井有条，就连书柜的原文书，都是按照杜威十进分类法摆放着的，这让苏杭觉得很是受用，她是个严谨的人，对于这些细节，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 眼中的赞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而且房间整整洁洁，配上冷色调的装潢和家饰，看上去的确是不错。只是目光扫到电视墙上挂着的小相框时，苏杭倒是和季若愚初看到那些照片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那些肝啊胆啊，一直直视的话，的确是要做一番心理建树的。 “你先带妈到处看看，我给她煮杯咖啡。”进门之后，陆倾凡就轻轻捏了捏季若愚的手，低声对她说了一句，然后就走进了厨房去，咖啡机的声响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季若愚也不知道应该和苏杭说些什么，她自己对这个房子，都不熟。 苏杭在书柜前驻足片刻，然后从书柜里轻轻抽出一本书来，看着上头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笑了笑，“这是很老的版本了。” 苏杭低语一声，厨房里已经有咖啡的香味飘散出来，陆倾凡一出来就看到苏杭拿着那本她自己的著作，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是，受家父影响，很早就开始阅读您的作品，感佩万分。” 语气中没有什么谄媚，但是那一种自然而然夹在语气中的敬佩之情，却不像是作假。 “这是之前托朋友带回来的蓝山，希望能喝得惯。”陆倾凡将咖啡递给苏杭。 苏杭将手中的书本重新放到书柜里头去，然后就伸手接过了咖啡杯，季若愚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总觉得，自己或许不做声，他们两人反而能够聊得更快乐一些。 “你父母，晚上有时间吗？”苏杭啜饮一口醇香的咖啡，侧目看向陆倾凡，“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想请你父母一起吃个饭。” “妈，就算您不说，我也是想提这事儿的，先前家父就已经和若愚说过，非常希望能见你一面。只是考虑到您一直身在国外，所以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机会。”陆倾凡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侧目温柔看了季若愚一眼，这样说着，“那地点就您定，我打电话告诉两老。” 苏杭点点头，注意到陆倾凡看着季若愚时的目光，对于女儿结婚是不是因为不想移民这件事情，先前将信将疑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确定起来。 “那就在香格里拉吧，我正好住在那里。”苏杭说。 陆倾凡点点头，“好的，那我这就打电话去告诉他们，若愚，你先陪妈坐一会儿。” 陆倾凡拿出手机，朝着阳台走过去，他一走，季若愚转头看了苏杭一眼，知道她应该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很不错。”苏杭看着季若愚，母女相处机会不多，所以其实在季若愚印象中，妈妈似乎对自己，没有过什么很亲昵的感觉，但是现下，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拉住了季若愚的手，“这里房子条件也不错，他职业不错，谈吐气质都不错。虽然我先前一直想要你和我移民过去，其实也是担心你在国内过得不好，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对你很好，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苏杭的语气，少有的和蔼，让季若愚不知为何，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起来，其实她一直知道，苏杭有时候态度强硬的关心，也是关心。她再女强人，再理智冷静，其实也是一个母亲。 季若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妈……” 苏杭脸色又沉下去几分，“但是你这样结婚却不告诉我，我还是生气的，以后这种大事，你绝对不可以隐瞒我，知道了吗？女儿结婚，我这个当妈妈的，还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你觉得合适吗？你做得对吗？” 季若愚苦笑一下，还是一样啊……明明就是关心，却是口气强硬得让人难接受得很，她苦笑道，“对不起……” 苏杭知道，女儿的性格从来跟自己就是相反的，温和得很，不够强势，不过也好吧，女人太过强势，总不会是件好事。 她朝着阳台方向看了一眼，依旧能听到陆倾凡通话的声音隐约传进来，然后就拉近季若愚，轻声说道，“愚儿，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他的家庭应该也不差，你是单亲家庭长大，妈妈不想人家家庭看不起你对你不好，妈妈私底下给你留一笔钱，你去选一辆车，然后再找个楼盘看套房子，都买下来，虽然都写你的名字，但也算是你的陪嫁，我苏杭的女儿，自然不能嫁得寒酸，人家家女儿有的，你也有，知道吗？” 季若愚将头轻轻靠到苏杭肩膀上去，鼻子酸得厉害，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母亲的性格，拒绝在她那里，是走不通的。 眼泪沿着眼角滑下来。 苏杭眉头轻轻皱了皱，伸手就摸了摸季若愚的头发，语气却是柔软了几分，没有了先前那么强硬，她轻道，“所以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柔软的性子，容易遭人欺负，快别哭了，他就要进来了。” 崔立江在电话里知道要和若愚的母亲见面吃饭，高兴的情绪哪怕在电话里头，陆倾凡都能听得出来，他还一个劲儿地不住问道，“儿子！怎么办？你说我要穿什么好呢？穿西装还是穿军装？要带点什么礼物好？” 俨然就是一个要和偶像见面的追星族一般，让陆倾凡都忍不住笑了笑，“穿便装就好了，不要这么紧张，至于礼物，你和妈商量商量吧，就定在今天晚饭，香格里拉。” 崔立江在那头应着，“好好好，只是你不知道啊，我看了苏杭的书这么多年了，这忽然要见面……哎呀，用你们年轻的话来说，这也是我偶像啊，我不和你说了，你先好生招待着，我等会就和你妈去买礼物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哎呀……” 陆倾凡好容易在电话里应付好了父亲，就从阳台上走了进来，看到季若愚和苏杭坐在沙发上，而这姑娘，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第十七章 电梯拥吻 第十七章电梯拥吻 想着先前季若愚说过她和她母亲相处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陆倾凡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责怪了，毕竟，他们结婚结得突然，但是看到季若愚和苏杭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头又有些放了下来。 “妈，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今晚一定准时到，您坐飞机也累了吧？要在家里休息一会儿么？”陆倾凡对苏杭这么说着，主要是也察觉到了她脸上的惫色。 苏杭摇摇头，“不了，我就先去酒店了，晚点再见吧。愚儿，你也休息一会儿。” 她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包包。 “我送你。”陆倾凡和季若愚都跟着她一起朝外头走去，只是苏杭本来就有司机跟过来，倒是不用送多远，送到小区门口也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说，陆倾凡和苏杭的见面，是很顺利的，季若愚的心有些放下来，整个人仿佛都松了下来一般，只是想到先前苏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心，心里头又有些隐隐的感动起来。 苏杭走后，和陆倾凡走回电梯准备上楼的时候，季若愚一直都还在出神地想着刚才的事情。 陆倾凡还没有伸手按下楼层，就注意到她出神的模样。 脸颊上一阵温暖的触感，回过神来就看到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眼角摸了摸，他的手很温暖，指腹柔软地抚了抚她的眼角。 “怎么哭了？”声音低沉磁性，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一种无端的安心感觉，“是妈因为这事情责备你了么？” 他语气里有担忧，轻声问着，语气很温柔。 就是这种温柔，就是这种温暖。季若愚一直记得，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温暖，所以自己才会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和他结婚。 季若愚抬起头来看着陆倾凡，轻轻抿了抿唇，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语气里却不由自主有了些哭腔，“没有，没有责备我，她说你很好……她说她很放心……只是，只是……我以前总觉得……她那样一个成功的女人……是不需要我这个女儿的，可是……她很关心我，其实她真的很关心我……” 季若愚依旧如同她喝得微醺那天晚上一样，伸手轻轻抓着陆倾凡的袖子，想忍住眼泪，于是语气断断续续地这样对他说着。 陆倾凡记得，就是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如同小猫一样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样子，所以当时他才会一把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和她说嫁给我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鼻子头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陆倾凡轻轻抿唇笑了，然后就俯了上去。 季若愚只看到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他的眸子里是温柔的疼爱，唇角有着浅浅的笑意，再然后，就是他覆上自己嘴唇的柔软触感。 陆倾凡的鼻息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呼吸着他的呼吸，她不敢闭眼，眼睛就注视着他，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覆下来，眼睛半睁半闭。 陆倾凡将她的唇松开了一些，气息就在她的唇边，“傻丫头，闭眼。” 季若愚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脸上有了羞怯的表情，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好温柔的一个吻，唇舌缠绵，随着陆倾凡轻轻揽上她腰身的手臂，不断加深着，直到季若愚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电梯门忽然打开了，有住客进电梯想要上楼，季若愚一下子就慌了，猛地一退，脑袋就直接撞到了墙壁上，电梯内金属的四壁，咚的一声听得格外明显。 陆倾凡唇角含笑，看着她的羞窘模样，只觉得可爱。 走进电梯的同一座的住户似乎也是没想到停在一楼的电梯里头竟然是有人的，看着季若愚羞窘的样子，再看着陆倾凡眼中含笑的样子，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到，“陆医生，这是女朋友？” 因为和陆倾凡在停车场见过几次，所以两人换过名片，他认得陆倾凡，所以这样笑问着。 季若愚只觉得更窘了，竟然还是陆倾凡认识的人！ 陆倾凡脸上依旧是笑，和和气气地和人家说道，“周老师今天没上班么？这不是女朋友，这是我老婆。” 周杨是十七楼的住户，三十多岁，职业是高中语文老师，就在陆倾凡楼下，所以碰过几次面，年龄又差不了多少，就和陆倾凡搭过几次话，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结婚了，周杨看了一眼陆倾凡手上的婚戒，脸上露出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容来，“新婚吧？甜蜜得电梯键都忘了按，我帮你代劳吧。” 周杨说着就将十七和十八楼层的按键都按亮了起来。 陆倾凡点点头，朝着季若愚前面站了一点，这小女人赶紧顺势就缩到了他的后头，连多看一眼周杨都不行，只想着电梯快一点再快一点。 总算煎熬着听到叮一声，十七楼到了，周杨回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只看到他那新婚妻子就缩在他后头，连个脑袋尖儿都不露出来，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了，有空一起去钓鱼吧。” 陆倾凡点点头说好，周杨走出去之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好了，别躲了，人已经走了。” 季若愚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红霞，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容，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他也不说话，只是牵着季若愚的手走出电梯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揣揣的，总觉得……等会儿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原本还对于这件事情，有些下意识地抵触和头疼的她，眼下看着陆倾凡英俊的侧脸和温柔带笑的眼神，似乎……如果是跟他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房里头依旧还氤氲着咖啡的香味，陆倾凡将茶几上苏杭喝过的杯子收到厨房去洗了干净。 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若愚正翻看着先前苏杭从他书柜里拿出来过的那本她所著的原文书。 看到陆倾凡走出来，她回头笑了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不称职的女儿，连你都读过她的书，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没有好好读过她的书。” 陆倾凡走上来拿过她手中的书，放回书柜里去，“以后有的是机会，若是你想看，爸那边有全套。” 季若愚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总是在和文字打交道，她看了太多文字了。季若愚问道，“是了，爸那边怎么说？” 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将你爸两个字改口成爸，季若愚说得有些慢。 陆倾凡笑笑伸手摸她的头，“算起来，现在应该是已经和妈一道出去买礼物去了，刚才打电话他就很兴奋了。” 听到这话，季若愚弯唇一笑。 “我们睡一会儿吧，晚点起来就去酒店。”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的脸就有些红起来了。 不是她思想邪恶，倒真是，自己活这么多年，没和男人睡过一张床，就连杜修祈都没有。 第十八章 杜修祈 第十八章杜修祈 陆倾凡只看着这女人脸上淡淡的殷红之色，就不禁轻轻勾了唇角，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羞怯什么，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总归是跑不了的，但是不是现在。 新婚之夜，起码不会在疲惫的现在。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只随口说道一句，“我昨天一晚没有睡好。” 季若愚心中忽然就有感动涌上来，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这句话，也只不过是让自己不要紧张罢了。 这是第一次季若愚主动牵陆倾凡的手。 他永远都记得季若愚手掌的温暖，就如同她脸上的笑容一般，像是一阵和煦的风。 陆倾凡的确是累了，他躺到床上去之后没有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绵软悠长，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地覆下来，眉眼间都是惫色。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这是陆倾凡的床，被子是干干净净的味道，柔软地搭在他的身上，空调的冷气无声地朝外头送着。 季若愚睡不着，静静地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陆倾凡，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淡色的嘴唇薄薄的，他闭上眼之后，更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线其实是很长的，眉骨也高，这种眼睛通常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像是白种人的那种眸子。 不知道怎么说，季若愚只觉得，躺在他旁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有些安心，打量了他片刻之后，仿佛困意也慢慢袭来，她闭上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 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慌乱地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好在，他没有醒。 季若愚听着电话那头喻文君的声音，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阳台上去。 “你干嘛不说话？喂？喂？季若愚？我问你呢，你妈是不是回来了？” 喻文君在那头连珠炮一样地问着，季若愚将阳台的玻璃门拉上之后才说道，“嗯，我听着呢，你怎么知道我妈回来了？” 季若愚有些疑惑，苏杭回来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快传到文君那里才对。 “你还说呢！你妈是不是要和你婆家见面？你都不知道崔伯伯有多激动，直接就杀到我家来了，我还在睡觉云里雾里的，他二话没说从我爸这儿拿了一瓶好酒，说什么今儿要和亲家母见面要出去置办些礼物，改天再请我爸吃饭什么的，陆倾凡爹妈对这桩事可是高兴得很啊。” 季若愚无奈地笑笑，想象出崔立江的激动样子，无奈道，“他算是我妈的书迷吧……” 喻文君有些担心起来，又开始问季若愚，苏杭有没有因为她结婚的事情暴怒如何如何。 听到季若愚说了苏杭的反应之后，喻文君才有些得意起来，“那是自然的，我介绍给你的货色，当然不差，而且是留美回来的，自然最对你家老佛爷的胃口。” 听着文君得意洋洋的口气，季若愚笑道，“是是是，你功劳最大，改天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喻文君在那头嘿嘿一笑，“你到时候可别赖账。” 然后文君忽然又想起来先前妈妈和自己说过的陆倾凡的家世，不由得提到，“不过说起来，陆倾凡的家世你妈还不知道吧，毕竟他生父母……” 生父母？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正准备听着喻文君往下继续说，哪知这女人竟是慌慌张张地说道，“若愚我先不和你说了，我有电话进来，回头再打给你。” 就丢下这一句，喻文君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季若愚的电话，季若愚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眉头紧紧皱着，说话说一半算是什么事儿，陆倾凡的生父母？脑子里无数个想法冒出来，原本她一直以为陆倾凡是被范云睿夫妇收养的孤儿，但是这么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还想再问喻文君，但是打过去电话都是等待通话中，连打了几个喻文君也没打算接一下，她只能在阳台上再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走进房间去。 喻文君看了一眼手机里头季若愚打过来的几个电话，依旧是没有挂断这边的通话将季若愚的接起来，只是眉头皱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怎么了？修祈。” “你也一早就知道，苏杭是她母亲是么？”杜修祈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中有着无力和哀伤，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在喻文君的耳朵里却是连心都刺得痛起来。 是，她的确是一早就知道苏杭是季若愚的母亲，可是季若愚从来不让她告诉任何人，喻文君想，其实当初若是自己告诉了杜修祈，苏杭是若愚的母亲，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屈文艳是个势利眼的性子，喜欢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之类的。 喻文君不知道当时是不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她终究是没有告诉杜修祈任何，他和季若愚就这么错过在高三毕业那年如同梦魇一般的夏天里。 喻文君沉默片刻，像是在挣扎，过了一会儿，终于是说道，“若愚当时不希望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杜修祈在那边苦涩地笑了两声，“她是宁愿放弃我，也不愿意去同我妈做些什么挣扎，她性格就是如此，我一早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像是安慰在自己。 喻文君听得心里面狠狠地牵拉出一阵的疼痛来，“发给你的短信你收到了么？” 杜修祈那边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好半天只对喻文君说道，“文君，我现在在她单位门口，我妈收购了她工作的单位，我让她给我安排了职位，我还想努力的，我还想挣扎的，只是，你觉得这还有用吗？” 喻文君答不出来，她听着那头杜修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知为何，脑中就冒出来自己手机上一直存着的那张照片，高中时候杜修祈的照片，那时候的他，帅气漂亮的如同天上飞翔的鹰，而他现在声音，听上去那么苍凉。 喻文君甚至没有再想，直接就对着那头说道，“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然后就马上起身冲出门去，喻爸爸在客厅坐着，看着女儿一惊一乍地冲出去，想着刚刚老崔也是这么一惊一乍地冲进门来，他皱了皱眉头，“这今天都是发了什么疯了？” 喻文君终于是在慕然杂志社的建筑外头，看到了杜修祈的车，他车就那么停在路边的树下，没有打双闪灯，车窗开着，从里头飘出阵阵烟雾来。 喻文君猛打方向盘，驱车停在了他的后头，然后从车上跳了下来，迅速朝着杜修祈的车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他车前头，就听到车里头传来一阵对话，让喻文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 “儿子，她都已经结婚了，你还在执迷不悟什么？这么多年了，妈给你的时间也够多了，你再走不出来也该走出来了，我不管那么多，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是屈文艳的声音。 第十九章 初恋过往 第十九章初恋过往 喻文君没有听到杜修祈的声音，她就静静地站在车后头，好在车里的母子正在谈论，似乎也无暇顾及到车后有没有人在偷听。 杜修祈依旧没有说话。 “你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了，所以才撺掇我将这里收购下来，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屈文艳自然是清楚的，她生意众多，原本根本对文化传媒这一块不感兴趣，是杜修祈一直很坚持，她才会将慕然收购下来，原本是打算，交给杜修祈来管理的，毕竟儿子长大了，总不能一直在自己的翅膀下，他想发展，那么她就提供平台给他发展。 收购对她而言只是小事，但当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屈文艳就知道，自己儿子依旧是放不下，依旧放不下。 “现在收购也收购了，我手头事情多，这里自然是交给你打理的，只是周家的姑娘不管怎么样，我不管你是痛苦也好，是不愿也好，无论如何你也要找个人处一处了，我会和周董谈一谈，让秀秀来这里工作，职位就是你的助理。你试都不愿试，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有另一个人，来让你忘记季若愚？” 屈文艳可以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杜修祈终于是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屈文艳是见过多少风浪的女人，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旋即又展开来，“不用？那也行，我等会回去就把季若愚辞退了，这里交给你，随你怎么玩。” 杜修祈没再说话，只是朝着屈文艳看了一眼，侧头终于是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头的人影，他眉头皱了皱，“不要辞退她。” 杜修祈说得坚决，过了一会儿，又像是失了全部力气，无奈点了点头，“其他的随你安排吧。” 得到了他这个答复，屈文艳终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去，她下车的时候喻文君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屈文艳看了一眼后头远处停着的军牌越野，眉头稍稍皱了一下，然后就朝着杂志社的大门走了进去。 “你听到了。”喻文君刚拉开杜修祈的车门，他就这样说了一句，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喻文君点点头，“我听到了。” 从高一到高三，从大一到毕业，再到现在，杜修祈的人生似乎根本就脱不开季若愚的影子，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放不下。 喻文君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矫情的话，“你这又是何必……” 到现在，喻文君都还记得，那些青葱的岁月，她和季若愚一起到篮球场去看杜修祈打篮球，他好帅好阳光，笑起来仿佛能连冰雪都融化掉，喻文君光看着他的脸都能感觉到温暖。球场周围围着的女生，眼睛里都是他。而他的眼睛里，都是季若愚。 他会在打完球之后，大步地跑到季若愚的身边，他会接过季若愚递给他的水，喝完之后，旁若无人地在她的脸颊亲吻。 他的头发上挂着汗珠，看着季若愚的脸红，他会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他和季若愚在一起的日子，是喻文君印象中，杜修祈最快乐的时候，但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杜修祈像那时一样的笑容了。 季若愚会毁了他的。从他们分手的那时候开始，喻文君就已经知道了。 “我过一阵子就会到这里来工作，你可以先告诉若愚。”杜修祈声音淡淡的，手攥着方向盘，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喻文君的眉毛终于紧皱起来，“你现在已经到了连打电话和她亲口说这件事情都不敢了么？” “她不希望我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文君，你懂这一点，我也清楚。”他说得艰难，却是事实，喻文君不由得想到之前季若愚说过的话，难道我们生命中，就不能够不要再出现杜修祈这个名字了么。 季若愚是柔弱的，看上去比谁都温婉的性格，但是杜修祈和喻文君都明白，这个姑娘其实骨子里有一种倔，那是平日看也看不到的。她可以决绝的在那年夏天，断了和杜修祈所有的联系，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独自黯然地跑去纽约，她可以为了不想去美国求学，而坚决地向她素来最畏惧的母亲宣战，她可以为了不想移民，甚至决定相亲结婚。 这就是季若愚，她是个比任何人都能死守自己底线的人。 “可是我做不到。”杜修祈苦涩地笑了笑，这张喻文君熟悉的脸上，依旧是英气俊朗，只是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意气风发，他苦涩地笑着，“我做不到不联系她，只是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的电话早就已经被她屏蔽了。所以，你和她说吧。” 喻文君终究是无奈地点头。 “那个男的，条件好么？对她好么？”杜修祈沉默了片刻，这样问了喻文君一句，然后又像是自己在给自己找理由地补充道，“我只是……关心，我不想她过得不好。” 喻文君点头点得很是诚恳，语气却是有些无奈起来，“很好，条件很好，对她也很好，家里人对她也很好。” 杜修祈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喻文君，“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了，我好想她。” 他似乎眼眶都有些红起来，喻文君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忍无可忍，想要骂想要斥责，想要他清醒一点，但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 “你吃饭了吗？文君你陪我吃个饭吧，我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杜修祈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喻文君看得直皱眉头，这也看清楚了他眼眶下的一圈青色，还有冒出来的一些胡渣，这家伙昨天晚上定然是跑去喝酒去了，眼圈黑成这个样子。 喻文君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不忍心拒绝。手机一阵震动，看着上头跳动着“朱凯”两个字，心里烦躁起来，直接按了拒接，然后就关了机。 “走吧，我陪你吃饭，去哪儿你定，我跟你后头。”喻文君将手机放进口袋，对杜修祈说了一句，然后就开门下车去开自己车去了。 第二十章 财运当头 第二十章财运当头 季若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陆倾凡已经起床了，他动作应该很轻，所以季若愚根本就没有察觉。 她只记得接完文君电话之后，就到床上躺了下去，然后……似乎就睡着了，他平静的呼吸声仿佛有一种催眠的效果。 睁开双眼的时候，季若愚躺在床上平静地想着这些，想着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估算着自己应该睡了多久，然后想到他平静的呼吸声，最后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陆倾凡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伸手轻轻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一起床都会发呆一会儿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非常好听，季若愚转头看陆倾凡，他穿着一套棉质的格子睡衣，睡裤是及膝的短裤，露出来的小腿笔直修长，脚上趿拉着一双居家凉拖，手上端着一杯橙汁走到床边来。 季若愚笑了笑，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我睡了多久。你起来很久了吗？” 陆倾凡将手中的橙汁递给她，“不算太久，比你早醒一个钟头，我做了点吃的，先吃一点吧，午饭都没吃。” 他不说还好，一说，季若愚的确是觉得有点饿了，早上从文君家出来吃了那点，然后就什么都没吃了，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是呢，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陆倾凡点点头，“起来吃一点，收拾收拾等会就可以去酒店了。” 季若愚从床上起身跟着陆倾凡朝客厅走的时候，他忽然停住步子，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你知道你睡觉会打呼吗？” 这个问题瞬间如同重磅炸弹一样，直接投射到季若愚的耳朵里，她一怔，然后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瞬间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倒是反问了陆倾凡一句，“我……我会吗？” 第一次和男人一张床睡觉，醒来就被告知会打呼，这种事情……季若愚瞬间觉得恨不得原地刨地三尺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陆倾凡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只觉可爱，他摇了摇头，“你不会，我逗你的。” 如果说刚才那话是重磅炸弹，那他这一句就如同一瓢凉水，劈头盖脸浇下来，让季若愚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脸反而更红了，终于是抬起眼睛看向这个男人，他素来都是严谨的样子，怎么还会开这种玩笑，真是太可恶了。 看着季若愚小脸红扑扑的样子，陆倾凡唇角弯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不要生气，和你开玩笑呢，快吃饭吧。” 其实，陆倾凡自己一直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印象，也就是严谨沉稳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就总是想逗逗她，这种心情，陆倾凡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过了。 一时之间，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季若愚和他一起到餐厅，才看到桌上已经摆放了一素两荤三个家常菜，还有一锅汤，虽然不是什么老火慢炖的浓汤，但是蘑菇汤很清甜，喝起来很舒服。 其他三个菜也很好吃，虽然只是普通菜色，但是味道都很不错。 这个男人……优点太多。季若愚悄悄抬眼瞄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惨淡的厨艺，不由得觉得有些赧然起来。 陆倾凡一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季若愚觉得尴尬，而且现在吃着他做的饭，照理说自己嫁给他了，虽然已经不是旧社会，但是家务方面自己还是应该多担待一点的，所以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手艺真好。”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季若愚自己知道。 陆倾凡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说假话，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这种感觉很好，从她的目光里就能够看到她的真诚。 陆倾凡浅浅一笑，“我大学一直都在外地，后来留学待在国外，又在国外工作了一段时间，我是个学医的，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多少就会做一些。” “以后……以后我来做吧！”季若愚犹豫了一会儿，就这样说了一句，陆倾凡抬眼看她，这女人眼神里有些挣扎，但伴随着的还有些坚决，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见他不答，季若愚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你工作肯定是比我要忙的，所以……我来做吧以后。” 陆倾凡甚至不用问她会不会做，因为看着她眼底的挣扎就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并不擅长下厨，但是他笑了笑，然后就点头，“好。” 好？季若愚原本以为他起码会推辞一下下，哪怕一下下就好，可是他连一下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这一下子，若愚就有些后悔起来，毕竟……她真的一点都不会做饭，自己做的东西，自己也见识过的。其实没过多久，在陆倾凡第一次吃到季若愚做出来的饭菜之后，也后悔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陆倾凡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点头说了好之后，就站起身来，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钱包，然后抽出一张银行卡来。 “这是我的工资卡。” 原本季若愚还不明，但是听着他这话，就愣了。银行卡已经被陆倾凡塞到她的手里，“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交给你了，当然，我也会帮忙的，以后的生活开销，你就从这里头取，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也可以改成你的生日。” 季若愚不习惯收别人的钱，从来都是这样，总觉得欠人钱和欠人情，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她眉头皱了皱，想要拒绝。 “我是你丈夫，总不可能，还让你用自己的钱来养家，我们结婚虽然仓促，但是我说了，别的女人能有的，我也一样会给你。”这是他的责任，陆倾凡不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不知为何，季若愚攥着这薄薄的硬质卡片，忽然就种奇怪的情绪涌上来，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这是幸福，她只觉得有些感动，并且有些茫然地想着，好事儿……真的都让自己给摊上了么？ 第二十一章 身世疑云 第二十一章身世疑云 如果自己会算命，季若愚肯定想马上给自己算上一卦，看看自己今天是不是财运爆棚，妈妈才刚给了自己一张不记名的巨额支票，塞到季若愚包里的时候，她都还觉得肝颤，现在，丈夫又塞给一张银行卡。 季若愚自己也不清楚是怀着怎样的情绪吃完这顿饭的，她收拾好碗筷进厨房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陆倾凡在书房打电话。 “是，这关你们什么事？谢谢你们的操心，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以前不用，以后一样不用！”他语气有些激动，少见的激动，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沉稳淡然的男人，陆倾凡顿了顿，在听那头的说话，“是，从来都没有当过，从二十几年前我就再也没有把你当成是我什么人了。股东大会？我会去的，但是我还是那句话，陆冠苍，你给我的那些东西，你什么时候想收走就收走，我对于你的施舍没有任何兴趣。” 季若愚呆呆地靠在书房门口的墙壁上，听着里头传出来的陆倾凡的声音，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想着先前文君在电话里提到过的陆倾凡的生父母，再听到倾凡说的陆冠苍这个名字，她不笨，再笨也能猜出些什么来。 陆冠苍，陆倾凡。这通电话…… 若是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根本不可能，季若愚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胸口，眼神明明灭灭。 陆冠苍，大名鼎鼎的陆氏集团现任掌门，家大业大的程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豪门中的豪门。她原本一直以为……陆倾凡只是孤儿，所以才被范云睿收养，后来听了喻文君的话，她想过，或许是因为陆倾凡生父母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才被抛弃，那么陆倾凡若是有什么怨言，也是不难理解的。 可是……若是他的生父是陆冠苍，那么一切仿佛都不成立了。 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是推开了一扇黑暗的大门，通向陆倾凡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的大门，走进这扇门，还是离开？ 季若愚站在书房外头，眼神中依旧是凝重，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走进去，还是离开？ 终于，她放轻脚步，重新朝着厨房走去，终于是做了选择，离开。 她重新打开水龙头，将水流声音弄得很大，然后找了两个已经洗干净的盘子，在水流下头冲着，季若愚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 若那是陆倾凡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的大门，如果要进去，她选择在有一天陆倾凡主动带她进去，而不是自己莽莽撞撞地冲进去。 他需要隐私和尊重，这一点，人人平等。 “洗好了吗？”陆倾凡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脸上有着些浅浅的笑容，从厨房门口探头进来，季若愚慌神了一下，手一松，盘子就在水槽里打得稀碎，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是一道口子直接在手指上拉开。 伤口溢出的血液被水流冲进水槽里，陆倾凡眉头一皱，马上走了上来。 “对不起，我有些笨手笨脚。”她低着头，不想让陆倾凡看到自己的眼神，却是听到他的笑声从头顶轻轻传来，“的确是有些笨手笨脚，好在伤口不深，别沾水了，我拿药箱，消毒一下就好，天气热就不包扎了，容易发炎。” 季若愚点点头，只是依旧垂着头，没有抬起来。 陆倾凡找出药箱来，动作熟练地给她的伤口消毒，修长的手指拿着夹子夹着碘伏棉球，一边消毒一边皱眉问道，“疼吗？” 季若愚只摇头，也不说话。 “傻丫头，打碎个盘子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陆倾凡不知道季若愚已经听到先前的对话了，所以冲她笑了笑，这样说着。 季若愚也不说话，只是却听到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原本以为会是妈妈或者文君打过来的，但是却不是，手机上头跳动着的是吴芳的名字。 她眉头皱了皱，接了起来，“吴芳，怎么了？” “小愚，我和你说，午饭的时候我吃完饭回来，在公司门口看到一个大帅哥呢！” 若愚有些无奈，她笑道，“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吴芳这才将话转到正题，“当然不是这个！刚才我去社长办公室送资料，办公室门没关紧，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社长在里头对梁媛说，要你去问你妈约专栏呢，而且说，打算把最难搞的作者让你去跟。” 季若愚在公司见到屈文艳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以后的工作不会那么容易，只是没想到这消息倒是来得快，她眉头皱了皱，“你是说……她要让我去跟进言辰？” 吴芳在那边急切地嗯了几声，“不然还有谁啊！谁不知道我们慕然的台柱子就是言辰了，只是这家伙成绩的确是好，但是每个跟他的编辑都苦不堪言啊！” 季若愚在这边笑笑，好像没有放在心上一样，“言辰就言辰吧。” 吴芳有些吃惊，赶紧说道，“你傻啊，那你还不如和你妈妈去要几篇专栏呢，才多大点事儿啊，言辰那么大牌，换了那么多编辑，没一个不说他难搞的，尤其是新负责他的编辑，总会被他折磨得很惨。” 季若愚笑得无奈，语气倒是没有太多苦恼，对吴芳说道，“再难搞能有我妈难搞么，再大牌能有我妈大牌么，我真的宁愿跟进言辰，也不愿跟我妈开一句口，在她的工作方面，我是不敢插话的。” 吴芳在那边叹了口气，“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明天我们上班见哈，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带你老公来给我们见一见啊？大家都很好奇的呢，今天张璐和林瑶几个，都在这和我喋喋不休讨论半天了。” 季若愚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想了想然后说道，“会有机会的，下次再说吧。” 挂了电话，陆倾凡也已经弄好了她的手，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伤口，倒也没有多疼。 陆倾凡已经麻利地收拾好药箱，放到茶几下头的抽屉里去，然后转脸看着她，“怎么，你同事对我很好奇么？” 他听到了……季若愚抬起头来，嘿嘿笑了一下，吴芳那个大嗓门，而陆倾凡又坐得近，想不听到，也很难吧？ 第二十二章 准备出发 第二十二章准备出发 “她们都比较八卦。”季若愚解释着。 好在陆倾凡并不介意这些，他只是看了看季若愚的手没有大碍，也就放心下来。 “若愚，你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去一趟吧。”陆倾凡提议着。 出门？季若愚诧异了一会儿，抬手一看手表，“才三点不到呢，现在去酒店不会太早了吗？” 陆倾凡笑了笑，“我们也得出去买些礼物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见岳母。” 季若愚脸上露出笑容来，点头说好，“那我进去换身衣裳。” 季若愚挑了一件还算漂亮的洋装，是收腰的款式，裹出她纤细的腰身，她将长发在肩后松松的系了起来，看上去有一种慵懒的美，轻描淡画了几笔妆容，描了描眉毛，轻轻刷了几下睫毛，然后点上了一些唇蜜。 看上去容光焕发，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陆倾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先前一直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多漂亮，只觉得她不施粉黛的脸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素净清新的感觉，而现在淡妆上阵，看上去倒精致了许多。 温婉的笑容和柔和的眉眼，睫毛长长的如同蝴蝶翅膀一般随着眨眼而颤动着，嘴唇娇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而陆倾凡也换了一身工装，大抵是在国外生活久了的缘故，他穿着正装特别好看，原本就身材挺拔，一米八几的身高，背脊挺直，一双腿修长而笔直，穿着合身的西裤，再配上一双做工精良的商务小牛皮鞋，看上去又精神又帅气，眉眼间都是成功男人的意气风发。 季若愚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陆倾凡在扣衬衣的袖扣。 陆倾凡细细打量了季若愚几眼之后，微笑问道，“若愚，你会打领带吗？” 似乎每个男人都会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的妻子给自己亲手打上领带，但是季若愚面露窘色，摇了摇头，“我……我不会。” 的确是不会的，她从未替别人打过领带，以前倒是听文君对这方面有过研究，还兴致勃勃地和她讨论过什么领带的温莎结比较好看之类的，可是因为从始至终她就只谈过杜修祈一个男友，而那个时候，还是学生时代，对于领带，自然是没有涉猎的。 陆倾凡摇摇头，“不会没关系，来你过来，我教你。” 季若愚走上去，笨手笨脚地按照陆倾凡的指示，将领带左绕一下右绕一下，打了一个笨拙的结，看上去好笑极了，但是陆倾凡也没有嫌弃，虽然唇角忍着笑容，但在季若愚为他系好领带之后，他也只是稍作调整，然后就不再重来，直接套上了西装。 黑色的收身西装，配上衬衣领带还有西裤和小牛皮鞋，看上去真是好看极了。 季若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陆倾凡，忍不住赞叹道，“陆医生，你穿正装真的很好看。” 她不吝赞美，陆倾凡也欣然接受，抬手轻轻揽了揽她的腰，“是吗？我还以为我穿白大褂会比较吸引人。” 季若愚没有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穿手术衣来着。” 少见陆倾凡有这样俏皮的模样，他俯身在季若愚脸上轻啄一下，“下次穿给你看，让你看看什么是白大褂的风度翩翩陆医生。” 甚至就连陆倾凡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和季若愚在一起的感觉，是放松的，自在的，不需要费尽心机去思考和讨好的，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初试恋爱滋味儿的毛头小子一样。 就连季若愚，一时之间也将先前从听到陆倾凡打电话内容时的震撼和不安之中解脱了出来。 陆倾凡始终牵着她的手，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他温暖包裹着的，似乎什么都不再重要，只是脑中就思索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去把妈妈签的那张支票给存了，五百万，跟中了彩票似的，带在身上总有些心惊胆战的，她这一辈子还没拿过这么多钱。 从电梯下楼去的时候，又在十七楼遇到了周杨，他手中提着一袋东西，走进电梯来，原本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在看到陆倾凡夫妇的时候，眼神惊讶了一下，脸上马上就有了笑容。 “陆医生，好巧啊。”周杨的脸有些红红的，一走进电梯就是一股酒味，眼神看上去也有些迷离，他手上提着的那袋是空掉的酒瓶子，原本他是打算下楼去再买两瓶上来的。 陆倾凡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这个表情被季若愚看在眼里，同时也被周杨看在了眼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随便喝了两杯，我这人喝酒上脸，感觉像喝了很多似的。” 陆倾凡脸上笑容退下去几分，语气平常地说道，“最好还是少喝点，如果你不想那么早又和我在医院见面的话。” 陆倾凡的话其实是善意的，周杨敷衍地笑着点了点头连声应着，只是低下头去时，眼神中就有了些不耐烦，男人好酒有什么不正常的。 之后就再也无话，电梯直到一楼，周杨先走了出去，陆倾凡牵着季若愚朝外走，由于自小就看着父亲酗酒的缘故，所以季若愚对酒精的味道，一来是敏感，二来是麻木。 “这位邻居很爱喝酒么？”看着周杨已经远远走出去的背影，季若愚问了陆倾凡一句。 陆倾凡脸上已经没什么笑容，“他已经酒精肝了，我自己是做肝胆外科的我清楚得很，在我的病室里头，有好多患者都是因为长期酗酒到后来生病了才知道痛不欲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到这里，季若愚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时之间，先前的融洽气氛都因为这个话题而弄得有些冷了下来，季若愚陪着陆倾凡一起去停车场取车。 陆倾凡的车倒不是什么豪车，就像他的人一样低调，低调的颜色低调的品牌，黑色的别克轿车，很是干净，车身油亮油亮的。 坐上车之后，刚系好安全带，陆倾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的手机铃声就是最普通也最原始的叮铃铃。 只是他掏出电话，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就毫不犹豫地拒接，不是季若愚想要偷看，只是她原本对文字就敏感并且阅读速度极快，就这么惊鸿一瞥，却是看到了手机上头一闪即逝被陆倾凡挂断电话的名字。 是陆冠苍。 第二十三章 挑选礼物 第二十三章挑选礼物 季若愚没有问是谁的电话，注意到陆倾凡的情绪已经因为先前的电话而变得由晴转阴，所以一路上，她也不好再和陆倾凡说什么话。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想安静一下的，这一点，季若愚清楚。 于是一路上看着周遭的景物，脑子里也是乱转着，却好像是怎么都摆不脱先前那个电话的影子。 这个商务楼……是陆氏集团的产业。 这个新楼盘……也是陆氏集团的产业。 这座商厦……还是陆氏集团的产业。 ………… 真是烦不胜烦啊，季若愚索性就不再看窗外，伸手按了车里的收音机，哪知刚按开收音机，车厢里就传来电台广告的声音，“您不孕不育吗？您还在为不能有一个健康的宝宝而苦恼吗？陆医生不孕不育大讲堂为您解除烦恼，在线咨询请来电……” 季若愚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转脸看向陆倾凡，他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因为这声音而舒展开来，眉眼间有了笑意。 季若愚想要调侃他一下缓解他现在的心情，笑问道，“陆医生，原来您包治百病，不止肝胆外科，在不孕不育方面还颇有涉猎啊？” 陆倾凡只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眼看着前方的路面，唇角浅浅地勾了起来，“是啊，陆医生妙手神医，很快就会让你知道陆医生在生殖方面的造诣了。” 季若愚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两声，然后就不说话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陆倾凡心情总算是拨云见日，将收音机关掉，放了音乐，是他喜欢的大提琴曲，车里阵阵悠扬的乐声，大提琴的声音听得让人沉醉。 没过一会儿，目的地也就到了，陆倾凡载她来了很大的商场，车子顺畅地开进地下停车场去。 “妈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陆倾凡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倒是把她问住了，其实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苏杭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季若愚表情有些为难，终于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她相处时间不多。” 陆倾凡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已经将车子倒进车位里去。 好在时间还算充裕，并不是太赶，他特意选这一家商场也是因为这里离酒店的位置很近，从地下停车场一走进商场电梯，就已经感觉到了嗖嗖的冷气，很是凉爽。 从负二层到了一层，商场的一层是一些卖护肤保养品、香水还有各种首饰的。 陆倾凡牵着季若愚逛着，季若愚是没什么头绪的，但是好在陆倾凡会时不时地给上些委婉的意见，比如问她，“她喜欢珠宝吗？” 珠宝？就季若愚所知的话，母亲是很少佩戴什么金银首饰的，所以应该算是不怎么喜欢的。 所以季若愚摇了摇头，珠宝区可以直接略过了。 “护肤品呢？” 季若愚想到自己去纽约的时候，母亲豪宅里头梳妆台上整齐排放的各种知名大品牌的护肤套装，还有她随手塞给自己的两张非常专业的spa会所的卡，这些东西，她应该也是不需要了。 两人逛了一会儿，最终是敲定送香水。 各式各样的漂亮香水瓶混合着阵阵香氛让季若愚有些被冲昏了头，陆倾凡细心地挑选了一瓶香调成熟的香水，知名品牌留香持久，瓶子也很精致，然后他又选了一款，将试闻的香卡凑到季若愚鼻子前头的时候。 季若愚愣了一下。 “喜欢吗？这个味道。” “嗯？什么？”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香味很不错，甜甜的淡香，很是清新，所以她点了点头。 陆倾凡弯了眼角，“我也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两瓶香水被买了下来，付款的时候，季若愚下意识地想要将陆倾凡给自己的卡递给他，陆倾凡却是从钱包里掏出另一张卡来，那收银的人看了陆倾凡的卡一眼，也没有接过去刷，只是将单子递给他。 “陆先生，请这边签名。”收银员恭谨地说着。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来，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字迹苍劲大气，她这才想到，是了，这个商场也是陆氏集团的产业。 先前陆倾凡电话里说的，股东大会，如果真的是按照季若愚猜想的话，他恐怕，不仅仅只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吧，脑子里一片混乱。 包装好了的香水盒子已经装在了纸袋里，陆倾凡将他选的那款甜美香型的香水递给了季若愚。 收银台的小姐非常恭谨地对着陆倾凡说了一句，“陆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陆倾凡看出来季若愚是猜到什么的，但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问，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女人这种对于他人的隐私，隐忍的尊重。 她脸上始终是带着温婉的笑容的，什么都没有提，甚至开开心心地还将香水在陆倾凡的车里头空调出风口喷了两喷。 他开车的时候她就俏皮地笑着问他，“香吗？香吧？” 大大的眼睛里头透出来的笑意和俏皮的光芒，让陆倾凡忍不住想要吻她，如果不是自己在开车的话…… “香。”陆倾凡点着头，手轻轻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开着，电话响了起来，上面跳动的名字是朱凯。 朱凯是陆倾凡的好友，就和喻文君还有陆倾凡一样，自小是在军区大院里头长大的。 陆倾凡直接将电话接了车内蓝牙，朱凯咋咋呼呼的声音就急切地在车厢里头响着，“倾凡？！你在哪儿呢？你和你老婆在一起没？” 朱凯已经得知陆倾凡结婚的消息，说起来陆倾凡和季若愚的见面，多少还是有他的功劳在里头，他和陆倾凡关系好，喻文君得知季若愚想要相亲的时候，就是问了朱凯，然后喻爸爸正好和崔立江熟识，自然而然陆倾凡成了最好人选。 所以他们两人领证的事情，朱凯也早就已经从喻文君口中得知了。 而季若愚也是知道这个朱凯的，虽是没见过面，但是文君没少提过，在文君的嘴里，这个朱凯是个——臭不要脸死缠烂打没出息的混蛋。 所以季若愚就接了话，“我在，怎么了？” 听到季若愚的声音，朱凯有些高兴，赶紧说道，“你知不知道文君去哪里了？我联系不上她了！” 第二十四章 文君冷语 第二十四章文君冷语 这话让季若愚也愣了，朱凯的确是有些急了，虽然以往文君总是对他的死缠烂打爱理不理的，但是每次哪怕接他电话没好气儿地骂他一顿再挂断，也绝对不会不接他电话的。而刚才他打了一个电话被拒接之后，再打就杳无音讯了，这可让朱凯急坏了。 要说朱凯这人，也没什么太多缺点了，就是个贪玩儿，只是贪玩了这么多年，就独独对一件事情特别认真，那就是追喻文君，从高中追到大学，从大学追到现在，就没见消停过，只是喻文君对他爱理不理，甚至连玩得最好的季若愚，她都没让朱凯见过，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他有了挑战欲，心中简直就是把喻文君当做女神一样的存在了。 联系不上女神了，那还得了！ 季若愚听着这家伙的声音都有些颤音了，不由得弄得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文君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她的？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她还给我打过电话呢。”季若愚记得的，文君和她讲电话讲到一半就说有电话进来然后就挂了。 朱凯想了想文君拒接自己电话第一下，说了个时间给季若愚听，若愚听了想着就是自己和文君通话结束后的一个小时内的事儿。 听着朱凯那头急疯了的语气，季若愚想了想就安慰道，“你别担心，我这就联系她，可能她忙着什么事儿呢，等我联系到她了让她打个电话给你，好吧？” 季若愚声音温温婉婉的，听上去似乎是很有作用的，朱凯在那边连声应着，还一直同陆倾凡说道，“倾凡，什么时候请你和你老婆一同出来吃饭吧。” 陆倾凡只笑了笑答道，“再说吧，你这天天忙着追女人，谁知道你哪天能闲下来。” 朱凯想着这也是，喻文君可是他终生的事业啊。 挂了朱凯的电话之后，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陆倾凡看了季若愚一眼，“你要给你朋友打个电话么？” 季若愚点了点头，开始掏手机，“不打也不行啊，我也担心文君，而且朱凯不是快急疯了么？” 陆倾凡笑了笑，他是了解朱凯的，只要一碰上他那女神的事儿，他就跟疯了似的，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以前他还在美国的时候，甚至半夜被朱凯电话打醒，这家伙完全不考虑时差地打过来，就为了说他今天终于和喻文君一起吃饭了如何如何。 季若愚拨了喻文君的电话打过去，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听着那头传来正在通话的系统冰冷女声，季若愚愣了愣。 文君从来不会掐她电话的，这是怎么了？ 她又打了一个过去，这次响了好几声，喻文君终于是接了起来。 “文君，你在哪？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朱凯都打到陆倾凡这里来了，要急疯了都。”电话一接通季若愚就对着那头说过去。 只是听到了喻文君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就听到了她冷冷的，甚至有些隐隐不耐烦的语气，“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季若愚，难道你做人就不能够想到应该给对方一些什么？一些尊重？一些安静？一些体谅？或者是一些将心比心？难道你自己过得好了，就想不到其实还有人是过得不好的，还有人是痛苦的了吗？” 季若愚瞬间被喻文君的话说得脸色稍微变了变，其实在她和文君的友情中，是很少会有争吵和不和的，她是个性子淡然温婉的，不喜欢争吵，文君性子骄纵惯了，所以她从来都是让着她，也正因为季若愚的温软，喻文君通常都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一直都是只要有人欺负季若愚，她就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为她挡风挡雨挡刀枪。 只是听到喻文君的这话，季若愚已经猜到了，她的确是温婉，有时候也看似迟钝，但是其实她不笨，并且有时候心灵通透得称得上是敏感。 文君……应该和杜修祈在一起吧。 如果说自己这个老友会为什么人而变成这样的态度，一般都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季若愚，而另一个，就是杜修祈。 文君对杜修祈的感情，其实季若愚一早就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了。只是文君从来都不说不提不表露，那么季若愚也就很默契地从来不会去说到这方面。 就如同陆倾凡所觉得的她一样，对于他人的隐私，她有一种隐忍的尊重。 其实季若愚也一直知道，文君有多心疼她，就有多心疼杜修祈。 高三那年如同梦魇一般的夏天，自己独自一人躲去了纽约，她和杜修祈分手的那段日子里，季若愚一直知道，或许最受煎熬的，并不是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俩。而是文君，那段时间文君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每天都陪着杜修祈。 她好话说尽，将杜修祈的自我折磨统统说给季若愚知道。 可是季若愚知道，喻文君有多煎熬，是要有多煎熬才能够这样顶着自己心中的感情，而来撮合他们两人重归于好。 “好，我知道了。”季若愚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怒气也没有委屈，她只是对着那头的喻文君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听到那边传来短促的一声喻文君哭泣的声音，再然后，喻文君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她还好么？”陆倾凡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 她脸上勾出笑容来，称不上勉强，但也绝对算不上开心，只点点头，“没事，就是有些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接朱凯电话的，倾凡，你打个电话问问爸妈到了没吧，真的不用我们过去接吗？” 陆倾凡想了想，原本是想着范云睿自己肯定是会开着车出来的，但是他们横竖也是出来置办些礼物，说不定就在附近，于是决定打电话过去问一问，只是电话刚一接通，范云睿的声音就大声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儿子！你搞什么！你也太慢了！我和你爸都已经到酒店了！你还没出门吗？你出门了没有？你出门了没有？” 旁边还伴随着崔立江的阵阵附和声，听着公婆对于双方家长见面的热情，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心理负担瞬间放下了不少，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第二十五章 家长见面 第二十五章家长见面 陆倾凡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之后，电话一挂，他转头看向季若愚，“我想，是不用我们去接了。” 季若愚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是。” 车子油门一加就朝着酒店开过去，范云睿和崔立江已经到酒店了，定好了吃饭的包厢，虽然也是刚到没多久，刚准备打电话给陆倾凡，就正好他自己打电话过来撞上了，免不了一通埋怨。 崔立江坐在包厢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放在一旁，他皱眉看着一旁的妻子挂断电话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云睿，你觉得……真的好吗？倾凡会不会不高兴？” 说到这里，范云睿的脸色也有些变得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不能不告诉她的，她是我亲姐姐，而且这么多年了，她心里的愧疚把她自己折磨得也不轻，就更不用说姐夫陆冠苍了，我俩也不是瞎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些年他们两口子是掏心掏肺地想要弥补小凡么？而且这毕竟是小凡的大事儿，总不能瞒着他们的吧？” 崔立江说不好这个，他只知道，每每只要一提到陆冠苍那家，儿子的情绪总是不太好。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陆冠苍错在先的，倾凡那时候才那么小，那么无辜，到现在崔立江还记得当时将陆倾凡带回家来时候的模样，小时候的他就长得格外好看，比普通小孩长得都要讨人喜欢，可是脸上却没有同龄人应有的笑容和快乐。 崔立江和他说，“小凡，以后你就和小姨还有姨父生活在一起了，好吗？” 看着他的模样，崔立江和范云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而听了他说的第一句话之后，就连崔立江这个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而范云睿则是直接掉下眼泪来。 小陆倾凡就这么抬着眼睛看着崔立江，然后认真地说道，“姨父，那我以后能叫你爸爸吗？因为爸爸从来不让我叫他爸爸。” 他低下头去，眼睛里有眼泪掉下来，“我觉得，我应该有个爸爸，别人都有爸爸。” 范云睿搂着他哭，她哭，陆倾凡也哭，小小的身体被范云睿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就是这样，成了崔立江和范云睿的孩子。 陆倾凡和季若愚到酒店的时候，刚停好车，就有电话打到季若愚的手机上。 “愚儿，你到了吗？”苏杭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妈，我已经到了，马上就进来了，陆倾凡父母已经定好包厢了。”季若愚将包厢号告诉了苏杭，苏杭在那头应着，“那我先下去，你们赶紧上来吧。” 电话挂断之后季若愚就有些手忙脚乱，“倾凡，快点快点，我妈妈已经先下去包厢了。” 陆倾凡将车子停进车位之后，笑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说过的，和我妈妈相处从来就没那么容易。”季若愚拿着包包就跳下车去，陆倾凡下车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她原本就急，自然而然地就牵了陆倾凡的手，朝着酒店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却是没有注意到在她牵起陆倾凡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来的笑容。 还没走到包厢，就听到里头传来的阵阵笑声。 “苏老师，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的作品，每个版本和译本我家里都珍藏着，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您结为亲家。” 崔立江的确是兴奋的，竟然称苏杭为苏老师，这俨然就是见偶像的姿态了，一旁的范云睿听了止不住地笑，“亲家母你莫见怪，他见到你是太高兴了。” 苏杭脸上露出微笑来，坐在那里姿态优雅，笑容得体，“我也没想到，原本我以为我写的那些个玩意儿，没几个人会看了，毕竟现在年轻人总是喜欢一些青春啊疼痛啊之类的作品，我写的那些老古董的玩意儿，都过时啦。” 以苏杭的性格，以季若愚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她是那种连虚与委蛇都不屑的人，若是面对不想交流的人，她可以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就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看着你。 但是听上去，苏杭和陆倾凡的父母聊得还算不错。 崔立江还在不停地说着，“哪里会！我家儿子就看你的书！” 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好陆倾凡和季若愚走了进来，崔立江看到了赶紧招手，“儿子，你来得正好，快和你岳母娘说说，你是不是也是看她的作品的。” 陆倾凡笑着点头，“妈已经去过我那里了，看到书柜里的书了。” 崔立江脸上笑开了花。 范云睿招呼着小两口坐下来，然后就去张罗着点菜，季若愚坐到了苏杭的旁边，叫了她一声，“妈。” 苏杭脸上依旧是微笑，转过头来看着季若愚时的表情也还算温和。 她表情不改，只是轻声对季若愚耳语了一句，“刚才聊了一会儿，他父母单位都不错，只是……为何他父亲姓崔？” 季若愚表情僵了僵，她原本就想过母亲肯定是会问这个问题的，可是现在当着他们在场，她反而不好和苏杭说这么多了。 范云睿出去叫服务员来点菜，只是再折返回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女，季若愚看着这陌生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张起来。 那个中年女人打扮得很是精致，一头波浪的卷发，漂亮的五官，尤其是她的眉眼，和陆倾凡太像了，而且不仅和陆倾凡，甚至和一旁的范云睿都有几分相似。 之前季若愚就觉得过，虽然陆倾凡是范云睿收养的，但是眉眼之间和范云睿是有几分相似的。 而那个中年男人，衣冠楚楚的一身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西装的做工，光是目测就能知道有多价值不菲，他的目光深沉而锐利，光是一看就能看出这是那种典型的成功男人。 尽管已经年至中年，却依旧不难看出他锋利的轮廓，就像陆倾凡的轮廓一样。 一个答案已经在季若愚心中浮了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陆倾凡，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在眼神接触到来人的一瞬间，就仿佛冻僵了一样。 “你们，来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矛盾显现 第二十六章矛盾显现 不管心中有多少的不满和愤怒，陆倾凡是一个很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所以他的语气除了冷淡，倒是没有多少愤怒，就这么冷淡地问了一句，眼神在那两个不速之客的脸上扫过。 那个中年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些悲伤起来，她张了张嘴叫了一句，“凡凡……” 陆倾凡没有再看他们，兀自开始给苏杭倒茶。 苏杭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只是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脸上有些无助地慌张，苏杭眉头皱了起来，抓着季若愚的手，用了几分力。 然后她就站起身来了，“陆董，好久不见。” 陆冠苍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严肃，露出了些许客套的笑容来，“的确是好久不见呢，苏菲。” 苏杭原本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除了写作之余，也会经商，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生意，但是多少和这些名流都有些来往，陆冠苍和她有些交情，虽然不深，但是见面还是会客套几句，他叫的就是苏杭美国户籍上头的名字。 范云睿原本看着陆倾凡不善的样子，就想要打圆场，所以听到苏杭先开了腔，马上就开始介绍起来，“原来你们认识啊，亲家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姐和姐夫，范云舒，至于我姐夫陆冠苍，你也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 苏杭只感觉到季若愚的手有轻轻的颤抖。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倾凡的父亲就是陆冠苍，而范云舒……就是他的母亲，那么他的养母就是自己的小姨么？这之中究竟有多少故事，季若愚不知道。陆倾凡为何会这样愤怒，她也不明缘由。 她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陆倾凡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样的场合，他不想发作，也不能发作。 苏杭的心如同明镜一般雪亮，陆冠苍，陆倾凡么。先前还在疑惑为何陆倾凡的父亲会姓崔，但是现在看来，虽然还不太明白，也多少知道一些了。 自己的这个女婿，其实就是陆冠苍的儿子吧？ 她已经明白了，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陆董，既然已经来了，又是一家人，一起坐下吃顿饭吧。” 陆冠苍笑着对着苏杭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场面一下就变得僵硬了起来，陆倾凡始终一语不发，季若愚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的表情，莫名有些心疼，她伸手过去抓陆倾凡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陆冠苍夫妇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还没上菜的时间，范云舒就拿出了礼物来，有给季若愚的，也有给苏杭的。 她脸上是高兴的笑容，走到季若愚旁边，一直握着她的手，声音温软柔和，“姨……姨母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东西，你别嫌弃啊，真是个好姑娘，长得真漂亮。” 陆倾凡的表情，和当下尴尬的气氛，季若愚只觉得仿佛如坐针毡，这些东西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反倒是范云睿在一旁说道，“若愚，你就拿着吧，总不会是不好的东西。” 季若愚看着被塞在自己手上的一个又一个纸袋的提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杭在一旁说了句，“还不谢谢姨母么？” 她这才赶紧朝范云舒道谢，崔立江也马上拿出了准备好给苏杭的礼物来，是一整套的书籍。 “亲家母初次见面，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以前见过你参加过一个访谈节目提过你最敬佩的作者是言信然，所以买了一整套珍藏版的他的著作，还有些其他东西，希望你喜欢。”崔立江将一整个礼盒装的书籍提给苏杭，还有七七八八几个袋子，都拿给了苏杭。 听到言信然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杭的眉毛稍微挑了挑，眼神中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多看那些礼物，眼神只在言信然那套著作上头停留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挂出了笑容，“太客气了，我常年居于纽约，以后愚儿就托你们多多照料了。” 菜终于是上齐了，崔立江也赶紧拿出了之前从喻文君父亲那里要来的好酒，大家也就开始吃饭，觥筹交错，崔立江和陆冠苍都喝了不少，苏杭虽然并不是海量，但是多少也喝了一些，没一会儿，就有些上脸了，脸上红红的，看上去似有醉态。 “关于婚礼的事情，我想先了解一下，因为我居于纽约，如果要办婚礼的话，我好提前把行程空出来。”苏杭又浅酌一口，语气平静地说着。 范云睿愣了一愣，眼神看向了陆倾凡，陆倾凡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是抬了起来，看着季若愚，虽然没有说话，但季若愚读懂了他的眼神，像是在问，你的意思呢？ 若愚转脸看向苏杭，说道，“妈，婚礼的话，我和倾凡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他工作忙，而我又偶尔会要出差，我们的意思是先缓一缓。” 苏杭听了这话倒是平静得很，崔立江在另一头笑呵呵地说道，“是啊，现在的孩子们思想都前卫啦，先前倾凡和若愚就和我们说了，说婚礼先不办。” 陆冠苍眉头一沉，沉声说道，“那怎么行？婚礼一定是要好好办的！” 他话音刚落，陆倾凡的眼神就不悦地朝他扫过去，一旁的范云舒赶紧悄悄扯了扯陆冠苍的衣角。 陆冠苍没再做声，只是心里头却也是烦躁得很，自己这个儿子，幼时就没得到自己多少关爱，后来自己也算是想尽办法弥补他了，可是不领情也就算了，从来态度都是这副样子，他陆冠苍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哪里看过这种脸色，如果不是他是自己儿子……唉…… 只是，他陆冠苍的儿子，怎么能不办婚礼？！若是倾凡要结婚，在陆冠苍看来，一定是要大办特办的，自己商界那些朋友，都得来，一个都不能少！ 范云舒只觉得对自己这个儿子愧疚，所以看着他不悦的眼神，范云舒眼睛里有些哀伤，然后就打着圆场，“还是由着年轻人的意思吧，小凡工作的确是忙，冠苍你也是知道的。” 苏杭倒是无所谓这个，在国外生活久了，其实心态倒是开明得很，她看了若愚一眼就说道，“我都是随着孩子们的意思的，办也行不办也行，就是走个虚礼，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这一瞬间季若愚只觉得自己对妈妈的感激简直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十七章 矛盾爆发 第二十七章矛盾爆发 既然女方家长都已经表态随孩子们的意思，崔立江和范云睿自然是乐得有台阶下，马上就点头称是。 陆冠苍的表情依旧是先前那样，严肃的凝重的，他身旁的妻子范云舒，则是一直眼神哀伤地看着陆倾凡，就希望儿子能够看自己一眼。 陆倾凡低着头一语不发。 苏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站起身来抱歉地笑着，“各位，我不胜酒力，是不能再喝啦，我这都已经有些晕了，所以就先失陪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如我们改日再喝？” 崔立江又站起来，主动和苏杭握了握手，“好的，那你就先去休息吧，今天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谁都能看出来崔立江是真的很高兴，苏杭笑着和他握手，“下次新作的样书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送上。” 崔立江连连点头，转脸看向陆倾凡原本是想让陆倾凡送苏杭上楼去房间休息的，但是苏杭没等他开口就转头对女儿说道，“愚儿，你先送妈妈上去休息吧。等会你再下来同你公公婆婆们多坐一会儿。” 苏杭话里这句公公婆婆们的们字用得很是微妙，在座的除了季若愚和陆倾凡之外，也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精明人了，自然是能听得出来的。 陆冠苍和范云舒一起同苏杭客套了几声，范云睿和崔立江则是一直将季若愚和苏杭送到了包厢门外。 走进电梯的时候，苏杭先前原本还有些醉意的眼神就已经瞬间清醒过来，季若愚看着苏杭清醒的眼神，她其实是知道的，母亲虽不说是海量，喝那么些倒也不至于醉。 “妈，你还好吧？”她问了苏杭一句。 苏杭半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眉头皱在一起，好半天才对季若愚说道，“他那一家人，倒真是一滩浑水，那样的气氛，我先离开反而是明智的选择。” 季若愚知道母亲聪明，也就不做声。 “愚儿，妈妈是不介意对方家庭的，反正只要他对你好，你过得好，我就没什么意见，但是你要记得，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他们家就是一滩浑水，所以你要记住妈妈的话，不管怎么样，以后，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他家里这摊子事，你不要管。” 送苏杭回房间休息之后，季若愚也没多留，马上就下楼赶回包厢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陆冠苍的声音，“早就说了，医生那种苦差事，人又辛苦赚得又不多还得担风险，公司的股份你也有，去费那辛苦劲儿做什么？难道我陆冠苍还能亏待了你？” “我说了，你给的那些个东西，什么时候想拿走什么时候拿走，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以前不用，现在不用，以后一样也不用。”陆倾凡的语气冷得像冰，让陆冠苍一瞬间就有了怒意，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是亏欠的，是内疚的，但是他毕竟是他，他是陆冠苍！叱咤商界的陆冠苍，有谁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是我儿子！我给你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能说是施舍！”陆冠苍的声音高了一个调，一旁的范云舒已经低声劝着，“你们都少说两句吧，不要吵了，冠苍……你少说两句吧。” 陆倾凡冷冷一笑，眼神毫无畏惧地看向陆冠苍，“儿子？你觉得，你在我爸妈面前说这话，合适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从我七岁开始，没吃过你陆家一口饭没喝过你陆家一碗汤，再说了，陆董，你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了当初你和我说的话了吧？你忘了，可我还记得，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你说，不要叫我爸爸，你不是我儿子。” 陆冠苍只觉得自己的血压估计都飙高了不少，听着自己儿子的这话，说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但是古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当初这话的的确确是他亲口说的，现在却正好被陆倾凡用来反驳自己。 范云舒已经在一旁轻声地啜泣了起来，这究竟是做的什么孽啊，究竟是做的什么孽。 当年有倾凡的那年，是她和陆冠苍最不合的一年，陆冠苍一直认为她在外面有染，而且她的确是做了错事，在外头有染，所以那时候，陆冠苍根本就不认陆倾凡是自己的种，甚至在陆倾凡牙牙学语叫爸爸的时候，陆冠苍也总是黑着一张脸，在陆倾凡的印象中，陆冠苍和自己说得最多的，也是他印象最深的话就是，“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但陆倾凡，却的的确确是陆冠苍的儿子，只是二十几年前的时候，科技根本就不发达，没有什么亲子鉴定的技术，范云舒心疼这个儿子，只能求自己的亲妹妹范云睿照顾陆倾凡，范云睿因为一次意外流产没有了生育能力，自那之后，陆倾凡就成了范云睿的儿子。 直到后来，终于有了亲子鉴定的技术，那个时候陆倾凡已经十多岁了上高中了，他是排斥去做鉴定的，懂事之后的他，不想和陆家再扯上任何关系，只是却禁不住范云睿的哀求。 鉴定结果出来，他的的确确就是陆冠苍的亲生儿子，范云舒算是沉冤得雪，只是又有谁能够挽回陆倾凡那不公平的童年。 陆冠苍和范云舒想尽办法想要补偿陆倾凡，所以甚至在他刚满十八岁的那一年，就直接给了他名下陆氏集团的股份，他成为了整个陆氏集团年龄最小的股东。 “陆董，我只是你旗下的一个小股东而已，就算关系再拉近一点，我叫你一声姨父也算是可以，只是你不觉得，以一个姨父的身份，你对我的事情，太多指手画脚了么？”若是说先前因为苏杭还在，所以陆倾凡还算是留了几分颜面，现在他说话，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了，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就站起身来，直接朝门外走去。 季若愚就站在走廊上，听着里头的声音，只觉得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愣在原地，就看到陆倾凡已经从里头匆匆走了出来。 刚想开口问他，就已经被一个大力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鼻间闻到的都是陆倾凡身上的气息，干净而清新。 陆倾凡将脸靠在她的头顶上，脸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许，季若愚只觉得先前张口想要问的话，似乎全部都不重要了，什么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吧？不要生气啦？诸如此类的话，此刻都说不出来，因为都那么苍白。 季若愚只伸手回抱住他的腰，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张了张口只说了一句，“倾凡，我们回家吧。” 第二十八章 他的童年 第二十八章他的童年 所有的语言和劝慰，在此刻都变得那么苍白。 而她正好说出了最暖心的那句话，这一瞬间，陆倾凡觉得自己或许这一辈子都在遭遇着种种不幸，而唯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她。 陆倾凡点了点头，垂首吻了吻她的发顶，“好，我们回家。” 在停车场里，在陆倾凡的黑色轿车里，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和陆倾凡长谈，或者说，是倾听。 她从来不知道陆倾凡的幼时有这样一段沉痛的往事，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直沉稳淡然不多话的陆倾凡，是可以对自己说这么多的。 他有什么错？他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疼起来，看着眼前表情平静的陆倾凡，他用最平静地口吻说着他最不愿意提的身世。 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偷人生了这么个野种！ 我陆冠苍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孩子是无辜的？谁的孩子？无辜不无辜关我什么事儿？反正又不是我的种！ 我的儿子就只有陆非凡一个人！陆倾凡？哼，你倒是会想，这野小子究竟姓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每一句都那么尖锐，每一句都那么伤人，但是陆倾凡的语气始终平静，就仿佛这不是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那种置身事外的语气听在季若愚的耳朵里，只觉得难受极了。 他就像是想要用这种心态将自己与世隔绝起来，这样子好像就不会有伤害了一样。 只是季若愚也说不出什么太煽情的话来，比如说什么你还有我呀这种之类的，毕竟吧，两人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真要说这话，倒显得矫情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头，陆倾凡说着，她听着。季若愚知道，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个倾听者的，好在，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陆倾凡用一句话结了尾，这话却让季若愚哭笑不得，“我就是这么一个家庭长大的，所以那天你像被遗弃的小猫似的蹲在路边，眼睛红红的，我就想，起码不能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季若愚哭笑不得，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当天的窘态了，她张了张口准备说话，就被陆倾凡堵上来的嘴给打断。 他的唇舌之间隐约还有着些酒精的馥郁，就这么冲进自己的口腔里来，她是被动的，却是沉醉的，终于不像上一次的吻那样让她失控而茫然，她也没有睁大着一双眼睛。 自然而然的闭目，亲吻。感应着陆倾凡唇舌间的温柔。 她很美好，笑容甜美，亲吻起来的感觉也很甜美，陆倾凡很庆幸自己抓住的是她，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出现在他恰到好处的时段里，又在恰到好处时刻里给了他恰到好处的不矫情的温暖。 就在刚刚包厢门口，她由他抱着，然后轻声和他说回家。 那一刻，陆倾凡的确是觉得，是了，就是她了，自己要的就是她了。 终于一个亲吻结束之后，季若愚有些气喘吁吁的，小脸都有些红了，陆倾凡看着只觉得可爱，她像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想说些话来缓和一下她的羞赧。 “陆医生，其实我真没有想过要嫁一个富二代的。我这算不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她眨着眼睛看着陆倾凡，问了一句。 陆倾凡唇角隐隐有了笑意，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第一，陆医生不是富二代，第二，你或许是瞎猫，但陆医生绝不是死耗子。” 或者是瞎猫的是自己吧，不然怎么会在足够不幸的一生之中撞到她呢？ 季若愚听了这话鼻子皱了皱，“家世这么显赫，部队高官的儿子，住豪宅开名车，还说不是富二代。” 她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却又正好能让陆倾凡听得清清楚楚，陆倾凡发动了车子，一边将车从车位里头开出来，一边侧头对她笑道，“说起富二代，你这个著名大作家的女儿，好像没有立场说我吧？” 季若愚怔了怔，想着也是，自己包包里那张巨额支票……啊，真得快点去存了，否则包包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 “反正我说不过你，能说会道的陆医生。” 陆倾凡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正在开车，所以也就直接将电话接到了车内蓝牙，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倾凡？你在哪儿呢？” “准备回家，怎么了？”打电话过来的是和陆倾凡一个科室的主任医师姜宏远，其实陆倾凡和他的关系算不上太好，毕竟陆倾凡无论是资历和学历，都太好了，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副主任医师，科室里头一直在传什么时候陆倾凡能够上任主任医师。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姜宏远自然而然和陆倾凡的关系不会太好。 “我一个病人有突发状况，我要去外地参加一个讲座，已经在机场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姜宏远在那头语气还算诚恳，陆倾凡听了，也不好拒绝，眉头皱了皱转脸看向季若愚，季若愚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关系他可以去的。 陆倾凡也就答应道，“那我现在去医院，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 姜宏远在那边应着，“好的，倾凡，谢谢你了。” 电话一挂，陆倾凡眉头就皱了起来，季若愚在一旁看了，也算是善解人意地说道，“陆医生，不介意的话就带我一起去医院吧？我等你一起回家怎么样？你总不好让我自己打车走吧？” “我可以先送你回家……”陆倾凡眉头依旧皱着，转脸看向季若愚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有了些许歉意，“我的工作，经常会这样有突发状况的。” 季若愚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人命关天，别送我回家耽误了正事。” 季若愚再怎么也是明白的，自己的丈夫是个医生，病人的生命总是要摆在第一位的，人命关天的事情，一点含糊不得。 陆倾凡点了点头，车子已经加了速度，朝着医院开去。 第二十九章 同去医院 第二十九章同去医院 其实陆倾凡一直知道姜宏远心里对自己有着不满，他的学历和资历很得医院看重，所以从他第一天进入肝胆外科开始，姜宏远和他就有一种刻意的疏远。 所以一般情况下，姜宏远的病人，他并不是太想接手，而且，人心难测，他也算不准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接手姜宏远的病人，姜宏远会不会隔三差五塞个情况麻烦的病人到自己手上来。 他们这是肝胆外科，经常很多危重病患，国内的医院，国内的医生，谁也不想自己手下多死个病人。 只是好在姜宏远这一次没有刻意使什么绊子，赶到医院的时候，那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一个住院医师看到他来马上就走了上来，“陆医生，这是病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麻烦你走一趟了。” 陆倾凡点点头接过病历，没有说话，已经开始认真地看起来，将季若愚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应该就不会耽搁太久了。” 季若愚点头应着，“你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陆倾凡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挂上，然后换上了白大褂，季若愚是没见过他穿白大褂的，初见的时候他穿的是手术衣。 现在一看，还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啊。 都说男人有制服情结，其实原来女人也是有的吧？他原本身姿就挺拔颀长，一米八几的身高，修长笔直的腿，没有一丝赘肉，打着领带穿着衬衣，外头再套上白大褂，听诊器往脖子上随意一挂。 季若愚看得有些入神，陆倾凡原本是还想和她说句什么的，就看到她盯着自己看入了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了陆医生穿白大褂好看，现在你信了吧？” 季若愚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信了，好了你赶紧去忙吧，别站在这里，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了真是的。” 她反倒还埋怨起来，陆倾凡只是笑，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几个护士都看着陆倾凡将她带进自己办公室去了的，护士长姚玲还有另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蒋若若都是见过季若愚一面的，这下不由得好奇起来，在护士站朝着陆倾凡办公室的方向张望着。 “姚玲姐，你说……那就是陆医生的女朋友了吧？”蒋若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酸酸的，像陆医生那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啊，而且蒋若若其实算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也不是没试图和陆医生眉来眼去，只是仿佛成效不大。 或者不能说是成效不大，而是直接就被无视了，也就难免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酸。 姚玲是见过季若愚一面的，听着蒋若若的酸酸语气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觉得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吧？刚才陆医生走过去的时候，你没看到他们两人手上的戒指吗？” 姚玲心细如发，早就已经发觉了。 蒋若若低声惊呼一声，伸手捂住嘴，“不会吧？你说真的？你看到了？天呐……” 如果说姚玲的片面之语她还不信的话，那么陆倾凡走过来之后对她说的话，就将她心中的希冀完全击碎了。 陆倾凡只是走到护士站问了姚玲一句，“有别针吗？” 姚玲点头，然后就找了个别针递给陆倾凡，陆倾凡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用别针别到衣服上。 “陆医生，那位是……？”姚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原本还想着会不会太冒昧，毕竟陆倾凡其实在她们印象中，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陆倾凡答得很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冒昧的，他看了姚玲一眼，微微笑了笑，“喔，那是我妻子。” 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就和另一个医生去病房了。 姚玲笑着回头看蒋若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姜还是老的辣吧？” 蒋若若低着头不想说话，好半天只说了一句“我去看病人去。” 姚玲想着，明明就是去看陆医生，还打什么看病人的幌子。 突发状况的病人是个肝癌晚期的危重病人，其实走到这一步，基本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不可能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每天就是痛苦地煎熬折磨着，吊着命等死。 肝癌这种病，发现的时候一般都已经太迟了，只是家属们都是抱着希望，不放弃治疗，能拖一天是一天。 陆倾凡给病人检查了一番之后，下了几个医嘱，基本上也不能够做什么了，手术对于这个病人来说，都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家属在一旁哭着，床上的病人身上插满管子，各种仪器的嘀嘀声音。医院其实的确是一个充满了痛苦的地方，气氛都压抑得很。 好在病人的状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家属听到这个消息也算是安心了一些，和陆倾凡说了些感谢的话之后，陆倾凡交待了今天当值的住院医师几句，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头的冷气呼呼地吹着，陆倾凡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几声季若愚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没走进去就看到这个小女人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手中翻开的是一本原文的医书，她正襟危坐，眼睛认真地盯着医书，看着上头长串的专业词条，艰涩地读着。 读了几句似乎就坚持不下去了，自己嘀咕一声，“都什么破词条，这么长……好险我没去纽约，好险好险，不然生个病医生说什么都听不懂……” 嘀咕完了嫌弃地看一眼医书，然后又瞄了一眼，继续艰涩地开始读。 陆倾凡有些忍俊不禁，走进办公室去。 “嗯？你这么快就忙好了吗？”季若愚看到他进来，有些如释重负地将那原文医书合上，终于不用继续面对这些无聊的词条了。 其实她也就是无聊才会看这些玩意儿，原本是想要给文君打个电话的，但是想着今天文君的情绪，还是先不要招惹她好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就是有着这种默契。 “嗯，刚才你吃饱了吗？”刚才的饭局陆倾凡其实没吃什么东西进去，所以有些饿了，他记得刚才那样的气氛，季若愚好像也是没吃什么东西的。 其实季若愚倒是不饿，只是听陆倾凡这么说，想着他应该是饿了，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怎么吃饱呢，你带我去吃东西吗？” 陆倾凡点头笑道，“也好，我的确是要再吃点东西了，刚才就已经酒驾了……说起来，若愚，你有驾照吗？” 第三十章 故人见面 第三十章故人见面 驾照……是没有的，一直也没想过买车，而且以前蹭坐喻文君的车也蹭惯了，所以也就没那闲工夫去考驾照。 所以其实季若愚也不懂妈妈为什么就会提议让自己去买辆车，明明就连驾照都还没有。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没考驾照呢，觉得好像很难的样子，我这个人……从小协调能力就不太好。” 陆倾凡笑笑，“那就只能我继续酒驾了，好在没喝太多。”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城市华灯初上。 陆倾凡并没有带季若愚去什么大酒店饭店之类的，只是车子开着开着就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季若愚的眉头有些轻轻皱了起来，只是陆倾凡没有注意到。 季若愚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这条街了，好多地方还是那么熟悉，好多自己曾经去过的门面依旧还开在那里。 有多久了呢？从高三那年之后，自己好像就再也没来过这条街道了。 街头的那家精品小店，她曾经手牵手和杜修祈一起进去过，里头卖一些样式古怪的帽子，他们两人曾经还一起戴着扮鬼脸照过相。 而这路上的小饭店，几乎每一间都曾经有他们两人的足迹。 这是她最不想来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忘不了杜修祈，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人应该不畏将来不念过去，很多过往的云烟，该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不要被以往的曾经抓住不放，那样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季若愚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她不想去回忆过去，也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人的大脑是很奇特的部分，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想不想起就能够不想起的，有时候一点点的东西就已经足够勾起大量的回忆，哪怕是自己努力想要忘记的。 就比如，这条街道。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停好车了，一家小饭馆，季若愚还记得这里的鱼香肉丝特别好吃，老板娘是个看上去就精明能干的女人。 似乎还是老样子，店里的装潢也没怎么翻新过，老板娘依旧是精明能干，却是不再年轻，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人都会变的，往事都会淡忘的。 就比如，她其实以前经常光顾这里，但是老板娘，似乎已经认不得她了。 每一桌之间都有芦苇编织的帘子遮挡住，使得这店铺看上去有一种古风古韵的味道，陆倾凡和季若愚在靠门的一桌坐了下来。 点了几个菜没一会儿就送了上来，季若愚吃得漫不经心，她原本就不是很饿，只是听得里头的客人一直有啤酒瓶开启的冒气声，季若愚心不在焉地数着。 一，过了没一会儿，又是一瓶，二。 她一直数到了七，然后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忧伤地低声说道，“修祈，你不能再喝了！你这中午也喝晚上也喝，你是打算醉死自己吗？” 季若愚如同石化一般僵住了，喻文君的声音她听了这么多年，一耳就能听出来，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叫的那个名字，也太过熟悉了。 修祈，杜修祈。 “我倒是希望能醉死自己，只是酒量太好……呵呵，文君，其实我总觉得我还有机会，总觉得什么事情都还是会有转机的，但是现在我是真的觉得，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杜修祈又灌了半瓶啤酒下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喻文君，“你觉得是不是？” “是！是！是！所以你就放手吧，你就别折磨自己了还不行吗？”喻文君眼中有眼泪滴落下来，看着这幅模样的杜修祈，就在这一瞬间，仅仅只是这一瞬间，喻文君觉得自己，真是恨死季若愚了。 季若愚听着这两个熟悉的声音，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心中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她扭着自己的手指。 陆倾凡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抬头问了她一句，“那不是你朋友的声音么？” 他思索片刻想起了喻文君的名字，“喻文君？” 陆倾凡说话声音不大，季若愚听了点点头。 “要过去打个招呼么？”陆倾凡是听她的意思，毕竟从刚才听到的里头的谈话看来，似乎并不好打扰。 季若愚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 陆倾凡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想到好友朱凯，追了这么多年的女神，今天一整天不接他电话，就是为了和另一个男人喝酒…… “那我们就买单走吧。”陆倾凡也是很懂的，现在若是不走等会撞见了反而尴尬，他招了招手示意老板娘过来买单。 季若愚心中想着现在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却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已经不记得她的老板娘，似乎记起了什么，她仔细地看着季若愚，打量了她几眼之后就疑惑道，“咦？你不是……？我认得你，里头那两个不是你朋友吗？我记得你们还读书的时候经常一起来我这里的！” 老板娘嗓门可不小，这么一声说出来，可谓是里头外头都听得清楚了。 陆倾凡看了季若愚一眼，“你以前来过这里？” 季若愚点点头，“学生时代的事情了。” 喻文君已经掀起了她那桌的苇帘，朝着季若愚看了过来，眼神中意味不明，眉头轻轻地皱着，季若愚也已经看见坐在桌边手中还捏着酒瓶的杜修祈。 他也已经转过了身，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杜修祈感觉和印象中没有多大变化，除了瘦了很多，印象中的他，总是健壮的阳光帅气的，而现在看起来，有些颓然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是喻文君最先说的话，她眉头皱着，语气谈不上冰冷，也算不上亲切，就这么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说过再也不想来这条街了么？这句话喻文君没有说出来。 “倾凡带我过来吃饭。”季若愚答道，然后又补充道，“这就准备走了。” 说着，她已经牵了陆倾凡的手，她不想再和杜修祈有任何瓜葛，所以她是准备走的。 杜修祈的目光就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牵了陆倾凡的手，他眼神中有绝望和哀伤一闪而过，他终于是开口说话，声音依旧是和以往一样，语气却是有着些说不出的苍凉。 “若愚，老同学一场，连个招呼也不想打了么？” 第三十一章 自报家门 第三十一章自报家门 “杜修祈，好久不见。”季若愚的声音很平静，说出了这一句，眼神淡然地和杜修祈对视着。 她已经放下了。全部的，所有的。时间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在多的难过再多的哀伤或者再多的不舍，都会被这最可怕的东西给摧磨得归于平寂，然后逐渐淡忘，到最后想起来，只是淡淡的一点点或者几乎没有的疼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杜修祈终有一天也会淡忘掉那些过往的，而她，已经淡忘了。 季若愚就是这样的女人，看似温婉柔弱，其实骨子里有一种倔，所以她如若下了决心的事情，那么便是再难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看着季若愚眼神中的平淡，杜修祈其实早就知道的，她是这样的女人，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季若愚握着陆倾凡的手，察觉到她手指隐约有些颤抖，陆倾凡何其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这个男人刚才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丈夫和前男友的第一次碰面……倒还真是戏剧化。 “听文君说你结婚了，恭喜。”杜修祈自己觉得自己脸上的笑一定是比哭还难看，眼睛看到季若愚和陆倾凡紧握的手，和她手指上头闪烁的钻戒，那光芒灼痛了他的眼睛。 季若愚点了点头，“谢谢了。” 然后就转头看向陆倾凡，“倾凡，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的老同学，杜修祈。” 她并不是那种会喜欢在前任面前炫耀现任的女人，所以语气是很平静的，就像是给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介绍自己的先生一样。 陆倾凡其实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如果要说是难受，倒也谈不上来，看着季若愚坦然的脸，和脸上的平静，再听着她话里说到的“高中老同学”这个词，他原本也不是喜欢抓住对方过去不放的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没有个过去。 所以陆倾凡脸上的笑容也是坦然而友善，淡淡的笑容，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去，“你好，我是陆倾凡。” 杜修祈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若愚的丈夫……不得不说，就光这么看着，都知道这个男人的优秀，浑身油然而生的气质，英俊的五官和眉眼之间所透出来的淡然神色，不比自己逊色的身高，更不说身上那套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做工精良的手工西装。 更不用说，他还从文君口中些许得知了一些，军区家属，父亲是高级军官，母亲是人民医院妇科主任，而陆倾凡自己本人，更是高学历留美归来，是整个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不过三十岁的年龄而已，比杜修祈大上四岁，只是杜修祈完全没有任何把握，若是自己不是有自己的家世的话，那么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会不会有像陆倾凡这样的成就。 那是一种不自信，或者是一种自卑，自然而然的，在看到比自己优秀的人的时候，就冒出来的自卑，让杜修祈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自己名字之前加上了一个前缀。 “恒裕集团，杜修祈。”他握上了陆倾凡的手。 恒裕集团是杜修祈父亲的产业，也算是家大业大，排得上名头的实业了。 陆倾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眼神有片刻的若有所思，他从来不是喜欢用什么名头去压人的人，用潮流一点的话来说，他不是喜欢拼爹的人。并且他一直都没把陆冠苍当作是自己的什么人，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从来不会提及这个。 只是现在身旁站着的是自己的妻子，面前站着的是妻子的前任男友，或者说，是搬出了家世名头的妻子的前任男友。 陆倾凡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破例一次，于是他抿了抿唇，眼神中的若有所思已经消失，他点了点头，“喔，陆氏集团，陆倾凡。” 杜修祈的眼神有片刻的错愕，看着对面这个男人，他没有听文君提起过这个，喻文君其实并不想提及关于陆倾凡的太多，她知道那只会让杜修祈更加难过，所以除了说是军区大院的，崔立江也的确是高级军官，范云睿也的确是妇科主任。 关于陆氏的，她只字未提，甚至就连喻文君自己都不知道，陆倾凡是陆氏集团的股东。 陆氏集团，陆倾凡。陆氏集团这种家族产业，似乎听上去就不难想出他和陆氏集团之间的联系，杜修祈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起来，若是说起来，恒裕集团绝对是不错的实业，但是和陆氏集团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杜修祈脸上的表情让喻文君看了心里头难受，她眉头皱了起来，朝着季若愚看过去，然后一语不发地拉住杜修祈，“我们先走了。” 季若愚从始至终的表现都很平静，所以听到喻文君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一早就知道喻文君对杜修祈的意思，但是自己和杜修祈已经是过去式，这原本说起来，她并不在意，可是喻文君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伤人，她甚至连一句多话都没有和季若愚说，还有白天时候那通电话里头的语气。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没有多看走出去的两人一眼。 “所以？”陆倾凡从钱包里掏出纸币递给老板娘，侧头说了带着疑惑口气的这两个字。 “嗯，五年前的前男友。”季若愚没打算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本和陆倾凡就是闪婚，两人互相都了解得不多，谁没有个过去。她这样坦然待之的态度反而让陆倾凡很是受用。 接过老板娘找的零钱之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惯然地牵了季若愚的手就朝外头走，她以为他是生气了，结果路过冰激凌店的时候，他转过头问季若愚要不要吃。 季若愚这才愣了，问了句，“你不生气？” 陆倾凡兀自帮她要了两个球，一个香草口味一个草莓口味，付完钱之后才转头过来看着季若愚，“我三十岁的人了，我们俩是结婚，难不成还像毛头小子谈恋爱似的么？而且，谁还没个过去啊。” 季若愚接过双球冰激凌，心头的阴霾散了一些去，笑看陆倾凡，对他说道，“陆医生不愧是留美回来的，豁达得很呐。” 第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第三十二章风雨欲来 陆倾凡坏坏地笑了一下，他一直都沉稳平静，不然就是温和笑容的脸，这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忽然上来，真让季若愚有些不适应。 “嗯？你想我小气点么？回头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小气了。”他像开玩笑一样地说着，依旧是坏坏地笑着，也不牵季若愚的手了，直接伸手上去揽她的肩膀。 季若愚脸红红的，心里哪还有什么阴霾，看着他这副样子，还有店员递过来的冰激凌，甜甜的，冰冰凉的，好像什么不快都被扫得个干净。 去拿车的途中陆倾凡接了个电话，是范云睿打过来的，季若愚听他的语气，好像已经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了，就算有，其实他对自己的养母态度还是很好的，倒是没讲几句就把电话递给了季若愚。 季若愚愣了一下，一接过就听到那头范云睿的声音，“若愚啊，怎么姨母送给你的东西你都没带走呢？” 季若愚这才想到，是了！刚才是和陆倾凡临时就走了的，范云舒送给她的东西，她倒真是一件都没有带走。 “啊，妈，不好意思啊，刚才……刚才和倾凡走得急，就给忘了，要么……要么我现在过来取？” 这话刚一说完，她就感觉到陆倾凡揽着自己的手稍稍紧了紧，然后他修长的手指头捏着她另一边的耳垂，轻轻拽了拽。 不是都说三十岁的人了么？！不乐意就不乐意吧，扯耳朵算是个什么事儿？ 倒是范云睿很是通情达理，在那头说道，“算啦，小凡肯定是不高兴的，还是算了，我先拿去我那边，你什么时候有空和小凡回家吃饭的时候再一道带回去吧？” 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季若愚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想着范云睿应该是要挂电话或者是要和陆倾凡说什么了，只是就听到范云睿在那边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愚啊，要是可以的话，你劝劝小凡吧，都这么多年了，小凡来我们家之后，姐姐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的，现在都这个岁数了……唉，人这一辈子啊，总得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小凡是我养大的，倒也不是我大方，但这毕竟是我亲姐姐，小凡是她亲儿子，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刚才你们一走，姐姐就一直哭，你就……劝劝他吧？好吗？” 若愚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毕竟看着先前陆倾凡那个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从来都是那么沉稳平静感觉事事他都能处理的人，忽然那样把自己的脆弱摊在你的面前，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觉得心疼的吧。 只是陆倾凡就在旁边，他现在情绪并不差，所以季若愚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就对电话那头的范云睿说道，“嗯，我知道呢。我和倾凡有空就过来看您，妈，您还要和倾凡说话吗？” 范云睿说，“不说啦，现在他心情肯定不算太好的，我知会也没知会他一声就通知了姐姐，说起来，妈也对不住你，和你母亲吃饭正式见面的，场面被搞得这么难看。” 季若愚在这头轻轻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的妈，您别担心了。” 范云睿又在电话那头叮嘱着，季若愚看着手中的冰淇淋有些化了，直接就递到陆倾凡的嘴边去，他就着季若愚的手吃着，脸上有着笑容。 范云睿又叮嘱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舍得挂电话，挂电话的时候，上面那个香草味的球已经没有了，若是她电话再讲得久一点，可能连下面那个草莓味的球都没有了！ 陆倾凡倒是吃得满足，多久没有吃过冰激凌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似乎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了。 两人吃饱喝足，倒是慢悠悠地将车开回了家。 一路上都还好，可是一进了家门，陆倾凡将钥匙放到鞋柜上，然后偏头对季若愚说道，“你先洗澡吧，也累了一天了。” 季若愚就开始紧张起来了，心里咚咚的像擂鼓一样，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找了换洗的衣裤进浴室去了。 磨磨蹭蹭地在浴室折腾了快有半个钟头，新婚之夜啊新婚之夜……心地的忐忑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季若愚想给自己一耳光的是，心底里有的那些小小的紧张的期盼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她甚至还对着镜子照了照，只是镜子里那个自己依旧是自己，没有什么性感的睡衣，没有什么妩媚的面容，干干净净一张温婉的脸，身上的睡衣还是印着hellokitty的棉质睡衣睡裤分开的那种套装，就像初中生的睡衣一样。 陆倾凡坐在沙发上，落地灯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他翻看着一本书，看到季若愚出来就站起身来，进浴室去洗澡。 他洗澡的这段时间，季若愚可以说是如坐针毡，沙发上坐了坐，然后又毛焦火辣地站起来，到床上去坐着，然后又坐立不安地站起来，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是直接在床上躺倒，薄薄的空调被直接全部扯起来把头都蒙住。 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慌乱的忐忑和紧张的期盼都遮起来一样，原本以为是可以的，但是听着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时，所有自以为可以遮住的东西，又一瞬间全部翻涌出来。 难道女人的第一次都会经历这样的一个心理过程吗？季若愚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听着陆倾凡穿着拖鞋的脚步朝着卧室走来，只觉得房间里空调明明就开着，为什么还是这么觉得闷热，不然为何脸都烧起来了？ 陆倾凡只无声地笑着，看着床上以鸵鸟姿态将自己捂起来的妻子，眼神中的兴趣更浓，刻意放轻了步子，他可以想象被子里头的姑娘是怎样竖着耳朵的一个状态，所以他如同豹子靠近猎物一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然后重重一下坐到床上，陆倾凡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听到被子里那小女人压在心里头的惊呼声。 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蒙头的被子，“这么热的天，捂着不闷么？” 第三十三章 亲密接触 第三十三章亲密接触 其实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的，陆倾凡很温柔，季若愚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几乎是被他带着走。 她不太记得他是怎样俯身过来，脑子里记得的，就是他温暖柔软的唇和辗转温柔的亲吻，还有他口腔里头青柠漱口水的清新味道。 陆倾凡掌握了所有主动的节奏，也掌握了她，季若愚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他手里头化开的冰激凌一样。 他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季若愚眼睛半睁半闭的，看到了陆倾凡眼神中若隐若现着的热情，她也不记得他的手是怎么从棉质睡衣的下摆伸进去的，手掌温暖手指修长，轻柔爱抚地撩拨着，却如同启动了她身上的开关一样。 房间里的空调依旧无声地朝外送着冷风，可是仿佛空气的温度都高了几分，蒸腾出了一种旖旎的色泽来。 她紧皱的眉头和冒出细汗的额头，让陆倾凡有些手足无措，她是第一次。 这个时代的男人或许对这方面并没有纠结于第一次或者不是第一次，陆倾凡原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真正面临这个的时候，心中的狂喜却是不言而喻地涌上来，紧接着的就是手足无措。 三十岁了，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手足无措。 当到了那一瞬间，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呼出来，然后就感觉到了男人温暖的唇轻轻地落在自己的眼皮上。 似乎接下来就没有那么疼痛，他的动作很温柔，疼痛感渐渐被抚平，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约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从脊梁骨蔓延开来。 她浑身颤抖着，轻轻嘤咛着，终于是沉醉在他的温柔里。 ………………………… “疼么？” 两人都是一身薄汗，季若愚的脸上蒸腾出一些粉红色，看上去娇艳欲滴，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水光使得眸子看上去水汪汪的。 倒也没有多疼，起码比想象中要好多了，季若愚没做声，感觉到腿间的黏腻，有些不舒服，可是腰倒是像要断了一样，浑身酸痛不已。 陆倾凡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心中有一种满足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就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脸就贴着陆倾凡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也不追问，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一把将季若愚抱了起来。 她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搂了陆倾凡的脖子，这才看到他眼底里温柔的笑意，“放一缸水给你泡泡，你可能会舒服一些。” 季若愚坐在浴缸里头，感觉着温暖的热水泡着特别舒服，听着浴帘外头喷头的喷水声，看着浴帘上头隐约印着正在冲澡的男人颀长的身影。 手上的钻戒钻石闪烁着，季若愚忍不住想到，这个就是自己丈夫了，以后要和自己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了，如果是和他的话，好像也不错。 想到他刚刚温柔抱着自己进浴室时候的样子，季若愚心里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慌乱无助时候所抓住的是这个男人。 他的理性和感性都让人觉得是恰到好处的，一点也不突兀，不会让人觉得有不适，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那种很自然的，很自然能够让人适应的平静。 陆倾凡也没有催促她，冲完澡之后就先从浴室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了一趟，原本季若愚以为他要说什么的，但是却没有，他只是走进来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她再泡了一会儿，从浴缸里出来之后，就看到自己的棉质睡衣和内裤都已经被拿进来了，挂在衣物架上。 是了，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不突兀的，哪怕是对人的好，也是那种自然得能够让人适应的平静的好，不会让人觉得有猝不及防的仓促。 套上了睡衣睡裤，季若愚将海藻一样的长发草草在脑后挽了一下，将浴缸的水放掉之后把浴缸冲洗了一遍，就拖着酸痛的腰杆子回到房间里去。 床头柜上的台灯开了一盏，他靠坐在床上，手中翻看着一本医疗类的期刊，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黑框的眼镜，抬起眼睛看着季若愚，没有说话，就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她轻轻走向他的身边，感觉现在的生活很温馨，温馨的让人心醉。 季若愚窝到床上之后，就感觉到他温暖的臂膀已经搂了过来，动作很自然地搂着她，一手依旧拿着那本期刊。 他那边的台灯亮着，光线并不算强烈，季若愚抬起头只看到他轮廓锋利的侧脸剪影，剪影里的轮廓太好看，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颌线。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若愚的视线，他侧头过来看她，然后垂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一切都那么自然，“累了吧？快睡吧。” 离得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那有节奏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催眠效果，而且鼻间就是他身上淡淡的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季若愚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睡眠中。 只是她毕竟多少有一点点的认床，所以当陆倾凡咔哒一声关掉台灯放下书本，躺下来之后的时候，她半梦半醒地是感觉到了的，只是接下来就被他温暖的怀抱搂住，仿佛那一点点的认床也消失得干净，睡得深沉而香甜。 陆倾凡感觉着怀中抱着的人柔软绵长的呼吸，想到先前的旖旎，黑暗中的他唇角勾出笑容来。 她是一个值得被用心好好对待的女人，陆倾凡不知何时就已经从心里认定了这一点，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她认真读着腹腔镜手术介绍宣传板上文字的时候。 或许是和她的第一顿午餐时，她紧张而别扭地推过来一张简历的时候。 又或者是她先前一直紧张得结结巴巴，却在说要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时语气异常坚定的那时候。 又或者是在她无助地微醺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时候，又或者是……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她温柔地说道，“倾凡，我们回家吧……” 第三十四章 新官上任 第三十四章新官上任 这样细细想来，一个一个片段如同默片一样在脑海里重播，陆倾凡心中有些温暖渐渐漾开，原来，他们也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时候”。 她的体温从棉质的睡衣底下传来，仿佛熨进了自己的心里，陆倾凡终于是再搂紧了她一点，感觉到她朝自己怀里拱了拱，像是在寻找最舒服的睡姿，然后终于闭上眼睛，两人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季若愚一睁眼就看到陆倾凡近在咫尺的脸，他离得很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季若愚眸子半睁半闭的，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瞬间睁得老大。 陆倾凡看到她眼里的慌张，心想，她应该是还处于没缓过来的边缘。 果不其然，季若愚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仿佛记忆碎片瞬间拼凑完毕，然后迅速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回过神来了吗？”陆倾凡轻轻问了一句。 季若愚点点头，是了，自己结婚了，这是丈夫……脑子的确是不够快啊，独自睡了这么多年，这要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忽然看到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还真是需要个几秒钟的反应时间。 陆倾凡其实早就醒了，但是想着昨晚的激情又不忍吵醒她，所以不能将手臂从她脖子下头拿出来，就这么等着她醒过来。 季若愚睡得很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点也没认床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做。 “几点了？”季若愚小声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陆倾凡抿了抿唇，“你快要迟到了。” 他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猛地眼睛睁大，抓过手机一看，果不其然！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自己还没起床还没洗漱…… 焦头烂额焦头烂额，忘记调闹钟了！ 她哀怨地朝陆倾凡看了一眼，他分明是早就醒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陆倾凡笑了笑，没有做声，“快起来洗漱吧，今天就不在家里吃早餐了，等会出去买一点，我送你去上班，不要急，不会迟到的。” 季若愚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跑去洗手间洗漱去了，陆倾凡也起身，多少有点洁癖的他，习惯性地一起来就开始整理床，将被子掀开准备叠好的时候，才看到灰色的床单上几点暗色的印子，是已经干涸的血液。 眼神似是怔忪了片刻，然后就将床单收了起来，走到阳台塞进洗衣机里头去。 季若愚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床单已经差不多换好了，看着他的动作，季若愚大概也懂是为何要换床单。 “你去洗漱吧，我来铺。”季若愚依旧是清清爽爽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等到陆倾凡也洗漱好了之后，差不多都已经八点半了，季若愚火急火燎地拖着他下楼去，看着他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季若愚忍不住问道，“你上班不会迟到么？” 陆倾凡笑笑，然后摇头，“手底下有住院医生帮着做事，我工作时间还算比较灵活。”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季若愚看了一眼手表，想到现在的社长是那个屈文艳，就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只是陆倾凡开车虽然稳，但是知道她的急躁，也就提了几分速度，在这上班高峰期的时段里，紧赶慢赶，硬是踩着点进了公司，好算是没有迟到，季若愚一手抓着包包一手抓着一个纸袋，那还是陆倾凡去便利店里买来的早餐。 然后就匆匆进了自己办公室去，大家都已经到了，她是最晚来的，不过好在今天没有早会，倒没什么关系。 吴芳看着季若愚有些喘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长腿一蹬，椅子就溜到了季若愚旁边。 “若愚，偷偷告诉你，今天有个帅哥来咱们公司，估计是来当领导的，我估计梁媛的位子不好坐了，我看到那新社长屈文艳亲自把那帅哥带进她办公室里去了，真是一表人才，啧啧啧。”吴芳说着，做了个搔首弄姿的动作，然后贼笑贼笑地和若愚说道，“我觉得我有戏了。” 季若愚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个同事，一边喝着热牛奶啃了口包子，不得不说，吴芳的确是底子很好的，五官长得精精致致的，皮肤白又会打扮，身材更是热辣得很，不管冬天夏天，她都是必须将自己的那双白皙的大长腿给露出来的。 现在吴芳就是穿着一条连衣短裙，蕾丝边儿的，特别仙女气息，一头大波浪的长发，精致的妆容，白皙的双足上蹬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特别摩登的女郎，其实季若愚不止一次想过，吴芳来做编辑真是屈才了，她应该去做模特才对的。 而季若愚站在吴芳旁边那么一比，她最多算是个邻家小妞小家碧玉，吴芳才是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妖孽级别的。 季若愚心中这么思量着，然后看了吴芳一眼，“我也觉得你有戏，就你这美貌，什么绩优股拿不下啊。” 吴芳对于季若愚的称赞欣然接受了，特别柔媚地撩了撩自己肩上的头发，做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然后轻笑着，“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什么水准，自然是手到擒来，说起来还是你嘴最甜了，我最喜欢你了。” 梁媛悄无声息地到访他们办公室给吴芳杀了个措手不及，她这风情万种的姿势就被梁媛看在眼里，只是梁媛也有些习惯了，她是个平易近人的上司，所以以前她还笑眯眯地称赞过吴芳，送了她一个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很贴切的绰号，“你就是个卖弄风情的骚包！” 吴芳赶紧坐正了，梁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也懒得发表什么评论了，目光投向了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皱，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愚，你和我来一下。” 季若愚朝着吴芳看了一眼，吴芳无声地动了动嘴，季若愚看清楚那是两个词的口型，一个是“专栏”，一个是“言辰”。 是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她自然没忘之前吴芳在电话里和她说的。 屈文艳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可能不烧到她季若愚身上来，要真烧不到她才觉得不正常指不准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好在梁媛是个平易近人的，也当了他们那么久上司了，自然也知晓季若愚的性子，温温婉婉的也从不得罪人，做事情虽然不说做得最好，但是分给她的事情却也是从来都没有搞砸过。 怎么就会被新社长拿来开刀了？梁媛自己也没想通，当然，她自然是不知道季若愚和屈文艳儿子学生时代的过往的。 第三十五章 代理社长 第三十五章代理社长 季若愚跟着梁媛到了办公室，她办公室从社长办公室调到了副社长办公室，然后又是一系列工作交接之类的，所以办公室还有些乱。 “社长。”季若愚轻轻叫了她一句。 梁媛摇了摇头，脸上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社长啦，我现在是副社长了。” 季若愚这才点了点头，直接换了个称呼，“媛姐，叫我来是怎么了？” 大家不在工作场合都叫她媛姐，因为她年纪大些。 梁媛点了点头，“若愚，屈文艳的意思是让你去和你妈妈约专栏的事情。” 季若愚也没什么好躲躲闪闪的，点了点头就说道，“我已经听吴芳说过这事儿了，媛姐，你也知道我的，我也不怕和你明说，和我妈约专栏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她根本就没有写专栏的意向，她现在随随便的要价，我估计都是在慕然的承受范围之外的。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新任社长缺钱，只是……总要考虑到预算之类的吧？” 梁媛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是考虑到了的，若是现在还是我任职的时候，就算知道你母亲是苏杭，我也最多和你提一下罢了，预算什么的，自然是要考虑的。” 梁媛素来在工作方面就很是理性，季若愚微微笑了笑，“而且媛姐，不说别的，我们社里头向来面对的读者群都是年轻人，我妈写的那些东西我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几个字儿……根本就是不同风格的，我们的读者群体不会爱看，但是我妈作品的读者们，又不见得瞧得上我们这些青春杂志写给年轻人看的情情爱爱什么的。” 梁媛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若是说她刚才还只是在推脱和找借口的话，那么这句话，梁媛知道一定是真话，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屈文艳虽然经商有一手，但在这个圈子里头，她是不如梁媛老练的。 梁媛笑了笑，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渐渐退了去，“其实我想，虽然这风格上的事情，新社长可能不太了解，但是预算上，她从商多年不可能不清楚，若愚，你别怪我问得唐突说得直，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过节？在这事儿上来看，我觉得她纯粹就是想针对你。” 季若愚不太想深谈这件事情，所以只能一笔带过的承认过去，“多少有一点点过节吧，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不过媛姐，我妈那边，是真的走不通。” 梁媛点头，“这个我知道，屈文艳肯定也知道走不通，预算啊什么的，她收购了我们社可不是打算用来赔本的，只是到时候就要分你去跟进言辰，那家伙……唉，等会儿你就去屈文艳办公室吧，她就是叫我过来叫你的，我知道你这姑娘老实，所以先给你通个气儿。我也是忙得够呛，她新官上任就一把火，烧完你就撒手不管了，到时候新社长再来，我又得再交接一次。” 梁媛叹着气，季若愚听得皱起了眉头，“新社长？她不就是新社长么？” 梁媛摇摇头，“不是，今天来了个，她亲自任命的，等会你就能见到了，说起来，言辰的确是个不好搞定的，到时候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吧。” 季若愚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脸上微笑起来，轻轻握了握梁媛的手，“媛姐，你这阵子都忙坏了，就别担心我了，那我这就去她办公室了。” 梁媛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她的工作还很多，就让季若愚去了。 朝着社长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季若愚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安，想着吴芳说的进社长办公室的年轻男人，还有梁媛口中说的另一个新任社长。 她隐约猜到了些许，却是不敢确定。 只是敲了屈文艳办公室的门，听到里头有隐约的谈论声传出来，季若愚的心就灰了，那男人的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屈文艳声音淡淡地传来，“进来。” 推门而入，就看到屈文艳优雅地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皮椅里，而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那背影，不是杜修祈还能有谁？ “社长。”季若愚轻轻叫了一声，眼神没有半分在杜修祈脸上停留，只是淡淡地落到屈文艳的脸上，很平静。 从季若愚进来那一刻，杜修祈就一直牢牢地看着她，好想她，没有办法不看她，杜修祈已经不记得自己偷偷默默地躲在暗处看了她多少次了。 屈文艳看着这个景象，心里冷哼一声，人家都已经结婚嫁人了，自己这死心眼儿的儿子，还这么心心念念地不忘不放，真不知道这性格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屈文艳声音冷冷的，“嗯，找你来是想谈一下能不能约你母亲专栏的事情。” 季若愚的说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她摇了摇头，“抱歉社长，我母亲工作上的事情，我是插不上手的。” 她也不想和屈文艳说太多，只要简单表明拒绝的意思就可以了。 屈文艳也没打算纠结太多，也就点了头，“那就算了，你以后就去负责那个叫言辰的作者吧。” 季若愚也很满意屈文艳的果断，所以她也果断的点了点头，“好的，那社长，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季若愚就等着屈文艳的意思，在她想来屈文艳也不乐意自己和她儿子待得太久吧？ 杜修祈终于是没忍住，叫了她一句，“若愚。” 季若愚没有做声，看了杜修祈一眼，依旧等着屈文艳的意思，只是她却没等到屈文艳说出让她先出去吧这句。 屈文艳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然后就硬邦邦地说道，“是了，既然你来都来了，修祈以后就是代理社长了，你以后工作上心一点，别让修祈难做。” “好的，我会的。社长，代理社长，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正好找言辰原来的编辑谈交接的事情。”季若愚轻轻地恭谨却不卑微地点了点头，语气很平静。 眼神捕捉到屈文艳点了点头，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她一走出门，杜修祈拳头攥得紧紧地，然后眼神挣扎地看了屈文艳一眼，终于是叫了一声季若愚的名字然后就追了出去。 屈文艳在后头冷冷哼了一声，“没出息。” 只是杜修祈已经追出门去，没听见这一声。 第三十六章 摊开了说 第三十六章摊开了说 季若愚听到杜修祈的声音和身后追出来的脚步声，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只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偏头看着杜修祈，声音很平静地问了一句，“代理社长，有什么事情吗？” 杜修祈脸上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若愚，就算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这么多年同学一场，再怎么也算是朋友吧？你竟是连我的名字也不能叫了么？” 他这句话听上去感伤得很，很是苍凉的味道，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修祈，这是工作场合。工作场合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你是我上司。” 其实杜修祈一直都知道的，季若愚看上去似乎温温婉婉的，但其实骨子里有一种倔，还有一种理性，正因为这种理性的存在，所以杜修祈才会觉得面对挽回她这件事情，那么无力。 季若愚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温温婉婉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坚持，但是对于一些事情，却是拿得起放得下，她不争，但是就如同那句话一样，她不争，也有属于她的世界。 而杜修祈觉得还放不下的自己，就只能这么看着她的背影，那么近，近得如同触手可及，却又那么远，远得遥如天边。 季若愚一直认为，既然都已经分开了，其实如果说再做朋友，也不现实。在她看来，套用比较煽情的一句话，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可以了，反而不会痛苦，时间会渐渐磨平一切的。 “若愚，什么时候能一起吃个饭么？”这么几年，都没有和她吃过一个饭，杜修祈这话出口，又怕季若愚会拒绝，所以马上补充了一句，“叫上文君一起。” 季若愚眼神明明灭灭的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其实文君对杜修祈的感情，她知道，并且她也相信杜修祈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从来就是这样，只关注自己关注的，对于其他的好啊坏啊，他都可以不去理会。 原本季若愚是想出去吃个饭说个清楚也好，但是听到他说要叫上文君，忽然就觉得……连吃饭的必要都没有了，何必要伤害文君。 “修祈，我已经结婚了，也已经放下了，我想你也应该早点放下，否则你一直会这样看不开长不大，而且，难道你一直没有觉得，这样对文君，有多不公平么？你不傻，我不傻，文君自然也不傻，但是她依然一直这么心甘情愿的，难道你就觉得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她的好当成习惯了么？成熟点吧，杜修祈。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些无忧无虑只管考虑成绩和中午饭吃什么周末去哪儿玩的少年少女了。” 是了，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放下了之后仿佛可以理性处理任何风浪，包括杜修祈。杜修祈心里这样苦涩地想着，眼神看向季若愚，有了些哀伤，“那你为何没有想过要对我公平一点？我也是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对我公平一点？” 季若愚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看上去很淡，她认真地看着杜修祈，“杜修祈，正是因为我对你公平，所以从不接受你对我任何的好，所以不会和你拖拖拉拉的藕断丝连，这就是我对你的公平。你扪心自问，你对文君和我对你，一样么？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所有的好，你让她觉得她还是有希望的，你真的觉得，不说实话去伤害她就是公平了？好好想想吧，你不小了，成熟点思考问题，如果不打算接受文君，你就好好说清楚吧，长痛永远是比短痛来得更伤人。” 喻文君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这样，季若愚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和杜修祈说这么多，这恐怕是这么几年来，和杜修祈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 杜修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或者辩解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说的……都是事实。 季若愚已经不想多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点明了就可以了，不用说得更多，她看了杜修祈一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 杜修祈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却看到她已经转身，她穿着一件有些敞领的衣服，可以看得到她修长的脖子和香肩，他的眼神就瞬间定格在了那里。 目光捕捉到了她靠近耳朵后下方的一处殷红的痕迹，那是吻痕。 因为藏在耳朵后头一点的位置，季若愚自己也没有发现，但是杜修祈却是在她转身的那么一个空当看得清楚，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卡在了喉间。 杜修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刻意地去认清一个现实，她，是别人的老婆了。 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的事情，却在别人的身上成了现实，说心不痛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说之前就觉得自己和若愚的距离感觉那么近那么远，那么在刚才这样一番话中，杜修祈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早就已经隔了千山万水，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季若愚是直接去找了现在负责言辰的编辑，并不和自己在同个办公室，虽然有见过，却是不熟，只依稀记得名字是叫邱巧，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还算年轻不出老，挺温和的，听到季若愚表明来意有些高兴。 “哎呀，这可好，正好我也可以松一段时间了，我可不瞒你，言辰那小祖宗的确是难对付，我正琢磨着想要和社长提换人这事儿呢，我这八个月可是操劳不起啊，肚子里头揣着一个呢。原本想着换了新社长不好开口，你就来江湖救急啦，这可是太好了。” 邱巧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腹部虽然依旧平坦，但是里头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 季若愚有些惊讶，“怀孕了？” 邱巧脸上是高兴的笑容，点了点头，“是啊，结婚这么多年了，之前工作轻松自在的时候吧，想要一直没要上，这忽然负责言辰，正上手了，就忽然怀上了。” 季若愚脸上露出微笑来，“恭喜啊。” 邱巧冲着季若愚笑了笑，“谢谢啦，只是你恭喜我，我却要辛苦你啦，来你找张椅子坐过来，我和你说说跟进言辰的事情。” 看着邱巧这一脸如释重负的轻松，又感受到她迫不及待想要当甩手掌柜的心情，季若愚心情复杂地去找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想到自己之后工作恐怕不会太惬意了。 第三十七章 魔头言辰 第三十七章魔头言辰 其实季若愚对言辰多少有些了解，毕竟在这个行业待久了，对这些比较出名的行内人都是有着了解的。 听了邱巧的详解之后，季若愚对言辰有了更深层次的一个了解了，不了解还好，越了解就越为自己以后的工作而头痛。 言辰，二十六岁，青年男作家，自由撰稿人。擅长青春疼痛的小清新作品，在当前正热的青春文学中，算是主流的领军人物了。 文笔细腻华丽却不浮夸，每一部连载小说的单行本销量都非常不错，并且也正因为他，慕然杂志社所发的青春杂志《年华》也因为他的连载，销量很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是，言辰的文笔和作品不仅迎合了当下青少年的口味，他更是长了一张迎合女生们的花美男的脸，堪称逆生长的典型，二十六岁的人了，面容却是如同二十岁的男生一样阳光俊朗。以温暖阳光的笑容，健气治愈的面容，细腻疼痛的文字，俘获了众多少女粉丝的芳心。 甚至很多女学生，疯狂搜集他每部作品里头的明信片，就因为那些明信片每一张的背面都是他的照片。 这些，是季若愚以前对言辰片面的了解。 更深层次的了解是，邱巧的一句话已经完全概括了，“他就是个恶魔！完全的！活生生的！恶！魔！” 由此可见一斑，言辰究竟伤了多少编辑的心，季若愚已经不想去算了。在邱巧咬牙切齿的描述中，言辰的形象仿佛就是那种头上长了尖尖角的怪物，嘴里还有獠牙，一脸阴险的笑容。 “他有非常严重的拖延症。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好了，所以主动在截稿日之前交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杂志开天窗的话，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每一次截稿日之后的第一天，就开始催促他要稿件，然后之后的频率就是，他每交完一期的稿件的第二天，你就可以开始催促他要下一期的稿件了！” 季若愚非常认真严谨地记了下来，是真的白纸黑字地记在了一本便携的记事本上面。 “他是个宅男，为了逃避交稿，他可以关掉任何通讯方式！所以一般情况下，你必须上门去催稿！地址你记一下。” 季若愚又认真地按照邱巧口述将地址记了下来。 “他非常邋遢！家里乱七八糟，但是他却宣称他有洁癖，不在干净舒适的家里就没办法写出稿子来，所以你要请钟点工去给他打扫，否则他不会乖乖写稿，但是他前期可能不会愿意付钟点工的钱，这是他欺负新编辑的手段，你要忍！后期他就会乖乖付钱了，你只管叫钟点工来就行了。” 邋遢，请钟点工，可能会被赖账。这几个关键字被季若愚写了下来。 “他是个酒鬼，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整天都泡在酒里面，而且他长了一张容易让人信任的脸，所以如果他主动要求你和他喝两杯，千万不要答应！只要你一喝，他就会来投诉你上班时间喝酒！”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什么人呐这是……想到酒鬼，她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爸爸，也是个酒鬼。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了，催稿是关键。不过他那张脸倒是的确讨喜，而且总是笑眯眯的，脾气也不大，反正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表面乖巧得很，暗地里使坏调皮捣蛋。” 季若愚听到邱巧终于说到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了的时候，终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和邱巧又再聊了几句，邱巧表示这一期的稿件还是她去催，顺便通知言辰更换新编辑的事情，下一期就交给季若愚了。 季若愚点头答应了，觉得邱巧真是个好人，给自己这么多缓冲时间，没有马上撒手不管。 她道谢几声之后就准备回办公室去，只是邱巧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叫住了季若愚，“对了，我想到一点重要的，言辰是那个著名文学家言信然的儿子你知道吧？” 季若愚愣了愣，说到言信然，自然是无人不知的，就连自己的母亲苏杭，对言信然那都是钦佩万分，好像年轻的时候还受过言信然专业上不少的指导，绝对是中流砥柱的大家。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邱巧脸上惊讶了一下，“你不知道啊？不知道最好了，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吧，也不知这小子是发什么疯，虽然捣蛋但脾气从来是很好的，只要不提到他爸，我听先前负责他那编辑跟我说，她有一次无意中提到了，直接是被勃然大怒的言辰赶出来的，然后那个月他的专栏就开了天窗，微博上头骂声一片呢。听说那编辑都是哭着从他家出来的，也不知道被骂得多难听，总之你别提就是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她也没功夫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儿，自己这娘家婆家都乱成一团的，哪还有那功夫。 从邱巧那出来之后，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陆倾凡就打电话过来了，她小声地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头接着电话。 陆倾凡的声音一如往常低沉中带着磁性，“早餐吃过了吗？” 季若愚点点头，这才想到自己点头他是看不见的，赶紧应了，“已经吃过了。” 陆倾凡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午饭我过来接你出去吃吧。”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从人民医院到她这儿，虽不说太远，距离还是有些的，所以犹疑道，“太远了吧？不会太麻烦么？” “不会，十几分钟的路程罢了，医院的伙食不好。”他像是在埋怨，然后就对着这头的季若愚说，“那你想好中午要吃什么，下班就下楼来，我带你去吃。” 季若愚想了想周围这片区有什么还不错的馆子，然后问陆倾凡，“你喜欢吃日式料理吗？公司附近有一间挺不错的，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们就去那里吧？” 她喜欢吃生鱼和那种会在嘴里头咬爆开的蟹籽，卷得精精致致的手卷和握卷也是她的心头好，所以一直对日料有一种情有独钟的感觉，只是却不知道陆倾凡喜不喜欢。 陆倾凡在那头应了，“好，那就去吃日料。” 季若愚还准备说句什么，就听到陆倾凡那头传来娇滴滴的一个女声，“陆医生，25床病人说腹部不舒服……” 第三十八章 做挡箭牌 第三十八章做挡箭牌 陆倾凡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就对季若愚说道，“那你下班就打给我，我这边有点事情，先不说了。” 季若愚应了，也就挂了电话，吴芳又贼兮兮地滑着椅子过来了，“老公打来的？嗯嗯？新婚啊，究竟什么时候婚礼啊，喜糖啊什么的都没有，你也太没追求了，好歹得赚我们点份子钱不是么？” 吴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季若愚的手指，季若愚摇摇头，“暂时不打算办婚礼呢，你们的份子钱正好省了，至于喜糖么，你要是不怕发胖我倒不介意买两块德芙上来给你享用。” 季若愚的声音有着笑意，只是吴芳却好像不在意她说的这个了，“这么大的钻，办不办婚礼也就无所谓了……” 她的心思早就已经被季若愚手上的钻戒给吸引过去了，“这得有多大啊？一克拉？” 季若愚笑了笑，原本是不打算逗吴芳的，但是办公室里头，她们俩关系算是不错的，所以压低了声音故意做出悄悄话的姿态说道，“一点五。” 吴芳眼睛咕咚瞪大了一下，然后表情就羡慕嫉妒恨起来，“真好，我也想要这种用克拉来衡量的爱情和婚姻啊……” 季若愚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这可是真话呢？就你的条件随便吆喝一声，那都是鸽子蛋级别的……” 季若愚就是这样，她不介意去夸别人，如果说一些赞美之词能够让吴芳开心的话，她是从来都不介意这么做的，果然，吴芳就开心了起来，又风情万种地开始撩头发，“那是当然。” 当然，工作时间的闲聊都不能持续太久的，没过一会儿，吴芳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季若愚也开始工作，她接管了言辰，自然是要有所了解的，所以在工作的qq上问邱巧接收了资料之后就开始看起来，是言辰在《年华》上连载的小说。 一章看过去，她阅读的速度是很快的，做这行久了，就练出来了。不得不说，这个言辰的确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文采的，他的文笔真的很好，细腻又不失华丽，但是也不显得浮夸，很多细节处理得非常好，人物生动，并且书中描述的情感，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不突兀的，却又让人难以忘记的。 这样的作品虽然是被归类到了青春文学中，但是就季若愚看来，他的文字和市面上那些青春作家的文字比起来，的确是好上太多了。 凡事自有理由，他人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若愚将他上一期刊登的连载也看完之后，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正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一个钟头就下班。 桌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上头跳动着喻文君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因为她不知道要和喻文君说什么，她们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每每如果有不愉快的时候，通常季若愚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尤其是在电话里。 电话响了几下，季若愚终于还是接了起来，喻文君在那一头声音有些淡，“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接我电话。” 季若愚淡然地否定了，“没有。” 喻文君听她只说了两个字，自然也是明白老友性格，于是只能自说自话，“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听，但是我的确也是找不到别人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清楚，我也懂，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打给你了。” 听到她这话，季若愚就知道她一定是要说杜修祈的事情，只是文君已经把话说得这么开，自己如果再说不想听，未免就有些伤感情了。 “没事，你说。”她在这头应着，想着接下来喻文君应该是要说关于杜修祈的事情，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事情。 “修祈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 喻文君淡淡地丢过来这句话，季若愚却是愣住了，“什么时候？” 她这样问了一句，喻文君答道，“就刚刚没多久吧，他打电话过来跟我说的。” 季若愚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倒也不是觉得难过或者是不对劲，反而是有些愤慨，毕竟刚才自己和杜修祈的谈话，多少是有些冲了，她不由得会去想，杜修祈会不会是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 如果真的只是意气用事，不是真心，伤害到文君怎么办？ 喻文君见她不答，就继续说了，“其实昨天晚上回去了之后，我也想了挺多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放下了，毕竟，朱凯对我那么好，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盲目地追逐着杜修祈，一心一意想要对他好，其实这事儿，虽然我们俩从来不提，但是都这么多年朋友了，我相信，也已经心照不宣了，我的确是喜欢杜修祈的。” 说到这里，喻文君轻轻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虽然是隔着电话，季若愚都能听出她笑中的苦涩，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她，文君接道，“所以我想，我一直盲目地追逐着杜修祈，已经忽略了其他，其实朱凯就像另一个我，只不过我追逐的是杜修祈，他追逐的是我，我是不是应该……对杜修祈放手，然后好好珍惜身边人呢？昨天晚上，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今天就接到了他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呵呵，很可笑吧？” 季若愚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也笑不出来，在这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先前能够和杜修祈说得一套一套的，但对文君，却是好像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应该安慰，还是应该劝导。 好半天只憋出几个字，“然后呢，你怎么看？” “他说，他妈妈想要给他介绍一个女人，联姻的那种，女方家里条件不错，所以他说，我要不要跟他交往，因为我家里条件也不错，应该可以暂时堵住他妈妈的嘴，他说，文君，能不能先让我避一避风头，你给我当下挡，箭，牌。” 说到最后这一段话的时候，喻文君的语速变得很慢，尤其是在避一避风头，和挡箭牌这三个字的时候，格外的咬字清晰，光听着，季若愚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她忽然好心疼自己这个老友。 而喻文君的下一句话，却让季若愚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最喜欢的男人，第一次开口要跟我交往，竟然是因为我家里条件也不错。而我……哈哈，而昨天还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的我，居然答应了，我答应了他，我答应了用我自己让他避一避风头，用我自己给他当挡箭牌了。你觉得好笑不好笑？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可笑？” 第三十九章 那么你呢 第三十九章那么你呢 “你说什么？！”季若愚的声音因为情绪的起伏而变得有些尖，有几个同事朝这里看过来，吴芳也探头探脑的。 季若愚直接站起身来，匆匆就朝着洗手间走去，“你说你答应了？！” 这种事情谁会答应？这种事情正常人谁会答应？她一直都知道文君爱杜修祈的，只是没有想到她已经爱到为了他连最起码的理智和自尊都不要了！ “是啊，我答应了。”喻文君那边语气平静，“我就想着，你和陆倾凡一点感情基础没有，都能闪婚，我和修祈起码还有这么多年交情，闪恋一个，说不定会有转机呢？我在答应他之前脑子里就是这个想法。” 喻文君的话让季若愚气结，说起来还是以自己为参照了？ “你不懂！陆倾凡和杜修祈根本就不一样！”季若愚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表情自己都觉得难看得不行。 那头的喻文君声音依旧是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季若愚慌张，因为她一旦这么平静下来，反而是心里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怎么就不一样了？就因为杜修祈还爱着你？那你怎么就知道，陆倾凡心里没有爱着别人呢？你怎么就知道，你就不是陆倾凡抓住的救命稻草，或者说，是陆倾凡抓来的挡箭牌呢？” 这句话让季若愚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是啊，自己怎么就那么笃定，陆倾凡和杜修祈是不一样的人呢？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确信，自己不是陆倾凡的挡箭牌呢？ 陆倾凡那么优秀，谁都看得出来，而立之年意气风发，英俊无俦，事业有成，家境殷实。 自己会不会……也只是一个挡箭牌呢？自己会不会在陆倾凡心里，其实就是一个喻文君这样的存在呢？ 季若愚也不知道，但是她的心，却是有些乱了。 两头都沉默了，季若愚的沉默是因为，她被喻文君这话说得有些乱了，而喻文君的沉默是因为她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有挂电话，但是谁也没有说话，最终是喻文君先开了口，她语气有了些歉意，“若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若愚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轻声说了一句，“没事，那你自己小心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情，最没有发言权的其实就是我。” 喻文君知道季若愚多少是有些生气了，她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一上来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不吵不闹的，总是采用冷处理的方法，她以前也问过季若愚为什么，还记得当时她说，越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越需要冷静思考，一时盲目的愤怒只会蒙蔽自己的双眼。 所以喻文君也就应了，自然是再无多话，两人就挂了电话。 季若愚在洗手间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也就准备走出去了，正好遇到屈文艳母子从办公室走出来，季若愚看到之后，步子瑟缩了一下，没有马上走出去，反而是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后，静静地看着两人走出去。 屈文艳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而站在他一旁的杜修祈，脸上只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季若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过去，正好就听到屈文艳的声音说道，“不管怎么样，事情已成定局了，秀秀等会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你态度好一点，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秀秀会过来工作，这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条件，你若反悔，就别怪我也反悔。” 屈文艳的语速挺快的，所以季若愚没有听到杜修祈说了什么，只来得及听到屈文艳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呢，问了杜修祈又能怎么样，就正如同自己先前所说，这件事情，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她自己了，季若愚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手上的婚戒，钻石依旧耀眼夺目。 自己会不会是陆倾凡的挡箭牌，谁知道呢？总之，既然已经结婚了，起码的信任和尊重是要有的，当然，还有忠诚。 除此之外……爱情？那个东西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觉得没什么可信的了，日久见人心吧，总之，书上不是也说过么，结婚了之后，两人渐渐就会变成亲情、责任。 陆倾凡的短信发了过来。 “我在你楼下了。下班就下来吧。” 陆倾凡发出这一条消息之后，就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前头。他是将车停在季若愚公司楼下的，不得不说，慕然杂志社这个选址还是不错的，周围绿化都非常不错，看上去一片绿意盎然，看上去倒是比医院那些消毒水的味道，给人来的感觉好多了。 眼睛随意地往前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陆倾凡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两个人，那个女人自己是认识的，曾经在陆氏里头见过一面，好像是大哥生意上的伙伴，恒裕集团当家杜康平的夫人吧？ 而旁边那个……季若愚的前男友。 是了，那天他就自报家门了，恒裕集团，杜修祈。陆倾凡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的味道来，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 屈文艳和杜修祈朝陆倾凡停车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倒不是刻意的，只是因为杜修祈的车子也停在这里而已，她也就懒得叫司机了。 屈文艳眼睛很尖，远远就看见了陆倾凡在车里的脸，只觉得有些眼熟，倒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到已经坐上杜修祈的车了，屈文艳才忽然想起来，有些恍然大悟，那人……长得倒和陆氏的陆非凡很像啊。 屈文艳眉头皱了皱，将车窗降了下来，微微探头出去看，看到的就是季若愚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身影，看到这一幕，屈文艳眼神阴沉下去几分。 再然后就看到了季若愚走向陆倾凡的车，过了一会儿，陆倾凡的车就开出去了。 屈文艳倒是有些吃惊的，那个季若愚……倒是会找男人啊，自己的儿子条件不差吧？对她死心塌地，这下又嫁了个陆氏集团的二儿子？ 陆倾凡的身份她已经想起来了，不就是陆氏集团那个当初年龄最小的股东么？陆冠苍的小儿子。 “去哪？”杜修祈见屈文艳半天不说话，问了一声，“不是说请人吃饭么？位置定在哪？” 屈文艳已经回过神来，唇角不动声色勾起一抹笑容，“和馆，蒋秘书已经订好位置了，就在这附近。” 杜修祈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朝着她所说的位置开去。 第四十章 我相信你 第四十章我相信你 季若愚一坐上车就看到陆倾凡在一旁浅浅地对自己笑。 “累么？”他问了一句。 季若愚摇了摇头，“上午上班通常都不累的，一般下午就会有点烦了。” 这是上班族的惯性了，季若愚也是一样，陆倾凡听得笑了笑然后点点头道，“好的，那以后有空就晚餐带你出去吃好了，缓解你下午烦躁的心情。” 说着他就启动了车子，“你说的日式料理在哪里？” “喔！”季若愚这才反应过来陆倾凡不认识路，“这边呢，很近的，就在旁边那一条街。是挺显眼的，店名叫和馆，你一眼就能看到的。” “嗯，好。”陆倾凡熟练地驾着车，他一边看着路开车，一边问了季若愚一句，“若愚，你想学开车吗？有没有这个打算？” 季若愚愣了愣，“嗯？怎么忽然问这个？” “爸那边有一辆车一直没用，你如果学了开车，可以拿过来开，有时候要去哪里也方便，我上班时间忙，有时候可能没空送你……”陆倾凡这样说着。 季若愚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关系呢，我暂时没这个打算，而且之后的工作可能会比较忙一点，我也不用你一直送的啦，现在交通发达，打车也很方便啊。” 陆倾凡也不强求，就点了头，只是他这个话题忽然让季若愚想到一个刚才都忘记了的问题。 “对了，倾凡，你能在前面银行停下车吗？我要进去办点事情。”季若愚指了指前头的建设银行。 陆倾凡没有多问，直接就靠边停了，“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季若愚摇了摇头，然后就开门下车。 一进银行就是充足的冷气，好在是中午，人还不是很多，不用排队，只是在柜台存钱的时候，这支票的数额还是让银行柜员吃惊了一下。 手续并没有弄很长时间，季若愚将卡装到包包里之后，就出去了，只是刚走到门口，看着车里头坐着的陆倾凡，她脚步不由得停住了。 车窗的玻璃降了下来，这个角度过去，正好能够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长而浓密，鼻梁又高又直，下巴挺翘额头光洁。 还真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呢。 想到这里，季若愚笑了笑，陆倾凡一转头就看见她站在银行门口远远地冲自己笑。 “一个人站在那儿傻笑什么呢？太阳这么大，不晒吗？快上车吧。”陆倾凡冲她招了招手，然后笑道。 和馆的招牌的确很显眼，白底儿黑字的，用着书法写着和馆两个字。 陆倾凡和季若愚一走进去就有穿着和式装的女服务员低眉顺眼地恭谨迎接，季若愚显然算是常客了，因为服务员在看到她的脸之后，笑容就变得亲和了不少。 “今天……两位吗？” 季若愚点了点头，“嗯，两位呢。” “那，还是安排老位置给你好吗？”服务员脸上微微笑着，季若愚点了点头，陆倾凡侧目朝她看了一眼，微笑道，“看来是常客啊。” 季若愚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的确是喜欢吃日料的，所以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很俏皮，陆倾凡已经拉着她的手跟着服务员朝里走去。 位置安排在一个靠窗的桌子上，并不是包间，服务员显然是认识季若愚的，送菜单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季若愚，又看了一眼陆倾凡，然后就好奇地做着口型无声地问了一句，“男朋友啊？” 季若愚唇角微弯笑起来，“是我丈夫。” 服务员脸上表情有些吃惊，称赞了一句，“一表人才。” “谢谢。”陆倾凡接道，然后问着，“有什么招牌菜么？” 季若愚摆了摆手，“别问她，问我吧，这里的菜我都吃过了。” 她按着往常点了一盘自己喜欢的刺身和两只握卷一叠手卷，“倾凡，你喜欢吃什么？” 陆倾凡对日式料理并不是太感兴趣，所以只点了一叠炒乌冬，然后想着生食太寒，又点了一份暖暖的味增汤。 等上菜的时候，陆倾凡一直看着季若愚的侧脸，她正看着窗外，温婉而静谧，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很安静很随意，不用去想太多东西，陆倾凡喜欢这种感觉。 “妈还在酒店里么？晚上用不用再出来吃个饭，昨天的气氛不太好。”陆倾凡提了一句，季若愚想了想，母亲其实可能已经去外地了，她已经习惯了，每次母亲回国来总是待不上几天就去外地了。 于是摇了摇头，“她回国时间总是不长，所以行程赶得很，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到时候再说吧，应该不用再吃个饭什么的了。” 总算是了了一桩事，不用移民其实季若愚是很高兴的。 菜肴一会儿就上来了两样，季若愚还没开始吃就看到门口匆匆走进来一个纤细的人影，非常漂亮时髦的年轻女子，一头长发卷成梨花头披在身后，一条紧身的小裙子，v形的领口不难看出胸前的饱满，并且裹出纤细的腰身来，脸上的妆容很精致，一双贴了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朝里头看着。 周秀秀的目光朝着陆倾凡这一桌看了一眼，眼神在陆倾凡脸上停留了片刻，思索了一下只觉得这人眼熟却是想不起来，然后就没再多看，拿出电话来，“伯母，我已经到了呢，你们在哪个包厢？嗯，好，那我在这里等着。” 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季若愚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究竟是要有多巧？ 陆倾凡侧目朝着一旁站着的杜修祈看了一眼，然后就注意到了自己妻子脸上那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脸上似笑非笑，小声说了一句，“没办法，世界很小。” 季若愚将嘴里的汤咽下去，看向陆倾凡，想着这人为何看到自己的前男友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且现在他的表情和眼神，他是在幸灾乐祸没错吧？是在幸灾乐祸吧？ 杜修祈脸上面无表情，看着周秀秀，说了一句，“在这边。” 周秀秀看到杜修祈，眼睛一亮，脸上带笑地就迎了上去，杜修祈没有多看她，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的陆倾凡和季若愚，表情不由得僵硬起来。 只是也没有看到季若愚转头过来和自己对视一眼，杜修祈嘴唇抿了抿，就朝着里头走去，周秀秀跟在后头，也走了进去。 季若愚抬起眼睛看着陆倾凡，“你为什么幸灾乐祸？” 陆倾凡摇头，“我没有幸灾乐祸。” “那你脸上的笑算是怎么回事？”季若愚继续问。 “难不成你希望我生气么？”陆倾凡唇角带着些笑意，倒不是他真的不介意，只是好像已经有些猜透了季若愚的脾气，所以反而就放下心来，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不是那种会和过去纠缠不放的人。 “你倒是豁达。”季若愚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要是我，可没你这么豁达。” 陆倾凡将手卷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不是豁达，只是我相信你罢了。” 第四十一章 如临大敌 第四十一章如临大敌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季若愚只觉得这一句“我相信你”，仿佛比所有甜言蜜语听上去都要来得有力。 像他这样的男人，这个年龄，这个性格，这种沉稳，也应该不会是说得出什么太过腻味的甜言蜜语的人吧。 周秀秀虽然没有认出陆倾凡来，但是陆倾凡有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所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大通企业的千金周秀秀，也算得上是名媛了，上流圈子的那些活动里，从来不乏她的身影。 “爸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高兴，今天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回去吃饭。”陆倾凡轻飘飘地拉开话题，季若愚一片生鱼芥末蘸多了，一股冲劲儿直接窜上鼻子，霎时之间眼睛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说什么……时候？”她一边问还一边吸着鼻子，接过陆倾凡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鼻子都有些红了起来。 这副兔子模样看上去倒是惹人怜爱，陆倾凡笑了笑，“等过两天吧。” 两人吃得不多，所以速度倒还算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陆倾凡叫服务员过来买单，季若愚下意识地想要掏钱包，但是陆倾凡已经将钱递出去了。 “回去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去上班？”陆倾凡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 季若愚思索片刻，“还是不回去了，离公司距离不近，我就在公司趴一会儿得了。” 夏天不睡午觉的确是个折磨，陆倾凡想了想，还是没有随她，直接将车开回家去，季若愚也就没再多说，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晚上也出去吃么？”季若愚随口问了一句，陆倾凡笑了笑，慢慢踩下油门，“晚上在家做饭吧。” 季若愚的睡意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瞬间清醒了不少，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嗯，好，那我下班了去买菜。” 她是实在不敢开口问陆倾凡喜欢吃什么，厨艺不精没办法任人挑选，就只能……自己看着办吧。 包厢里，周秀秀冲着屈文艳微微笑了笑，然后起身道，“伯母您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屈文艳微笑点了点头，周秀秀一走出去之后，屈文艳就看向儿子，“怎么样？我说了秀秀不错吧？” 杜修祈脸上的笑容有些冷，“妈，你别搞错了，我答应你的条件只是让她到我身边工作而已，至于你想的那些更进一步的事情，我还没点头呢。” 屈文艳是多精明的人，自然是看得通透，端起手边的玄米茶喝了一口，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你总会点头的。” 睡了午觉起来，陆倾凡就送季若愚去上班，一整个下午，季若愚都在惶惶中度过，如临大敌一般，吴芳过来了几次，都看到季若愚的电脑屏幕上正开着网页，上头是各种家常菜的食谱。 “怎么？你这是合计着要亲自下厨？”吴芳说着，看了一眼自己修得精致漂亮的指甲和白皙的手，然后皱了皱眉就啧啧道，“婚姻果然是美丽的坟墓，我是难以想象有一天我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旁的同事已经是已婚妇女的张岚走了过来，没好气地看了吴芳一眼，“若愚这叫正常轨道，你这是非主流！你知道个屁！能找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下厨的人多不容易啊。” 吴芳笑了笑，“岚姐，我和你有代沟。” 张岚没好气哼了一声，“是鸿沟！鸿沟！亏你还是做文这一块的，我们之间的距离能用代沟来计算么？” 张岚不打算再理吴芳，只看着若愚，笑道，“说起来，若愚，你也结婚了，大家同事这么长时间，倒是什么时候带着你家那口子和大家吃餐饭啊。” 季若愚手中还在刷刷往记事本上写着菜谱上所需要的原料，听了张岚的话只能心不在焉地点头，“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张岚说道，“也别等你什么机会了，这个月底的聚会你叫上你老公一块儿来吧，就这么决定了。” 张岚算是这间办公室里头说得上话的了，因为年龄比大家大一些的缘故，而且进公司早，办公室里的人也都听她的，所以她这话一出，大家也都纷纷附和了。 因为都在一个办公室，大家也熟了，所以每个月底都会一起聚会一次，吃饭啊唱歌什么的，还不准缺席，所以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了。 季若愚硬着头皮点头，“嗯嗯，要是他不忙，我会叫他来的。” 鱼香茄子……她正写着，张岚的头就唰一下朝着她伸了过来，季若愚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张岚问道，“老公从事什么行当的？” 季若愚看着张岚近在咫尺的脸，吞了口口水，“医……医生。” 张岚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不错啊，医生，好职业。” 然后她就看了一眼季若愚电脑屏幕上的菜谱，无奈道，“我给你推荐几个比较好做的菜吧，西红柿炒鸡蛋什么的。” 陆倾凡在四点半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季若愚接的时候战战兢兢的，生怕他说出个想吃的菜名来，只是好在陆倾凡没有提这事儿，只有些歉意地说道，“若愚，我现在要进个手术，可能不能来接你下班了。” 原来是这事儿，季若愚知道他工作就是这样的，外科医生本来就不是什么清闲的活，“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陆倾凡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那，我手术完就直接回家吃饭了，你……自己没问题吧？” 虽然他不明说，但是季若愚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明显不是问你下班自己回家没问题吧，而是我回家吃饭你没问题吧？或者季若愚理解得更深层一点的话，是“你自己做饭没问题吧？” 季若愚咬了咬嘴唇，也不死撑，“应该没问题，尽量不把厨房烧掉。” 陆倾凡在那头发出了一声笑，听上去似乎有些高兴，“厨房烧了就烧了，你别把自己烫了就好。” 季若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原本还准备说句什么，就听到那头有人喊陆医生，于是只说道，“你去忙吧，下班开车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又陷入了惶惶的和屏幕上菜谱作斗争的过程中。 第四十二章 下厨下厨 第四十二章下厨下厨 一到快下班的时候，吴芳就会陷入一种自娱自乐的癫狂状态，比如一个人哼哼唱唱一些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歌，歌词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也比如像现在这样，坐在转椅上疯狂地转着圈，感觉似乎她下一刻都会飞起来，不过好在，她这个状态大家都早就知道了，所以也就视若无睹。 不过的确让人不得不赞叹的是，她在这样疯狂的转圈中还能准确地注意到门口的情况，并且在走廊上响起脚步声的时候迅速将疯狂的旋转瞬间停止下来。 吴芳看着门口站着的屈文艳和杜修祈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不对比不知道，两人站在一起吴芳才发现这个她开始一直和季若愚念着的帅哥，倒是和社长眉眼之间有着几分相似啊。 屈文艳轻轻咳了一声，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都朝着门口看着，等着屈文艳的说话，“也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也就长话短说，这位是我儿子杜修祈，以后就是这里的代理社长，行使社长的一切职能。” 大家其实也或多或少知道屈文艳的身份，一直管这里也不可能，只是下放自己儿子过来倒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不由得都往杜修祈脸上多看了几眼。 办公室里响起了寥寥几声掌声，屈文艳侧头低声问了杜修祈一句，“晚上妈妈有饭局，你一起去吗？” 杜修祈摇了摇头，“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留这里看一看资料，虽然对你来说是小生意，我也不想搞砸了。” 屈文艳笑得有些欣慰，拍了拍儿子，“那好，回家见。” 杜修祈点了点头，屈文艳转身一走，他就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 季若愚是没有注意的，她还在研究写在记事本上的菜谱，吴芳在一旁低声和她耳语一句，“那个代理社长在看你。” 季若愚是不想转头的，但是想想反而矫情，于是也就转头直视杜修祈，杜修祈嘴唇抿着，眼神明明灭灭，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下班吧，我送你回去。” 季若愚几乎要清晰地听到吴芳的下巴咔嚓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但还是镇定地答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倒是张岚在一旁轻声道，“若愚，你想什么呢！哪有这么拒绝上司的？” 说完这句，张岚就乐呵呵笑开来，“社长，能不能也送一送我们？大家都是没车青年……” 杜修祈脸上表情僵硬片刻，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才点了头，“好，一起吧。” 办公室里的男人自然是不会去跟这个风，最后是季若愚和吴芳张岚还有另一个叫邱小玉的女同事一起坐了杜修祈的车。 好死不死的，她回去的距离是最不顺路的，于是杜修祈先送了另外几人回家，然后才送季若愚回去。 原本几个女人在车上，还唧唧喳喳的好生热闹，她们都下了车后，就只剩杜修祈和季若愚两人了，场面一下就有些尴尬了，一路无言，季若愚不想多说什么，杜修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现在住的，是他的房子吧？”季若愚以前住哪儿，杜修祈早就已经刻在心里了，听着这个豪华小区的名字，自然是不难想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麻烦你等会在路口大卖场停一下。” 杜修祈问道，“事情，文君和你说了吧？” “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空操心也没用，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就好。”季若愚不再做声，杜修祈车子在路口的大卖场停下之后，她就直接下了车，“谢谢送我回来，再见。” 杜修祈只随意点了点头，目送她进大卖场之后却没有马上离开，就把车停在路边等着，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才看到从大卖场里走出来的季若愚，原本想让她上车，毕竟这里离她住的小区还有一段距离。 只是杜修祈却看到她手中提着的东西，那一袋五颜六色的蔬菜和食材，就那么生生地刺痛了杜修祈的眼睛。 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放下的女人，恨不得捧在手掌心里的女人，现在是别人的妻子，要给别人洗手作羹汤了。 光是想着，杜修祈的唇角都泛起自嘲的笑容来。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那头一接，他就低声说道，“文君，我现在过来接你，反正都已经决定了，不如今天就开始第一次约会吧。” 陆倾凡一下手术台就直接准备回家，拨了两个电话，那边都没人接，想着季若愚不会真的把厨房给烧起来了？ 一路上几乎是全速前进，二十分钟就杀到了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该怎么形容呢…… 有焦糊夹杂着一些其他味道，闻上去倒算不上刺鼻，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好闻，他甚至闻出了一些脚臭味？还有一些像是香水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若愚发誓那绝对不是脚臭味，只是豆豉的味道罢了，天知道那玩意儿煮出来会是这么个奇葩的味道，尽管她已经第一时间放弃了这个食材，全部倒进垃圾桶并且连袋口都扎上了，但是那味儿还是经久不衰，盘踞在房子里头。 厨房的油烟机开得满档，嗡嗡地工作着，却还是没办法消散，所以她就拿出那瓶陆倾凡买的香水喷了几喷，于是房子里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中，说香不香说臭不臭的，反而更加诡异。 陆倾凡先路过餐厅，看到餐桌上那几盘惨剧，笑而不语，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季若愚还在忙碌着，穿着他的格子围裙，头发挽了起来，有几缕从耳朵边滑落到颊边。 “烧什么好吃的了？味道这么独特。”陆倾凡用了独特这个词。 季若愚一脸专注甚至没注意到陆倾凡已经回来了，听到他这么说，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起来，“是……是那个豆豉的味道……” “要我帮忙吗？”陆倾凡笑了笑，指了指她手头上的工作。 季若愚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逞强，所以她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直接就点了点头，眼睛看着陆倾凡，眼神中都有了求助的意思。 陆倾凡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可爱，就接过了她手中的锅铲，季若愚已经将食材都收拾好了，她很细心，虽然刀工并不是很好，但是都洗得干干净净的，也切得像模像样的装在盘子里头，一样一样地分得好好的。 季若愚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不仅把掌勺大权全权交给他，还细心地帮他把围裙也系上了，倒是很乖地在陆倾凡炒菜的时候在旁边看着，也算是学习了。 只是陆倾凡刚开始炒第一个菜，手机就在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他手上又有事情要做，而且先前拨弄了新鲜食材的手黏糊糊的，于是就抬起手来让季若愚帮他拿电话出来。 “你帮我接吧。” 第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四十三章不速之客 季若愚的手伸进陆倾凡的裤子口袋里，她脸有些红起来，手指感觉到他腿部的肌肉轮廓，她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震动着，上面跳动着一个号码，并没有存名字，陆倾凡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谁啊？” 他眉头皱了皱，然后说到，“接吧。” 季若愚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接起了电话，“喂？” 她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听上去似乎有些刁蛮的感觉，因为她的语气很不客气，张口就直接问道，“你是谁？！陆倾凡呢？” 而且她声音听上去有些尖尖的，显得特别刺耳，音量一点也不小，陆倾凡都能从听筒里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季若愚愣了愣，这语气还有话语的内容再加之还是个女人打过来的电话，季若愚第一瞬间自然是想到了……前女友之类的可能。 但是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陆倾凡在旁边已经开口，“好好说话，再这么坏口气，就别怪以后我连陌生号码都直接拒接。” 季若愚看了电话一眼，再看了陆倾凡一眼，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所以索性就直接按了扬声器，那头尖尖利利的声音就带着娇嗔传过来，“你怎么这样！我就说为什么我两个号码都打不进你的电话！原来你给我设拒接了！” 陆倾凡在这头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是那头的尖利女声已经嚷嚷起来了，“这次你别想再躲开我！连你结婚我都要从别人口里才知道！快给我开门开门！” 伴随着电话里这声音，门口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拍门声音。 季若愚瞬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个什么立场，主要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听到门口传来的拍门声，季若愚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 陆倾凡迅速将快炒的菜盛到了盘子里，手在围裙上一搓，就直接走出去开门，季若愚看到他的眉头皱着，脸上似乎很是不高兴。 该是什么场景呢？前女友对战正室的惨烈？揪头发撕衣服指甲抓脸？一下子，季若愚的脑中闪过了不少电视剧里头出现的场面。 还没想出个对策呢，陆倾凡就已经开门了，笃笃笃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传了进来，听上去就来势汹汹的。 季若愚也走到玄关前头，这才看到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看上去……倒还真是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像啊。 并不是那种长得一脸趾高气昂画着大浓妆的摩登女郎模样，甚至真要和季若愚印象中的那种前女友形象比起来，她已经自动给人套上了吴芳那种模板，而眼前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头刚刚及肩的小卷短发，额头上的一撮还用发夹夹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脸上只是淡淡的裸妆，睫毛纤长忽闪忽闪的，一对秀眉弯弯的，看上去很可爱，小小巧巧的样子，穿着一双裸粉色的高跟鞋，裙子下摆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手上还挽着几个大袋子，上头印着名牌的logo，袋子的绳子在手臂上勒出印痕来，一只手抓着车钥匙，一只手握着手机。 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就算是季若愚心中已经自然而然地给她扣上了类似于前女友或者是暧昧关系的女人这样的帽子，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真的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大概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陆倾凡老牛吃嫩草的行径也太过可恶了一点啊。 她没好气地瞪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就那么围着围裙站在她面前，一脸的不悦，她的眼神终于是落到季若愚的脸上来，眼神就这么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季若愚。 “所以，就是你了吗？他宝宝贝贝藏着的连结婚都瞒着的女人？”她眼神依旧是打量着的，然后问了一句。 季若愚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瞬间觉得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头的情节好像根本就不顶用。 陆倾凡看着她僵硬的脸色，不由得想到，这个女人肯定是想到别的方面去了，垂着头唇角勾出了一个弧度，那弧度收敛下去之后，他才启唇看着这个提着很多名牌纸袋的女孩儿，“陆曼，说话客气一点，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陆曼？季若愚听到陆倾凡叫她的名字，愣了愣，还在反应这个名字究竟有哪里不对。 “小哥！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凶！你还不接我电话！连结婚都不告诉我……我可是连我初恋是谁都跟你摆得清清楚楚的。”陆曼很委屈，她的委屈上来得是很快的，几乎一下子眼睛里连泪水都要漫出来了。 “别来这一套。”陆倾凡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就伸手过去拉了季若愚，“介绍一下，这算是我表妹，陆曼。” 算是，表妹，陆曼。这几个关键词，还有陆曼叫的那句小哥。一系列联系起来，季若愚就想甩自己一个巴掌，看来果然是不行的啊，电视剧和小说真的是会害死人的。 其实不难猜到陆曼应该就是陆倾凡的亲妹妹，只是因为他和生父母的关系，所以只能用算是表妹来说罢了。 女人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厉害，尤其是陆曼这种漂亮的姑娘，上一秒她还眼含泪水满脸委屈，下一秒她就已经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季若愚，“你就是我小嫂吧？我是你小姑子，叫我曼曼就好了。” 还有这种开场……我是你小姑子…… 季若愚听着，脸上就忍不住想要笑起来，但还是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季若愚。” 陆曼匆匆地和她握了一下手，就已经很自来熟了，她这个性子不认生倒是很讨人喜欢的，她将手上的袋子一个一个的取下来，“嫂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你和小哥结婚我又不能空手来，所以买了一大堆东西呢，你过来挑挑。” 稀里哗啦，一堆纸袋就这么被她甩在了地上，这下她才反应过来了，伸手在鼻子前头挥了挥，“小哥，你这房子里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陆倾凡脸上终于是有了笑容，虽然心中对亲父母很有意见，但是自己这个妹妹，却是从小就黏自己的，他虽然从来态度不怎么样，但是从心里还是疼这个妹妹的，还记得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曼曼每个礼拜都会给自己写邮件，告诉自己这一周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有一段时间，曼曼的邮件，就成了他每个礼拜唯一的期盼了。 而陆倾凡只是看了季若愚一眼，唇角似笑非笑，“没事，只是菜有些糊掉了，怎么？你今天想在我这里赖饭么？” 第四十四章 你小姑子 第四十四章你小姑子 陆曼直接就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把纸袋里头的东西都一件一件的倒出来，季若愚看了一眼，还真是什么都有，从化妆品护肤品到时髦的衣服鞋子，都是些名牌，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才会有的做派。 只是她就这么随便坐在地板上，倒真是一点富家小姐的做派都没有。 “要不……坐沙发上？”季若愚提议着，然后指了指沙发，陆曼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地板凉快，而且小哥的地板比我家的沙发还要干净得多。” 陆曼抬起眼睛来看着季若愚，友善地笑了笑，季若愚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些审视的光芒。 只是陆倾凡最终也是没打算留陆曼下来吃饭，赶她回去的时候，陆曼的情绪很大，她看着季若愚时的眼神终于是有些不悦了，“你以前都不会这么对我的，果然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娘！” 陆倾凡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瞎说什么呢，赶紧回去，自己开车小心一点。” 从陆倾凡家里走出来，走进电梯的时候，唇角就微微勾出笑容来，心情舒畅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那头一接，她就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大哥，我刚刚见了小哥现在准备回家啦。” 陆非凡看到是自己小妹的电话，放下了手边的文件，接起电话来，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听着那头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微微笑了一下，“曼曼啊，小凡还好么？” “小哥好着呢，你不知道他现在结了婚一脸幸福的样子呢，我说真的啊大哥，如果爸妈多看几次小哥现在的样子，估计又会开始催你结婚了。”陆曼说着，皱了皱鼻子。 “小凡的老婆，怎么样？还好么？”陆非凡也是才得知陆倾凡结婚的消息没多久，所以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陆冠苍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陆非凡排老大，从小陆非凡就看到父亲对自己这个弟弟不好，不闻不问的，所以小时候，看到哭脸难过的陆倾凡时，总是他哄着，两兄弟关系倒是不坏，后来陆倾凡去了小姨家，但两兄弟还是常有联系，关系一直挺好的。 只是长大了之后陆倾凡去了美国求学，他又接手父亲手下的生意，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往来就少了很多。 陆曼听了陆非凡的话，不由得想了想刚才见过的季若愚，那是她和她的第一次见面，陆曼眉头皱了皱，然后就对着那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女人……感觉很不一样呢。” “喔？为什么？”陆非凡一目十行地看完一份文件，然后刷刷地签下名字。 “我也不懂，总之这个女人看上去就是那种温温婉婉的，好女人的样子，眼神清清淡淡很柔和，这个女人不像有什么野心的样子。谈不上什么喜欢或者讨厌，但是……大哥，我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和小哥，很合适呢。”陆曼想着小哥之前的样子和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多久没有见过小哥笑了么？好像从美国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见他笑过了……可是刚才，我前后待了不到一个钟头，小哥的眼底里都是笑意，他是真的……很开心呢。” 陆非凡听到这话，手中的钢笔顿了顿，然后就放了下来，眼神中有些深思，然后对着那头的陆曼说道，“嗯，找个机会我也要见一见的，这位弟妹。能让小凡改变，很不简单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小凡和家里的关系也变一变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陆非凡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然后就继续说道，“曼曼你先回家吧，也不早了，自己开车小心些。” 赶走了陆曼之后，陆倾凡两口子终于是能安心吃饭了，季若愚看着桌子上自己炒的两个惨不忍睹的菜，默默地将碟子换了位置，只是动作到一半就被陆倾凡给截住了。 “你第一次做给我吃的菜，不会打算一口也不让我吃到吧？”陆倾凡笑着拿过碟子去。 季若愚脸上飘过一抹绯红，“我是怕你吃了一口，就悔不当初了。” 陆倾凡拿起筷子在盘子周围点了点，“这是……酱菜？” 那一盘黑乎乎的东西，的确是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季若愚弱弱地说了一声，“是茄子，酱油……放多了的茄子。” 陆倾凡夹起一筷子，这颜色，还真是不知道放了多少酱油啊，然后就将茄子送进了嘴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才没有将口中的这团玩意儿吐出来，并且还非常好地控制了脸上的表情。 季若愚绝对是聪明的女人，若是谁说她笨的话，陆倾凡一定第一个不相信，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自己做的菜伸一下筷子，这倒是和电视剧或者书里头的不像啊，什么自己默默把自己烧砸了的菜吃光之类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陆倾凡一边将头埋下去扒饭，唇角勾起笑容来。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到最后季若愚做的菜都还剩了很多，她非常主动地洗碗，然后迅速把自己的菜都倒到垃圾桶里。 碗洗得干干净净的之后，季若愚就去房间找衣服先进浴室洗澡去了，陆倾凡其实是有些不放心的，他是真的有些洁癖，但是一走进厨房就看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台面，水槽里头的盛渣篮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都洗得干净放在消毒柜里了。 陆倾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原本打算开电视的，但想了想，还是从书柜拿出一本书来翻看着。季若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她，依旧是卡通的棉质睡衣，头发在后脑挽成一个随意的髻，几缕滑落颊边的发丝还有些湿。 她朝沙发走过来，然后在陆倾凡的旁边坐下，好奇地伸头过去看他手中的书，又是医书，上头的医学术语让人看了发昏。 季若愚想要开电视看，但是看着电视墙上的照片，的确是让人难以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而且身旁的男人在认真地看着书，于是也就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电视，就静静地坐着。 她是很能安静下来的人，她的这种安静，让人很舒服。安静得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她不会给人一种很突兀的被闯入的感觉。 陆倾凡喜欢她这种安静，就这么安静的，缓慢的慢慢融进自己世界的频率里去。看着书上的文字，感觉着她在自己身边静静的呼吸，心里刚好就冒出来这个想法。 只是下一个瞬间他却顿住了，翻书的动作都停止了，侧头过去看，这女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双眼睡着了，头轻轻一歪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吸绵长柔软，睡容恬静安然。 世界仿佛都静下来了，陆倾凡侧头闻了闻她的发香，合上了手中的书，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她手搭在遥控器上头，然后再看了看电视机上头挂着的照片，瞬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 送她上班 第四十五章送她上班 季若愚都不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而自己也已经躺在床上了。 想着昨天明明是陪陆倾凡在沙发上坐着的，怎么就睡着了那个过程一点儿也没想起来。 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季若愚看了看时间还早，做早饭……她倒没有那么矫情，就那点厨艺，做了也是毒死人的下场，季若愚轻手轻脚起来洗漱了，然后就拿了钥匙零钱包下楼去买早餐了。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头倒是有不少选择，买了牛奶豆浆茶叶蛋还有吐司面包，季若愚回去的时候陆倾凡还没有起床，她将早餐放在桌上，又坐回了沙发上，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一样，认认真真地看着那电视墙才发现，上头的那些血淋淋红红绿绿的器官照片终于没有了！ 唇角不自觉地就勾出笑容来，然后就听到里头男人起床走出来的拖鞋声。 “醒了？” “嗯，你这么早就起了。”陆倾凡朝着餐桌上看了一眼，“下楼去买早餐了？” 季若愚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陆倾凡很快就洗漱出来，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陆倾凡忽然想到，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啊，好在她没有想要主动做早餐，要是她真的做了，陆倾凡才是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吃还是不吃，不吃吧伤感情，吃了吧这一大清早的人就难受。 能找个聪明的女人做老婆，这感觉真不错，一大清早心情就好。 看着陆倾凡脸上慢慢露出来的笑容，季若愚有些莫名，但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两人吃好早餐去停车场的时候，在电梯又碰见了楼下那个高中老师周杨，他一走进电梯，季若愚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周杨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只是看那眼神迷离的样子，显然喝得不少。 陆倾凡的脸色很平静，没有多看周杨一眼，只是到了停车场的时候，看着周杨走向车位，陆倾凡的眉头终于是皱了一下。 “倾凡，他……他不是喝了酒么？还开车？”季若愚有些吃惊地看着周杨远去的背影，吃惊地问了陆倾凡一句。 陆倾凡眉头依旧皱着，“有些人总是要到出事了才知道错，我劝过他很多次了，但是他酒瘾太大，早中晚饭都要配酒才吃得下去。” 季若愚也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也太不安全了，酒驾绝对是害人害己的事情，只是陆倾凡补充道，“不过好在他每天早上不会喝太多，应该问题不大。” 说着陆倾凡牵了季若愚的手，“走吧。” 送到季若愚公司楼下的时候，陆倾凡俯身上去在她颊边轻轻印了一下，很轻柔很自然，就像以后的很多年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一样习惯。 季若愚脸上带笑拉开车门走下车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阶梯上面的杜修祈，杜修祈的脸色不太好看，先前目睹了季若愚在车里头和陆倾凡亲亲热热的温馨一幕，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早。”季若愚对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然后就朝着阶梯上走去，杜修祈点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也就跟着她一起朝里头走。 “杜社长！早啊！”吴芳风风火火地蹬着一双高跟鞋从后头噔噔噔地赶了上来，二话不说就亲亲热热地挽了季若愚的胳膊，“吃早餐了没？我给你带了牛奶，今天帅老公没来送你么？” 季若愚想着这吴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加快了步子，“快走吧，别迟到了。” 吴芳一双细跟高跟鞋踩着依旧能够跟着季若愚健步如飞，不得不说倒是个本事。杜修祈在后头不急不缓地走着，季若愚一下子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吴芳这才轻声在季若愚耳边问道，“你和这个帅社长是不是认识？不然他怎么昨天主动要求送你回家？” 季若愚点点头，“嗯，高中同学。” 吴芳嘿嘿笑了起来，捏了捏季若愚的胳膊，“你可是已经结婚的人了啊，那么帅的老公都有了，帅社长可不许跟我抢。” 听了吴芳的话，季若愚只觉得想笑，唇角勾了勾，“好好好，芳女王魅力无边，我想跟你抢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这话很受用，吴芳撩了撩自己肩上的长发，点头道，“说得也是。” 然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说起来，月底聚会你可别让你老公缺席了，我天天大肆宣扬你老公长得多好多好，人都不信我呢，你一定得把他带来了，证明我的话不假。” 季若愚这才想到这一茬还没和陆倾凡说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到了公司之后，季若愚其实还算清闲，因为言辰那边的事情暂时还不用去忙，她手头上的工作又已经交接下去，所以无事可做就只能看看网页，一转两转地就转到了人民医院的网站上去。 又在肝胆外科的页面上看到了陆倾凡的照片，说起来季若愚的确是没有在家里看到任何陆倾凡的照片的。他其实很上相，原本就长得好，在照片里更是轮廓分明的，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很好看。 页面上还有几张手术中的照片，照片中陆倾凡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手中拿着做腹腔镜手术的手柄，眼神专注，虽然戴着口罩，季若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 正闲得无聊的时候，邮箱就进来了一封邮件，是苏杭发过来的，她没有什么网络即时通讯的联系方式，所以通常除了打电话一般就是直接发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我今天去外地了，好好照顾自己。” 季若愚没有回复，只是过了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就听到那头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我下午四点的飞机，中午你下班我过来接你，帮你去选辆车，免得我走了你又不了了之了。” 季若愚头皮一麻，“我……我都还不会开，买什么呀。” 苏杭在那头不由她分说，“不会开不会去学么？先买了再说，我一走你就不会落实的。别啰嗦了，中午我过来接你。” 自己母亲这果断的性子她自然比谁都清楚，还想说什么的，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一时之间，季若愚只觉得头大如斗，一整个上午都没什么心思了。 第四十六章 强势母亲 第四十六章强势母亲 接到季若愚电话的时候，陆倾凡正在门诊坐诊，倒还算清闲，原本想着中午去接她吃饭，她电话就过来了。 “中午想吃什么？”一接起电话，陆倾凡就问了一句。 季若愚在那头眉头皱了皱，“今天中午要出去一趟呢。” “嗯？要我送么？今天门诊坐诊很清闲。” “没事呢，我自己去就好了。那下午下班见咯。” 陆倾凡也没多问，挂了电话之后，就有人推门进来，一身白大褂，手中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不是范云睿还有谁。 “儿子，中午叫上媳妇咱们一起吃饭吧？”范云睿走上来把大包小包都放在脚边。 “媳妇今天没空，要么你晚上去我那让你媳妇给你下个厨？”陆倾凡笑了笑，看着范云睿，然后指了指脚边的一堆，“这些什么？” “都是……”范云睿顿了顿，抬头看着陆倾凡的表情，然后才慢慢说道，“都是姐姐买给若愚的。” 陆倾凡表情倒是平静得很，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然后就没再多问，“若愚中午有事情，我们两个去吃吧。” “能不能带我一个呢？我正好也没处吃饭呢。”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然后诊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米八三的个头，一身剪裁合体做工精良的西装，看上去非常英挺。 锋利的轮廓，眉眼之间和陆倾凡有着七成相似，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头。 “呀，非凡来了？”范云睿有些吃惊，回头看了自己这外甥一眼，两兄弟都是一表人才，范云睿其实不止一次羡慕过姐姐，两个儿子都是这么出众，如若不是当年的那些事情，姐姐或许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陆倾凡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哥，你怎么来了。” “你现在是长大了，有事情也不和哥说了，你结婚的事情咱们家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陆非凡走了上来，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姨，公司事务太忙，好久没和你吃饭了，今天午餐我请吧，只是原本还想见见我弟媳妇，看来今天是不赶巧啊。” 一下班季若愚就下楼去，果不其然，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匆匆走了过去，就有人下来替她拉开车门，苏杭已经在后座坐着了，季若愚坐进车里去之后，苏杭也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 杜修祈在公司门口，只来得及看到苏杭的一个侧脸，然后就看到季若愚上了车。 那个……就是她母亲苏杭了吧？ 苏杭的车刚开走，一辆白色的汽车就已经停在公司门口，车窗降下来之后，喻文君的脸就出现在车窗里，“修祈，走吧。” 杜修祈的目光聚焦在喻文君的脸上，这才点了点头，走了上去。 “车修好了？”他上车之后，喻文君转头问了他一句。 “嗯，麻烦你了。” 杜修祈的车子送去保养，喻文君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过来送他过去取车。 听了杜修祈这话，喻文君表情黯然下去了一些，然后就伸手抓了抓杜修祈的手，“就算你还没把我当成女朋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也不用这么见外的。” 4s店的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一辆辆用作展示用的豪华轿车陈列其中，苏杭穿着高跟鞋笃笃笃走在前头，季若愚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如果不是她们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奔驰制服的售车小姐跟着的话，季若愚这模样简直就是售车小姐了。 “跑车怎么样？”苏杭侧头问了季若愚一句，售车小姐听到这句时眼睛就闪出光来，只是后头的季若愚眉头皱成一把，“妈……就不能随便买辆代步么？我就算学会开车也是个新手，买太贵的车要有个刮了蹭了……” 她话还没说完，苏杭就已经指了指一旁的白色轿跑，“上去试试。” 季若愚坐上去之后，苏杭也坐进了副驾驶座，就只是这么一坐而已，季若愚甚至还没来得及体验一下是个什么感觉，苏杭就点了点头，“就这辆。” “妈！”季若愚眼睛一瞪，朝着旁边的苏杭看过去，就看到她脸上冷静的表情，“我赶时间，没那么多时间和你选，就这辆。” 说完，苏杭就转头看向一脸放光的售车小姐，“办手续吧，全款。” 等待办手续的过程就一直坐在休息区里，季若愚一直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嘴唇抿着，侧目看着苏杭的时候，眼神有些挣扎纠结。 她一直搞不懂自己的母亲，看上去似乎对自己从来都不关心，可是一关心起来又是这样强硬奢侈的方式。 一辆车。就将近一百万，她甚至连方向盘都还没有摸过啊。 心里头正乱成一团，又无聊得很，就给陆倾凡发短信，刚发过去没多久他就回过来了，“在外头吃午饭，你呢？吃过了吗？” 季若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回了两个字，“吃了。” 刚按下发送就觉得自己回得似乎太单薄了，就两个字好像有点不礼貌啊，又准备补发一句什么，还没来得及编辑进去。 就听到一个业务员的声音，“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维修部那边看看。” 一男一女被那女业务员领到了休息区，季若愚随意地转眼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正好和那女人的眼神对上了。 文君？杜修祈？ 季若愚的表情僵住了，喻文君也愣了愣，这才怔怔叫了她一句，“若愚，你怎么在这里？” 杜修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着季若愚看过来，旁边坐着的女人，他认出来是苏杭。 苏杭眼神冷淡地打量了喻文君和杜修祈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向季若愚，“是朋友？” 其实苏杭是见过喻文君的，只是那时候喻文君和季若愚一样都还小，所以现在不太认得出来了。 “嗯，是文君呢。你认不出来了么？”季若愚点了点头。 “苏阿姨，我是文君。”喻文君对着苏杭笑了笑，苏杭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就看向杜修祈，“这位呢？” 杜修祈上前一步，朝着苏杭伸出手去，“阿姨你好，我是杜修祈。” 原本苏杭都已经伸出手去了，毕竟是女儿的朋友，但是听到杜修祈这个名字，苏杭的手忽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第四十七章 见陆非凡 第四十七章见陆非凡 季若愚咬了咬唇，看着母亲忽然停下来的手和脸上的表情，季若愚就知道不妙，和杜修祈的事情，妈妈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当初刚和杜修祈分手的时候，自己就是逃去了美国，而且妈妈的嘴巴从来是不饶人的。 只是好在这个时候售车小姐正好过来了，“你好，季小姐，付款手续已经办好了，这些材料给您。” 季若愚接过了材料，放进了包包里，侧脸看了苏杭一眼，苏杭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杜修祈，然后就撇开了眼神不再多看他，杜修祈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僵在半空。 苏杭看都没再多看杜修祈一眼，直接就扯了季若愚的手，“走了。” 季若愚转头看了杜修祈一眼，然后就跟着母亲走了出去，看来文君，是真的和杜修祈在一起了。 “记好，你已经结婚了，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有什么瓜葛。”苏杭只冷冷说了这一句之后，就拉着她坐进车里去。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这才看到陆倾凡的消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来了。 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要不要再过来吃一点？妈很想见你。 季若愚正想回不去了，却不知道苏杭在旁边已经看到屏幕上头陆倾凡发来的短信了，她瞟了季若愚一眼，然后就说道，“去吧，你不是还没吃午饭么？” 于是在苏杭的示意下，只能问了陆倾凡那边的地址，然后由着苏杭让司机送她过去。 刚开到饭店楼下，就看到陆倾凡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怎么下来了？”季若愚下车问了他一句，陆倾凡看到车里头坐着的苏杭，“中午和妈出去的？” 季若愚点点头，对着陆倾凡笑了笑，他探身进去和苏杭打招呼，只是苏杭却拒绝了一起上去吃点东西的提议。 “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外地，就不上去了，替我向亲家母问好，我可能办完事情就直接回美国了，我女儿你多多照顾了。”说到这里，苏杭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季若愚很少从母亲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种……像母亲的表情，“虽然我和她不常见面，但我苏杭就只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性子就柔软，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躲起来，你不要欺负她。” 季若愚别过脸去。 陆倾凡点点头，“妈您一路顺风，有空我和若愚就去纽约看您。” 苏杭不再多说，点点头就关上了车门。 看着苏杭离开，季若愚都没有转过头再看苏杭一眼，陆倾凡知道她心里难受，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只是搂了她的肩膀，“走吧，在二楼呢。” 季若愚低头下去，忍住眼眶的发烫，然后点了点头。 “看到小凡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放心了不少。”陆非凡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笑着对范云睿说着。 范云睿叹了口气，“唉，是啊。他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那样子真是让人心疼。是了，非凡啊，那个女人，你还有消息没有？” 陆非凡记忆飘到以前，他还记得陆倾凡第一次将那个女人领到自己面前来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看到陆倾凡脸上的笑容，只记得小时候自己每次偷偷把好吃的给小凡的时候，或者把玩具给小凡的时候，他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他还记得小凡当时的笑容，他高兴地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介绍给陆非凡认识，他说“哥，这是我女朋友，左霜霜。” 是那么打眼的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仿佛整个人都有一种吸引人的光，那脸上自信的神采，和眼神里头隐藏不住的自信和倔强，真是让人一看就眼前一亮。 若不是当初她那样伤了小凡的心的话，其实全家都对这个女孩子没有太多意见的，虽然家境贫寒了些，但是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自信，坚强，独立，有主见。 只是也正因为她的这些性格，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陆非凡摇了摇头，“没有，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必要再关注她了，小凡现在也已经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听说我这弟媳妇很不错，连曼曼那么刁钻的孩子都点头了的。” 范云睿想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然后舒了一口气，“也好，只希望那女人不要再出现在小凡的生活中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季若愚被陆倾凡牵着走进来，一走进来才发现里头不仅坐着范云睿，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听到开门的声音，这男人也转过脸来，季若愚一看到他的脸就愣了愣，眉眼五官和陆倾凡有八成相似，她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一定是陆倾凡的哥哥陆非凡，她听过陆倾凡说过幼时的事情。 心中不由得想着陆冠苍倒真是老眼昏花，这两兄弟长得简直有七成相似，他怎么还会怀疑陆倾凡不是自己的儿子？ “哥，这是若愚。”陆倾凡顿了顿，脸上露出笑容来，补充道，“我老婆，季若愚。” 陆非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连个头都和陆倾凡差不多高，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打量了季若愚一眼，的确是如同曼曼所说的那般，看上去温温婉婉的，是那种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女人，难怪小姨赞不绝口的。 “我是陆非凡，叫我哥就可以了。”陆非凡对季若愚笑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很是开朗，看上去似乎没有陆倾凡这么内敛。 “哥，你好。”季若愚恭恭敬敬地对他点了点头，那天听陆倾凡说过，从小他就最喜欢这个哥哥，因为父亲对他不好，所以哥哥总是很疼他。 “坐吧，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就点。”陆非凡将菜单递给季若愚，“原本还以为今天不赶巧见不到这弟媳了，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季若愚看到桌上已经有菜肴了，他们已经吃了一会儿了，于是就不想再点，还没开口陆倾凡就已经叫了服务员，再点了几个菜进来。 “若愚啊，非凡请客你就别客气了，他可是陆氏的老总，这点还吃不穷他，多点一点多点一点。” 范云睿满脸都是笑容，看到儿子唇角噙着的微笑和时不时侧首看向季若愚的眼神，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季若愚吃着桌上已经有的几个菜，她的确是有些饿了，却发现范云睿和陆非凡都在看着她，范云睿的眼神微微带笑，陆非凡的眼神也很友善。 但是尽管如此，在人注视下吃饭的确是…… “刚和妈出去办事了么？”陆倾凡侧头问了季若愚一句，她摇了摇头，有些挣扎，但还是从包里掏出买车的付款手续文件来，递给了陆倾凡。 陆倾凡草草看了几眼之后，就侧头看着季若愚，只见这个小女人缩着脖子，也在歪头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哪个驾校还不错吧？” 第四十八章 商量出席 第四十八章商量出席 范云睿和陆非凡看着对面坐着那小两口窃窃私语的样子，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就低下头去吃菜，尽量不去看他们。 陆倾凡转头看了一眼季若愚，想着这女人先前还和自己说不想学开车的，这怎么一个中午的时间，连款都付了？只是想到先前碰到的丈母娘，心中不由得有些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季若愚脸红了红，“嫁……嫁妆。” 陆倾凡笑笑，将东西重新塞回她的包包里，嫁妆么？丈母娘手笔还真是大。 “哥，帮若愚联系个驾校吧。”陆倾凡看了坐在对面的大哥一眼。 陆非凡原本低头默默吃菜，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好，若愚你留个号码给我，我让秘书联系好了之后告诉你。” 季若愚接过陆非凡递过来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范云睿也没有若愚的号码，所以拿过了陆非凡的手机也输了一份。 一场午餐很愉快的结束，说起来可比父母见面那次要和睦多了。 坐上陆倾凡车子的时候才发现后座多了好些纸袋。 “都是什么？”季若愚指了指后座。 陆倾凡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个情绪，只淡然说道，“是妈拿过来的，范云舒买给你上次你忘了拿走的。” 季若愚听到范云舒这个名字，再看着陆倾凡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的表情，想到上次自己没拿走的陆倾凡生母的礼物，不由得了然，点了点头。 自然而然想要扯开话题，脑子里转了转，“喔对了，倾凡，同事们知道我结婚了，原本我们每个月底都有聚会的，所以，他们想……” 季若愚转头看了看陆倾凡，然后问道，“你去么？” 陆倾凡只思索片刻，“提前两天提醒我一下，到时候我好把手术排期改一下。” 季若愚有些高兴，连连点头。 陆倾凡唇角浅浅勾了勾，“这周末陆氏股东大会之后有宴会，你去么？” 季若愚转头看这男人，做什么医生啊，跟着陆非凡去做商人再好不过了，你来我往这一套玩得倒是很熟稔么。 她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去。” 陆倾凡送她到单位之后也就去医院了，季若愚想着苏杭也已经离开了，户头里那笔巨款可以改个定期存着，每年的利息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长这么大没有得母亲什么照料，这嫁人了反而因为她而变成了小有资产了。季若愚无奈地笑了笑，走进了公司。 到办公室的时候，吴芳已经在办公室里了，这女人午休时间肆无忌惮的，直接将穿着高跟鞋的修长美腿直接翘到了桌子上，双腿交叠着，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个尤物，这姿势简直诱惑极了，而且不知道她什么本事，穿着短裙这么个坐法还一点儿没走光。 啪。 季若愚拍了她的腿一下，只觉得手感相当不错，连她自己都吃惊了一下。吴芳原本闭目养神着，被这一拍惊了一下，转头看着季若愚。 “放肆了吧？午休时间不怕被查岗就放肆了吧？”季若愚调侃她一句，吴芳撇了撇嘴，“姑娘心情不好，让我放肆一会儿。” 季若愚眉毛挑了挑，“怎么说？” 吴芳表情这才苦了下来，“原来我的目标帅社长已经有主了，刚才我亲眼看着他和一美女在停车场聊天，还送那女人上车，直到那女人开车走了，他才离开呢。” 吴芳说得很是哀怨，季若愚脸上表情顿了顿，然后试探性地问道，“那美女是不是开一辆军牌的白色车子？” 吴芳眼睛一亮，猛地就抓住季若愚的手，“你怎么知道？是了，你是他高中同学，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报？！” 季若愚赶紧摆了摆手，她是知道吴芳那刨根问底的性子的，不当编辑的话都可以直接去当八卦记者，所以哪里敢揽上身，直接就摆手说道，“我哪里有什么情报，只是我也看到过一次而已。” 季若愚胡乱说了一句，吴芳倒是信以为真的，一双弯弯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唉，没戏了啊，没戏了啊。” 季若愚不再多说，由着吴芳独自感怀，这姑娘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张岚手底下有几篇稿件审不过来，让季若愚帮忙，于是她就有事情可以做，专注地对着电脑，一整个下午，杜修祈过来她们办公室打过一个照面，然后就再没过来过，季若愚倒是很喜欢这样，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但是，能不多见就不要多见了。 看完稿件的时候都已经三点半了，季若愚把审核过的稿件发给张岚之后，就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在网上找着菜谱，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吃的，陆倾凡虽然会做饭，但是毕竟他工作有时候太忙。 小本子上又写了几个简单的食谱，电话就震动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号码，季若愚脸色微变，几声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声是听了这么多年的熟悉，叫的称呼也是这么多年的熟悉，“囡囡，你在哪？” 对于自己的父亲季庭燎，季若愚只记得自己其实很少和他有什么交流，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自己小时候，还是后来大学住校，交流都很少，大学的四年，他甚至也很少给自己打过什么电话。 “我在上班。怎么了？” 季庭燎不提她被齐美云赶出来的事情，季若愚也很默契地闭口不提这事。 “你妈，回来了是吗？” 季若愚无从得知父亲是怎么知道母亲回来的消息，或许是苏杭自己和他联系了也说不定，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那头季庭燎好像轻轻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我听美云说，你要和你妈移民？” 听美云说的？季若愚忽然就觉得自己被赶出来有些冤枉，原本以为是父亲默许的意思，眼下听来父亲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姑且不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总之季若愚心里好受了不少。 季若愚沉吟了片刻，“没有。” 季庭燎说，“那就好。” 就短短三个字，然后就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从父亲的语气中倒是听出了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下班的时候季若愚一如往常把自己的杯子放去茶水间，却看到了在里头冲咖啡的杜修祈，杜修祈眼神只是朝着她这边望过来一眼，然后就继续落到咖啡杯上去。 他旁边站着的女人是那天在和馆见过的那个打扮漂亮的女人，季若愚并没有在茶水间停留很久，也没有想要偷听什么的意思，但是还是听到了周秀秀说道，“伯母那边已经说过了，那我下周一就过来上班了。” 第四十九章 出小事故 第四十九章出小事故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没有看到陆倾凡，打了个电话过去是无法接通，想着他应该是工作忙，于是就走到路边准备打车，下班高峰期，出租车最难打了。 季若愚在路边站了十分钟都没有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过来，只觉得有些泄气，心中竟是觉得赶紧考驾照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好容易是上升到有车女青年了。 眼睛一抬就看到马路对面一个孩童，看上去约莫六七岁的模样，正蹦蹦跳跳地过马路，肩上还背着一个书包，一双眼睛打量着穿梭的车流。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就朝马路对面走过去，那孩子也看准没什么车了，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离季若愚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刚想伸手拉他，一辆车就直接窜了过来，看样子是为了赶绿灯，开得有些匆忙。 那孩子嘴张了张，眼睛睁得老大，季若愚眼睛一瞪，赶紧往前跨了一步，伸手一扯就将孩子扯到了自己怀里护住，缩回脚步的时候还是躲避不及被那车擦了一下，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后头倒过去。 下意识地手就往后一撑，孩子和她都一起跌坐在地面上，季若愚只觉得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看着那孩子好像是被吓着了，身上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司机赶紧停下车来，慌慌张张地下车过来询问，季若愚眉头皱着，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轻轻咬着嘴唇。 原本就是下班高峰期，这里有了事故，自然车流就变得拥堵起来。 杜修祈将车从公司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前头车辆拥堵，还没拐上马路就看到前头围着的人群，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打开车门下车去看。 就看到季若愚跌坐在地，旁边一个小孩儿坐在她旁边，一辆轿车打着双闪灯停在路上，他心里一惊，脚步匆忙地就冲了上去。 这肇事司机的认错态度倒是很好的，一个劲儿地对季若愚道歉，交警来了之后，他也清楚地和交警交待事情发生的情况，季若愚倒是没怎么做声，主要是手疼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只等着救护车快点过来。 看着一旁的孩子，她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那小孩儿眼睛倒是水灵灵的，看着季若愚疼得冒汗的脸，然后乖乖摇了摇头，“对不起……” 季若愚艰难地笑了笑，刚想说没事就听到后头杜修祈的声音，“若愚！你怎么了？没事吧？！” 眉头又皱了起来。转头就看到杜修祈焦急的脸，他没好气地看了那司机一眼，眼睛里有着怒意，司机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畏畏缩缩地说道，“对不起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杜修祈在她旁边蹲下来，关切问道，“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只是季若愚倒没什么明伤，也没流血，只是手疼得厉害，所以也就摇了摇头，“就手撑了一下，疼得很，其他倒是没什么。” 季若愚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又试着给陆倾凡打了个电话，原本那边是无法接通的，现在却是拨通了。 电话一被接起就听到陆倾凡在那头说，“我现在就过来接你了，你在公司门口等我，刚才手机没电，上车插了电才开机的。” 然后季若愚就听到那头车子启动的声音，她抿了抿唇，“倾凡，你就在医院等我吧，我等会就过来了。” 陆倾凡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急诊部等我吧，等会救护车就送我过去了。” 陆倾凡原本都已经启动车子准备出发去接她下班了，听到这话，猛地就伸手一扭车钥匙熄了火，手刹一拉，“你怎么了？” 季若愚将事情非常简单而轻松化地说了一遍，陆倾凡听到季若愚那头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嘱咐了季若愚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拔了车钥匙就去急诊部门口等着了。 杜修祈在一旁听着季若愚给陆倾凡打电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看着她疼得冒汗的脸，还是心疼起来，救护车一来，他就直接将季若愚抱了起来放到轮床上去，然后就跟着钻进了救护车里。 那孩子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能作数的，所以也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子鸣笛开走之后，路边一道靓丽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眼神还跟着离去的救护车，想着先前看到的杜修祈紧张的样子，和那温柔小心地抱着季若愚到轮床上的样子，周秀秀唇边的笑容有些冷。 交警先前也已经和那孩子的家长联系了，等会在医院应该也能碰见，说起来季若愚倒真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孩子的家长，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让着自己在马路边乱过？ 只是现在手疼得紧，没工夫考虑这些。 杜修祈一直坐在旁边，一语不发，原本季若愚也不想说什么的，思索片刻还是偏头说了句谢谢。 杜修祈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她的手，“很疼么？” 季若愚浅浅笑了笑，没有做声。 救护车直接开到急诊部的门口，车门一打开季若愚就看到早已经在急诊部门口等着的陆倾凡，他衣服外头直接套了件白大褂，白大褂扣子也没扣，看到季若愚从救护车上走下来，马上就快步走上来。 “哪里不好？”陆倾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还能走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看着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眉头就皱了起来。 杜修祈从救护车里走进来的时候，就正好对上了陆倾凡抬起来的眼神，陆倾凡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季若愚被陆倾凡扶着，转头看了杜修祈一眼，“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谢谢了。” 杜修祈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看着两人走进急诊部的背影。 有陆倾凡这层裙带关系，季若愚自然在急诊部得到了不错的对待，马上就被安排到观察室的床位上，陆倾凡拿着手机走到外头去打了个电话。 季若愚不知道是打给谁的，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有个男人过来了，也穿着白大褂，理着寸头，长得很精神的男人。 他看到陆倾凡就笑了笑，“倾凡，倒真是好久不见啊，平时也不见你来我科室转转。” 陆倾凡点了点头，然后就转头看向季若愚，“给看看吧。” 这男人朝着季若愚病床边走过去，季若愚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胸前名卡上写着，骨外科主治医生，齐川。 第五十章 轻微骨裂 第五十章轻微骨裂 原本齐川在住院部，都已经准备下班了，被陆倾凡一个电话就叫过来了，要是别的事儿，他还好马虎一下，反正他本来就是个马虎的人，但是这可是陆倾凡的老婆，那就不好怠慢了。 齐川和陆倾凡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关系就一直很不错，他们一起几个人，玩得很好，陆倾凡朱凯齐川还有另外三个。 齐川简单检查了一下，应该不是骨折，照个x光看一看就知道了，但是齐川听了是被车给刮了，想了想还是开了头部的ct。 季若愚看到那司机就站在门口，听着齐川和陆倾凡的话，只觉得一头冷汗，挨谁不好？好死不死地挨了个医生的老婆…… 这医生要是来脾气了，一发狠，直接从头检察到脚趾……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司机连声道歉，季若愚倒是没觉得有多严重，看着这司机点头哈腰的样子，也就没了多大的情绪。 司机拿着x光和ct的单子赶紧去交费了，齐川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索性就和陆倾凡一起陪着季若愚去做检查。 季若愚进了x光室之后，齐川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好家伙，速度倒是快啊，这就是朱凯那女神介绍的？” 朱凯的女神不用说，自然就是喻文君了，陆倾凡点了点头，现在倒的确是没心思和齐川调侃。 ct结果一出来，齐川和陆倾凡都看了，倒没有骨折，有一点点骨裂，只要上个夹板固定，不要做什么重活，没什么大碍。 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孩子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没什么大事，所以就开始和陆倾凡谈私了的事情了。 齐川带着季若愚去上夹板，一直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季若愚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他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已经弄好了。 季若愚回到病床上坐着，看着那司机还拖着陆倾凡详谈私了的事情，齐川也就去给季若愚拿些活血化瘀生骨的药。 只是没一会儿，那个小孩儿就蹦蹦跳跳地从门口进来了，他高兴地看着季若愚，“阿姨，原来你在这里。” 他看上去倒是很懂事的样子，眼睛看着季若愚吊着的手和手上的夹板，“阿姨你手疼吗？” 季若愚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没受伤吧？” 他点点头，然后就对着门口招手，“爸爸，快进来，这就是救了我的那个阿姨了。”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男人，西装笔挺的脸带笑容地看进来。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儿子，他横穿马路要不是有你拉住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呢。”男人说话声音很好听，季若愚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三十多岁的样子，胡子刮得很干净，文质彬彬的一张脸，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的笑容很温和。 聊了聊才知道他叫林洵，他儿子名叫林晓，是因为司机没有准时去接他，他等了半天没等到才会乱走走到季若愚公司门前的马路去的。 陆倾凡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洵抱着林晓坐在椅子上，季若愚手上的夹板已经上好了，坐在床上和他聊着什么。 “倾凡，可以回去了么？”季若愚看到他，微笑问了一句。 陆倾凡走了进来，看了看季若愚手上的夹板，“齐川呢？” “我在这里。”陆倾凡刚问，门口齐川的声音就进来了，手上还拿着装着药的袋子，“好了，没什么事，这上面的药按时吃。” 齐川把药交给了陆倾凡，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什么时候大家聚一聚吧。” 然后就离开了，陆倾凡看了林洵一眼。 “这是林洵，林晓的父亲。”季若愚指了指林洵。 陆倾凡已经听那司机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了，所以看到林洵也就点了点头。 本来林洵是坚持要请他们吃饭的，只是陆倾凡考虑到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也就没有什么心情了，于是就拒绝了林洵的好意。 然后带着季若愚回家，坐在车上的时候，季若愚才想到，才短短这么些日子，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晃了晃脑袋。 陆倾凡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转头看她，“怎么了？头昏么？” 季若愚摇摇头，“就觉得，好运之后紧跟着就是坏运气呢，今天才得了辆车，然后就挨车碰了。” 季若愚抬了抬装着夹板的手，笑得有些无奈。 “好在只是骨裂，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陆倾凡笑了笑，“以后别再莽莽撞撞了。” 说完就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很疼吧？” 季若愚摇了摇头，但是心情还是有点不好，陆倾凡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一叠纸币就递到了季若愚面前，“还有这个数的赔偿金，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季若愚看着这一叠纸币，眼睛蓦地睁大，“你敲诈他这么多？” 不由得有些可怜那个司机，这一叠纸币少说有大几千一万的数目了，难怪倾凡和他谈私了的事情谈了这么久，是让人取钱去了吧？ “怎么能说是敲诈。”陆倾凡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淡淡的，“他开口就说可以出钱私了，数字也是他自己报的，我就顺杆而上了。” 季若愚接过他手中那叠纸币，吧嗒吧嗒数了一下，不得不说，心情还真的好了不少，陆倾凡看着她那财迷的样子只觉得想笑。 只是一回到家里，她就又看也不看地直接将钱都放进门口鞋柜上的抽屉里头，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晚饭是陆倾凡做的，碗也他洗了，这个有一点洁癖的男人做事情总是喜欢收拾得很干净。 只是到了洗澡的时候，季若愚是真的觉得有点不方便了，可是大热天的又不能不洗。 将换洗衣裤一挂到衣钩上，门就被推开了。陆倾凡已经换好居家睡衣走了进来，袖子挽着，动作利索地把浴缸擦洗了一遍，然后就扭开热水龙头放水进去。 季若愚也不傻，活了二十几年虽然恋爱经历没多少，但是因为职业缘故，也算是浸淫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牲口，自然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可是陆倾凡却像是刻意不注意她的表情，又或者真的就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过来，然后扶着季若愚手上的夹板，把她手腕上套着的头绳取了下来。 这……这是要干嘛？季若愚还愣着，就感觉到他的头已经靠近自己，感觉到气息都呼在自己的脖子上。 陆倾凡的手伸到季若愚脖子后头，把吊手臂的带子解了开来，再用头绳把她的头发扎了起来。 “现在我要帮你脱衣服洗澡了，不好意思的话就闭上眼睛吧。” 第五十一章 倾凡探班 第五十一章倾凡探班 不得不说，陆倾凡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动作细致柔和，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在擦背的时候，季若愚还舒服得哼哼了两句。 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完全放松，陆倾凡不由得想着这个小女人的意志力也太不坚定了，唇角噙了些笑容，将沾了沐浴露的海绵在她的肩颈处擦着。 洗好澡之后，季若愚就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陆倾凡也很快去浴室洗好了澡，躺到床上来的时候，季若愚闻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唇角勾起了笑容来。 陆倾凡靠近季若愚，然后在她的脸颊边吻了吻，季若愚抬起眼睛看他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到他呼在自己脸上的气息，然后脸就红了。 原本陆倾凡是没打算有什么进一步动作的，但是看着她这表情，却是有些忍不住了，俯脸就吻上了她的唇，柔软清甜的嘴唇，然后接下来就停不下来了。 季若愚也有些意乱情迷的，但是想着自己的手，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句，“猴急，我手还伤着呢……” 陆倾凡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我是新婚的正常男人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只是没有了初次那么疼痛，季若愚也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了，陆倾凡很温柔，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手。 欢爱之后又是陆倾凡抱着去洗澡，季若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羞了，看来那话是真的啊，说是两人结婚了之后，不仅会长得越来越像，生活习惯越来越像，甚至就连害羞都一点没有了，是怎么说来着？一起拉屎当着面打屁都可以？ 洗好澡之后，躺在床上的季若愚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出来。 陆倾凡低头看她，“怎么就乐起来了？” 说着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一下，“快睡吧。” 季若愚很舒服地睡着了，又是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 去公司的时候大家看到她的手都吃惊了一下，吴芳马上就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了？骨折了？要不要紧？昨天都还没事好好的。” 张岚也看了过来，眉头皱着，“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也不在家休息几天么？” 季若愚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昨天下班的时候被车子刮了一下。” “唉，你这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负责那个大麻烦了，这手又出事……”张岚轻叹一句，季若愚无奈地笑了笑，点了头，“是啊，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杜修祈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张岚马上就收敛了神色看着门口，大家也都朝着杜修祈看过去，他眼神在季若愚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看着张岚，“张姐，等会把上个月编辑部的工作报告交给我看一下。” 张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听着杜修祈叫张姐，还是觉得有些可亲的。 杜修祈站在办公室门口，然后身后忽然就有个靓丽的身影探了出来，周秀秀穿得非常时髦，只及大腿一半的短裙，还是缀着蕾丝边的短裙，一身紧身的衬衣裹出蜜桃般饱满的胸型，蹬着一双缀了水钻的高跟鞋，脸上画着的妆容精致，嘴唇是娇艳的粉红色，一双秀眉描了棕色的眉粉。 头发扎成高高的一束马尾，长长地垂在身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上带着些笑容，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头的人，只是视线在落到季若愚身上的时候，带着些审视和冷淡，但是在看到她的手时，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季若愚不免有些嘀咕，我是哪里惹了她了用得着这么幸灾乐祸？ 吴芳倒是眼神有些不好看，毕竟她这种孔雀女，最不喜欢看到和自己一个类型的了。 “顺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周秀秀，以后就是新同事了，互相照顾吧。”杜修祈说完这句，就看向季若愚，眼神又扫了一眼她的手，“手怎么样？要开病假吗？” 季若愚倒是没注意到杜修祈的眼神，而是看到周秀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就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的，不用病假了，谢谢关心。” 季若愚依旧是冷静而疏远，杜修祈表情也很平静，看不出个悲喜，听了季若愚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平静道，“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签病假吧。” 说完杜修祈就转身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了，周秀秀依旧定定地看着季若愚，眼神中的不友善不言而喻。 “周小姐，你的位置安排好了。” 周秀秀听到这一声才转头走出了她们办公室去。她一出去，大家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上去不简单啊……” “是啊，我刚刚都看到她挽杜社长的手了，应该是情侣吧？”张岚这样猜测了一句，然后马上就听到吴芳的杯子重重地顿到桌面上的声音。 她脸上表情忿忿的，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杜修祈，季若愚看她那样子就知道，顶多就是孔雀女的自尊心上过不去罢了。 季若愚笑了笑，低头看手中的文件，不再多想，只是过了一会儿，手边的内线就响了，接起来那头就是邱巧的声音，“若愚啊？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季若愚走到邱巧办公室的时候，邱巧就低声惊呼起来，“这才多久没见，手怎么就成这样了？” 季若愚摇了摇头，“没事呢，巧姐别担心了，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邱巧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季若愚的手又有些为难起来，“言辰这期的稿子今天已经交上来了，原本是想让你马上就去跟进下期的，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季若愚倒是笑得善解人意，她摆了摆手，“没有关系的，那我下个礼拜就开始跟进吧，这个礼拜休息休息也该够了，手不是什么大问题呢，没那么严重的。” 邱巧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季若愚就将吊手的带子给取下来了，然后开始在电脑上看言辰这一期的稿件，越看就越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言信然的儿子，写得东西还真是不差啊。 想到这里，季若愚咬了咬手中的笔，只是为什么自己就没继承到苏杭的本事呢？基因突变了么？想着就有些惆怅起来。 吴芳又在疯狂地坐在椅子上转着圈，季若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果然，是快到午休时间了，季若愚笑了笑，活动了一下伤手的手指，只感觉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了。 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那个走进来的英俊男人，轻轻地走到季若愚的背后，然后伸手从背后将解开来的吊带重新系到她脖子上。 季若愚一转头就看到陆倾凡站在自己的身后，吓了一跳。 “倾……倾凡，你怎么来了？” 第五十二章 认清事实 第五十二章认清事实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是一脸吃惊的表情，然后就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 陆倾凡倒是很自然，他看了看手表，“嗯，今天上午医院不怎么忙，过来早了就上来看看。” 其实也就是想要上来看看她工作环境如何，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还不错的样子。 吴芳已经在和旁边的人挤眉弄眼的一脸得意，她不止一次和大家说过季若愚的老公一表人才的，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准备走吧。”陆倾凡说了一句才察觉到周围的目光，然后就看了季若愚一眼。 季若愚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来支支吾吾地同大家介绍着，“呃……这是我丈夫，陆倾凡。” 然后再看向陆倾凡，“倾凡啊，这些都是我同事。” 只是季若愚没有想到的是，就陆倾凡对外人那种不温不热的性子，竟是能够微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寒暄着。 张岚一再强调了一遍月底聚会的事情，陆倾凡也笑着答应了，不仅如此，“因为暂时不打算办婚礼所以也没和大家好好见面一次，这样吧，月底的聚会就我做东，地点你们定吧，我一定准时。”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大家都欢欢喜喜地下班了，季若愚也被陆倾凡揽着走出去，然后在电梯前碰到了也走过来等电梯的杜修祈和周秀秀。 杜修祈的脸色依旧是平静得看不出悲喜，周秀秀倒是动作自然地挽了杜修祈的手，吴芳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然后冷冷哼了一声。 季若愚在电梯里头仿佛觉得有各种气流在对撞着，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电梯的数字，希望赶紧到一楼。 “昨天的事情谢谢了。”电梯到一楼的时候，陆倾凡看了杜修祈一眼，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揽着季若愚的肩膀走出电梯去了。 杜修祈听到他的那一句，然后就停在了电梯里，只听得旁边其他职员走出去的时候还在窃窃私语着季若愚的老公真好如何如何的。 周秀秀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杜修祈脸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冷笑，究竟是有什么过往？都已经结了婚的女人还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去。 电梯门已经慢慢又关上了，就停在一楼，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周秀秀轻轻笑了一声，带着讽意，“所以，就是为了这个结婚的女人，才一直对我这个态度，是么？”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杜修祈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结婚？哈哈哈，是了……我再看，再想，再不舍……结婚？她已经结婚了……” 他这个歇斯底里的状态让周秀秀有些害怕，“喂，你清醒一点！” 杜修祈摆了摆手，“不，你说得对，她已经结婚了。” 他转头冷冷地看了周秀秀一眼，“不过你最好也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话吧？戏，在我妈面前演演也就可以了。说起来，就算不是她，也绝对不会是你。” 周秀秀的脸瞬间就僵住了，她忿忿地看着杜修祈，只是杜修祈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就拿到耳边接了起来，“嗯，文君你到了么？” 喻文君站在电梯门口，对着那头说道，“嗯，我到你公司了呢，你在楼上么？” 说着，就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慢慢打开了，喻文君电话还放在耳边，看着电梯里头的一对男女，有些愣住了。 杜修祈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裤兜里，表情平静地看着喻文君。 “修祈，你怎么……”喻文君朝着一旁的周秀秀看了一眼，然后问了杜修祈一句，只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杜修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手腕上就一阵被握住的暖意，喻文君眼神有些茫然。 “走吧，中午想吃什么？”杜修祈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喻文君看了一眼电梯里头还站着的那个女人，注意到她脸上僵硬的表情和眼神里的敌意，然后就已经被杜修祈拉着朝外走了。 喻文君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这……就是挡箭牌啊。虽然说的时候强迫自己不去这么想，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有多难受心有多痛。 “所以，就是她么？”周秀秀重重地拍了电梯的墙壁一下，涂着水晶唇彩的嘴唇被紧紧咬着。 季若愚倒是心情很好，陆倾凡开着车带她去了一间粥铺，环境虽然普通，但是味道非常不错，粥熬得很稠很细软，非常好入口，就连里头的排骨都炖得松软。 陆倾凡说是考虑到她的手，喝粥用勺子的，比较方便。 她吃得满脸都是笑容，陆倾凡喝粥的间隙抬眼看她，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是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呢。 母亲的一辆车让她诚惶诚恐的，但是一碗好吃的粥就能够让她笑得如此灿烂。 “倾凡啊，我想了想，姨……姨母的那些礼物，还是退回去吧？”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陆倾凡的脸色，“因为太贵重了。” 她补充了一句，那些礼物她都看过了，的确是太贵重了，一套光看就知道非常昂贵的首饰，还有一块不用看就知道有多贵重的手表，其他的都是些名牌的衣服之类的。 “收着吧。”陆倾凡夹了一筷子酱菜，脸上的笑容有些讽意，也有些落寞，“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季若愚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就舔了舔嘴唇不说话了，只默默舀了些她觉得味道不错的酱菜到他的碗里去。 陆倾凡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笑了起来，“一顿好吃的粥你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季若愚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就抬眼看他，陆倾凡随口问了句，“说起来，你们单位也是恒裕集团旗下的产业么？” 季若愚“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杜修祈，不是恒裕集团杜康平的儿子么？”陆倾凡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随口说着。 季若愚听得也轻松，就如他之前所说过的，大家谁没过过去，他都三十岁的人了。所以她点了点头就说道，“嗯，好像是呢，之前的社长换掉了，好像说是因为被收购了的原因吧。” 陆倾凡眉梢挑了挑，收购？ 第五十三章 关于宴会 第五十三章关于宴会 陆倾凡虽然不从商，但是毕竟是陆氏的股东，对于这些商场上的，多少有些了解，恒裕集团从来都是不会对文化产业这一块伸手的。 脑子很快就想到那个杜修祈，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已经对季若愚放手了的样子，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只是竟然都已经做到直接让恒裕收购她单位了么？这好像……有点过头了啊。 陆倾凡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只是也没在说什么了。 一场午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下午上班也是无事可做，季若愚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了，所以也越发有点最后的晚餐的感觉出来。 只是手伤了之后，越发觉得陆倾凡的确是个好男人，每日的照顾越是让她能够感觉到的细致，上下班都接送，每天的饭菜也都是他做，不仅洗菜洗碗不让她动手，连洗脸洗头洗澡也帮忙代劳了。 除了每天两人一起去大卖场买菜，挑选的时候季若愚会动一下手，基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时候了好像，而且最让季若愚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这家伙洗头的手法一流，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只是当季若愚为这些事情嘀咕为何不让自己动手的时候，陆倾凡总是说…… “你不是没手么？” 她晃荡着吊着的打着夹板的手臂，“这不是手是什么？” 陆倾凡只是笑，也不说话，最近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和初认识的时候不同了，她好像就是那种不熟之前给人感觉生疏礼貌，熟了之后就有些无法无天的。 而季若愚这几天上班也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像是享受下个礼拜之前最后的的清闲，大家也都同情她，并且她也伤了手，所以也都没有什么活儿找她帮忙。除了那个新来的周秀秀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之外，其他的倒还真没什么。 只是眼看就周五了，季若愚上班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忽然想到陆倾凡似乎是和自己磋商过关于聚会和宴会的事情的。 月底的聚会是同事的，周末的宴会是股东大会的。 同事聚会还好打发，毕竟每个月都来一次准时得和大姨妈一样，但是宴会这种东西，自己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阿芳，宴会……要穿礼服的吧？”季若愚问了一旁的吴芳一句，吴芳手头的事情正好忙完，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淘宝页面，在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做了美甲的手指头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喏，穿这种就很好，怎么？你要去参加宴会么？”吴芳指了指屏幕上的服装图片，季若愚转脸看过去，就眼睛一瞪，“这也太露了。” 裹胸的小裙子，下摆还不及大腿的一半。季若愚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吴芳娇艳地笑着，眼睛弯了起来，“宴会么，就是要这么敢露才行……” 季若愚猛地想到范云舒送来的那些礼物里头，好像是有合适宴会的礼服的，只是想着，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真是误事啊，就这么个手，穿什么能穿出个样子来？ 刚想着，电话就震动了起来，屏幕上头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季若愚愣了愣，接起来之后就听到那头陆非凡清朗的声音，“若愚啊？” 虽然没有存他的号码但是陆非凡的声音她还是记得的，马上应了一句，“嗯，大哥。” “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情已经帮你找好了，汽驾二校，名也已经帮你报了，教练的号码我一会儿会发给你的。” 季若愚看了看自己的手，但还是咬了咬唇应了，“好的，谢谢大哥。” 原本以为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陆非凡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说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多劝劝我这弟弟吧，爸妈年纪都大了，活一年少一年的。他一直是爸妈的一个心结，解不开又放不下。” 陆非凡的语气是很平静的，说到这话的时候带了些无奈，季若愚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应了一声，“有机会我会好好和他说的，哥哥放心。” 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教练的电话号码就已经发过来了，季若愚倒是没打算马上就联系过去，只觉得反正也还学不了车。 快下班的时候陆倾凡一通短信发了过来，要手术，接不了下班。 手伤这几天陆倾凡每天准时接她下班照顾她，改掉了不少手术排期，今天这个是临时安排的，所以才直接就上了台子，连短信都是让手下的住院医师发的，所以非常简明扼要，一句废话都没有。 季若愚心情倒是没变坏，只是自己嘀嘀咕咕了一句，“啧，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黑暗料理……”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季若愚的脑子里都还是各种料理的菜谱，自己的手也没那么脆弱，勉强能干活了。吴芳出于意料地没有癫狂，已经收拾好包包，还特意补了补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有约的样子。 “是想去干嘛？花枝招展的，有约？” 季若愚随口问了一句，吴芳马上撩了撩头发又是一脸妖娆的样子，“那当然，佳人有约了，哈哈哈。” 吴芳睨了季若愚一眼，“不然整天看着你老公来接你恩恩爱爱的……我这空窗期也难熬不是？” 季若愚笑着拍了拍她，吴芳手往后头她桌面上一指，“喏，你电话。” 转头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头文君的名字和作为电话头像的照片，吴芳原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但是看到喻文君照片的时候却愣了愣，她手指了指手机上的照片，低声对季若愚说道，“这个……这个女的不是那天和社长在停车场的女人么？不是社长的女朋友么？怎么你认识？” 季若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没有做声，只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了，就背了包包拿起电话走了出去，吴芳在后头还不懂是个什么情况，也就走出办公室去。 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喻文君的声音，语气平静，“忙吗？有空聊聊吗？” 季若愚没有说话，喻文君听到她这头没有声音，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愚，我们难道连话都没有了么？”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我现在就下班了，在哪里见面？” “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下来吧。” 第五十四章 闺蜜和好 第五十四章闺蜜和好 喻文君将车窗降了下来，在杂志社楼下等着，有些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站在她的车边了。 喻文君一看到季若愚的手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手怎么弄的？” 季若愚看着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笑笑，然后就拉开车门上车，顺手把吊脖子的带子给取了下来，“那天不小心被车刮一下，摔倒的时候伤到手了。” 喻文君忽然有些自责的情绪涌上来，心里头特别不好受，原本她们那么好，而现在竟是连出了事故自己都不知道。 “和陆倾凡还好吧？”上车之后，喻文君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笑了笑，然后点点头，“都挺好的，你呢，这几天怎么样？” 她们两人好像从来不会这么几天没有联系，这样一问，反而更尴尬了。 只是两人的默契依旧，甚至不用说去哪，都知道会去哪儿，无非就是老地方之一。 喻文君一路无话地开着车，季若愚在一旁也就不做声。路线看上去是朝着她们常去的咖啡屋，季若愚看了窗外一眼，然后就听到喻文君轻轻说了句，“若愚啊，对不起。” 唇边不由得就勾起笑容来，转过头去就看到喻文君别别扭扭的表情。 “没事呢。”季若愚随意摆了摆手，就看到喻文君眼睛已经看了过来，眼神中有了些许笑意，“那我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重芝士了么？”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再生气也是朋友。 季若愚想着一定要避开关于杜修祈的话题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两人都是一如既往的姿势，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最舒适的姿势之后就侧躺了下去，两人就开始看着天花板，这是常用姿势。 摆准姿势就可以开始说话了，但是季若愚想要避开的话题，却被喻文君主动提出来了，“若愚啊，当挡箭牌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呢。” 季若愚顿了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两人都躺着，中间隔着桌子，其实转头也看不到喻文君的表情，但是季若愚却是可以猜得到。 “找个好男人吧，你值得的。”季若愚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说，但咬咬牙还是说道，“公司里，新来了一个职工，屈文艳安排进来的。” “叫周秀秀，对吧？” 喻文君语气平静，季若愚愣了愣，原来她早就知道……不知为何就开始心疼自己这个老友，究竟还要这样心甘情愿地伤多久。 “朱凯真的不行？”季若愚问了一句，喻文君直接就笑了起来，直接将沙发上的一个靠垫隔着桌子扔了过来，“你这是嫁鸡随鸡，就开始帮你老公的挚友当托儿了？” “说什么呢。”季若愚也笑了起来，“我纯粹是觉得朱凯对你很好而已。” 喻文君想要扯开话题，于是马上问道，“啊对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和你老公……” 喻文君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马上换了个说法，“咳！他那方面没问题吧？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和杜修祈都没……” “啊啊啊啊！”季若愚用一阵叫声打断并遮盖了文君的话，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这公共场合你说什么呢！” 喻文君也不恼，眉梢一挑，“难道我说错了么？你当初和修祈……” “好啦，我当年和杜修祈的确是没有。而且倾凡也没有问题……喂，一定要聊这个么？”季若愚坐起身来，吃着芝士蛋糕，看着喻文君漂亮的脸蛋，唇角勾起些许笑容来，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是了，明天倾凡要带我去个宴会什么的，要不我和他说说，你也一起来吧？” “怎么？要带我去宴会物色好男人吗？”喻文君轻轻笑了笑，也坐起身来，看着季若愚，季若愚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递到她嘴边，吃下之后喻文君伸手握了她的手，“我们以后别吵架啦，不然，真是想要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怪难过的。” “那你明天回和我去么？” “不去你就不理我么？” “这可不好说。”季若愚笑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上头是陆倾凡发来的短信，很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显然陆倾凡已经下班回家没看到自己才会问这个，季若愚一边在屏幕上打字一边看着喻文君，喻文君这才点了点头，“好啦，我会和你去的，你老公也真是无趣啊，闺蜜聊天多好的气氛，还发短信来打扰，是有多离不开你啊？” 季若愚抬头笑，然后就看到文君脸上欣慰的笑容，“看到你嫁得好我就放心啦。其实若愚啊，我想说的话才是，你值得对你好的男人。” 两个老友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以前，欢欢笑笑的直到陆倾凡过来接季若愚，只是和陆倾凡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喻文君一看到朱凯的脸马上就眉头一皱转头就抢季若愚的手机，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和你老公发什么短信了，怎么朱凯也来？！” 季若愚动作快一步地拿回自己手机，笑而不语，其实也没发什么，说自己和文君所在的位置，然后补上了一句，叫上朱凯一起来吧。 陆倾凡只觉得自己这老友在喻文君的面前可谓是毫无节操可言，他电话过去只刚刚说了一声，就听得朱凯在那边感恩戴德地道谢，然后几乎以光速杀了过来。 喻文君看了看朱凯，眉头皱了皱，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来做什么……” 朱凯只是嘿嘿地笑了笑，就主动去买了单，然后转头看着喻文君，“走吧？” 他笑眯眯的，而且知道喻文君一般都是开车出来的，他为了蹭个车坐甚至是打车出来的。 陆倾凡动作自然地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然后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朱凯一眼，得到了朱凯没好气的一个眼神。 其实朱凯倒没真正意义上和季若愚有什么来往的，但是毕竟已经纠缠喻文君那么久，多少还是知道这个喻文君最好的朋友，曾经看过她几次，但是都没有深交过。 当初听到喻文君说想要介绍个对象给自己老友的时候，朱凯只觉得女神的朋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果断就把手头上最好的货陆倾凡给捅出去了。 现在看起来，只觉得陆倾凡是捡到宝了，季若愚虽然不是极漂亮的那种，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特别好，温温婉婉的一看上去就很乖。 朱凯也想要揽一揽喻文君的肩膀，但是胆子却还没肥到那个程度。 所以只能嘿嘿笑着侧头看了喻文君一眼，然后笑道，“走吧回去吧？正好我没开车出来。” 第五十五章 见范云舒 第五十五章见范云舒 回到家里季若愚才想到跟陆倾凡提了提要喻文君一起去宴会的事情，陆倾凡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思索了片刻想着季若愚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有个朋友陪着更好以免尴尬。 第二天季若愚早上非常心安理得地赖了床，难得周末，神仙打不动的就是赖床了，而且不知道是天气热的缘故还是骨头开始生长了，季若愚只觉得打着夹板的手痒得不行，抓又抓不到。 只能有些懊恼地醒了过来，陆倾凡已经去医院了，医生的职业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说是去医院打个转就要去陆氏那股东大会。 马马虎虎地填饱肚子之后，就从衣柜里翻出先前整理好了的范云舒和陆曼送的那些礼物出来，准备挑选一件适合今天要去场合的礼服。 陆曼的眼光很潮流，选出来的都是比较新潮的款式，而范云舒送的则是相对端庄贵气一些的款式，就连颜色都是看上去很贵气的金棕色长款晚裙和深紫色的礼服。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之后就把那款深紫色的礼服拿了出来，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感觉上还不错，这才又找出一双细跟的高跟鞋出来，甚至有些纠结地把那一整套首饰和名贵手表也拿了出来。 吊脖子的带子很被嫌弃，所以季若愚不打算吊那个玩意儿了，于是就这么自由活动着打着夹板的手，开始试穿那条深紫色的礼服，吊带的款式，露出白皙的肩膀，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也还算好，并没有太别扭，反而是手上的夹板非常烦人，穿上这漂亮裙子之后就显得特别突兀。 若愚只能直接脱下了裙子，换上了寻常的衣物，走到客厅里去，想着白天能去做些什么。 正无聊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上头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一接起来却是辨识度非常高的陆曼的声音，从她一开口说话，季若愚就马上认出了她的声音。 尖尖的嗓门，语气又快听上去又活泼，一听就是个急性子。 “你在哪？小嫂你今天是休息吧？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吧？”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甩过来，问得季若愚一愣一愣的，这才捋清楚了一个一个地回答起来。 “啊？我今天是休息的，现在在家里，过来接我？要去哪儿啊？”季若愚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头的陆曼已经非常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好，那我现在过来接你。” 至于去哪里，她也没说，电话直接就挂掉了。 季若愚有些头疼，这个小姑子…… 只能在家里等着她过来，陆曼一路把车子开得像要飞起来一样，几乎是十几分钟就杀到了小区的楼下，车子直接就停在了单元门口，然后就蹬着细高跟鞋笃笃笃就走进电梯里去。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季若愚只觉得头皮麻了麻，一拉开门就看到陆曼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直接就冲进房里来，草草打量了季若愚一眼，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应该换好衣服等我的。” 陆曼嘟囔了一句，季若愚怔了怔，“要……要去哪儿？” 该不会是她是过来带自己去那劳什子的股东宴会的么？只是陆曼抓了她的手，迅速踢掉自己的高跟鞋，然后抓着她进了房间去，打开衣柜手忙脚乱地随意翻了两件衣服就塞给了季若愚，这才看到季若愚手上的夹板，马上吃惊道，“你这手怎么回事？” 季若愚无所谓地摆了摆头，倒是也没有拒绝陆曼，接过了衣服就走到浴室去换上了，一出来就看到陆曼满脸歉意地在给陆倾凡打电话，那语气诚恳的，季若愚一听都觉得她还真是低姿态。 最重要的是，看来陆倾凡是真的屏蔽了陆曼的所有号码啊，因为陆曼是握着季若愚的手机在通话的。 “嗯嗯，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放心吧，就逛个街而已，小哥你放心工作哈，保证安安全全地给你送回来。午饭？当然我请客，是了是了，晚宴我会带她去的，放心放心。” 陆倾凡也不是傻子，听到陆曼在那边这样低姿态地说话，脚趾头想也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的，只不过眼下手头忙，所以只能嘱咐了陆曼几句。 “好的，我知道啦，那小哥，晚宴的时候见咯。”陆曼眉飞色舞地挂掉了电话，季若愚这才知道原来陆曼也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她不知道的是，陆曼其实也是陆氏里头的职工，虽然只是个挂名职位，但是堪堪也算是个高管。 直到挂了电话，季若愚也没来得及和陆倾凡说上一句，陆曼风风火火的性子，直接就把季若愚的手机往包里一塞，然后就主动帮季若愚拿了包，牵着她就出门去。 季若愚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被她拖下楼去，进了电梯之后，才问了陆曼一句，“是要我陪你……去逛街？” 陆曼却是狡黠地转头对着她笑了一下，“等会你就知道了。” 从电梯一出去，一进停车场，就看到一辆车闪了闪灯，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大奔，陆曼已经拖着季若愚朝着那车走去。 季若愚忽然皱起了眉头来，心里头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然后所有的猜测就在陆曼拉开车门的瞬间全部兑现。 车后座的那个中年女人，保养得很好，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目光柔和，穿着雍容华贵，拿着一只限量款的手包。 她朝着季若愚柔柔地看过来，“又再见了，若愚。” 季若愚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一个称呼在自己的嘴里打了个转转，终于是叫了出来，“姨母，您好。” 听到姨母这个词的时候，范云舒的脸色黯淡了一下，然后就淡淡拉开话题，“你的手？” 季若愚摇了摇头示意没事，陆曼听着她刚才叫的是姨母，心里头也有些不舒服，那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于是她直接就把季若愚塞到了车里去。 “妈，我们边走边说吧。” 季若愚坐进车里的时候想到，今天恐怕不止是逛街那么简单，手机就在包里，打给陆倾凡，还是由着她们去？ 心中挣扎了两秒，就选择了后者。 第五十六章 三个女人 第五十六章三个女人 陆倾凡其实很讨厌出席这样的场合，股东大会什么的，其实每一次他都是非常不乐意，如果不是陆非凡的面子，他其实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穿着正装坐在大型会议室的座位上。他宁愿穿着手术服在台子前做三个小时手术。 看着就坐在对面的陆冠苍，陆倾凡只扫了一眼之后就别开了眼神，淡淡地看向作为总经理同时也是会议主持的陆非凡脸上去。 陆非凡对着陆倾凡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讲话，无非都是老一套，各种报表各种计划之类的，接下来就是各部门的报告。 听得让人昏昏欲睡，陆倾凡对经商没有什么兴趣，比起这样的会议，他宁愿读一整天艰涩的原文医书。 脑子里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季若愚的脸来，也不知道陆曼那丫头带着她干什么去了，原本陆曼的座位上，是空着的，陆非凡和陆冠苍都很由着她，每次的股东大会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也只是挂着一个闲职而已。 其实陆倾凡也一样，但是陆非凡每次都要求他出席，只是因为他知道，父亲其实是很想见这个小儿子的。 而另一头，季若愚也是一样的情况，面对着这个亲婆婆，其实有些尴尬，知晓了陆倾凡的身世缘由之后，看到范云舒，她其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场面其实是很僵硬的，直到车子终于开到了目的地，都还没有人说话，陆曼这种跳脱的性子现在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 车子开到了商场门前，下车之后，季若愚依旧是有些局促，自己穿得是很随意的，t恤和牛仔裤，而身旁的陆曼穿着精致的小裙子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范云舒也是一脸精致的淡妆和一身很高雅的服装。 自己反而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走吧，我们进去。”范云舒下意识想要挽一下季若愚的手，但是又看到她手上的夹板，只能作罢，尴尬地笑了笑，“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会和小凡一起出席吧？妈……姨母带你来置办一身行头。” 季若愚有些慌张，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姨母，上次您送过来的那些礼物今天正好可以用得上，不用再办了。” 范云舒也想到了这事儿，但是想了想，还是微笑道，“没关系，都已经来了，就再买一身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抓了抓季若愚的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家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一些了吧？” 既然都说到这里，季若愚也没必要装傻，于是就点了点头，“嗯，多少知道一些。” 范云舒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的哀伤，“我们家里的情况是复杂了一些，小凡小时候也的确是受了不少苦，只是好在后来云睿和立江对小凡很好，我心里也才算是好受了一些，但是毕竟……毕竟是我的亲儿子，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不可能不疼爱他，他爸爸……生父，其实也对小凡有着很多愧疚。” 这些季若愚都知道，于是点了点头，只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缄默不答，毕竟，虽然以前没做过别人媳妇儿，但是想着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 陆曼依旧是风风火火的，她搀了范云舒的胳膊，然后三个女人就朝着商场里头走了进去，陆曼很熟门熟路地带着路去了几间她常光顾的店铺，显然里头的工作人员也是认识她的，马上就出来招呼了。 “陆小姐，您好，正好店里来了一批当季的新款。” 陆曼点了点头之后就开始挑选衣服，像是刻意让范云舒和季若愚有说话的空间，她拎了几件衣服就进了试衣间。 “若愚啊，我知道非凡大概也和你说过这话了，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小凡经常回来看看？” 季若愚知道这个还是不好随便答应，因为陆倾凡，起码现在看来，陆倾凡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她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做什么事情都很有自己的分寸，换而言之，她很有自知之明。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情，这个她一直是明白的。 但是，范云舒说得诚恳，并且她从范云舒眼睛里看到的情绪，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个悲伤的母亲，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苏杭从来就不会有这种眼神，她和苏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母亲。 这样的眼神，让人忍不下心来。季若愚咬了咬嘴唇，眉头稍稍皱了皱，不敢自夸一定能行，所以只是非常到位地说了一句，“我尽量吧，毕竟倾凡他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不是肯定的答复，但是范云舒已经有些高兴了，抓了季若愚的手，“你有空也可以多回来和我说说话，你也看到了，我的女儿是这么个脾气，从来都不会和我好好说说话的。” 季若愚也只能点头答应了，只是却觉得时间越来越难熬，陆曼已经从试衣间出来，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特别漂亮，原本身材就好，长得也好，再好马配好鞍的一身漂亮的裙子，就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了。 陆家这三个孩子还真的都是基因优良啊，季若愚忍不住心中赞叹了一声。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间真的是有心电感应的，范云舒听到季若愚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紧张了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若愚的手机屏幕看。 果不其然，上头跳动的就是陆倾凡的名字。 “在哪了？有没有又故意把吊带忘家里了？” 两人真的是在这段时间变亲了起来，没有之前的那种太多的局促，陆倾凡这样的语气，谈不上有多热情，但是像他那样的性格，语气中能有一些调侃的玩笑味道，就已经是很大的改观了。 季若愚笑了笑，刚想说没有，低头就看到自己手上的吊带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带了，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忘在家里了。 于是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一些，“的确是忘带了，不过不是故意。我和陆曼在商场呢，你忙完了么？” 注意到了范云舒的眼神，季若愚会意，所以并没有提到范云舒。 能听出那边陆倾凡的声音有笑意，“是吗？我正好过来接你了。” 季若愚讶异了一下，“你知道我在哪儿么？” 陆倾凡没说话，微微笑着，已经朝着商场里头陆曼每次必逛的几个店铺走了过去，他和陆非凡都没少被陆曼敲诈过，对于她所喜好的铺面自然是清楚得很，一拐到一个店铺的门口。 陆倾凡就看到了坐在软椅上头的季若愚，虽然只是背影，他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只是眼神朝旁边一扫，原本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股东宴会 第五十七章股东宴会 其实季若愚没有想过陆倾凡会有这么大的怒气，虽然都不是针对自己，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陆倾凡的脸色很不好看。 季若愚并不懂陆倾凡怎么会找来这里，但是陆曼却是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以后不说自己的两个号码已经进了陆倾凡的黑名单，可能还得进季若愚的黑名单。 陆倾凡的表情不太好看，但是并没有给季若愚什么脸色看，他不是什么随便迁怒的性格，其实就算对范云舒，他也没有给太多脸色，相对于陆冠苍而言，他对范云舒的态度其实还算是不错的。 但是他的确是有些不太高兴，对于陆曼私自带着季若愚和范云舒见面这件事情。只不过看到了范云舒眼睛里的泪光，他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着季若愚走。 坐到陆倾凡车子里之后，季若愚才问了一句，“你生气了吗？” 陆倾凡原本一直都没有说话，从他在店里头看到季若愚和范云舒坐在那里，到看到陆曼紧张的样子，到他把季若愚从里头带出来，一直都一语不发的。 他原本就是内敛的性格，很多时候不将情绪通过言语表达出来，而且他还是有风度的，也不至于对女人发火。 季若愚以为他会说什么，关于自己和范云舒见面的事情，可是陆倾凡一边开车只是一边看了一眼她的手，“还真是一天都不能松懈呢，一不在你就忘了。” 所指的自然是季若愚手上的夹板吊带，季若愚知道，他既然不提而扯开了话题，自己也没必要硬要不停提起这事儿。 于是也就微微笑了起来，“吊着那个脖子真的很难受呢。说起来，你开会开得怎么样？”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陆倾凡清楚的是季若愚的性子又怎么是会懂得拒绝陆曼和范云舒的人？ 回到家里换好衣服之后，季若愚才和陆倾凡又一起出门去，车子开往承办宴会的酒店去，一路上季若愚都微信和喻文君联系了，她虽然对宴会没有什么兴趣，但还是答应了季若愚会过来，知道了酒店地址之后也就告诉季若愚自己准备出发了。 季若愚最终穿的是那件显得端庄一些的深紫色长裙，脸上化了一些淡妆，描了眉毛化了细细的眼线，还刷了刷睫毛，嘴唇上点了唇彩，看上去娇艳欲滴如同饱满的樱桃一般，水润润的。 看到季若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陆倾凡的眼神其实是有些惊艳的，季若愚注意到他的眼神之后，多少有些赧然。 然后陆倾凡就主动取出了范云舒送给她的那套首饰，那是和这件礼服非常搭配的一套首饰，但是季若愚考虑到陆倾凡的情绪，想着只穿一件范云舒送的礼服便好了，却没想到陆倾凡这么主动。 喻文君开车开得比较火爆，所以季若愚和陆倾凡抵达宴会酒店的时候，喻文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倒不用刻意打扮，她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打扮得很好，加之原本长得就漂亮，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所以她就那么站在那里，都吸引了不少视线。 只是看到季若愚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喻文君都忍不住吃惊了一下，笑眯眯地走了上去第一句话就是，“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你了。” 喻文君每次说话总是带着些损人的味道在里头，季若愚早已经习惯，有些别扭地拉了拉裙子的吊带。 宴会厅里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季若愚牵着喻文君挽着陆倾凡的手进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只是原本在一旁和商界伙伴聊着的陆非凡先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马上就朝着陆倾凡走了过来，之前在商场那件事情，曼曼那个大嘴巴自然是已经和陆非凡说过了。 所以陆非凡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上去倒是有些严肃，走到他们旁边，脸上挂起微笑是因为眼神看向了季若愚。 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眼神温和地看向了喻文君，喻文君也有些好奇这个陌生英俊的男人，从季若愚和他的寒暄中多少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察觉到他眼神看过来，也就友善地点了点头，“若愚的朋友么？不用太过拘谨，自助区那边请随意取用。” 陆非凡说着，另外一边又有商界伙伴对他连连举杯示意，于是他只歉意地笑了笑说了句失陪之后就转身告辞，一句多话都没有和陆倾凡说。 这样的宴会，陆倾凡仿佛比季若愚和喻文君还要更格格不入。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脸上淡然的表情，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不喜欢看着陆倾凡这样的表情，一点也不喜欢。 陆倾凡眼神不经意地朝着门口淡淡地扫过去一眼，然后唇角就微微弯了弯，眼里有了些许笑意出来，季若愚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门口已经走进来两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领带打着好看的温莎结。 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并且一走进宴会厅的一刻，眼神就如同雷达一般，自动找准了目标之后，就再也挪不开。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眉头皱了起来，季若愚只听得喻文君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季若愚是觉得有些好笑的，喻文君和朱凯，绝对算是一对欢喜冤家。 若不是一直知道文君多年来心中藏匿着的对于杜修祈的感情，季若愚真的觉得，文君和朱凯简直太合适了，若是她和朱凯在一起，绝对不会受任何委屈。 朱凯习惯被文君无视了，嘿嘿笑了两声，看向旁边的老友，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感谢庄泽带他来这宴会的，否则就自家老头那多年从军刚正不阿的性子，恐怕自己是没机会拼着老爹去见识这商界宴会。 庄泽看向陆倾凡，脸上表情有些严肃，已经和朱凯一起朝着陆倾凡走了过来，然后终于是伸手重重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老婆很漂亮，我很满意。” 季若愚愣了愣，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庄泽先前还一脸严肃认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已经噗嗤笑了出来。 “倾凡你这家伙，要不是朱凯兜不住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们几个你结婚的事情呢？”庄泽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季若愚一眼，然后赞叹地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骄傲，也像有些故意调侃陆倾凡的意思，“好在我自己争气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坐上了有资格参加这宴会的位置，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弟媳妇呢。” 第五十八章 故人见面 第五十八章故人见面 陆倾凡学生时代的老友有那么几个，朱凯和齐川季若愚已经见过了，这个庄泽是第一次见，瘦瘦高高的，身上穿了光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露出英气的五官，算不上是很英俊的那种，五官没有陆倾凡长得好。 但是眉眼之间有一种睿智，季若愚认得出来，那种睿智不是普通的睿智，而是那种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才会有的，她看过这种睿智，从屈文艳的眉眼里，陆冠苍的眉眼里，还有陆非凡的眉眼里，都是这样的睿智。 其实睿智，是被季若愚美化过的词语，如果要用喻文君粗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奸诈，只有一个二个的奸商，才会有这样的奸诈。 光看着你，你都得小心自己的荷包。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庄泽的确是年轻有为的人，季若愚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之后，看着上头的信息，就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和陆倾凡同龄，岁数也是三十岁，只是算日子的话，比陆倾凡大上一个多月，比朱凯大两个月而已，就已经是一家大型的网络科技公司的老板，而且这个公司是新崛起的，名气不小。如果不是靠爹的话，那的确是很有本事了，季若愚是这样想的。 庄泽和季若愚招呼了几句，就算是认识了，他去外地考察市场好些时间，和自己这些老友的确是有一阵子没见了，而且毕业之后大家东奔西走，有时候想见个面的确不容易，所以今天朱凯和陆倾凡正好在场，自然是别想跑，庄泽很客气地开口向季若愚和喻文君借这两个男人。 季若愚性子温婉，自然是不拒绝的，点了点头就笑答好，喻文君则是一脸嫌弃地耸了耸肩膀，“不关我的事情……” 所以尽管朱凯再三挣扎表示要陪喻文君，却依旧被庄泽抓壮丁一般地拖走了。 也正好，季若愚就和喻文君一起朝着自助区走了过去，食物都非常精致，不仅如此，品种还很多，都是些珍馐美馔，季若愚很没有节操地对着一盒盒单独装着的海胆刺身吞咽了口水，然后就拿了盘子取了不少食物放到盘子里头。 转头就看见喻文君没有动作，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看着，季若愚循着她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范云舒和陆曼。 范云舒和陆曼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虽然先前因为陆倾凡的忽然出现场面有些尴尬，但是范云舒依旧是友善地对着她点了点头，季若愚回以一个微笑，陆曼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却是不太高兴的。她先前就被陆倾凡的眼神弄得有些伤心，而且她原本就是个有点情绪就挂脸上的人。 “文君，吃东西吧。”季若愚倒是没有想要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原本，她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同陆倾凡这位生母交流。 喻文君注意了一下季若愚的情绪，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快，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刚拿过盘子准备取用食物，两人就听得背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稀客呀，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了。” 季若愚和喻文君同时回头，就看到了一张熟脸，虽然不是熟人，但是却是认识的。 喻文君性子直接，当下就皱起了眉毛，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从来就是有话说话，所以非常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袁馨瑶？真是晦气。”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友善，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敌意。 季若愚先前觉得眼熟，听了喻文君这话才完全认了出来面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袁馨瑶。 若要说和这女人的交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高中时期，现在想起来离当下还真是遥远。 论季若愚的性格，其实是谁都不会得罪的那一种，但是在高中时期，她却是不少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为别的，就因为高中时期，她和杜修祈的事情，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 杜修祈家世好，长得好，功课好，篮球又打得好，在那个懵懂的时期，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每个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 可是却被季若愚一人独占全盘接收，季若愚其实自己都没有算过究竟会有多少人因为自己和杜修祈恋情的事情，在背后偷偷诅咒过她，偷偷扎过小人。 所以高中时期的她，尽管脾气温婉性子柔和，但是同性的朋友，其实真要算起来，可能就只有喻文君一个而已。也正因为是这样，高中同学聚会什么的，她都是能避则避的，一来是，自己是知道，当初的确是没什么人对自己有好感，二来是，和杜修祈的事情，当年让她们耿耿于怀，现在自然会被她们拿来当做笑柄，何必自讨没趣？ 而这个袁馨瑶，就是当初众多对季若愚抱有敌意的女同学中的一个，但是不得不说，袁馨瑶其实是很出色的，她家庭条件也很好，长得也不算差，成绩也比季若愚要好。 正是因为这样就更加自视甚高，再看季若愚，就只觉得她一无是处，没一个地方能搭得上杜修祈的，可是杜修祈偏生就死心塌地的，对她好的让人看了除了羡慕就是嫉妒。 不说别的，甚至就连对季若愚那样有敌意的袁馨瑶，当时都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恐怕是真的会走到最后了，可是高三毕业那年，却意外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让她暗自高兴了好一阵，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这话真是不假。 袁馨瑶听了喻文君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难看，她其实原本是有些自豪的，她家世虽然好，但是绝对不至于到能攀上陆氏的地步，也算是她父亲争气，辗辗转转地成了陆氏的一个小股东，并且在陆氏有了个职位，所以她一毕业也就被安排到陆氏来上班了，虽然不是什么很高的职位，但是陆氏的待遇和工作环境都是很不错的。 袁馨瑶虽然对喻文君的话语愤怒，却是不敢对她发难，她一直是知道的，喻文君的家世并不差，高中时期每天的晚自修下课，她都看到喻文君父亲的司机，一身军装开着白色军牌的车来接她回家。 但是季若愚，她可是清楚得很，季若愚的家世？无非就是个铁路职工的女儿罢了！可眼下看来，这季若愚一身的行头恐怕都不是个小数目。 于是她扯唇冷冷笑了一声之后，就有了出力点。 “季若愚，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是以什么手段混进这宴会的？就跟当初和杜修祈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什么都靠男人？” 第五十九章 伶牙俐齿 第五十九章伶牙俐齿 虽然袁馨瑶这话说得难听，但季若愚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自己好像……的确是靠男人，所以她倒是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点头。 她这动作一下来，袁馨瑶唇边冷冷的笑意就扩大了一些，但是还是觉得季若愚特别没劲，从以前就是这样，一副没劲的样子，哪怕对她说什么恶语，她也就是这样没劲的样子，只让人觉得似乎一拳打了个空，心里闷得想要吐血一样的难受。 “说得好像你就是靠自己一样？大家都是靠男人，你也就别装得比谁高贵，起码若愚靠的是年轻男人，你呢？靠个老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喻文君撇了撇嘴，说得是不愠不火，听得却是让人难受极了，就连季若愚，都忍不住看了喻文君一眼，这丫头的嘴还是这么损，说话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她口中袁馨瑶所靠的男人自然是她爹，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倒说出了些不少暧昧的意思来，袁馨瑶一下子就柳眉倒竖，有些绷不住了。 比起文君来，这袁馨瑶还是道行太低了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会因为文君一句话，就气得半死。 所以袁馨瑶这种一根筋的脑子几乎当下就开始不顾场合地口不择言起来，虽然旁边并没有多少人，但是眼下说这些话的确是太不合适了。 她恶狠狠地看着喻文君，“喻文君，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一裤裆的屎还说别人臭，当年你自己还不是对杜修祈一往情深的？现在又在这对着季若愚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朋友姿态做给谁看呢？伪善，恶心。” 喻文君素来是很淡定的，但是季若愚还是看到文君的脸色有些许僵硬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修祈依旧是文君的死穴吧？季若愚心里想着。 袁馨瑶见这么伶牙俐齿的喻文君居然没有反驳，先前还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得意起来，“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不吱声了？说起来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季若愚多大个本事，当年攀上了杜修祈，这次又攀上了个什么好男人。”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从袁馨瑶身后已经朝这边越走越近的陆非凡，她不知道袁馨瑶这不算大的声音，走过来的陆非凡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若愚，怎么样？菜色还合口味吗？”陆非凡的语气还是以往那般，声音也依旧是低沉，馥郁得如同醇香的酒。 袁馨瑶转过头去，就看到陆非凡的脸，表情瞬间就僵住了，然后在下一刻就挂起了笑容来，“陆……陆总，您好！” 陆非凡眼神不冷不淡地落在她脸上片刻，头轻轻地顿了顿，然后就看向若愚，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有一种感觉，陆非凡和陆倾凡的性格虽然不太一样，但是其实是有些相似的，陆非凡似乎除了对家人之外，都是一种淡然疏远的态度，就算是和商界伙伴的笑容，都是公式化的。 而陆倾凡其实和他相差无几，两兄弟都是非常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还没开始吃呢，看上去不错，我一直很喜欢海胆刺身呢。”季若愚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盘子，托着盘子的手还打着夹板，虽然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但是还是需要夹板固定，不过好在，除了夹板偶有被硌着不太方便之外，其他时候还算是动作自如。 陆非凡注意到她手上的夹板，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就点了点头，“驾校的事情，我会让秘书帮你推迟的。” 季若愚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谢谢大哥。” 陆非凡朝着周围环视了一眼，没有看到陆倾凡，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之后就展开，问道，“倾凡呢？怎么没见他了？” 虽然陆非凡对于弟弟今天对母亲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还是不希望他中途开溜的，季若愚大概指了一个方向，“应该是去那边了，他有两个朋友过来了，可能是去叙旧了吧。” “我过去看看，你多吃一点，好好养伤。”陆非凡说完，就朝着季若愚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袁馨瑶依旧还站在那里，但是脸上先前的趾高气昂已经完全没有了，脸色变得出奇地难看。 尴尬混合着各种复杂的神色，她又打量了一眼季若愚，其实平心而论，袁馨瑶根本从头到尾就没觉得季若愚是个好看的女人，但是眼下看起来，她一身端庄的礼服长裙，修长白皙的颈子上带着一条简约大气的钻石项链，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相呼应，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略施薄粉，却是清新脱俗得如同出水的芙蓉一般。 而刚才那个陆非凡……在听到他声音在后头响起，叫出季若愚名字的时候，袁馨瑶只觉得似乎自己心跳都有片刻的停止了，如果说杜修祈是学生时代的白马王子，那么陆非凡就绝对算得上是男神级别的存在了。 陆氏里头只要是未婚的女职员，基本上没有不对陆非凡抱着幻想的，袁馨瑶也不例外，只是好在听刚才的谈话内容，似乎陆非凡和季若愚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袁馨瑶有些不解自己竟是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初杜修祈和季若愚在一起时，她就有一种仿佛被狠狠打了脸的感觉，而刚才，那种感觉差点又冒了上来了。 袁馨瑶心里有些恨恨的，瞪了季若愚一眼，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喻文君的情绪已经平复，再看向袁馨瑶的时候，她的眼神又变成了那种淡然中带着些嘲讽和怜悯的感觉。 喻文君嘴唇微启，就只说了一个字，“怂。” 随手拿了一杯香槟之后，就牵着季若愚朝着桌子边走过去了。 袁馨瑶看着两人里去的背影，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平复下来之后才想到，先前季若愚叫陆非凡大哥？ 然后陆非凡问她陆倾凡在哪里？ 陆倾凡的身份虽然明着大家都不说，但是陆氏里头没人不知道这陆氏大股东之一的陆倾凡，名为董事长和夫人的外甥，陆非凡的表弟，其实大家心照不宣，陆倾凡根本就是董事长的亲儿子，总经理的亲弟弟。 更不用说这两兄弟神似的眉眼。 季若愚和陆倾凡？陆氏的大股东？ 袁馨瑶素来自视甚高，但是就算是她，现在都忍不住开始羡慕季若愚的好运气起来。 第六十章 杜氏夫妇 第六十章杜氏夫妇 季若愚倒不是很饿，只是食物都很精美味道也很可口，所以在桌边坐下之后，也就不打算再起来了，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如同一只满足的猫。 喻文君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好像谁就亏了她吃似的，只是老友这副模样自己也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 陆倾凡过来的时候，她的桌上已经堆了好些空盘子了，大多是些刺身的盘子，还有海胆刺身的盒子，只是手边的杯子里装的却只是清水，不像喻文君，香槟一杯接一杯的，也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下去了。 陆倾凡看了她桌上的一片狼藉一眼，眼神中有了些许柔软，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就站在她身边，“吃饱了？” 季若愚抬头就看到陆倾凡的脸，朱凯就站在他旁边，看着喻文君，半天不好意思开口。 若愚点点头的同时，用手肘拐子捅了捅喻文君，引来了文君不满地皱眉，然后眼神就没好气儿地带着怒意看向朱凯，朱凯脸上立马挂起笑容来，就算是怒气，也起码好过无视。 朱凯是个奇葩，这是毋庸置疑的。 季若愚没有看到先前打过一次照面的庄泽，不由得问了一句，“庄泽呢？你们聊完了么？” 陆倾凡拉开一旁的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季若愚问得无心，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陆倾凡眉头轻轻地皱起，他薄唇微启，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定，“他？奸商一个，和哥谈生意上的事情去了。” 陆倾凡说着，随手接过朱凯递过来的杯子，浅啜了一口，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并且远远就看到了陆冠苍左右逢迎笑容满面的那张脸，就觉得这样的场合让自己更加不适了。 陆曼一直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吧台上朝着这边看着，心里头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过来和小哥道个歉，可是却始终壮不起那个胆子，小哥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从来都是很少生气的，但是如果生气了，就很难解决。 陆曼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然后一侧目，就看到门口的方向几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两对男女，一对已是中年，一对还年轻。 都是西装革履裙摆翩然，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因为宴会已经进行了一阵子了，所以他们的忽然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陆冠苍原本正在厅里不远处的一个吧台前头，和商界伙伴客套地笑着聊着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由得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于此同时，原本正在和庄泽谈着生意上事情的陆非凡也注意到了门口的情况，目光淡然地飘了过去。 看到来人之后，陆非凡眉梢轻轻挑了挑，不由得想到先前去找若愚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嘴巴不太干净的女人所说的话“当年攀上了杜修祈，现在又攀上了个什么好男人”。 所以眉梢一挑心中暗道，“真是来得巧啊。” 对于季若愚的事情，陆非凡一早就已经叫人去调查过了，他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很疼爱的，所以了解下来，季若愚高中时期和杜修祈的事情也就不是什么秘闻，多少是了解了当初的事情的。 杜修祈面色冷漠，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就连目光，都是那种冷冷的淡漠，仿若对这宴会里头的所有事情都不关心不在意。 原本他根本就不想来的，如果不是母亲的强硬要求的话……他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尤其是还要求自己一定要和这周秀秀一起来，真是再别扭不过了，更别说，自己还已经知道了，若愚的老公，就是陆氏那陆非凡的弟弟吧？ 所以当杜修祈察觉到陆非凡的目光过来的时候，也就回视了过去，看着陆非凡那张和陆倾凡神似的脸，杜修祈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眼神中依旧是先前那样的冷冷的淡漠，谈不上敌意，但也没有一丝友善。 陆冠苍已经乐呵呵地迎了上来，虽然恒裕的确是没有沈氏发展得好，也没有沈氏这么家大业大，但是也算是排得上名次的实业了。 所以陆冠苍不仅迎了上去，还给陆非凡递了一个眼神，所以即使陆非凡脑中还想着这个杜修祈的事情，也还是发挥了商人的本质，脸上挂了淡淡的客套的笑容，走了上去。 恒裕一直都是陆氏生意上的伙伴，所以陆冠苍和屈文艳还有杜康平的私交还算不错，所以今天的宴会原本是邀请了他们夫妇的，只是毕竟是股东大会之后的内部宴会，所以有时候外来的宾客也会注意到场合不合适所以就友善地缺席了。 陆冠苍和杜康平亲切地聊了几句，显然屈文艳和范云舒也是认识一些时间了的，所以男人们谈男人们的事情，女人们自然就谈女人们的事情。 只是屈文艳也注意到了，范云舒今天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上去似乎有些情绪不高，不过对范云舒的了解也已经不少，她一直就不是什么开心的女人，也对，陆家家里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了，陆倾凡的事情摆在那里，范云舒好像就从来没怎么开心过。 宴会厅里头放着悠扬的音乐，听上去很是舒服，宴会厅正中的舞池里已经有几对身影在里头翩然起舞了。 季若愚不会跳舞，而且就算会，她现在手这个模样也不能做什么了。 她倒是没有看到杜修祈走进来，因为她是背对着厅门口的，但是坐在她对面的喻文君却是看到了走进来的人，眼神在杜修祈身上停留了很久之后，就朝着一旁挽着杜修祈胳膊的周秀秀看了一眼过去。 喻文君一直脸色很平静，所以就算坐在对面的季若愚也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 杜修祈都没有察觉到这边两人的存在，也没有陪着屈文艳继续应酬，直接就转向了一个吧台要了酒喝起来了。 是周秀秀先看到了喻文君，文君眼神淡淡的，就那么和周秀秀直视着，从周秀秀的眼神中看出了淡淡的嘲弄。 喻文君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然后转头对不知所以的季若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呢？我好像有点喝多香槟了。” 季若愚一看文君喝得还真不少，脸上有浅浅的酡红，而且算起来她前前后后的确是喝了不少杯了，于是她马上朝着朱凯看了一眼，朱凯正在自助区帮喻文君拿吃的，一脸认真的样子。 “朱凯，送我回家吧。” 第六十一章 见你父亲 第六十一章见你父亲 朱凯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喻文君临走之前，大概是因为后劲还没上来，其实看上去并没有太多醉态，反而眼神澄明的看着季若愚，“你也早点回去。” 她说得认真，季若愚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应了，嘱咐她路上小心并且让朱凯开车慢些之后，朱凯就带着喻文君离开了这宴会，说起来，今天其实也就只是让文君陪着自己过来吃个饭而已。 季若愚的确是没有接触过这种生活，所以感觉上，也就仅仅只是像是一个普通饭局而已。 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有些无聊了，毕竟不是自己涉猎的场合，季若愚椅子上，看着周遭的情形，文君一走，更加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于是也就低下头去，手指抠着手上的夹板。 陆非凡过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到他们旁边坐了下来，他有些疲惫，这种商业应酬总是容易让人很累。 “呼……”陆非凡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随手拿过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对陆倾凡说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不像我，整天面对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人群，真的是很累呢。” 陆倾凡其实知道陆非凡有多累，陆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陆家几代人的心血，再怎么，以陆非凡的心气，总不能让祖祖辈辈几代人的心血，毁在自己手里，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这个枷锁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无时无刻的疲惫。 季若愚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陆非凡眉宇间的惫色，忽然就有些庆幸在他位置上的那个人，不是陆倾凡。 倾凡的工作辛苦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是她也看得出来倾凡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并且陆倾凡的工作，和病人打交道，和刀子打交道，和花花绿绿的内脏打交道，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心机深沉。 其实无论什么工作，和人打交道得越多的，才是越累的。 陆非凡坐在这里算是片刻的休息，脸上是一片漠然的面无表情，像他这种人，人前都是疏远客套的笑容，到了没有面对人，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安静漠然得可怕，仿佛根本就不会笑了一般。 他低头喝着酒，陆倾凡看了他一眼，也就没打算找他说话。 季若愚背对着门的方向，面朝着自助区的食物，所以后头什么时候走来了人，她也不知道。 陆倾凡陪着她面朝着食物区背朝着门坐着，所以当陆冠苍和屈文艳杜康平朝着陆非凡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小两口并不知道，只有陆非凡看着走过来的几人，眼色不变，嘴唇轻轻抿了抿没有做声。 直到几人已经走近了之后，陆非凡才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挂起客套的笑容来，“杜董，好久不见。” 陆非凡伸手过去和杜康平握了握，然后又对着屈文艳微笑着点了点头，屈文艳侧目看向陆冠苍，不由得称赞道，“陆董，说起来，你这个儿子可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我是没有女儿啊，我若有女儿定然要和你结亲的。” 这都是客套的话，所以陆冠苍善意的笑笑，声音依旧是淡淡的，“过誉了，杜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不比非凡就差多少。” 季若愚马上就察觉到了陆倾凡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僵硬起来，她伸手去抓陆倾凡的手。 陆冠苍自然也是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就坐在陆非凡旁边的陆倾凡了，他眼神些许变化之后，就说道，“这位是……这是倾凡。” 屈文艳看了一眼陆倾凡的背影，然后又看向了一旁女人的背影，马上就认出来了是谁，她微微笑了笑，“有所耳闻了，也是一表人才，陆董好福气。” 这话说的很是微妙，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一只手牵着季若愚，他脸上面无表情，看了屈文艳一眼，没有做声，转眼看向陆冠苍的时候，眼神已经极为冷淡了，甚至完全没有顾虑到陆非凡眼中不赞同的神色。 牵起了季若愚之后，就冷淡地看着陆冠苍，“陆董，今天就先失陪了。” 说完，竟是不再多看他一眼，就牵着季若愚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根本不打算给陆冠苍留任何脸面余地。 陆非凡轻轻叫了他一句小凡，陆倾凡也不打算再回头说些什么，就直接朝着门口走了。 他本来不是什么冲动派的人，面对什么事情都异常理智，只有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妥协，也不打算顺从。 直到到了停车场，季若愚还是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被他牵着，然后眼神停留在陆倾凡的脸上，注意着他的情绪，陆倾凡侧目看她的时候，唇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来，让季若愚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不是在生气么刚刚？”季若愚讷讷地问了一句，看到陆倾凡眼里头的笑意，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他先前的情绪给欺骗了，“呐！你刚才是演出来的？” 像是真的也过了这么些日子了，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多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不少，看着陆倾凡那带着笑意的脸，季若愚也忍俊不禁起来。 陆倾凡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子去，“那样子的场合，吃饱了也差不多就可以走了，本来就不是从商的人，没必要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他虽然的确是对陆冠苍无法释怀，但是只要陆冠苍不来招惹他，他倒不至于那样争吵，只是正好借这么个情绪，从那宴会厅里头跑出来而已。 季若愚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素来冷静理智的丈夫，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回到家之后，季若愚马上就换掉了那长裙，“好啦，宴会我是陪你参加了，现在就是月底同事们的聚会了。” 陆倾凡听了这话只是脸上露出微微笑容来，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她同事的聚会，应该会比今天这场宴会，要有意思些吧。 只是在车上的时候，陆倾凡开着车，季若愚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却听得陆倾凡忽然开口，他问了一句。“若愚啊，我们什么时候，也去见见你父亲吧。” 第六十二章 见季庭燎 第六十二章见季庭燎 季若愚很少提及自己家庭，更是从不提及自己的父亲，陆倾凡心知自己当初将她从小区门口接走的时候，她拖着行李，就是从家里被赶出来的。 被继母从父亲的家里赶出来的。他一直记得当初她带着哭腔裹着酒意在电话里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但是毕竟，是父亲。所以其实陆倾凡还是想要去见上一面，就算是陆冠苍，其实陆倾凡事后想过之后，父母见面那天陆冠苍和范云舒的到场，他还是有些庆幸的，起码，自己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世和家庭任何。 她什么都知道了。毕竟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其实对于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身世，他也不想要隐瞒任何。 季若愚没有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着，过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过阵子吧，这阵子事情多，而且我手也伤了，等过阵子，我们再去见他吧。”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但是陆倾凡知道，如果是百分百乐意的话，为何又会这样推脱？她心中，应该也还是有怨的吧。 所以陆倾凡也没再说，只想着等到她渐渐想通了，自然是会带着自己去见父亲的吧。 第二日就是星期天，季若愚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家里头，陆倾凡一早就去医院了，虽然季若愚所知就他的职称而言，周末其实是不怎么需要往医院跑的，但是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是一个称职的好医生。 钟点工阿姨准时过来打扫，她每周都会过来一次，季若愚也已经认识她了，名字叫什么倒是不清楚，只是陆倾凡叫她张姐，所以季若愚也跟着一起叫张姐。 张姐是个单亲的母亲，每日辛苦做很多家的钟点，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家务卫生做得非常好，而且手脚也干净，让人放心，所以其实陆倾凡给她的价钱开得算是高的。 她早上过来的时候，陆倾凡跟她打了个照面之后就去医院了，季若愚起来的时候，张姐已经替她将早餐都准备好了，“醒来啦？快吃吧……” 张姐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季若愚脸上露出笑容来，“谢谢张姐。” 吃过之后，季若愚就换了一套舒适的衣物，从鞋柜里拿了些钱之后，就直接出了门，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听到那头的声音之后，她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 “囡囡？”那头的声音甚至都有些惊异，季若愚想，自己真的是很少给父亲打电话的吧，她停顿了片刻，才对着那头说话，“你现在……在家里吧？” 季庭燎在那一头愣了愣，然后就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季若愚已经接道，“我现在就过来。” 不管怎么样，和父亲的见面，已经是势在必行了，总不能……一直都不让陆倾凡见父亲的，毕竟两人已经结婚了，双方的家庭无论好赖，总归都是要坦诚的，这是最没法瞒的了。 季庭燎知道女儿要过来，不知为何，有些忐忑，其实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那天虽然他醉酒不知齐美云直接将季若愚赶出去的事情，但是其实就如季若愚所想那般，多少还是有些他默许的意思在里头。 对这个女儿，他多少是有愧疚的。 季若愚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朝着里头熟悉的景象看了一眼，只觉得每天下课回到这里，和后来每天下班回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就还是昨天，而现在…… 她迈步朝里头走去，按着熟悉的路线走到单元门口，走进熟悉的楼道，上楼之后，她甚至下意识地开始伸手进包里找钥匙。 直到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她才猛地停住了，是了，自己早就已经没有钥匙了，苦笑一声就按了门铃。 是季庭燎出来开的门。 季若愚站在门口，看着站在门内的季庭燎，一时之间就有些感触。 他老了，以前每日都见到，所以从来不曾察觉父亲的衰老，但是隔了这么些时间，现在看到他的时候，才察觉到，父亲真的是老了，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的也已经看得清楚无比，还有微佝的脊背。 都在昭示着，他已经老了。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了母亲，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精神，美丽。 而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是已经老了。 “爸爸。” 季若愚低声叫了他一句，季庭燎的眼神有些闪烁，脸上露出笑容来，“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 家里依旧是熟悉的一切，沙发坐上去还是会咿呀作响。 只是季若愚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归属感，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在做客了，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水杯，她看向季庭燎。 季庭燎看到了她手上的夹板，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之后，顿了顿就问道。 “你妈妈，走了吧？” 他问了一句，季若愚点了点头。 “移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季庭燎顿了顿，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什么时候跟着她出去？” 他多少是知道移民的事情的，虽然季若愚先前是说过不和她一起移民出去，但是季庭燎知道苏杭的性格，也知道女儿的性格向来是硬不过苏杭的。 季若愚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开口这件事情，却不料竟是季庭燎先提出来，她笑了笑，然后就摇了摇头，“我不和她出国了，移民的事情，她取消了。” 季庭燎眼睛猛地瞪了一下，语气就有些急促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事情她都会办妥的么？怎么就取消了？她怎么一下一个主意？” 季庭燎下意识的想到就是苏杭的主意，毕竟，女儿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对于苏杭，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只是季若愚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她的意思，是因为我。” 季庭燎愣了愣，疑惑地看着季若愚，没有做声。 季若愚伸手从包里摸了摸，就掏出来一个红色的本本，这是她一早起来就装进包里的，将这红色的本本递给季庭燎的时候，季若愚脸上有着些许笑容。 只是季庭燎看到本本上结婚证三个字的时候，接过来的时候手指都有些颤抖。 “是因为我结婚了的缘故，移民的事情就只能取消了。”季若愚的语气很平静。 第六十三章 婚戒不见 第六十三章婚戒不见 季庭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翻看着那本结婚证，看着上头的合照。 陆倾凡长得丰神俊朗，自然是一看就觉得满意的，只是眼神挪到结婚日期的时候，季庭燎的表情却是僵硬了一下，那分明，就是她从家里出去那晚的第二天，就直接领证了。 看到这里，季庭燎的心里又有些不好受起来，却又不好明说，只能问道，“他对你还好吗？怎么忽然就结婚了……先前都没听你说过谈朋友的事情。” 季若愚点了点头，“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三十岁了，做什么的？”季庭燎又多看了陆倾凡的照片一眼。 “医生。”季若愚说完这句的时候，就察觉到季庭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意。 和季庭燎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也提了提到时候和陆倾凡见面的事情，没坐多久，季若愚就准备离开，她并不想让陆倾凡知道自己今天特意过来见父亲的事情，又摸不准陆倾凡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原本还想问两句小予的情况的，但是想了想，齐美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的，也就不用太多操心了。 季予是齐美云改嫁带过来的孩子，其实和季若愚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一直在一起生活，也算是个不错的孩子，季若愚和齐美云的关系不冷不热，但是和这个弟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得空了还是可以去季予的学校看看他的，就快高考了，也不知道学习怎么样了。 季若愚从小区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头这么想着，招了出租车之后就准备回去，只不过到街口菜市的时候，还是让师傅停了车，下车进去买了些菜。 和季庭燎见面之后，先前心里的那些郁卒什么的，也算是散了不少，从菜市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进雍景豪廷门口的时候，陆倾凡正好开车回来，远远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的袋子往里头走着，步履轻快的样子，陆倾凡不由得勾了唇角。 只是她倒真的不是看上去那样的乖，就比如说她那个手，夹板的那个吊带，别人记着带，她都是记着不带，而且眼下打了夹板的手上还提着几袋东西。 光是看就让人操心。 陆倾凡轻轻踏了一脚油门，车子溜过她身边的时候，就将车窗降了下来。 “你今天又打算下厨了吗？” 季若愚原本正步履轻快地走着，就听到身旁熟悉的声音过来，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的陆倾凡，车窗已经降了下来，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看上去轻松而随意。 季若愚笑了笑，想到自己的厨艺，脸上的表情有些赧然，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放心吧，今天买了不少熟食，害怕黑暗料理的话，就吃熟食吧。” 季若愚原本还想说什么，眼神却是扫到了陆倾凡搭在车窗上的手，她眼神愣了一下，没再继续说话，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婚戒，不见了。 陆倾凡倒是没有察觉到季若愚的眼神，只是停了车，“快上车吧，我和你一起上楼去。” 先前季若愚一直想着戒指应该是不小心落在家里了，陆倾凡一直是个仔细的人，洗澡洗碗的时候都不忘了把戒指摘下来。 所以后来也就没有特别去注意，回到家里的时候，季若愚麻利地进厨房收拾食材，虽然做是做不来的，但是收拾还是收拾得特别清楚。 没一会儿就洗洗切切已经准备好了，分工很明确，掌勺大权她是没有的，做完这些也就可以收工了。 陆倾凡听到她在厨房里头唤他进去炒菜，笑了笑就站起身来，挽起袖子摘下手表准备进厨房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指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戒痕，他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动作也就停住了，放到哪里去了？陆倾凡想了想，在医院的时候，总是会把戒指用别针别在白大褂上头，兴许是忘在医院了，也就没再多想。 三菜一汤，就是他们的午餐，小两口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季若愚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幸运的。 陆倾凡看着她坐在对面也不动筷子，自己不知道在偷笑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陆倾凡轻轻勾了勾唇角。 两人都是家教不错的人，吃饭的时候其实话并不多，季若愚心中思索片刻之后，忽然说了一句，“倾凡，之前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怪陆曼了，她也只是……不懂事而已。” 陆倾凡比谁都更知道陆曼是不懂事的，所以其实倒也不至于和她置气，陆倾凡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继续吃饭。 “等再过一阵子，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吧。他……也很想见见你。” 听到季若愚说这句话，陆倾凡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点头微笑答道，“好。” 午睡之后，两人都开始看工作方面的事情，季若愚的笔电到了周末自然是拿回来的，又重新将言辰的稿子全部都看了一遍，她阅读速度快，但是还是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陆倾凡就坐在一旁的书桌上，她就窝在书房书桌旁边的懒人沙发里头。 只听得她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陆倾凡素来是喜静的，但是不知为何，听着她在一旁欢快地敲着键盘，心中却是不觉得嘈杂厌烦，甚至侧眼看过去的时候，眼中都有了些笑意。 季若愚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欢快，她一头的愁云，明天就要正式去面对邱巧所说的那个，相传气跑了好多编辑的魔物了。 她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言辰的照片，长得真是好看啊，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就会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呢。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呢。”季若愚轻轻喃喃了一句，陆倾凡听到了只是抬了抬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还有周一恐惧症。 季若愚不知道陆倾凡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朝着自己这里看过来的，只听到他看似无心随口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不工作的。” 第六十四章 例假到来 第六十四章例假到来 其实陆倾凡也并不是需要一个一心相夫教子的妻子，他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只是或许真的是因为以往的事情多少对自己造成了一些影响。 左霜霜的事情是他心里的阴影，所以真正说起来，他并不太喜欢女强人类型的，而季若愚从来都是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真要说起来，还有些懒散。 陆倾凡喜欢她这个样子，并且他想……男人，或许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多依靠自己一些吧，他也不例外。 季若愚听了他的话，愣了愣，是真愣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似乎反应了半秒，才张了张嘴说道，“你是……让我辞职的意思么？” 季若愚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这多少有些归结于苏杭，毕竟看着自己的母亲苏杭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多少会有些耳濡目染，季若愚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女强人，但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只当个家庭主妇而已。 工作，是最起码的。女人一旦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尖锐的东西浮现出来，多疑，琐碎，世故。 这些都是季若愚不想看到的，起码，现在自己距离应该多疑琐碎世故的年纪，还早。 季若愚心中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抬眼问了陆倾凡这样一句之后，就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她从心里，不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陆倾凡看到了她轻轻蹙起的眉头，话锋转了转，“我以为你觉得很辛苦，辛苦的话就别做了，换个轻松的工作或者在家里休息，我总不想看到我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之后还要吃苦。” 明明先前还觉得有些排斥的，听他这么说起来，心里头却是一点不高兴都没有了，听了他这话，反而还有些觉得温暖起来。 于是摇了摇头，“辛苦倒不辛苦，只是被派去负责一个据说是非常棘手的作者，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气跑了不少编辑了，现在轮到我了。” 多少季若愚还是有些忌惮这个差事的，所以才唉声叹气的，但是对自己的工作确实没有多少意见。 一个惬意的星期天，就在两人的安静工作下惬意地结束，晚上准备洗澡之前，季若愚就已经察觉到小腹一阵酸痛，算着日子也该是姨妈造访的日子了，这才猛地想起来似乎前些日子和陆倾凡的欢爱都没有做任何措施。 眼睛不由得惶然睁大了一下，脑子里又响起当初文君和自己说的话。 如果不想那么早当妈，记得让他用那个。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要和陆倾凡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季若愚并不排斥孩子，虽然没想过太早生，但是毕竟还是要考虑到陆倾凡的年纪。 他三十岁了，已经到了当爸爸的年龄了。 有待商议。季若愚站在浴室里头，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一只手压住自己的肚子，看到内裤上头的殷红，皱眉想到，自己似乎是没有买卫生棉的，不由得有些苦了脸。 “倾凡……”季若愚扒在洗手间门边叫了陆倾凡一句，他走过来之后就听到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来那个……” 陆倾凡这才看到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和嘴唇，这丫头这模样，显然是疼得不轻的，陆倾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上次我逛超市给你带了些卫生棉，放在洗手台柜子下头了。” 季若愚不由得心中叹着陆倾凡的心细，不是都说愿意给老婆去买卫生棉的男人是好男人么？ 关好洗手间的门换好卫生棉之后，走出来就看到陆倾凡已经烧了热水冲了红糖，家里头的姜已经用完了，不然煮个红姜糖水还是效果不错的。 季若愚平日身体其实是很不错的，很少生什么病，唯一让她痛苦的就是每个月得好好疼一次，这问题没少让她苦恼过，从读书的时候开始，每个月都疼得不行，高中的时候，每到快到日子的时候，杜修祈就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什么热水袋暖宝宝都准备得好好的，就因为杜修祈每次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所以季若愚痛经这件事情，当时在学校都不是什么新闻，她是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已经在高中磨得很厚了。 季若愚在床上躺靠着，陆倾凡到床边坐下，其实他从来都是很排斥在床上进行任何吃喝的动作的，但是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心里头只觉得有些不忍，端了糖水就坐到她旁边扶起她的身体来。 热水袋已经加热好了，空调的温度也调高了两度。 季若愚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很安心。一勺勺热乎乎的糖水就已经送到嘴边。 喝下去了之后感觉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痛除了吃药好像根本就很难缓解啊，季若愚眼神有些渴求，脸上还勉强勾出些笑容来，说道，“陆医生，请赐药……给我一粒布洛芬吧，不然我明天不用上班了。” 陆倾凡作为一个医生，最不喜欢滥用药物，自然就皱眉拒绝了，只是抱着她，一勺一勺把热糖水都喂下去了之后，才皱眉低声说了一句，“下次让妈给你看看吧，妇科方面……我不熟。” 学有专精，他自然是不熟的，不过季若愚被他这么哄着哄着，疼是疼，倒还是睡着了。 一早起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坏事儿了，从床上跳起来就往洗手间冲，陆倾凡被她的动静吵醒，睁眼看到她急冲出去的身影，眯了眯眼似乎隐约看到了她的背影，睡裤上似乎…… 陆倾凡眉梢挑了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掀开被子，果不其然…… 季若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到了卧室里头，看到陆倾凡已经在换干净床单了。 先前季若愚在洗手间里头就已经看到自己裤子上的惨不忍睹，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看着陆倾凡正在换着床单的颀长背影。再看一眼床头柜上，她干净的衣物他已经取了出来放在那里了。 依旧做着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回头，季若愚只听到陆倾凡背对着自己说了一句，“去浴室冲个澡吧，正好把弄脏的衣裤都换了，等会再煮个红糖蛋，你喝完了再去上班。” 季若愚伸手去拿干净衣物的时候，看到了他安静的侧脸。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朝他走过去，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的温暖一下子就熨帖了心一般，季若愚笑了起来。 “陆医生，你要再这么好，我就要喜欢上你了。” 第六十五章 关于回忆 第六十五章关于回忆 陆倾凡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就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干净衣物，“快去换洗吧。” 季若愚笑着松开他的手，拿了干净衣裤之后就去了浴室，听着浴室里头传出的水声，陆倾凡抬起眼睛淡淡地朝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张好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脸，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笑着，这样温和地看着自己，满脸温柔笑笑地说着，“小凡，你再这么对我好，我就要喜欢上你了。我如果喜欢上你了，你就得管我一辈子了，你行吗？” 往事又这样在脑中闪现出来，陆倾凡一时之间眼神有些怔住了。 左霜霜，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掉她了，哪里想到现在又忽然想起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感触，人都有些怔住了。 季若愚进浴室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了什么话，脸一下子就有些红起来，不过也不是假话，好像……是真的有点喜欢上陆倾凡了。 多少年已经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似乎杜修祈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季若愚想了想，又微微笑了起来。 洗漱好换了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将红糖蛋端到桌上了，“快吃吧。” 季若愚坐下来的时候，察觉到陆倾凡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到，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了。 只是她没有想太多，马上就吃掉了红糖蛋，一早要赶着去上班的缘故，所以她动作还是挺快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看，并且趁着陆倾凡不注意的时候，还是悄悄从药箱里头翻了一粒布洛芬出来藏在了自己的包里。 去上班的路上，陆倾凡的话一直不多，他不说话，季若愚也就安安静静地昏昏欲睡，原本因为痛经，精神就不太好，她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看。 虽然陆倾凡从早上开始，就有些不在状态，但是还是没有忘记细心地叮嘱了季若愚几句，并且依旧还是不放心地劝她今天干脆休息。 但是季若愚只是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就朝着公司走进去了。 吴芳今天破天荒地很早就到了，季若愚一到办公室的时候，只看到吴芳一个人坐在那里。 “怎么了？今天来这么早？”季若愚随口问了她一句，却察觉到吴芳的情绪不是太好，没过一会儿，去茶水间倒水喝的张岚端着水杯过来了，看着季若愚好奇地看着吴芳，就轻轻地推了推季若愚的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季若愚马上会意，难怪吴芳的表情不对，看来又到了特殊时候了，吴芳因为生活随性的缘故，经常会坠入爱河，但是也经常会遭遇失恋，一般她这种状态，就是遭遇失恋了。 季若愚赶紧闭口不再问，转头看了张岚一眼，“张姐，早。” 张岚点点头，把水杯放到自己桌上去之后就过来拉季若愚，“走了，开早会去了。” 季若愚只觉得难受极了，肚子一阵一阵作痛，张岚拉了她一把之后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张岚说着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然后凑到季若愚耳边问道，“又疼了？你这每月这么疼一次也真是遭罪。” 季若愚无奈地点了点头，借着张岚的扶站了起来，从包包里翻出先前藏的那粒胶囊，塞到嘴里头去，伸长了脖子咽下去之后，张岚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就把吞下去的胶囊给吐出来。 “若愚啊，你这也结婚了，每个月这么痛也不是办法，赶紧生一个，女人啊，生了小孩就再没痛经这事儿了。”张岚的语气还有些语重心长，听得季若愚赶紧拉了拉她的手，“张姐，早会了，走吧。吴芳你也赶紧的一起过来。” 和张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季若愚才看到主持席上杜修祈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眸子轻轻垂着，看着放在面前的一叠等会早会需要用到的文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季若愚只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脸，看来修祈很早就已经到了，她一直是知道的，杜修祈原本就是一旦开始做什么事情，就会很认真的人。 季若愚拿着记录本，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梁媛坐在杜修祈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这是自然，她副社长的位置，理所应当，但是杜修祈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周秀秀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坐在那里，桌面上除了一个手包之外，没有任何有关工作的资料。 大家都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周秀秀一眼，心中自然知道她和杜修祈关系匪浅，是太子爷的情儿，谁都不好说什么了。 “人都到齐了吧？我们这就开始吧。”杜修祈翻开手中的资料，声音清朗好听，语速不快不慢地说着，原本从开始他都没有看季若愚一眼的。 “还有言辰的交接，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这个星期就可以开始了吧？” 只是当会议话题说到季若愚的工作内容上的时候，他还是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已经……交接好了，我……我今天就会开始跟进。”季若愚声音有些虚，甚至发言的时候都不能站直，她有些弓着身子，说完这句之后，就迅速再坐回到椅子上，脸色依旧是虚弱的苍白，嘴唇都有些白了。 一坐下去，一旁的张岚赶紧虚了气音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季若愚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杜修祈坐在主持席位上，也没有说话，眼神看上去有些出神，半天没个动静。 他看到季若愚的脸色时，其实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心里头一下子就开始紧张起来，就像几年前学生时期时，每个月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可是现在，看着她自己这样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面又开始细细地疼起来。 “社长？”梁媛看到杜修祈有些出神的样子，他的眼神甚至都还落在季若愚的方向，梁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轻轻咳了两声之后，又再次叫了他一句，“社长？” 周秀秀脸上挂起一抹冷笑来，做了漂亮水晶指甲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忽然猛地一扣，水晶指甲直接就折断在桌面上，手指尖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丝来。 “杜修祈，难道是昨晚睡觉我吵到你了，所以没睡好么？怎么一点精神也没有？” 第六十六章 签出外勤 第六十六章签出外勤 周秀秀的话听上去声音不大，并且看似也不是刻意所为，可是却正正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场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毕竟，这是会议，正正经经的周一早会，先前谈的也都是工作话题，现在周秀秀这忽然冒出来的话，不仅让大家的会议内容就这么打断在这里了，话语中的内容，还让人想入非非的。 这一听就不难听出，杜修祈和周秀秀，昨天晚上是在一起睡的，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显而易见，大家各自别开眼神，有的轻咳两声，装作没有听到。 周秀秀唇角的笑容轻轻挑了挑，朝着众人环视了一圈，眼神在季若愚脸上顿了顿之后，就朝着杜修祈身上瞟过去。 杜修祈只是猛地抬起眼睛来，朝着周秀秀脸上睨了一眼，没有多说话，手指间转动着的钢笔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原本会议室里头就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所以这一声听上去就特别突兀。 大家都看着杜修祈，除了季若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听也听不进去，刚才吃下的药，药效又还没上来。 众人都以为杜修祈会说些什么，都猜他的语气会是善意还是恼羞成怒，只是却只等到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该汇报的都汇报了吧？那就散会吧。”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张岚和吴芳都非常自觉地拉了季若愚一把，就连吴芳沉浸在失恋的不爽中，都没有忘记在危急时刻拉季若愚一把，她赶紧借着力气起来了，跟着她们两人就朝着会议室外头走去。 刚走出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吴芳一旁忧心忡忡地低声说了一句，“你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怎么去跟言辰啊？” 季若愚自己也头疼得很，好在一回到办公室就喝了两杯热水下去，还算缓过来了几口气儿，药效也渐渐上来了，那种让人恨不得死过去的难受的疼痛，终于消散了不少。 陆倾凡已经发过来了短信，自然是问季若愚情况有没有好一些的，只是从季若愚简短得不超过三个字的答复，也能够看得出来她还没好。 季若愚在桌子上趴着，打算只要药效上来了之后，就出去忙跟进言辰的事情，手机又在桌面上震动起来，伸手拿过，看到上头的短信却不是陆倾凡回过来的，写着的是杜修祈的名字。 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修祈肯定是看出来了的，所以啊……太熟了也是个麻烦事，一点点习惯都被对方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手机屏幕上是短短一行文字，“人不舒服就回去吧，假条我批了。茶水间的第二个抽屉我刚刚放了药过去，去吧。” 季若愚看着上头的好意，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拒绝，老这么接受他的好意，也不是个事儿。 季若愚伸手揉了揉肚子，又去上了一趟洗手间之后，终于觉得好了一些了。 “若愚？你好点了没有？实在不行，你就明天再去也没关系的，言辰那家伙，早去一天晚去一天其实没有多大差别的。” 张岚在一旁劝着季若愚，若愚只是摇了摇头，就提了包签了出外勤的单子准备出去，听得张岚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愚啊，你没出过外勤不知道，反正已经签了外勤你差不多一点就行了，过去打个转，就直接回去休息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话，直接就走出去了。 走出去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社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而杜修祈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过来。 终于是没有往前迈一步，而是直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季若愚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保温水杯，另一只手在包里匆匆地翻了起来，虽然夹板还在手上，可是基本上已经不能阻碍她任何动作了，翻起包来动作非常麻利。哪里像是手上有伤的样子。 迅速就掏出了手机，上头的号码倒是个陌生号码，季若愚愣了愣，就直接按了接听，“你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头一个恭谨的声音传了过来，“您好，请问是季小姐吗？” 原本以为是什么广告，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只应了一句，“是。” “这边是梅赛德斯奔驰4s店的销售顾问常飞鸿，打扰您了，是这样的，上次您在我们这边全款购买的汽车，已经到店了，您随时可以前来提车。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呢？”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叮一声。 “喔，我今天没空，改天吧，来的话打电话给你，先这样，挂了。” 还没等那边回话就直接挂掉了电话，记事本上头写着言辰公寓的地址，算不上是闹市区，但是是非常不错的地段和楼盘，在市区里头最静谧，绿化最好，富人最集中的地方。 季若愚是知道这个楼盘的，主要是知道了陆倾凡的身世之后，就会或多或少对陆氏的产业格外敏感一些，这公寓就是陆氏开发出来的，小区门口的陆氏logo格外显眼。 拦了出租车就很快朝着言辰住的那个小区开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没有窝在椅子上的原因还是因为药效已经达到峰值的缘故，这会儿，季若愚真的感觉不到先前的阵阵疼痛。 从这里到言辰住处还有些距离，所以她靠在椅背上，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得旁边有人的声音，迷迷糊糊才知道自己睡得有多沉。 “小姐……小姐……醒醒！”司机听着一阵阵地嗡嗡声，皱眉看了副驾上人的包包一眼，然后就轻轻叫了她几声，只是却半天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司机心中有些慌了起来，再看这女人苍白的脸色，气若游丝的样子…… 她……她该不会是死在车上了吧？ “小姐！小姐！你醒醒！！”司机慌了，伸手猛地推了季若愚几下才算是把她推醒了，季若愚醒过来的时候，司机其实是有些生气了，主要是刚刚可能被吓到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善地嘀咕着，“姑娘家家在人车上能睡得这么死？真是……吓死人了……” 季若愚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 司机指了指她的包，“电话响一路了，接一个吧。” 第六十七章 祖宗言辰 第六十七章祖宗言辰 从便利店里头出来的时候，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手上的负担更重了几分，季若愚想，现在的自己看上去一定特别狼狈。 原本就一团糟了，更不说，现在手上还提了这么大一袋的东西，各种零食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有瓶瓶罐罐的酒，光是啤酒就是十罐，还有五瓶小瓶白酒。 受了伤的手虽然做一些轻松动作是没有问题了，但是还是不能拎重物的，所以只能够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提着一大袋重物，自己的包包就挂在肩膀上，一只手还要拿着那写着具体幢数单元号和门牌号的记事本。 “呼……巧姐说得还真没错，真是个祖宗。”季若愚皱眉埋怨了一句，然后忍不住狐疑道，“只是他怎么会有我电话号码的？不是说连个即时通讯方式都没有吗？” 虽然心中这么狐疑着，但还是把言辰的号码给存了下来。 刚刚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季若愚绝对是措手不及的，手机上已经有不下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 接起来的时候，才听到那头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年轻男孩子的清朗，但是语气中却有着很多的不耐烦。 其实言辰也是有些郁闷的，明明就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新编辑上任来跟进自己，正好很久都没个乐子的他打算好好地玩一玩。 哪知这新编辑却是和先前的每一个都不太一样，照理说应该一大清早就过来的，可是都已经快十点半了，还连个人影都还没有看到。 他也算是破了天荒了，从来没有主动给编辑这种动物打过电话的，哪知道却是正好家里弹尽粮绝了…… 看着酒柜里的空空如也，还有冰箱里也是连瓶他熟悉的液体都没有，只能够掏出几个月可能都不会拨出一通电话的手机。 空荡荡的房间里头，地板上乱七八糟地横陈着各种包装袋，和餐盒，还有一些穿过了的衣服袜子，都随便乱丢在地上，床上堆着漫画和杂志。 两台高端笔记本电脑就放在飘窗窗台上，屏幕见天儿地亮着，正对着灰色大床的电视墙上头挂着一面尺寸很大的液晶电视，各种游戏机和游戏设备手柄什么的都堆在地板上。 电视的屏幕亮着，上头是某个游戏的闯关画面，华丽的打斗画面，印在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清瘦颀长的男人，一张俊秀干净，年轻得如同少年的脸庞，一头黑色的短碎蓬松而凌乱。 皮肤白皙，一对锋利的眉下便是一双天生的笑眼，微微弯着如同月牙一般，鼻梁高挺笔直，轮廓很是锋利瘦削，下巴尖尖的挺翘着，还有着一片浅浅的淡青色胡茬，唇角自然地上勾成微笑的弧度。 手中熟练地操控着游戏手柄，眼神灼灼地盯着电视屏幕，只听得游戏的声音从两边的低音炮里头传出来，光是声音都不难听出游戏打斗的激烈程度。 “啊啊啊啊啊！再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去死去死去死！” 清朗的男声伴随着低音炮中游戏的声音，再混合着猛按手柄的噼里啪啦声，回响在房间里。 如果不是他床边胡乱摊着的几本小说的作者写的是他的名字，并且书腰上头印着他笑颜的照片的话，恐怕真的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这个知名的青春文学偶像男作家，生活中竟是这副模样的吧。 起码季若愚就没有想象过的，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了之后，才按响了门铃，但是之后眼前所看到的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在门口停住了步子，愣了约莫有一分钟。 在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拿着大包小包终于走到地址上所写的门户前头，这才抬手按了一下门上的门铃。 里头半天都没有反应，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想到了邱巧所说的话，“你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恶魔，所以你别管他长得多么天使的一张脸蛋，别被迷惑住了！那都是骗人的！是假象！记好了，那就是一个混蛋小子！就是个恶魔！” 季若愚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想到了邱巧的教诲，“这家伙作息时间还算是可以的，一般不会怎么熬夜，白天都是醒着的，所以如果不开门，要么是在打游戏！要么就是在一边喝酒一边打游戏！” 邱巧并没有给出第二个可能，总归是在打游戏的，“所以你只管拼命按门铃就好了！” 季若愚伸手在门铃上狂按起来。 直到手指都有些发麻了，才听到对讲系统里头传来了伴随着阵阵游戏打斗声的，男人清朗的声音，当然，语气是带着些不耐烦的。 “东西放在门口就好，你可以走了，谢谢啦。” 谢谢啦？ 季若愚的脸都有些涨红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夹板，想着自己虽然缓和了许多，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依旧觉得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 一股怒气就忍不住直接冲了上来，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为经期的情绪起伏大。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对着门上的对讲就淡淡回了一句，“你以为我是快递吗？快递还要签收呢，还是你认为我是城市跑跑？城市跑跑还得收钱呢。” 季若愚向来是脾气好的，今天绝对是特殊事情，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所以她这样一番冷言冷语说出去之后，其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好，只是眉头皱着，提着袋子的手指攥得老紧，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里头顿时没了什么动静，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把对讲关掉了，连先前打游戏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季若愚眉头一皱，提着袋子调头就走，刚转过头迈出一步，就听得身后咔哒一声。 门开了。 一个清瘦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头微微歪着，一双弯弯的笑眼朝她看过来，眉头似有些许皱起，眼中倒是看不出什么悲喜。 他穿着一件没有任何logo和花纹的白t恤，看上去很是随意，头发还有些蓬乱，一条牛仔裤感觉有些宽大，裤脚长长的被他光着脚踩着，脚趾头还不安分地随意活动着。 他抬手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眉头终于在眼神扫到季若愚提着的袋子里头的瓶瓶罐罐的时候，舒展了开来。 “呐，解药终于到了啊。” 第六十八章 大游戏王 第六十八章大游戏王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见到言辰本人，不得不说，他比照片上长得还要好看，就连季若愚，都有些同意网上的那些话了，逆生长的典型啊，怎么看都不想有二十六岁的模样，就这么看上去的感觉，倒像是和季予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要知道，季予是还在读高中的年纪啊。 而且皮肤好得真的是让女人都忍不住羡慕，季若愚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言辰直接伸手进了袋子，拿出了一瓶啤酒，嗤一声打开之后，心满意足地喝起来，脸上的表情都舒畅了不少。 转身就朝着里头走了进去，季若愚这才跟了进去。 一进去之后，就惊呆了，没错，的确是惊呆了，完完全全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能在装潢得这么好的房子里头，折腾成这个样子。 简直不能用家来形容，说得难听点，就是个垃圾场。 地上到处是些垃圾，各种包装纸，季若愚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男人的背影，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能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下走得这么从容，也算是本事了。 他光着脚，甚至还能够完全准确地避开地上的那些个垃圾，一个也不踩到，准确无误地走到了电视墙前头，然后席地而坐下来。 随手将啤酒罐放到手边，然后抓起游戏手柄来。 言辰看着屏幕上gameover几个红色的字母，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原本都已经要通关了呢……又要重来了，真是…… 想到这里，言辰忍不住转头抬眼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人，眼神中的不友善不言而喻，新编辑么？他唇角勾了勾，一个狡黠的笑容就从唇角传达到眼神里。 季若愚正在拨打电话，这是她一早就已经从邱巧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是经常给言辰家做钟点的阿姨电话。 只是在给她这些电话的时候，邱巧的表情有些为难，季若愚原本不太理解她当时的表情，可是当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她就瞬间明白了邱巧当时表情的含义。 “啊？是这样吗？好吧，麻烦你了打扰了。”季若愚挂掉了一个钟点阿姨的电话，眉头更加皱了起来，只觉得腰都开始痛起来了。 究竟是有多难搞，才能够搞到钟点阿姨都不愿意过来做卫生啊？ 过了好一会儿，季若愚才终于找到了愿意过来的钟点工，倒不是邱巧提供的号码，而是给自己家做钟点的那个陆倾凡很熟了的钟点工张姐，在电话里头季若愚就已经将这边的情况说得很可怕了，就怕到时候人过来了，看到这场面会不高兴。 只是张姐真的的确是很好说话的人，她在那头温温和和地和季若愚说，“不要担心啦若愚，我做钟点这么多年了，什么脏乱的地方没见过啊，没关系的，我现在就过来了。” 听到张姐这边已经说要过来了，季若愚也就放心下一点来，因为身体真的是有些难受的原因，腰也开始疼起来，趁着张姐还没过来的间隙，她就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没怎么堆杂物的懒人沙发，直接就坐了下去，眼睛半睁半闭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倒不是她太过随意，只是这一屋子杂乱，季若愚想着自己窝在这个地方，估计也不算引人注目，房间里头的游戏打斗声音已经传来，并且，反正……不是自称洁癖的人么，没有干净的环境写不出东西来么。现在催稿估计也没什么效果吧？ 季若愚终于是闭上眼睛。 言辰觉得这个新来的编辑，和之前的每一个似乎都不太一样，坐在电视前打游戏的时候，其实心里头在盘算着，那女人应该什么时候就会来和自己说稿件的事情了。 可是游戏都打通两关了，依旧是毫无动静，她安静得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终于是借着上厕所的空档顺便到厅里头看看那女人的动静，哪知一走出来就看到懒人沙发上头，那女人的睡容恬静，双目闭着睫毛长长覆下来，呼吸绵长而柔软，显然是已经熟睡过去了。 言辰一时之间就有些懵了，他弄不懂现在的情况，照理说捉弄每一个新来的编辑，算是他的一大爱好了，看着编辑忙前忙后的被自己折腾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其实他有一种恶作剧的爽快。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在自家沙发上睡得安然的女人，言辰有些一拳打空的不着力感。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跟在自己后头三催四请稿件的桥段呢？ 没穿拖鞋的脚，轻轻伸过去，在她腿上推了两下，“喂，醒醒。” 只听得这么清朗的一句男声飘进耳朵里，原本睡得云里雾里的季若愚终于是睁眼醒来，眯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得人都精神了不少，看着周围的景象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别人家里。 哦对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不说鲤鱼打挺，起码也是一个翻身迅速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季若愚挽着包包，想着张姐应该也快到了，这才伸手进包里去摸手机。 言辰就这么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每一个动作，直到她终于将手机摸出来之后，言辰才皱眉说了一句，“稿子，你不想要的，是吧？” 季若愚倒是没想到他会先和自己说话，而且还主动说到稿子的事情，要知道，照邱巧的话说来，这家伙可是有选择性失忆症的，对稿子这个词，通常都是选择性失忆症发作的点。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男人不仅是长相看上去小，兴趣爱好也是小孩子，这语气和性格……也很孩子气啊。 她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然后就抬眼瞄了他一眼，“怎么？你写好了么？” 言辰没有做声，原本一双挺大的眼睛就这么圆圆地睁着看着她，季若愚已经开始看手机屏幕，有未读短信，有两条都是陆倾凡发过来的。一条是问她身体好些没有，另一条则是问她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而另一条则是杜修祈发过来的，季若愚没有点开看，刚准备按下删除键，张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已经到了单元楼下，打通了季若愚电话之后也就上楼来了，看到言辰房子里头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这么好的房子，怎么搞得乱成这个样子……” 第六十九章 什么弟弟 第六十九章什么弟弟 这个问题也是季若愚想要问的，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看了看手表，也已经十一点四十几了，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 季若愚嘱咐张姐，“张姐，这边就交给你了，下午两点半之前应该可以做完吧？” 张姐笑得温和，连连点头，她做事手脚向来又麻利做得又好，季若愚是知道的，能让陆倾凡那个洁癖满意的人，自然不差。 所以她也很放心，“那好，那我就下午过来了。” 言辰就站在一旁，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有些回不过劲儿来，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么？再说了，自己当时究竟是被鬼摸了头还是怎么的？怎么就把她放进来了呢？就应该让她在门口候着的！ 真是……为五斗米折腰啊，要不是酒柜里的酒…… “所以你现在就要走了？”言辰问了一句，语气有些不耐，季若愚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一个成年人。 其实说实话，季若愚只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和以前季予刚到自己家的时候一样，其实就是个孩子，总是想要对人强硬一点，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和对陌生人的不安罢了。 这样的人……欺软怕硬的狗脾气，可不能对他太好了。越是软反而越麻烦。季若愚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所以她转头看了一眼言辰，脸上表情也没有多温和，只是淡声说道，“当然，我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说完，季若愚就转头对张姐说道，“我下午再过来。” 张姐点了点头之后，就去洗手间里头准备清扫了。 而言辰依旧站在厅里头，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季若愚余光看到他这表情只想笑，真是小孩子气啊，“那我下午再过来，张姐会打扫好这里的，不要忘了给钱，至于那些酒啊零食什么的，就当初次见面的礼物了，顺便，认识一下吧，第一次见面，我是你的新编辑，季若愚。” 季若愚打着夹板的手，朝包里掏了自己的名片夹出来，然后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她没有注意到，言辰的眼神，在接触到她打着夹板的动作些许有些不便的手时，微微顿了一下，他想到了刚才那些瓶瓶罐罐的重量，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原本想要好生反驳一下她刚刚这听上去虽然不算强硬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话的念头，也瞬间消失了，眼神就那么顿了顿。 然后就伸手接过了她的名片，名片上头印着杂志社的logo，她的名字还有职位。 季若愚么？大智若愚，倒真是个好名字。 言辰眼睛转了转，心里想到，看在你今天手有伤还大包小包过来，今天就先不和你计较了，所以他没有说话。 “那么，我先走了，下午会过来的，反正房子没收拾干净，你也不会乖乖写稿，是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季若愚看了一眼他清瘦的身形，眉梢挑了挑，多说了一句，“记得吃饭，再见。” 季若愚从言辰家离开之后，张姐就开始麻利地做事情，一边收拾一边皱眉头，心里头念叨着，哎哟，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孩子，怎么折腾起来跟个垃圾王一样…… 看着言辰就坐在旁边吃着零食喝着啤酒，张姐就多了几分好奇，没办法，言辰这张脸的确是讨喜，老少通吃的类型。 所以张姐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来，正好擦地擦到言辰面前的时候就问了一句，“你……是若愚的弟弟么？” 先前季若愚自报家门的时候，张姐并没在场，她又是个热络性子，所以就想着和言辰套套话。 言辰眼睛转了转，似乎思考了什么，然后脸上就挂出乖乖牌的笑容来，张姐哪里经得住这种笑容，似乎这一团糟都不算什么了，只觉得这男孩子长得乖巧。 然后就看到言辰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乖巧的笑意，“是呢，阿姨，我肚子很饿呢，你有没有空做些吃的给我呀？” 张姐连连点头，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好好好！别的不说，做饭和打扫我可是最擅长的。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清扫我做起来快，若愚下午来之前一定能做完的。” 季若愚给自己下班下得很是准时，只是陆倾凡却是没那么准时，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陆倾凡在那头眉头轻轻皱了皱，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知道她今天身子不好，所以特意发了两条短信，原本想着中午带她好好去吃一顿然后送她回去休息的，只是眼下自己却是还没有忙完。 “若愚，要么你先来医院吧？妈正好还没下班，她正好可以帮你看看，等我手头上忙完这些，我们就去吃饭，嗯？” 尾音是一声鼻音，带着疑问的意思，听上去很磁性，季若愚唇角轻轻勾了起来，要不是已经对陆倾凡有些了解了的话，真的会觉得他是很懂语言艺术的人啊，这么一说，倒真是让人没法拒绝，原本只想着自己回家就好，听了他这话，也只能应了，“好呢，那我现在过来，你先忙吧，我就直接去妈那里了，你下班了过来找我们，好吧？”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脸上露出些笑容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一直都知道季若愚是懂事的，只是有时候她的乖巧让人觉得心里头舒服。 也不知道她是理性还是乖巧，只是从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刁蛮任性的情绪，这倒是和她同龄的那些女人很有差别。 放下电话之后，陆倾凡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白大褂，衣领上头除了一个别针，什么都没有。 戒指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有些严重啊，自己办公室，一般也不会有人进来的。 门口正好有个住院医师过来敲门，“陆老师。” 陆倾凡抬眼看了他一眼，“朱江，你来得正好，这几天除了你和鄢川，没人进过我办公室吧？” 这个朱江和另一个住院医师鄢川，两个人都算是陆倾凡的学生和助手，因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缘故，所以亲近一些，他的办公室，一般也就是他们两人进出。 朱江眉头皱了皱，思索片刻说道，“应该没有吧？这两天鄢川都没怎么进来过，资料和病历都是我来拿进出的。怎么？是什么东西不见了么？” 陆倾凡点点头，“嗯，我的结婚戒指，不见了。” 第七十章 倾凡婚戒 第七十章倾凡婚戒 朱江眉头皱了一下，眼神有些惊讶，“老师，你是说……在办公室里头不见了？” 他也是一直看到陆倾凡上班时间为了方便做事，总是把结婚戒指挂在白大褂上，鄢川甚至还问了他几次。 只是居然会不见了？朱江一下子就有些急了起来，“老师，绝对不是我和鄢川，我们从来都不会乱翻你东西的。”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你们，应该是我自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吧。” 他不是迁怒别人的人，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烦闷了起来，于是轻轻叹了一口。 朱江笑了起来，开起了陆倾凡的玩笑，“喔……师母知道了就麻烦了是吧？” 陆倾凡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走吧，赶紧看完七床的情况，我得走了。” 蒋若若听着办公室里头两人的对话，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马上就停住了，然后迅速转身朝着护士站走了过去，手伸进口袋里头，紧紧攥着里头的那个硬硬的金属环，嘴唇抿了抿，终于是什么也没有做。 季若愚抵达医院的时候，直接去门诊找范云睿去了，她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也不可能去住院部忙活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上班时间都是在门诊坐诊的，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但是陆倾凡电话打给她说季若愚要来，所以她还在诊室等着。 季若愚到的时候，她正在洗手，桌子的杯子里头热气直冒。 “妈，我来了。”季若愚笑着走进去，就看到范云睿转身过来脸上露出笑容，“来啦？桌上那杯，快喝了吧。” 这才看到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东西，端起来只闻到里头一股中药草的味道，皱了皱眉头，低头就看到液体的颜色黑漆漆的，光想着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味道。 “小凡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你肚子疼，让我给你弄点药。”范云睿指了指杯子，“快喝吧，妈做妇科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就这痛经啊，我可是最有办法的，喝了保管有用，以后每个月都来我这儿一趟，就当过来陪陪我，我就让你每个月都好过，怎么样？” 看着范云睿脸上的笑容，季若愚吞咽了一口口水，想着自己那难熬的腹痛，只能硬着头皮将杯子里头的黑物吞下去，只是好在，入口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啊，小凡说等会一起去吃饭，若愚啊，你想吃什么？”范云睿将白大褂脱了下来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将白大褂衣领子下面的别针取下来，从上头取下一枚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季若愚的眼神有微微变动了一下，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 结婚戒指。 是了，倾凡的戒指……好像上一次就没看到他戴了。 想到这里，季若愚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没再看她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呢，妈你决定就好了，只是我下午两点半要上班，您中午也要休息一下的吧？我上去找下倾凡好了，要是他还久，我们就先去吃吧？” 范云睿脸上依旧是和蔼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指在季若愚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哎哟，你这个聪明家伙，那你去看看吧，要是他还久等会我打包带回来给他好了。” 季若愚没再多说，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拿了包朝着住院部过去，虽然没来过几次，但是也还算是熟路的。 进了电梯之后，她眉头就轻轻地皱了起来，倾凡的结婚戒指，究竟弄到哪里去了？ 心里头冒出这个想法来，抵达肝胆外科的时候，季若愚只觉得范云睿不愧是在妇科那么多年的老医生，就那么一杯东西下去，好像还真是管了用。 小腹一直隐隐的疼痛感仿佛消失了不少，伴随着的就是阵阵热流，她眉头皱了皱，没有先去找陆倾凡，而是拿着包包就直接去了卫生间。 是那种公共卫生间，有一个一个的隔间，她拉开一间就直接钻了进去，换好卫生棉之后，站起身来冲了水，背好包包刚准备从隔间开门出去，就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 脚步有些急促，却是没有直接冲进隔间里来，而是在洗手台边站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蒋若若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只手放在面前，眼神盯着自己手指间捏着的那个银色的金属环，上头嵌着的一颗钻石闪亮夺目。 季若愚将隔间的门拉开了一道，朝着外头看着，就看到了这个护士，她多少是有些印象的，只是真要说起来，却是对她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印象更深。 她不禁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婚戒，眉头皱得更加紧，季若愚从隔间里头走出去，看着蒋若若的背影，她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季若愚想，无论是谁，作为妻子看到自己丈夫的结婚戒指在别的女人手上，多少脸色都会有些难看的，但是她还是相信陆倾凡，其实就算是看着蒋若若现在的脸色，还有她先前自言自语的怎么办怎么办，她就能够猜到几分，这戒指，恐怕不是陆倾凡给她的。 否则她的脸色怎么会这般苍白？ 好在季若愚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人，不会因为一时的眼见为实就蒙蔽了自己的思维。 她静静地走到蒋若若后头，蒋若若还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前头的镜子里头已经倒映着季若愚的身影。 蒋若若心神不宁的，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我丈夫的婚戒吧？” 蒋若若低呼一声，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转过脸看着季若愚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原本她只是那天鄢川没当班，朱江又在忙的时候，护士长姚玲让她将病历送到陆倾凡办公室去存档的，无意中就看到了他挂在衣挂上的白大褂，领子上头的别针，别着的那个镶了钻石的指环。 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是陆倾凡的婚戒，原本就对陆倾凡倾心已久，从陆倾凡刚入职到医院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诸多关注了，当时也就忽然一下子冲动了，将他的婚戒从别针上取了下来。 一时的冲动，可是后头缓过劲儿了之后，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又没有机会再在陆倾凡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再进去，想要还回去都没有办法。 就算是想要留住他的一件东西来珍藏，这戒指的价值……可不是留住一张照片或者一条手帕那么简单。 第七十一章 吓唬护士 第七十一章吓唬护士 “我……”蒋若若的脸阵阵发白，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摆。 她抬眼看了一眼季若愚，自然是认出来，这是陆医生的妻子，而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人家丈夫的结婚戒指。 蒋若若又急又慌，只觉得要是解释定然是越抹越黑，看着季若愚不算太好的脸色，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估计也是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对方会来扇自己巴掌。 思索了片刻，嘴唇依旧紧紧咬着，却是怎么也不敢说是自己偷偷从陆倾凡那里拿的。 季若愚心情很淡定，表情也很淡定，说真的，倒是真没有什么愤怒或者不爽的情绪，甚至这找到了陆倾凡的婚戒，她心里头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高兴？多少有一点吧，毕竟这是两人的婚戒，要是丢了一枚，总觉得兆头不太好。 只是看着对面小护士的表情，季若愚就有些无奈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就听到蒋若若低声嗫嚅地说道，“这……这是……是陆医生……” 季若愚几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这蒋若若，应该是喜欢倾凡的吧，他是那么好的男人，一表人才，没得挑的，在医院里头应该不少人心仪，而这蒋若若又是和他一个科室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是更加了。 季若愚无意为难她，看着她这副惨白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怪可怜的，听着她开了个话头，季若愚的声音稍微柔和了几分，“是倾凡掉在哪儿被你捡到了吗？” 算是给了蒋若若一个台阶下，蒋若若听了季若愚这话，脸上的表情愣了愣，刚想张口接过季若愚的话，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 只是看着季若愚的从容和温婉，忽然心里头就有些自卑起来，那种自卑瞬间就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愤怒，季若愚的好意，一时之间似乎也变成了她的屈辱一般。 泪水一下子就盈满了蒋若若的眼眶。 人的心态、情绪和思维，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所以季若愚其实也没有猜到，自己好好给她一个台阶下，她怎么会还是那样不知趣地转了话锋，蒋若若吸了吸鼻子，“是……是陆医生给我的！” 季若愚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她这话说得……感觉上就像是想要找回自己场子一样。越是这样，就越不难看出她的自卑。 季若愚浅浅勾了勾唇角，语气很淡然，“我想，不管是哪个男人，哪怕是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也不会笨到用自己的婚戒去送给外头的其他女人当信物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蒋若若，语气严肃了一些，“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倾凡现在就在科室里吧？是什么情况，只要出去一问，就清清楚楚，你又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季若愚看了一眼蒋若若的胸前的铭牌，“蒋护士，我丈夫的婚戒，价值上万元，这个数额若是报警的话，是可以立案的。” 她那么沉稳淡定，没有一丝慌乱和恼怒，站在蒋若若的面前，一瞬间，蒋若若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都高出一个头来。 “蒋护士，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我丈夫的婚戒，是他不小心弄丢了你捡到了的，对吗？” 蒋若若眼睛里的眼泪终于是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知道，在季若愚理智的心态和淡然的态度面前，她已经是一败涂地。 将手中的戒指递到季若愚的面前，然后点了点头，“呜……是捡到的……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陆医生……不要告诉大家？呜呜……” 若是告诉了大家，她就不用在科室里混了，恐怕不管什么单位，都不会想要有手脚不干净的员工吧？而且她原本就是在这里实习，这个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实习完了之后根据表现很有可能就可以继续留下来工作，这是她很多在其他医院实习的朋友们都羡慕的事情。 季若愚接过戒指，然后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放心吧。” 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去陆倾凡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病房里的他，穿着白大褂，眼神认真而专注，表情友善对待病人的样子。 她没有走进去，也没有叫他，只是静静地靠在门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一时之间眼神都有些痴了。 “看上去这几天情况好了不少，精神怎么样？”陆倾凡声音温和低沉，问了病人一句，这病人半躺在床上，脸上有着笑容，只是脸色还是不难看出，因为肝胆疾病，所以变得很黄，病态的黄。 “精神好了很多了，多亏陆医生你了，真是麻烦你了，都到下班时间了吧？”病人笑了笑，余光看到门口一个身影靠在门边。 “嗯，那就好，情况稳定的话，再抽几次腹水可以出院了。”陆倾凡说了这句之后，这病人就笑笑地点头，“谢谢陆医生啦，你也赶紧下班吧，门口那姑娘都已经偷偷看你好久了。” “嗯？”陆倾凡听了他的话，转头朝着病房门口看去，站在一旁的朱江也一起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看到的就是靠在门边的季若愚，和她脸上噙着的温婉笑容。 朱江在一旁调侃似的说了一句，“是师母呀？” 病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陆医生的老婆啊……” 陪陆倾凡去办公室换衣服的时候，季若愚一直都鬼鬼地看着他，陆倾凡自然也是察觉到她的眼神的，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一直用这眼神看着我。” 季若愚笑笑，“因为陆医生穿白大褂的样子英俊非凡……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 陆倾凡唇角勾了勾，“看来是妈给你弄了特效药你不难受了就开始调皮起来了？” 季若愚嘿嘿笑了两声，“你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自己说说？” 陆倾凡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做错什么事情？” 季若愚又换个问法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弄丢了什么东西，你自己说说？” 陆倾凡也没有隐瞒，他抬了抬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眼神有些歉意，“戒指，找不着了，打算过两天就去重买一枚一样的，怕你多想没告诉你。” 季若愚手掌已经在他面前摊开，脸上有着笑容，陆倾凡这种不遮掩的态度反而让她觉得很是受用，若他真是遮遮掩掩的，倒像真有什么鬼的样子了。 “婚戒也乱放，要不是护士捡到了，看到我忽然想到这事儿交给我了，不是又得多买一枚，白花那个钱么？” 第七十二章 孩子问题 第七十二章孩子问题 护士捡到？陆倾凡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只是看着她手中的戒指，的确是自己的那只。 季若愚抓过他的手将戒指重新套回他的无名指上头，朱江站在门口，笑笑地看着季若愚和陆倾凡。 季若愚察觉到门口他的目光，才转过头来，这就看到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正友善地对自己笑着。 “师母真是通情达理，先前老师还火急火燎地问我有没有看到他别在白大褂上头的戒指呢，就是怕你会生气。”朱江这么说了一句，陆倾凡朝他瞟了一眼，朱江嘿嘿笑了笑，没再做声。 倒是季若愚听着他对自己这个称呼愣了愣，“师母？” 这辈分上升得有些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朱江尽量无视掉老师的眼神，点点头道，“嗯，我是朱江，我和鄢川都是老师教导的，您自然是我们的师母了。” 季若愚友善地对朱江笑了笑，一旁的陆倾凡已经脱掉了白大褂，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依旧是衬衣和休闲长裤，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粉细格的衬衣，看上去显得人的气色和肤色都特别好，季若愚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把粉色穿得这么好看的。 她看着朱江，笑道，“朱医生，那陆医生就先下班啦？你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 朱江赶紧摆了摆手，谢绝了季若愚的好意，“不用啦，师母，您还是和老师二人世界去吧，我就不参与了，而且我和鄢川今天值班两人轮着去吃午饭的，等会他就上来接班了，老师说过上班时间还是不能怠慢的，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还是让我和鄢川一起请您和老师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陆倾凡的工作态度一向严谨而认真，对于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两个医生，朱江和鄢川，他也一直是这么要求的，下班时间是可以放松，但是上班时间一定不能怠慢，工作要严肃而认真，因为他们是和人命打交道的工作，容不得一点疏忽和差错，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否则他们所犯的错，甚至会变成病人一整个家庭的苦痛。 季若愚是知道陆倾凡工作态度的，所以也就没再强求，顺着朱江的话，也就点了点头，“那好，那就下次吧，今天我们就先走了，工作重要，你也别忘了吃饭。” 朱江连连点头。 朱江离开之后，陆倾凡和季若愚从办公室里头走出来，陆倾凡心中依旧在想着自己结婚戒指的事情，怎么就能被护士给捡到了？ 只是妻子脸上却没有因为自己弄丢结婚戒指这事，有丝毫的怒气，甚至连一点负面情绪他都没有看到。 她真是一个让人看似掌握得清楚，却又捉摸不透的女人。 陆倾凡伸手自然地揽了季若愚的肩膀，两人走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姚玲正好从病房换药回来，看到陆倾凡也就问候了一句，顺便也问候了一下在陆倾凡身边的季若愚，“陆医生下班啦？陆太太好久不见。” 季若愚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从后头配药室走出来的蒋若若，陆倾凡原本是随意地朝着蒋若若看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和肿肿的眼皮。 蒋若若看着季若愚时，表情有些惭愧，似乎不敢正视季若愚的眼神，更加不敢往陆倾凡身上挪一眼。 陆倾凡是何其聪明的男人，结合先前季若愚的话，再看到蒋若若这个样子，自然是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的理智，乖巧得让人心疼啊。 丈夫弄丢了结婚戒指，想是无论哪个女人，都会有些情绪吧？而她反而还给他台阶下，甚至连借口都帮他找好了。 想到这里，揽着她肩膀的手臂，不由得又紧了一分。 似乎越来越对这个女人，感觉不一样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如她所说的那般，再这么好，自己也要喜欢上她了。 范云睿等得也不嫌无聊，自己最疼的儿子和媳妇，别说才等这么一会儿，就算再多等一阵，她也只是会担心两人肚子饿，而不会有任何不耐烦。 看到陆倾凡和季若愚亲亲密密地走来，她站在原地脸上笑开了花。 “小凡你这小子，也不多关心若愚一点，才结婚多久呢？手也弄伤了。” 走向停车场的时候，范云睿就在数落着陆倾凡，季若愚站在一旁知道范云睿是心疼自己，所以只是笑，也不说话。 有这么一个好婆婆，没有难办的婆媳关系，似乎自己的婚姻生活也能顺遂不少。 午饭倒没有去什么高档的地方，找了个范云睿去过的干净的馆子，叫了几个菜之后就开始吃起来。 吃着吃着，季若愚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蓦地想到了先前范云睿说的话。 孩子的问题。说起来，自己的确也是考虑过要和陆倾凡商量孩子的问题的，但是那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若是跟着婆婆一起商量这事儿，未免……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想到这里，季若愚只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但是范云睿的思绪可不会因为季若愚内心的祈祷就被打断，她吃饱之后，放下筷子，就笑吟吟地定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小两口。 季若愚心里咯噔一声，注意到她这眼神就已经开始有些头皮发麻。 “小凡，你也三十岁的人啦。”范云睿以这句话开头，季若愚嚼着嘴里的饭粒只觉得如同在嚼一堆小石子儿。 她侧目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这男人依旧一脸如常的沉稳淡然，看不出个情绪，听了范云睿的话也只是抬起眼睛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应了一声。 “要不是我当初没保住第一个孩子的话，你爸二十六岁就已经当爸爸了。”这个暗示，来得明确而微妙，听上去似乎有些隐晦，但是像陆倾凡这种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的确，他这个年纪当父亲，是差不多年龄了。当年陆非凡出生的时候，陆冠苍才二十五岁出头。就算是时代不一样了，三十岁当父亲，是正正好的年华。 陆倾凡低下头去，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了一抹笑容，余光已经看到自己身旁这小女人脸颊上飘起的绯红，和紧紧攥着桌布的手指。 他抿了抿唇，放下了筷子，抬眼看着范云睿，平静得有些成竹在胸，淡然地化守为攻，“怎么？你急了？” 第七十三章 急？当然急！ 第七十三章急？当然急！ 范云睿只觉得面前这自己看着长大的家伙，根本就没一点随了自己姐姐那温软的性子，全都种到陆冠苍身上去了，尤其是眼下他眼睛里头的眼神，范云睿更是读出了些陆冠苍眼中才有的奸诈味道出来。 她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头一抬，语句就跟连珠炮一样出来了，“急？！我当然急了！就你不急！都三十岁的人了，婚也结了，难不成还没个要孩子的打算么？！若愚这个年龄也正是黄金时期，生个孩子多好啊！你爸也退休了，我也想赶紧退休啊！要不是为了想接生我孙子，我早都想申请退休了！” 范云睿说得有些急促，激动之情可见一斑，连唾沫都飞出来了，“而且我和你爸都退休了之后，还可以帮你们带孩子，什么都不用你们操心，奶粉尿布钱都不用你们来管，你们爱二人世界接着二人世界，爱激情工作继续激情工作！多好啊？是不是？” 陆倾凡唇角有着隐隐的笑意，看惯了母亲睿智稳重的样子，她这么忽然一炸毛，还真是多少有些可爱啊，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季若愚似乎也是个温婉的淡然性子，一时之间就有些好奇哪天如果她炸毛的时候，会不会也很可爱。 陆倾凡默默地伸手擦了一把脸，上头有范云睿飞溅过来的唾沫星儿，他轻咳一声，“咳，说话就说话，别洒水啊。” 范云睿的激动情绪有些让季若愚惊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范云睿，然后又转头看了看陆倾凡，非常稳健地决定自己虽然已经饱了还是低头再吃一会儿。 总之苏杭是不急着抱外孙的，范云睿急着抱孙子就和陆倾凡商量去，陆倾凡做好决定了，再和自己商量。 对，就是这样没错。季若愚埋头继续扒碗里的饭。 只是范云睿却没有顺遂她的心意，刚喷完陆倾凡一脸的唾沫星儿，马上矛头就指向了季若愚，“若愚，你说呢？是不是得趁着年轻赶紧生个？身材恢复得也快，人也没那么吃力？而且我和老崔都还动得，也能帮你们看顾着，是不是？” 说的，的确是那么个理儿，但是季若愚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呃，这个……我……我的意思吧……” 原本季若愚是想说，她的意思就是看陆倾凡的意思，她自己是没有多大意见的，虽然和婆婆讨论这事儿，是觉得尴尬，但是毕竟自己年纪到了，陆倾凡年纪也到了，女人嘛，这一辈子，结婚生子是正常步骤，所以她心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抵触和排斥。 只是她话还没说出来，陆倾凡已经伸手过来抓住了她又开始使劲揪桌布的手指，然后低声对范云睿说道。 “您别急，事情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你这么急我也不能给你变一个出来不是？” 他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很舒服，有磁性仿佛熨到人的心里，季若愚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似乎也放松了不少，顺着他的话也就点了点头，“嗯，是呢，我也是这个意思，该来的总会来的。” 范云睿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原本这事儿也的确是如陆倾凡所说，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急也急不来，她听着小两口都有这个意思，也就没有再继续逼。 这事儿总算是说得告一段落，季若愚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题就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陆倾凡问了几句她工作上的事情，知道还不算太过让她头疼也就放心了，对于她的工作，他从来不会发表太多意见的，学有专精，她的领域是他不熟悉的，所以他也就不会自作聪明。 这馆子离医院近得很，吃完之后，范云睿也就不让陆倾凡送，直接让他先去送季若愚上班。原本的午休时间也已经没有了，因为陆倾凡工作耽误了一会儿的缘故。 一上车陆倾凡就对她说，“你先眯一会儿吧，还有点儿时间，回去睡一会儿是不够了，我开慢点，你路上眯一会儿也好。” 季若愚点点头，“送我去盛世华都，以后可能出外勤比较多了，得催稿。你认得路吗？” 陆倾凡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对她说了一句，“睡会儿吧。” 陆氏旗下的产业他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不像陆非凡专攻商业，但是对于陆氏的产业，他都有所了解，盛世华都就是陆氏旗下的陆氏建设所开发的楼盘。 其实若不是他和陆冠苍的关系紧张，陆倾凡的确是可以帮得到陆非凡的，虽然他没有陆非凡那么懂得经商，但是他做事情认真而且眼光敏锐，也或许是遗传的缘故，他和陆非凡两兄弟，在商业上面都有着敏锐的嗅觉。 前几年这盛世华都筹备阶段的时候，还是陆倾凡几次和陆非凡吃饭的时候，随口谈了谈这个问题，当时陆非凡就觉得陆倾凡的提议不错，才将现在盛世华都的这块地给拿了下来。 车子开到盛世华都小区门口的时候，陆倾凡看了一眼时间，离两点半还有十几分钟，还是没叫醒她，想让她多睡五分钟。 季若愚醒来的时候，侧目就看到陆倾凡坐在旁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手肘撑着车窗窗沿，眼神看着窗外。 侧脸好看得得不得了。 他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就看到季若愚已经醒了，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醒了？” 她看得有些走神，被他这一声给叫回了神，然后点了点头，“嗯，那我去了，你也去忙吧，别担心我，下班见咯。” 陆倾凡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很习惯地俯身上去，嘴唇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去吧，自己小心一点。我下午没什么事情，你差不多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季若愚点了点头，刚想伸手拉开车门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来，“喔，对了，倾凡，4s店来电话说可以去提车了，手续文件都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下午有空的话，帮我去一下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脸上勾出笑容来，“好，那下午我开你的新车过来接你，吃完晚饭我们去兜风。” 季若愚没有拒绝，微笑点头之后就下车去，心情好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 第七十四章 一起玩吧？ 第七十四章一起玩吧？ 只是走进了盛世华都小区之后，季若愚抬眼看了一眼言辰家所在的公寓，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人和人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而另一头，喻文君正握着电话，看着屏幕上头跳动着的两个大字，眉头紧皱，思考片刻之后终于接听了起来，就听到那头朱凯急促的说话声，“文君！别挂，你别挂！我知道你不想谈论那天的事情，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不是？” 喻文君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对着那一头说道，“没什么好解决的，那天就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来纠缠我了，我不想谈，也没什么好谈的，朱凯，我心中是怎么想的，你应该很清楚，那天是我喝醉了，对不起，不要再谈了。就这样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喻文君就挂断了电话，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建筑上头慕然杂志的logo映在她的眼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抬步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而于此同时，季若愚也朝着言辰公寓的电梯走了进去。 按下言辰家门铃之后，是张姐来开的门，看到站在门前的张姐，季若愚愣了愣，“嗯？张姐你还没回去么？还没做完吗？” 真的……有那么难打扫么？连张姐素来手脚那么麻利的，都没做好？ 而张姐是乐呵呵地笑着，“哪里哪里，自然是早就做完了，只是我见你这个弟弟乖巧得很，长得又好，就是瘦不伶仃的，他说没吃饭呢，我又正好不赶，就顺便给他做了点吃的，耽搁了一下，刚才事情才做完，正好赶上你过来呢。” 季若愚眼睛蓦地睁大，马上就眉头皱起来，“这个混蛋小子！”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之后，就走进门去，这小子是把钟点工阿姨当成煮饭阿姨了么？ 一走进房里就看到焕然一新的干净环境，她忍不住想要赞赏张姐一下，房里收拾得跟新的一样，地板干干净净的都可以反光，地上的垃圾早就已经不见，脏衣服也都已经不见了，都洗好了晾在阳台上。 “张姐真是辛苦你了，对不起啊，来做卫生的还要帮忙做饭。” 张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里辛苦，我都做习惯啦，而且你这表弟又会说话，很懂礼貌的。”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她说到言辰时的称呼，表弟？她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弟了？原本还想说什么张姐已经要告辞，“那我就先走啦，我还有下家要做呢，而且你这表弟也真懂事啊嘿嘿，开的价钱比陆先生还要高呢，还让我下个礼拜再来做。” 不过就打扫一场卫生而已，言辰硬是足足给了她三百块。这比她做任何一家所得的报酬都要多了，所以张姐心情好得很，出去的时候甚至都还轻轻地哼唱起来。 季若愚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他倒是没有赖自己的帐，季若愚可是知道他通常会赖账的，之后才会乖乖付账。 走进他房间之后，季若愚才知道为何一进房子就那么安静没有听到任何游戏声音的原因，因为这个家伙已经吃饱了睡着了，铺着白色被单床品的柔软大床上，言辰的身体正舒服地陷在里面。 这家伙除了爱喝酒，生活习惯倒是健康啊？吃了午饭还要睡个午觉？刚这么想着，季若愚就看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空酒瓶。 “呼……还以为是良好的生活习惯，无非就是喝好了罢了。” 她自幼就见着父亲喝酒，然后这样呼呼大睡，所以她轻轻挑了挑眉梢，打量了言辰一眼，这家伙倒是没有任何醉汉的睡容，没有打呼，没有口水，没有吧唧嘴，睡容恬静安然，甚至就连唇角都还轻轻地弯着。 季若愚站在门口打量了他一遍之后，就直接走了上去，俯下身去伸手推了推他，“醒醒，言辰，醒醒！” 但是却没有任何答复和回应，这家伙睡着了跟死了一样，要不是白皙的脸上因为喝酒而有些泛着浅粉，还有他轻轻的呼吸声，真的是跟死了一样。 季若愚知道估计是叫不醒他了，于是也就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坐了没多久，就觉得有些无聊。这人……一无聊吧，就想睡觉。 这是正常反应，并不是她一个人才这样而已，所以这也不能怪她。 所以言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又睡在自己家里了，窝在懒人沙发上，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言辰一时之间有些头疼，这女人究竟是要闹哪样啊？一天之内在别人家里睡着两次？她究竟是有多困？玩游戏打通宵了么？ 言辰满脑子无解，眉头皱着，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自己一头蓬乱的头发，然后打了个呵欠。 这才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他就如同先前季若愚所对他做的那般，走到了她的旁边，俯下身去，轻轻推了推她，“喂，醒醒。你究竟要在我家睡多久？” “唔……？”季若愚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言辰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连他的睫毛都纤毫毕现地看得清楚。 睡醒时的片刻愣神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言辰好笑地看着这个女人甚至还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才别开了身子之后站了起来。 “你可以写稿子了吧？房子也打扫干净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说着，季若愚眼睛盯着他，眼神中可没有什么友善。 言辰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手很自然地伸到牛仔裤的口袋里头，脚依旧踩着裤脚，脚趾自在地活动着，弯弯的笑眼微微眯着，嘴唇也轻轻抿着，向一边弯着，看上去可不是什么笑容，就是一个撇嘴而已。 然后他就走到了大电视前，打开了开关，当然还有游戏机的开关，拿起手柄之后才转头对季若愚说道，“新编辑，你还是赶紧适应过来我的节奏吧，从来没有编辑，能在第一个星期跟我的时候就让我写稿的。” 说完，他就对季若愚扬了扬手中的手柄，“新编辑，要一起玩吗？” 第七十五章 感同身受 第七十五章感同身受 季若愚觉得自己以后的工作绝对有必要放宽自己的心态，否则的话，真的会被这家伙气死，她好好顺了一口自己的气。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似乎思路也清楚了不少，她看了一眼言辰手中的游戏手柄，咬了咬牙，然后脸上就漾起笑容来，“好玩儿么？是什么游戏？” 这下轮到言辰愣了，她还真有兴趣？这倒是第一次。 他换过不少责任编辑，年轻的，中年的。只是还从来没有一个会因为他这话，而问他“好玩儿么”，以前的年轻女编辑，多少都会如同张姐那般，被他这张脸所迷惑。 “你要玩儿么？”言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坐垫，示意她坐过来，季若愚走了过去，眼睛已经看着前头的游戏机，眼睛微微眯了眯。 “很好玩的，新出的游戏，很难买到呢，你要在别的地方绝对玩不到。”言辰说得有些自豪，季若愚却是暗中点了点头，买不到么？那就太好了，还正怕如果可以买到的话没有效果呢。 季若愚正想着，一个游戏手柄就已经被他塞到了手里。 她动作非常快地站起身来，然后马上就朝前头伸手过去，直接退出了游戏机里头的光碟，然后塞进了自己放在一旁的包里头。 动作一气合成，行云流水，毫无拖沓。 “你干什么？”言辰愣了愣，看着她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好了，写稿子吧。”季若愚将包包牢牢护在自己的胸前，像是护崽子的母鸡，这动作言辰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别闹了，多大的人了，快拿来。”他现在反而一副成熟口气。 “少来，这话应该我说给你听才对，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尊重工作一点？天天打游戏算是个什么事儿？就算你不尊重自己的工作，也麻烦你尊重我的工作。”季若愚现在倒是悠哉了起来，伸手到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然后拉上了拉链，依旧是把包包护在自己的胸前。 言辰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似乎也不打算拿回光碟，放下手柄就走到了床上坐了下来，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才听到言辰说道，“工作？工作有什么好的，就算拼了命工作，又有谁能看得见？”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季若愚甚至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见些许低落。 “总要做点事情证明自己活着吧？打游戏能证明什么？”倒不是刻意反驳，季若愚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她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才不愿意辞职在家里当个全职太太。 言辰嗤笑一声，“我就算拼着把血涂在稿纸上写出来的稿子，不论好或者坏，无论我有多努力，所有人看到的，都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的前缀。” 季若愚瞬间明白了他的低落是因为何。 父亲言信然的光环，淹没了他原本的才华，这个拼爹的时代，不管你愿或不愿，若是你摊上了个厉害的名气大的爹，那么自己不论想要做得再好，有成绩出来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冠上父辈的帽子，比如，谁谁谁的儿子。有的人对于这种事情乐享其成，但是有的真正想要自己努力获得成果的人，就难逃这个阴影。 所以其实就算是言辰不愿意，慕然杂志社里头的编辑们，说到言辰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言信然的儿子。 季若愚有一些感同身受，因为自己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自己才从来不会和别人说自己的母亲是苏杭，尤其是自己的工作，又和母亲的圈子息息相关的时候，就更加想要将这件事情隐藏起来了。 甚至现在公司里大家口口相传的事情都是，原来季若愚，是苏杭的女儿啊。 季若愚笑了笑，她忽然有些同情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孩子气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个叛逆的孩子，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酗酒、不务正业、打游戏、欺负每一个对自己关心的编辑，无非都是他无声的反抗罢了。 季若愚叹了口气，看着言辰，微微笑了起来，“你的文采那么好，我在你面前卖弄其实有些惭愧，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一直信奉一句话，太容易的路，根本不能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坚持不下去，是绝对不会看到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 听了她的话，言辰的眼神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季若愚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的文章我全部都看过了，一个字也没有漏下，我想说，你的文采那么好，像我这种不知道你事情的人，看到的，就只是你写得很好的文章而已，所以你也要相信，还有很多人，都是真真正正在欣赏你自己的东西的，只是若是你自己都不信自己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严严实实地扣着那顶你厌恶的帽子，平庸地过一生吧。” 从言辰家里出来的时候，季若愚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同一个人讲人生道理，而且这个男人，比自己还大上一岁。 但是想到言辰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笑了笑，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啊。” 需要的，就是一些鼓励和温暖罢了吧。 只是从刚开始，就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车子往家里开的路上，陆倾凡问了她一句，季若愚思索了片刻，就微笑起来，点了点头道，“嗯，还算挺顺利的吧。没有想象中那么棘手。这作者虽然的确是可恶了一点，但是还是有些孩子气的，能对症下药也就没问题了。” 陆倾凡眉梢一挑，“喔？对症下药？” 对症下药这事儿，是他的领域啊。 季若愚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张光盘来，“喏，我下了一剂猛药，他爱打游戏，我把光盘拔了，据说是限量版，很难买到的游戏呢。” 季若愚嘴唇抿了抿若有所思，然后转头看向陆倾凡，“你说，要么我们也玩一玩？听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陆倾凡张了张嘴却是哑然，这小女人居然还说别人孩子气，那么她自己眼下这一脸放光的模样又是什么？ 于是他只能笑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季编辑，陆医生已经三十岁了。” 第七十六章 惊闻消息 第七十六章惊闻消息 这个男人老拿自己的年龄来说事儿，季若愚皱了皱鼻子，“三十岁有什么了不起，陆医生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奔四了么。” 陆倾凡低声笑了一下，“奔四有什么不好，老当益壮嘛。” 季若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是没想到和这个男人，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竟是发现他还有搞笑的天赋。 “不过说起来，虽然这个车子的确是让我肉疼了一阵，但是还真是舒服啊。”季若愚坐在舒服的真皮座椅上，感叹了一句，苏杭手笔虽然大，但是眼光着实不错，选着这大牌子，无论是车内的配设还是整车的外观都是没得挑的。 看着季若愚开开心心的表情，陆倾凡开车的间隙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夹板，“看上去手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也不疼了，注意一点就好，大热天带着夹板也难受，找个时间去让齐川把夹板拆了吧。” 季若愚早就想要拆掉这劳什子的碍事玩意儿了，要不是想着自家这医生还没批准，她恐怕一早就恨不得把夹板扔掉了。 于是自然是欣然同意，“太好了，带着这个东西，闷死了，做事也不方便。” 陆倾凡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头点了点，“拆了夹板之后，你也可以去练车考驾照了，妈选的这辆车很漂亮，女孩子开起来更好。” 季若愚怔了怔，这才明白陆倾凡为何忽然说到拆夹板的事情，大概是自己刚才说到车子的时候，喜欢的眼神太明显了吧？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季若愚一直都知道的。 于是脸上露出笑容来。 陆倾凡按照中午商量好的，晚上带着她出去吃，然后去兜风的行程，直接一路朝着定好的餐厅位置开过去。 其实现在时间是还有些早的，因为是签了外勤的缘故，而且加之季若愚并不是什么太过墨守成规的人，所以她给自己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当然，主要也是言辰那厮今天没有半点想要写稿子的意思，而且还嚷嚷着他等会有约，所以季若愚壮着胆子也就提前下班了。 太阳出得正好，这下午的太阳，依旧还是有些毒辣的，也不知道这夏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季若愚坐在车里头，感受着车里头充足的冷气，看着外头火辣辣的太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只是车子还没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她的电话就在包里头震动了起来。 是吴芳打过来的电话，这妮子好像是失恋了，季若愚还记得早会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想着也正好在电话里安慰一下她，哪知电话一接起就听到了这妮子刻意压低但是还是难掩激动的声音，哪里听得出一点失恋的伤感？ “若愚！你在哪你在哪？！”吴芳在那头激动地低声问着，一边问还一边鬼头鬼脑地朝着外头看着，听着那间办公室里头传来的动静。 季若愚愣了愣，“我能在哪，外勤着呢。” “我和你说！公司里这下可热闹了，咱们杜社长，可真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听着吴芳的话，季若愚愣了愣，似乎是听出了些重点来，眉头轻轻皱了皱，“是怎么了？” “我上回说过的那个在停车场出现过的疑似社长女朋友的女人，就是那个开军牌车的，你不是也认识吗？她到咱们公司来了。” 季若愚眼睛一瞪，猛地就问道，“文君？她来干什么了？” 季若愚倒是不担心修祈会对文君怎么样的，但是她可是知道的，周秀秀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就在公司里呢，想到早会上周秀秀那微妙的话语，季若愚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一旁的陆倾凡只是微微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但是车速已经刻意放慢了许多，他注意到了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想着如果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或许可以直接改道开到慕然去，恐怕是计划有变了。 吴芳在那头快速地说着，“你也听到早会周秀秀说的话了，显然是和杜修祈有什么的！而且那女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吴芳说出了季若愚心中的想法，但是季若愚却急了，“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了，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两个女人是说了什么，好像周秀秀是甩了她一耳光，声音特别响，我在办公室里头都听见了。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季若愚惊呼一声，“什么？！打起来了？” “就在公司里头！打起来了！现在倒是没继续打了，都在社长的办公室里头，媛姐头都大了，我听说，屈文艳都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说到这里，吴芳声音更低了几分，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我才知道，那个周秀秀可不简单，大通企业的千金呢，总结一句就是屈文艳内定的儿媳妇儿啊，公司里这下可热闹了！” 季若愚眉头攒得死紧，只觉得明明冷气充足的车里，额头的汗都有些要冒出来了，她是真的有些急了，公司里头能不热闹么？屈文艳能不赶过来么？ 就算屈文艳秉着商界联姻的思想，想杜修祈和周秀秀凑作堆，就算对文君再不满意，但是屈文艳也是知道的，文君家里头的家世一点儿不简单，喻家一家都是从军，父亲喻程浩就是部队的高级军官，大校军衔，亲叔叔喻程伟季若愚也见过一次，空军部队的少校。就连喻文君的小姑姑，都是公安厅的厅级干部。喻爷爷更是不用说了，那种老首长级别的。 而喻文君的母亲文宛珍这边，也是来头不小的，家里都是政府高干。若不是屈文艳想着和大通企业联姻对自己恒裕集团的发展很有帮助的话，她是真的对喻文君的家世没得挑的。屈文艳甚至想过，如果当初和修祈在一起的不是季若愚而是喻文君，自己绝对是会赞成的。 而喻程浩和文宛珍夫妻两人就只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来都是疼着宠着，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季若愚甚至知道，文君长这么大，父亲都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重话。 所以屈文艳虽然没有想过要让杜修祈和喻文君在一起的事情，但是她也是知道的，她可以不同意！但是喻文君这个丫头，却是不能够直接得罪的！ 她能不赶过去么？能么？ 第七十七章 事情经过 第七十七章事情经过 就连坐在一旁只听见了个重点，没听见事情始末的陆倾凡都知道，事情大条了，他方向盘一甩，车子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开了过去，自然是慕然杂志社。 “若愚，你在听吗？”吴芳听到这头的季若愚半天没个回应，轻声问了一句，季若愚这才回过神来，皱眉对着那头的吴芳说道，“我现在马上过来。” 吴芳还准备说些什么，那头就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听得手机里嘟一声挂断的声音，吴芳撇了撇嘴，嘀咕道，“若愚这么紧张做什么？” 季若愚电话一挂，马上就想对陆倾凡说去公司，但是一看，车子早已经在去公司的路线上，而且陆倾凡的车速也快了几分。 就如同她先前所想过的，他的确是心细如发的男人。 “现在什么情况了？”陆倾凡问了她一句，听着先前她惊呼的那声“打起来了”，所以陆倾凡又补充道一句，“你要不要先给喻文君打个电话？” 季若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忘了这一茬，看来的确是被弄得有些懵了，马上就拿起手机拨了文君的电话，响了几声却没人接，季若愚在这头急得火烧火燎的，一个劲地念叨着，“接啊，快接啊……” “你知道了？”又响了几声之后，那头才终于被接了起来，喻文君轻轻的一句就传到了季若愚的耳中。 “文君啊？你没事吗？你还好吗？我现在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季若愚关切紧张的问句如同连珠炮一样出去。 喻文君在那头，情绪其实挺平静的，她抬了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抓出的一道道血痕，感觉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自然还有头皮现在都没消退下去的疼痛感。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来，可是听着好友在电话那头紧张担忧的语气，心里头又有了几丝暖意，所以她轻轻说道，“没那么严重呢，我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 季若愚眉头皱着，也不打算在电话里细问，只嘱咐着，“你自己好好的先，我马上就到了，到了我们再说，好吗？” 喻文君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眼神中先前的柔软变成了冷漠，朝着坐在对面沙发的女人看了过去。 周秀秀的情况绝对不比她好，不是开玩笑，她喻文君再怎么，也是在部队大院里头长大的，不说身手极佳，但从小体能训练没少做，体格倒是不错的，别看她一身曼妙的身材，真要打起人来，那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以前读书的时候，只要有谁欺负季若愚，她可是从来都不手软的。所以虽然不说练就了十八般武艺，但是好歹也不是个软柿子。 周秀秀泪眼汪汪的坐在对面，眼神在接触到喻文君的时候，多了几丝狠意，却是不敢在上来动手了。 那次在电梯，杜修祈和喻文君一起出去的时候，周秀秀就怀恨在心，而眼下自己已经和杜修祈多了一层关系之后，再看到喻文君出现在杜修祈的单位，自然是不爽得不能再不爽了。 加之喻文君根本就不买她帐，周秀秀主动去和她说话的时候，被喻文君直接无视了，而且道行又不如喻文君高，被无视之后自然声音大了几分。 季若愚是知道喻文君那张嘴的，杀人不见血比刀子还厉害，哪里是周秀秀那颗玻璃心吃得住的？恐怕面对她那张损嘴能够处变不惊的人，就只有季若愚一个了。 “好狗都不挡路，你这是干什么？怕人不知道你丢人现眼么？” “企业千金为了男人，来这里卑躬屈膝做一只看门狗见人就吠，怎么？你这是演苦情戏呢，还是表子做派呢？人模狗样倒是挺精神的啊，让人眼前一亮。” 这么几句话一甩出来，菩萨都得有几丝怒气了，何况是这当惯了大小姐的周秀秀，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一个巴掌过去之后，一场混乱就这么开始了。 周秀秀的模样很凄惨，她的右边眼球眼白上头都有淤血，可见后来喻文君反手回她一个巴掌的力度有多大。 更不说周秀秀肿得高高的脸，和露在短袖外头手臂上一块一块的几乎发黑的淤痕。 喻文君掐人的手段，堪称一绝。 她表情很平静淡然，挂了电话之后，冷冷扫了一眼周秀秀之后，就冷笑一声，眼神转向杜修祈，杜修祈正站在窗边接屈文艳的电话，可以看得出来，他也算是焦头烂额了。 “儿子！你给我听好！这事儿一定得稳下来！再怎么，你不能让喻文君和她那一家人说！不然秀秀家里那边我怎么交代？！” 屈文艳很清楚，如果喻文君要是执意不私了，那么吃亏的，绝对是周秀秀，若是这样，别说和大通企业的联姻黄了，恐怕以后和大通企业的合作也都想都不要再想了。 周秀秀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脸肿得，火辣辣地疼，坐在那里越想就越气，看着喻文君一脸淡然的表情，更是恨得牙痒痒，低声就丢过去一句，“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和你私了的。” 喻文君脸上勾起笑容来，那是一种……怎么说，一种蔑视，周秀秀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眼神，没有愤怒，只是蔑视，她点了点头，“正合我意，不私了是吧？那我们就报警吧，该验伤就验伤，取证就取证，该怎么赔偿就怎么来，正好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先动手的。” 喻文君说着，就拿起手机来，她脸上成竹在胸的表情，让周秀秀有一瞬间的慌乱，杜修祈远远看到喻文君拿手机准备拨号的动作，马上就直接挂断了屈文艳的电话，朝着喻文君走过来制止了她，“文君，我来解决，好吗？我们认识差不多十年了吧？你不相信我吗？” 杜修祈这话让喻文君的动作停了停，只是看在周秀秀的眼里却更加不是个味道，明明是自己被打得比较惨，为什么看上去杜修祈似乎还更偏向于那个女人？十年？ 第七十八章 若愚发怒 第七十八章若愚发怒 周秀秀眼睛里有泪水落下来，手指甲紧紧地扣着沙发面，早会时折断指甲的伤口阵阵作痛。 季若愚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砰一声就推开了杜修祈办公室的大门，杜修祈看着门口忽然闯进的人，愣了愣，看着季若愚的脸，他心里头却是有些慌了起来。 想到季若愚当初对自己说的话，为什么不能对文君公平一点？再看着眼下的情况，自己对文君，的确是一点儿也不公平啊，否则，就文君的性格，就文君的家世，又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季若愚一进门之后甚至没有看杜修祈一眼，眼神直接就落在了喻文君的身上，看到了喻文君的狼狈，手上的伤，脸上的红肿。 什么时候看过文君这副模样？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没有，从来都没有过。似乎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自信的光鲜的，漂亮傲气得如同天上飞翔的鹰。 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细细地疼起来，眼睛一下子就有些被水汽模糊了。 “文君啊……你……你还好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若愚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她一点儿也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季若愚下意识地朝着周秀秀的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自然是看到了周秀秀更惨烈的情况，又忍不住有些好笑地想到，是了，文君从来都是不会白白吃亏的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吃亏的人，杜修祈算一个，她季若愚，自然也算一个。 “马马虎虎吧，算不上好呢。”喻文君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道道，自嘲地笑了笑。 陆倾凡也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杜修祈看着这个男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做声。 季若愚走到喻文君旁边去，细细看着她手上的伤口还有脸上的红肿，心里头忽然就有怒气升上来，只是她先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你过来帮文君看看伤吧？” 陆倾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马上坐到喻文君旁边，低声问着她的情况，有没有哪里不好之类的。 而季若愚，已经抬眼看向杜修祈，还没说话，就听到陆倾凡在一旁问道，“若愚，你单位有没有备用的应急药箱之类的？” 季若愚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我办公室对面的茶水间，微波炉下面的柜子里有药箱。” 陆倾凡站起身来，迈着修长的腿走了出去，朝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 杜修祈看向季若愚，这才张口慢慢问了一句，“若愚，你不是在外勤么？怎么……”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若愚的表情有多冷，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自然也是知道，喻文君对季若愚而言是多重要的朋友，喻文君是季若愚最不忍心伤害的人，所以其实当初季若愚和杜修祈在一起的时候，她多少是知道文君的心思的，可是那时候她和修祈感情很好，自然是放不下自己初恋，但是却一直从心里头，觉得是对不起文君的。 季若愚也不是圣母，所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放弃杜修祈去成全喻文君而感到歉疚，她只是因为自己的贪心，而觉得对不起文君，她一直觉得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很贪心的，贪恋杜修祈对自己的好，却又不想失去自己这个老朋友，于是，她就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文君对杜修祈的感情。就这样，将喻文君留在自己身边。 季若愚后来回想起来，那时候，作为自己最好朋友的文君，就这么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她和杜修祈甜甜蜜蜜的样子，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季若愚自己都想过，那时候的自己对文君是多么的不公平，多么的残忍。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心中对文君一直有歉意，每每遇到文君这个破脾气口不择言的时候，季若愚都是选择沉默的冷处理，哪怕两人再有不和，她也不想用言语去伤害喻文君，宁愿沉默。 所以听到杜修祈这句问话的时候，季若愚还没等他问完，就直接蓦地站了起来。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和你讨论工作时间不工作时间的样子吗？社长？” 这句话一出，杜修祈愣了愣，他从来没听过季若愚这个语气，从来都没有，哪怕是分手的时候，哪怕是上次她对他说关于对待文君公平不公平的问题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是平静的，理智的。 她是一个比谁都理智的女人，哪怕遇到任何问题都是可以冷静面对理智对待的。 杜修祈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眼下，谁都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有多大的情绪，他看着季若愚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的确还是上班时间，只是她却冷冷的笑了笑，想到自己当初对杜修祈说过的话，“修祈，这是工作场合。工作场合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你是我上司。” 所以她接着说道，“今天就算我旷工好了，所以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工作时间，我也不是来和你谈工作问题的。” “若愚，你别生气，你……”杜修祈没见过季若愚太过激烈的情绪，看到她这个样子，比刚才看到周秀秀和文君打起来还要让他慌张。 只是季若愚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连名道姓地叫了他的名字，“杜修祈，不说你是个男人，只要是个人，念着文君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看着她被另个女人打还这样无动于衷只知道忙着打电话劝文君，想要平息事态这个行径你都应该被吊死！”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的过程，但是看着眼下的场面，加之对杜修祈的了解，季若愚都不难猜测到是个什么情况。 文君的家世，文君的脾气，也只有杜修祈能够压得住她，否则，恐怕现在她早就已经报警了，再怎么，或许也给喻爸爸打电话了。 季若愚很少说话这么损，她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却的确是事实，就连杜修祈自己，都觉得她说得没错，文君对自己的好，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上头跳动着“妈妈”两个字，心里有惭愧的情绪冒出来，自己真的是应该去吊死。 于是杜修祈直接就朝着拒接那边划动了屏幕，直接大步走到了喻文君的面前，拖起了她的手，像是被季若愚说得有些羞愧了，良心发现地说道，“和我去医院吧。” 第七十九章 角色互换 第七十九章角色互换 陆倾凡已经拿了药箱过来，修长的身形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情况，就静静地站在了门口。 而跟在他后头走进来的，正是杜修祈的母亲屈文艳，屈文艳倒是没想过陆倾凡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了，屈文艳自然不难猜测的是季若愚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也出现了吧。 屈文艳朝着办公室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从茶水间里头走出来的陆倾凡，屈文艳愣了愣，还是点头打了招呼，并且也看到了他手上拿的药箱。 只是走进办公室之后，才知道情况有多恶劣，周秀秀的确是被打得有些惨，那个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儿先前花枝招展趾高气扬的样子？ “秀秀啊。”屈文艳有些担心，马上就迎了上去想要安慰周秀秀，毕竟这是自己内定的儿媳人选啊，还有最近和大通企业的合作的案子。 再然后，屈文艳的眼神就冷冷落在了杜修祈的身上，并且看向他抓住喻文君的手，眼神中的冷意更加蔓延开来。 先前在门口就听到了杜修祈的那句带文君去医院的话，屈文艳脸上勾起一丝微笑，看着自己儿子时，眼神就有了警告的意思，“修祈，你带秀秀去医院看看。” 然后转头看着文君时，脸上的笑容，只要是人都能看出有多虚伪，“喻小姐，正好我司机就在楼下，我送你去医院吧？我这准媳妇脾气不好，这次的事情你看你和修祈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总不至于和修祈的未婚妻置气，你说是吧？” 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屈文艳这话怎么都能说得过去，在情在理的，而且还就这么将周秀秀的身份拨了出来，不是什么集团大小姐，而是杜修祈的未婚妻，十年老友的未婚妻，你总不可能还计较了吧？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给吧？ 喻文君看了一眼杜修祈，再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终于是淡淡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朝着屈文艳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有着一种处变不惊的淡然，喻文君听着自己这个口气，一时之间就想到了站在自己身边一副护犊子姿态的老友季若愚，记得还在读书的时候，都是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护犊子模样，而若愚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样子。 现在，倒是角色互换了。 不是季若愚以前都对文君不维护，只是，她所看到文君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原来若愚为了她，也是有淡定不下来的时候呢。想到这里，喻文君的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就更加平静无波了，对屈文艳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也不用这么麻烦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说完文君就拿起了自己的包包，转脸看向季若愚，脸上还有着因为挨了巴掌的红肿，却是笑着看着她的，那笑容让季若愚想掉泪。 “我们走吧。”她主动牵了季若愚的手。 喻文君跟着季若愚夫妻一离开，屈文艳的脸就垮了下来，先前那些虚伪的笑容也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直接抬手就给了杜修祈一个耳光，杜修祈的脸都被打得偏了过去。 啪一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头格外的响亮。 一旁的周秀秀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嘴，片刻的惊惶之后，她眼睛转了转，似乎思索了什么，然后就马上落下眼泪来，泫然欲泣地说道，“阿姨，你别打修祈了，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冲动先动手的。我只是实在……那天看到修祈和她亲亲热热的，我实在是有些生气了，所以今天看到她来公司我才会一时冲动……” 屈文艳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更加生气，“你以前胡闹也就算了！什么烂摊子不是我来收拾？！你都二十六岁的人了！难道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你还打算跟着那喻文君胡搅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那喻文君的家世，今天的事情好歹是稳下来了，要是她报个警，或者跟她家里头知会一声，这事儿怎么平？！” 杜修祈依旧保持着先前被她一巴掌打偏了脸的角度，没有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平静，或者说是一种麻木，他什么也不想说。 屈文艳见他不答，自然是继续数落着，“而且这女人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将人打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和秀秀父母交代？而且又是秀秀先动的手，就算撇去这个，就喻文君那一家，你也清楚，这事情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个闷亏就只能委屈秀秀吃了！” 周秀秀非常配合地又开始猛掉眼泪，知道听到屈文艳的下一句话，她脸上的表情才从泫然欲泣变成了喜笑颜开。 “找个日子，你和秀秀把婚定了，周董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屈文艳的语气斩钉截铁，听了这话，周秀秀的眼睛里都是高兴的神采，似乎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而杜修祈听到这话的时候，猛地转眼过来看着屈文艳，刚想说什么，屈文艳就直接往前一步，将头凑在儿子的耳朵边，“怎么？秀秀怎么说也是好人家的闺女，你睡都睡了，还想赖账么？” 杜修祈这才垂下了眸子去，不再说话，那天晚上的事情，母亲果然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喝得几乎断片了，醒来的时候就是第二天凌晨，天都蒙蒙亮了，而周秀秀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只穿着内衣裤。 只要是男人，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肯定是会有印象的，尤其是自己睡过的女人，但是杜修祈却毫无印象，只是周秀秀却是一脸娇羞，一口就咬定了他们并不是他所想的“没什么”。 杜修祈苦笑了一声，最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就要开始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而付出代价了。 而另一头，喻文君已经坐上了季若愚的车，身上披着季若愚的外套，是她以前放在办公室午睡时用来披的，文君手臂上脖颈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太过醒目，所以给她披上了这外套。 “那天在4s店，资产阶级的老妈就给你买了这辆车？眼光果然比你要独到。” 第八十章 文君朱凯 第八十章文君朱凯 看到文君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和自己调侃，季若愚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陆倾凡在驾驶座，她和文君就坐在了后座，又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势之后，季若愚眼睛眯了眯，问了一句，“看上去，你没吃亏吧？” 多年老友，何等默契。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有些得意洋洋起来，“那当然，我喻文君是谁啊？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那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要不是那厮指甲太长，我才没有这么惨烈，而且我这些伤都是看上去比较触目惊心罢了，没有多疼。” 喻文君一副得意洋洋的口气，试图将自己的情况说得轻松些，但是季若愚知道，她其实就是不想自己担心。 “不管怎么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陆倾凡已经将车子朝着医院开过去，季若愚这才想到陆倾凡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于是问了他一句，“倾凡，文君的伤没事吧？” 陆倾凡从后视镜里看着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然后就点了点头，“就像她说的，只是看上去触目惊心。其实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老公是医生的好处就是，他如果说这些伤不打紧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让人放下心来。所以听了陆倾凡的话，季若愚的心放下来不少。 喻文君其实是有事情想和季若愚说的，只是前头坐着陆倾凡，而陆倾凡和朱凯的关系…… 她抿了抿唇，侧目看了一眼季若愚，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事情，除了季若愚，喻文君也不知道应该说给谁听。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就打下了一句话，将手机递到季若愚面前的时候，季若愚阅读速度本来就非常快，一眼扫到屏幕上那句话，眼神瞬间就变了。 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什么？！这是真的？！” 她这一嗓子，不仅让喻文君吓了一跳，就连陆倾凡都惊讶了一下，从后视镜朝着季若愚看过来，只看到妻子脸上惊讶得如同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的表情。 喻文君原本就是不想让陆倾凡知道才用这个方法告诉季若愚，可是她这一嗓子…… 文君直接伸手重重掐了一下若愚，掐得她直咧嘴，马上明白了文君的用意，只是看着屏幕上那句话，她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长，就短短十几个字。 “宴会那天晚上，我和朱凯上床了。” 如果说自己和陆倾凡的闪婚，是喻文君今年听到的最爆炸的新闻的话。季若愚想，那么文君和朱凯上床的事情，就是自己今年听到的最爆炸的新闻了。 考虑到喻文君的心理，所以季若愚什么也没有细问，只是心里面却如同猫抓一般地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一路相对无言，后座的两个女人各自心怀鬼胎。 陆倾凡也察觉到了车子里的气氛不对，但是自然是没有往朱凯那个方向想，毕竟……就那孙子的德行，他是知道的，在喻文君的面前他除了孙子般的各种千依百顺，还能干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 到医院之后，陆倾凡看着喻文君的伤没什么大碍，直接就带去了住院部自己科室里头，打算给她处理下伤口差不多就可以了。 只是走向住院部的路程中，陆倾凡已经发现自己妻子，似乎有意无意地想要和自己拉开距离，先前还没觉察出是为什么，但是当季若愚将和陆倾凡之间的距离拉到安全距离的时候。 两个女人就在他的身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交头接耳的模样。 “你和朱凯真的上床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陆倾凡看到两女交头接耳的模样愣了愣，然后隐约只听到几声“上床”“不喜欢”，虽然他表情如常，但是后头两人的话语一直悉悉索索有个别词语飘进自己的耳朵里。 当终于听到了“朱凯”这个名字的时候，陆倾凡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将这个名字，和先前的一些关键词联系起来之后。 再想到刚才车上季若愚的反应，和喻文君当着他没有明说的秘密，他瞬间就猜到了一个事实，喻文君和朱凯，上床了。 大发！ 就连陆倾凡这么淡定的人，用那些关键词联系出这个事实的时候，都忍不住眼角弯了起来，他没佩服过什么人，但是朱凯的毅力，他一向是很佩服的，在对喻文君这个问题上，朱凯的毅力简直跟愚公移山一般可歌可泣。 所以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呢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倾凡自然知道季若愚的心情，于是转头对季若愚说道，“若愚，我先上去到配药室找些药品和工具来，你带文君到我办公室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他没有走电梯，而是朝着楼梯走了过去，留给闺蜜俩聊天的空间。 季若愚自然是不知道陆倾凡已经知道了这事情的，否则的话，肯定忍不住要给陆倾凡竖个大拇指，这样的老公，实在是太懂事了！ 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宴会那天季若愚也知道文君是有点喝多了，朱凯送她回去，只是喻文君的父母向来不喜欢女儿喝酒。文君也不想父母看到自己喝醉的样子，更是不知道喝醉的自己回家后会在迷糊的状态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原本打算去宾馆房间先睡一睡，醒酒了就回去。 只是酒后乱性不是没道理的，到了宾馆进了房间之后，喝醉了的喻文君原本是在一股脑儿的朝着朱凯吐苦水的，反正她的事情，朱凯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后来，两人就给亲上了。 “你得先告诉我，究竟是你先亲他还是他先亲你的？”季若愚听到这里，狐疑地看着文君，问了她这么一句。 喻文君眼神有些轻蔑，“当然是我先亲他的，他先亲我？他敢么？” 这话倒是真的，朱凯眼里，文君就是女神一样，他纯情得很，这么多年就喜欢文君，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如果不是文君主动，朱凯恐怕是真的没这个胆儿。 原本一个是爱慕文君多年的朱凯，一个是喝醉了酒的文君。这么一亲，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细说季若愚也能猜得到。 “所以说，是你强了朱凯，对吧？”季若愚总结陈述了一句。 第八十一章 糊弄失败 第八十一章糊弄失败 喻文君总觉得“强”这个字用得似乎有些不是地方，但是听季若愚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亲是自己先亲的，若不是自己，给朱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怎么样，这么说起来，倒的确是自己强了他。 “真要这么说的话，勉强也能这么算吧。”喻文君眉头轻轻皱了皱，算是勉强同意了季若愚的这个说法。 “什么勉强能这么算，明明就是你强了别人。”季若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多纯情一个男人啊，这么多年对你死心塌地唯恐你一点伤了折了的。你就这么把人给强了，你不会不打算负责吧？” 如果说先前喻文君被季若愚潜移默化地同意了自己强了朱凯这个说法，那么现在这个说法，就怎么也糊弄不过去了。 喻文君语调都高了几分，“什么？！负责？我对他负责？我一黄花大闺女第一次都给了他了，我负什么责？他吃什么亏了他？” 季若愚赶紧伸手捂她的嘴，这住院部一楼大厅原本就空落落的，她这嗓门一高，是就怕人听不着了？ “你给我小点声，你这是要搞得人尽皆知啊？小点声！”季若愚低声说了一句。 喻文君越想越不对劲，她眼神狐疑地看着季若愚，然后就伸手掐她脸上的肉，“不是，哎我说，你究竟是谁的朋友是谁的闺蜜啊？朱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还是朱凯托陆倾凡给你吹什么枕头风了？你给我说老实话，你收了多少好处？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 虽然喻文君没用几分力，但是脸颊的肉被掐着，还是会疼的，季若愚含糊不清地服了软，“对不起对不起……疼死了，赶紧松手……” 自然是糊弄不过去的。自己这老友虽然有时候是迟钝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这样都能被糊弄过去，但是季若愚想，若是真能糊弄过去该多好啊，跟了朱凯，文君必然会幸福一辈子的。 季若愚知道一句话，人啊，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也只有自己疼。所以文君虽然有时候迟钝一点，但是很多事情，自己心里头有着主意。 但是季若愚更相信一句话，很多事情，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就叫命运，而季若愚更愿意称之为，缘分。 照这么看来，文君和朱凯缘分倒是不浅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边走边看了。 处理好喻文君的伤之后，三人也就离开了医院，喻文君这个样子是不敢回家的，季若愚原本想要她到自己那里去住，但是喻文君却是要求她送到慕然杂志社去。 倒不是为了去找杜修祈或者是什么，只是因为她的车还停在那里。 “放心吧，我没事的，今天到市里的房子住两天，我爸妈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这句，喻文君又覆到季若愚的耳边，“你怎么说也是新婚，我再怎么还是识趣的，打扰新婚夫妇是会遭天谴的，嘿嘿，你就别担心了。” 多懂事的姑娘啊。喻文君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而文君市里头的房子她也是知道的，小区环境和安保都不错，不用担心太多，但是季若愚还是留了个心眼，在送了喻文君去慕然杂志社之后，路上季若愚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你打个电话告诉朱凯，就说文君今天在市里的房子住，她总是不会好好吃饭的，让朱凯多照料着点。” 原本季若愚还不知道陆倾凡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但是陆倾凡听了她的话之后，侧头过来对上她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夫妻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朱凯知道这个消息在电话里头对陆倾凡就感恩戴德，自然对季若愚也是感激不尽的，一直说一定要请他们两口子吃饭如何如何。 好在这一系列的事情耽搁的时间并没有太久，现在也才不过八点钟，还是有地儿吃饭的，挂了朱凯的电话之后，陆倾凡专注地开车，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 他忽然说道，“朱凯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只要文君能够想得通放得下，朱凯是绝对不会负了她的。” 季若愚自然是懂得陆倾凡这话的意思，陆倾凡何其聪明，自然能够猜得到喻文君和杜修祈，也轻轻叹了一口气，“文君要是真能想得通，不知道能少伤多少心呢。” 吃饭的时候，季若愚忽然想到，“是了，你说让我记得提醒你的，我同事月底聚会就是星期天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放心吧，我不会缺席的。” 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季若愚抽空去拆了夹板之后，只觉得做事都方便了不少，陆倾凡也是这么觉得的。 先前两人的亲热，他总是要顾忌到她手上的夹板，总是有些顾虑，拆了夹板的那天晚上，正好季若愚的大姨妈也已经走了，躺在床上的时候，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然，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季若愚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陆倾凡最喜欢看到她这羞赧娇俏的模样，接下来就是狂风骤雨一般地掠夺，一直到季若愚求饶才算是消停下来。 工作方面，似乎第一次和言辰见面之后，言辰就没有再刻意为难季若愚，稿件也多多少少有写一些，虽然每天写的字数都不多，但是好在只要是季若愚去催稿的工作日，他虽然游戏还是照样打，酒还是照样喝，觉还是照样睡，但是每天都会非常给面子的写个两三百字三四百字的。 先前季若愚还以为他是敷衍的乱写，但是仔细看过之后，的的确确是认真写出来的，这家伙的确是有天赋的，每天为了对付她，就那么随便二十分钟，写出来的几百字都是让人挑不出不好来的文字。 这家伙如果真正努力起来，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言辰不为难她，她的工作也就轻松了很多，而且上下班时间还相对来说自由了很多，并且工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惬意。 监督言辰写了稿件，她看过一遍觉得不是在敷衍了事之后，就会被这个家伙拖着一起打游戏机，别说，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其他编辑口中传得如同魔王一样的家伙，大家都认为是最棘手的工作，对季若愚而言，反而成了入职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轻松惬意的工作了。 第八十二章 愁容满面 第八十二章愁容满面 并且梁媛还打电话特别关照过她，每天早上来公司签到之后再去言辰那里，下午下班还要再回来签也怪辛苦的，就让她每天只用下午来公司签个字就可以了。 季若愚倒是乐得清闲自在，甚至早上还能赖一会儿床，人都养懒了不少。 就连陆倾凡都说，他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考这考那才混了个副主任医师，上班时间灵活了一些，而她倒好，现在上班时间比自己还灵活，俨然一副领导做派了。 季若愚觉得也正好，后头两天都只是回公司签个字，那天的事情之后，她甚至都还没有和杜修祈碰过面。 也没有在公司见到周秀秀，看来的确是被文君打得不轻啊，文君的伤势，倒是已经打电话和季若愚说是好得差不多了，并且关于那天季若愚将她行踪透露给朱凯知道的事情，文君只字不提，季若愚心里头倒是有些高兴起来，这丫头看来是要开窍了。 现在季若愚整天都不在公司，吴芳只觉得上班时间不能隔三差五和她闲聊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她来签到，自然是马上就凑了上来和她说话，“我好想你啊，你不在我好无聊……” 季若愚只是笑，她知道这个家伙只是嫌没人和她说话。 吴芳神秘兮兮地对季若愚说道，“前两天那事儿之后，周秀秀就再没来过公司，也不知道是养伤呢还是什么的，但是我可是知道一个最新消息，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也挺靠谱的，说是杜修祈下个月一号就和周秀秀订婚了！” 季若愚听了吴芳这话之后愣了愣，她和杜修祈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已经结婚了，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只是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是作为朋友角度，平心而论，周秀秀这个女人，不是良配。 先不说心机重不重，城府深不深，性格好不好。季若愚只觉得，这种莫名其妙就要扇人耳光的人，就是脑残。 “你们拿到请帖了？”季若愚问了吴芳一句。 吴芳两手一摊，“哪能啊，恒裕集团的大少爷，订婚请的自然是商界的那些个上流人士，我们这些只是手下员工罢了，轮不到我们。” 别看吴芳平时没心没肺的，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季若愚点点头，“也好，真要去那种场合，还真不适应。” 季若愚想到陆氏股东大会的那个宴会，那种场合她真不习惯。 只是吴芳看了季若愚一眼，有句话还是没说，他们虽然是手下员工，但是季若愚可是高中同学，所以请不请，这就不好说了。 只是吴芳心中这话倒是一语成谶，季若愚签好字准备下班回去的时候，路过前台，前台的接待马上就叫住了她，这小姑娘已经在慕然做了一年的接待了，所以季若愚也熟识了。 “若愚，有你的快递呢，刚送过来的。” 接过那个快递文件袋的时候，手感倒是很轻，应该是信件之类的东西，季若愚撕开封口，就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来。 如若不是信封上头苍劲的三个大字写的是个女人的名字的话，倒是难想象这是出自女人之手，很大气的字。 屈文艳。就这么三个字。 季若愚已经隐约猜到信封里头是什么了，这个屈文艳真是…… 她想，自己恐怕永远是屈文艳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吧。 从信封里头摸出来的，就是一封装帧精美的请柬，扉页是金箔的质地，所以很有手感，翻开来上头写的就是杜修祈和周秀秀的名字。 日期的确是下个月一号，吴芳这厮小道消息倒真是准确。而订婚宴就摆在通程酒店。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去了吧尴尬，不去吧反而显得好像自己心里真的对杜修祈还有点什么了。 季若愚将请柬重新装回信封，往自己的包包里一塞，前台的接待很是好奇，“是什么呀？” 季若愚随意地笑了笑，“红色炸弹。” 从公司出来之后，季若愚就没在想这个问题，心情好就去心情不好就不去，总之人正不怕影子斜的，再说了，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没摆酒没收人情，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去还什么人情的，这样一想，就更加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 与其烦恼这个，还不如想着若是文君知道了这事儿应该怎么说呢。 但是眼下这都不是她最烦恼的，最烦恼的事情…… 她看着震动起来的手机，和手机上头跳动的两个字儿——婆婆。 “若愚啊，你下班了吧？赶紧过来，材料我都准备好啦，今儿我就给你打下手啦！”听着范云睿在那头兴高采烈的语气，若愚在这边如同一棵蔫儿了的菜苗似的。 对，这就是她现在的烦恼。果然女人结了婚之后，就得烦恼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婆媳关系，虽然前头那些自己都不用烦恼，婆媳关系也算还处得不错，但是眼下的情况的确是有些棘手，也不知道陆倾凡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范云睿提过要让她过去下个厨的事情。 总之范云睿是惦记上了这件事情，于是这就成了季若愚今天苦痛的根源。 就连当初跟陆倾凡的保证也只是保证不把厨房烧了而已，这是要闹哪样啊，季若愚一脸的无奈，却还是无可奈何地站在路边打车。 就连招车时的手，都是有气无力的。连出租车司机看着她的表情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病了吧？” 哪是病色啊，这分明是愁容。 车子只能开到部队大院，进是进不去的，季若愚走进去的时候还得做了登记。 朝着家属区走去还有一些距离，季若愚心不在焉的，却是正好碰上了文宛珍，一看到若愚，她就高兴了起来，“若愚啊，今天过来看你公婆呢？” 季若愚点点头，赶紧和她打招呼，“文姨，好久不见呐。” 文宛珍自然对她关心得很，上次之后就再没和季若愚见面，“你和小凡处得还好吧？小凡那孩子心细懂事，两人还不错吧？” 季若愚点点头，文宛珍看着她脸上浅浅漾着的笑容，不难看出她的幸福，也就放下了心，于是就转了话题问道，“若愚啊，你知道我家君君是怎么了么？” 第八十三章 出卖文君 第八十三章出卖文君 季若愚听到文宛珍这话，想着文君自然是瞒着母亲上次和周秀秀打架的事情的，于是也只能一起遮掩道，“应该没什么吧？我没听她说啊，她有什么都会和我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季若愚佯装平静，脸上随意地笑着，文宛珍算是看着季若愚长大的，知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自然没想到季若愚会对她撒谎，于是也就放了心，“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她是个不懂事的姑娘，只不过从来也没有说要去市里房子独居，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儿呢，她又倔，不许我去看她，说是什么心情不好要散心，你说她在家里头不亏吃不亏穿的，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 季若愚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个念头浮了出来，她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文宛珍，问了一句，“文姨，你觉得朱凯这人怎么样？” 文宛珍答道，“阿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父亲是文君她爸爸的战友，所以阿凯从小也就在这院子里头，小时候吧，就是个皮孩子，长大了倒是懂事了不少，又懂礼貌，是个好孩子呢。” 季若愚轻轻舔了舔嘴唇，又问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做你女婿，你觉得怎么样？” 文宛珍愣了愣，朱凯喜欢喻文君这事儿在大院里头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她和喻程浩素来都是尊重喻文君的意见，什么逼婚啊之类的，他们还是不会做的，所以文宛珍答道，“阿凯那孩子对文君的心思，我们都知道，只是吧，感情这事儿讲究你情我愿情投意合，所以文君若是不愿意，我和程浩也不勉强她。只是，阿凯的确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对文君好，我和程浩都很满意。” 季若愚狡黠地笑了笑，伸手揽了文宛珍的肩膀，“文姨，我和你说，说不准呐这朱凯，真要成你家女婿了呢。” 文宛珍马上高兴了起来，“真的？你这消息靠不靠谱？要靠谱我可就和你喻叔叔说啦？让他也高兴高兴。” 季若愚嘿嘿笑着，“总之文君还嘴硬着呢，她是倔了些，但是滴水都能穿石，朱凯喜欢文君多少年啊？就是个石头都该开窍了，再加之……” 说到这里季若愚顿了顿，原本想说再加之现在又有了催化剂，但是文宛珍要是问起来是什么催化剂，她总不能直接捅出来说文君和朱凯都上了床了。要真这么说了，文君非得掐死自己不可，于是就只能顿在了这里。 然后换了句话，“再加之，我现在也嫁人了，她就比我小半岁，也该着急了。” 文宛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就陪着季若愚一起朝住宅区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还说文君这几天没住家里，我都没人说话只能出来散散步，真好，你又来陪我说话了，说起来，我看着你这么多年，你也算是我半个女儿啦。” 两人闲聊着也就走到了住宅区，文宛珍倒是直接回了自己家，没有陪季若愚一起上去，临走之时还叮嘱季若愚，“文君那边你帮我多看着些，还有，得空了你也多回婆家来些，还可以到我这儿来做客，文姨给你做好吃的。” 季若愚自然是笑着答应了，文宛珍的手艺绝对是倍儿棒的，只是从楼梯走上楼的时候，季若愚想到文宛珍的手艺再想到自己今天要面临的考验，又忍不住皱了眉头。 陆倾凡正好在这时候打电话进来，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陆倾凡在那头的笑意。 “你还笑呢，我都快愁死了。” 季若愚没好气地对着那头的丈夫说了一句，而陆倾凡一边开着车朝着部队赶，一边听着蓝牙耳机里头她那有气无力的带着些埋怨的声音，只觉得好笑。 “愁什么呢？不就是做饭吗，现在的女孩子没几个能做得好饭的，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应该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要太紧张，而且妈应该也没准备豆豉和茄子，你慢慢做，速度慢一点，我已经在路上了，我到了就来帮你。” 陆倾凡声音带笑，季若愚尽量忽略掉豆豉和茄子这两个词，将重点放到了“我已经在路上了”和“到了就来帮你”这两句上头。 有些放心下来，“那好，那我就进去了。” 这一副奔赴刑场的语气，让陆倾凡忍不住猜到她所说的进去并不是进厨房而是进家门，“你该不会就在楼梯间一直拧巴着还没进去吧？” 季若愚没有否定，只再说了一遍，“我现在就就进去了，你不要赶，开车慢点，我没关系的。” 虽然一直知道陆倾凡开车稳，但是慢总比快安全，叮嘱了这句之后挂了电话，季若愚就朝着楼梯上头走了去。 范云睿一开门就是满脸的笑容，一进门崔立江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若愚来了呀，这两天还正念叨着你们两口子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呢。” 和范云睿崔立江寒暄了几句之后，季若愚也不说废话，直接就挽了袖子主动穿了围裙，一走到厨房就看到橱柜上头都已经摆好了装了各种已经洗好了的食材。 范云睿和崔立江两人也没到厨房去守着看着免得季若愚不自在，老两口倒是跟小孩子似的，在客厅里坐着听着厨房的动静就开始打赌。 “你这老太婆也真是穷操心，还非得让我先做出几个菜来，我赌啊，这若愚肯定能做得来的，而今单亲家庭的孩子都独立得很！”崔立江还是对自己这儿媳妇充满着信心，但是范云睿却是掩嘴嘿嘿笑了笑，“这可不好说，要真是弄砸了，难不成还临时开车出去么？我这叫做两手准备，你个破老头儿懂什么。” 女人自然是了解女人，最重要的是，范云睿自己也做不来饭，于是当厨房里带着焦糊味道的空气钻进二老的鼻子时，范云睿就一副得意洋洋大获全胜的表情，而崔立江则是一脸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季若愚是没看到这场面，否则，她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孩子果然是个不会做饭的，我这第二手准备做对了吧？” 崔立江还没来得及会范云睿的话，就听到玄关那儿传来陆倾凡低沉的声音，“你说的没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第八十四章 各种计划 第八十四章各种计划 有陆倾凡的救场，季若愚只觉得是救场如救火啊，他一进厨房来的时候，季若愚就满心欢喜地将掌勺大权全权交给他了，自己乐得清闲地在一旁打着下手。 “我紧拖慢拖，总算是只毁了一样菜。” 语气甚至还有些窃喜地庆幸着，陆倾凡也不做声，只是动作麻利地开始烧菜做饭，季若愚站在他旁边，看着这个哪怕是在炒菜的时候，背都挺得直直的男人，看着他难以挑剔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颌线，还有那专注时候会微微有些撅起来的嘴。 忽然觉得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间仿佛都流淌得放慢了速度，这一刻，似是瞬间，又似永恒。 这就是自己的婚姻生活，她甚至可以想象，在这时间的长河中，往后的时光，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时刻可以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但是这一刻，依旧觉得美好得弥足珍贵。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范云睿崔立江老两口，就悄悄地站在餐厅里头，不动声色地朝着厨房里头的这副画面看过来。 “老崔，这两个孩子还真有些像咱们刚结婚的时候呢。”范云睿说着，眼神笑吟吟地看着崔立江，而崔立江则是伸出手掌握住了范云睿的手，“是啊，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呢。” 范云睿脸上的笑容是那种经历过人生每个阶段，到了她这个年龄才会有的一种安然，看上去很舒服，只是她斜眼看了一眼崔立江之后，脸上有些嫌弃地说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儿子这么帅气呢。” “说得好像你年轻的时候就有若愚现在这么漂亮似的。”崔立江也笑着回了她一句。 其实范云睿的长相是略逊于姐姐范云舒的，年轻时候不是特别漂亮的女人，就像现在的季若愚一样，并不是那种美得让人惊艳的女人，但是还算经看，并且眉眼之间温婉的神韵让人觉得很舒服。 儿子一表人才英气逼人，媳妇温温婉婉笑容甜美，两人还真是有些登对，范云睿也就动了些心思，吃饭时就和陆倾凡夫妻提议着，“小凡啊，你们这婚礼不办，要么，联系个照相馆子去拍套婚纱照吧？到时候选张漂亮的，挂在卧室里头，多好啊，那种红木雕花大相框的。” 陆倾凡还没来得及表态，季若愚的脑子里就已经幻想出陆倾凡那套现代简约风格装潢的房子，挂上那么个红木雕花大相框的样子，除了不伦不类格格不入这些较为文绉绉的词之外，脑子里头浮现的另个词，就是——怪异。 那得有多怪异啊？ 陆倾凡夹了一筷子菜到季若愚碗里，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刻意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动作，然后就垂眸，唇角轻轻勾了勾，“拍自然是要拍的，找个时间吧，近期估计是不行了，我工作反正整年都差不多是这个节奏，若愚这段时间要工作还要忙着去考驾照的事情，拍婚纱之前事情又会特别多，等她考完驾照再说吧。” 陆倾凡是个心细的男人，季若愚一直都知道，他考虑得面面俱到，所说的这些，都是季若愚近期的确要去烦恼的事情。 而且他也真是个会使用语言艺术的人，并不是说不去，以“拍自然是要拍的”先肯定了这件事情，然后再以季若愚考驾照的事情来转折，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他直接说“暂时先不拍”，恐怕季若愚心里多少会咯噔一下。 范云睿和崔立江也是通情达理的，听了这话也连连点头，“嗯，那就这么办，还有啊，不办酒我是随你们了，反正咱们家也不差那些个人情份子钱。但是你们两个找个时间，还是去旅旅行吧？现在新婚夫妇不是都流行度蜜月么？” 其实范云睿还是为季若愚着想的，她接着说道，“你们俩领证领得快，我琢磨着你也没好好和若愚求过婚，没求婚，没婚礼，没走过红地毯，没穿婚纱，没拍照，也没蜜月旅行，男人可不能这么对自己女人，听到没有？” 陆倾凡听了这话顿了顿，这样想想，自己的确似乎是委屈了若愚的，于是点了点头，“嗯，那好，考完驾照就拍婚纱，然后去蜜月旅行放松放松，正好那时候天也没现在这么热，又还没入冬，气候正宜。” 季若愚只是轻轻地弯着眼睛笑着，光是想到他这个计划就觉得挺满意的，于是也没有什么意见。 原本这事儿说到这里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哪知崔立江却添油加醋了一句，“正好你们蜜月也加把劲，早点让我和你妈抱孙。” 季若愚脸颊飘红，陆倾凡啼笑皆非，父亲原来不是这种会添油加醋的性子，看来是退了休了人老了，也就渐渐碎嘴起来。 吃完饭之后，一家人闲聊的话题就围绕着抱孙这个话题展开，范云睿和崔立江进行了种种设想，甚至连该学什么特长，该怎么打扮都开始设想起来了。 好在陆倾凡聪明，不点都通，扯了一阵之后就说得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如何如何，这才带着季若愚几乎是逃也一般地逃离了现场。 时间还早才八点多钟，两人商量着去逛个超市，家里头的日用品，都是需要定期采办的。 陆倾凡陪着季若愚在超市里头逛着，他穿着一件简单样式的白色衬衣，一条深灰色的工装休闲长裤，挺拔的身材显得特别的有型，衬衣的袖子整齐地卷到了手肘，左手带着皮带的陀飞轮，无名指上一枚银色的指环。 整个人看上去棒极了，更不说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季若愚走在他旁边都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她也是年轻过少女过的，以前看到电视里头的一些场面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结婚了之后，和丈夫这样一起逛超市，丈夫推着手推车，而自己在旁边挑选着商品。 只是那个时候，她幻想着的自己以后身边陪着的男人，是杜修祈，但眼下，是陆倾凡推着手推车陪着她，可是不知为何，季若愚却觉得，他这样推着推车走在自己的身边的场景，竟是比自己的那些想象，要美好数倍。 一直对她挑选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多意见，走到一个货架前头的时候，却是忽然提议了一句。 “若愚，我们之后的计划是你要考驾照，我们要照婚纱照，还要去蜜月旅行，如果你认可这个计划，那么我们那天晚上商量好的造人计划，恐怕就得先搁置一阵了。” 第八十五章 想送给她 第八十五章想送给她 季若愚原本还不明他为何忽然说到这个，但是转头一看，旁边的货架上赫然就是一整个货架的五花八门的保险套，什么冈本啊杰士邦啊杜蕾斯…… 季若愚从没接触过，自然也是没有购买经历，看到陆倾凡伸手拿了一盒冈本放到购物车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退开一步，俨然想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陆倾凡只是笑，只是季若愚虽然这副模样，心里还是认同陆倾凡的意思的，婚纱还没拍，蜜月还没度，那么早就大了肚子，可不是什么轻松事儿。 好在这个插曲很快就结束，结账的时候依旧是陆倾凡拿出卡去刷，季若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手中那张卡片，唔，不是信用卡，是储蓄卡。 这家伙原来也有私房钱呢。 从超市电梯下去停车场的时候，季若愚好奇地问他一句，“你的工资卡不是都在我这了么？刚才那卡是你的私房钱？陆医生倒是大方。” 男人的私房钱不是应该都藏着掖着时刻准备干坏事儿么？陆倾凡自然不是那样的人，他笑了笑，“都明着拿出来给你看了，哪里还是私房钱，是陆氏集团的股东红利，工资卡都已经交给你了，怎么样？这一张要不要也算成夫妻共有财产？我没意见。” 陆氏集团，股东红利，共有财产，我没意见。 这些个关键词几乎是撞进季若愚耳里的，脑子里瞬间有种天上掉馅饼把自己给砸得头昏脑涨的感觉，只是陆倾凡未免也太大方了一点，他可是陆氏集团的大股东，一年的股东红利是怎样的一个数字，季若愚心里清楚得很。 她向来对钱没有太大概念，而且被巨额砸一砸还会手软，苏杭上次给的支票就已经很明显地体现出了这一点了，所以季若愚赶紧摆了摆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不用，不用不用，我……我有小金库。” 小金库？陆倾凡唇角勾了起来，他早就知道季若愚定然是会拒绝的，这个女人哪里有一点现代女人的心态，得了母亲馈赠的豪车，诚惶诚恐，得了他的工资卡，到目前为止，陆倾凡没有收到过一条自己工资卡内余额消费的短信。 而陆倾凡的工资卡，就在季若愚钱包里，季若愚倒是真没去看过，不过光想，应该数目就不少，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有基本工资，还有药品红利，做手术自然也会有奖金，更不用说陆倾凡还是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职称奖金自然也是有的，他还是肝胆外科的研究生导师。 七七八八一大堆福利啊奖金啊加起来，每个月也是不少的数目了。但季若愚从没动过。 她所说的自己的小金库，无非就是母亲上次给的支票支付了汽车全款之后的余额，她向来没什么乱花钱的地方，一个月的工资有时候都用不完。 反而越是她这样的女人，陆倾凡越觉得，仿佛她越不要，自己反倒越想给她买些什么，为她做些什么。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开车回家的时候，陆倾凡就同季若愚说道，“陆氏建设最近刚完工一个项目，爵世风华，已经可以开始内部认筹了。” 季若愚听到爵世风华这个名字，眉梢挑了挑，“爵世风华？最近广告打得很凶的那个陆氏开发在城西的别墅区么？” 她是知道这个别墅区的，陆氏的眼光独到，选的那片地虽然在城西偏郊一些的地方，但是还是不错的，因为城西郊以往是山，不像城东，城东都是空旷的地，所以早先就已经开发了非常多的工业工厂，因而环境就不如城西好。 所以也正因为是这样，这个叫做爵世风华的项目，一动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关注着，季若愚当然不在此列，她只是看到好些公交站牌上头都是这广告，所以才有了认知。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就是那片别墅区，因为宣传力度很大的缘故，并且走的是高端别墅的路线，针对高端客户，所以这一次内部认筹，陆氏只有十个名额。” 十个名额对于高层楼盘来说，的确是算少的了，但是这别墅区可不像是高层建筑群的楼盘，动辄就有上百户的空房，爵世风华一个别墅区下来，也就不过五十幢，而且原本就是针对高端客户，无论是地段还是环境都很不错，陆氏建设的口碑又向来没得说的，所以从动工的时候开始就受到了上流人士的一致关注，好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等着呢。 能分出五分之一的名额来，也是不算太小的数目了。 只是陆倾凡的这个意思是…… “你是说，你打算买一栋？别墅？”季若愚回味过来他所说的内部认筹啊之类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由得有些疑惑，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啊？现在不是住得挺好的么？” 小两口，小三居的房子，装修什么的都挺上档次的，家里头什么都有，住得也舒坦得很。 陆倾凡不打算解释太多自己心中的想法，先前听了父母的话，其实心里头多少是觉得的确是有些亏待若愚了，两人结婚，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婚礼也没有，婚纱也没有，就这么拖着一个行李箱，因为那一夜他说的那句话，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她。 就连汽车，都是她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而自己家这边，没有彩礼，没有订婚仪式，似乎什么都没有。这样比起来，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收到一个女人嫁人时应该有的待遇。 这别墅，他是打算作为夫妻两人的共有财产的。 只是如果明着这么和她说，估计她又得诚惶诚恐好一阵子吧？ “现在的房子，我们俩住住还没什么问题，以后有孩子还是得换房子的，到时候又要再选，买了要等装修，装修好了还不能马上入住，现在决定也差不多了，而且这个项目我是知道的，的确不错。两层楼带一个小露台，一个小花园，房子空间布置得很合理，并且冬天有地暖。”陆倾凡说得一套一套的，季若愚听着都觉得真是不错，主要是地暖那两个字吸引了她，现在陆倾凡这套房子，虽然好，却是没有地暖的，这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又没有覆盖暖气，有地暖的确是比较好受。 她有些动摇，但还是小声问了一句，“可是，贵么？” 陆倾凡笑了笑，“住得舒服就好了，放心吧，陆医生不会要你供房的。” 第八十六章 整理稿件 第八十六章整理稿件 房子的事情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其实陆倾凡也就不过是打电话和陆非凡的秘书说了一下这件事情，到时候认筹的时候，陆非凡自然会让下面的人帮他办清楚这事儿的。 喻文君依旧是没有和季若愚联系，季若愚自己也不敢主动和她联系，毕竟那天将她的行踪告诉了朱凯，虽然先前文君给她打过电话，对那事儿只字不提，但是这丫头的性格想到哪出是哪出，她还是有些忌惮文君会不会突然发难的。 直到星期五这天，季若愚开天荒的一早就到了公司，签了到之后也没有签外勤，就在公司里头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吴芳惊讶了一下，“呀？你今天不去跟言魔头？难道是太想念我了所以回来陪我？” 吴芳素来就这么个性子，无厘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季若愚只是笑了笑，然后就顺着她的话走，“是啊是啊，太想念你了，怎么能不回来陪陪你呢？那你得多寂寞啊？” 吴芳很满意她这个答案，但是刚才毕竟是开玩笑，所以她马上脸色一变，贼兮兮地凑到季若愚的旁边来，“你该不会是被言辰给赶回来了吧？季若愚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不能轻言放弃啊，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旁的张岚也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过来拍了吴芳的后脑勺一下，“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个从文的呢，还真好意思，九阳神功你都给套用了。” 虽然张岚话是这么说，但也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说真的，若愚，真不是被赶回来吧？” 季若愚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皮面有按扣的笔记本放到桌上，“这家伙要去外地一趟，去六天，算去周末两天，下周三晚上才回来，所以我下周四之前都在公司了。正好整理一下他这些天写出来的稿件。” 季若愚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那个皮面的笔记本，言辰这家伙，写稿喜欢手写，写在这样皮面的笔记本上，用他的话说，是灵感来得比较快，并且比用键盘敲出来要更加有感觉。 这笔记本就是昨天季若愚去他那的时候，他交给她的。 季若愚还记得言辰说的话，“呐，这个给你，里头是这些天我每天写一点的稿子，我这几天要去外地，明天出发去六天，下周四回来，不要太想我，下周四我就重新让你恢复每天打打游戏的工作，好吧？” 言辰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有着笑意，他原本就是一双天生的弯弯笑眼，所以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更加明显，嘴唇轻轻地勾着，然后就伸手揉了揉季若愚的头发，“所以你这几天就辛苦一点，每天去公司坐班吧，整理一下我这些稿件。” 季若愚当时是轻轻哼了一声的，“来催你的稿件我才是辛苦吧？” 言辰睨了她一眼，“天天有游戏打，不用担心上司查岗，还说辛苦？做人怎么能这么口是心非呢？你干脆痛快点认清这个事实，那么我以后也不用你催，每天写点稿子给你，一来你跟上头好交差，二来吧，你还可以在这里轻松混日子，如何？” 原本先前还觉得他似乎有些长大了，不像之前的孩子气了，现在又变回了孩子气，季若愚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他一句少喝酒。 于是今天的工作就变成了整理稿子，季若愚指着桌面上的笔记本，对张岚说道，“所以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了。” “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然后一个身影就快速走了进来，是先前负责言辰的邱巧，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季若愚桌上的笔记本，自然是认出来了的，言辰都是用这个样式的本子写稿。 “他这就交稿了？！” 邱巧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每次催得半死起码也得过半个月，才能拿到一部分稿件，而季若愚这才多久时间？ 邱巧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确认的确是出自言辰之手无误，才郑重地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好姑娘，果然有天赋。原本我还不放心你来着……现在看来，却只觉得伤感啊，看来以前都是我时运不济啊，我果然是和那混小子八字相冲。” 邱巧走了之后，大家也就没再闲聊，毕竟是上班时间，还是有事情要做的，季若愚也已经打开言辰的笔记本，打算将他的文字整理到文档里头去。 本子上头，是黑色的钢笔字，字体干净利落，非常漂亮的一手钢笔字。若是看着言辰的话，恐怕是难以想象他能写出这样一手漂亮的字的。 本子已经写了一半的页数了，前头都是以前已经刊登过的稿件，其中还会穿插着一两句他的随笔，虽然之前的稿件季若愚都已经在电脑上看过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就拿着本子从头翻看了起来。 人似乎都是这样的，看到漂亮的手写字，就忍不住有看下去的念头。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孤独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是我不理解的一个概念。我想，我有游戏，有酒，有柔软得躺上去就如同躺在云端一样舒适的大床，有我自己的世界，所以仿佛我从来不曾理解孤独，但是当游戏终于通关，主角救出了公主，一切完美落幕的时候，却发现我那些自以为不错的东西有多可笑，就连游戏里的角色，都是有人陪伴的，而我一直以来，一个人游戏，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睡觉，我所谓的那个自己的世界，无非也就是我一个人自得其乐的空间罢了。如果现在的我对孤独的概念理解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没错，我真的很孤独。” 这是单独在一页纸上的一段话，这段话写得有些潦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字里行间，季若愚能够从中读出言辰当时的心情。 相较于整理稿件，季若愚现在看他这些随笔的兴趣更浓厚。 第八十七章 手术风险 第八十七章手术风险 言辰的这些随笔，其实有些偏向于日记的感觉，大抵都是在哪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随笔记录了下来，虽然有时候草草数十字，却也基本能表明那时的他当天的心情。 只不过不难看出来，言辰的内心，似乎的确是不像表面上那样开心的，虽然他总是弯着一双笑眼，季若愚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每一个编辑发难，只不过是因为他太孤独了，一个人的世界，太无聊了。 而他次次的拖稿，恐怕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世界里面多一点其他的声音吧，季若愚看到了这一句，“有时候一个人呆的时间长了，感觉自己似乎都不会说话了。” 她忽然就理解了言辰为什么每天只写那么几百字给自己，无非就是想有个人能每天过去催一催他的稿件，在他的世界里多出一些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声音罢了。 “当看到搜索引擎上我名字后头的后缀是当代偶像男作家的时候，我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脸，长得太好也是个负担啊，天妒英才么？” 看到这里，季若愚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将言辰的手稿细细翻看了一遍，并且将这一期他已经写出来的那些文字整理到了文档上，做完了这些工作之后，就轻轻伸了一个懒腰。 去上厕所的时候，顺便给当初陆非凡发过来的那个练车教练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下细节之后，约了去考交规的时间，然后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在网页上做那种模拟交规考试的题目来。 都是些常识的问题，第一趟做下来之后竟是堪堪过了线，心里头不由得有些高兴起来。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季若愚习惯性地给陆倾凡拨了个电话，如果没人接一般就是在工作没忙完，那么午饭可以自己解决了。 只是却是拨通了，但那头的声音却不是陆倾凡，“你是？” 她疑惑地问了一句，就听到那头清朗的男声，“师母，我是朱江。” 季若愚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医生的脸，然后笑道，“是你呀，你好。倾凡不在吗？” “老师马上就……老师，师母的电话。” 季若愚听到那头朱江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是熟悉的陆倾凡的声音传过来，“快下班了吧？我这就准备过来了。” “嗯，不急，你开车慢点。”季若愚都会让他开车慢一点，已经快成为一个习惯。 挂了季若愚电话之后，陆倾凡才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对着一旁的朱江说道，“我下午就不过来了，那十五床的病人你多留心一点，有紧急情况就先找主任然后马上打电话给我。” 朱江自然是明白的，陆倾凡所说的那十五床的病人，都是肿瘤科转过来的晚期病人，不愿意放弃治疗，想要手术的。 其实手术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且这些病人目前的危重情况根本就不适合手术，身体都难以承受手术所带来的创伤，保守疗法反而能让剩下的时间好过些，但是家属的态度却极其恶劣，总觉得医院是想要放弃病人，不愿努力治疗，更是谩骂陆倾凡，说是他觉得手术有风险，不愿意砸了自己招牌。 也正因为家属的态度，陆倾凡才决定下午还是不来了。刚才就是因为那些家属在病房里拉着他吵个没完，所以他才让朱江去外头接季若愚电话的。 只是说到那十五床的病人，朱江也是有些头痛的，“手术根本就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干嘛不让剩下的日子好过些呢？术后恢复原本就很痛苦。” 陆倾凡摇了摇头，“家属总归是希望能够积极治疗的，都已经晚期，保守治疗其实也就是等死罢了，急切想要手术，无非也就是多给自己一个盼头罢了。他们也不懂这些术后恢复，手术能不能带来效果之类的，总归是觉得，手术多少能起点作用，这就是家属的心态。” “老师，这个情况，你不会真的还打算手术吧？” 朱江的话让陆倾凡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都已经晚期，病变都已经扩散，这种情况下，手术其实也无非就是推上台子，打开来，然后束手无策之后再缝起来罢了。 所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家属意愿强烈，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去达到手术效果了，肿瘤科送瘟神一样地送过来，我总不能又再让人推回去，现在各项指征都不稳定，等各项指征稳定了，就手术吧。” 朱江眉头紧紧地皱着，自己这个老师，他很清楚的，医术绝对是没得说的，肝胆外的一把刀，虽然只是副主任，但是手术做得比姜主任还要好。只是这个手术，做不做意义真的不大。 只是陆倾凡忽然想到了季若愚说的同事聚会，是了，还有这一茬，他顿了顿，眉头轻轻皱着，对朱江说道，“后天我有事情，要是正好赶巧到这天各项指征都稳定了可以手术了，你就和姜主任说一下让他主刀吧。” 说完这句，陆倾凡就换了衣服拿了手机准备去接季若愚了。 朱江虽然是应下来了，但是心里头却是清楚地知道，姜主任……向来就是稳妥保守派的，恐怕，不会想要担这个手术风险吧，毕竟只要是医生，谁都不希望自己手里死过人。 这种危重病人，一个不好说，很有可能就撑不到下台子了。 季若愚自然是不知道陆倾凡这边发生了什么的，而且他们两人很有默契，一般情况下，都不讨论互相的工作，学有专精。 中午下班时，季若愚和吴芳一起下楼去，吴芳又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尽管平时她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不难看出今天更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在电梯里的时候，吴芳就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若愚，等会让你见见我男朋友。” 季若愚愣了愣，这丫头不是才失恋没多久么？这才多长时间？又有新对象了？ 心中刚这么疑惑着，就看着吴芳一脸甜蜜的表情，“我觉得我这次是有点陷进去了，我想我是真的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呢。我和你说啊，虽然我老说婚姻是美丽和爱情的合葬冢，但是我觉得，说不准我也快要掉到这个坑里了呢。” 第八十八章 风雨欲来 第八十八章风雨欲来 季若愚只觉得吴芳感觉上来得真快，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吴芳这样的家伙都乖乖被收服。 吴芳挽着季若愚的手走出电梯，但是在走出一楼大堂的大门时，她就松开了若愚的手，朝着前头一个背朝着她们的男人快步走了上去，“亲爱的，你真好，这么忙都还会来接我去吃午餐。” 季若愚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只觉得还挺高挑的，瘦瘦高高的身材，但是他一转过脸来，季若愚就有些愣了，这张脸，分明是有印象的……一下子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几秒钟，那男人也朝着季若愚看过来，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季若愚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确认了一句，“林……林洵？” 这不就是当初自己救了的那个小男孩的父亲么？她还想起来那孩子的名字是林晓，而自己和林洵，当时在医院的时候还聊了几句。 林洵自然也是认出来季若愚的，只是脸上的表情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尴尬了片刻，才露出笑容来，“季小姐，你好，好久不见，你的手已经恢复了吗？真是太好了。” 吴芳只觉得一下子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季若愚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命啊？怎么什么好男人她都认识？老公陆倾凡自然不用说，外科医生，多好的职业啊。而社长杜修祈，典型的富二代，恒裕集团大少，是她高中同学不说，吴芳还听到了些消息说这杜修祈其实是季若愚的前男友。而就连自己的亲爱的，林洵，知名律师事务所负责人兼首席律师，她竟然也认识？ 吴芳并不知道林洵和季若愚认识的过程，只是脸上有些气呼呼的，就开始埋怨季若愚，“为什么你都认识啊，你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呢，你连这介绍的机会都不给我。” 季若愚看着吴芳虽然脸上似乎气鼓鼓的样子，但是还是难掩她眼底里的幸福之意，季若愚心头其实有些担心起来，她不知道吴芳知不知道，林洵还有一个儿子林晓？ 虽然季若愚很想朝好的方面想，比如说，上一次林晓和自己一同进了医院，只有林洵赶来了，并没有看到母亲，说不定他是离异的男人。 但是以吴芳的条件，找一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离异还育有一子的二锅头，未免……也太委屈她了一点。 季若愚的眼神若有所思，落到林洵脸上去，林洵只是微微笑了笑，表情显得从容而淡然，问了季若愚一句，“季小姐，上次的事情正好没好好谢谢你，要么中午一起吃个饭？” “上次的事？什么事？”吴芳显然不知道那天的事情，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人，然后又继续问了季若愚一句，“是什么事儿啊？” 季若愚张了张口，思索了片刻，还是笑了笑没有说下去，自己不想去当这个恶人，如果林洵还没有告诉吴芳自己有儿子的事情，自己何必去捅破这层纸，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所以，也就让林洵自己去解释吧。 季若愚笑了笑，然后就摇了摇头，“不了，我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了。” 说着她看着吴芳，“至于是什么事情，你问他吧。” 就这样轻松地抛到了林洵的头上，正好这时候，陆倾凡的车子也已经开到门口来了，季若愚不再多说，只说了句，“阿芳，下午见。林先生，再见。” 然后就拉开车门上了车，陆倾凡朝着林洵看了一眼，季若愚关上车门之后他问了一句，“那不是上次在医院时碰见的那个小孩儿的爸爸么？” 季若愚点了点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看到我那同事了吧？长相身材都没得挑的，她现在跟这男的在一起，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个男人连儿子都有了，说不定还结婚了的，男人啊，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季若愚这一句只是无意间就脱口而出的感叹，陆倾凡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陆医生还在这儿呢，请注意一下，不要以偏概全。” 季若愚嘿嘿笑了一声，“陆医生不是还没到那个阶段么？想要将自己除外，可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啦。” 陆倾凡也不和她辩，唇角轻轻勾出了个笑容之后，表情就平静了下去，季若愚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是有些不太好的。 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关心一下，“倾凡，出什么事了么？” 两人的默契是各自都不问工作方面的事情，但是季若愚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他应该是在工作上遭遇了什么不痛快了。 陆倾凡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然后轻轻抿了抿嘴唇，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个病人情况比较棘手罢了，不用担心。” 季若愚听了他的话也就不再细问，点点头之后说道，“喔，是了，周日不是我同事的聚会么，你要是工作上有棘手的问题的话，不来真的没关系的，我会和他们说的，同事们都是好说话的，不会觉得什么的。” 陆倾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地点我都已经订好了，而且不是说好了么，我一定会去的，那天的行程也已经空下来了。陆医生向来就一言九鼎，你必须信。” 这个男人真是…… 季若愚笑而不语，吃了午饭之后就回家睡午觉去，陆倾凡生活习惯好得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会有的生活习惯。 从不熬夜，除了和季若愚亲热的情况之外每天都准点睡觉，除了工作没法准时下班的情况下，每天都按时吃饭，只要有时间，就绝对会睡午觉。 这样的生活习惯绝对是没得挑的健康，季若愚也渐渐被他有些带上他这条养生的路子了，不睡午觉还不习惯了。 只是睡午觉的时候，两人却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是陆倾凡所在的肝胆外科的主任姜宏远打过来的。 陆倾凡的声音还因为刚睡醒而有些低沉沙哑，“主任，怎么了？” 姜宏远在那头，语气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愤怒，“陆倾凡，我应该怎么说你？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道国内医疗行业的情况，还是我说难听点，你是不是没脑子？十五床那种晚期危重病人，是能手术的情况吗？不是我说，你随便抓个医生来，都知道那种情况的病人，怎么可能下得了台子？！” 第八十九章 行医誓言 第八十九章行医誓言 姜宏远的音量可以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有多激动，季若愚在听到电话里头传来的声音之后，瞬间就清醒了，眼睛中半分睡意也无，朝着一旁的陆倾凡看过去。 他工作上果然是有不顺心的呢，只是这个主任语气未免太不客气了一点。 陆倾凡的脸上，表情如常，他似乎真的除了在面对陆冠苍的事情上，其他事情都不会有什么怒气。 “你的意思呢？”他很平静地抛出这一句，那边的姜宏远似乎听着他这么平静的语气，也是捡了个没趣，一直都是知道这陆倾凡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脾气，和不会发火的人发火，不是自找没趣么？ 姜宏远的语气也平下来几分，“我的意思？赶紧送去肿瘤科，这病人我们肝胆外接不了。” 因为姜宏远语气平静下来的原因，所以季若愚没有听到他在那头说了什么，但是却看到陆倾凡躺在那里静静的脸上，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可是唇角却勾起了些许笑容，不难看出那笑容里有着嘲讽。 “所以，尽管我已经再三强调过手术风险，病人和病人家属依旧是这么积极的治疗态度，你依旧是选择要将病人送回去等死么？” 陆倾凡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嘲弄至极，姜宏远几乎平静下去的怒气，一瞬间就又被他的笑声给挑了起来。 “反正都是要死的！都那种情况了，难不成你觉得你推上台子了，他能活着下来了，就能长命百岁了么？” “你有你的担忧，我有我的原则，如果是病人要求手术，要求积极治疗，我不会拒绝，将病人送回去等死，我做不到。你怕担风险，我原本也没多大念头让你来做这台手术，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大可以到上面去告我。还有，主任，我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不是病人有什么情况，请不要打电话给我。” 陆倾凡甚至没等那头的姜宏远在说话，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季若愚在旁边听着，一时之间，觉得躺在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哪怕是躺着，给人的感觉都特别高大，国人大多都对中国的医院和医疗机制不报什么信心了，像他这样坚持职业操守，坚守自己原则的医生，真的已经不多了。 新闻上一件件医闹事件爆出来，医生们个个都夹紧尾巴行医，有点风险的，就推掉不做，生怕自己手头下出了人命被闹得不可开交，保守疗法保守疗法，难道以为是治感冒么？多喝热水注意保暖休息充足一个礼拜就能好？ 陆倾凡一转头就看到季若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吵醒你了？”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之后，就缩到他怀里，手伸出去搂住他的腰。 耳朵就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里头回响着。 “怎么了？”陆倾凡问了一句。 “倾凡，你真是个好医生，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季若愚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 感觉着她紧紧搂着自己腰的纤细手臂，听着她这句话，陆倾凡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给自己听，还记得小时候，还没有住到范云睿家去的时候，自己就总是想得到一些父亲的关注，从幼儿园到小学一二年级，他次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名，但是陆冠苍却从来看都不看一眼，给的都是冷言冷语冷脸色。 后来生活到范云睿家里去了，自己的成绩，在养父母那里得来的，也总是“不错嘛，倾凡果然和非凡一样聪明。” 从来没有人，为他感到骄傲过，哪怕自己一路走来，做得再好，所得到的表扬和鼓励，也都只是“做得好”“好样的”。 季若愚口中那句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仿佛直接撞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陆倾凡终于勾起了唇角，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并没有看到，却感觉到了陆倾凡的手搂着自己，很用力。 他的嘴唇轻轻在她发顶上印了一下，然后季若愚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我是在美国巴尔的摩市的霍普金斯大学读的博士，实习期间就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说起来，我正式成为一名医生，也是在巴尔的摩，我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是宣誓了的。” 季若愚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喔？” 她发出了这个音节，然后就听到陆倾凡低沉的声音，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说道。 “我庄严宣誓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 我将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及感恩； 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行医救人；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 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即便在病人去世之后； 绝不滥用我的职权； 我将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 视同事为我的手足； 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年龄、疾病、残疾、宗教、种族、性别、民族、政见、国籍、性取向、社会地位或其他因素的偏见介入我的职责和病人之间； 我将要尽可能地维护他人的生命； 即使在威胁之下，我也不会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权和公义； 我郑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诺言。” 季若愚没有做声，听着他将这样一段誓言低声念了出来，他的语气很诚恳，很庄重。季若愚甚至会想，若是真的他们举行了婚礼，在结婚典礼上，他对自己所说出的誓言时候的样子。 陆倾凡真的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职业，只有真正喜欢自己职业的人，才会有他这样对待工作的认真和坚持原则的态度吧？ 看到他这样子，季若愚从心里面觉得骄傲，脸上不自觉地就已经有了自豪的笑容来。 “那是我长这么大的第一次宣誓，从来没有过的庄重和严肃，以我的人格宣誓的誓言，所以，我是医生，我将毕生坚持我的原则，遵从我的誓言。” 第九十章 形同陌路 第九十章形同陌路 季若愚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过了片刻，终于是微笑着说道，“从我嫁给你之后，听到过好多人说我丈夫的职业真不错，如何如何，我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我是真的为自己嫁了一个好医生而感到自豪呢。” 陆倾凡抿唇微笑，然后就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起床吧，我送你去上班，别迟到了，我今天下午在家休息，晚上我们在家里吃吧，你想吃什么菜？” 季若愚倒是没有什么挑嘴的，所以只说让他决定就好。 而另一头，人民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办公室里头，姜宏远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看着推门而入的人，眼神依旧是冷冷的。 “主任，有事找我吗？”朱江站在姜宏远的桌子前，问着他。 朱江和鄢川一直都是陆倾凡带的，而且姜宏远经常在门诊坐诊的缘故，所以其实和他不多打交道。 “你来得正好，十五床那个病人，陆倾凡交待了你稳定下来就手术的吧？”姜宏远开门见山，直接就说道了十五床的病人。 原本朱江就是担心姜宏远发难，听到他这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想到陆倾凡对自己交代过的，明天可能没空，如果明天正好能够手术的话，就让主任主刀的事情。 所以他就顺道提了一下这件事情，“老师的意思是体征稳定下来就手术，而且说他周日没有空，如果明天能手术的话，希望主任您主刀一下。” 姜宏远面色不变，心里头却是暗自思量了一阵，沉声道，“那病人现在如何？” 朱江说，“比来的时候要稳定一些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或许是最好的手术时机，所以主任……” 姜宏远摆了摆手，“还得再看两天，这才稍微稳定下来一点就马上手术，不稳妥。等到倾凡周一来了再说吧。” 朱江自然是明白姜宏远无非就是怕出事了担责任，心里头想着等会还是告诉老师，只是姜宏远似乎是已经看出他这个想法了，眉梢挑了一挑就说道，“朱医生，十五床病人的情况你跟进着你应该也清楚，病人目前的情况，做手术也没有太大意义，是吧？” 朱江看了姜宏远一眼，眉头皱了皱，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家属强烈要求……” “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肿瘤科那边我会过去联系，反正怎么推过来的，到时候怎么推回去就可以了。陆医生向来口碑好，是医院的金字招牌，你也不想你老师砸了招牌吧？”姜宏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是下了一剂重药，“朱医生，你知道的，以后你要是要正式在本院任职，单有倾凡的签名，是不够的吧？” 朱江的表情僵了僵，然后就默默地点了点头，姜宏远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想，只要朱江不傻，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季若愚就将陆倾凡订好的地方告诉了大家，一整个下午，办公室的气氛都热闹得很，而且因为明天不是工作日的原因，所以工资就提早到今天发了，大家都收到了工资到账的银行短信，明天又是周末可以休息了，自然是心情更好。 吴芳一直抓着季若愚问她林洵的事情，季若愚看着吴芳一无所知的样子，想着林洵终究是没有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告诉吴芳知道吧？只是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相信自己会替他保守秘密呢？ 她张口就想告诉吴芳，可是看着她刚因为发了工资和明天周末的高兴神采，一时之间，又有些不忍心。算了，还是等后天聚会结束了再告诉吴芳吧。 季若愚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在里头冲咖啡的杜修祈，原本那天那件事情之后，季若愚又因为负责言辰是外勤的缘故，两人一直都没有碰过头。 现在就这么碰见，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硬，杜修祈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而季若愚则是一语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杜修祈一眼，只是自己默默地接水，只觉得水流的速度太慢，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饮水机的水桶已经空了，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杜修祈在一旁看了，主动就走了上来，搬起旁边的一桶新水，换了上去。 “谢谢。”虽然不想多搭白，但是起码的礼貌，她还是有的，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再没多话。 换好了水，杜修祈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终于是问了一句，“若愚，文君她……还好吗？伤都好了吗？” 季若愚抬起眼睛来看着杜修祈，问了一句，“你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杜修祈轻轻抿了抿嘴唇，“还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话音刚落，季若愚就接道，“那最好，你不要打电话给文君。她伤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操心，还有，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讨论过对文君公平不公平的事情，我想我那些话算是白说了，你对文君公平不公平，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你如果心里面哪怕还有那么一点儿觉得对不住文君的地方，就麻烦你和你妈妈说一下，你订婚的请柬，发到我这里就已经可以了，麻烦不要发到文君那里去。” 杜修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表情僵硬在脸上，嘴角也是僵硬的，英俊的脸上配上这个表情看上去很不协调，他并不知道屈文艳就已经将请柬都发出去了，甚至还发到了季若愚这里，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想要的，珍视的，都算是被母亲毁了个干净了。 杜修祈艰难地张了张嘴，“我们……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季若愚给他的回答，只是接好水之后，拿着杯子转身走出茶水间去的一个背影。 杜修祈的眼眶里，终于是落下泪水来。 办公室里头依旧是先前高兴的气氛，季若愚回到办公室之后，很快就将先前在茶水间的不快情绪抛诸脑后，和大家笑笑聊聊很快也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陆倾凡要在家里做晚饭，不能来接她，这事情中午就已经说过了，所以季若愚自己打车回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然后听到了男人的说话声。 确切的说，是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一个，她自然听得出来，是陆倾凡，而另一个，却是听不出来是谁。 第九十一章 老友岳麓 第九十一章老友岳麓 “你小子，我不回国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一下，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男人的声音爽朗，和陆倾凡不相上下的高挑身材，剪着一个球头，非常精神。 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这种脸和五官给人一种一看就觉得正派的感觉。 “我工作很忙，你懂的。”陆倾凡向来简明扼要，说完之后就继续翻炒锅里头的菜。 “胡扯，你少来，你都能忙里偷闲地把婚给结了，而且你也太不厚道了，凭什么你结婚的事情我得通过朱凯告诉庄泽之后，才从庄泽口中得知？” 这绝对不是夸张，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的确就是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得知了这个消息的。 陆倾凡很淡定，“结婚你能比么？还是你觉得你在我的人生中比结婚重要？” 球头的男人切了一声，然后就睨着陆倾凡说道，“好，你厉害，我结婚的时候，也藏着掖着，让你通过一个迂回的方式得知消息，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陆倾凡瞟了他一眼，“岳麓，我凭良心说，我的感觉一定挺好的，我不办婚礼本来就没赚你份子钱，正好一比一，抵消了。你结婚不告诉我正中我下怀，千万别告诉我，告诉了我，我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季若愚是知道的，陆倾凡只会在自己很熟悉的人面前有这么随性的一面，平时他的说话都是淡然的，感觉对谁都没有什么像现在这种给人亲近的语气。 季若愚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和陆倾凡在厨房里头瞎聊的男人。 她身子探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陌生男人的背影，脑袋最为醒目，这年头剪半厘米长的球头男人可不多了。 这个叫做岳麓的男人，和陆倾凡不相上下的身高，但是看上去比陆倾凡魁梧，宽厚的肩膀，和短袖衫露在外头手臂上的肌肉，壮硕的身材。 两只脚上穿着的，还是季若愚的拖鞋，因为太小了的缘故，他的脚后跟还踩在地上，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自己没看到拖鞋，还以为是脱在房里了忘了穿出来。 “我回来了。”她在两人身后这样说了一句。 陆倾凡听到这声还没来得及回头说话，岳麓的反应倒是比陆倾凡快很多，他猛地原地一跳，“哦哟吓死我了……” 两人的确都是没听到季若愚回来的关门声的，因为炒菜的油爆声太大的缘故，“呐，你就是倾凡的老婆啊……” 岳麓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打量了季若愚一遍，不是绝色，看上去很舒服，身材好像挺不错的，唔，腿很漂亮。 季若愚只觉得这人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自己，陆倾凡自然也是察觉到这一点的，“眼珠子再乱窜窜？” 陆倾凡语气不冷不热地这样说了一句，岳麓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伸出手去，“初次见面，认识一下，我是岳麓。” 季若愚赶紧伸手上去和他握了握手，一定是陆倾凡的好朋友吧？否则他这种有点洁癖的男人，可不会把没什么太大交情的人带回家里来的。 “你好，我是季若愚。” 岳麓嘿嘿笑了笑，“知道朱凯庄泽还有齐川吧？我和他们三个，还有你家陆倾凡，我们都是一伙儿的。” 季若愚记得陆倾凡有几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也是从初中一路同学上来的，除了这几个之外，应该还有两个她没有见过的。 吃饭的时候，岳麓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若愚搭着话，他的心里其实也对季若愚很是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既然就能让陆倾凡直接就结了婚？如果他的消息无误的话，听朱凯说，是相亲结婚的，还是闪婚呐？ 他认识陆倾凡这么多年，就算打破他岳麓的脑袋，他也没有想过陆倾凡是个会相亲的人，更别说闪婚了。 相亲？开什么玩笑，就陆倾凡的条件，高中那会儿，给他递粉红信封的女孩儿，用他们几人的手指都数不完。 朱凯倒是好，那个时候就已经早就心有所属，要知道那时候喻文君才多大点儿啊？比他们小五届啊！当时朱凯就已经被取笑是恋童癖了。 只是朱凯心有所属对这事儿无所谓了，其他几个哥们可就苦了，包括他岳麓在内，照理说他们也不算差的啊？只是光全让陆倾凡一人给闪够了，他们几人愣是就成了无人问津的绿叶，就连当时班里头带高度啤酒瓶底那么厚眼镜儿的学习委员都有人递过情书，而他们几人的工作却从来都只有帮陆倾凡收情书的份儿。 所以，就陆倾凡这样的人，居然会相亲？还闪婚？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从庄泽发过来的电子邮件里头知道的，当时岳麓就想，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所以他对季若愚，的确是充满了好奇的，不然也不会直接一下飞机行李一扔回家就直接来了陆倾凡这里了。 只是怎么看都没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就吸引到了陆倾凡了？而且先前陆倾凡做饭的时候，那任劳任怨的样子，他甚至看出了点当年的影子，并且隔不久就抬手看一眼手表，显然就是在看着她的下班时间吧？ 聊了些之后也就没有先前的那么尴尬，季若愚得知陆倾凡的这个老友岳麓，是从事摄影行业的。 长得倒是没有一点那些搞艺术的人的样子，季若愚总觉得画家啊摄影师这种，都有些行为艺术的倾向，并且在形象上通常都会一头长发扎成马尾，留那么点儿胡子，精瘦精瘦的。 这就是她脑子里的设定，显然，岳麓并不对版。 “这次回来待多久？”陆倾凡一直由着季若愚和岳麓聊着没有说话，忽然这样问了岳麓一句。 “嗯？打算在这边弄个工作室，不想再出去了，你都回国两年了，庄泽、齐川、朱凯，我想着也和大家在一块儿吧，不打算再跑出去了。” “那正好，过一阵子我要拍结婚照，你来拍吧。” 第九十二章 关于前任 第九十二章关于前任 其实岳麓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摄影展都已经开了两场了，婚纱照这种东西，他是看不上的，他觉得摄影师，就是应该去拍些自己想要拍的东西，婚纱，不在范围之内。 陆倾凡这话一出，岳麓愣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你就这么抓壮丁的？我这刚下飞机才多久呢你就给我安排活计了？你知道的，我很忙的，让我查查我的schedule先。” 说完岳麓装模作样抬起手来看手表，陆倾凡斜眼睨了他一眼，“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留你下来吃饭呢？schedule？你手表还有这个功能？” 岳麓的手僵在半空中，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没说出个字儿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说了一句，“时间定好了告诉我，我工作室没那么快能准备好，你得自己找团队，我只负责摄影和后期修图，打光照明化妆服装这些我没办法。” 陆倾凡点了点头，“你负责摄影和修图就够了。” 季若愚坐在一旁哑然，赶紧低头扒饭，脑中陆倾凡陆非凡和陆冠苍的脸慢慢重合在一起，然后在他们的脑门上，印着两个字——奸诈。 不过这么一个高端的摄影师，就这么被抓壮丁抓来给自己拍婚纱照了，季若愚心中隐隐对拍婚纱照这件事情有了些期待。 吃完饭之后，岳麓提议道，“不然今天晚上叫朱凯庄泽齐川他们一起出来聚聚？算起来我们好久都没好好聚聚了吧？上次聚的时候，好像还是几年前你回国的那次，正好还撞上是你的生日。” 季若愚原本正在旁边收拾碗筷，听到岳麓这话，就看着陆倾凡，“倾凡你和他们去吧，我正好晚上去找文君。” 其实她是没有这个行程的，只是她想到一来男人们的聚会，自己去不仅自己没意思，他们也觉得别扭，二来是陆倾凡今天因为工作心情似乎不太好，让他跟朋友们聚一聚也好。 只是听了季若愚这话，看到她脸上温婉的笑容，岳麓却又似乎明白了为何陆倾凡会选择这样一个女人，的确是个适合结婚的女人，懂事得很。 和左霜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呢。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也就同意了，收拾好了之后，夫妻两人换了衣服，陆倾凡开着车送季若愚去喻文君那里。 季若愚下车之后，岳麓看着开着车的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倾凡啊，其实知道你结婚的消息我挺高兴的，你总算没有把自己框死在那个框子里头。” 陆倾凡知道他话里所指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只淡淡问了一句，“你见了她了？” 岳麓也不隐瞒，“嗯，回国之前见了一面，她还没有结婚呢，她是女人，和我们男人不同，这个年纪还没结婚，我想事业发展是一个方面，另个方面还是因为你吧。” 陆倾凡表情平淡，尽管岳麓都觉得，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脸上多少会有些涟漪，但是却没有，他像是又回到了还没有认识左霜霜之前的时候一样，古井无波的一张脸，平静得如同湖水一般的眼眸。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你所说，我没有把自己框死在过去那个框子里头，我希望她也没有，但是就算有，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陆倾凡的语气很平静，已经打了转向灯，车子拐进一条路上去，目的地是他常会去的一个茶馆，就约好在那里的，大抵因为陆倾凡是肝胆科医生的缘故，所以他身边这些朋友也是听过了那些肝胆病人的惨痛，所以大家都不好酒。 “她好像知道你结婚了，虽然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但是我和她见面的时候，本来不打算提到你的事情，却是她主动说起了你结婚的消息。”岳麓这么说了一句，脑中回想起回国之前和左霜霜见的那面，她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 陆倾凡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回应。 “只是她说，她不想祝福你。” 听到这里的时候，陆倾凡笑了起来，很浅的笑容，唇角轻轻勾了勾，然后说了一句，“不想祝福我她才是左霜霜。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祝福过别人吗？她真要祝福我了，我反而会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陆倾凡这话，岳麓也觉得再说就没意思了，虽然当初大家都是非常看好陆倾凡和左霜霜在一起的，但是眼下物是人非，好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而且倾凡都已经放下了，自己再多说也就没意思了。 “总之，你自己放下了就好，而且当初也的确是她做得……”岳麓还想最后说这一句，而陆倾凡已经直接踩了刹车。 “到了。”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转头看向岳麓，“你应该知道，我和左霜霜，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隔着一个大洋，我是我，她是她，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人的一生，就像一辆车，车上的位子只有那么多，有人要坐进来，就有人要离开。我陆倾凡做的决定，从来就不后悔，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季若愚是我的妻子，我既然选择了她，就不后悔，左霜霜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提了，尤其是在若愚的面前。或许在你们看来，她没有左霜霜优秀，没有左霜霜好，我也没想过要让你们喜欢她，但是请给予基本的尊重。你这一副来当说客的样子，容易让人生厌。” 陆倾凡说完这么一段话之后，就解了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去。 朱凯轰轰地开着他老爹的军牌吉普就杀了过来，齐川是蹭了庄泽的车坐，混商界的果然和他们这些拿工资的不一样，开得车子都是闪亮的bmw双门轿跑，看庄泽的样子只差没有把脑门上刺上“有钱”两个字，然后用黄金武装到牙齿了。 陆倾凡好歹也是顶着陆氏集团大股东的帽子的，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而岳麓却已经将庄泽归结到可耻的暴发户行列。 第九十三章 文君妥协 第九十三章文君妥协 都是玩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聚在一起的气氛自然是热闹些的，岳麓是个活络性子，又是个嘴巴爱说的，齐川和倾凡话少一些，朱凯是个傻子，听到些好玩的就会一个劲儿乐呵，而庄泽则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变得也有些巧舌如簧。 几个好兄弟一时之间就热闹了起来，谈到岳麓打算回来发展的事情，庄泽马上就说道，“喔那正好，我公司新推出的游戏打算请个代言人，到时候海报就你来拍吧，物尽其用嘛。” 岳麓眼睛瞪圆了，张了张嘴终于是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真是欠了你们这群孙子的，我这才刚有个苗头，你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把预约丢到我这儿来了？我这免费苦力可还好使？” 庄泽眉毛挑了一挑，自己虽然是从商，但还不至于赖自己哥们这些钱，“谁说要你免费苦力了？我自然是会给钱的，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我只是想着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让你赚这钱，怎么？有人让你做免费苦力了么？” 岳麓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好哥们，然后眼神就哀怨地看向了陆倾凡。 陆倾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伸手指了指自己，“嗯，我。要他免费劳动，拍婚纱。” 庄泽笑了起来，“好在你没从商，你这奸商本质淋漓尽致啊。” 不愧是陆家出来的人……庄泽心中赞叹着，自己要是能遗传到这个，恐怕早几年前就已经发财了吧。 几个老友聊生活，聊事业，偶尔庄泽和岳麓两个人还会聊两个荤段子，只是再没有人聊起那个远在大洋彼岸，名叫左霜霜的女人。 齐川和庄泽有时候会调侃一下陆倾凡说他是他们当中第一个走向婚姻的男人，的确是跟当初他们所猜测的一样。其实很久以前，他们就讨论过，照着陆倾凡和左霜霜发展下去的节奏，他们当中最先结婚的一定是陆倾凡，那时候只觉得，似乎也只有左霜霜那样的女人能够收服陆倾凡这样的男人了。 哪知最后悲剧收场，其实他们几人心里头都默默猜测过，陆倾凡会不会这辈子真的就这么过了，把自己框死在左霜霜的框子里，不结婚也不恋爱了。 他的那种淡定，容易给人一种死板的感觉。也难怪朋友们会这么想，只是哪知半路杀出个季若愚，觉得替左霜霜惋惜的同时，也是祝福陆倾凡的，他终于还是如同他们当年所猜测的那般，第一个走向了婚姻，虽然身边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她。他们只猜中了前半句，却没有猜对后半句。 不过也好，说不定，季若愚就是陆倾凡的救赎呢？毕竟，人的一生那么长，会经历多少风雨和坎坷，谁都不知道，但是，一起走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那个人。 另一头，季若愚坐在喻文君的家里，这是文君父母在市区置办的产业，原本也是想着女儿长大了之后，总是不会继续住在军区大院的，这房子算是买下来给喻文君的嫁妆，所以里头的装潢，基本全是按照喻文君的意思来的。 欧洲宫廷风格的装潢，深红色的窗帘，墙纸都是那种金棕色带花纹的，窗框是雕花的，吊灯是复古的水晶吊灯，总得来说，给人的感觉，高贵得令人发指。 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的时候，季若愚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喻文君一身精致的丝缎睡袍，头发松松地挽着，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时候可以看到她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而季若愚，一身t恤牛仔裤，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闯进了某个电视剧里，并且身份还是那种来打扫的女仆之类的。 对此，喻文君还特别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难道不觉得在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特别像一个公主么？” 公主病！季若愚翻了翻眼睛，然后就摊了摊手，“我觉得自己像个女仆，把房子弄成这样，你真是够了。” 喻文君倒是没觉得什么，悠哉悠哉地光着脚在沙发上头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顺手就从茶几上的果盘里头捻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头，那一副老佛爷贵妇人的姿态，还有那哪怕坐着也是居高临下看着季若愚的眼神，让季若愚一时之间有一种冲动，把这个女人找个吊扇挂起来，开三档然后抽打的冲动。 脑子里幻想出这个情节之后，心里终于是高兴了不少。 坐在沙发上的喻文君并不知道自己在季若愚的脑子里已经被抽打了无数遍，只抬起眼睛看着她，“你怎么今天舍得过来了？按我的预判，就你这次所做的亏心事而言，我如果不主动联系你的话，你起码得再过一个星期才会主动联系我。” 这就是默契。 季若愚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不是今天岳麓提议要陆倾凡出去聚一聚的话，她的确是打算再过一个星期再和喻文君联系。 被说中了心思，季若愚嘿嘿笑了笑，在喻文君旁边坐了下来，“怎么样？和朱凯还好？” 她也算是个不怕死的，想着自己上次将文君的消息告诉朱凯之后，这丫头也并没有发什么脾气，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于是竟然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 想到文宛珍当时的表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自己也算是豁出去了。 原本以为喻文君的嗓门会直接震破自己的鼓膜，但是坐在沙发上的喻文君，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淡定，只点了点头就说道，“挺好的。他还能有什么？每天跟孙子似的伺候着，我觉得我都长胖了……” 季若愚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回过劲儿，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成了是么？ “终于想通了？我还琢磨着你得再别扭好一阵子估计才会认清事实。”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喻文君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不是你说让我负责么？我的名字真应该写进史册，第一个对男人负责的女人。” 季若愚知道文君也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想通了，还非得找这么个台阶来下，她也不拆穿，只说，“嗯，放心，就算不记入史册，你的壮举我也一定铭记在心的。说起来，发展到什么阶段了，算是正式交往了么？” 只要确切了这个消息，她就可以和文宛珍汇报了，只是却没想到喻文君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季若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什么阶段？应该算是同居了吧，他都在我这住两晚了。” 第九十四章 文君想通 第九十四章文君想通 人是真的会被吓死了，季若愚现在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当喻文君说出同居那两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差点儿没从喉咙眼子里头给窜出来。 反倒是喻文君淡定，看着季若愚这副模样，还特别随意地说了句，“这么惊讶做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季若愚只想掐死她，就算是成年人了，哪有先前嫌弃别人嫌弃了十年的，这忽然就成年人了，就同居了。 而且还这么淡定的表情？ “你这是在演轻喜剧还是惊悚剧？”季若愚平静下来问了一句，喻文君想着她先前脸上的表情，答道，“怎么？对你来说是惊悚剧么？” 季若愚摇了摇头，“对我来说是悬疑片，你这模样，我总觉得有鬼，你该不会是要报复朱凯吧？” 啪一声，脑门就被喻文君拍了一下，“有病啊，我报复他干嘛？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再说了，不是我强了他么？” 季若愚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只觉得特别乐呵，尤其是当喻文君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强了朱凯的时候。 “还有，你把嘴给我拉紧一点儿，我妈那儿你别再去招了，免得她老是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地问我的口风。我和朱凯的事情，我还没打算告诉家里呢。” 喻文君自然是已经接到了文宛珍的电话的，那拐弯抹角的势头，还有那明着暗着地对朱凯的夸，她自然是能听出来是个什么意思，而且还老拿季若愚都已经结婚了这件事情来说事儿，一听就知道一定就是季若愚这个嘴巴不严实的故意去招了文宛珍的。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收敛了笑容，认真问了句，“你这是真想通了还是没想通呢？” 喻文君没有做声，伸手拿过自己放在茶几下头的手包，打开来，从里头掏出一个信封来，一看到那信封，季若愚嘴唇就轻轻抿了抿。 那是杜修祈的订婚请柬。 “看你这表情，你应该也收到了这玩意儿了吧？” 喻文君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季若愚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没送到你这儿来。” “就屈文艳那性子，你觉得可能么？不是我说，估计还没送到你那儿，就已经先送到我这儿来了，搞不好还是连夜写出来的，你看这急促潦草的字迹。”喻文君指了指请柬上头的潦草字迹，不得不说，还真像她说的那么回事儿，季若愚因为职业敏感，甚至还瞬间认出了一个错别字。 只是想到文君就因为收到了杜修祈的请柬，于是就决定跟朱凯在一起的话，那么……也太草率了，太冲动了。 只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喻文君还是能一眼看出她脸上的表情是在担忧什么的，还没等季若愚问，就先说道，“打了架那天晚上，我住到这里来的时候，朱凯就找过来了，我知道是你告诉他的。你放心，我不是因为杜修祈订婚才冲动决定的，请柬是在第二天发过来的，但是头天晚上，我就已经决定和朱凯交往了。” 季若愚怔了怔，终于是轻轻抓了喻文君的手，“你终于是真想通了，真好。” 喻文君笑了笑，感觉着季若愚手上的温度，将手掌翻过来，也握着她，“是啊，所以你别担心我了，那天晚上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了很多，我喻文君究竟缺什么？难道就缺杜修祈了么？我有着最疼我的父母，从小衣食无缺的，我住着好房子开着好车，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还有着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受一点儿委屈你都能比我自己还要心疼，有着爱了我十年的男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我眉头皱一下他都能知道我是想吃饭还是想喝水。我的手里原来已经拥有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贱呢？然后我就想通了，我不过就是缺一个男人而已，那个男人可以是杜修祈，为什么不能是朱凯？” 季若愚没有说话，她定定地看着喻文君，她知道，文君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她真真正正地想通了。 喻文君向季若愚说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朱凯找到了这里来。 “我想，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来，对朱凯，我多少还是有着些愧疚和依赖的吧，所以那天原本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掉眼泪，但是当我打开门，看到朱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气喘吁吁的甚至是等不及电梯所以爬楼梯上来的，我看着他满脸的担忧和看到我身上伤时候的心疼眼神，一瞬间，我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大声地哭过，他抱着我怎么哄都没有用，一直到我哭得终于是顺过气来了。” 喻文君笑了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我才知道我有多依赖他，原来人都是一样的，包括我，在人前可以装得再坚强，但是当自己依赖的人一出现，仿佛委屈就再也绷不住了。就他那个脾气，要不是我瞒着说是我不小心弄出身上这些伤的，恐怕他早去找杜修祈拼命了。其实我的谎撒得明明那么蹩脚，但是只要是我说，他就信。” 季若愚轻轻笑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喻文君，“你这……大有晒幸福的嫌疑啊。” 喻文君也笑了起来，手搭到季若愚的肩膀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坚定，“是啊，所以以后我们就一直这么幸福吧，我们是多善良的姑娘啊，我们值得。” 另一头，大老爷们的聚会。 大家都注意到了朱凯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他一直都在自己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先前话题一直没落到朱凯的头上，所以大家也都没注意到，但是庄泽看到他的傻笑，终于是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朱凯，调侃了他一句，“说起来，阿凯你年纪也不小了，真打算就这么耗在你那女神身上了？就算你能等，你家里老爷子等得起吗？” 陆倾凡坐在一旁，一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他，在看到朱凯脸上那神经兮兮没有消停下去过的笑容，还有听到庄泽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然后庄泽就被朱凯的下一句话，给惊得闭不拢嘴。 朱凯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眼神里头满是甜蜜，像是想到了喻文君。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已经等到了。” 第九十五章 套牢朱凯 第九十五章套牢朱凯 听了这话，庄泽原本正在斟茶的手一抖，壶嘴里冒出来的茶水就直接偏了准头，准星从原本的杯子，偏移到了岳麓的大腿。 岳麓龇牙咧嘴的蹦了起来，庄泽的脸五光十色，场面一时之间闹腾了起来。陆倾凡在一旁听了这话，眉梢轻轻挑了挑，眼神看向朱凯，唇角多了几分笑意。 岳麓还在一旁龇牙咧嘴地埋怨着，“哎哟我天呐！烫死我了，庄泽你这是要谋杀啊！你这是上了年纪还是怎么的？倒个茶都手软？” 岳麓是个粗神经的，被茶水这么一烫，就忘记了现在话题的重点并不是在庄泽身上，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朱凯，入目就是这厮一脸甜蜜幸福的表情，岳麓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陆倾凡，对朱凯说道，“你，你去和他扎做堆，我们的单身集中营已经容不下你们两个了，这真是山无棱天地合……” 庄泽无语地推了岳麓一把，“你想说的是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句？明明知道自己语文不好，就别乱往外捅词儿，什么山无棱乱七八糟的。” 朱凯也不做声，只自己心里乐着，想到喻文君，就忍不住地高兴，那天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完之后，终于是从自己的怀里抬起头来，定定地问了他一句，“你是真喜欢我的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然后喻文君就对他说道，“那我们试试吧。” 喻文君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家里交待这件事情，并且她对季若愚说，“而且我总要去和杜修祈说清楚的，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吧，说清楚也好，算是对得起朱凯。”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都要订婚了，以后横竖是各过各的。”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并不赞同喻文君这个说法。 “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就像我对朱凯一样，因为我知道他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所以心里总有想法就是全世界都背叛我了他都会站在我这里，杜修祈也是一样会这样想的，所以他每每心情不好了，都会找我出去，陪他说话，陪他喝酒。如果我不和他说清楚，他永远觉得我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但我，已经不想当这个人了。”喻文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季若愚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之后也就点了点头。 “总之，文君啊，很多事情，你自己觉得看准了就好，只是，朱凯是个好人，你不要伤害他。”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喻文君马上就笑了起来，“你和朱凯才有几次见面呢？这就给他发好人卡了？” 季若愚眼神扫到那张杜修祈的订婚请柬，“这个订婚宴，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喻文君脸上漾起恶作剧的笑容，调侃道，“怎么样？要么我们过去闹一闹？说起来屈文艳就是故意想给我们一个难堪罢了，也是算准了我们不会去的，我们要真出席了，她那眼珠子不得瞪出来？光是想想我就觉得乐。” 季若愚拍了她一把，“别傻了，还以为是高中呢？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儿汇报家长呢？你这都同居了，你觉得能瞒多久？” 喻文君皱了皱眉毛，“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还没有想好，这只要一汇报家长了，那就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而且我们这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吧？他都睡沙发来着。再说了，和朱凯……那可是军婚啊，你说要是以后我又遇到个真爱什么的……” 回应喻文君的就是季若愚落在她脑袋上的一巴掌，“说你这嘴损还真是损，迟早有一天我得拿针给你缝起来。” 闺蜜两人又笑笑闹闹了一会儿，季若愚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是陆倾凡打过来的，他能听到那头季若愚的声音似乎还有着笑意，她在喻文君那里应该是很开心的。 “等会我这边结束了就过来接你。” 季若愚还能听到那头传来的岳麓叽叽呱呱的声音，她甚至听到了几句调侃朱凯的话，季若愚笑道，“嗯，你那边要是玩得开心晚点儿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也可以的。” 季若愚倒是不用担心陆倾凡喝酒，要她来说，最不会酗酒的人，恐怕就是陆倾凡了。 陆倾凡只听到季若愚刚说完这句话，然后喻文君的声音就响起，“让你老公和朱凯说一下，让他等会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儿吃的回来。” 季若愚停顿了一下，对着那头的陆倾凡说道，“你听到了吧？” 陆倾凡声音低了几分，“听到了，我会和朱凯说的，只是，这是什么情况？”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自然是抓住了文君刚才话里头的那句“让他等会回来的时候”这个关键词，季若愚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一声，“回家再和你说吧，先挂啦。” 挂了电话之后，又再过了一个小时，陆倾凡那边才算是结束，离开的时候，岳麓和齐川一起蹭了庄泽的车，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资产阶级的汽油，不浪费白不浪费。 陆倾凡正好就和朱凯一起朝着喻文君家过去，两人各开各车在马路上并排行驶着，但是却都带上了蓝牙耳机。 “若愚说，文君要你回去的时候带点吃的回去。”陆倾凡对着电话那头的朱凯说了一句，然后终于是问道，“你这是和她同居了么？” 朱凯在那头半天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吃的么？” 朱凯已经完全被喻文君给套牢了，陆倾凡甚至懒得再问。 接了季若愚回家的路上，她就将先前从喻文君那里得知的事情讲给了陆倾凡知道，满脸都是笑容地说着。 陆倾凡脸上也挂着微微的笑容，“难怪朱凯那家伙刚才从始至终一脸的笑意。” 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平常这个时候，陆倾凡都已经洗漱好上床准备睡觉了，所以两人到家之后，先后去洗漱了之后，也就上床躺着准备睡觉，季若愚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季若愚，你如果有把我当朋友就应该告诉我你根本早就已经知道他是有孩子有家庭的。” 季若愚原本有些睡意的，却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 第九十六章 尴尬聚会 第九十六章尴尬聚会 吴芳发过来的短信，星期六一整天季若愚都在因为昨天收到的吴芳这条短信而发愁，却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吴芳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所以就算季若愚打了很多个电话过去，那边都是关机，没有一通能够打得通的。 季若愚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急了起来，陆倾凡坐在书桌前看书，看到坐在懒人沙发上的季若愚一直坐立不安愁眉苦脸的，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心情不好？” 季若愚看着手机上头吴芳发过来的那条短信，眉头紧紧皱着，抬眼看着陆倾凡，“你还记得上次我手骨裂那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孩子的父亲吧？后来又在我公司门口碰到过一次的那个。” 陆倾凡不明白她怎么忽然提到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名字好像是……林洵，你不是说他现在在和你同事恋爱么？” 季若愚点点头，“是啊，就是他，这个狗崽子可害死我了，吴芳现在知道林洵是有孩子有家庭的了，在怪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告诉她呢，我哪知道那林洵什么都不说啊，都已经知道我是吴芳的同事了居然还敢隐瞒，倒是真沉得住气啊！狗崽子！” 她不会骂什么粗口，于是陆倾凡来来去去就听到她在那左一句狗崽子右一句狗崽子的，笑得有些无奈，“你就在为这个发愁呢？” “是啊，可愁死我了，这丫头一整天不开机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其实也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再怎么，起码等着明天聚会完了，大家开开心心过了再告诉吴芳的。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真是怪让人担心的。” 季若愚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缩成一团，陆倾凡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就蹲下身去看着她，“想开点呢，多大个事儿啊，就算是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横竖还可以回头是岸，了不起明天你同事聚会的时候和她解释解释就好了。”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的话，想着现在也联系不到吴芳，只能这么办了。 只是第二天和陆倾凡赶到他先前就定好的地点时，办公室的同事差不多都到齐了，陆倾凡定的是个很不错的饭店，他们以前的聚会从来都是随便找个馆子，哪里到过这么高档的饭店来同事聚会。 张岚坐在那里，她旁边的位子空着，季若愚环视了包厢一圈，哪里看到了吴芳的踪影，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问了张岚一句，“岚姐，阿芳今天没来么？” 张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我没联系她，我以为她在路上呢，只是现在都还没过来，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哪儿去了，原本她对今天的聚会特别期待的。” 陆倾凡站在季若愚的身后，他今天也穿得很随意，只是他从来都是衬衣居多，所以和平日一样，依旧是衬衣工装裤，这已经是陆倾凡的标配了，季若愚是知道的，陆倾凡的衣柜里头，挂着的都是各种颜色的衬衣，他对衬衣的情有独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季若愚虽然心里头担心吴芳，却也不好和张岚说这件事情，毕竟，找了个有妇之夫可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季若愚原本心情就差，所以在张岚旁边坐下之后就一语不发，陆倾凡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然后张岚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朝着季若愚靠近了一些，凑近她的耳边就对她说了一句，“若愚啊，今天事情可大条了呢。” 季若愚听了张岚的话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了看都已经坐好的同事们，却发现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季若愚有些疑惑，然后就听到张岚在自己的耳边说道，“老总知道今天聚会的事情，所以也过来了，说是从来都没和我们编辑部的好好认识一下，所以……” 季若愚心里头咯噔一下，一下子只觉得心里头无比烦躁，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算是个什么事儿？ 张岚口中的老总自然不用说是谁她都能知道，果不其然，副社长梁媛已经从门口走进来，而站在她旁边的，自然是杜修祈。 季若愚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她眉头皱了皱，转过头去看陆倾凡，陆倾凡表情如常，眼神只是在门口的两人身上扫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梁媛还是社长的时候，其实就一直和编辑部的关系不错，所以以前的月底聚会，她有时候也回来参加，而且还做东好几次，所以倒没有多稀奇，只是杜修祈算是个怎么回事。 季若愚轻轻叫了陆倾凡一句，“倾凡，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陆倾凡脸上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他原本就预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在公司里头，杜修祈是季若愚的上司，虽然他的确是对他前男友这个身份有些敏感，但是一码归一码。 他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你上司，来就来了，也没什么的，同事聚会本来就是这样，你只管和你的同事们玩得开心就好，不要想太多，既然出来吃饭了花钱了，就要开心点。” 其实杜修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这种聚会，他是根本都没兴趣参与的，可是听到梁媛说编辑部的人聚会的事情，想到季若愚也是编辑部的，他就忍不住也过来了。 梁媛站在门口，自然是已经发现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尴尬，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尤其有些歉意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其实她也是一时嘴说快了，然后杜修祈说要过来，她又不好拒绝，只能这么顺水推舟。 那天喻文君在公司里和周秀秀打一架的事情大家都是看到了的，后来季若愚冲到公司里头来，在杜修祈的办公室里头和他针锋相对的事情，大家也是多少知道，尤其是梁媛，办公室就在杜修祈的隔壁，自然是将当时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于是一时之间场面极其尴尬，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还是张岚最先说了话，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我估计吴芳那丫头又不知道到哪儿去野了，我看我们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这就开始吧？” 说完她就将菜单递给了陆倾凡，“若愚老公，你做东你点菜。” 第九十七章 修祈喝醉 第九十七章修祈喝醉 原本杜修祈就看到了陆倾凡，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再听到张岚说“若愚老公”，心里头就更加不是滋味儿，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面前的餐具，一语不发。 陆倾凡微微一笑就对张岚说道，“还是你点吧，我不知道大家的口味。” 张岚也没有推辞，接过菜单就开始点菜，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开吃了之后，气氛才算是好了一些。 “我不喝酒，你们要什么酒水请随意。”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的同事中还是有好这一口的，于是也就点了酒水上来。 既然知道陆倾凡不喝酒，大家也就不和他这个做东的敬酒了，几个男同事也就开始和杜修祈套着近乎敬着酒，杜修祈也不拒绝，有敬就喝。 一下子就两杯白酒下肚，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了起来。他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个和陆倾凡年龄相仿的男同事正在和陆倾凡聊着天，所以杜修祈小声讲电话的声音，就被盖了过去。 季若愚一直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吃菜，心里头的情绪别提有多差了，原本以为是个高高兴兴的同事聚会，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季若愚的情绪不高，只有陆倾凡，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别人对他说话，他也是礼貌地回答着。 陆倾凡真的是非常博学的人，和他聊天的这些男同事们，都已经发现了这一点，这个季若愚的丈夫，似乎什么都能聊，他像是什么都懂。 于是他的博学使得大家都愿意和他聊天，聊时事，聊经济现状，聊汽车，他什么都能聊，并且什么都知道。 季若愚一直听着陆倾凡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着话，旁边的男同事们也都已经凑了过来，坐得远点儿的也伸着头朝着这边说着话。 季若愚一直都知道的，陆倾凡这样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闪光的。 她低着头吃菜，唇角还是不经意地轻轻勾了起来，张岚在一旁低声对她说道，“若愚啊，你这个老公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懂啊。” 季若愚这才听到，陆倾凡已经和那些男同事开始聊稿税的税率和弊端了。 梁媛从桌子那头走了过来，走到季若愚旁边来，她脸上是那种和蔼的笑容，对季若愚说道，“若愚啊，陪我去个洗手间吧？” 季若愚抬头看她，然后就点了点头，转头对陆倾凡说了一声，“倾凡，我和媛姐去洗手间，你先聊着。” 陆倾凡点了点头，“好，去吧。” 季若愚和梁媛朝着外头走的时候，还听到陆倾凡沉稳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和他们说到，“稿税的起征点停滞在三十年前就定下来的八百元起征的标准上，这也就是为何很多有梦想的作者到后来硬生生拗断了自己的梦想去从事其他的职业……” 季若愚听到这里笑了笑，然后才发现，杜修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包厢里了。 其实包厢里就有洗手间，但是季若愚想，梁媛应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所以才用这个借口叫自己出来，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梁媛就开了口，“若愚啊，对不住，今天这事儿……” 季若愚摇摇头，“媛姐，没事呢，你别这么说，我没那么小气，来就来了，没有关系的，我看你心里掂着这事儿也吃得不开心，别放在心上。” 梁媛听了这话之后才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季若愚，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若愚，你一毕业就到我这儿来工作的，我也算是看着你从什么都不懂长成现在这模样的，你嫁了个好男人我真心替你高兴。” 季若愚和梁媛聊了几句之后，电话就响了起来，梁媛指了指包厢的门表示自己先进去了，季若愚也就点点头，然后接起了电话，是喻文君打过来的。 “我已经到你酒店了，你在几号包厢？” 喻文君张口就问了这么一句，季若愚愣了愣，“二零五啊，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店吃饭的？” “你说呢？杜修祈打电话给我的，说是喝多了让我过来接一下他，而且有话想和我说，所以我和你说了吧，我和他，还是必须得找机会说清楚的，否则他永远觉得我站在他身后，以后要有这个情况，他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我，这个挡箭牌。” 听到喻文君说自己是挡箭牌，季若愚心里特别不好受，“说什么呢，你才不是挡箭牌，少贬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季若愚眼睛猛地睁了睁，就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搂着，鼻间闻到的都是酒气。 男人的臂膀就这么箍着自己的肩膀，她的手中还握着手机，微微一侧头就看到了杜修祈放在她肩窝上的脸。 “杜修祈，你疯了么？你给我放开！” 季若愚是真的有些动怒了，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她知道杜修祈对自己一直是不死心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没有分寸。 杜修祈喝醉了。 “若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明天管他是订婚还是什么我统统可以不顾，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小，包厢里头原本还在畅快聊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听着半掩着的包厢门门口传来的季若愚的那一声怒斥和杜修祈的这一句哀求，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陆倾凡，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杜修祈是喝醉了，否则，他再怎么，也不会冲动到说出这种话。 但是虽然是这样，也算是酒后吐真言，当着人丈夫的面说出这种话…… 一时之间，包厢里头没有一个人做声，大家都注意到陆倾凡先前一直温和微笑着的表情，已经消失了，他的嘴唇轻轻地抿着，眼神就这么朝着包厢门口看着，然后站起了身来，并没有很急促地朝着门口冲出去，就这么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过去，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你几岁了？脑瘫啊？说什么疯话！赶紧给我放开！” 季若愚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手机，并没有挂断，和喻文君保持着通话，而喻文君，已经到了二楼，就站在走廊的不远处，朱凯站在她的旁边，喻文君手中还拿着手机，就这么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过来。 第九十八章 大打出手 第九十八章大打出手 季若愚努力挣扎，可是杜修祈力气特别大地箍着她，箍得手臂都生疼，依旧不依不挠地说着，“我不在乎你结婚了，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还愿意。我真的很想你，醒着也想你，睡着也想你，哪怕和文君说交往的时候，我依旧想的是你，就连文君被周秀秀打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的都是你知道这事儿了会不会生气！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说着，杜修祈就开始亲吻季若愚的耳朵！温软的舌头就这么卷上她的耳垂。 “你是真疯了！”季若愚心里头有些急了，直接将手中的手机扔掉，两个手拼命地掐着杜修祈的手臂，然后就听到了高跟鞋踩着地板的急促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喻文君。 “文君！”她疾呼了一声，喻文君的表情没有什么怒气，倒是平静得很，朱凯就在后头朝着这边走过来。 喻文君直接拖住季若愚的手猛地一拽，然后对着杜修祈的膝盖狠狠一踢，杜修祈吃痛，终于是放开了季若愚。 啪！季若愚回头对着杜修祈的脸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无耻！”她怒目圆瞪，脸都已经因为先前用力挣扎而涨得通红，“我原本以为你再怎么起码的分寸还是有的！我真是瞎了！” 陆倾凡已经就站在杜修祈的身后，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伸手过去抓了季若愚的胳膊，然后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甚至没有人看清楚朱凯是怎么冲上来的，他就像一只红了眼睛的豹子一样，原本就是军人出身的他，动作极其矫健，直接上来就将杜修祈按在了地板上，沙包一样的拳头对着杜修祈的脸就砸了下去。 一拳杜修祈的嘴角就开始流血。 而杜修祈只是笑，就这么躺在地板上，眼神看着季若愚的方向，看着她小鸟依人一般地被陆倾凡搂在怀里的模样，他只是笑，那笑容却仿佛比哭还悲伤。 也不知道挨了朱凯几下拳头，只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陆倾凡就这么搂着季若愚站在那里，眼神很是冷漠，杜修祈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头都有些发寒，但他还是笑，扯着唇角艰难地笑。 陆倾凡将季若愚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季若愚伸手搂了陆倾凡的腰，眼睛里流出泪水来，温热的眼泪打湿了陆倾凡的衣襟。 而喻文君就站在旁边，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摸着季若愚的头发，“别说你瞎了，我也瞎了，瞎了十年，我这十年都是瞎了眼，今天算是彻底清醒了。” 最后出声制止的是陆倾凡，他只是非常平静地开口叫了朱凯，“阿凯，算了，再打要出事了。” 他是医生，职业本能，所以看得出来就朱凯的力道而言，再打下去定然是要出事的，虽然心中愤怒，但是陆倾凡从来就知道，暴力不是最好的泄愤手段。 朱凯眼睛通红的瞪着杜修祈，拳头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就站起身来，他心中依旧愤怒，他原本一直都知道杜修祈的存在的，他也知道，自己对文君这么好，这么多年，文君都没有被感动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她心里有着另一个人。 而这个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搂着自己最好哥们儿的老婆做着无礼的事情，然后口中说着的是伤害喻文君的话。 无论是哪一点，都绝对足够挑起朱凯动手的怒气。 应该是酒店的人报的警，没过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事件的几个主角依旧都在走廊上，杜修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闹事？谁闹事？”几个警察已经冲了上来，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伤的杜修祈，“叫救护车了没有？” 一旁的服务员连连摇头，“叫救护车去。” 服务员赶紧去打120了，警察这才打量着其他人，“刚才谁打的人？站出来！” 朱凯心中一怒，他原本就是部队的军官，家里头来头也不小，马上就要站出去，喻文君却是拖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朱凯转头就看到文君开始打电话，“爸爸，我是君君。我和朱凯在一起，这边有点麻烦，警察过来了，你先帮我解决一下吧，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原本陆倾凡都已经在摸电话准备要打给陆非凡让他来解决一下了，但是听到喻文君这通电话，也就没有动，毕竟，他们这些商人还是不如文君家那些当官的办这事儿来得快的。 喻文君只是把电话递给了为首的一个警察，那警察眼神狐疑，但是看着喻文君这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姑娘，浑身上下又都是名牌，而且在这种高档饭店吃饭的人，身份一定都不低，于是也就接起电话来。 只听得这警察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嗯是，我是城东分局的干警，呃……这个，是这样啊……好，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再闹这样的事儿啦，打人总归是不好的，我们这些当差的也不容易呢，是是是，好的好的。” 然后这警察就把电话递还给了喻文君，喻文君拿起电话，那头的喻程浩就说道，“怎么回事？朱凯怎么打人了？” 他其实也就是问了一下这干警的分局，那城东分局的局长正好和他关系很好，于是就这么说了，就这种事情，自然是还不用动用到她那公安厅的姑姑的。 喻文君现在没工夫解释，就直接挂了电话。 包厢里头的那些个季若愚的同事，都跟死了一样，一个二个完全都没有动静，其实全是在包厢里头听得这外头的惊心动魄，只是这毕竟是上司被打啊，一来谁也不敢出来当出头鸟，毕竟先前杜修祈说的那话，真的就算是菩萨都得有几分怒气了。 但是二来，又不能出来看上司的笑话，于是都跟孙子似的在包厢里头窝着。 谁都没有想过这年轻英俊的社长会闹这么一出啊，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甚至连窃窃私语都不知道该怎么私语，于是大家都看着桌子上头一盘盘的菜。 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直到朱凯推门而入的时候，大家才朝着他看过来，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指骨上的血迹…… 大家都不认识朱凯，但是不难看出，他是打人的那个，那指骨上的血迹可不是开玩笑的。 “出了点情况，陆倾凡先带若愚回去了，已经又点了几个菜等会儿就上来，你们继续，不要客气。” 第九十九章 都瞎了的 第九十九章都瞎了的 直到朱凯离开了包厢，终于才有人开始低声地讨论了起来，张岚坐到了梁媛的旁边去，“媛姐，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那杜社长今天就是为了闹事才来的？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梁媛一张脸苦着，“我也懵啊，阿岚，我总觉得我是罪人啊，你说我没事儿嘴怎么就那么碎呢，不然杜修祈今天也不会来了，哪儿还有这一出？” 张岚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同事们，“今天这事儿大家也就在这里说一说就算了，这种是非，不要在公司里头讨论了。” 说到这里，张岚又有些庆幸起来，“好在吴芳那个兜不住嘴的家伙不在……” 救护车把杜修祈一装走，陆倾凡就带着季若愚回家，喻文君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也要跟着季若愚一起回去，朱凯开着车子跟在陆倾凡车子的后头，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开着车一语不发。 喻文君坐在车上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手指骨的位置还在往外渗血，喻文君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是扯了纸巾去擦他手上的血迹。 她知道朱凯的情绪不好，所以她也一语不发。 朱凯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喻文君，你是不是真傻！？” 这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原本刚才听到那混账的那些话，最难过的自然是喻文君了，而自己现在还这样同她说话。 朱凯马上就想出口软语一下，却是侧目看到喻文君坐在副驾位置上，点了点头，吐出了三个字，“以前是。” 的确，以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了，如果说刚才杜修祈的举动给季若愚带来的是侮辱的话，他的言语给喻文君带来的就是伤害。 就算是作为朋友，朋友都说不出那种话。 “你身上的伤也根本就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我就想究竟是得有多不小心才能把自己给弄成那样。”朱凯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但是语气已经软和了许多。 喻文君知道自己当时撒的谎有多蹩脚，也只有自己说朱凯会信了，于是她也没有辩，难得的顺从，她眸子垂着，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只是喻文君这样的低姿态反而让朱凯心里头更难受起来，“傻丫头，只要你说的我都信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喝了，只是我不想看你受委屈和难过，我这么疼的你却被别人欺负了，我也只是气自己而已。” 喻文君摇了摇头，“我皮糙肉厚的说不上是刀枪不入起码也百毒不侵，我现在是担心若愚，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高中的时候她没少挨同学欺负，都是我护着她，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欺负她在背后说她坏话，她也从来都没有和谁生过气起过高腔，最多也就是不和那人说话罢了。她今天这样尖叫着起着高腔怒骂着，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是真担心她。” 喻文君主要是这么多年，在杜修祈这里都没得到过什么回应，自己的心倒是被磨得坚强了起来，所以也就多少对一些不好听的话有了免疫力，还有一点也很关键的是她自己的嘴也是个又毒又损的，所以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和她的言辞比起来，还算是轻微很多了，所以也就只是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清醒。 陆倾凡的心情很不好，这很正常，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头，那男人口中说的还是对自己妻子的爱慕和恋恋不忘，并且言辞之间说的都是有多么多么想念，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情不好，自己的老婆说不定被别人已经在想象中强抱了无数次，而且这种当面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同被迎面甩了一个耳光一般。 也只有陆倾凡向来性子就稳，才算是稳着没有发脾气，即使是这样，其实陆倾凡心里头知道，自己并不是没发脾气，只是朱凯先到了而已，朱凯再晚到一步，动手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他是已经三十岁的隐忍内敛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年轻时候的锋芒都已经渐渐敛去，变成了性格里的一种内敛和理智，他的感情是内敛的，情绪是内敛的，就连怒气，一般情况下都是隐忍着的，就如他所想的那般，在他看来，暴力并不是最好的举措。 只是看着季若愚坐在副驾驶上，脸上犹有泪痕，眼神有些茫然，看着她这副模样，陆倾凡心里又有些难受起来。 于是陆倾凡做了和喻文君一样的举动，扯了纸巾，只是喻文君擦的是朱凯手上的血，而他擦的是季若愚脸颊上的泪痕，“没有伤到哪里吧？” 他低声问了一句，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季若愚被他这一句话扯回了神智，原本茫然的目光有了焦点，她只是想不通，只觉得再怎么，杜修祈也不至于会这样对自己，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 先前杜修祈的举动，在季若愚看来无疑是一种侮辱。 季若愚的手臂和肩膀的地方还有些因为先前杜修祈箍得太用力而发红，但是的确是没有受什么伤的。 她摇了摇头，看着陆倾凡，忽然声音轻而语气平静地说了句，“当初我就应该顺着你那话，当时就辞职的。” 季若愚脑中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以前不是没有和杜修祈亲吻过，但是想到刚才他的舌头卷上自己耳垂时的感觉，依旧是难受得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拿纸使劲地擦着自己的耳朵。 陆倾凡一路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而朱凯的车子就紧紧地咬在后头也没有慢上几分，很快就杀到了雍景豪廷。 驶进停车场平稳地停进车位，下车之后，朱凯和喻文君也已经停好了车从车里头走了下来，喻文君走上来几步，伸手抓了季若愚的手。 这是一种默契，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紧紧地牵着手，季若愚终于抬起眼睛看了喻文君一眼，看着她眼中关切的眼神，一时之间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照理说，应该是自己安慰她才对，她当然听得出刚才杜修祈醉酒吐出的真言是多么地伤人，但是喻文君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走吧，回去吧。” 第一百章 倾凡要求 第一百章倾凡要求 到了家里之后，两个女人就关进了洗手间里头，朱凯在陆倾凡书房里头的沙发坐下，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陆倾凡。 语气沉稳地问了一句，“倾凡，你打算怎么办？” 陆倾凡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没个动静，朱凯有些急了，“我觉得你还是赶紧让你老婆辞职吧，在那家伙的公司待着，真是光想想就心翻，什么德行……不要脸！” 朱凯说完这句之后，又恶狠狠地低声咒骂了几句，而陆倾凡已经抬起手来，手上拿着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好像在做着某种思考，低声说了一句，“若愚本来就不是会当槲寄生的女人，她喜欢她的工作。” 陆倾凡很理解季若愚，他一直都知道，季若愚是热爱自己的工作的，她对文字的敏感，对文字的喜欢，就像自己对病人的专注，和对医生这份职业的热爱一样。 谁也没有权利去拗断别人的梦想，谁也不要去拗断别人的梦想，因为那太过残忍。 所以陆倾凡只是这样对朱凯说了一句之后，就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在做着某种心里挣扎。 朱凯眉头皱着，“那怎么办？不行就换个单位？总不能让她继续留在那里的，她要是继续留在那里，和那个畜生整天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看那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朱凯的话还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话却像是提醒了陆倾凡一样，杜修祈本来就是故意的，收购慕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故意的，陆倾凡看着手机黑着的屏幕，低声说了一句，“不能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如果她要继续留在那里，就只能让那个男人离开……” 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手中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屏幕上头显示着的，是陆非凡的名字，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被接起，陆非凡沉稳的声音传来，“小凡，什么事？” 他还在办公室里头坐着，手边是好些报表，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钢笔，轻轻转了一下转椅，就已经从朝着办公桌的朝向，转向了身后那整面墙都是玻璃的巨大落地窗，从陆氏总部的顶楼俯瞰外头的万家灯火。 陆非凡听到陆倾凡那头只沉默了片刻，然后声音就传了过来，“哥，如果我说，我想要陆氏把慕然收购下来，这个要求过分么？” 陆非凡听了这话愣了愣，“慕然？” 他似乎是一瞬间没想到这究竟是什么，毕竟陆氏家大业大，除了旗下直属的陆氏建设，陆氏精工，陆氏机械等这些直属的产业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子公司，他不见得每个都记得，思考了一阵之后，忽然就想到了，对着那头的陆倾凡问道，“你是说，现在算是恒裕旗下的那个？慕然文化传媒，不就是若愚现在工作的地方么？” 陆倾凡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有多聪明，多精明，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明说，陆非凡一定是早就已经调查过了，关于杜修祈，恐怕他也清楚得很吧。 “是，很多事情不用我明说了吧？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若愚已经想辞职了，但是我知道她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所以想问你一下，如果我说要把慕然收购下来这个要求，会很过分吗？” 听着陆倾凡的话，陆非凡眉头不动声色地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低声回答他，“我等会告诉你答复，现在手边还有些事情，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妥当。” 陆倾凡没有再多说，挂掉电话之后，也就朝着浴室的方向看过去，喻文君和季若愚依旧还在里头，浴室里有水声传来。 而陆非凡一挂掉电话之后，就马上用内线叫来了自己的特助，是个做事稳妥能干的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恭恭敬敬，“陆总，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查倾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详细汇报给我。” 陆非凡只吩咐了这一句之后就示意他下去，特助领命退出去之后，陆非凡就拨通了陆冠苍的电话，陆冠苍在家里头的花园里坐着，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好站起身来准备进屋去，看到是陆非凡打来的电话，也就接听了起来，“什么事？” 陆冠苍很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私事通常都会在家里说，如果还在公司，打电话过来一般都是公事，但是这一次却是猜错，只听得陆非凡在那头说道，“爸，小凡打电话给我，说想要收购慕然文化传媒。” 陆冠苍眉毛挑了挑，自己这个小儿子，从住到云睿家去之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陆家要求过任何，听到这话，他觉得有些诧异，但是他的反应和陆非凡刚开始的反应是一样的，“慕然？” 那是个什么，他似乎没听过。 陆非凡解释了一下，是季若愚工作的单位，并且顺便将他之前所调查到的关于恒裕集团杜康平那个儿子，和自己的弟媳妇之间的零零总总大概说了一遍。 陆冠苍觉得自己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所以说，小凡这小子是吃醋了？” 陆非凡在那头唇角轻轻挑了一下，答道，“应该是的。” 陆冠苍笑了几声，说得很是慷慨，“不就是一个慕然么？一个文化传媒搞杂志的能要几个钱？他难得开口，想要就买给他好了，不是我说，只要他愿开口再叫我一声爸爸，就算把恒裕买下来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非凡在那头听得心惊肉跳的，您老嘴巴倒是开得大，现在陆氏都是我一滴血一滴汗地在经营着呢。 他无奈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冠苍说了一句，“爸，你这话要是当真，我可真不敢再在这事儿上劝小凡了。” 陆非凡说得可是实话，这么多年他没少劝小凡不要那么介怀当年的事情。 陆冠苍心情很好，对着那头的陆非凡说了一句，“好啦，你这么整天加班的，哪里有个上位者的样子？事情嘛，总是做不完的，哪有事事亲力亲为的，下放下去给手底下的人做，早点回来陪老头子喝杯茶吧。” 第一百零一章 修祈落泪 第一百零一章修祈落泪 挂了陆冠苍的电话之后，陆非凡马上就给陆倾凡打了过去，给了他答复，其实陆倾凡不用问也能猜到，刚才大哥一定是打电话给陆冠苍了，这件事情会这么顺利其实也是他猜想到了的。 甚至连陆倾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对陆家要求过什么，而这第一次，就是为了季若愚。 陆倾凡不知道的是，陆非凡依了陆冠苍的话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回家去陪老父亲喝茶，刚进门屈文艳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陆冠苍的手机上。 显然杜修祈被打伤送医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屈文艳，这电话过来，想必是讨个公道的，陆非凡并不清楚电话里头的内容，但是陆冠苍却已经听屈文艳说了个大概，陆非凡只听得父亲声音很是平静，对着那头的屈文艳说道，“杜太太，你和我们陆氏也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了，我和你说一句话，都说人不能忘本，饮水要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意思，你不会不懂吧？” 那头的屈文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原本看着自己儿子被打成那个样子，心中自然是气得不行，最重要的是，打人的那个家里头又是部队里的，自己生意做得再大也只是个商人，民不和官斗。 于是也只能来陆冠苍这里讨讨说法了，那陆倾凡也在场的，那陆倾凡再怎么，也是陆氏的儿子。 但是陆冠苍这话算是把她堵得死死的，的确，恒裕能发展成今天的样子，绝对和陆氏脱不开关系，这些年一直依附着陆氏发展，自然是分得了不少好生意做，饮水思源……陆冠苍这一句话就直接将了她的军。 她被梗得说不出话，而陆冠苍已经在这一头继续说道，“我的儿子我清楚，他的性格，如果不是你家那位公子做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发怒的。再说了，打人的不是另个人么？你这诉苦告状未免告错了地方，你去问清楚了，真要是我家小凡打的人，陆氏法律顾问团随时奉陪！” 说完陆冠苍就挂了电话，屈文艳自然是在这里吃了个瘪的。 陆非凡看着父亲的表情，将公文包放到沙发上，然后坐了下来，“爸，怎么了？” “你去调查看看，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康平那老婆电话里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你把这事情查清楚了，小凡那脾气，他要能生气，估计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陆冠苍精明了一辈子，自然是听得出来屈文艳在电话里多少还是遮遮掩掩没说清楚的。屈文艳一知道杜修祈被打了，自然马上就找了人去那酒店调查的，那酒店服务员当时是看得清楚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问便知了。 她心疼儿子的同时，又恨铁不成钢，怎么会做出这等龌蹉事情，他是真傻啊？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季若愚早就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么？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真的就算是她看来，这被打也是活该被打。 杜修祈的伤还没到伤筋动骨，就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一些，总得来说也都是皮外伤，葡萄糖吊进去了一袋之后，他的酒也清醒过来了。 就那么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想着自己的举动，季若愚的尖叫和呵斥似乎就在耳边不断盘旋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悲伤，然后一瞬间，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滴落下来。 这下，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一辈子。 屈文艳原本还想斥责儿子几句，一转头就看到了他落下来的泪水，一时间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说你闹得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啊。” 杜修祈没有做声，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的母亲比较顺从，算起来，他从小就是那种按部就班的好孩子，学习成绩好，运动好，性格好，在屈文艳印象中，儿子似乎并没有做过太多让自己不满意的事情，除了和季若愚在一起，还有最近的这些事情之外。 杜修祈回想着那些属于他的最美好的回忆，那些回忆中季若愚灿烂的笑容，如同电影默片一般在眼前闪过，然后碎成片。 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最爱的女人。 无论是那时的年少轻狂，还是后来长大之后的日渐成熟，都没办法磨灭掉的那个女人在自己回忆中的笑颜，终于是在今天，亲手被自己粉碎。 现在想起来的，就是季若愚惊惶的面容，奋力地挣扎，尖利的呵斥，和最后甩在他脸上的一巴掌，说他无耻时眼神里的决绝和冷漠。 那些被朱凯打伤的地方，似乎都不怎么疼，而季若愚那一个巴掌扇过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却的确是火辣辣地烧起来。 疼得他只想掉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杜修祈没有回答屈文艳的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是将自己的头默默地埋进了枕头里，医院的枕头还有着消毒水的味道。 屈文艳看着杜修祈颤抖的肩膀，一时之间有些心疼，只听到杜修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妈，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屈文艳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杜修祈了。 过了很久之后，杜修祈依旧面朝着里头的方向躺着，想着明天就是屈文艳一手策划的那什么订婚，忽然就勾了勾唇角，也好，现在这副模样，总算不用去再去敷衍了。 喻文君坐在浴帘外头的马桶盖子上，听着里头季若愚洗澡的水声，“若愚，你还是辞职吧，我和爸爸说一下，找个关系把你也弄到图书馆来和我一起上班吧。” 原本季若愚在里头一直没有说话，闺蜜两人并没有像朱凯他们设想的那般在里头说着话，只是沉默着，这是她们的默契，有时候这样沉默着就很好，互相陪伴着就很好。 这是进入浴室之后，两人之间所说的第一句话。 季若愚的声音从里头轻而平静地传出来，“不用你说，我也已经这么打算了。” 第一百零二章 辞职报告 第一百零二章辞职报告 朱凯和喻文君并没有在陆倾凡家里逗留多久，季若愚洗好澡出来之后，喻文君也就平静看向朱凯，对他说“我们准备回去吧。” 季若愚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喻文君知道，冷静的季若愚，又会回复她原有的理智，理智的季若愚，是不用人操心的。 喻文君还记得季若愚刚才在浴室一边擦头发一边对自己说的话，“还记得我领证了之后去你家住的那一晚对你说过什么话么？” 喻文君自然是记得的，唇角勾起些笑容来，她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她还记得当时季若愚说，难道我们的生命中，就不能够不要再出现杜修祈这个名字了么？ 所以喻文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总之，你辞职了之后告诉我，工作方面我帮你想办法。” 还记得那时候听到季若愚说那话的时候，只觉得心疼杜修祈，心中甚至还有些气季若愚，但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面前的这个自己的老友，一直以来，就比自己要理智而清醒得多，从来都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想到季若愚劝过自己的那些话，其实自己若是一早听进去了，恐怕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满身伤痕吧。 朱凯和喻文君一回去之后，季若愚就开始着手打辞职报告，算上工作交接的问题，应该一个星期内就能够批下来。 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手提电脑放在茶几上头，手指跳舞一般地在肩膀上敲打着，陆倾凡端了杯热茶放在她的手边，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电脑屏幕上文档里头的内容，标题的四个字用黑色粗体字打着，特别显眼。 陆倾凡侧目看了她一眼，原本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夫妻俩，终于是陆倾凡先开口问了一句，“真的决定好要辞职了？”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陆倾凡点了点头，“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就好。” 季若愚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着，邮箱里却是忽然进来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的邮箱号码是季若愚没有见过的，是一个英文名字shin，然后后头跟着一串数字，邮件的正文什么都没有，标题也是随便打的几个数字，但是却有一个附件在这封邮件里，是一个文档文件。 季若愚疑惑地将附件载了下来之后打开，入眼就是文档里头的文章，字数并不多，加在一起也才约莫几百字的模样，只是将内容读进去之后，却觉得很是熟悉。 拉到文档最下面，就看到了一段特意用黄色字体打出来的文字，“这么多编辑我算是最对得起你了，这几天没有偷懒，写出来了这些，不要太感动，太感动的话，哭也可以的。说起来，我在这边又淘了几个好玩的游戏，你就期待吧，下次来我家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下面的的署名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但是言辰还是非常工整地打上了他的中英文名字，中文名字言辰，英文名字，赫然就是邮箱账号上头的那个shin.还标上了一个笑脸 搞得还真是正式，季若愚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是在看到言辰这些孩子气的话之后，微微勾起了一点笑容来。 只是辞职报告的文档就开在旁边，看着那黑漆漆的几个大字标题，季若愚有片刻的犹豫了起来，自己要是走了，以后别人拿这个祖宗可怎么办啊？ 于是辞职报告的文档就这么开在那里，电脑随便放在茶几上，亮着屏幕的光，她人已经缩到沙发上头去了，陆倾凡原本就坐在沙发上头看着手机里朱江发过来的短信，短信上头写着十五床那个病人的体征数据等等，看到她缩上来，就非常自然地张开手臂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季若愚朝着他屏幕上瞄了一眼，只看到上头那些让自己云里雾里的数据，陆倾凡已经按黑了屏幕，转头看她。 “心情好点儿了么？” 陆倾凡这样低沉的一句问话，却让季若愚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照理说刚才发生的那事情，陆倾凡又知道杜修祈是自己的前男友，她知道刚才自己的确是很难过，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般，但是陆倾凡的心里，恐怕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当着那么多的人，杜修祈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举动，而陆倾凡是自己的丈夫，应该是自己考虑到他的心情才对，而现在仿佛变成了他来安慰自己了。 季若愚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侧身伸手搂住陆倾凡的腰，“倾凡，对不起。明天我去公司就把辞职报告交上去，重新换个工作。” 陆倾凡低头吻了她，柔软的嘴唇贴上她的嘴唇，舌尖轻易撬开了她的牙关，唇舌纠缠着，季若愚的身体被他压在沙发上。 一吻结束之后，季若愚有些气喘吁吁的，抬起迷蒙的眼睛看他，就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 说完，他就直接将季若愚抱了起来，走回卧室去，季若愚低呼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脸颊上飘过一抹绯红，陆倾凡的身体已经压了上来，又是温柔的轻吻和抚摸，衣衫慢慢被褪去。 他进入她的时候，季若愚原本迷蒙的半睁半闭的眸子，终于是轻轻闭上，沉醉在陆倾凡的温柔里。 一室旖旎。 欢爱结束之后，她枕在陆倾凡的臂弯，脸颊上还有着粉嫩的颜色，唇角轻轻地勾着，陆倾凡的手摸着她手上的戒指。 原本两人都没有说话，终于是陆倾凡先开口问道，“若愚，撇去今天的事情不谈，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季若愚愣了一下，她有些明白陆倾凡的意思，这个就连温柔都内敛的男人，其实是在担心她对自己的工作有着眷恋和不舍吧？ “为什么这么问？”季若愚反问他一句，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语气很平静，“如果你对现在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热爱的话，明天你就将辞职信交上去，我会让哥在陆氏那边给你弄一个职位。” 季若愚知道，这是一个选择题，但是陆倾凡定然已经将题目出得完整，有假设她不算很喜欢自己工作的a选项，那么就一定有假设她热爱自己工作的b选项。 季若愚问了一句，“如果我对自己的工作，还算喜欢呢？” 第一百零三章 他疼老婆 第一百零三章他疼老婆 陆倾凡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毕竟……似乎不论是那个男人，都不会在刚刚欢爱之后心情还不好的，所以他唇角甚至还轻轻勾了一下，就低头下去看着季若愚，伸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那我做丈夫的自然不能眼看着老婆生生拗断自己喜欢的工作。” 季若愚听了这话来了兴趣，挪了挪身子将身体立了起来，转头看着倾凡，语气有了些调侃的味道，也像是两人的默契一样，只要一调侃，称呼就会从“倾凡”变成“陆医生”，所以她说道，“陆医生打算怎么做？为了不让老婆生生拗断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打算开个杂志社给她吗？” 陆倾凡抬手理了理她耳边有些乱了的发丝，“陆医生要是真给你开个杂志社，得多久才能盈利啊？陆医生多少有点商业天赋，帐还是算得清楚的，所以与其给你开个杂志社让你亏本，不如……把慕然收购下来，你就继续在慕然上班好了。” 季若愚愣了愣，不知道为何，心里头有些高兴起来，但是还是有些忐忑，“你是说……收购慕然？你要收购慕然？” 原本应该有些困意的时间了，却是一下清醒了起来。 “不是我，是陆氏，刚才我打过电话给哥了，提了这个事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陆倾凡说得平淡，仿佛这只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一样，但是季若愚听了之后，表情却是有些滞了。 她多少也是知道的，陆倾凡从来不跟陆家那边要求什么也从不低头，就连当初陆氏的股份，也是他成年之时陆冠苍主动给他的。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埋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收购之后就是陆氏的旗下产业了，自然是归陆氏直接管理的，你喜欢当编辑就继续当你的编辑，社长的位置就由先前的社长重新担任就好。”陆倾凡自然是不知道季若愚的心情的，所以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这样就不用继续和那个男人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了。” 他的确是吃醋了，男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到了有让自己吃醋嫉妒的事情出现的时候，才会抓得准原来这个女人已经融进自己的生命里头，已经有了这种让自己会去吃醋的分量。 “虽然我三十岁了，但是再怎么也是男人，再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陆倾凡的声音低沉磁性，就这么在耳边响着，季若愚听着只觉得舒服。 依旧是埋在他的怀里头点了点头，“谢谢你，有你真好。” 有你的谅解，你的劝慰，你的细心和关心。才让自己觉得，原来结婚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一觉醒来之后，昨天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夫妻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早依旧是一起在家里吃了早餐之后，陆倾凡送她去上班然后自己再去医院的这个节奏。 只是车子开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季若愚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那道靓丽的身影，她回头对陆倾凡道别之后，就朝着公司走了过去。 吴芳已经站在公司门口等了好一阵了，季若愚走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她的侧脸，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的，想到那天吴芳发给自己的短信，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她是生气了的。 季若愚走了过去，吴芳正好转过身来，季若愚看着她的脸，却没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怒色，吴芳往前走了几步，就直接过来挽了季若愚的手，季若愚甚至听出她的语气中有着关切和担忧，“若愚，你还好吧？昨天的事情我听岚姐提了几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季若愚有点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吴芳，“你……你不是在生气吗？这情绪转换得有点快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啊。” 吴芳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哎呀，我那也是一时之气，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无非就是男人嘛，我的魅力你放心，林洵已经说了要和他老婆离婚了，他们感情一直不和，都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 吴芳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季若愚已经皱起了眉头，没有办法，作为一个已婚的女人，自然是对想要破坏他人家庭的女人有着些意见的，只是阿芳毕竟是自己的朋友，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吴芳已经又紧接着问道，“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岚姐嘴巴紧得像蚌壳什么都不和我说，真是要担心死我了。” 季若愚只是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事情，过了就不提了，总之，我没什么事了，你不用担心。” 吴芳依旧在一路追问，两人已经上楼进了办公室，张岚听到吴芳一直在问季若愚，马上就过来掐她。 季若愚脸上依旧是微微的笑容，但是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进了办公室之后，办公室的气氛都尴尬了不少，毕竟昨天这个办公室里头的所有同事都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的。 季若愚现在无比地期待言辰能够早一点回来，这样自己就可以躲去他家里了，总觉得这一瞬间感觉他家里像是自己的乌龟壳一样。 刚到上班时间没多久，梁媛就过来了，叫季若愚去办公室，原本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因为季若愚的到来而变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开始工作了气氛才正常了一些，但是梁媛的到来，又让气氛重新陷入先前的尴尬。 “若愚，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梁媛说完之后，季若愚也就从位子上站起身来，她原本开始接手言辰之后，工作就不算多，所以手头上本来也就没有在做什么事情。 跟着梁媛去了她的办公室，季若愚想着梁媛应该也是要说昨天的事情，只是梁媛却是说了另一件事情，“若愚，你要是觉得不太好的话，这几天我给你开休假，到言辰回来了你再直接去他那里跟进工作吧。” 梁媛说出这话自己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好，所以又补充道，“我只是担心你面对同事会觉得不自在，如果你觉得没有关系的话，也就没有关系。” 季若愚自然是知道她的好意，对着梁媛笑了笑，看上去反倒是比梁媛要释然，眼神中甚至还有了一丝狡黠的意思，“带薪休假吗？” 第一百零四章 带薪休假 第一百零四章带薪休假 梁媛看着她眼神里的狡黠和唇边的笑容，知道她心情应该也已经缓转了很多，自然也就放下心来。没好气地笑着打她肩膀一下，“你这丫头，我主动说要给你休假，自然是带薪休假的，小财迷，就在意我扣你那点工资。” “带薪休假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不休白不休，哈哈，谢谢媛姐啦，您真好，果然觉得公司就像自己家啊。” 季若愚脸上挂起笑容，亲热地揽了梁媛的肩膀。 “你这丫头，带薪休假我是给你了，星期四不是言辰就回来了么？到时候你可别偷懒，要是催不到这家伙的稿子杂志开了天窗，我可饶不了你。”梁媛也笑道，只是季若愚心里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言辰发过来的邮件，心里头暗自嘀咕着，你要是知道言辰现在有多乖恐怕都能吓死你呢…… 但是面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嘿嘿，那我就去拿包回去休息去了。” 说着季若愚就要朝外面走，梁媛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若愚啊，我知道你昨天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其实我今天心里头有些忐忑，但是看到你没有来找我递辞呈，我就放心了，你从毕业就到这里工作，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我看着心里也高兴，要是你辞职了，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季若愚听了梁媛这话，心里也有些感触，其实在这里工作，并不是因为工资有多高，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在这里工作真的很舒服，同事之间关系都很好，而且他们这个职业也没有太大的竞争性，所以同事们都像家人一样。 不然当初也就不会有这个月底聚会的习惯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说实话真的动过这个念头，昨天晚上连辞职报告都打好了，不过今天听到媛姐你这话，我还真是有点庆幸，没有将辞呈交给你。” “人活一辈子啊，没有一帆风顺的，心态要摆正，你这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刚开始进来工作的时候，事事都做不好，也没少挨埋怨，但是当时我就看出来你这姑娘心态好，不管怎么样，昨天只是个小插曲，只是人生之中的一个小坎坷而已，过去了就过去了，好好和老公过日子才是真的，好好工作才是真的。” 梁媛语气有些语重心长，季若愚点了点头，“媛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呢，别担心我。那我这就先走了。” 从公司里离开的时候，吴芳恨不得跟着她一起走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张岚毫不留情地阻止了她。 这才算是作罢，季若愚走到公司门口就给陆倾凡打了个电话，原本想和他说今天得了带薪休假的事情，中午下班不用来接了。 只是打过去却是关机，陆倾凡其实关机的时间不多，因为和季若愚结婚了，所以之后其实就算是在手术中，也很少关手机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想着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没理由一去医院就马上上手术的，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打了个车就朝着医院过去，顺便也可以去看看范云睿，季若愚还是记得她上次说的希望自己能多多过去陪陪她这话。 一下出租车就朝着医院大厅走过去，打算从大厅走向住院部，只是刚走到大厅的正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碰到了一个人。 她脚步急匆匆地从季若愚旁边走过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季若愚，季若愚看了她一眼，脸上的伤倒是完全恢复了，只是这么大热的天却是穿着一件长袖的衣服，看起来身上的那些淤痕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痊愈。 周秀秀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表情却是有着些焦急，她甚至走得太急还撞了一下季若愚的肩膀，只是却连道歉都没有，直接就横冲直撞进去了。 季若愚一瞬间就了然了，或许……杜修祈，还在这个医院里头吧，看来昨天朱凯真的下手挺重的啊。 季若愚继续朝着住院部走去，只是走到住院部大厅的时候，却是听到几个护士急切地说话，“听说五楼肝胆外的病人死了，家属闹起来了呢！” “真的假的？那不是那个陆医生的科室么？我们赶紧上去看看！” “是啊！听说就是陆医生的病人死掉了呢！我们赶紧上去看看，听说家属都要打人了！” 陆倾凡原本在这医院里头就算是个传奇人物，无论是他的履历也好，学历也好，长相也好身高也好，都是让人挑不出来的好，这两个护士一边朝着电梯走着一边热切的讨论着，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个女人的身影已经迅速地窜了出去。 季若愚几乎是一口气跑上五楼的，她也想乘电梯，可是实在是等不及电梯从楼上下来了，直接就冲上了楼梯。 倾凡……倾凡怎么样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她是知道陆倾凡提过的那个危重病人，甚至现在陆倾凡当时将医生誓言念给他听的声音都还如同在耳边一样。 那个病人死了么？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咚咚咚的仿佛都能够听得见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急的缘故还是心里头太过担心，她竟然连个大气儿都没喘，直接冲上五楼，直到看着病室门上头肝胆外科的牌子了，才算是回过劲儿来，猛地开始大口呼吸。 光是站在病室门口都能够听到肝胆外科里头热闹非凡，并且电梯门开了之后，又从电梯里头窜出来不少打算过来看好戏的护士还有实习医生之类的。 或许是因为陆倾凡的确算是医院的活招牌，大家对他的事情，也就格外注意一些，季若愚只听得里头有一阵高过一阵的悲恸哭声，不难知道那定然是病人家属的声音。 然后就是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被摔落在地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刺耳，倒是人说话的声音被掩了过去。 季若愚迈步准备朝里头走，余光却是捕捉到了电梯转角过去的一个停放在窗口边的伦床上，坐着一个身影。 仔细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护士，蒋若若。她脸上流着眼泪，眼睛还红红的，肩膀抖索着，看上去委屈至极的样子。 季若愚顿了一下，终于是没有朝她走过去，因为，她看到了蒋若若脸上红红的手指印，显然是被人打了巴掌的。 第一百零五章 医闹事件 第一百零五章医闹事件 在医院里头甩护士巴掌……再加上眼前的情况，季若愚唯一的猜测就是病人的家属已经开始动手打人了。 哪里还有工夫去管蒋若若，她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担心陆倾凡，好担心陆倾凡。 活了这么二十几年，总算是让她见着活的医闹了。以前总是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某某医院某某医生挨揍，挨砍，之类之类的，当时觉得还挺不可思议的，可是眼下，就离自己这么近。 总以为警察是危险的职业，眼下看起来，医生似乎也并不安全啊。 走进肝胆外科科室，护士站里头都没有人，好多身体情况还算好的病人，也都推了输液架出来想要看热闹，不说水泄不通，也算是个人声鼎沸的场面了。 季若愚朝着那个门口围了不少人的病房走过去，只听得那阵阵恸哭的声音就是从里头传来的，走到那病房门口，她就想要挤进去，只听得旁边的人在忿忿不平着，“陆医生多好的人啊！这些人也太无理取闹了！” 一个人开了个腔，旁边其他的病人也都开始附和起来，“就是就是，我转了三次院，碰到陆医生才算是碰对了！这年头这么细心的医生哪里找？” 一旁一个身上瘦得很但是肚子很大的腹水病人，一只手撑着输液架，皱着眉头，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这病到了晚期，要死有什么办法？陆医生再厉害，也不是神仙啊……送过来的时候都只剩一口气儿了，真是冤枉人也不是这么冤枉的，哪有死了人就栽到医生身上的。” 季若愚一直知道，在这个国家，医生的地位并不如其他国家的医生地位来得高，因为医疗行业原本就不纯粹的缘故，其实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对医生隐约有着一种戒备。 而这些病人，却是发自内心地表达着对陆倾凡的支持，和替他忿忿不平。 季若愚想要从门口挤进去，可是这门口又都是病人，她心里急也不敢动作太大，只能轻声说道，“请让一下好么？我是陆医生的家属……” 病人们听了这话之后都朝着季若愚看了过来，看着她脸上焦急的表情，大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给她，只是让到一旁之后就有人说道，“这边是警察在调解呢，陆医生去楼下照ct去了，如果陆医生不打算立案的话……” 季若愚一怔，朝着里头看过去，只看到地上很多玻璃的碎片，一些碎片上头还有着血迹，一个热水瓶也被直接砸到了地上，那金属的外壳都已经变形，热水瓶胆细碎细碎的落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一个女人一脸哀戚地在角落里头缩着，哭得很是大声，先前季若愚在外头就已经听到的恸哭声显然就是她发出来的，她脸上早已经挂满了眼泪，脸色很不好看，苍白苍白的，而眼眶下头一片浅青色，显然是因为照顾重病的家人休息不足所致。 而另一个看上去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八九岁，正坐在一张病床上，他眼睛通红的，垂在身侧的手，手指还颤抖着，手指上还有一些细微的伤口，应该是被地上那些玻璃碎片给划伤的。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就站在他的对面，手中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时不时还问他一两句。 季若愚想听清楚警察在问什么，只是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她一句，“师母。” 转过头看到朱江站在后头，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季若愚转过身去之后，他也叫了一句“师母”。 自然是和朱江一起，被陆倾凡带的鄢川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倾凡在哪里，照ct的地方在哪里？你们带我过去。”季若愚的语气虽然强装平静，但还是听出来有些慌乱了。 朱江点点头没有拒绝，领着季若愚就朝科室外头的电梯走去。 季若愚心细地发现，鄢川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朱江的脸色虽然也不太好看，但是和鄢川的那种脸色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鄢川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僵硬。 “倾凡现在人怎么样？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季若愚问了朱江和鄢川一句，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第一个问题。 朱江抿了抿唇，然后就答道，“那原本就是肿瘤科推过来的危重病人，就是要求手术，没什么别的要求，所以肿瘤科那边没有办法，只能推来外科了。” 这些都是季若愚知道的，她眉头皱了皱，“等等，你先告诉我，倾凡怎么样了？” “老师头受了伤，下去拍ct去了，不算太严重。师母您别急。”朱江低声劝了季若愚一句，已经走到科室门口。 怎么能不急？头受了伤还叫不算太严重？敢情在这些医生们的眼里只要不是致命致残的，应该都是归类到不是太严重的范畴里头吧？ 季若愚脚步又急促了几分，却是看到蒋若若依旧还在那轮床上头坐着，抹着泪。 鄢川原本除了叫了季若愚一句之外一语不发，看到蒋若若坐在那里，眉头皱了皱，“蒋护士，你医护都白学了么？坐在这里哭什么哭？脸那么肿着不去找个冰袋敷一下？” 鄢川的语气很不客气，季若愚侧目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陆倾凡的这个学生似乎是和朱江性格完全不同。 但是这么一眼看过去，同样也看到了朱江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怎么说呢，变得有些惭愧？ 她并不明白朱江脸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电梯已经来了，季若愚看了蒋若若一眼，看到蒋若若正好也在看着自己，虽然对这个姑娘没什么好感，但是她现在的样子，不得不说，的确是怪可怜的，护士有什么错？医院里最辛劳的是她们，脏活累活都是她们做，而到头来病人家属还要拿她们撒气？ 季若愚有些同情她，于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还是去敷一下吧，别淤了。” 说完就跟着朱江和鄢川走进了电梯去，电梯里，朱江又开始和季若愚说事情发生的经过，无非就是病人没扛住，连手术都还没做，就忽然病危，抢救无效身亡了，现在尸体都还在停尸房摆着。 朱江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鄢川冷冷地哼了一声。 第一百零六章 最坏情况 第一百零六章最坏情况 季若愚不太明白他这一声哼究竟是针对谁，只是想着应该不大可能针对自己，毕竟刚才还客客气气地叫自己师母，那么……就只可能是针对朱江了，毕竟现在这部电梯，是专用的，专门用来推送病人去手术室手术的，需要医生的门卡才能进入，所以电梯里头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 朱江听到鄢川的这一声冷哼时声音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对季若愚说。 原来刚才那病房里头的一男一女是病人的女儿和儿子，这病人是个单身父亲，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儿子女儿都很孝顺，所以父亲重病，他们一心想要积极治疗，哪怕其实他们知道手术的意义不大，也想要尝试，坚持治疗到最后，虽然极端，但是这也是表达他们对父亲的不舍和爱而已。 这也难怪会有医闹了，相依为命的父亲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人本来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那么当自己遇到什么重大的变故时，情绪起伏得太过激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可能是自己，心态摆的好的，或许是自己去旅游，用沿途的风光来淡忘心中的苦恼悲伤，这是心态最好的，心态差一点儿的，或许就是自己发泄一场，买醉，痛哭。而心态最极端的，很有可能走上绝路。 当然，这个突破口也有可能是别人，这就是所谓的迁怒。 显然，这一床病人的家属，就是在迁怒。 叮一声，电梯已经抵达了放射科，他们三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所以说，不是倾凡不想手术，倾凡已经答应了他们会手术，而是病人没有撑到手术就死掉了，所以他们现在是在责怪倾凡没有及时手术所以才闹起来的么？”季若愚问了一句，走过走廊朝着放射科的科室大门走去。 朱江在旁边解释道，“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其实并不是老师不想手术，而是病人的情况根本还没有达到可以手术的标准，他那样的情况，一上台子，根本挺不过来的。” 朱江这样解释给季若愚听，季若愚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一旁的鄢川终于是冷冷的说话，他的语气就和他的脸色一样冷漠，“朱江，你觉得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病人明明昨天体征就已经稳定了可以手术了，护士今天都跟我说了这事儿！你无非就是被姜宏远说动了，想要将病人重新推回肿瘤科去等死罢了，你现在在师母面前说这话，你惭愧不惭愧？等会进去面对老师，你羞耻不羞耻？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我们第一天到这医院来的时候，见到老师时，在他办公室里头，他让我们读的那段誓言了么？” 季若愚一下子有些尴尬，她自然已经听出来了鄢川这话里头的意思，或多或少就有些指明了，其实这事情多少有些朱江的原因，但是鄢川这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季若愚不得不尴尬。 但是心中也有些庆幸，庆幸陆倾凡有这样子的学生，他如果就如同陆倾凡那样，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那么他以后，也一定会成长为陆倾凡这样的好医生的。 已经走到放射科的走廊上，季若愚远远就看到ct室的门口，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那里，其中一个个头矮一些的中年女人自然是范云睿，而站在她一旁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的男医生，就是陆倾凡的好朋友，也是骨外科的主治大夫齐川。 范云睿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脸上表情铁青，脸色非常不好看，而一旁的齐川，则是眉头皱着，眼神担忧地看着ct室大门的方向。 他们两人一听到这事情全部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肝胆外科去的，那个时候陆倾凡已经受伤了，病人家属还在病房里头大声嚷嚷着，摔砸着热水瓶，陆倾凡头上的伤口，是被一个玻璃杯砸出来的。 当时的情况看上去真是坏透了，齐川和陆倾凡认识这么多年，自己这老友从来都是干净笔挺的样子，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他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着那个病人的病历，伤口就在额头上方一些位置的头发里头，右侧的头部，血迹就这么顺着头发滴落下来，落到病历上和衣服上，尤其是，身上又穿着白大褂，那些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妈！”季若愚远远叫了一句，然后就加快了步子，朝着范云睿疾走过去，范云睿原本正在焦躁地踱着步子，听到季若愚这一声，马上就转过头来，“若愚？你……你怎么来了？” 季若愚眉头皱着，“我今天休假，原本打电话给倾凡让他别过来接我了，电话打不通我就直接过来了，想着过来陪陪你说话，到了才知道出了这事儿，妈，倾凡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季若愚急切地问着，范云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心里自然更加紧张，好在一旁的齐川先出了声，“伯母也是关心则乱，没关系，应该只是皮外伤，等会片子就出来了，我过来也就是看看片子有没有颅骨损伤。神经外科那边也已经联系好了，如果真的有颅内出血的情况什么的，就可以马上转进去。” 季若愚怔了怔，身体轻轻晃了一下，“颅……颅内？颅内出血？” 还是鄢川非常懂事地走上前来一步，朱江远远地站在那里似乎是真的被鄢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鄢川低声对季若愚说道，“师母，那只是最坏情况，一般来说，是不太可能的，您不要担心先，片子出来了就清楚了。只是我们都是医生，医生总是喜欢做好各种情况的假设，这样容易使我们更快地假设出应对的方法，这当然也包括最坏情况的假设。” 季若愚忽然就觉得，这鄢川简直是太会说话了，刚才明明还觉得有些慌乱的心，听到他这样的话，的确是被安抚下来了一些。 季若愚点点头，“谢谢你。” 然后转头问齐川，“齐川，倾凡进去多久了？这片子要拍多久才能出来呢？” 齐川看了一眼手表，“进去也有一会儿了，应该就快出来了。” 季若愚这才看着范云睿，两只手伸过去，按在她的肩膀上，稳着她，“妈，别担心，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呢，而且倾凡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零七章 全员到齐 第一百零七章全员到齐 季若愚原本就察觉到了范云睿的脸色不好，遇到这种情况，最担心的除了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范云睿这个做母亲的了。 原本范云睿的眼眶就有些发红，她做医生这么多年，没少见血，没少给人开膛破肚，在手术台上也没少遇到紧急的情况，她从来都没慌过，但是今天看到儿子那苍白的脸色，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就这么手边放着病历，然后趴在桌面上的样子，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关心则乱，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 范云睿嘴唇轻轻抿了抿，眼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她低着头，声音弱弱地说道，“你这傻孩子，倾凡就是怕你担心怕你急还特意不让我告诉你，反倒……反倒变成你安慰我了……” 说到这里，范云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季若愚原本双手就按着她的肩膀，然后就感觉到范云睿的肩膀颤抖起来。 范云睿，哭了。 她就这么抖着肩膀，看上去精明能干的脸上，眼泪滴落下来，季若愚看着她这个样子，就将她的头轻轻抱住，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面对过这么多的紧急病人……可是我儿子……那是我儿子……我就看到他那么……那么一头的血趴在桌子上……我……呜呜呜……” 到最后范云睿终于是什么都说不下去，泣不成声起来。 这个和自己母亲一样看上去精明睿智理智冷静的中年女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头埋在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季若愚一瞬间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头的担忧和惶恐犹如潮水一般袭上来，一拨又一波，平息不下去。 鄢川在一旁眉头紧皱，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情绪，眼看又变得紧张起来了…… 这种有些哀戚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陆家人都过来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神色匆匆的样子，就连陆非凡都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亲自开车从陆氏疾驰过来，陆曼是跟着陆冠苍和范云舒夫妇一起过来的。 这阵仗，着实有些大，不仅是陆冠苍夫妇和陆非凡陆曼兄妹，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跟在后头的一群黑西装的保镖，陆非凡表情严肃还算镇定，但也掩饰不了他眼中的担忧。 陆冠苍抿着嘴唇走在前头，范云舒挽着他的手臂，光看都能看出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了，脸色苍白如纸，她眼神却是很锐利，范云睿白大褂袖口的一小块血迹，被她很准确的捕捉到了。 就陆氏对医院的投资，陆冠苍这一趟，恐怕就连院长知道之后都得来亲自接待。 范云舒看到范云睿哭得凄厉的样子，一下子有些慌了，强装镇定地问道，“哭什么？小凡呢？小凡呢？！我的小凡呢？” 她声音听上去都有些尖利，季若愚皱眉看了一下来的这一票人，终于是主动走到了陆非凡的跟前，“哥。” 陆非凡点点头，“小凡情况如何？” “还不知道，要等照完ct出来，只是……哥，考虑到倾凡的情绪，他又受了伤，能不能够……”季若愚说着，朝着陆冠苍和范云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定了定神，“能不能够让姨母姨父先避一下？” 她这话并不是悄悄摸摸说的，范云舒和陆冠苍都听得清楚，陆冠苍顿时脸色就沉了沉，但是却没有发作，他一把岁数了也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人，自然是知道季若愚说的是没有错的，自己这小儿子，看到自己情绪就不好，现在又受了伤。 虽然听了这话心里头的确不舒服，但是他面色稍微变了变之后，也就没有再强留下来，只问了一句，“打人的人呢？” 鄢川主动回答道，“还在科室里头，警察已经到了。” 陆冠苍点了点头之后，就转头对陆非凡说，“你上去和警察交涉一下，这事情绝对不能轻易饶了那打人的！绝不私了！” 陆非凡点了点头，“爸，这事我会去处理，您和妈别太担心了。” 陆非凡做事情他一向是放心的，也就点了点头，脸色稍许缓和了一些，转头看向季若愚，“若愚，等会倾凡是个什么情况，你通知我们一下。” 季若愚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了谢，“谢谢您的谅解。” 陆冠苍只深深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就没再和她说话，直接转头，眼神凌厉地就扫向鄢川，“叫你们院长过来见我！就说，我陆冠苍有帐要和他算！” 鄢川被陆冠苍的气势有些震慑到了，下意识地看了齐川一眼，他做陆倾凡的学生这么长时间，也是知道齐川和陆倾凡关系好的，齐川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照陆冠苍说的去办。 然后鄢川就马上随着陆冠苍还有范云舒一起过去了。 陆非凡又交待了季若愚几句，留了陆曼在这里，陆倾凡看到陆曼倒是不会有什么太多怒气的，然后陆非凡也就上楼去处理打人那人的事情去了。 只是陆非凡一走，范云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眉头皱了起来，“这放射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是什么办事效率？！这就算照全身ct也该照完了，都这么久了！” 说完，范云睿就非常不冷静地直接冲上去拍ct室的门板，砰砰地拍门声，在这走廊上显得尤为刺耳。 ct室的门从里头被打开了，门一开范云睿就在门口呵斥了起来，“你们放射科的都是干什么吃的？照个ct要照一年吗？这种速度干脆回家种田去算了！” 范云睿也算是老医生了，胸口牌牌挂的又是主任医师的名头，这个来开门的放射科医生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也只能任由范云睿呵斥，然后抬手朝着里头指了一指。 这不指还好，一指，大家只看见ct室里头一台空空如也的ct机，上头哪有人影？ 大家都走了进去，季若愚和范云睿走在最前头，转头就看到旁边的操作室里头，陆倾凡坐在轮椅上，一只手用纱布按着头，一只手指着屏幕，低声对一旁的医生说着话。 第一百零八章 倾凡伤势 第一百零八章倾凡伤势 陆倾凡看着屏幕，说道，“嗯，下一张。” 那操作的医生马上点了鼠标换了下一张，陆倾凡看片子速度很快，一眼扫过之后，“下一张。” 咔哒，又是一声鼠标轻点，“再下一张。” 咔哒。 “没有颅骨骨折骨裂，没有内出血，皮外伤，缝合一下就好了，我到时候会来复查的，麻烦你们了。” 陆倾凡在工作场合是很谦和的一个人，所以他客气地对操作室的医生道了谢，那医生显然也是多少认识陆倾凡的，点了点头就轻叹一声，“唉，你以后也还是注意点，这年头人都压力大，有的就比较极端。好在没什么大事。” 陆倾凡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操作室的门被打开，范云睿就站在门口，那两眼红红肿着一看就刚哭过，“儿子？你没事吧？你这是要吓死妈啊……” 说着，范云睿就冲了上去，又再次让医生把片子调出来要和齐川一起看了一遍。 季若愚就站在门口，看着坐在里头轮椅上的陆倾凡，依旧是英俊无俦的一张脸，锋利的轮廓，只是脸色却是有些苍白，按在头上的纱布上头一片殷红，很是刺眼。 而他的脖子上，还有些半干涸的血迹，白大褂的肩膀和领子上头，都是血迹，头发更是有被血结成一块一块的。 季若愚就这么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然后就感觉仿佛有一根细小地针在自己的心尖上头轻轻地刺了一下，然后随着每一下心跳，那疼痛逐渐蔓延扩大开来。 连带着，鼻子都有些酸了。 这个混蛋，伤成这样流这么多血还想让妈瞒着她，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得休假赶过来，恐怕真要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儿的人了。 陆倾凡被急匆匆冲进操作室来的范云睿给挡住了些视线，没有看到季若愚，看着范云睿紧张的样子，又只能陪着她再看了一遍片子。 “真的没事，等会去缝合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了。”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然后眼神就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季若愚站在那里。 他表情怔了一下，然后就叫了她的名字，“若愚。” 可以看到这小女人的脸上，已经明显没了什么血色，眉头也紧紧地皱着，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头上的伤，陆倾凡知道，对于季若愚这种不是专业内的外行来说，自己衣服上这些血还有被染红的纱布，已经绝对足够造成震撼了。 “来，过来。”陆倾凡对她招了招手，齐川和范云睿都已经看完了片子，这一转头看到季若愚才看到她的脸色难看。 “若愚啊，小凡没事了，你别担心。”范云睿安慰了季若愚一句，只是季若愚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缓和，好半天，她才算是将自己心中的情绪稳定下来，点了点头。 看着陆倾凡对着自己伸着的手，咬了咬嘴唇之后终于是完全收拾好了情绪，走了上去，轻轻牵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指。 眼神中是心疼和担忧，语气却是强装出来的调侃，“陆医生，陆医生今天怎么让人给开了瓢了？疼不疼？”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陆倾凡听到她语气里的颤抖，这个想要故作坚强的小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头上的伤不疼，听着她这有些颤抖的声音，心倒是开始疼了起来。 自己这一身是血的，她该多担心多害怕啊？这女人明明就很担心害怕，还要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的情绪，装出这副坚强的样子和自己调侃…… 陆倾凡摇了摇头，脸上有了些温柔的微笑，低沉的声音说道，“陆医生倒是不疼，只是季编辑不晕血吧？” 齐川就站在一旁，看着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头的眼神，忽然心里头就有些安定下来的欣慰感觉，虽然倾凡这么一出的确是闹得不轻，但是看着他和季若愚之间的样子，齐川忽然就觉得放下心来。 真好。齐川心里想到，这个女人，果然，就是陆倾凡的救赎啊。 如果不是考虑到儿子头受了伤，范云睿真想好好拍他脑袋一个巴掌，“你还油嘴滑舌的，你都不知道若愚有多担心，脸色难看不说，也不知道跑得多急，衣服都汗湿了。” 范云睿是细心的，她刚才虽然哭是在哭着的，但是被季若愚抱着，她的手也就摸到季若愚背上被汗湿的衣衫，自然也没有忽略掉她额头上的细汗，心里头对自己这个媳妇又是喜欢又是欣慰，所以才会哭得更加难以控制。 陆倾凡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若愚穿得就是一件深蓝色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的地方很是明显的水印子。 季若愚自己都没顾忌到这个，被这么一提，才感觉，自己身上的确是黏糊糊的都是汗水。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按着头上纱布的手，问了一句，“伤口还在流血吗？现在能去处理伤口了吗？” 陆倾凡点了点头，“现在可以去了。” 季若愚下意识地就过来推他坐的轮椅，只是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皱，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倾凡，你……你为什么要坐轮椅？你是真的没事吗？不要骗我。” 陆倾凡看了自己身下的轮椅一眼，有些无言。 季若愚虽然算不上身子骨硬朗，偶尔会感个冒发个烧，得个什么上呼吸道感染之类的，但是大病却是从来没有的，所以连住院都没住过，就算烧得严重些了，找个诊所吊上两瓶药水也就好了。 所以她是不懂的，人民医院出于对患者的尊重和重视，很多时候，都会有专门的护工推着病人去做检查的。 陆倾凡无奈地笑笑，指了指轮椅，“真的没事，轮椅只是医院表示对病人的尊重和重视，所以病人一般做检查都会有护工推着轮椅送过来。” 当然，这个仅限于住院部的病人，门诊病人不在其列。 说着，陆倾凡就站起了身来，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修长的腿，一站起来，季若愚的身高就只到他肩膀了。 他依旧一如往常一般身子站得笔直，让人一瞬间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只要没有倒下，那么他的脊背，永远都是这么挺直的。 挺拔得如同苍松一般的男人。 第一百零九章 收拾残局 第一百零九章收拾残局 既然算是个有惊无险，范云睿也就放下心来，她再怎么还是当医生的，吓的确是被吓到了，但是ct片子一出来她也就放心了，的确是皮外伤，口子虽然不小，缝的针数或许会多点，但是还是皮外伤。 从ct操作室走出去的时候，陆倾凡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陆曼，先前他们在里头的对话，因为操作室的门开着的缘故，所以陆曼也听了清楚，有些放下心来，她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嘴巴瘪了瘪，叫了一声小哥之后，眼看就要哭出来。 陆倾凡声音淡淡的，“可别在这里哭，我现在算是伤员，没有力气哄你。” 这话说得…… 季若愚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陆曼要哭要哭又绷住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陆倾凡转头又对陆曼说了一句，“你去告诉他们我没事了，然后就带他们回去吧，这点小伤，没必要把事情弄大，你把我的话和大哥说，他会明白的。” 看到陆曼来了，聪明如他自然也就不难猜出陆家人自然也来了，他虽然是不认陆冠苍这个父亲的，但是对于他的性格，陆倾凡还是清楚的。 自己毕竟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工作，他要是闹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陆曼听了陆倾凡的话之后，也就没再多赖皮，大概也是考虑到陆倾凡有伤的缘故，所以她很乖巧地上楼去找陆氏夫妇了，顺便也打算打个电话告诉陆非凡。 陆非凡看到是陆曼电话来的时候，旁边的警察还在一脸笑容地和他说着话，陆非凡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闭嘴，然后这才接了电话，“曼曼，小凡情况如何？” “大哥，小哥没事儿，皮外伤，清醒得很呢，去缝针就好了，小哥要我和你说，这点小伤，没必要把事情弄大，他说我这么和你说你就能明白的。”陆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陆非凡在这头听了，唇角依旧是先前那一抹淡淡的冷笑，但是还是应了，“嗯，那我知道了。” 陆曼说道，“嗯，那我就先去找爸妈了，妈肯定急坏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 陆非凡在这头应道，“嗯，乖，你让爸妈和你一起回去，小凡还要在这里工作，不要和院长关系闹僵。” 说完，陆非凡就挂了电话，噙着唇角那一抹冷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警察，病房里头那个打人的是已故病人的儿子，已经被警察控制了。 这个警察满脸笑吟吟地看着陆非凡，“陆总，那人我们就先带回去拘留了。” 陆非凡笑了笑，笑容冷冷的，然后就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本支票本来，写了个数字上去之后就撕下来递给面前这警察，语气淡漠地说道，“请严肃处理，我的弟弟，不是谁想打就打的。” 这警察美滋滋地看着支票上头的数字，忙不迭地猛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一定会让这肇事的好好吃点苦头的。” 这件事情算是了结了，只是陆非凡并没有打算下去先见陆倾凡一面，只是站在那里，对着一个方向轻轻招了一下手，特助就赶紧向他快步走了过来，“陆总，什么吩咐？” “让你查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吧？”陆非凡沉声问了一句，这特助点了点头，“是，就是那么回事，那酒店里头很多服务员都看到了，是恒裕的公子先对二少爷的太太无礼，只是打人的不是二少爷，是后头来的另一个人打的，身份也调查清楚了，就是二少爷的好朋友，部队里头的那个朱大校的儿子。” 陆非凡眉梢挑了一下，“朱凯？” 特助点了点头，“是，而且恒裕的公子现在就在这家医院，vip病房21号。并且因为他受伤的事情，和大通企业家的千金，订婚仪式推迟了。” “唉，所以我就是个流血流汗的，什么事儿都得我自己亲力亲为才行。”陆非凡低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一旁的特助听了，问了一句，“什么？” 陆非凡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事，走吧，得去会会这个杜家少爷了。嘉泱啊，好在你是独子，没有弟弟妹妹，否则你就会明白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下头小的收拾烂摊子的心情了，以前就是替曼曼收拾烂摊子，小凡一直还算省心，现在也不省心了。” 这个叫嘉泱的特助已经在陆非凡手下工作有几年了，陆非凡一向态度严谨认真，也不太说多话的，眼下听得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嘉泱笑了笑，“我倒是羡慕陆总您呢，像我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好，人活着就是得有让人牵挂着的亲人，才算完整。而且，陆总您不是大哥么？现在不是有句流行语叫什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吗？您带上了大哥的帽子，所以……” 陆非凡难得和手下开一下玩笑，于是听到嘉泱这话，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要不是你在我身边工作水平出色，这口才倒是真有去公关部的天赋。” 另一头，陆倾凡已经进了处置室去缝合伤口，季若愚在外头等着，齐川陪着她，而范云睿就跟着陆倾凡一起进去了处置室。 她亲自帮陆倾凡缝合伤口，看着那一块都有些掀开的头皮，范云睿只觉得心疼，鼻子一酸就差点流下眼泪来。 “你这混小子，就知道老婆会心疼不让她进来，难道就不知道妈也会心疼么？”范云睿吸了吸鼻子。 陆倾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唇角轻轻勾了勾，“妈，您有专业素养，请暂时放下私人感情。而且，还不是因为我知道您缝合技术过硬么，与其让别人缝得磕磕巴巴，还是您来吧。” 范云睿又吸了吸鼻子，说了一句，“别逞强，打麻醉吧。” 陆倾凡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要麻醉，等会还要开车回去呢。” 他不喜欢麻醉，麻醉药总归是有或多或少副作用的，这点皮外伤，还不至于要动用这玩意儿。 范云睿也知道这个，但是毕竟心疼儿子，这可是缝合，生皮生肉的一针一线的，缝别人的时候爱麻不麻她无所谓，但是这是自己儿子，就不一样了。 但是见陆倾凡坚持，也就直接开始消毒伤口，药水接触到伤口时刺激的痛感让陆倾凡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如同一道天雷从天灵盖劈下来一般，但是他只是眉头紧紧皱了一下，手指扣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就再也没有其他，甚至一声都没有哼。 第一百一十章 是该求情 第一百一十章是该求情 范云睿的手法是好得没得挑的，她下针很准很稳，并且无论是力度还是针脚都非常到位，所以即使没有麻醉，陆倾凡觉得，这恐怕也是不麻醉的情况下，疼痛最轻微的缝合了。 缝合好之后，敷上了纱布，然后尽管陆倾凡百般不愿，范云睿依旧非常强硬地套了一个网兜状的头套上去。 从处置室里头出来的时候，齐川陪着季若愚等在外头，只是一看到从里头走出来的陆倾凡的模样，齐川就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季若愚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憋得很辛苦。 “什么专业素养……”陆倾凡睨了齐川一眼，这样说了一句，齐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就先回去吧，换个衣服洗个澡什么的，以后你也多加小心一些，怪让人担心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你先回你科室去吧，这事儿就别和其他人说了，横竖也没什么大事。” 齐川答应了之后就回了骨外科，而范云睿虽然不太放心陆倾凡，但是也知道，他的伤没什么大事，于是交待了季若愚几句，无非就是些伤口不能沾水，几天拆线，注意饮食之类之类的。 季若愚其实有些无奈，但是心里头也知道范云睿也是担心，但其实，陆倾凡自己就是那么好的医生，这些该注意的细节，他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们夫妻两也就这么非常配合的谁都没有打断范云睿，听着她把注意事项都说完之后。 这个素来冷静睿智的中年女人，倒是自己反应过来了，轻轻拍了拍脑门，“真是说惯了，这些事情小凡自然是清楚的，唉，不能不服老啊。” 陆倾凡和季若愚都没打算在医院里久留，范云睿因为还没下班的缘故，所以嘱咐了季若愚之后，也就回科室去了，虽然她是和儿子儿媳这么说的，但是范云睿已经做好打算，恐怕是不能直接回科室的，还得去院长办公室一趟，不然真的不知道姐夫陆冠苍会闹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陆倾凡的白大褂被季若愚脱了下来，领子上头的血迹都已经变成了有些干涸的暗色，季若愚小心地将白大褂包了起来，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头，陆倾凡身上的衬衣倒是没有被染上什么血迹，或许是有的吧，只是衬衣颜色稍显暗色一些，所以也看不出来了。 头上套着的网兜特别有趣，使得陆倾凡的头看上去像是一个包装好了准备出售的柚子一般，他背脊听得直直的，牵着季若愚的手朝停车场走。 只是刚走出正门的时候，就和匆匆赶进来的姜宏远碰到了，姜宏远显然先前是在外头，这下刚停好车从停车场过来，他急匆匆的，身上穿着随意的polo，倒是和他平时正装的样子有些不相符。 姜宏远看到陆倾凡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朝着陆倾凡身边的季若愚看了一眼，却感觉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和这个女人见面但这个女人眼睛里有这么多敌意？ 季若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姜宏远了，她第一次到医院来和陆倾凡相亲的时候，就曾经在大厅的公示牌前头看过，不仅看到了陆倾凡的资料陆倾凡的照片，自然也看到了就位于陆倾凡照片旁边的，肝胆外科主任，姜宏远。 又想到先前鄢川的话，季若愚的眼神如果有刃，恐怕已经在姜宏远的身上划出道道来了。 姜宏远停住了脚步，他就这么和陆倾凡对视着，陆倾凡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姜宏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片刻之后，陆倾凡转头对季若愚说道，“走吧。” 姜宏远张了张嘴，终于是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我说过了，倾凡，你不按规矩要按你那所谓的原则做事，是要出大问题的，现在，你信了吧？” 姜宏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倾凡的脚步顿住了，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陆倾凡回过头来，抓着季若愚的手脚步忽然停住，又听到姜宏远的声音说道，“院长已经急打电话叫我回来了，想必是要说你这件事情的，你太莽撞不按规矩办事……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替你求情的。” 在姜宏远看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到一个地方，你就得守一个地方的规矩，或者是说，你到了一个地方，你起码就应该听一听资历深的人的话。 这个陆倾凡显然是个异类，出色的异类，他的医术无可挑剔，无论是理论上的，还是真正上了手术台的真功夫，都没得挑的。 但是在姜宏远看来，这个才华横溢的陆倾凡，最大的错误，莫过于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还口口声声地念着原则原则。 他们每一个，都曾经是有原则的医生，也都希望能够一直是那样有原则的一声，但是很多时候，人是会被周遭的环境所改变的，国内的医疗行当，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你穿着白大褂跳进来，那么就只有等着被染成黑色。 姜宏远的确是如外人所见的那般，有些嫉妒陆倾凡的，但是他嫉妒的却不是陆倾凡的才华横溢，三十岁就考上副主任的职称，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都不是这些。 而仅仅是因为，陆倾凡坚持了他自己当初所没有坚持的原则，所以哪怕每天看到陆倾凡的时候，姜宏远都觉得，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 “求情么？”陆倾凡淡淡地这样反问了一句，声音并不大，只是姜宏远却看到他眼神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倾凡只是想到了陆冠苍那个性格，还有陆氏明里暗里给长顺人民医院的投资和赞助，“我想你的确是应该好好求一求情。” 陆倾凡说的这句话，姜宏远听出了有些别的意思，却是捉摸不透，他还没来得及接话，陆倾凡已经又说了一句，“虽然我知道，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但是，朱江是个好小子，以后也会是个好医生的，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用什么去威胁他。” 说完陆倾凡就带着季若愚朝停车场走去了，没有再多和姜宏远说一句，或者再听他一句。 “走吧，我们回家吧。” 陆倾凡只是声音低沉地这样说了一句，眼睛里印着的，都是季若愚。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氏施压 第一百一十一章陆氏施压 而院长办公室里头，这个在医院人人看了都得恭谨几分的院长，眼下却是一番陪着笑脸的模样。 姿态真的已经很低了，点头哈腰又是倒茶又是敬茶的，甚至可以看得到这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的中年院长的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来，就在这个冷气开得充足的空间里头。 “实在是抱歉啊，也不知道原来肝胆外的陆副主任竟然是您的……”院长说到这里，就察觉到了陆冠苍投过来的不悦眼神，马上就噤声不再说，只是心中也觉得冤屈至极，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么件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肝胆外什么时候被肿瘤科转了危重病人过去。 而且……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最受重视的肝胆外的一把刀，留美回来的陆医生，竟然会是陆氏财团的儿子啊？ 这也不能怪他，难不成世界上见个姓陆的就是陆氏财团的儿子么？那不是路边随便抓个姓李的都要猜猜是不是李嘉诚的后代了？ “不然你以为我瞎了？这两年给你们赞助啊扶持啊投资啊……你以为我陆氏的钱都是树上长出来的只要伸手摘一下就可以了？你一个医院有什么值得我投资的前景？能给我带来什么收益？要不是小凡在这里工作……说到这里，我投资的很多设备，似乎都是以捐赠的名义吧？你真以为我是冲着你们医院才捐的吗？” 陆冠苍咄咄逼人的语气让院长哑口无言，只能笑呵呵地陪着笑脸，“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我也暂不清楚，如果真是如您所说那般，还是等同科室的主任过来了，我们问问看之后再说？” 院长只能这样打着圆场，他有些头痛的是，这陆氏财团的老当家，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了什么谣言，一口就咬死了是医院的政策不妥纪律不严的缘故，才会有了这样的漏洞，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且矛头直指肝胆外的主任姜宏远。 天知道这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陆家老头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只是从这个精明的商人老头嘴里头吐出各种类似于全血细胞计数、肝动脉造影这种专业的词语来。 院长知道，很显然，陆冠苍已经先听了别人的话，被先入为主了，自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 不用说，自然是鄢川在陆冠苍面前捅出来的，他可不管那么多，看到自己老师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受伤，他心里就是不爽，这一捅出来他反而心里舒服了不少。 姜宏远就是这个时候从门口敲门进来的，一进来他就察觉到了院长办公室里头气氛不太对，主要是一进门之后就看到门旁边贴着墙手背在身后站着的几个黑西装男人，那一副冷面无私的样子，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电影里头的那些保镖，再看到陆冠苍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仿佛如同刀子在剜自己的脸一样。 “院长，我来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情……”虽然不知道这个出现在院长办公室的陌生中年男人是谁，但是姜宏远可顾不了有外人在场，快点撇清楚这件事情才是关键，所以他张口就开始解释。 刚说到一半就只听得陆冠苍冷冷地哼了一句，姜宏远甚至注意到，就连坐在陆冠苍旁边那个一脸温婉的中年女人眼神中都有些愠怒，而且似乎这个怒气……是对着自己的来的？ 姜宏远眉毛皱了皱，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听到院长的声音有些无奈，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地对姜宏远说道，“宏远啊，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姜宏远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甚至瞬间就明白了先前陆倾凡口中所说的那句“你的确是应该好好求一求情”是个什么意思，其实他一路上也都在猜陆倾凡话里头的意思，这小子……语言艺术倒是玩得很有天赋。 现在算是知晓他话里头的意思了，姜宏远脸色僵硬着，却是一语不发。 “宏远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啊，大家同事一场，你就算想要推卸责任不愿承担风险，也不能威胁手下的医生瞒报数据给陆医生吧？家属只是想让病人得到最积极的治疗，对手术风险也已经了解，就因为你，陆医生今天才会出这事儿。” 如果说先前院长的话意思还不够明确，那么现在这话，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姜宏远一下子就不仅明白了陆倾凡先前的话，也明白了院长现在的话，无非就是让他来担责任罢了。 季若愚坐在车子里头，看着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陆倾凡，心里头难受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始说他的工作，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在话语中表露出对他工作的埋怨，而且只是非常细微的一点点，但是陆倾凡也听得出来，这个女人，今天应该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你的工作，危险也太大了。”季若愚轻轻地说了一声，陆倾凡听了之后微微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说到了其他的方面，“说起来，你这是旷工了么？谁打电话告诉你这事儿的？” 陆倾凡下意识的以为是范云睿告诉她的，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季若愚就气上来了，“你还好意思说呢，出这种事儿你居然都想着瞒着我，要不是我今天休假想着叫你别来接我了又打不通你电话，这事儿你还真打算瞒着到回家了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了么？” 陆倾凡笑了笑不做声，又开了一阵车，发现自己若是不和她好生说说这事儿，这女人还真不打算和自己说话了呢，于是只能说道，“没打算搪塞你，只是外伤的视觉冲击总是比内伤来得要强，我也不知道你承受能力还不错，只是担心你会掉眼泪罢了，所以其实是打算伤口处理好了再告诉你的。” 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看到季若愚的眼泪，这女人掉泪的情况不算太多，只是眼泪仿佛是有一种魔力，让人每次看了，都忍不住陪她一起难过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说食疗 第一百一十二章她说食疗 其实倒不是季若愚承受能力不错，她纯粹是一个很单纯的思维，在她看来，还能说能走意识清醒，应该就不是严重的事情。 但是如果她一进去看到陆倾凡是躺在那里的，头上又有血，那么不管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季若愚恐怕一时之间都难以自持自己的情绪了。 不是专业上的人，看事情就是这么片面的。 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先前齐川还说什么颅内出血的可能，吓死我了，他说连神经外科都联系好了之类之类的。” 季若愚说着，就想到他头上的伤口，“等会在街口菜市你停车我下去买点菜吧，正好我这几天休假，可以在家里照顾你呢。” 陆倾凡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休假？” 他有些担心季若愚是不是还是把辞职报告交上去了，只是季若愚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是，带薪休假，媛姐批的，所以陆医生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自带工资的小保姆了。” 说得还真那么回事儿，陆倾凡笑了笑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似乎和她结婚之后，自己的笑容倒是多了不少，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女人，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和自己能互补的，陆倾凡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这颗柚子头就算长了一张再怎么惊艳的脸，也还是不要出去现眼了，所以季若愚匆匆走到菜市里头去，买了一条黑鱼，据说这个是对伤口恢复有效果的，不仅如此，还买了黑木耳，番茄，猪蹄和苦瓜。 提着这些东西回到车上的时候，陆倾凡侧目看了一眼她买的这些菜，感觉似乎毫无关联，这些东西似乎不管怎么组合，都没办法组合成一道比较正常的菜来。 只是陆倾凡也不做声，但是季若愚坐在副驾驶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袋子们都放在脚下，然后打开手机屏幕，一样一样地清点着，口中轻轻念叨，“黑鱼买了，番茄买了，木耳，苦瓜，猪蹄……差不多齐了，到时候再买点蜂蜜就好。” 陆倾凡发动了车子，问了一句，“这么讲究？” “那当然，都是促进伤口愈合的，你这种喝洋墨水的人自然是不会明白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食疗方法有多博大精深。” 季若愚说得一本正经，陆倾凡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不由得想到，就算是再博大精深的食疗方法，起码也要能做得出来才能疗啊。 只是一回到家的时候，一进门就听到里头有动静，季若愚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陆倾凡，家里有人？ “儿子！你们可回来了！怎么样？要紧不要紧？快给我看看，你妈电话一打给我我可急死了，要不是她嚷着让我过来给你煲点汤做点菜，我早就杀去医院了。” 崔立江听到门口有动静马上就从厨房咚咚地冲了出来，他脚上连拖鞋都没有穿，身上围着围裙，刚才正在忙碌，季若愚听到的悉悉索索的动静，也就是厨房里头的崔立江忙忙碌碌的声音。 看着自己儿子头上那么个网兜头套，崔立江眉头皱着，“真是太不像话了，这年头医闹事件真是太不像话了，还是国民素质问题！国民素质问题！怎么样？肇事者抓起来了没有？” 崔立江说着就走上来想要搀扶陆倾凡，陆倾凡摆了摆手，“爸，我真没事，您别担心。” 厨房里头已经在煲着汤，炖锅嗤嗤地冒着气，而且饭锅里头也煮着细细糯糯的小米粥，颜色翠绿鲜艳的蔬菜只用水灼了一下之后，就淋上了麻油和蚝油，清清淡淡的口味。 季若愚走进厨房里头，把自己买的菜放到冰箱里去，好在买的鱼是活鱼，找了个盆就养在了盆里头。 给陆倾凡盛了小碗粥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父子两坐在餐桌前头说着话，“刚才你妈打电话过来和我说，她等会马上也就过来了，说是你药也没开没拿就直接回来了，儿子啊，你自己就是做医生的，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的？” 陆倾凡指了指自己茶几下面的抽屉，“常备药品我这里都有，不用特意再开药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倾凡已经看到季若愚端着粥碗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她招了招手。 季若愚走到陆倾凡旁边的时候，就听到崔立江说道，“听说肇事者已经抓起来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严惩不贷！” 再温和的人在遇到自己关心在意的人遭遇到不好的事情时，似乎温和的脾气也都会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这一点在崔立江身上已经完全地体现了出来，只是陆倾凡低头喝粥，听了这话也不答。 “还有，这些日子干脆就回家去住吧？有着我照料你们也好，说起来，若愚的手伤也才刚好。”崔立江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刚才看到季若愚提回来的那些食材，其实心里头还是有些欣慰的，的确都是些有助伤口愈合的食物。 原本陆倾凡就一直想靠低头喝粥给糊弄过去，听了这话终于是皱眉抬起头来，“爸，我三十岁了，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到我带着老婆一起住回父母家这么严重。” 季若愚点点头，“是啊，爸，我已经休好假了，会在家里好好照顾倾凡的，您不用担心。” 范云睿没过一会儿也就赶过来了，这事情的确是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不过好在一直到陆倾凡吃下了一碗粥，一碟子小菜还喝掉了一碗汤之后，考虑到他应该好好休息，崔立江和范云睿才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之后才离开。 陆倾凡躺到床上的时候，其实是有些难受的，头发上黏黏腻腻的都是血块，他又有些洁癖，于是眼睛好不容易闭上了，越是闭上眼静下来，就仿佛越能清楚地感觉到头发上的血块。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旁边有了动静，眼睛还闭着，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将自己的头扶了起来，再然后自己就躺在了一双大腿上，鼻间闻到的是熟悉的她的气息。 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脸就在自己脸的上方，恬静温婉的脸，眼神中有些担忧，眉毛轻轻皱着，下一个瞬间，陆倾凡就感觉到了有热毛巾温暖的触感轻轻拭上自己的脖子，动作温柔的，一下一下，擦掉脖颈上头的血污。 第一百一十三章 领导做派 第一百一十三章领导做派 陆倾凡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这个女人，只见到她眼中的神色有些困扰，终于是出声问道，“倾凡，不沾水的话，擦一擦还是可以的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帮你用热毛巾擦一擦头发。” 季若愚是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有洁癖的男人的，头发上黏糊着一团血块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折磨才对。 陆倾凡自然是马上同意了的，只是让她注意了一下不要拉扯到头皮以免牵扯到伤口。 季若愚虽然是没有学过护理的，但是不得不说，她动作小心谨慎却又细致温柔，简直是舒服极了，温热的毛巾在他头发上就擦了几下，白色的毛巾上头就一团一团的暗红，再浸到盛满了热水的水盆里头，整盆水都发出淡淡的血液有的那种铁锈味来，弥漫在房间里头。 季若愚是很会照顾人的，陆倾凡今天才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时时刻刻都是有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的。 而头发上头的那些干涸的血块和半干的黏腻血渍，被她用很细致的手法给擦了干净，的确是相当细致的手法，陆倾凡甚至就这么枕在她的大腿上，舒服地睡了过去，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上一直有人轻轻拨弄着。 再醒来的时候，眼睛刚刚一睁开，就看到了她恬静的面容，季若愚睡着了，怕搅了他的眠梦，所以也不敢动他一下，就这么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然后浅浅地睡了过去。 陆倾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清爽了许多，除了伤口周围还可以摸得到一些头发的结块之外，其他的地方，头发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他微微转了转头，这才看到季若愚的手边放了两盒棉签，有一盒都已经用空了，一瓶医用酒精也用得见底。 看了手表才察觉到自己已经睡了约莫三个钟头了，也不知道季若愚弄自己这颗脑袋弄了多久。 季若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陆倾凡正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伸手就从旁边抓起了那杯水，送到陆倾凡的唇边。 陆倾凡从床上坐起身来，感觉没有什么不适的，一坐起来，才看到自己床边的地板上，垃圾桶里头已经装满，都是用过的化妆棉和棉签，上头皆是沾染了血液的颜色。 一盆已经冷掉的水也就放在旁边，毛巾已经搓得干净搭在盆子的边上。 季若愚一直折腾了两个钟头才算是把陆倾凡的头发给弄干净，而且小心地没有丝毫牵扯到伤口的动作。 “若愚，你休假休到什么时候呢？”陆倾凡问了一句。 “星期四就要上班，只是到时候言辰也回来了，继续出外勤。那小子虽然混账了一些，但是提早下班一点什么的，他还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季若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着陆倾凡的话。 而陆倾凡，这伤怎么说也得算是工伤，近期之内估计是都可以休息了。并且陆倾凡心中想到，或许，等到自己回医院的时候，姜宏远应该已经不在肝胆外科了吧。 第一天晚上两人睡觉的时候，季若愚一直都没有睡好，时刻担心着陆倾凡的情况，于是弄得陆倾凡睡得也有些不好，因为这个女人几乎是没半个小时就会伸手来探他的额头一下，似乎是因为范云睿和她说过伤口感染的事情，所以她特别关注陆倾凡的体温。 如果不是后半夜陆倾凡终于是受不了了，直接紧紧地将季若愚搂进自己的怀里，她才算是沉沉睡了过去，不然恐怕她还会一直持续到天都亮起来。 陆倾凡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坐着看书，面前的茶几上依然是一杯温水，听着厨房里头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就能够看到她正在水槽前头和黑鱼做着斗争，光是看着她那背影，陆倾凡的唇角都勾起笑容来。 只是……这鱼究竟要怎么杀啊？ 季若愚有些一个头两个大，她拿着菜刀只觉得仿佛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只是又不想回头让陆倾凡过来帮手，毕竟她还是很体谅病人的。 终于是好歹将黑鱼直接用刀背拍死在了砧板上，真残忍。 只不过季若愚心里头的罪恶感就持续了一秒钟，然后马上就动作利落地开始把鱼的肚子剖开来洗洗干净，这些都是她在网上查到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做得这么利索，把鱼煎了煎就加水开始炖。 虽然这一顿饭的味道和崔立江昨天准备的那餐比起来相去甚远，但是总比以前的那黑暗料理来得要好很多了。 陆倾凡不是什么太挑嘴的人，所以也就吃了不少。 陆倾凡受伤在家休息这天，也算是享受够了人生了，好友们一一来报道过了，庄泽一而再再而三地苦口婆心地劝他还是别要做这危险工种了，反正又有商业头脑干脆来一起做生意好了之类之类的。 听得陆倾凡头都疼了，庄泽还趁着这个期间在陆倾凡家里头蹭了两顿饭，并且以此小小吐槽了一下季若愚的厨艺不佳，只是刚吐槽一句就被陆倾凡下了逐客令，于是就再也没有多话了。 而齐川倒是过来帮陆倾凡看了一下伤口，朱凯因为上次打人的缘故，被他爸爸下令关禁闭了，所以就算想出来都出不来，更别说这件事情他连知道都没有渠道知道，只有喻文君作为代表前来了一趟，买了好些补品。 陆倾凡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像领导似的，好吃好睡有人照料着，这每天还有人上门送礼…… 季若愚也觉得倾凡是越过越领导了，这家伙虽然受伤了，但是这么两天下来，怎么好像脸上还圆润了些，他向来都瘦削的轮廓，明显感觉是多了几丝肉了。 而且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到了晚上依旧生龙活虎的，只是也心疼季若愚这两天累坏了，所以很是温柔。 明天就要去继续跟进言辰了，季若愚事后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短信已经进了手机。 发件人的名字是言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形同陌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形同陌路 她直接睡了过去，实在是有些困了，一觉就直接睡到了一大清早。 陆倾凡已经早早醒来，又是一如既往的节奏，两人吃过早餐之后，陆倾凡就送季若愚去上班，原本今天的确是要去言辰那边的，但是她却把言辰的笔记本给忘在公司了，所以只能先过去取。 陆倾凡把季若愚送到公司了之后，思索了片刻，就准备去医院一趟，说起来昨天鄢川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姜宏远目前的状况就是……暂时停职，看来陆氏的施压果然是很有用。 而季若愚到了公司之后才知道，这几天公司里头也有些变动，还是张岚告诉她，似乎是又是因为收购的问题，再次收购，又好像是股权转让什么的，总之，张岚说不清楚。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原本是想去问一问梁媛的，但是却忽然想到那天陆倾凡对自己说的话，收购慕然？ 她心里头一个咯噔，这该不会，真的是陆氏的动作吧？ 只是季若愚现在可没工夫考虑这个，直接拿了言辰的笔记本之后，就顺便在公司签了外勤之后出去了，公司的人倒是没一个知道陆倾凡出了事的，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多和她说什么。 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季若愚就看到了杜修祈的车子开了过来，虽然只是随意的一瞥，但是季若愚还是看到，杜修祈脸上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或许也是因为没有离太近的缘故，所以也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淤痕。 杜修祈也看到了季若愚，他僵硬了一下，还是踩下了刹车，车子吱一声停在了公司的正门口，季若愚站在那里不做声，只等着出租车快点来一辆就好。 杜修祈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对她轻声说道，“我在医院的时候，听到陆倾凡的事情了，他……还好吧？” 季若愚依旧是沉默，一个字也不说，杜修祈站在她的面前就如同是一团空气一样。 杜修祈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换了个话题，“这下还算是早班高峰期，车子不好打，我送你吧？” 依旧是毫无回应，杜修祈想着，季若愚这已经不能称作为冷战了，应该说是完全的无视，就算是冷战，最起码的回应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冷哼都是有的。 而现在季若愚，则是把他视为空气，这不要说最起码的回应了，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季若愚是真的生气了，杜修祈比谁都清楚明白。 他嘴唇轻轻抿了抿，看着季若愚面色淡然平静依旧的脸，终于是低声说了句，“若愚，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藏得很好，可是却不知道，我酒品那么差。” 他竟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归结到酒品上，季若愚有些想冷笑，只是还是忍住了唇边冰冷的笑意，只是这样，她冰冷的眼神就朝着杜修祈扫过去了。 总算不再是无视了，杜修祈心头有些松了一口气。 季若愚已经冷冷挪开了眼神，原本想再不看他一眼的，可是杜修祈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已经开过面前的一辆空车。 “不过，若愚，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过后，你是决计不可能再原谅我了，我爱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我们分开之后，其实我是个悲观的人，我也曾经设想过，我们再也无法在一起的样子，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设想过，我们以后完全是陌生人的样子。”杜修祈轻轻地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为这个女人，爱也爱了，痛也痛了，泪也流了，打也挨了，连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事情，竟然也是借着酒意做了，杜修祈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自己这段最初的恋情，最初深爱的女人这里，再挣扎什么了，他已经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若愚，我的心里永远会为你留下一个安静的位置，就算你已经不那么认为了，我依旧永远把你，把文君，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今天之后，我们应该也不怎么会见面了，我在这里上班给了你很多不便吧？总是要躲着我之类的……你以后不用在这么拘谨了，开心地工作吧，我今天是过来拿我办公室的东西的。我妈已经将慕然的股权转让给陆氏了……” 一辆出租车已经在季若愚面前停下，她没有等杜修祈说完，直接拉开车门上了出租车，报了地名之后，司机就开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杜修祈的车还停在那里。 他抿起嘴唇苦涩地笑了笑，她果然，是不会在原谅自己了吧。 而季若愚坐在出租车上，脸上看不出悲喜读不出情绪，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她不想原谅杜修祈，只是看着他那样说话的样子，那样真诚的歉疚，那样诚恳的说辞，似乎如果不原谅他，自己都会开始觉得是个罪恶如何如何。 所以季若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在言辰家附近的超市就停了车，她特意下去采办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也有零食之类的，自然是没忘了再捎上几瓶酒。 这才朝着言辰家走过去，季若愚也是刚才在公司里头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昨天晚上言辰就已经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短短的一句话：我已经到家了，你能过来一下么？我肚子好饿。 就这么一句话，而季若愚没有看到，心里头对这个大孩子一样的男人有些歉疚，自然是多买了些好吃的。 提上电梯的时候就想着，算着也有这么几天没有见着这个大魔王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变化没有？ 按了言辰家的门铃，按了约莫两分钟，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站在门内的男人蓬头垢面，脸色非常不好看，季若愚看着他的脸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言辰，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季若愚的确是有些敏感，很敏感，这几天照顾陆倾凡大概也是照顾出条件反射来了，看到言辰脸色稍微难看些的样子，也就条件反射地下意识以为人家也是生病。 然而言辰只是歪了歪脑袋，看着这个站在自己家门口，手中提着大袋小袋的女人，他就这么歪着头，眼神有些茫然。 他清朗的年轻声音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五章 言辰喝醉 第一百一十五章言辰喝醉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听到他这句问话，季若愚虽然是浸淫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牲口，但是却不会那么矫情地第一时间想到什么狗血剧里头的失忆等情节，她眉头一皱鼻尖一动，走上前一步，就更加明显地嗅到这家伙身上的酒味。 明显……是喝多了。 亏他还号称千杯不醉……季若愚在心里头嘀咕了一句，然后眉头一皱心里头就微微担心起来，千杯不醉这个称号，可是邱巧亲自点头认可过的，她到现在还记得邱巧当时的话，“言辰那家伙的酒量是真心好，啤酒当饮料白酒当开水一样地喝，可是不管他一边打游戏一边喝也好，当水一样喝也好，我从来都没见他醉过。” 邱巧当时是这样说的，而季若愚现在就忍不住会想到，这家伙如此好的酒量，竟然都喝成了这个样子，该是喝了多少酒？合着昨天晚上他发个短信说他肚子饿然后自己又没看到之后，他就懒到为了不出门去买吃的，就喝酒对付了一整晚么？ 只是别人越喝脸越红，而言辰仿佛是喝酒不上脸的体质，他的脸色依旧白皙，并且季若愚看出来，他现在的脸色比起往日正常的白皙，而更加多出了几分不好看的发青，这也就是为何季若愚会一看到他就认为他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了。 言辰依旧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季若愚，季若愚这才看清楚这个家伙依旧穿着牛仔裤，光着脚踩着裤脚，上身也依旧是一件白色的t恤，但是他的身上却裹了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子。 头发蓬松而凌乱，目光还是那样带着好奇。 季若愚只推了他一把就径自进了他的家门，顺手关上了大门，“我是你编辑季若愚，还没醒酒就继续去睡着。” 季若愚眉头皱着，看了一眼屋内，上次张姐打扫得还算干净，而且言辰又出远门这么几天，所以家里虽然是有些灰尘，但还算不上脏乱。 季若愚巡视了一圈房子之后进了厨房，用剩得不多的米加水熬了一锅粥，把锅调好时间之后，再走近言辰的房间，这家伙已经坐在床前的地板上，然后头轻轻歪着，身体就靠在床边上，双目紧闭，应该是睡了过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究竟味道，季若愚皱眉看着飘窗上摆着的那些空掉的酒瓶子，还有飘窗拉开的窗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昨天夜里，这个男人是不是就这么坐在飘窗台上，拉开窗帘看着外头的夜空，一边饿着肚子一边喝酒。 从包里取出言辰惯用的笔记本想要放到他床头柜上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他本子上的那一段话，那段关于孤独的话。 季若愚还记得他写到“我很孤独”，在看着他双臂紧紧环抱着身体，裹着空调被子以蜷缩的姿态坐在地板上靠在床边睡觉的姿态，这种蜷缩着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姿态，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他……应该的确是很孤独吧？ 季若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有些像看着当年无助的自己，眉头轻轻皱了皱，过了一会儿，才算是挪开了目光，正对着床的电视墙地下，游戏机的上头放了三张游戏光碟，只是看上去，都没有拆封。 言辰似乎是说过，找到了好玩的游戏，等他回来了要两人一起玩耍。 季若愚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想要走过去拉上窗帘，然后叫他到床上去好好睡一睡，却是踢到了他放在地板上的包。 包包拉链没有拉，被这么一踢，里头的东西就滑了出来，其实东西并不多，一个钱包，一个和自己刚刚放在他床头柜上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一个手机。 季若愚翻开那笔记本，上头零零碎碎每页都写了些文字，并且也认了出来，有的正是言辰那封邮件发给了自己的部分。 而钱包里头，有着几千块的现金，一张信用卡和两张储蓄卡，还有他的身份证，季若愚一直对他的年龄有着怀疑，其实任何人都难以相信，这样一个逆生长的典型竟然已经二十六岁的，他怎么看都是十八岁花美男的长相…… 但是身份证……嘿！这厮还真是比自己大上一岁，季若愚这才算是服了气，只不过人光长年轮不长皱纹，光长岁数不长脑子还是不行的呢。 而手机，就是当下年轻人都在用的牌子，她自己的手机也是这个牌子，连颜色型号都是一模一样的，季若愚没有什么窥察别人隐私的兴趣，就连钱包，也是因为掉出来的时候打开来了，她顺便瞄了几眼而已。 季若愚刚想把他的手机放回去，就有一条短信忽然进来了，屏幕亮了起来，短信提要就在屏幕上，发信人并没有被他储存姓名在手机上，但是屏幕上短信提要的内容却让季若愚……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 短信提要上头原本就没能显示多少个字儿，但是显示出来的那些个字儿吧，绝对容易让人有八卦的念头升起来。 “你必须听我的去和人家姑娘见面！你26……” 是的，提要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但是却完全足够挑起人的兴趣啊，季若愚笑了笑，好奇地看着那个靠在床边睡容安静，好看得像是十八岁美少年一样的逆生长的家伙，没想到就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要遭遇相亲这种事情啊？ 不用想，手机那短信显然就是说相亲的事情的，季若愚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短信来，一条语气不算太好的短信就印入了眼帘，“你必须听我的话去和人家姑娘见面！你26岁了，难道你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愿意听妈妈一次话吗？辰辰，你究竟还要叛逆多久？” 季若愚看着这段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因为好奇点开了这个短信，仿佛这条短信，就是通向某个门的，而现在，自己亲自走上了这条路。 只是具体是通向什么，季若愚一时片刻没有想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窥见短信 第一百一十六章窥见短信 只是下一条短信又已经进来了，季若愚手一抖差点没把言辰手机摔到地上，拿稳了之后，就看到了信息的内容，“我知道你看到妈妈消极的态度心里头有怨，可是我能争什么？这么多年，你父亲的心里头始终牵挂的都是那个女人，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季若愚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复杂的家庭矛盾之中，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约莫几分钟都没有短信再进来，季若愚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靠在床边的那个男人不知何时，眼睛已经睁开来，只是依旧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靠在床边，听着女人轻声的呼气声，目光清亮而眼神平静，嘴唇轻轻地抿着，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像是这几分钟那头都一直在编辑短信，所以这一条短信，字数特别多，季若愚看着短信上头密密麻麻的一段，原本就对文字很是敏感，所以她阅读速度很快，但是眼神将这条信息扫了一遍之后，她的表情就蓦地僵硬在了脸上。 是那种完全的僵硬，脸色甚至都有些变了，拿着手机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亮着光的屏幕上头，这个没有储存名字的号码所发过来的消息上头写着，“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名满天下的大文学家苏杭，而我，只是一个嫁给了你父亲却得不到他心的女人罢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赢过，但是儿子，你不能因为父母感情的失败就本能地排斥婚姻，这是条人生必经的路啊，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季若愚的眼神就那么愣愣地定在了苏杭的名字上，苏杭。 名满天下的大文学家，苏杭。自己的母亲。 季若愚一直知道，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得到过言信然不少的指点，也一直知道，言信然是母亲非常钦佩的文豪。 但是手机屏幕上头的文字，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实。 季若愚手一抖，手机就直接坠落到了地面上，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屏幕上面一道裂痕直接成型，而屏幕上头的光亮，已经黑了下去。 身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年轻男声，语气是淡然的，问了她一句，“看到什么了？把你给吓成这样？” 季若愚浑身猛地就紧绷了起来，只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转头就看到言辰已经挠着脑袋走了过来，弯身捡起自己的手机，重新按了开机键。 季若愚瞬间有些无地自容，乱看别人的手机短信，还被抓了个正着，这是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如果自己没瞎，头脑也还算清醒的话，联合以上的信息看来，自己的妈妈算是破坏了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一时之间，她就感觉自己更加羞耻了。 她一直知道母亲和言信然多少是有些交情的，而苏杭从来不说，她本来对苏杭的私生活又没有太多关注，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些，但是眼下看来，苏杭每次回国来，都只会在市里待不久，然后就去外地。 这个外地……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去见言信然吧？ 言辰就站在旁边，已经重新开了机，看着上头发过来的几条信息，面色没有什么变动，扫了一遍几条信息之后，唇角才微微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来。 “无非就是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罢了，看就看了，这么怕做什么？”言辰说得坦然，也没有回那条信息，而是直接又关了机，然后就将手机随手放到一旁的包里，光着脚走到电视前头，拿起那几张游戏光碟来，“要玩么？” 他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似乎神智已经不在身上了，完全的走神状态，听着言辰这话，她半天没个动静，直到言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才算是回过神来。 “啊？什么？”季若愚看着他手上的游戏光碟，“呃……那个，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种羞耻感仿佛跗骨之蛆一般，原本还对母亲有了些许暖意，可是眼下想起来，却又觉得那么难受，她每次回国，都不会用太多的时间来陪自己这个女儿，而是急匆匆地赶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去。 而这个男人，就是言辰的父亲。 所以没错，当季若愚看着言辰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地自容。而想到自己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那么可笑。 季若愚终于是将目光转开，不想去看言辰清亮的眸子，正好就看到了自己买来的那些吃的，不止有零食，还有些可以迅速就收拾出来吃的，比如一些微波炉盒饭，还有面条什么的。 “你……你饿了吧，昨天晚上我很早就休息了，你的短信我今天早上才看到，我买了微波炉盒饭，我去热给你。” 季若愚说着就要转身，言辰眉头皱了皱，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就是看了几条短信而已，自己都没生气了，她怎么反而别扭起来了？ 和季若愚也相处过了，她不是什么别扭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只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言辰不知道，他当然是不可能想到她是苏杭的女儿，苏杭的资料里头，或者是各种访问里头，都从未提及过家庭儿女。 所以他下意识地扯了季若愚的手腕，“你怎么了？我又没生气，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季若愚被这么一扯，身体一个不稳就直接差点靠到他怀里去，好歹稳住了身体之后，抬眼看着他。 言辰就这么看到了她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和脸上不对劲的表情，心里头咯噔一下，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看着季若愚朝厨房走去的背影，言辰坐在自己的床上，打开手机再看了一遍短信的内容，默默地捋了捋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手机上头的短信，虽然捅出来了自己家那些他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但是似乎也并没有多让他生气。而且在外人看起来，不过就是他母亲发过来催自己去相亲的短信罢了。 一个有些自恋，却又觉得可能性很大的可能在言辰的脑中逐渐成形。 难道……她是在气我要去相亲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朱江道歉 第一百一十七章朱江道歉 这的确是足够自恋的想法，可是言辰又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一个适龄男青年，一个适龄女青年，难道他这么想是不正常的么？ 言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又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听到厨房里头传来微波炉工作的声音，脑子里不由得又想到刚才她那眼眶红红的可怜模样。 唇角竟是不由自主勾起浅浅的一抹笑容来，心中却是完全误解了季若愚刚才的情绪是在吃醋，但是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心里头反而是有些小小的雀跃和高兴起来。 他随手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光着脚踩着裤脚，这么趿拉趿拉地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季若愚就靠着厨房的门边发呆，眼睛定定地看着微波炉。 总觉得，从自己结婚开始，好多事情就变得又多又复杂，原本自己的生活，虽然偶尔是会因为家庭的缘故难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这一结婚，倾凡家的事，自己家的事，仿佛都因为结婚这根导火索，原本蓄势待发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全部爆发了。 后来又是自己手伤，杜修祈的无礼，现在又是这么一出，让季若愚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不顺是不是都累积着在今年一年爆发了？ 本命年都已经过了呀。 她就这么走着神发着呆，言辰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也没有察觉。 言辰就看着这个女人半天没个动静，直到微波炉到时间了之后那一声特别特别清脆的叮声出现的时候。 他看着这个站在自己前头的女人，非常明显的，是被这一声给吓到了，她甚至原地轻轻蹦跶了一下，真的是吓了一跳。 言辰忍不住弯了眼角，走上去一步，原本就个头很高的他，微微弯下身体来，把头凑在她一边的肩膀，正好就对着她的耳朵。 就这么发出啊的一声，音量不小。 季若愚脸唰一下都白了，只觉得心脏都被吓得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这种吓人的真是……这明明是优势才会玩的把戏了。 “你几岁了啊！”季若愚怒斥一声，眼中有了怒火，脸色先刷白了一下只后，又因为怒气而微微涨红起来。 言辰看着现在的她，知道她这才算是恢复状态了，笑眼弯弯的，轻轻点了一下头，“官方年龄二十六，不掺假。” 季若愚懒得和他说，把微波炉里热好的盒饭拿出来给他吃，这家伙还很嫌弃的一副样子。 坐在餐桌前掰开一次性的筷子，言辰看着盒饭撇了撇嘴，“不喜欢速食食品，你要是能烧点饭给我吃多好？” 季若愚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听了他这话，自然是如同往常一样和他顶起嘴来，“搞搞清楚，我是你的编辑不是保姆，烧饭？” 季若愚想着反正他也知道自己先前看了他的短信，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拦的，直接说道，“你就应该像短信上说的那样，赶紧去相了亲，找个合适的姑娘，结了婚好好过日子，自然有人给你烧饭了。” 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可是这眼神配上这话，在言辰心里头却变了味道，看来她果然是因为看到短信里要自己去相亲的事情而不高兴呢。 想到这里，唇角勾起来，看了季若愚一眼之后，再没说别的，乖乖低头开始吃饭。 而另一头，陆倾凡已经到了医院，下车之后就直接回了科室，护士和医生们看到了他都纷纷上来关切地询问。 陆倾凡笑着敷衍了一阵，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鄢川和朱江紧跟着就进来了，鄢川这几天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对朱江的态度也没那么不客气了，毕竟是一起进医院的，跟的也是同一个导师，两人之间关系还是不错的。 而且鄢川也知道，朱江算是被姜宏远给威胁了所以才会那样做。 “老师，对不起。”朱江先开了口，他眼神里头是歉意，甚至都不敢直视陆倾凡。 陆倾凡只轻轻点了点头，“小事，别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陆倾凡就从档案柜里头拿出了那个已经抢救无效死掉了的病人病历，翻开来还可以看到纸张上头有着斑斑血迹，就是那天他顶着伤检查病历所滴落的血迹。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当时失血，又因为头被击打之后有些头昏脑涨的缘故，病历里写了什么，也有些记不清了，再查看了一遍之后。 抬头问了朱江，“所以其实上周末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手术了是么？” 朱江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心里头很是愧疚，他这几天都已经憔悴了很多，鄢川也能够看得出来，朱江很是自责。 “朱江，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我的学生，我的任务是教你，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医生。”陆倾凡开口说话，声音清淡，他的确是没有责怪朱江的意思的，“我们这个职业，原本就是在跟人命打交道，因为治好了病人的喜悦，你就必定会有失去病人的痛苦和自责，从事我们这一行，有时候错了一个数据，就有可能害死一个病人，你会有自责，这因为你有着我们这个职业应该有的良心，但是这些自责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了让你成为更好的医生，而不是让你把自己框在这个框子里走不出去。” 陆倾凡是在安慰他，这番安慰的话，很有力，鄢川听着唇角就勾起了笑容，老师果然就是老师，自己劝了朱江这么几天，他都依旧还是这副死样子，而老师才说了这么一番话，他的表情似乎都已经有些释然了。 陆倾凡是个话不多的，而今天，他却是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他抬眼看了朱江一眼之后接着说道，“你会有这自责正因为你还是个好医生，还没有昏庸到对病人的生命都已经麻木的程度。在行医的道路上，每一次挫折都是前进的推力，好好学，你会是一个好医生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我对你们有信心，所以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朱江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头的颓败已经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忍的坚毅，陆倾凡看到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好了，现在，忽视掉我头上那碍眼的纱布，告诉我，关于当天那个病人的事情，还有，后来病人家属的处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母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生母病了 那个病人的事情，无非就是那样，虽然手术了也不见得就能有什么效果，但是周末的时候，的确是稳到了可以手术状态，只是哪知道病危起来那么快，竟是连一天都没拖下去，星期一就死了。 尸体在医院停尸房摆了两天，因为动手的那个家属，病人的儿子，被警察带走了，而那个病人的女儿，自然是心焦哥哥被抓进去拘留的事情，过了两天之后，才来了医院，这才是将父亲的尸体弄去了殡仪馆。 如果算的日子没有错的话，今天应该就是那病人追悼会的日子了，陆倾凡眉头皱了皱，问了一句，“那个病人的家属，从拘留所放出来了吧？” 陆倾凡想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自己的确是已经叫了陆曼和陆非凡去说这件事情就算了的。 朱江眉头皱了皱，“这个……这个就不知道了，毕竟那警察局不比医院，我们也不太清楚的，后来的事情好像是老师您的哥哥处理的。只是那个病人的女儿，好像是来过一趟医院的，说是要找老师您呢。” 朱江倒是不知道陆非凡是陆倾凡的哥哥，纯粹就是猜的，两兄弟长得太像了。而那个女人来找陆倾凡，陆倾凡本来就不在，加之那天她哥哥对陆倾凡摔杯子直接摔破了陆倾凡的头，大家自然是都对她没什么好态度，她也就默默地回去了。 陆倾凡听了这事儿点了点头，问了一句，“是城西的那个殡仪馆吧？” 他这么问了一句，鄢川却是听出了点苗头来，紧张问道，“老师……您该不会打算过去吧？鉴于上一次家属态度就非常极端激烈，老师您还是别去了。”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没有做声，直接淡淡地转了话题，“主任的事情呢？院长怎么处理了？” 他大概知道姜宏远已经不在肝胆外科的事情了，但是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这么一问，鄢川兴奋了起来，显然是对姜宏远积怨已久，“他啊？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他就调走了，先是调到医务科，有可能会转去普外科吧，不好说，但是他毕竟是正高的职称，说不定会转院。” 说到这个，鄢川又有些好奇，他看着陆倾凡，“老师，大家都传着说主任的事情是因为有一个医院的大赞助商施压的缘故，好像是……” 鄢川欲言又止，陆倾凡拧开钢笔在病历上写着字，抬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接道，“是陆氏。还要我再明说么？” 鄢川赶紧摆手，哪里还用，陆氏，陆倾凡，早就已经说得够明了。 鄢川嘿嘿一笑，大发，看不出来自己最崇拜的老师，视为人生偶像的老师，竟然还是个富二代，果然人的才华并不见得和出身就有关系啊，富二代们看来也不像他所想的那般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嘛。 陆倾凡还是决定去殡仪馆一趟，不管怎么样，那天事情发生得太快，那病人家属直接就动手了，自己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包括自己的歉意和解释，什么都没有。 从肝胆外科出来之后，去了门诊一趟，轻车熟路地找到范云睿的妇产科专家门诊诊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是范云睿的声音。 “总之……还是朝乐观方向想吧，我都说了，女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要放宽心态，不然就容易积郁成疾，你偏不听，本来吧你生了三个，在这方面就要格外注意一些，你总这么揪着心地过，这下可好了吧？检查结果虽然还没下来，但是我做这行这么多年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情况不好，你还是先做好准备吧，你打算怎么办？要么趁着我还没退休，我来主刀？别拖着，越拖越麻烦，越受苦。” 陆倾凡原本想着范云睿既然还在接诊，那么自己就不过来打招呼了，刚转身准备走，就听到里头的另一个声音，柔柔的带着些无奈，“云睿啊，我这辈子也算是大富大贵过了，就算这次是最坏的情况做最坏的打算，我没有什么其他遗憾，唯一遗憾的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小凡，到最后都没能原谅我。这才是我最遗憾的，所以就算是癌症，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陆倾凡的脚步如同被钉在了诊室门口一样，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很难受，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闷得慌，像是被浸在了水里头一样。 范云睿是专攻妇产科，刚才说到的那些话，陆倾凡都能听明白，如果就连范云睿都说让她做好准备了，那么必然，结果不会是太好的那种。有点道行的老医生就是这样的，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范云舒的表情很平静，眼眶下头一片浅浅的青色，显然是长期积郁，又失眠的缘故，看上去很憔悴，她淡淡地笑了笑，这种淡然笑起来的样子，和陆倾凡平时淡然的笑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般。 “云睿啊，其实这些症状刚一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不太好，现在症状严重了，我才觉得是不能再拖了吧。”范云舒说着，唇角又轻轻地勾了勾，勾出那种淡然的微笑。 而范云睿听到她这话，眼眶就有些红了，语气变得有些气愤，“姐！你明明知道我就是做这行的！你察觉到初期症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让司机送你来一趟医院，或者你就打个电话和我说一说情况，都不行吗？！有那么难吗？” 范云睿的怒气更是体现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和难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姐姐…… 而范云舒依旧是那么浅浅的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云睿啊，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对不起你，你养了小凡二十几年，你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母亲，而我却还一直奢望他能够再认我，光这一点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 范云睿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妇科，你不舒服还不告诉我，这才是对不起我。我只有你一个姐姐啊。你就让司机送你来一趟医院，有那么难么……就有那么难么？” 范云舒紧紧地抓着范云睿的手，“小凡就在医院里头，而你说过他工作的时候，其实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其实我也知道他最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见到我和冠苍的时候，我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够失职了，只觉得，不要再让他不高兴了。” 陆倾凡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脸上嘴唇紧紧地抿着，而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已经深深地嵌进掌心里头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种男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这种男人 诊室里头，范云舒依旧坐在范云睿的对面，范云睿的情绪也终于是平缓了一些下来，开始郑重地问她，“姐，你就相信我的技术吧，我来给你做手术，我一定会尽可能地……” 范云睿还想说，可是姐姐却摇了头，“整日待在医院里头，要和小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真要是不成了，我和冠苍说一说，我去美国吧，也省得我待在这里，孩子们忙工作还要忙着担心我。” 陆倾凡终于是再也听不下去待不下去，他转头就逃离了这里，步子很快，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小跑，一直到冲进电梯里头电梯门关上之后，他才靠上了电梯的墙壁，喘了几口气。 只听得电梯里另一个声音传来，“陆医生，你还好吧？” 转头就看到蒋若若就站在旁边，眉头皱着，有些关切地看着陆倾凡。 他原本就是个内敛的人，就算有情绪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所以他只摇了摇头，然后就打量到了蒋若若并没有穿护士服，而是穿着一身正装，黑色的西装套裙，头发也非常整齐地束了起来。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皱，“你今天休息么？” 蒋若若摇了摇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我只是……陆医生，那个去世的病人今天追悼会呢，一直以来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怎么，我没有失去过病人，这个病人是第一个我负责的去世了的病人，所以……” 陆倾凡只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点头道，“你也要去城西殡仪馆是么？” 蒋若若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怎么？陆医生，您也打算去吗？” 陆倾凡只点了点头，“一起走吧。” 虽然对上次婚戒的事情，多少有些猜忌，但是陆倾凡知道，这个小姑娘其实是个心地不坏的，那天其实是她先被打的，病人抢救失败之后，她站在旁边哭了出来，然后那家属就发了脾气，一巴掌打了她还说她猫哭耗子假慈悲。 然而现在她却能够这样豁达地去参加病人的追悼会。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陆倾凡给她拉开了车后座的车门，蒋若若坐上车之后，闻到了车里头一股淡淡的芳香。 车子启动之后，蒋若若主动就和陆倾凡搭了话，其实在科室里头的时候，大家都知道陆医生是个不苟言笑做事认真的医生，和大家其实是很少有什么交流的，除了鄢川和朱江和他说过的话多点，和护士们，他基本就是有事说事，没事就索性一语不发了。 她问道，“陆医生，你的伤没事了吗？” “好多了。” “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呢？听说伤口有些大呢。” “明天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呢？” “尽快。” “陆医生，你用香水吗？我闻到你车里头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是你的车载香水味道吗？还有，陆医生，您和我说话一定要这样都不超过三个字么？” 蒋若若听着他每一句简短的答案，终于是有些苦恼地这样说着，然后就听到陆倾凡没有什么动静，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没有只回答三个字，而是微微笑了笑之后答道，“我不用香水，这是我太太的香水，她不是很喜欢喷香水但是也不喜欢车子里头空气不好，所以买给她的香水她每次坐车都会往空调出风口里头喷一喷。” 蒋若若顿了顿，没有说话，听着他话里的内容和他说到这话时的语气，忽然就开始羡慕那个女人，那个哪怕看到丈夫的婚戒在别的女人手里也一样可以淡然理智对待的女人，她忽然可以理解为何季若愚当时会那么淡然而又理智的毫无怀疑地相信自己的丈夫。 因为陆倾凡是这样的男人。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在只有说到有关她的话题时才会用过多的言语的话，那么她也一定会相信这个男人的吧？ 蒋若若朝着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头看了一眼，那位置上有一个靠枕，是一只小猪的公仔，她心里忽然就有些了然，为何陆倾凡在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的时候，拉的不是副驾驶的车门而是后车座的车门。 因为副驾驶……是自己老婆的座位吧？ 陆倾凡带上蓝牙耳机给季若愚打了个电话，主要是他看到时间也不早了，现在赶去殡仪馆的话恐怕就赶不上去接季若愚了。 那头季若愚正坐在言辰家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漫画，她一接起电话，陆倾凡就听到那头传来的打游戏的声音。 “又在打游戏？”他低声问了一句，季若愚怔了怔，看着手中那本漫画，“没呢，在看漫画，今天的催稿行动可能面临失败了，这小子一个上午硬是一个字儿都没写给我，你呢，到家了吗？” 陆倾凡唇边有了微笑，“没呢，要出去一趟，中午可能来不及接你了。” “喔，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中午回来吃饭的吧？电炖锅里头炖了汤，还想你午饭能喝上呢。” 季若愚这几日厨艺有了些进步，虽然不说做得怎么好吃，但起码做得能吃了，尤其是炖汤，竟是已经堪堪能称得上味道不错了，所以她换着花样的给陆倾凡炖汤。 陆倾凡又看了一眼手表，“嗯，中午回来吃的，等会要是我赶不及过来接你，你自己打车回家，路上小心些。” 其实陆倾凡不是没担心过季若愚现在的工作就是和那个偶像男作家共处一室地催稿的，但是一来原本两人就有着不过问对方工作的默契，二来，不知为何，他相信季若愚，或者说，他也相信自己。 自己再怎么也没有差到老婆会和别人跑了的程度，两个人在一起，这点自信和对对方的信心还是有的，所以当时那股劲儿一过，现在想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季若愚在那头应了他，还笑笑地让他回家记得带些水果回来之后就挂了电话，言辰依旧在他的卧室打游戏打得开心，她电话刚一挂断，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言辰清朗的声音在里头叫她，“季若愚！你还玩儿不玩儿了？！快来，我已经打过这一关了！换场景了！可有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章 所谓婚姻 第一百二十章所谓婚姻 殡仪馆里头气氛一片凝重，追悼会的现场，逝者的照片就挂在一团花团锦簇中间，空气中都弥漫着菊花的清香，两边垂着两道挽联，白底儿黑字地写着“流芳百世，遗爱千秋，音容宛在，浩气常存。” 家属穿着一身丧服坐在遗像前头的位置烧着纸，女人单薄的背影肩膀一直轻轻地抖动着，这个逝者看来并没有什么亲眷，独自一人鳏居一生拉扯一双儿女长大，家属位置就只有女儿一个人，而且灵堂里头也冷冷清清的，只听得到女人细细的啜泣声。 陆倾凡走进灵堂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背影，他抬眼看了一眼遗像，遗像上头老人的笑容慈祥。 陆倾凡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病人一眼，从一进来的时候，就是病危的样子，带着氧气面罩，所以他甚至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病人，健康的时候，是长这个样子的。 女人转过身来就看到了陆倾凡和站在他身旁的蒋若若。 “医生？陆医生？”她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睁得大大的直视着陆倾凡，“你……你怎么来了？” 陆倾凡看着她，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皱了皱，逝者那个因为父亲逝世的悲恸而不惜大打出手的儿子，那个孝子，在追悼会当天，却不在场，原因应该只有一个吧？ 看来陆非凡，还是用了他的手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孝子应该还在拘留所。陆倾凡只觉得自己有些失策，自己的这个哥哥，虽然对家人都是没得说的，但是若是有谁伤害到家人了，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是来表达我的悼念的，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欢迎我到场。” 陆倾凡将手中的花束递出去给她，“请节哀顺变。” 说着又从口袋里头掏出一个信封来，白色的信封，厚厚的。 女人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原本蒋若若觉得，她或许会直接打掉陆倾凡手中的花束，然后恶言相向的，可是这女人却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之后就摇了摇头，“唉，陆医生，是我们对不起你，其实爸爸病得严重，这个事实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总之那天是我哥哥太冲动了。实在是对不起，你今天能来，我已经觉得很感谢了。” 她只是接过了花束，却没有接过那白色的信封，她知道里头是钱，但是良心上怎么都过不去，陆倾凡头上那块白色的纱布刺着她的眼睛。 “这帛金我是不会收的，只是陆医生，我哥哥还在拘留所没有出来，我过去了好多次，警察硬说不能保释，说是什么刑事什么的我也听不懂，我知道那天的事情是他冲动了，但是……爸爸的丧事他都不能来参加……你能不能，和警察说说情？” 陆倾凡知道这是陆非凡的手段，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你哥哥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好看了起来，眼神中也有了些光彩，她赶紧点头道，“我是骆霖然，我哥哥名叫骆霖飞，现在好像是拘留在城中派出所。” 陆倾凡原本是想从殡仪馆出来再打电话的，但是骆霖然显然是有些急切，仿佛是要看到陆倾凡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儿才算放心。 于是陆倾凡只能掏出电话来，自然是不能打给陆非凡，大哥说不定又会像上次那样左耳进右耳出，所以想了想还是打给了朱凯的爸爸。 朱凯的爸爸原本就和城中派出所的所长有些交情，让他去说情应该就没问题了，骆霖然很是感谢陆倾凡，自然也对蒋若若表达了歉意，那天哥哥一时冲动直接就甩了这个护士一巴掌，其实这护士一直都对他们很照顾的。 表达歉意的同时自然也很谢谢蒋若若还特意过来出席她父亲的追悼会。 陆倾凡最终还是把帛金给了骆霖然，一来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二来，自己毕竟是答应了家属要手术的，也的确算是自己食言了。 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蒋若若心情很好，脸上挂着笑容，陆倾凡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眼神若有所思，却是默不作声。 蒋若若看着陆倾凡的眼神，愣了愣，“陆医生，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在殡仪馆这种地方，笑得这么灿烂有些不太好。” 陆倾凡表情平静，说了这么一句，原本蒋若若脸上还挂着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从殡仪馆开回市区的时候，陆倾凡的车速很快，蒋若若察觉到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去看自己的手表。 “你是回医院么？”陆倾凡问了她一句，蒋若若点了点头，意识到陆倾凡也没在看着自己，自己点头他也是看不到的，于是又出声应了一句，“嗯，我回医院呢，陆医生很赶时间吗？” 陆倾凡看着手表，已经一点了，他又将油门踩重了一些，“嗯，我要赶回家吃午饭。” 蒋若若忽然想到先前来的路上时，陆倾凡打的那个电话，里头似乎就说了中午回家吃饭这件事情。 其实不用猜就知道那电话一定是打给他太太的，他现在这样快地开车，就只是为了赶回家去和太太吃一顿饭。 蒋若若轻轻叹了一声，“唉，陆医生和太太的感情真好，你们应该是初恋吧？应该只有初恋才会有这样浓烈的爱情。” 陆倾凡不自觉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猛地一顿，蒋若若身子朝前一倾，头就在前椅背上碰了一下，她哎哟了一声，捂着额头。 陆倾凡没有做声。 初恋么？他不是，她也不是。 并且陆倾凡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和季若愚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浓烈的爱情。 只是现在想起来，似乎两个人一路走来，一直都是那样淡然平静得像是一杯山泉水一样。 虽然喝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甜味，平平淡淡的就像一杯普通的清水，但是细细觉察，却可以品得出其中让人回味的甘甜来。 这是爱吗？陆倾凡并不知道，自从经历过左霜霜的事情之后，陆倾凡其实没有再去深究过什么是爱了。 爱是什么？陆倾凡一直以来都很难去给一个真正的定义。 他的车速又平稳下来，一只手控着方向盘，抬起眼睛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头捂着额头的蒋若若，“不，不是初恋。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的确认为初恋是最浓烈的最美好的，但是等你真正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婚姻和初恋不同，要的不是那么多的轰轰烈烈，而是可以经得起平淡的流年罢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习惯了她 第一百二十一章习惯了她 婚姻，就是可以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陆倾凡只说了前半句，而后半句却是连他自己在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感悟出来，的确，婚姻是可以经得起平淡的流年，而久而久之沉淀下来的，就是深入骨髓无法抹灭的爱。 你将这个女人，又或者是她将这个男人，融进自己的生活里，刻进自己的生命里，你适应我的习惯，我为你的习惯而改变，互相磨合迁就改变之后，慢慢走下去了之后。 发现的就是你的习惯里，最习惯的就是有这个人的存在，再也没有办法磨灭。 只是这个时候的陆倾凡，并不知道。 一路疾驰地把蒋若若送到医院之后，就赶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一进门就看到季若愚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抱着腿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头的相声节目一个劲儿咯咯地笑着。 看到陆倾凡进门来，季若愚这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你去哪儿了呢？难得休息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么……我还特别得意都把你养胖了。” 季若愚说着，也就没顾忌地伸手摸了摸陆倾凡的脸，的确是比以前有肉了一些，倒是显得更好看了不少。 陆倾凡抬手覆上她就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胖了么？这都归功于你厨艺有佳的缘故。” “嘿嘿，是有进步吧？快来吃饭，都热着等着你呢。”季若愚说着已经转身朝着厨房走去，电饭锅调着保温的档，上头的蒸格里头温着热菜，炖锅里头的汤也炖得正好。 一个热菜一个凉菜，再加一锅汤，两人的午餐。 季若愚在餐桌边坐下来的时候，陆倾凡就听到了她肚子咕噜一声，季若愚脸红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肚子。 陆倾凡端着盛好的饭放到她的面前，然后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的时候说了一句，“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季若愚只是笑笑不说话，赶紧扒了几口饭进嘴里，她是真的饿了，要不赶紧塞几口，估计肚子会叫得更凶，就是听了他要回来吃饭才一直等着，为了转移肚子饿的注意力，甚至还看起了郭德纲。 她的厨艺依旧只是处于能吃阶段，但是陆倾凡还是一口菜一口饭，吃得面不改色。 “你今天去医院了？”季若愚问了他一句，陆倾凡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 “线拆了吗？不是说差不多也快可以拆线了么？”季若愚眼神朝着他的头上瞄了一眼。 陆倾凡摇了摇头，“明后天再去拆吧，也不急在这一天。我今天去了一趟殡仪馆。” 季若愚愣了愣，“殡……殡仪馆？你好好的去那儿干嘛？” “那个死了的病人，今天追悼会。” 陆倾凡说得平静，季若愚一听，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那病人家属态度那么恶劣，你还跑去参加追悼会？人没再打你？” 陆倾凡无声地笑了笑，抬眼看了季若愚一眼，“说得好像我很欠打似的，我只是过去看看，没再挨打，你放心吧。” 季若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这职业真是比警察还危险，让人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陆倾凡淡淡扯开了话题，“驾考科目一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季若愚摆了摆手，“上次做过一次网上的那种题目，刚好过分数线，觉得还有点儿险。” “这几天联系那个教练，去考一次试试看吧，那些题目无非就是弄些鱼目混珠的答案混淆视听，你职业本来对文字就敏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季若愚倒是对陆倾凡这话没什么意见，只是问了一句，“要是没考过不是不划算么？补考得几百块钱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一次没考过，文君该多鄙视我的智商啊，我读书时候成绩一直比她好来着。” 陆倾凡看了她一眼，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男人的眼神里头分明表达了一个意思——瞧你那点出息。 “科目一补考费也才几十块，考不过算我的。”陆倾凡说完这句，低头接着喝汤，季若愚停顿了半天，终于是丧气地垂下头去，这男人完全理解错重点了吧。 吃好饭之后陆倾凡马上就主动把碗筷收拾好了洗干净了，季若愚又在家里头磨磨唧唧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懒够了，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包，“倾凡你别送我了，太阳这么大，你在家里睡个午觉吧，我打车过去就好了。” 陆倾凡也没有说话只是穿好了鞋子之后就先走出门去了，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才对季若愚说道，“这几天本来就已经过着像领导一样的生活了，唯独就这表现的机会了。” 季若愚笑了笑也就不再拒绝他，车子一路开去了言辰所住的盛世华都，陆倾凡在小区正门停下的时候，看了一眼盛世华都正门牌子上头的陆氏logo，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说起来，等我伤好些了，我们去爵世风华看看吧，选一幢你喜欢的。” 这事情算是提上日程了，季若愚心情还算不错，自己哼哼唱唱就朝里头走去，刚走到言辰楼下就看到这家伙穿着平时在家的那一套，看上去有点小邋遢，头发乱蓬蓬的，如果不是他那张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的脸，倒真像是路边的流浪汉一般。 他趿拉着一双印着米字旗的人字拖，慵懒的模样，手中提着一袋垃圾，悠哉悠哉地甩着手朝着垃圾桶走去，然后动作非常潇洒地将一袋垃圾对着垃圾桶以一个抛物线扔了出去，结果失败了。 那一袋扎得紧紧的垃圾碰到了垃圾桶的边缘，然后弹到地上，倒是没有散落。他似乎有些懊恼，然后还是走上前去，将那袋垃圾捡起来重新扔到了垃圾桶里。 季若愚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看着他做这个动作，言辰转过头来看到了季若愚，眼神有些怔，然后就懊恼地低嗤了一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懊恼的表情。 季若愚终于是笑了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像小孩子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认为了，他这一副被抓住了丢脸模样的懊恼表情，实在是和自己那个便宜弟弟当初的模样很像啊。 “你笑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师来电 第一百二十二章老师来电 季若愚忽然觉得捉弄他很有趣，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当初逗弄以前社里头一个同事的孩子，看到那小孩儿恼羞成怒要么哭出来大声嚷着“你这个坏姨姨！你这个坏姨姨！”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算是恶趣味吧。 季若愚默默地走在言辰的后面，看着他每一步都重重地跺着地板像是恨不得把地板跺出一个一个脚印来的沉重步伐。 她唇边始终都挂着微微的笑容，只是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头又有着些歉意，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若是生在一个父母感情和睦的幸福家庭，该是多么不一样的人生呢？ 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歉疚。 一直到电梯抵达了言辰公寓的楼层，他都还是没有和季若愚说一句话，季若愚也在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到进了言辰公寓之后，季若愚习惯性地换上自己惯穿的那双拖鞋，然后就走了进去，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言辰独自进了自己卧室，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把皮质的本子递给了季若愚，“喏，今天中午写的，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语气还有些别扭，季若愚抬起眼睛看他，接过了本子之后就翻看了起来，言辰的稿子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无论是情节还是辞藻都恰到好处，季若愚就这么看着他的每天写出来的这些东西竟然都有些期待起来了。 就像是想要追连载的小女生一样，她看完之后眉头皱了皱，“干嘛不多写点，情节卡在这里多难受啊……” 言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喜欢这本？那我把结局告诉你？要剧透吗？” 季若愚啊地低呼一声然后马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摇着头，“啊……别别别，你别告诉我，别这么恶劣啊！直接知道结局还有个什么意思啊？” 言辰看着她这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就别嫌我写得少了，连载的精髓就在于要停在关键的地方，别纠结这个了，快过来和我打游戏。” 其实季若愚也已经发现了，这个家伙只要打游戏或者她在的时候，几乎都不喝什么酒，最多有时候开一两听啤酒，喝完也就算了。 所以她也就站了起来，朝着言辰的房间走去。 两人眼睛都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手中的游戏手柄被按得啪啪的，季若愚真的是很有游戏天赋的，就连言辰都没有觉得她会拖自己后腿，完全能够跟得上节奏，有这样的游戏天赋的女人倒是少见啊。 “哎哎哎……掩护我一下掩护我一下！”言辰说了一句，稍微转了转眼睛，余光瞟向季若愚，就看到她脸上专注的表情，她专注起来时眼睛都会放光，目不转睛的样子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而且她一专注起来，嘴巴就会不自觉地微微撅起来。 言辰有片刻地走神，季若愚眉头一皱，“言辰你在干嘛？你快被打死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按手柄补救，问了季若愚一句，“不过说起来，你看上去对文字这块这么感兴趣的话，要不要自己写？我可以教你。” 他说得随意，季若愚听着却是侧目迅速瞟了他一眼，“你说真的啊？我向来只看稿子，自己除了工作报告之外，还真没写过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言辰笑了笑，“没关系，很简单的，我教你好了，总打游戏也怪无聊的呢。” 季若愚愣了愣，眼神绝对的惊讶，看着言辰，“这是要变天了么？你这游戏王居然会觉得打游戏无聊？” 言辰不做声，又开始拼命地按起手柄来。 闯了两关之后，季若愚放在一旁包里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按了游戏暂停，言辰也知道她的，只要有电话进来，哪怕玩得再高兴，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接电话。 季若愚拿起手机，看到上头是个陌生的号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接起来之后就听到那头问道，“你好，我这边是第一中学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请问你是季予的监护人吧？” 季若愚愣住了，这个怔忪持续了大概有五秒钟，那边已经有些不确定，又再次问道，“你好？能够听见吗？” 季若愚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应道，“喔，是……是的，请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头的班主任继续说道，“如果你有空的话，能来学校一趟吗？季予和别人打架受伤了。” 季若愚眉头猛地就皱了起来，小予和别人打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继母带过来的便宜弟弟，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对于季予的性格她很清楚，这孩子性子是倔，但是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而且从来不用人操心，更不用说打架了。 季若愚迟疑了片刻，就听到那头老师的声音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因为当初登记资料的时候，季予留的是你的号码，你现在没空吗？”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季予他……把她写成监护人？季若愚说不出心里头是个什么感觉，但是还是马上应了，“我现在马上过来，呃……我家小予伤势严重吗？” 言辰看着她面色越来越凝重，朝着电话里头又再说了几句之后，季若愚就挂了电话，然后看向言辰，“我……我可能要先走了，我弟弟在学校受伤了。” 言辰弯弯的笑眼眨巴眨巴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去哪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好像很赶的样子，我送你过去应该比较快。” 季若愚想了想之后，朝着言辰旁边的位置到处看了看，“你没喝酒吧？” 言辰站起身来，“没喝，最近真是……有些滴酒不沾的趋势了，酒量都变差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说完，言辰就走进了他的衣帽间，再出来的时候，季若愚只觉得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从来都没有看过言辰除了穿那白t恤和牛仔裤之外的样子，他现在穿着一身干净的polo衫配着卡其色的工装短裤，露出笔直的小腿，看上去非常精神的样子，再配上那一张逆生长的脸。 言辰注意到了季若愚的眼神，似乎看得有些出神，他笑了起来，“怎么？难道第一次看见我花美男一样的脸么？” 看着言辰得意洋洋的献宝模样，季若愚有些无语，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还真是不假啊，什么歪瓜裂枣换个装束都让人刮目相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抵达学校 第一百二十三章抵达学校 言辰看着她这个样子，得意地笑了笑，“你就口是心非吧，我这张脸小到十岁老到五十岁，全都通吃，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我歪瓜裂枣呢。” 季若愚也懒得和他辩，自己本来就是口是心非的，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真是好啊，别说能写那么一手好文章，就算是靠脸吃饭，也绝对能吃得住啊。 到了盛世华都的地下停车场，季若愚随着言辰朝着他的车位走，他车钥匙按了按之后，季若愚就看到远远一辆suv的双闪灯亮了一下。 季若愚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什么啊？ 她心里头叹了一声，眉头就皱了起来，见过脏的，没见过这么脏的，真不知道……他这车是在泥地里头打过滚么？不然得有多久没洗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啊？ 完全都看不到一点干净的地方了，整个车身上头布满了灰尘，甚至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季若愚还是非常仔细地瞪大了眼睛，才算是看到车子的前格栅上头那四个圈的标志。 好吧，奥迪。 还第一次看到这么不修边幅的奥迪。 虽然车外头是脏了些，但是车里头还是宽敞舒适的，但是大概因为好久没用的缘故，所以车厢里头有一股味道。 上车之后，言辰启动车子之后熟练地倒车，看了看后视镜，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将车子熟练地从车位里头倒出来之后，换了档位就开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开出停车场之后言辰才问了一句。 “市一中，能开快一点么？”季若愚眉头皱着，低声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轻轻攥着自己的衣角，言辰其实很细心，他已经发现了季若愚这个女人，只要一认真就会撅着嘴，只要一着急，手就会不自觉地攥紧，如果有东西的话就会想要攥着东西，比如包包的带子，或者衣服的边边角角之类的。 言辰眉头皱了一下之后，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那你就抓好了。” 他话音刚落，季若愚就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前头倾了一下，甚至都能够听到引擎的轰鸣声，车子几乎是飙出去的，这个开车的法子，比起他开车的法子，季若愚只觉得陆倾凡开车太稳太稳了。 季若愚好容易压住了自己嗓子里那声低呼，只能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握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看着窗外飞快向后倒去的景物，一辈子都没有晕过车的，竟是有了一种晕车的错觉。 季若愚觉得是自己失策了，怎么就忘记了身旁这个男人，不仅是个游戏狂，更是一个赛车游戏发烧友呢？自己怎么会就向他要求车速了呢？ 他熟练的控制着高速的车在车流内穿梭着，原本从盛世华都开到市一中的距离起码要二十分钟的，他一路见缝插针高速行驶的开法，硬是将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车子稳稳地一个急刹直接在学校门口的车位停了下来。 季若愚匆匆跳下车的时候还真觉得有些头晕了，她转头急匆匆地对言辰说了一句，“让你破费啦！我先走了！” 说完就匆匆朝着校门口跑去，言辰锁好车之后眉头皱了皱，破费？好半天才想明白她的意思，是了，自己这一路超速行驶，而且闯了三个红灯，的确是破费不少啊。 言辰眉头皱了皱，还是加快步子跟了上去，“季若愚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进去！” 季若愚侧目看了一眼后头追上来的言辰，眉头轻轻地皱了皱，他还真敢跟啊……季若愚没有做声，两人就这么朝着里头走去。 刚走进学校里头去，言辰就后悔起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跟着一起进来，现在正是下课时间，很多学生们都在校园里头活动着，小卖部或者路上走动着，很多女学生已经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言辰。 “啊天呐……我不是看错了吧？” “那不是言辰吗？那是言辰吧？言辰怎么会在这里？” “长得太帅了！天呐，我还以为照片里头是假的呢！” 女学生们马上就围起来了，聚作堆地朝着言辰这边过来，言辰马上就有些无措，他看了一眼已经走得快些的季若愚，低声说了一句，“喂……季若愚！” 而季若愚转头看着他，“这些你自己解决吧，我真的有点赶，谁让你自己长这么招人？” 说完季若愚就朝着教学楼跑了过去，留下言辰在那里面对着那些花季年龄阶段的书迷们，他有些头疼，挠了挠头，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 其实他对于这些狂热的家伙是有些烦躁的，但是就在看着这些年轻女学生们一张张兴奋崇拜的脸，脑子里却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当初季若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总有那些不知道你身世的人，是真真正正地欣赏你的才华的，你一定要相信有这样的人在。 看着眼前这些学生们，或许……就是他们了吧？ 终于是从她们手中接过签字笔来，接过她们各种颜色的本子或者有的直接就将校服脱了下来将空白的地方递到他的面前来。 言辰的脸上终于是露出笑容来，他一脸迷人的微笑，声音清朗谦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再用他那一手漂亮的字体，将名字写上去，写上一些祝福的话之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而另一头，季若愚已经急匆匆地跑到了季予班主任的办公室，她背后一层黏腻的汗，是真的跑上来的，一点儿都没减慢速度，气喘吁吁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喘着，起码要整理好自己再进去，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男人的怒斥声，“你这个野小子！居然打我儿子？！我必然要你好看！” “哎呀，学生家长您冷静一点！现在两边都受了伤，这事情原本就是要协商的！您先别冲动！”这个声音听上去倒是有些耳熟，季若愚认出来了就是刚刚给自己打电话的班主任。 季若愚从门缝里朝里头看过去，只见办公室里头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那里，而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靠墙站着，班主任就站在他们两人面前。 季若愚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走上去敲了敲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言相向 第一百二十四章恶言相向 季予是个长得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季若愚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刚来自己家的时候，就面黄肌瘦的像是一颗干巴巴的豆芽菜一样，不爱说话，但是特别倔。 而且从小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无论怎么样吃都不长肉，总是瘦瘦的，好在读高中之后个子是窜得很快的，以前季若愚还没从父亲家搬出来的时候，每次发工资都会瞒着齐美云，然后带着季予出去吃一顿他喜欢吃的，然后给他买一两件衣服或者鞋子，每次这种时候，季若愚都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予又长高了，什么时候就能长成大人呢？” 而她搬出家去之后，忙着结婚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算起来，当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小予告别一下，也有这么一阵子没有联系了。 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这个头窜得，这才高三呢看上去少说都有一米七八了，也不知道要长到多少才算是个头，只是这样看上去也更加瘦了。 季予并不是什么长得非常帅气的男孩子，但是一张脸上的五官清秀，而且皮肤也不像同龄年轻男孩子的那种粗糙，干干净净的，连一个粉刺都没有，胡子刮得也很干净，就那么站在那里。 季予平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颧骨的地方肿了一块，嘴角也破掉了渗着血丝，只是眼神中依旧是季若愚熟悉的那种，看上去是谦和平静的，可是却依旧有强硬的东西在，就是他的倔。 季若愚一看到季予脸上的伤，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却发现这个小子却故意不看自己，那表情，可不像是因为犯了错的愧疚惭愧，而是……不高兴？ 看来果然是在记恨她忽然搬走吧？ 只是季若愚眼下没有功夫去顾虑他不高兴的情绪，朝着班主任看过去，“你好，我是季予的姐姐，请问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儿？还能出什么事儿？这野小子居然动手打我儿子！”班主任还没来得及回季若愚的话，那个学生的家长就已经开始一嗓子嚎了出来。 班主任眉头一皱的同时，季若愚的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事情的经过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就只有你家孩子受伤了么？都这把岁数了遇事还冷静不下来，有你这样冲动的父亲我非常怀疑先动手的人是你家的孩子！” 季若愚的音量并不大，这一段话说出来的时候，语气都是很镇定的，最重要的是语气非常冷。 这凶神恶煞的男人脸色一阵一阵的难看，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鼓鼓地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跟喻文君做久了朋友，虽然平日都不发作这真要遇上个需要嘴巴皮子的时候……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嘴不比喻文君就善良多少啊。 “哎哟喂，你这死妮子，你才多大点年纪？你能算是家长么？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你懂个屁啊？” 他又非常大声地吼了起来，而且语气和话语内容都非常的不客气，季若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一旁的季予就直接拽了她的胳膊一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去，他的声音依旧是季若愚印象中的那样，年轻的，比普通男孩子多一些鼻音，听上去给人一种低沉的感觉，他紧紧地抓着季若愚的手腕，就挡在了季若愚前头，对着那个男人怒目而视，“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有什么冲着我来！” 季若愚看着季予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这一瞬间才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高大了。 “我说你们两边就和解一下吧？学生打架这种事情在学校里也并不少见，你们是家长，没必要也这么吵起来吧？”班主任显然是先前就已经被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弄得有些头疼了，眼下更是一副头疼的表情。 季若愚低声询问了她具体的情况，得知具体情况才知道其实事情并不是季予的错，季予素来就是好学生的典范，而那个男孩儿有其父必有其子。 想要抄作业，季予不给就动手，完了还打不过季予，就是这么闹起来了的。 季若愚斜眼看了季予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来，这孩子还别扭着，注意到季若愚看过来，又别扭地将自己的眼神挪开。 季若愚凑近他，小声问了一句，“打赢了？” 季予点了点头，季若愚这才笑着对他低声道，“打赢了就好。” 有那样子的家长，教出来的小孩子，季若愚想就算是自己，都忍不住想教训这样的人。 因为原本就不是季予的错，季若愚自然没什么好妥协和退让的，她在椅子上悠哉地坐了下来，二郎腿翘着，就把弟弟拉到自己的旁边来。 “赔偿什么就算了，毕竟还是学生，也是初犯，但是我可和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以后要是再敢暴力胁迫我们小予给你抄作业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反正跟你们讲道理也讲不通。” 就连班主任都已经完全发现了，自从季若愚来了之后，对面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气焰似乎低下去了不少，难道这就是气场压制么？ 到最后，季若愚都没有低一下头，而且还非常强硬地让先动手的那孩子道了歉，最重要的是，明明是季予把对方打得比较惨…… 就连班主任都比较偏向于季若愚，一来是季予平时的确是好学生的典范，而季若愚自然也是比那个凶神恶煞的恼怒男人来得理智多了。 季予就这么由着季若愚牵着他，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高兴的，眉头轻轻地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本是不想打扰你的，只是忘记了当初填的监护人号码写得是你了……” 季若愚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牵着他朝前头走，“怎么？现在连姐姐也不愿意叫了么？” 季予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眉毛轻轻皱着，“不是你先离家出走的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外主内？ 第一百二十五章主外主内？ 季若愚看着他，伸手就直接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什么离家出走！搞搞清楚，是你妈妈把我给赶出来的，赶出来的！原本我还想抗争一下的，要不是她说你要高考了把我的房间给你让你好好复习，我才不会就那么束手就擒呢。” 这是季若愚一直都没有说的话，也就当着季予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说了，毕竟当初齐美云那样说的时候，她多少的确是考虑到了季予要高考的事情，才会那么直接就妥协了。 季予原本别别扭扭的不高兴终于是有些松动了起来，迟疑地问了一句，“爸说，你结婚了，是真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转头就看到前头言辰就那么悠然地站在小卖部的门口，手中拿着一支冰淇淋，一口一口吃得很高兴，看到季若愚走过来的时候，言辰还对她扬了扬手中的甜筒笑了笑。 季予眉头皱了起来，他疑惑地回头看季若愚，“那个……那个就是你丈夫么？爸说他三十岁了呀。” 可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分明才……估计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季予心里头这样想着。 而季若愚摇了摇头，“没有，不是他，他只是我现在在负责的一个工作对象罢了，好了不说这个，走吧，送你回去，脸上这些伤也要处理处理了。” 季予眉头依旧轻轻地皱着，他转头看向季若愚，终于是叫了她，“姐，我……我能去你那借住几天么？如果回去的话，看到我脸上的伤，我妈一定又会问东问西的。”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就点了点头，“只是你自己和你妈说好先，不要让她来找我麻烦。” 季若愚和继母齐美云的关系一直不是影响她和季予关系的原因，所以两人之间说起来也很随意。 季予点了点头，季若愚也就准备带他回去，这是言辰第一次送她回家，车子一直开到了雍景豪廷的大门口，季若愚和言辰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少喝酒记得吃饭开车慢点多写点稿子之类的说了又说的废话。 嘱咐完了之后，季若愚就先行下车去，季予跟着钻出车厢去，言辰将车窗玻璃降了下来，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过去，就只听到季予的一句话虽然小声却是清楚地飘了过来，“可是姐，你老公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称呼他？叫姐夫么？他现在在家里么？” 言辰的表情瞬间僵硬在当场，只是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来，或许……真的是没有想到吧，她，她竟然已经结婚了么？ 从来没有听到季若愚说起过，但是言辰却不止一次看过她手上的婚戒，也有猜测过，但是眼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心里头还是特别不好受。 言辰眉头皱了皱，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直接踩动了油门，车子朝前头驶去。 而陆倾凡就站在街口，静静地看着季若愚和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从那辆suv的车里头下来，然后站在那里，看到那降下来的车窗里头，那男人的脸好看得像是电视里头走出来的人一样。 他看着季若愚的背影时，陆倾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个眼神…… 陆倾凡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季若愚每次都会说到现在的工作有多么闲，也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她所负责的工作对象，会让她的工作那么闲。 季若愚到家了才发现陆倾凡原来不在家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季若愚先领了季予进门来，“我们家没有客房，所以，小予你要过来住的话就只能睡客厅沙发了。” 季予打量了一遍这房子，很宽敞，比自己家要宽敞多了，再看着季若愚，她脸上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姐应该很高兴吧？ “我没有关系的，说起来，我也睡了很多年的客厅了，没什么不习惯的。”季予这样说着，季若愚也就想起来了，的确，以前在家里只有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房间是爸爸的，另一间是她的，而季予就只能睡客厅了。 两人正说着，就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季若愚转头伸手就扭了门把，没等陆倾凡拿钥匙开完门就替他先开了，就看到这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表情平静地看着他们姐弟俩。 “倾凡，这个……这是我弟弟，季予。”季若愚介绍了一句，一旁的季予听了这话，看着陆倾凡，赶紧低头弯了弯腰，“姐……姐夫……” 终究还是别扭地把这个称呼叫出来了，陆倾凡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提着东西走了进来，“嗯，你好。正好我今天买了菜回来打算做饭，不然的话，你过来做客还让你吃你姐姐做的饭就实在是太怠慢了。” 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脸上有着微笑，只是季若愚听了这话就有些不爽了，“我做的究竟是有多难吃？还能把你养这么胖了？” 说完这句，季若愚拍了一把季予的肩膀说道，“小予先去做功课吧，去这边书房。” 季予点了点头，但是视线还是看着陆倾凡，已经将陆倾凡打量了一遍了，不得不说，的确是一表人才的，就连季予看着他也只觉得，这种男人，恐怕就是自己以后想要成为的那种吧？ 只是目光却是在他的头上逗留着，看着陆倾凡头上那块小小的白色纱布，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只是姐夫，你头上那个……你也是和人打架了么？就像我这样？” 陆倾凡自然是一早就看到了季予脸上的伤，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季若愚已经赶季予进书房去做功课，只是陆倾凡思考了片刻，还是找出药箱来给季予脸上的伤处理了一下。 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季若愚一直在旁边给他打着下手，动作非常利索地洗着菜，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倾凡，小予可能要在我们这里住几晚，你看……可以吗？” 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是这毕竟还是陆倾凡的房子，所以季若愚想，再怎么，做这种决定之前，还是要问一下陆倾凡的意思的，其实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去酒店给小予开个房间。 而陆倾凡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中依旧动作麻利地切着丝儿，“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你做决定就行。” 说着，陆倾凡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不是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么？这啊，是你的分内事，你决定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告知情况 第一百二十六章告知情况 季若愚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想过关于陆倾凡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又想起来，只觉得，他似乎就是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刻意地说什么甜言蜜语，在他的口中，季若愚没有听到过一次关于什么情啊爱啊，或者是一些肉麻的昵称。 两人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日子，但是他却会经常在无意中说出来的一些并不算特别甜蜜的话，听上去却让人如同刻在心里一般的感动。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只是季若愚也没有表现得多感动的样子，听了他的话之后心里暖暖的，然后脸上就漾出笑容来，“陆医生的话真是让人如同醍醐灌顶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主内的。” 说着，她的眼神就朝着陆倾凡手中的动作看了过去，意思很明显，我都是主内的了，你还在这下着厨？ 陆倾凡忽视掉她的眼神，扯开了话题，“所以我说这房子还是有些小了，家里头要是来个客人什么的，连个客房都没有，爵世风华那边你改天和我去看看吧，挑一套，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修，怎么样？” 忽然又扯到房子这个话题上了，季若愚愣了愣，装修风格她来定么？她脑子里还真没有关于装修风格这个概念在，从小住在父亲的那个小两居的房子里头，四口人那么点大个地方打个屁都转不过身来，哪里有什么风格不风格的。 看到她不说话，陆倾凡思索片刻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喻文君那里的欧洲宫廷风格装修得像皇宫一样让你进去都有种罪恶感么？要是你喜欢，就按那个风格装修？” 陆倾凡语气有些开玩笑的轻松，季若愚却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真要让自己住在那样的环境下，是会精神错乱的，睡觉醒来估计都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还在做梦呢。 “还是饶了我吧，风格什么的还是你来，我见这里这个风格就挺好的，简约大气。在这方面陆医生您别让我主内，真别让我主内……”季若愚算是告饶了，陆倾凡伸手过来接过她洗好的菜，眼睛里头是笑意。 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跟季若愚结婚之后，自己的笑容多了很多了。 所有要做的菜都已经洗好了，季若愚也就擦干了手站在旁边看着陆倾凡忙碌，偶尔和他聊上一两句，无非都是些七七八八的话题，想到哪出是哪出。 主要是季若愚也发现了，陆倾凡似乎真的是什么都懂，从时事政治到经济大局，又或者是其他领域的话题，他多少都会懂，所以和他聊天就算是自己天马行空的到处扯话题，也不会遇到他接不上话的时候。 所以季若愚也就打算向他提一个话题，算是想要得到他的意见，不管怎么说，他大自己几岁，见识和思想自然都比自己要多。 只是季若愚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倾凡却是先说了话，“若愚，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她么？” 他问得很突然，季若愚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她”指的是谁。 “原谅……谁？”她问了一句。 就看到陆倾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看着她，“范云舒。我的生母。” 季若愚答不上来，其实不要说陆倾凡了，就连季若愚，也是怨过陆冠苍和范云舒的，听了陆倾凡的身世和他幼时的遭遇之后，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埋怨过，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陆倾凡？ 然而当陆倾凡直接正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若愚却还是答不上来，原谅？还是不原谅？ 她不说话，陆倾凡只是手中又开始动作起来，语气平静，“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当初的事情是她的错，正因为她的错，而我被迁怒，并且是被自己的生父迁怒，那种感觉……” 陆倾凡顿了顿，语气依旧如常，“范云舒去了医院，她好像……是生病了。” 季若愚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她想，一定不会是什么伤风感冒之类的，否则，陆倾凡也就不会把这个话题拿出来讨论了。 “应该，是癌症。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不要再惦记当初的事情了，毕竟，她是我亲妈。” 季若愚的眉毛猛地就皱了起来。 癌症。光是听上去，都会让人产生绝望情绪的一个词。 她只是看着陆倾凡，其实她不懂为什么陆倾凡在这件事情上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其实陆倾凡自己也不懂，或许是心里隐约就知道季若愚原本就不是什么特别感性的人，所以理性的她或许会给出什么让自己不要再这么纠结的答案吧。 “你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证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倾凡，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被一些执着的感情给蒙蔽了自己的心。心是怎么样的，才是最重要的。” 陆倾凡说不上来听了她这话是什么感觉，并不是什么茅塞顿开，她语气那么平静，却容易给人一种感觉，就如同她的话中那般，随着自己的心走，而她的话，仿佛就给了人坚定的力量。 陆倾凡做好了饭菜，三菜一汤。 季若愚去书房叫季予出来吃饭，只是一走进书房就看到季予的表情有些慌张。 “怎么了？”季若愚问了季予一句，而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吃饭了么？” 季若愚点点头，“嗯，出来吃饭吧。” 她没有注意到季予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书上，而季若愚一转身，季予就翻开了自己的书，将压在书底下的那张照片扯出来，动作非常麻利地塞到了自己的书里头。 吃饭的时候，季予的表情一直不太好，说不上是什么坏表情，只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笑容，平平静静的有一种冷淡的感觉，一语不发地吃饭。 想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季予忍不住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眼神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陆倾凡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不对。 是一张老照片，有些发黄，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笑颜如花，眼神明亮。 而照片的背后，隽秀又带着些大气的钢笔字工整地写着： 挚爱倾凡。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落款的地方写着，左霜霜。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继母冷语 第一百二十七章继母冷语 吃完饭之后季若愚就去洗碗了，陆倾凡做了饭，她非常乖巧地就担任了洗碗的职务，一个人低声哼唱着些什么在厨房里头收拾着，似乎这是一件多么快活的差事一般。 季予一语不发地回到书房，他的书依旧摆在书桌上。 陆倾凡知道季予已经是高三，所以也没有开电视，只是拿了一本书之后，就在季若愚坐惯了的那张书房里头的懒人沙发上头坐了下来翻看着书。 这沙发上似乎都是她身上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清香味，陆倾凡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鼻尖嗅着这味道，忍不住弯了唇角。 季予打开了自己的书，那张照片又印入眼帘，他转眼看了一眼坐在懒人沙发上头的陆倾凡，嘴唇紧紧地抿着，听着厨房里头依旧有季若愚洗碗时叮叮当当的声音。 季予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问道，“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陆倾凡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左霜霜，是谁？” 季予的这句问话却并没有成为一颗重磅炸弹一般，书房里反而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静。 陆倾凡站起身来，就看到了那张夹在季予书中的照片，那上头是他熟悉的那张脸，无论是眼角眉梢还是笑容，都是熟悉的。 他没有做声，只走过去拿过了那张相片，重新拉开书桌的抽屉，放了进去，并没有藏着掖着，就这么往抽屉里头顺手一放。 季予刚才，就是在这个抽屉里头看到这张照片的，原本他只是想找一找有没有草稿纸让他可以做题，抽屉一拉开，就是这么一张照片。 季予的眼神就这么看着陆倾凡，不偏不移。 季若愚是他的姐姐，不管齐美云承认不承认，季予心里头一直都知道并且坚定地认为，季若愚是自己的姐姐，从来都很心疼自己的姐姐。 所以他就这么抬眼看着陆倾凡，他眼神中隐约的那一点儿倔，陆倾凡在季若愚的眼神中常常看到。 所以他点了点头，“我只能告诉你，是我的前女友，但是你还小，我还不想和你讨论我的感情问题。” “我姐，知道么？”季予又问了一句，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陆倾凡没有做声，而书房外头已经传来拖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若愚走了进来，脸上还有着笑容，看到书房里这一幕，她愣了愣，“怎么了？你们这是要打架么？” 季予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又低头去做自己的功课去了。 季予最终还是没能在季若愚这里留宿，电话一打回去齐美云听到他要在外头住，马上就炸开了锅，儿子长这么大都没在外头留宿过，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放心。 但是听到他是在季若愚这里的时候，齐美云的语气又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起来，“听说了她嫁了个好人，但我们家也不要沾这种光，回来！马上给我回来！” 齐美云声音不小，季若愚在旁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季予的脸色有些难看，转眼看向季若愚的时候，他做了个口型，季若愚认出来了，他在说“姐，对不起。” 她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然后指了指他的电话，点了点头。 季予有些无奈，刚准备对齐美云说马上就回来，电话里头却出现了季庭燎的声音，“小予啊，你把你姐家的地址说一说吧，我过来接你，顺便看看你姐过得怎么样。” 那头齐美云似乎又在阴阳怪气地碎碎念着季庭燎。 而季予看了一眼季若愚，季若愚脸上表情平静，片刻没有做声。 “雍景豪廷c座1802室。” 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已经在旁边响起，季若愚侧目看他，得到的却是他轻轻揽过来她肩膀的手臂。 没过半个小时，季庭燎就过来了，那齐美云虽然嘴巴里阴阳怪气的，但还是跟着一起过来了，刚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又阴阳怪气起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真够厉害的，找个男人就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季庭燎脸色有些沉下去，回眸瞪了齐美云一眼，“你等会最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要再这么说话难听你就给我在这里等着！” 齐美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和季庭燎一起走进电梯上了楼去。 这是季庭燎和陆倾凡的第一次见面，门一打开，陆倾凡就站在门里头，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爸，终于见面了。” 季庭燎被这一声爸叫得有些愣了，回过神来赶紧应了，“哎哎！” 脸上就有了笑容来。 两人进了门，齐美云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打量着陆倾凡的房子，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装潢很高端大气。 她看了一眼季若愚，心里头又有些不悦上来，陆倾凡没有叫她一句也就算了，就这丫头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是没有叫自己一句，她心里是不舒服极了。先前在楼下季庭燎说的话她一时间也就忘光了。 陆倾凡端了茶过来，刚把茶放到茶几上。 齐美云就冷冷地开口了，“特意过来一趟，就只得了一杯茶，别说妈了，连句阿姨都没听到叫，还真是……” “说什么呢！”季庭燎脸色一变赶紧呵斥了齐美云一句，季予就站在书房门口，听到自己妈这句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一直都知道的，妈对姐一直态度就不怎么好，但是眼下在姐夫的家里说这种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他马上说道，“妈，你要听多少句？我叫给你听。”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齐美云低声说了季予一句，狠狠剜了他一眼。季予关系一向和季若愚不错，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听到季予这话，她心里头就更加烦躁了。 “说起来，也是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那天把若愚从家里头赶出来，恐怕我也没那么快能娶到她。有了你这雪上加霜，我才能够雪中送炭，不是么？阿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伤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要伤她 陆倾凡的语气非常非常平静，那种平静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冷漠，尤其是他最后这一句反问和这一句“阿姨”，听在齐美云的耳朵里，如同被当众甩了一个巴掌一样难堪。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是说不出话来。 季若愚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陆倾凡一眼，她一直以为，陆倾凡这种人，在面子上还是会做做面子功夫的，哪知道他会直接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话。 他是知道季若愚当初是为什么从家里出来的，为什么那样可怜兮兮地坐在路边喝啤酒，提着个行李箱，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已经红得像个兔子，显然已经哭过了。 也就是因为那样，他才会就那么直接和她说了结婚。 看到她那个时候的样子，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而当初的自己，只有几岁，但是遇见她的时候，自己已经而立之年。 幼时的他那么无助，而那个时候，他起码可以保护她，起码，可以保护她。 因为齐美云的到来，原本可以和睦一点的见面，也就变得有些僵硬而尴尬，季庭燎只和陆倾凡稍微聊了几句之后，也就准备带着季予离开。 走之前无非是叮嘱陆倾凡什么我女儿以后就拜托你了之类的，陆倾凡对季庭燎一直还算客气，也都微笑着答了应了。 并且临走的时候主动要求送他们回去，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她原本是不想去的，她不喜欢齐美云，就如同喻文君对季若愚所知的那样，她对于对自己不好的人，或者是不喜欢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正面冲突，最多就是冷处理，不理，不打交道。 以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办法，但是现在自己都已经嫁人住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虚与委蛇地应付。 只是陆倾凡却是拉了她的手，“一起去吧。” 看着陆倾凡的眼睛，季若愚虽然心头不愿，还是点了点头。 齐美云走到玄关鞋柜旁换鞋的时候，就看到了鞋柜上头摆着两串门钥匙和两把车钥匙，心里头又有些恨恨的，这个死丫头，嫁的还真是好。 陆倾凡只是看似顺手地拿了一把车钥匙，顺便将门钥匙揣进兜里。齐美云非常清楚地看到那车钥匙上头的奔驰三叉星标志。 季若愚有些不解陆倾凡为何会想要开她那辆轿跑出去，真说起来，他那辆轿车的空间比较大。 停车场里头，两个并排的车位上，季若愚的白色轿跑和陆倾凡的黑色轿车并排停在那里，车位是陆倾凡一早就买好的，他和季若愚提到这事的时候就说过了，早在这房子买下来的时候，他就买了两个车位，真是想得周到。 现在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陆倾凡依旧是很绅士地替他们拉开了车门，那齐美云的脸色依旧难看的很，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奔驰轿跑，她心里头恨恨的，其实季若愚和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冲突这么多年，但是她越是看着季若愚那种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越是生气。 “大男人车里头搞得这么女气……”齐美云嘀咕了一声，只是她这话像是刻意的，不过说得也的确没有错，车里头的内饰都是买车的时候4s点送的，因为是全款支付的缘故。 一套卡通的反绒坐垫……还有后视镜上挂着的小小公仔…… 卡通图案都是她最喜欢的小猪，就和她放在陆倾凡车上的那个坐垫一样。 “这……是我的车。”季若愚其实已经有些明白倾凡为何会选择开这辆车了，她低声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已经看到了齐美云瞬间僵硬得如同冰块一样的脸色了。 陆倾凡或许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出一口恶气吧？季若愚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想笑，自己老公有时候，还真是有些小孩子气呢。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送到了目的地，陆倾凡下车来和她父亲握手道别，场面看上去极其融洽，似乎谁也不记得刚才和齐美云闹得那点儿不愉快，而齐美云则是上下打量着这辆轿跑，心中盘算着这辆车得多少钱。 然后她贼眉鼠眼地走到季若愚的旁边，趁着没人听到，轻声问了一句，“你这车子多少钱买的？你刚嫁给他他就送给你了么？” 季若愚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原来她是在关注这个，唇角勾起了些许轻蔑的笑容来，“我说了，这是我的车，不是他送的。” 齐美云笑得也很讽刺，“哼，说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是你自己买的不成？” 只是说完这句，她就看到季若愚的眼神冷冷看了过来，声音也有些冷了下去，“那天你把我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不是说了让我和我妈妈去过好日子么？承蒙你吉言，这车算是我妈给我的嫁妆吧。怎么？齐阿姨，你这么多年从我妈寄来给我的抚养费里头可是得了不少好处啊，难道还不相信我妈有给我买一辆车的实力么？” 季若愚从来就不是这种人，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当将这一段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头又的确是有了一股出了一口恶气一样的快感。 她声音从始至终都不大，甚至和齐美云两人站在车门边算得上是有些窃窃私语了。 齐美云就那么愣愣地站着，原来是苏杭买的么？她想到，是了，的确如季若愚所说的那样，这么多年，自己也沾了不少好处了，苏杭寄过来给季若愚的抚养费每次都不少，一年寄一次，也算得上是一笔大款项了，比季庭燎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她就靠着这么多年抠抠减减，也算是得了不少好处，说不得，算是连她儿子季予的老婆本儿都有了。 苏杭……又是苏杭！齐美云心里头气愤，她是怨的，人家都已经远走高飞了，他季庭燎偏偏是放不下忘不掉，就连不是判给他的女儿，他也甘愿这么多年养在身边…… 相较于季若愚和齐美云这边的诡异气氛，陆倾凡和季庭燎那边就和睦多了，两人又说了几句什么，无非都是一些客套话。 分别之前，季予忽然靠近了陆倾凡，声音压得很低，就在陆倾凡的耳边说道，“我姐是个好女人，你，不要伤害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眼中带恨 第一百二十九章眼中带恨 只是夫妻两人一回到家里，陆倾凡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季若愚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情况而不高兴，“对……对不起啊，倾凡。” 只是或许也是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根本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的人，于是马上就转了口风，“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陆倾凡转头看着季若愚，“你爸爸的脸色还有眼睛颜色都特别不好，他是不是喝很多酒？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我和他在医院碰面的日子不远了。” 皮肤病态的黄，眼白也是那种病态的黄，肝病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季若愚想到父亲的酗酒，只能无奈地笑一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依旧一如往常平平淡淡地过，季若愚终于还是去预约了科目一的考试，每天晚上都缩在懒人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昏天黑地地做网上那种模拟题目。 陆倾凡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去打扰，她一认真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陆倾凡就在书房里头看书，有时候侧目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就觉得很是安心。 “陆医生，这已经是你第五次偷看我了。” 在陆倾凡又一次将视线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季若愚终于是忍不住这样出声说了一句。 她其实是有些无奈的，她也很想无视掉陆倾凡的目光，可是这个家伙自己难道不知道他自己的目光是很有存在感的么？确切地说，是很有实质感？ 陆倾凡听了她这话只是轻轻笑了笑，眼神依旧看着她，“我这是很光明正大地看，在我自己的地盘上，看我自己的老婆，怎么能算是偷看？”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终于是转眼过来对上陆倾凡的眼神，“陆医生，你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怎么会这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这是在暴露本性了吗？” 季若愚和他开着玩笑，抱着自己的笔电走到他书桌面前去，而陆倾凡只是笑着点头，“是啊，暴露本性，算是吧。” 他毫不掩饰地直接点头，甚至还从椅子上抬起屁股，凑脸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才问道，“怎么样？题目做完了？” 然后季若愚就非常得意地将笔电推到他的面前来，“做完了！” 屏幕上头显示的分数，是一百分。 做完了题目之后，季若愚就帮陆倾凡洗头，他伤口已经拆线了，洗是已经可以洗了，但是要格外小心注意，于是现在每天洗头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陆倾凡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而季若愚只嚷嚷着这是现世报，确切地说是，“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她手伤那一阵子，陆倾凡日夜伺候着，把她照顾得跟老佛爷似的，甚至都胖了两斤，这才多久时间？马上就角色互换了，她把陆倾凡像太上皇一样照顾着，陆倾凡的脸颊上也多了几丝肉。 给陆倾凡洗头的时候，季若愚动作细致温柔地轻轻按着他的头皮，温水淋过他的头发，陆倾凡就这么靠在浴缸边，眼睛半睁半闭地享受着，时不时会看季若愚一眼。 “倾凡，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别再伤啊病了，再这么下去，非得长成大胖子不可。” 陆倾凡只是眯着眼睛轻轻笑着，不说话。 两人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陆倾凡这一次受伤，反而让两人的感情增温了不少，就连季若愚自己都觉得，两人最近的这个如胶似漆的程度，倒真像是热恋中的男女一般了。 而季若愚这几天的工作内容也终于是有了变化，从原本的每日打游戏，变成了现在的每日被言辰抓着说是训练她写稿子。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是有阴谋的，明着说是自己这个天才青春文学作家培训她，而暗着季若愚却是品出了些其他的意味来。 “言辰……我说，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文笔往你的方向拉过去，然后你以后偷懒的时候就让我顶包？” 季若愚这样问他，而言辰只是笑，拿着手边的啤酒轻轻啜饮着，也不说话，手指敲一敲她手下的笔记本子，努努嘴，意思简单明了，赶紧写。 慕然文化已经被陆氏搞定了，季若愚这几天回公司签到的时候，梁媛的办公室已经重新搬回了社长办公室里头，社里头的气氛又恢复到从前的融洽。 季若愚没有再碰到过杜修祈，只是这天她去公司签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周秀秀。 其他同事虽然看似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着周秀秀那边瞟过去，她自然不是过来工作的，大通企业的千金，杜修祈都不在这里了，她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难道还真为了赚那么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么？ “什么情况？”季若愚问了吴芳一句，她嘿嘿笑了笑，朝着周秀秀的方向瞟了一眼，“还能干嘛？过来收拾东西的呗，男人都不在这儿了，她难道还在这留着么？说起来，不是那么有钱么？就这点东西还特意过来收拾，难道还买不起新的么？” 张岚轻轻咳了一声，“行了，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少说两句。” 周秀秀自然也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她的脸色有些冷，收拾好了放在抽屉里头的那些名牌化妆品和那个限量版的化妆包之后，其他东西她也无所谓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就落在了季若愚的脸上。 “她看着你干什么？难不成这次要过来打你了么？”吴芳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季若愚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但是的确是注意到了周秀秀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季若愚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人用过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周秀秀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脸上的妆容依旧如同往常那样精致，眼神冷冷的，让季若愚不寒而栗的，是她眼神中的恨意。 恨意？那是实实在在的恨意，季若愚有些莫名，眉头皱了一下，不明周秀秀这是唱哪出，真要说起来，自己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这眼神来的有些无厘头啊。 季若愚淡淡地偏开了眼神，走回办公室去签到，可是想到周秀秀那眼神依旧是觉得芒刺在背一般地难受，下意识地就打电话和喻文君说，两人都是这样的，互相有点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就想到和对方说，喻文君听了她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道。 “我看最近陆倾凡也出了事，你也够忙的所以就没和你说，你可能不知道吧，屈文艳一定要杜修祈和周秀秀订婚，然后……杜修祈吃安眠药自杀了。” 第一百三十章 散就散了 第一百三十章散就散了 季若愚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感觉还是没感觉？一时之间她自己也琢磨不清楚。 只是愣住了，就那么一瞬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任何想法都没有，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然……然后呢？死了？死了吗？”季若愚说话忽然就有些不利索起来，喻文君在那头态度很平静，她早就已经想到季若愚会是这个反应了，因为自己在初闻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个反应的。 “没死，发现得及时救过来了，应该也不算是自杀吧，他以前平时也都有在吃安眠药的，或者是压力太大了？不懂，总之那天就吃了不少。” 季若愚好半天没有做声，想到先前周秀秀看着自己的那个恨之入骨的眼神，忽然就理解了，“难怪……她会用那个眼神看我。” 季若愚轻声这样嘀咕了一句，喻文君在那头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我也是那天和她打完之后才找人去调查了这个女人，她大学的时候和修祈是同校不同届，据说那个时候，她就很倾慕杜修祈了，喜欢了这么多年，家里头又要玩联姻这种，原本她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的，这下可好，订婚算是毁了，杜修祈这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的自杀举动，屈文艳恐怕也是再也不敢逼他了。” 季若愚听了之后，也就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高中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们三个人有一天会闹成这样。” 喻文君在那头答道，“谁想过呢？算了，不说这些了，只是，你要去见一面么？就在人民医院。” 季若愚在这头轻轻地笑了笑，“你懂我的，散了，就是散了，没有什么好看不看的了。” 而陆倾凡，在休息了这么几天之后，终于也是接到了院长的召唤，去医院复工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肝胆外科群龙无首的，院长倒还真不介意让陆倾凡再多休息几天。 到科室的时候，护士医生们还有病人依旧是为他做了个小小的欢迎会，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铺张，几个彩带的礼花，一个不大的蛋糕上头写着欢迎陆医生回来几个字，再然后就是大家的一堆问候和祝福。 稍作庆祝了一会儿，陆倾凡也就直接回了办公室去，这几天休息是休息舒服了，和季若愚亲热也亲热够了，黏糊也黏糊饱了，已经三十岁的陆医生竟然也是找到了一把热恋期的感觉，甚至就因为这几天，他都有些开始期待之后他们计划中的蜜月了。 只是这休息够了之后，这休息期间积压的工作也就压了上来。 “老师，新发型很不错喔！”鄢川穿着白大褂翩翩地走了进来，他是个急性子，所以每次都是步子匆匆，因为速度快的缘故，所以他的白大褂经常给人一种翩翩的感觉。 陆倾凡的头发剃短了一些，倒是显得更加利落和精神了，配上他原本就锋利瘦削的轮廓和英俊的五官，看上去似乎更加年轻了几分。 “是么？看来她手艺还不错么……” 陆倾凡脑子里不由得又想到她当时手忙脚乱给自己剪头发的样子。 “老师，这些病历我就放在这里了，对了，我听说我们科室可能暂时不打算调主任过来了，现在老师您一家独大，任务可更加艰巨了啊。“ 鄢川说了这话之后，陆倾凡的表情倒是有了些许诧异，姜宏远看来也是受不了这个气所以或者跳槽了吧？毕竟一个正高的职称，而且还在三甲医院有这么些年的工作经验，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何必在这里埋汰自己呢。 陆倾凡倒是能体谅姜宏远的想法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鄢川出去之后，他也就开始着手这几天堆积下来的工作了。 季若愚依旧是在单位里头无所事事的，她这几天暂时不用去盯着言辰了，他这一期的稿件就这么每天写个几百字的，这些日子下来也已经顺利收官，季若愚这几天回单位将他这期的稿件整理整理，过几天再去他那里继续催下一期的稿件。 邱巧已经来过一次了，对于季若愚催稿的顺利表示了自己强烈的想法，究竟有多强烈呢，季若愚还记得邱巧的原话是这样的。 “这个混账小子！挨千刀的！他肯定之前就是故意整我的！我每次都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啊！他不拖到个离截稿只有两三天一两天的情况是绝对不会交稿给我的！真是混账！” 大概就是这么强烈了，季若愚甚至还劝她，“巧姐，别动怒，别动了胎气，你是孕妇啊孕妇，讲究一个心平气和，来，深呼吸……” 邱巧平复下来之后，又向季若愚表达了她的专业意见，原话是这样的。 “若愚啊，你有天赋，以后你就好好催着这家伙的稿子吧，你可千万别辞职啊跳槽什么的，不然之后接手这混账小子的编辑又得再遭多少罪啊？你这是积德啊！知道吗？嗯？” 只不过邱巧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说季若愚也不会跳槽的，这些日子公司里都私下流传着一个消息，杜修祈社长似乎和季若愚有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而当初就是因为先前那个杜修祈社长和季若愚闹了些不愉快，然后陆氏马上就接手了慕然文化，这季若愚的老公似乎不止是人民医院的医生那么简单，另一个身份还是陆氏集团的大股东呢。 说不得这慕然文化传媒，就是季若愚老公为了不让自己老婆受委屈，直接就收购了慕然下来让自己妻子可以安心快乐地工作。 真是……干文这块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些敏感，邱巧想，这还真是言情小说里头的情节啊。 就连梁媛也将季若愚叫到了办公室里头好生表扬了一番，并且允诺她只要这么继续好好干下去，以后升主编总编不成问题。 季若愚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刚心情好起来，梁媛又甩出来了一个提议，“若愚啊，看你在言辰那里催稿顺利，你应该和他还算谈得来，你看，这一期的杂志打算做一个访谈，你也知道咱们《年华》这个刊物，就是他那些小女生读者们在撑着的，这访谈你去做吧？模板回头我发给你，就是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你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季若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访谈言辰 第一百三十一章访谈言辰 拿到梁媛给的模板时，季若愚看着上头的那些问题，眉头皱了皱，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喜欢吃的食物和饮料？喜欢的颜色？平时除了写作之外都做些什么？灵感的源泉是什么？ 无非就是喜欢喝酒！喜欢威士忌的颜色！平时除了写作就是打游戏和喝酒！灵感的源泉就是打游戏喝酒和睡觉！ 这些有什么好访谈的？这访谈一出来那些书迷还不得吓死？ 于是季若愚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言辰，不过猜想那头应该是游戏打得正火热。 她的确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主要是太好猜了，言辰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言辰一接起电话来季若愚就听到那头还有游戏的音乐声，他语气很是兴奋，“季若愚，你今天没来真是亏大了！我们一直卡着的那关我今天终于打过了，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后面更加好玩了！你后悔了没有？肯定后悔了！” 他一个人自问自答自说自话，季若愚在这边有些无奈，“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都过关了还不叫正事儿？你今天又没过来我没法给你上课啊，就只能打游戏了，说起来，这稿子赶完了痛痛快快打游戏感觉还真是不错啊。”说着，言辰就笑了起来。 季若愚在这头听到他清朗的笑声，“这边杂志这一期有个访谈要让你做，就是一些书面上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上个qq吧，差不多答一下，我给你修改修改就可以了。” 原本猜想到言辰肯定会吵吵嚷嚷着嫌麻烦，不然就是起码得拖到他游戏打爽为止，但是却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却一反常态，非常配合。 “嗯？又是那种一堆废话的问题，然后贴几张我的照片上去？拜托，这本杂志这么两年少说已经弄了三次这种访谈给我了，老是炒剩饭，居然还真有人看？”言辰只是这样问了一句，季若愚也不懂，答道，“总归是有人看的吧？不然也不会再让你做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你可是花美男，花，美，男。” 那头的游戏声音停止了，应该是言辰已经暂停了游戏，他语气有些高兴，像个得了糖的大孩子一样，“哟？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季若愚，我没听错吧？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歪瓜裂枣来着么？今天怎么就改口了？花美男？唔，有没有再好听一点儿的词？” 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脸你就要上树了？ 季若愚哼哼地冷冷笑了一声，就吐出了几个字，“偶，像。你看怎么样？”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季若愚还记得言辰笔记本上头出现过的随笔里头有一句话：当看到搜索引擎上我名字后头的后缀是当代偶像男作家的时候，我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脸，长得太好也是个负担啊，天妒英才么？ 他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他是偶像了。 果不其然，季若愚这话刚出，那头就轻轻咳了两声，“咳咳，我现在就去上qq了，你等我啊，还有，花美男就可以了，人要实事求是。”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季若愚看着手机有点哭笑不得，没过一会儿，qq上言辰的头像就亮起来了，说起来这家伙上这种即时通讯工具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啊。 他qq的等级竟然只有一个月亮三个星星…… 作为一个电脑前的工种，季若愚每天qq都挂着，已经是有三个太阳的牲口了，而看着言辰那可怜的一个月亮三个星星的等级，还有他那个头像……系统头像第五横排的第一个的那个一头黄发的卡通男生头像……（大家可以自己去找一下是哪一个）季若愚忍不住想到，这男的是什么怪物啊？他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吗？ 而且他的qq昵称，自然毫无悬念的是那四个英文字母的名字——shin. 黄色的卡通男生头像欢快地跳动着，一点开来，对话框里头就是一句非常符合言辰语气的话，“我来了我来了！怎么样？感动吗？感动吗？” 季若愚有些无语，她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下一句话，“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回车一敲就把这句话发了过去，言辰在那头回了一句，“你如果不这么公事公办我们还能够做朋友。（鬼脸）” 季若愚已经直接把模板的第一个问题贴了上去，发到了对话框里头。 大智若愚：久违了大家，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访谈又再次出现啦！这一次为了满足众多书迷的要求，我们请到了本刊上最火热的连载小说《青春是岁月里的风》的作者——言辰！言辰你好，快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shin：……能好好说话么？你这样我怪不习惯的，跟看到哥斯拉一样，惊悚。 大智若愚：……你以为我想啊？赶紧的，你给我认真一点！弄完就可以直接交上去了，敷衍一下也好，你别再打岔了！能不能支持一下工作啊？再这样下次把你所有的游戏碟游戏机都烧了！（愤怒） shin：好吧好吧，来吧开始吧。 季若愚又只能再把先前那段话发了一遍上去，言辰这一次总算是正经了起来，虽然回复的速度不快，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他打字速度不行的缘故，甚至还趁这个空档忍不住猜想了一下，这个和社会脱节了的家伙，估计就是因为打字太慢才不愿意写电子档都用手写的吧？ 言辰那头已经回话过来了。 shin：大家好，我是言辰，《青春是岁月里的风》的作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年华》杂志并且支持我的作品。谢谢！ 季若愚看着屏幕上头他发过来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不错嘛？她手指动了动，想直接复制模板的第二个问题发过去，但是模板上头第二三四五六个问题……季若愚觉得或许没什么必要发，于是没有直接复制粘贴，而是在键盘上打起字来。 大智若愚：接下来这些问题我觉得都挺白痴的，都是一些你的兴趣爱好，你还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喝酒打游戏睡觉之外？这三个兴趣爱好总不能够直接发上去的，要是你没有意见我就帮你组织组织语言发了吧。 shin：没有了，那你组织语言发吧，还有什么有建设性一点的问题么？这种访谈真的好无聊。 季若愚筛选了好些无聊的问题，直接选中了一个，她眼睛亮了亮，找到了！感情生活啊，这种问题小女生们最想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假告白 第一百三十二章真假告白 她也秉承了女人都有点八卦的精神，马上就兴致勃勃地把这个问题复制粘贴了过去。 大智若愚：好了，从先前的问题，大家对于你也有了些了解，但是我相信很多女读者们都比较好奇的是关于你的私生活，确切地说的话，大家很好奇你的感情生活，你已经二十六岁了，相信所有读者都非常想知道，你有女朋友没有呢？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或者说，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季若愚发完这一段之后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咧着嘴无声地笑着，想着那头言辰看到这个问题时可能会有的抓狂表情她就绷不住想笑，其实季若愚也是知道的，他哪有什么感情生活啊，他真要有感情估计也是在梦里和游戏里头的女主角结婚去了。 季若愚几乎已经猜想到了言辰会发过来的话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抓狂罢了，只是当他那边的短短两句话过来了，却让季若愚一下子说不出任何话来，也打不出任何字来。 shin：女朋友目前是没有，理想型是我编辑那样的，至于喜欢的人么，她的名字叫做季若愚。 季若愚看着屏幕上头他发过来的自己的名字，忽然就愣住了，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那种内疚感又这么蔓延上来了。 说什么好呢？打什么过去好呢？不要开玩笑这种话么？自己的母亲破坏伤害了他的家庭，而自己现在要来伤害他的感情么？ 季若愚非常直接了当地把qq关掉了。然后直接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压下来，将电脑塞进了电脑包里头。 然后就这么在椅子上坐着，一直坐到下班时间。直到她提着包准备下班的时候，言辰的电话才打了进来。 言辰的号码储存在她手机里的名字早就被她改成了两个字。 现在“魔物”这两个字就在屏幕上头跳动着，季若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划向了接听。 “我说，你就真的什么也不说了？你不是很尊重工作的么？太不负责任了吧？”言辰的声音依旧是清朗的，季若愚听了他的话，也没说话，就在这头静静的。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许你拿那个问题来调侃我让我抓狂一下，我调侃一下你和你开个玩笑你就直接无视我了么？刚才逗你玩儿的，这么认真干嘛……” 他这句话明显说得真真的，但是季若愚听上去，却总觉得似乎有些牵强，倒不是她自恋，而是眼下想起来，言辰对自己，的确是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不刁难她，配合她的工作，哪怕在外地也不忘写稿子，明明打字不快，还把稿子发了邮件给她，一回来就马上给她发了短信…… 季若愚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声，应道，“嗯，知道了。” “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你要是因为这个玩笑而不理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很难过的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让人心疼，季若愚有些心软，她抿了抿嘴唇，“别担心，我没那么小气，只是，我毕竟已经结婚了，一个已婚妇女听到这样的话，多少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 她很淡然地将自己已婚的事实说了出来，不管言辰先前的话是真是假，她想无论是哪个男人，听到对方已经结婚了，应该就会明白的。 又随便聊了几句，言辰让她随便把那访谈编造一下发出去就好了，挂了电话之后，季若愚才算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吴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后头站着了，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头闪烁着贼眉鼠眼八卦的光芒，“快说，什么不对劲了？已婚妇女怎么就听了什么话就不对劲了呢？快和我说说，我想知道。” 八卦是吴芳的天性，季若愚早就已经明白，而且若是真和她说了什么，估计明天就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所以季若愚嘴巴紧得像蚌壳，并且盘算着怎么把话题扯过去。 两人结伴走进电梯，季若愚就问道，“对了，说起来，你和林洵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非常成功地扯开了吴芳的注意力，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追问季若愚什么，一听到林洵的名字，马上就眼睛放光起来。 叽叽呱呱喋喋不休地就开始和季若愚掏心掏肺地说着林洵有多好，如若不是季若愚知道他是吴芳的男朋友，或许真的就要认为她这么热切地说着一个男人的好，是不是要给人介绍对象一样的感觉了。 在吴芳卖力地讲述中，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她高高兴兴地挽着季若愚的胳膊，两人朝着大厅大门走去，季若愚听得心不在焉的，心里想着陆倾凡今天复工工作应该忙得很，否则应该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季若愚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去逛一下，耳边依旧是吴芳叽叽呱呱的声音，季若愚的眼神随意地朝着大厅门口瞟了一眼，看到两个穿着利落职业装束的女人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和刚出去的慕然职员询问着什么，只见那职员就朝着这边指了指，季若愚愣了愣，好像……是在指着自己？ 季若愚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那两个女人已经朝着里头走过来了，吴芳依旧在旁边看着季若愚，叽叽呱呱地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和你说，林洵真的是很好的男人的！你别看我以前都和你说我是不婚主义者，但是如果是林洵的话，我真的是不介意和他跳进婚姻的坟墓！” 季若愚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这两个女人，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太奇怪了，那种眼神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季若愚皱了皱眉头，看了身边的吴芳一眼，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职业装束的利落短发女人直接就已经扑了上来，她一把就想要揪吴芳那长而柔顺的大波浪卷发。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婊子婆！勾引别人老公还能在这里这么大声地说得很得意嘛？！”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室小三 第一百三十三章正室小三 季若愚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感觉的，在这两个女人走上来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将吴芳往后头扯了一把。 吴芳被季若愚扯一下穿着高跟鞋马上就有些踉跄，朝后一步之后就听到了刚才那女人的那句骂声，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愣住了。 吴芳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她紧紧的攥着手，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究竟是谁说的，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两个女人。 只见其中那个短发的女人，又已经试图走上来拉扯她。 吴芳赶紧缩到了季若愚的身后，倒不是她怂，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季若愚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小三被正室找上门来的场景，她们两人都只在小说和电视里头见过。谁也没有预想过在显示生活中出现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就更不用说，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所以吴芳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就缩到了季若愚的后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季若愚平时都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感觉上就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没办法的。 季若愚不想插手这一个烂摊子！这是她的立场，可是吴芳缩到自己的后头算是个什么事儿？ 她看着面前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只能眉头皱了起来，朝着这女人看了过去，“有话说话，别动手。” 季若愚的语气很冷静，是强压下来的冷静，她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她心里头的情绪都已经快爆棚了，埋怨，没错，她的确是在埋怨，这究竟是什么啊？ 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啊？犯太岁吗？为什么要碰到这么多事情啊？ 对面站着的女人已经冷冷笑了起来，“不管你的事，躲开。” 她伸手指了指躲在季若愚后头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朝前看着的吴芳，“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你不是脸皮很厚的么？连抢别人老公的事情都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和朋友说出来，现在缩在后头做什么？” 因为本来就是下班时间，已经有很多人慢慢地围聚了起来，看着热闹，这么一听也已经听出了大概是个什么事儿，所有人都很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并且因为吴芳外貌的出众，所以她在单位里头甚至在这座写字楼里头，都是很出名的人，大家纷纷讨论着，“那不是慕然的吴芳么？怎么回事？” 吴芳的脸色越来越白，她虽然是和季若愚这么大胆地说着关于林洵的事情，那是因为季若愚已经知道林洵的事情了，但是她其实是要脸要皮的，对于别人，她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现在的感觉，自己如同是被扒光了站在这里一样，所有人的眼神里头都有着打量、探究、甚至还有着隐约的鄙夷和嘲笑。 她眼睛里头一下子就有水汽漫了上来。 “你应该也听过我吧？看你对我老公林洵这么穷追猛打的样子，他已经结婚生子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很清楚，你不是还不止一次撺掇他离婚吗？所以你应该听过我吧？我是常清媛，林洵的老婆林晓的妈，你也可以叫我，林太太。” 常清媛就这么看着吴芳，眼神里满是冷意，没有再扑上来做出暴力的举动，她再怎么，冲动冷静下来之后，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季若愚只感觉到吴芳在颤抖，她紧紧抓着季若愚的衣服，手指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就连嘴唇，都在轻轻颤抖，眼泪已经一滴一滴大颗地砸落下来。 季若愚看着她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她先前听到吴芳说林洵会为了她离婚之类之类的时候，心里头其实就是有些反对的，当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就不惜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她就觉得，这样子的人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立场和尊严了，这样子的人，就算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可怜的，觉得她是被害者。 而只会觉得她……活该，自找的，应得的。 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而吴芳也就在季若愚的身后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吴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常清媛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只是冷笑，这种女人，除了懂得打扮漂漂亮亮地去勾引已经事业有成有妻有儿的男人，还懂得什么？就懂得在这发抖么？ 她甚至都觉得和这样的女人斗，都降低了自己的水准，看着她这个样子，都只觉得自己竟然被这样的女人勾去了自己的老公，太掉价了。 “你……你都已经和他分居了这么长时间了……”就连季若愚都想不到吴芳会忍不住说出这种话来，带着哭腔和鼻音，这样问了常清媛一句。 “我和我老公分居，所以你就可以趁虚而入了？这就是你的道理？这就是你的人生观？你的爹妈就这么教你做人的？你除了勾引男人还会做点别的什么？人模狗样的思想怎么就这么污秽啊？” 常清媛又有些愤怒了起来，她直接朝前迈了一步，伸手就拽吴芳，季若愚原本还想推阻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菜，这个女人的力气好大啊，而且她非常明显的分得清目标，对于季若愚，她只是轻轻手按在季若愚的肩膀上，把她往旁边一带，动作很柔算不上粗暴，但是力气却不小，一下就把季若愚推开了。 一把就把吴芳给扯了出来，吴芳惊呼了一声，“你要干什么？你想打人吗？” 常清媛冷冷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和躲在别人身后的人说话，先前我的确是想教训教训你的，但是见到了你我才发现，就你这种档次的女人，教训你简直是降低我自己。” 季若愚就站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却没想到常清媛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常清媛看到了季若愚手上的戒指，“这位，您也是结了婚的吧？那想必你也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季若愚不说话，不想把话题揽到自己身上来。 常清媛笑了笑，那笑容淡得冰冷，然后声音低了一些，就这个距离的话，大概就只有吴芳和季若愚能够听得到。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林洵没法和我离婚？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破坏军婚罪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到照片 第一百三十四章看到照片 季若愚直到坐向去喻文君家的出租车时，脑子里头都还是嗡嗡嗡的，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她甚至还没有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记忆最清晰的，就是吴芳几乎是哭得瘫软地被自己从大厅里头给扯了出来，然后塞上了出租车。 季若愚浑浑噩噩地去按喻文君的门铃，似乎和朱凯住在一起了之后，喻文君就没了再住回部队的念头，而文宛珍和喻程浩也再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连多问都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在部队里头的时候，文君的家人已经和朱凯的家人以亲家相称了。 直到坐到喻文君的豪华宫廷沙发上时，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猛地喝了几口之后，才顺过气来，“你真是难以想象我经历了什么。我真是应该去烧点香什么的，我觉得我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了？”喻文君哪怕在家里，也是漂漂亮亮的一张脸蛋画着淡淡的妆。 虽然说来话长但是季若愚还是长话短说了一遍，当喻文君听到季若愚说到那个常清媛说的那句，“你知道什么叫做破坏军婚罪吗？因为我是有军籍的，但是这次我就算了，如果，你还这样死缠烂打，就别怪我，把你告上法庭去，这位是我的律师。” 季若愚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和常清媛一起进来的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是个律师。 喻文君听到这里，马上就打断了季若愚的话，“你看！你看我就说了吧！军婚很严重的！哎呀，我真是愁死了，你说我以后要是遭遇了真爱可怎么办啊。” 季若愚对喻文君已经无语了，这个女人完全搞不清楚事情的重点在哪里。 喻文君说了一会儿，眼神看着季若愚，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不过季若愚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喻文君没办法将那件事情说出来给季若愚知道，尽管她晓得或许若愚迟早会知道的，但是她总不希望若愚是从自己的口中听到这个的。 关于左霜霜的事情。 喻文君轻轻咬了咬嘴唇，只觉得有些动摇，想着季若愚继续在这里呆着的话自己就真的要忍不住说出来了，于是没过一会儿她就赶着季若愚回去。 “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老这么在我这赖着算是个什么事儿？赶紧回去吧！” 从喻文君家里出来之后，季若愚就拿出了手机来，打了个电话给吴芳，原本是想问一问她到家了没有的，毕竟她刚才那个状态，的确也怪让人担心的。 但是吴芳的手机却是打不通，季若愚眉头皱着，想着这丫头应该也是要自己好好静一静吧。 而陆倾凡可能要加班一会儿，所以没办法过来接她，让她自己先吃完饭，季若愚自己打车回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还叫了些她喜欢吃的快餐外卖填饱了肚子。 然后就把电脑包随便往陆倾凡书桌上一方，自己就在懒人沙发上头窝了起来，这一窝就容易昏昏欲睡，她眼睛一闭就有些人事不省。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看着屏幕上头的时间已经是快九点了，先前就没有开灯，眼下天都黑了，屋子里头黑漆漆地一团，她看着电话上头是练车教练打过来的，赶忙就接了。 “小季吗？我这边是汽驾二校的崔教练。” 这崔教练声音听上去应该有些年纪了，语气很是和蔼，季若愚赶紧应了，“崔教练您好，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先前你预约的科目一考试，时间改到明天了，还有地点你记一下，到时候准点直接去那儿考就是了，我们汽驾二校在考点都有工作人员在的，你要是去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他们来问。” 季若愚马上应了下来，“好的，那您等一下，我找只笔记下地址。” 她赶紧站起来，书房里头灯没开，她摸着黑，朝着陆倾凡的书桌走过去，扭开了他书桌上的台灯，他书桌上头向来是干干净净的，不要说笔了，连张纸都没有，季若愚伸手拉开了书桌的抽屉，视线下挪想要找笔的踪迹。 只是眼神就这么停在了那里，好半天没有了任何动作，仿佛时间就这么静止了一样。 “喂？小季？你找到笔了吗？”教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但是季若愚在这头没有任何回答，崔教练又问了一遍，才听到季若愚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没呢，没找到，到时候我会准时去的，找不到的话我再打电话问你。” 说完这句，季若愚就直接挂了电话，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挪开过一下，然后就伸手从抽屉里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长相，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陆倾凡生命中的女人，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 照片上的女人，好漂亮，季若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绝顶漂亮的女人，但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好亮眼，不仅仅是她的长相，那细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睛，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脸上旋着的酒窝，虽然季若愚也有酒窝，可是季若愚看着照片中女人脸上浅浅的酒窝，就连她是个女人，季若愚都觉得，的确是那么好看。 尤其是这个女人眼睛里头的神采，尽管这照片有些旧了，但是依旧难挡她眼中的神采，那种自信的神采，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好像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一样。 照片的背面写着字，季若愚看着那隽秀中带着大气的字迹，轻轻念了出来，“挚爱倾凡。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左霜霜……” 季若愚咀嚼着这个名字，有些出神，甚至连什么时候大门有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陆倾凡走进家门，客厅的灯也没有开，卧室的门也没有光线出来，只有书房有淡淡的光线，他认出来那是自己书桌上台灯的光线，他放低了脚步声，想着这个小女人并没有马上出来的原因，应该就是在她那懒人沙发上头睡着了吧？ 只是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看到的就是她逆光的剪影，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书桌前，而她的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陆倾凡认出来了，那是照片。左霜霜的照片。 “你，吃过饭了吗？”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听在耳朵里头如同最好听的音乐一般，就这么传进季若愚的耳朵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 第一百三十五章心照不宣 或许这就是他们婚姻路途上必经的一个过程吧，就如同季若愚想过的那般，很多事情，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就是命运。 季若愚有些信了。 她原本想要装作不知道，将这个照片再放回去，或者说，她原本就不想知道这个，就像陆倾凡说的那样，谁还没有个过去啊。 她也不是喜欢死揪着不放的人，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只要她装作不知道，那么一切都不会变化，时间总会将事情慢慢磨淡的。 就如同当初对喻文君的那样，她也是装作不知道喻文君喜欢杜修祈的事实，于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还是这么走下来了么？ 季若愚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就是命，陆倾凡偏偏是在这个时机回来，偏偏是在这个时机，就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照片的样子。 陆倾凡就这么轻声问她吃过饭了没有，就如同他所知的那般，撒泼哭闹根本就不可能是季若愚会有的状态，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觉得不用担心太多，自己的女人是一个理智的女人，那么只要是能说通的事情，就能够说得通。 季若愚已经直接将那照片又重新放回了陆倾凡的抽屉里头，然后才点了点头，“我已经吃过了。”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她不提，他也不提。 只是看着她脸上那平静的表情，陆倾凡觉得自己心上的一个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一般，一阵阵地疼。 倒不是季若愚不在意，只是她的确是想着要将心比心，自己当初和杜修祈在一起的事情，直接捅出来了给陆倾凡知道，他所做的也就只是点了点头，甚至还宽慰地告诉她，谁都有过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甚至就连后头知道了她和杜修祈在一个屋檐下工作，陆倾凡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和她无理取闹过。 而现在角色互换到了自己遭遇这样子的情况了，季若愚真的也不知道应该作何表现。她尽力想要忽视掉自己心里头那些酸酸的感觉，可是想要勾起唇角却发现那很困难。 夫妻两人都是那种平静淡漠的沉稳性子其实也有些烦人，真要遇上什么事情了，你也不说我也不提的，都这么憋着，还真是有些难受的场面。 但是他们就正好是这么一对夫妻，这一夜，两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陆倾凡只是浅浅地吻了她一下，然后就搂着她的肩膀睡觉。 季若愚不问，而陆倾凡不知道她会憋多久，只是这样的感觉的确是糟透了，两人就这么各自怀着心事睡去。 心态好就是好啊，什么都不能影响自己睡觉。 其实季若愚原本自己还矫情了一下想着若是自己一整晚失眠睡不着，第二日面容憔悴如何如何会不会太显得矫情了？ 事实证明一切没有被付诸行动尚未实现的想法那都是空想！骗人的！一早醒来甚至还摸到自己的嘴角有些许疑似口水干涸的印子，睡得别提有多好了！ 醒来的时候，转过脸来就看到陆倾凡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季若愚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过陆倾凡会不会一整晚没有睡。 主要是他的生活习惯太好，不睡觉对他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陆倾凡的确是整夜没睡的，想着她看到了那张照片，却又没有问自己只言片语，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在他看来，人若是憋着，那么定然是在酝酿一次更大的怒火。 可是季若愚却已经在他身边睡得香甜，想来只是自己想得太多，自己身边这姑娘其实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吧，只是再想睡却发现毫无睡意，就这么看着她安然恬静的睡容看了一整夜。 季若愚注意到他眼眶下浅浅的阴影，他该不会真的一整夜没睡吧？季若愚有些慌张，虽然平时总是吐槽喻文君睡姿不雅，但是自己的睡相未必就有多好。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己的嘴巴，就摸到了嘴角边那些口水干了的印子，“我……” 季若愚只轻声这么开了个头，就看到陆倾凡的头点了点，“流了，打了，磨了。” 他竟是把她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季若愚原本就是想问自己有没有流口水有没有打鼾的，只是这个“磨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睡觉还磨牙的？ 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脸色更加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般，陆倾凡笑笑，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有丝毫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头俯下去嘴唇印在她的发顶，然后他低低的笑声就传进了季若愚的耳朵里去。 原本是想对于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的，想通了之后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同自己婚后和杜修祈的那些纠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照片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和陆倾凡也有照片，虽然不多，但的的确确就是最重要的那一张照片。 季若愚打算等会儿把结婚证上的合照好生拿出来看一看顺带拍到手机里去好了。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得意起来。 只是看到陆倾凡就这么垂眸看着自己的样子，目光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季若愚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仿佛他只这么看人一眼，就算是再怎么样，都会让人忍不住直视他的眼睛，听他接下去要说的所有话。 季若愚今天上午是要去考科目一的，她还指望让陆倾凡送自己过去，可是两人之间现在这种有些类似于相对无言的气氛倒是让人有些难受了。 她和陆倾凡，明明就没有什么隔阂的，季若愚躺在床上，看着就这么搂着自己肩膀俯视着自己的陆倾凡，她从来很少主动的，却是直接腰一发力，身体就弹了起来，凑脸上去嘴唇就直接撞上了陆倾凡的嘴唇。 这种猛地死鱼挣扎一样的弹身，力道是很难控制的，她只感觉到自己似乎……牙齿撞到了陆倾凡的嘴唇。 自己倒是还好，只是陆倾凡的嘴唇上头一个口子已经渗出血来，他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眼睛里头依旧是深沉。 嘴唇仿佛是不经意地撅了一下，被季若愚捕捉到了，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说得有些试探，“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安无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相安无事 她又哪里是在报复？只是想以这个举动来表明自己并没有生气罢了，哪知道陆倾凡会完全会错了意，他嘴唇上的口子一直在渗血，季若愚看得也怪心疼的，眉头皱了皱，“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在报复！我气量还没那么小呢……” 陆倾凡只是抿了抿唇，把嘴上渗出来的血抿掉了，然后就低头看着季若愚，依旧是那样的眼神，手臂倒是紧了几分，“我倒宁愿你是故意在报复。” 她要是直截了当的生气，反而比她一脸平静的表情让他心疼要来得好。 陆倾凡就轻轻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听着就觉得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紧，脸朝着他的胸口贴了贴，“傻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就生气了呢？不是你说的么，谁没有个过去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心态不能太矫情。” 这话像是说给陆倾凡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是啊，心态不能太矫情，毕竟不是什么少女时期的恋爱了。 “我们以后就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地生活吧，不管怎么样……”季若愚声音又是从他的胸口传来，听上去瓮声瓮气地，“你以后可别再熬夜了，本来都奔四的人了，再熬夜，老得多快啊……” 陆倾凡原本轻轻勾着的唇角就因为她这话而直接僵在了那里，僵了片刻才吐出了一个成语，“老当益壮嘛，不用担心。” 原本两人结婚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过什么摩擦的，这一次的一个插曲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两人都是理智冷静的性格，其实倒还是真的难有什么剧烈摩擦，一有问题两人都会冷静思考之后做出最正确的举动。 所以这样一来，其实日子也就更加平淡，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地爱，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地吵。 上午季若愚要去考科目一，她已经打电话给张岚请假，编辑部的考勤一向都是张岚在管的，只是电话打给张岚的时候，对于季若愚上午要请假这事儿张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她似乎很担心吴芳的情况，问了季若愚一句，“说起来阿芳的事情你究竟清楚不清楚？昨天闹得那么大，阿芳现在都还没来公司电话也打不通怪让人担心的呢。” 季若愚对于别人的事情从来不喜欢多嘴，她顿了片刻只说道，“总之，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至于上班，你还是多担待着点吧，我下午就过来正好我这几天也闲，要是阿芳没来，她手头上的事情我帮着做吧。” 张岚也是通情达理的，自然也没多问，嘱咐了季若愚几句并且祝她考试顺利之后，也就挂了电话。 考试定在十点半的时候，这么算起来季若愚空闲的时间还是挺多的，于是也就在家里头赖着，有些时候来说，她真的是一个很恋家的女人，尤其是早上…… 每每要去上班之前，她的恋家情结几乎已经上升到峰值，并且最眷恋家里的设施就是那个名叫“床”的东西。 陆倾凡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准备的早餐从来都是以健康出发的，清淡的新鲜的，牛奶全麦面包是标配，当然还会有一碟子切好的鲜艳的水果和蔬菜，季若愚不喜欢生吃胡萝卜的味道，所以每次陆倾凡都不在她的碗里放胡萝卜。 嫁给了他，应该可以长命百岁吧。季若愚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坐在餐桌这边吃着他准备好的早餐，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心中想着，就他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缺点呢？ 一边咔嚓咔嚓嚼着自己口中的水果，就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心中细数着陆倾凡的优缺点，就这么一路思索下来，硬是没有想到一个缺点的突破口来，仿佛想过去这个男人如同玉一般无瑕温润，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虽然心中是不停地告诉自己要不念过去，不念过去，还是会忍不住想到，就陆倾凡这样的男人，照片里那个叫做左霜霜的女人，失去了他该是多后悔的一件事情啊？ 而且看那照片的颜色有些发黄，应该也已经有些日子了，陆倾凡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的，这女人，应该就是经历过陆倾凡的年少轻狂吧？经历过和他轰轰烈烈的爱情吧？光这么想起来，心里头那种酸涩的感觉又开始从那一个点蔓延开来，只能够强迫自己不再往这方面去想。 吃好早饭之后，陆倾凡就要送季若愚，只是她一直挣扎着不愿意这么早赶去车管所考试，这才九点多呢，这么早去是没有意义的！她宁愿窝在家里舒服！ 陆倾凡有些无奈，看着她，“若愚你乖，那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呆着，等会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再送你去车管所，车管所位置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其实季若愚很想说可以叫教练崔师傅过来接的，但是听着陆倾凡这话，自己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就点头应了他。 但是到了车上的时候，季若愚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他，“倾凡，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去上班真的没问题吗？” 陆倾凡只是沉着地点头，“没有关系，中午就回来休息，今天下午不去上班。” 季若愚愣了一下之后，也就点了点头，至于是去哪里，她没有问，也没必要问的，反正陆倾凡决定就好了，他总是比自己要来的心思缜密的。 “只是就不能去陪你考试了，你自己好好考，就按照平时在网上做题那样就好，肯定可以过的。”陆倾凡这样对季若愚说着，她愣了愣，想着这应该算是陆倾凡的鼓励吧？于是脸上就笑了起来。 医院一会儿就到了，到了陆倾凡的办公室里头就看到他桌上堆着很多东西，应该都是积压下来的工作。 季若愚看到这些的时候眉头皱了皱，陆倾凡不察，只叮嘱季若愚在这里坐一会儿，他要先去查房，因为姜宏远走了的缘故，所以原先在姜宏远手下的病人也就一股脑儿全转到陆倾凡手下来了，工作量自然比以前还要大。 季若愚点了点头应了他，看着这个自己的男人，动作非常快速地披上白大褂，穿上白大褂的样子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心中竟是觉得陆倾凡的病人们也真是幸福，摊上这么个大夫，能治病还能养眼。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你为荣 第一百三十七章以你为荣 陆倾凡对病人素来都是和善而细心的，碰上那种年纪大一点的听不懂他说的术语的，他甚至还会耐心地解释给人听。 就连原本是姜宏远手下的那些病人，转到陆倾凡手下之后都对他赞不绝口，直说，“陆医生这样的医生真是没得挑的了！” “是啊，能让陆医生治病，简直是太好了。” 甚至原本姜宏远手下的几个已经被姜宏远断定不能手术的病人，陆倾凡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拟了几个手术方案过来，只等今天会诊一下之后，就可以安排上日程了。 家属自然是对陆倾凡感恩戴德的，所以一大清早就看到陆倾凡已经来了，进了办公室里头，一些家属也就一齐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季若愚就在陆倾凡的椅子上坐着，眼睛还看着他白大褂领口上那被别针扎出来的小洞洞，他现在似乎是学老实了，戒指再也不乱别到白大褂上头了，他都直接别到自己的衬衣上头！这得毁多少衬衣啊。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陆倾凡以为是鄢川或者朱江，低声说了一句，“就来了。” 哪知却听到外头叫了一句“陆医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陆倾凡愣了愣，听出来这不是自己手下医生的声音，“请进吧。” 季若愚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之后，那些患者家属从门口鱼贯而入，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脸上皆是感激之情，季若愚看到他们手中拿的锦旗，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很温和，刚才明明很急着要去查房的，但是现在看上去却温润如玉地笑着，不急不缓地听着这些家属们口中的言语。 这些都是原本被姜宏远断定不能手术的那些病人的家属，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从外科送到其他科室去等死的，陆倾凡的出现，陆倾凡的积极治疗的态度，无疑对他们是一道曙光。 不管手术成功与否，其实人活着，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希望一个盼头罢了。所以他们才集结了起来，昨天去赶工出来的锦旗，就是想趁着今天一大早陆医生过来上班的时候就送过来。 “陆医生，真的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可能最多再过半个月，我家老头子就要被带回家去等死了……” “是啊，陆医生，你能给我家那口子做手术，实在是太感激了。” 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对陆倾凡道着谢，季若愚就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着，心里头就特别特别的自豪。 那锦旗已经被展了开来，红色丝绒的锦旗上头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八个大字，“大爱无边，恩情似天”。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依旧谦和和淡然，他点了点头，“谢谢大家，这原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你们太过客气了。” 还是季若愚上去接过了那面锦旗，眼睛在上头打量着，欢喜得不得了，口中连连说着要把这面旗子挂回家里去，似乎这一刻什么装潢风格不答啊，格调怪异啊之类的都不重要了，她脸上满是自豪和骄傲的表情。 病人家属们猜到了季若愚的身份，都赞叹着陆医生的老婆长得漂亮，但是季若愚向来清楚自己的斤两，清秀担得起，漂亮算不上，所以也知道那也都是客套话。 只有鄢川一直站在陆倾凡办公室门外头朝里头看着情形，老师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那种带着客套的疏远的，非常官方的笑容，却是在师母一脸骄傲地说道要把旗子拿回家里去挂的时候，鄢川发现老师脸上的笑容终于是多了几丝真心实意的暖。 鄢川站在门口心里头想到，等到有一天自己的身边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而骄傲得不得了的时候，自己恐怕也会像老师一样地笑吧？ 病人家属们也没有耽误陆倾凡多久，很快也就散了，陆倾凡去查房之前温柔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叮嘱她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送你去车管所考试。” 陆倾凡去查房之后，季若愚就一个人在他办公室里头乐呵，拿出手机对着那锦旗就拍了照片，发到了微信的朋友圈里头去，她一向很少弄手机上面这些个软件，不像喻文君那么热衷。 所以配图的文字也就只写了寥寥四个字，“以你为荣。”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也没有什么人马上就给她评论，季若愚无聊就正好看起朋友圈来，朋友们发的照片啊配图文字啊等等，看得她有些入神，时间也就过得快了。 却在无意中看到了杜修祈的脸，发图的那个男人也是他们以前高中的同学，名字叫做夏阳，季若愚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和杜修祈一直关系很好的，高中时两人就一起在篮球队玩得不错，似乎后来大学了都还是非常不错的朋友。 这照片显然就是夏阳拍了发在朋友圈里头的，照片里头的杜修祈看上去清瘦而孱弱，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嘴唇是淡色的，脸的轮廓显得特别瘦削，脸上仿佛没有一丝肉，脸颊都凹进去了一些，哪里还有以前阳光健康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 因为瘦，所以他的眼睛显得特别特别地大，圆圆的黑亮的眼睛就这么在他的脸上，看着镜头，目光安静而淡然，唇边有着非常清浅细致的笑意，甚至算不上是什么笑容，只是唇角轻轻地往上勾了一点点而已，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镜头。 而季若愚看到这照片的背景里头，有一块蓝色的牌子上头写着，国际航线入口。 季若愚看到了夏阳为这张图配的文字，原本一直没有觉得杜修祈的事情让自己有多难过的，可是看到这么一段文字，竟是一时之间有些负罪感和难受涌上心头来。 “修祈，好兄弟，你就要走了，多久都没流过眼泪了，今天我看着你的样子硬是憋不住了，也不知道这一去要去多久，何时才能再相见，只希望你去了大洋彼端能够过得好，能够释怀。你爱了十年，痛了七年，我是一路看着的，你从当初的意气风发一路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惟愿以后的你能够善待自己，过得平静美好，放下心中执着，重新变成我初见你时那样的，帅气的翱翔的鹰。”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井水河水 第一百三十八章井水河水 是啊，杜修祈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季若愚还记得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班里头最耀眼的那个，哪怕只是剪着一个短短的刺头，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只说了短短的一句，“大家好，我是杜修祈，是学霸，大家请小心。” 他就像是一道阳光一样照进了班级，恐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杜修祈在班里的知名度就已经打开了吧。他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以前季若愚总觉得什么眼睛比星辰还明亮这种纯属扯淡，绝对是不靠谱的，但是真的近距离地在环境较暗的地方看了杜修祈的眼睛，就知道什么是真的亮若星辰。 而现在的他……季若愚看着照片上头孱弱的杜修祈，他真的已经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唉，杜修祈，我也没有什么好怪你的了，我们两人，爱也爱了，伤也伤了，痛也痛了，自此以后是路人，你井水我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地过吧，不管怎么样，也希望你能够离开了我，好好地生活，或者说……为自己而活吧。 季若愚在心里默念了这一句之后，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杜修祈，然后就关掉了图片也关掉了微信。 心里头倒是没有了先前那么多的感慨，瞬间平静了下来，就仿佛刚才心里头默念的那段话，既是对杜修祈的告别，也是对自己年少时的那段懵懂岁月的告别。 所以陆倾凡查完房到办公室来准备换衣服送她去车管所考试的时候，看到她依旧在特别得意高兴地拿着那旗子看了又看。 “倾凡，我能把这个带回家去么？”她高兴地抬着眼睛问着，眼神里头有着雀跃和期待，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骆倾凡只觉得现在的她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禁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季若愚只闻到他的手上还有刚刚查完房洗手之后的消毒洗手液味道。 陆倾凡的手又顺势上去揉了揉季若愚的头发，“不过就一面锦旗，瞧把你高兴得……” 这个女人真的是容易满足的，这一点陆倾凡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不过就是一面锦旗，倒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季若愚看着他笑道，“你不知道，我从小成绩就一直是马马虎虎水平，从来都没有得过奖状，所以看到别人有这种奖状或者类似奖状的东西我就特别羡慕。小时候就特别羡慕其他小朋友家里头的墙上都贴着各种奖状。你得理解我，陆太太这是在为你自豪呢。” 陆倾凡看着她一脸自豪的表情，想着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个粗神经，还是个真心宽的人，看着她这副样子，自己心里的那些不安也就散了干净，她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对左霜霜只字不问，他也就不再提，就让她这样淡忘在自己以后每一日的相濡以沫中吧。 陆倾凡脸上笑着，已经走到档案柜旁边，弯了身子拉开了档案柜下头的一个柜门，然后让季若愚过去看，“喏，这样吧，你喜欢多少就拿多少走，也算是满足了你小时候没得过奖状的遗憾。” 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声音低下去几分似是自言自语，但季若愚却是听得清楚，他分明是说，“得是笨成什么样的孩子才会从小到大都没得过奖状啊？”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也是眉毛竖了一下就作罢了，蹲在档案柜的下头欢喜地看着那些锦旗，有大有小，还有那种竹制的可以折叠或者展开的书简，上头写着的无非也都是些医者仁心妙手回春之类的说辞。 只是数量的确是有些多，一柜子都塞满了，陆倾凡在这医院工作也有两年了，两年能收到这么多的锦旗，如果说他不是个好医生恐怕都没人信吧？只是他办公室里头却是从来不挂上这些东西。 “这些，心领就可以了，都挂出来反而卖弄，树大招风。我毕竟才三十岁，我们这一行很讲究资历，而我这个年龄，在他们看来资历还是太浅薄了。你要喜欢，都装回去，反正以后房子大，你高兴的话，就单独在一个房间里挂满好了。” 他很迁就季若愚的那点儿小小心思，听了他这话，季若愚高兴地点了点头，今天所得的那面锦旗她就卷起来塞进了包里，家里的电视墙上没了那些红的绿的内脏的小相框，倒还真是显得空空落落的呢。 陆倾凡已经查完房，看着时间差不多，也就准备送季若愚去车管所考科目一去。 车管所倒也算不上太偏，只是离市区有些许距离了，而且车管所附近正在开发楼盘商业街的样子，所以乌烟瘴气得厉害，只见动不动就有拖着砂石材料的大卡车，轰隆隆地从去车管所这条路的前面过。 季若愚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些动工的楼盘塔吊上头写着的几个大字，“陆氏建设。” “你们陆氏建设真是把到处都搞得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究竟给了上头多少好处才没有相关部门下来检查。”季若愚看了陆倾凡一眼，说这话的时候笑笑的，而看到陆倾凡的眼神中也有了些许笑意。 他将车靠边停了片刻，指了指季若愚一脸鄙夷的这个楼盘，“从这里走进去，一直走，然后左拐直走第三家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你现在还嫌这里乌烟瘴气么？如果不是陆氏建设这么乌烟瘴气地动工，咱们哪能那么快住到新房子呢？” 陆倾凡这不说还好，一说季若愚就有些愣了，这看上去虽然已经成一个雏形了，但是毕竟还是围在里头的，看得不真切，要不是季若愚眼见从工地的围墙上头看到了爵世风华四个字，并且还看到了装修得精致却是在这一片乌烟瘴气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的售楼部，除此之外哪里就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他们以后要住的那个别墅区。 爵世风华？眼下看上去是沙土遍地啊，季若愚眉梢轻轻抽动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周遭，以后这附近除了这别墅区之外，对面的街道就是一条商业街，陆倾凡说对面的商业街为了满足这别墅区里头业主的消费需求，所以开得都是奢侈品店。 这让季若愚忍不住皱了眉头，“奢侈品店？有病吧？开个超市多好啊，或者菜市场什么的，真是……一点儿不满足民生需要啊！” 陆倾凡低低地笑，转眼看她，似是有些如释重负，“好在我没有一时冲动直接开一间杂志社给你，不然，得亏成什么样子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招架不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招架不住 但说完这句还是由着她埋怨，车子已经绕过了爵世风华，然后开到车管所的门口了。 “自己进去好好考试，考完了就回家去，不是什么难的。”陆倾凡说完就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很是自然顺畅。 季若愚笑得温婉，心知他医院有事情要忙，也没再多留他，嘱咐他开车小心之后便让他离开了，自己走进车管所去。 公示的液晶板上头滚动着一批一批进去考试的人的名单，季若愚看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些距离，于是也就准备先去上个洗手间。 只是顺着指示牌走过去的时候，却是被迎面匆匆跑过来的一个人个撞到了肩膀。 “哎哟。”季若愚还没来得及皱眉毛，倒是撞人的那个先痛呼了起来，这女人揉着自己的肩膀，“痛死我了。” 季若愚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一直在小声地嘀咕着，然后才揉着肩膀抬起头来，长得清清秀秀的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眼睛里头的神色有些灵动，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一头头发扎成马尾，就穿着一身运动装，看上去倒是很休闲的模样。 她机灵的眼睛就这么在季若愚的脸上看了一圈，然后嘻嘻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快要迟到了，你没事吧？” 笑容特别亲和的女人，季若愚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看着她这张笑脸恐怕任何人都难有怒意了。 季若愚随意地点了点头，这女子就已经朝着等候大厅冲了过去了，季若愚只是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转身走向洗手间。 待到季若愚都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那个穿着休闲笑起来特别讨人喜欢的姑娘还在那等候大厅站着，一脸的苦恼，口中似乎还在嘀嘀咕咕碎碎念着什么。 季若愚默不作声地在她旁边站着，眼睛看着液晶屏上滚动着的名字，然后就听到一旁这个似乎有些莽撞的姑娘轻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到我了呢，这还要等多久啊，屏幕晃得眼睛都花了。” 季若愚依旧等着自己的顺序，只是马上又听到旁边的姑娘嘀咕开了，这下是开始说屏幕上头滚动的那些人的名字。 那些名字自然是有不少槽点的，但是恐怕再怎么也不会有人就这么直接了当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他人的名字吧？ 她倒好，直接双手叉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液晶板上头滚动的名字，“贾纯花？哈哈哈，怎么不干脆直接叫甲醇好了？假纯假纯……噗哈哈哈，杨伟？！居然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她又开始狂笑不止，安静的大厅里就听到她一个人乐呵呵的咯咯笑声，直到她的目光终于是落到季若愚的名字上时，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季若愚？” 季若愚听到这姑娘终于要开始指点自己的名字了，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其实不止是她，还有周围的一些人，都听着这姑娘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原本等着就无聊，她倒算是众人无聊时当看的热闹罢了。 只见她愣了愣，然后就猛地点头道，“大智若愚！好名字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爹妈给取这么好的名字，真是……” 她毫不吝啬地赞美着季若愚的名字，不止季若愚一个人在听，大家都听着，被她这么四两拨千斤的，竟是都觉得季若愚这名字好得不得了。 季若愚终于是忍不住了，被这么多人讨论自己的名字，多少还是让她觉得有点那个的，于是她默默地朝着这女人跨过去一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诶，能不能打个商量，不要拿我的名字当话题了？” 这女人愣了愣，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依旧是机灵机灵的，上下打量了季若愚一眼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撞上的那个女人么？ “你就是季若愚？”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季若愚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每每碰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有些头疼，和文君……那是这么多年革命情谊下来了，没办法。 “你好你好，我是和你同一组的，看着名单上头来说我应该就坐在你右手边呢！” 季若愚听着她有些兴奋的语气，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抬眼朝着液晶屏上头看了过去，滚动的名单上头自己名字所在的那组，右手边……安朝夕。 季若愚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眼角抽动了一下，职业本能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到某个言情小说里头的场景了，安朝夕？这种名字很明显是那种小言里头会出现的女主名。 “安朝夕？”季若愚侧头问了她一句，就看到这个自来熟的姑娘已经对自己伸出手来，“是的，你好我是安朝夕，汽驾二校的，你呢？”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唇边勾起些许的笑容来，“我也是汽驾二校的，好巧。” 安朝夕明显高兴了起来，看上去她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一高兴就根本掩饰不住，脸上都是笑容，甚至穿着平底鞋的脚都有些原地蹦蹦跳起来，“是吗是吗？说不定我们还是同一个教练喔！我是崔教练带的，你呢你呢？” 季若愚一瞬间有点头痛，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二十五岁的缘故，二十五岁的已婚妇女，恐怕初次见面都是对太欢脱的性子的人有些招架不住的。 她僵硬着唇角艰难地笑了笑，然后才点了点头，“的确是很巧，我也是崔教练。” 安朝夕马上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说道，“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练车一起考试吧，我还担心会和一堆男子汉练车，那多无趣啊……” 安朝夕絮絮叨叨地说着，季若愚的耳边嗡嗡嗡着她的声音，眼睛却是一直紧盯着屏幕上头自己的名字。 终于轮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听到语音播报叫了季若愚这三个字，季若愚几乎是弹了起来，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呼！总算是到我了。” 季若愚转头朝着安朝夕看了一眼，“到我们了，进去吧。” 这不说还好，这话一出，这个叫做安朝夕的女子已经走了上来一把就挽住了季若愚的手臂，一副奔赴刑场的壮烈表情，季若愚只能这样哑然着，由着她挽着，两人半推半就地进了考场去。 这……这性格简直就是吴芳和喻文君的综合体啊，季若愚心中哀嚎。 我……招架不住啊！ 第一百四十章 考试通过 第一百四十章考试通过 季若愚原本就是温婉淡然的性子，对这种莫名的热情是最招架不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对喻文君还有吴芳都束手无策的缘故。 几乎是被安朝夕推到座位前然后按在椅子上坐好的，季若愚到现在还有点儿懵，自己怎么就和这个初识的女人一副熟稔的状态了？这不科学啊……难道喻文君和吴芳那种性格的人，就是喜欢和我这种性格的打交道么？ 她懵懵的，摇了摇头，仔细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旁边的安朝夕已经细心地提醒她，“若愚，你的头不能太往前，要让这个摄像头照得到才行呢！” 季若愚听了她的话之后，朝着后头坐了些，转头看了安朝夕一眼，她倒是挺懂的嘛。 注意到季若愚的眼神，这姑娘才嘿嘿笑了一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我之前已经考过一次了，没通过呢……” 一旁的监考已经指了指她们两人，“别说话了，赶紧考试吧！” 季若愚和安朝夕两人这才开始专注于电脑屏幕上头的交规题目。 其实和平时在网上做的题目没有太多的区别，季若愚大概是因为在网上答题做成习惯了，所以做得非常快。 还不到十五分钟，她就已经答完题目了，点交卷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成绩可是只要这个键一点下去就能显示出来的啊。 季若愚轻轻咬了咬嘴唇，侧目看到安朝夕的鼠标也卡在交卷那个钮上半天按不下去，她早就来考过一次了，自然是对于这个过程很熟悉，而且题目也熟悉了，答起来不比季若愚慢多少，但是在交卷这里，就卡在这儿了。 安朝夕注意到季若愚的眼神之后转过头来，就看到季若愚屏幕上头停留的画面。 她咬了咬牙，“三二一我们一起交吧？不成功便成仁……” 季若愚咬咬嘴唇点点头，两个女人的表情都紧张极了，安朝夕轻轻数了三二一之后，两人终于是同时按下了鼠标。 分数马上就在屏幕上跳了出来，季若愚眼睛瞪着，似乎一瞬间都不认识屏幕上那两个数字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99分！99分啊！ 安朝夕惊呼一声，“啊！我过了！我过了过了过了！” 她屏幕上头的分数是正好过线的90分，这种低空掠过的分数本来就是最让人激动的，何况她已经考过一次没有考过了，现在的心情自然是比季若愚还要高兴。 直接就蹦跶了起来，紧紧抓着季若愚的肩膀，两个女人就这么在众人眼中觉得神经一样地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旁边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赶紧站直了身体，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 和安朝夕一起去拿了单子，看着上头印着自己的成绩，心里是怎么看怎么舒服，只是那单子她们也不能拿走，看了几眼过了过干瘾之后，季若愚麻溜地拿手机照了下来，然后直接就用微信传给了喻文君，还发上了一个特别得意的表情。 和安朝夕一起从车管所走出去的时候，安朝夕非常热情地对季若愚说道，“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反正我们是一个教练，到时候如果要练车的话，我们也好一起不是么？”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拒绝她，主要是她长了一张让人拒绝不了的脸，尤其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太讨人喜欢了。 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车管所的必要了，季若愚走到了车管所的大门口，这才想到这个地方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好打车的地段。 刚这么想着，后头就有摩托车突突突过来的声音，季若愚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辆非常帅气的摩托车，而安朝夕已经瞬间化身成为摩托女骑士，她头上戴着一个头盔，防风的挡罩被掀开来，露出她的小脸和脸上的笑容。 看上去非常帅气利落的样子，她对着季若愚扬了扬下巴，“这里可不好打车呢，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虽然汽车驾照不好考，摩托我可是很精通的！” 季若愚看着安朝夕递过来的摩托车头盔，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轻皱了一下，就准备接过头盔，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不是非轿车不坐的，先前还考虑着打不到车就走一段路去等公车。 只是刚接过头盔还没来得及戴上，一辆干净得油亮油亮的黑色大奔就已经吱一声稳稳地在车管所门口停了下来，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他表情平静淡然，走路姿势不急不缓很是优雅，朝着季若愚走了过来。 走到季若愚面前的时候，轻轻对着她点了点头，“季小姐么？我是陆总的特助嘉泱，是特意过来接您的，这里车不好打，请上车吧？” 嘉泱的语气非常客气，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安朝夕，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可是……” 她刚想开口说话，嘉泱的声音低下去了一些，凑到了季若愚的耳边说道，“其实，陆总有些话想要我带给你。所以……” 嘉泱没有继续说下去，站正了身体，眼神温和唇角有着友善的微笑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转头看了一眼安朝夕，只能重新把头盔还给她，然后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啦，我这边得先走了，下次练车的时候再见吧。” 安朝夕心想，这看上去来势汹汹的样子，这个叫做季若愚的女人好似身份不低啊？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直接就接回了自己的头盔，脸上依旧是讨人喜欢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好，那我们下次见，我就先走啦！” 说完，安朝夕就启动了摩托车，摩托车呼啸着就开上路去了，从后视镜里头，安朝夕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大奔，车牌号的头两个字母是ls，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陆氏的车子？原来季若愚竟是陆氏的人么？ 季若愚上了车，车子就朝着一个方向开了过去，季若愚这才开始打量坐在前座副驾驶位置上的嘉泱，终于是低声问了一句，“大哥他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其实季若愚多少是猜到了的，想到那天陆倾凡和自己说过的有关于范云舒的情况，季若愚就想过陆家那边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找自己说这个事情，没想到这么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来做主 第一百四十一章她来做主 嘉泱作为陆非凡忠心耿耿的特助，对于陆非凡的事情自然是了解得非常清楚，他转头看向季若愚，也不拖泥带水，他原本也就是因为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而被陆非凡看重的，所以他直接说道，“是倾凡少爷打电话让陆总派车过来接您的，担心你这边不好打车。” 季若愚听他这么说，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心里头有些高兴，陆倾凡从来都是心细的，她知道。 她点了点头等着下文，等着他先前所说的陆非凡要带过来的话。 嘉泱转过身子看着她，脸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微笑，说道，“陆总也有话想要我带给您，是这样的，夫人病了，很严重，检查结果已经确定下来了，是宫颈癌中晚期。” 尽管季若愚已经停陆倾凡说过这个事情了，但是现在听到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咯噔了一下，癌症，中晚期。这两个词，还是会让人觉得心头一凉。 “陆总的意思是姨母本来就是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也就不想让夫人千里迢迢去国外求医了，所以近日就会入院，他想让您劝一劝倾凡少爷，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夫人现在身体情况又不好，而且说起来还是和她常年积郁成疾有关，这癌症中晚期，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所以他想倾凡少爷能不能就在夫人入院这些日子，多去看看她，反正，都在同一所医院。” 季若愚静静听着嘉泱的话，眼神很平静，她想到陆倾凡的性格，还有他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忽然就了然，其实倾凡或许早就已经决定释怀了吧，他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陆家的人定然是会来找她说这件事情的呢？ 他让陆非凡派车过来接她，或许就是在用这个契机，来让她将他想表明的态度告诉陆家的人罢了。 陆倾凡，终究还是温柔心善的人。季若愚这样想着，眼底里头有了柔软，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也麻烦你告诉大哥，倾凡是一定会去多看看夫人的，让他们不用担心了。” 嘉泱的眼底有了笑意，看着后座这个温婉的女人，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柔柔和和的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那就太好了，陆总和陆董知道这事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夫人定然也会很高兴。” 这件事情既然解决了，嘉泱也就没再和季若愚多说什么，只是询问了季若愚是要回家还是去单位之后，就朝着她所说的位置开过去了。 喻文君的电话打了过来，季若愚一接起就听到那头喻文君肆无忌惮的笑声，“不就是考了九十九吗，又不是满分也能让你这么得意啊？” 季若愚在这边也笑了起来，“哈哈，怎么样？难道你敢说不比你当初考得好么？” “你在哪儿呢？我正在做指甲，你要不要过来等会和我吃个饭？”喻文君一边讲电话的时候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美甲师正在给她修着指甲，“或者你过来也做个手？我见你戒指带那么大，手指不修修漂亮怎么好？” 季若愚笑了两声，“我还是不过来了，我还打算回去给倾凡做点吃的呢。” “你这是真的要洗手作羹汤变成家庭主妇了么？赶紧给自己放个假吧，陆倾凡伤不是都好了么？你可别做成习惯了，男人可都是贱的，你越好越管不住他的心。” 季若愚呵呵一笑，“都是什么歪理邪说，你要是想见我，做完手自己过来我这边吧，我招待你吃个午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的手艺，你没问题我有问题，还是算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愿意和我见面了啊。” 喻文君是知道季若愚烧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的，所以其实虽然她说着男人都是贱的，越对他好越管不住，但是喻文君其实也挺相信陆倾凡是真心实意对季若愚的，因为就她那手艺，居然有人能忍得下来，那应该也是真爱了。 挂了喻文君的电话之后，车子也已经开到了雍景豪廷的小区门口，停下来之后嘉泱就先下车，然后恭敬地替季若愚拉开了车门。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倾凡少爷那边也就麻烦你多说几句了。”嘉泱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然后就对着季若愚鞠了一躬之后上了车，车子很快就离开了。 一上车嘉泱就给陆非凡打了电话，自然是他常用的专线，陆非凡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嘉泱，怎么样？接到我弟媳了么？” “嗯，已经安全送到家了，您的意思我也已经说了，季小姐说倾凡少爷一定会去的，请夫人安心入院吧。” 听到嘉泱这样说，陆非凡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倾凡那个倔脾气都这么多年了没见松口过，还是好呀，还是听媳妇儿话，真好。陆非凡唇边勾起笑容来，“还是你办事我放心，这件事情了了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嘉泱已经在陆非凡手下好长时间了，两人的交情也不仅仅只是上司和属下的关系了，更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只是两人都一样，对待工作态度认真，所以工作时才少开玩笑罢了。 嘉泱似乎情绪也不错，笑了一声，“是啊，你这边松了一口气那边就可以开始准备你的相亲了，别忘了夫人的心愿一是你弟弟能原谅她，二是你要结婚呢。” 陆非凡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行动直接表示了他的烦躁，而嘉泱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转头对司机说道，“走吧，回公司了。” 而另一头，陆倾凡坐在办公室里头，轻轻呼了一口气，工作已经大致忙完了，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勾起的唇角有些苦涩，但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季若愚的电话，只听得她那边风风火火的又在和厨房作斗争，得知她已经到家，他也就放心，唇角笑容的弧度扩大了一些。 挂了电话之后，他脸上笑容的弧度慢慢落下去，然后就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你，住院治疗吧，我会来看你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全部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全部包了 陆倾凡挂了电话之后心情很复杂，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那头握着已经挂断手机的范云舒，就这么坐在饭桌上，当着一干仆人还有自己的丈夫和小女儿，就这么哭出了声音来。 虽然先前就已经接到了陆非凡的电话说季若愚已经说了倾凡会去看她的，但是听到陆倾凡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吓坏了众人，陆曼赶紧上来哄着，“妈，谁的电话啊？怎么就哭了？不是说了要心情平和吗？大哥不是说了小哥会去看你么？快别哭了，你这是想让我急死啊？” “小凡……我的小凡……他终于是愿意来看看我了。” 听了范云舒的话，陆冠苍坐在座位上，依旧低头吃着饭，只是眼睛里头的眼神，却是瞬间柔软了许多，自己的小儿子，终究还是个软心肠的啊…… 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那个当时倾凡受伤在医院里头，她满眼的倔强和无所畏惧，站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考虑陆倾凡的情绪回避一下时候的那个女人，自己的儿媳妇季若愚。 陆冠苍想到她当时无所畏惧的模样，想要保护陆倾凡的模样，其实陆冠苍甚至还从她眼睛里看出了些她对自己的不满。 正因为看出她是这样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小儿子的婚姻，就这么完全放下心来了。 陆倾凡开着车回家，原本刚才在电话里头一直都没有问季若愚考过了没有，一回来看到她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也摸不准究竟是过了还是没过。 直到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两人开始吃饭了，陆倾凡才问了一句，“今天考过了吧？” 季若愚抬起眼睛来，陆倾凡捕捉到她眼神里有一丝狡黠，但是她却瘪了嘴，低声说了一句，“你说呢？” 陆倾凡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自然是过了的，季编辑英明，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考了多少分？满分么？” 季若愚被他这么一句给说愣了，这哪里是陆倾凡啊，她伸手摸了摸陆倾凡的额头，“陆医生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病了？” 陆倾凡笑而不语，只望着她，等着她回答。 好吧，对于面前这张英俊无俦的脸上勾起来的好看笑容，季若愚向来是有些难以招架的，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啦，是考过了，九十九分，可以开始准备去练车了。” 陆倾凡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汤，“就知道你会过的。” 至于陆非凡的助理来说的什么事情，两人应该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他不提，季若愚也摸不准要不要说，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两口子之间没有必要这么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干脆直接说出来还好过。 于是她夹了两片肉片到陆倾凡的碗里头，“今天是大哥的特助过来接我的，他和我说姨母的病已经确诊了，打算就在妈手下医治，近日就会入院，让你上班期间有空可以多去看看她，毕竟病人的心情，也是很康复过程中很重要的不是么？” 季若愚终于是先提起这个话题，陆倾凡手中吃饭的动作顿了顿，他勾了勾唇角，“嗯，我知道了。” 季若愚轻轻咬了一下唇，然后就看着他，“我说你会去的。你不会生气吧？” 陆倾凡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知道她一直是很聪明的，从来不会擅作主张什么，甚至对于他家里头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发表什么看法，因为她尊重他的看法，乖巧的让人心疼的。 他也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其实就是想要用她的口来表明自己的看法，所以才会一口就答应了陆非凡那边。 她是和左霜霜完全不同的女人，左霜霜是灼热的，耀眼的，所以会烫伤人。而她，却是温暖的，柔和的光源一般，虽是没有那么耀眼，可是久而久之却能够温暖地熨帖进心里去。 “谢谢你。”陆倾凡的唇角勾起笑容的弧度来，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子对面，静静地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知道，自己猜他的心思，猜对了。 陆倾凡这一刻很想吻她，可是眼睛却看到了她嘴边的油光光和一粒饭粒，感觉上，可爱得让人想要笑出声来。 伸手过去，拇指轻轻地揩去她唇边的饭粒，就看到她的脸红了起来。 午休之后送季若愚去上班的路上，岳麓的电话打了进来，陆倾凡直接将电话接进车内蓝牙，他大喇喇的声音就这么在车厢里头响着。 “你这家伙，我不打给你你从来都不会打给我的是不是？！”岳麓心中其实是充满哀怨的，其实陆倾凡有异性没人性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但是还是每次都忍不住吐槽他一下。 这么多年兄弟了，他们几个人对陆倾凡的性格都摸得非常透彻，不主动打电话给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从不主动的，甚至给人感觉有些冷漠的陆倾凡，却仿佛是有人格魅力一般，他们几个人，还真是没办法不和他做朋友，没办法不把他当朋友。 “嗯，最近养伤还有二人世界，自然是没功夫理你的。”陆倾凡承认得非常直接，季若愚坐在旁边听到他这话微微笑了起来，其实陆倾凡仿佛也只有在面对他这几个老友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不正经的调侃。 岳麓每每遇到陆倾凡都是甘拜下风的，这次也不例外，果不其然，他在那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哀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啊……” “说重点。”听到岳麓又开始卖弄他那点儿本来就不多的墨水儿，陆倾凡勾起唇角笑了笑就吐出这三个字来。 季若愚在一旁忍俊不禁终于是说了一句，“你这是在把谁比作沟渠呢？我么？” 岳麓那边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嘿嘿道，“哎哟，嫂子在啊……对不住啊，我怎么能在你一个编辑面前拽文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当我没说，嘿嘿，嫂子啊，你帮我劝劝陆倾凡，我工作室已经定下来了，后天就开张呢，你们来捧个场呗？” 季若愚笑着侧头看陆倾凡，“我们家他主外我主内，这事儿我可说不好……” 那头的岳麓哀嚎一声，“倾凡，你来不来？” “不来。”这边回答得非常果断。 “婚纱照服装跟妆场景拍摄还有后期我全包了！”岳麓说得像是英勇就义一样悲壮。 “成交。”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想到，没错，这个男人就是个奸商，一定没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岳麓映画 第一百四十三章岳麓映画 岳麓工作室的选址包括房屋租赁啊签约啊交接还有装潢什么的，都是庄泽一手包办的，别看庄泽也是个奸商，但是对自己这几个哥们，还是很无私的。 但其实只有岳麓自己知道，我呸！什么无私，无非就是想自己以后能够低价给他公司拍宣传。他岳麓的身价，在圈子里头，那可是很高的。 总得来说还是奸商，庄泽是个奸商，陆倾凡也是个奸商。 将开业的时间发给了陆倾凡，说是黄道吉日就是下个礼拜，地址就在庄泽公司附近，工作室的名字倒是简洁直观——岳麓映画。 季若愚这几天的工作都还算轻松，每天都会和梁媛请一两个小时的假，去练车，她做事情从来都是不是最好的那个，但也不至于差到不能看，所以练入库的时候，也还算稳妥，而且本来入库就是个按部就班的事情，记好了那些标记，考试虽说不得轻而易举，但也险险考过了。 第一把虽然是撞了杆，她心里紧张得很，但是想着陆倾凡说，补考无非就一百块左右，这点钱自己还是出得起的，也就心态变好，第二把竟是非常顺利就过了。 而梁媛非常赞成她去学车，每天那一两个小时的假都不扣她工资，用张岚的解释是大家都不想看她老公总是来接她，甜蜜幸福得让人妒忌。 但是梁媛的意思是，这一期言辰的稿件质量非常不错，读者反应很不错，《年华》的销量都比往期高了几个点，这再怎么，和季若愚担任言辰责任编辑是脱不开关系的。 慕然里头一向赏罚分明，所以这些假也就算是给季若愚的奖励，季若愚回去的时候和陆倾凡嘀咕了一阵，总觉得自己没有直接得奖金，还是有些不划算的。 而吴芳，季若愚再没有见过她…… 办公室里的人都非常担心吴芳，知道了那天的事情之后，大家也想着吴芳这丫头本来就要面子，会不会就是因为觉得丢人，直接就不来上班了。 梁媛向来都是有人情味的上司，于是给吴芳算了停薪留职，想着她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上班也不迟。 岳麓映画开业的当天，陆倾凡没有来接季若愚下班，季若愚站在公司门口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陆倾凡正在家里头换衣服，他穿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非常英气挺拔，原本长得就一张英俊无俦的脸，现下一身正装更是显得有成功男人的那种气势。 他伸手挑选着领带，一只手拿着手机。 “嗯，文君说她过来接你，然后等会和你一同去岳麓开业那里。” 陆倾凡对着电话那头的季若愚说着，季若愚站在公司前头的路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黑色高跟鞋尖，她上班通常都穿得比较职业一些，黑色的中跟高跟鞋是标配。 正低头看着听着那边陆倾凡的说话，没有注意到喻文君的军牌suv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只听得一声关车门的声音，电话那头的陆倾凡说道，“那等会见咯。” 季若愚还没来得及应，一抬头就看到喻文君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然后劈手就夺过了她的手机，对着那头的陆倾凡说道，“好了我到了，你放心吧，我会带她过来的，你先过去吧，朱凯已经在路上了。” 陆倾凡在那边笑了笑，声音低了几分，“那就麻烦你了，还有，记得对她保密。” 喻文君鬼鬼一笑，这笑容看在季若愚眼里只觉得毛骨悚然，然后喻文君就对那头说道，“那当然，我喻文君办事，你放心。” 陆倾凡挂了电话之后，就迅速打好了自己的领带，对着镜子里头看了一眼，抓起了手机钱包和车钥匙，就走出卧室的门去，而床头柜上，一本红色的结婚证摊在那里，上头女方的出生日期……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男人脸上有着笑容，陆倾凡唇角勾着，岳麓说今天是黄道吉日么？真是没想到她的生日竟然还是黄道吉日呢。 拿起电话来给岳麓打了一个，“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吧？东西都送过去了？” 岳麓非常无奈，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开业式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变成了陆倾凡借花献佛给老婆的生日惊喜派对？ “都准备好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是我的开业式诶，我的开业式！你倒好，轻轻松松……哎我说，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还玩儿什么浪漫啊？是不是？是不是？” 岳麓一连问了两个是不是，可见他心里头有多无奈。 陆倾凡在这头轻轻笑了笑，“准备好了就好。谁让你不赶巧，若愚的生日是黄道吉日让你给碰到了。” 岳麓在那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想到，似乎在左霜霜之后，再也没见过倾凡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我什么都没给她，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像样的求婚，没有婚纱照，没有站在众人的面前接受大家的祝福，甚至就连誓言，我都没有给她。”陆倾凡说到这里，心里头生出些愧疚来，他抿了抿嘴唇，“她是一个好女人，也是我妻子，她是我陆倾凡的女人，所以别的女人能有的，我希望我也能给她。” 岳麓在那头听到他这话，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又恢复了他原本的语气，“好啦知道了，真是欠了你的，放心吧，庄泽会带着花和气球过来的，朱凯去接乐手了，这个时间差不多，朱凯的女神应该也已经接到若愚了吧？你那头赶紧搞定就过来。” 陆倾凡笑了笑，挂了电话之后，车子已经窜了出去，目的地赫然就是市中心的那幢高耸的写字楼，上头陆氏集团四个字格外醒目。 季若愚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日子过得太平淡，对于自己的生日，也早就已经不知道抛到脑子的哪个角落去了，她原本就是个性子淡的人，对于生日啊什么的，从来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直接就被喻文君塞进了车子，然后车子一路狂奔朝着市中心的百货商场杀了过去，喻文君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季若愚，看着她唇边浅浅的笑容和手指上的钻戒，心里头忽然就替自己的老友开心起来，她终于是幸福了。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喻文君接到陆倾凡电话的，原本她已经掐准了钟12点一到就打电话给季若愚和她说生日快乐，每年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她打电话过去祝福，季若愚恐怕根本就不会记得生日是哪天。 但是陆倾凡电话打了过来，“若愚已经睡了，文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刷？刷就刷！ 第一百四十四章刷？刷就刷！ 喻文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陆倾凡的请求，他知道喻文君定然是不会忘记老友的生日，于是电话中就是要她不要打电话过来祝福了，因为陆倾凡也看出来，这小女人，准是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日。 惊喜派对的事情和喻文君说过之后，挂了电话喻文君心中就感慨起来，自己怎么当初就把这么个绩优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给放了呢？ 抵达百货商场的时候，季若愚一头雾水满脸疑惑，“不是去岳麓那里么？来这儿干嘛？” 喻文君嘿嘿笑了笑，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季若愚一身的装束，“你就真打算这么穿着去参加岳麓的开业式？你可别忘了人岳麓是玩儿艺术的，你这一身……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参加葬礼的呢，我说，你没事儿也打扮打扮，你底子又不差，多打扮打扮呀，你家陆倾凡这么好一个主儿，多少女人心里头藏着心思呢，你不能属于对自己的形象管理和投资！” 季若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黑色的职业套裙，黑色的低跟皮鞋，头发松松地在脑后扎着，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看，但是也没到影响市容市貌的地步吧？参加葬礼？！这也太过了吧？文君这损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改改。 喻文君不管她那么多，直接就把她塞进了一间又一间名牌店铺的试衣间，一套一套她看中的漂亮衣服就直接塞进去给季若愚。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喻文君终于是对季若愚身上试的这套裙子点了头。 季若愚站在镜子前头看着自己，是一身雪纺的连衣裙，裙子不长，才到大腿的一半！所以她一直有些别扭地伸手拉着裙摆。 白色的雪纺衬托出她细腻的皮肤和肤色，收腰的款式裹出她纤细的腰身，而微微有些蓬蓬的裙摆则是显得有些俏皮，修长白皙的双腿露在空气中，脚上蹬着一双细跟的镶了水钻的米白色缎面的鞋子。 看上去，就一个字形容——仙！ 就连喻文君都一脸兴味还带着些惊艳的眼神看着季若愚，看得她只觉得有些毛毛的，她别扭地扯了扯裙子，皱眉问了文君一句，“怎么样？行不行啊？” 喻文君啧啧了两声，“真是人靠衣装啊，我以前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漂亮个姑娘，所以我说你就是对自己疏于管理！” 季若愚知道，喻文君就是个损嘴，她嘴里能出来这话，那多半自己这身行头是入了她的眼了。 “啪！”文君打了个响指，“就这套，去付钱吧，还有，陆倾凡不是一早把工资卡给你了么？该花就花，男人就喜欢老婆花自己的钱，倍儿有面子，我对朱凯就从来不带省的，赶紧麻溜地把陆倾凡的卡掏出来，刷！” 她这半威胁半怂恿的口气，让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动陆倾凡的卡来血拼，先前想着除去苏杭给的买车之后剩下的那些定期，反正自己还有点儿存款，出那么一次两次血问题不大。 但是听了喻文君的话，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也像是下定决心了，猛地一顿首，“刷就刷！” 说完从包里掏出陆倾凡的工资卡，就和服务员一起去收银台刷卡结账去了，输密码的时候，密码是陆倾凡的生日，她一直是记得的。 只是，也就忽然想起来了，今天的日期，似乎……是自己的生日？ 没有听到祝福，甚至就连文君都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往年从来都是靠文君的电话来提醒自己生日的，季若愚表情有些暗淡下去，按下密码之后，心里头有些忿忿的。 这个陆倾凡，再怎么，她也是他老婆吧，生日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先前还觉得刷他卡有些愧疚，眼下就完全理直气壮了起来，刷！干嘛不刷！他不送礼物，这就当做是他送的礼物好了！ 嘴唇轻轻地撅了起来，脸上表情有些不大高兴。 付完帐之后就又被喻文君拖着去其他地儿了，自然是商场里头最好的造型沙龙，喻文君老早就对她那一头头发看不爽了，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季若愚改头换面一次，喻文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着杂志图片，点了一张，“就这个发型，给她做这个发型。” 造型师笑眯眯地，看了那图片一眼之后就点了点头，季若愚已经洗好头发了，包着毛巾坐在那里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由着发型师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里头穿来穿去的，吹风筒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其他声音也不怎么听得到，只从镜子里头看到后头的喻文君接了个电话，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只是喻文君接电话时脸上那狡黠的神色，总是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她这是要搞什么恶作剧么？ 喻文君接起电话，那头是陆倾凡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说，你也真是捡到宝了，若愚这么多年都这么打马虎眼地过来了，这一打扮起来还真不是盖的，绝对惊艳，你看到了不要太惊讶，人底子好了，拾掇拾掇果然是耳目一新。” 陆倾凡听了喻文君的话，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手指按了陆氏的直达电梯，心里头也对季若愚今天的形象有些期待起来，“那就麻烦你了，我这边到陆氏打个转马上就去岳麓那里了，到时候见。” 挂了喻文君电话之后，陆倾凡就进了电梯，电梯直接上升到陆非凡所在的楼层，秘书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看到陆倾凡从电梯里出来，马上迎了上去。 “您好，陆总已经在里头等您了。” 秘书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眼神却是忍不住地往陆倾凡的身上飘，说起来，这陆氏里头最让众多女员工心仪的对象，自然就是陆非凡，英俊有为，高大挺拔，各方面都没得说的。 而这大股东陆倾凡，鲜少在陆氏露面，很多员工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陆总的亲弟弟。 眼下一看，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哥哥一表人才，弟弟也是英俊无俦高挑挺拔，身上少了些陆非凡那种在商界打滚多年的圆滑气息，多了几分英气出来。 秘书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拨打了陆非凡的内线，“陆总，陆先生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说完这句，陆非凡就已经挂断，然后从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头站起身来，站在身后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窗前，朝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惊喜 第一百四十五章生日惊喜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一条修长笔直的腿迈了进来，陆倾凡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了陆非凡的办公室，眼神看着落地窗前站着的陆非凡时，唇角有了些许笑意。 “哥。”他叫了陆非凡一声，陆非凡点点头，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小凡，我这图你来陆氏看我一眼，不下点血本还真是没办法呢。” 陆倾凡笑得有些心领神会，“你也知道，我很忙的。所以走场身价很高。” 他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让陆非凡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把，“你这小子，对别人都是一副正直沉稳的样子，一到我这里，就一股奸商气息铺面而来，你说当初你要和我一起进陆氏从商，现在的陆氏恐怕不止眼下的辉煌了。” 陆倾凡抿了抿嘴唇，唇角弧度不减，“我这奸商素质，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听过的吧？” 陆非凡知道他在开玩笑，脸上表情乐呵呵的，持续了片刻之后，有些沉稳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小凡，妈这次的事儿，你能妥协，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身体不好……” 陆倾凡知道，来这一趟，这件事情必然是会被摆出来说的，所以也没有回避，轻道，“没什么的，都这么多年了，我就算心里头再多怨，也总不是希望看到她死的，让她安心治疗，我会去看她的，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我的接受和释怀，也总归是有个过程的。” 听到陆倾凡这话，陆非凡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要么，是死都不会松口的，二十多年，他没少劝过陆倾凡，但是他从来不松口也从来不低头，但是他也知道，陆倾凡若是松了口，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哪怕很小，以后的事情，都是可以慢慢来的。 自己弟弟，终归是个心肠软的，对病人都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细心，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总不可能一条心死到底。 陆非凡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头拿起一个文件袋，“好了，那我这血出得也就不算亏了，这是爵世风华的房产证，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名字写的是若愚的，你这生日礼物可送得有些大啊，几百万的房子呢，再怎么也是我出的钱，要么，也算我一份心意在里头？” 陆非凡自然是肉疼的，几百万啊几百万，自己都可以换辆新的超跑了，不过好在，是小凡开口的，老头子总不至于赖自己的帐，这个人情倒是不亏。 陆倾凡接过他手上的文件袋，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不可能，我送给我老婆的礼物，算上你的心意，分量就轻了。” 陆非凡也不恼，听着陆倾凡这话，反而是笑了开来，“小凡，原本你没动静我还能拖一拖，你这和若愚感情这般好，我的压力可就大了。” 看来相亲的事情的确让陆非凡头疼至极。 陆倾凡并没有在陆氏逗留太久，还要赶着去岳麓那里，今天的计划他可不打算坏了，但还是和陆非凡多聊了几句，无非是对上次陆倾凡受伤的事情，多提了两句。 肇事者已经应了陆倾凡的意思，从拘留所里头放出来了，陆非凡是知道的，而且因为他特别“关照”的缘故，那肇事者定然是没少吃苦头的。 “要么，以后还是给你配两个人？”陆非凡低声这样问了一句，这所谓的配人，自然是保镖，其实陆倾凡倒是觉得没必要这样子，但是这事儿老头儿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了。 陆倾凡笑了笑，“没那么严重，上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也不是什么大伤，我总不是你，整天带着保镖进进出出，会影响我工作的。” 陆倾凡从陆氏出来的时候，季若愚还在喻文君的指指点点下进行着改造，她第一次尝试这么细致的妆，要用她的话来说的话，“我婚纱照时候的妆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一个开业式而已，真的有必要弄得像参加宴会一样么？” 季若愚心里头生出了几丝怀疑来，非常浅。毕竟，她想文君再怎么是不会不记得她生日的，只是她没有细想的原因是，陆倾凡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会弄什么惊喜的人。 喻文君一路打着哈哈，但是在季若愚收拾完毕以完全耳目一新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她却是如同赶急一样，将车子开得飞快。 “我说你也慢点儿，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这都闯了几个红灯了？”季若愚有些头疼，还好自己学车不是跟文君，否则自己肯定会成为一个马路杀手的。 岳麓映画就开在庄泽公司附近，庄泽的公司其实就在市里头比较繁华的商务圈里，这附近到处都是高楼林立的商务写字楼，算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庄泽的确是手段不错的，也或者是岳麓不差钱的缘故，硬是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给他弄出了一层写字楼来作为他的工作室。 其实因为先前这一层楼也就是高端写字楼的缘故，装潢倒不用太过费心，所以开业才这么快。 这个位置离陆氏非常近，但是季若愚和喻文君从百货商场过来，就还有些距离了。 “快点快点儿，那些花儿放那边，别堆在门口，太俗气了，气球再多打几个，这边天花板空了一块！”岳麓在自己的场子里头指点江山，东看看西看看还有哪儿不太好，天花板上都是腾空的气球，进门的地方是花团锦簇，还沾着露水的洁白玫瑰吐露着芬芳。 朱凯因为喻文君的吩咐，丝毫不敢怠慢，全力配合，岳麓指点着江山，他就是最佳劳力。 而陆倾凡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浅啜着杯中的茶水，时不时和坐在对面的庄泽聊两句，看着岳麓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两人脸上都是笑。 “我真是作了哪门子的孽摊上你们两个损友，我说，这事儿为什么得我来亲力亲为你们在一旁喝茶？”岳麓终于是弄得差不多了，觉着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走到两人旁边来哀叹了一句。 庄泽耸耸肩膀，“没办法，这是你的场子嘛。” 陆倾凡点头同意，“我同意庄泽的说法，今天就算我借用场地好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也没什么机会压榨一下你的劳动力，所以你别太在意这些细节。” 庄泽眼神朝着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表情警惕，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低语一句，“一级戒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蒙在鼓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蒙在鼓里 几个老友多年的默契，庄泽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马上就收敛了神色，都是几个而立之年的老狐狸，就连陆倾凡也不例外。 他表情一如往常的淡然，最先反应过来，先前的话题已经迅速停止了，他已经淡淡地朝着庄泽抛过去话，“目前的话，陆氏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新项目的打算，不过这一两个月可能就会有动作，恒裕那边跟陆氏跟得很紧，合作了这么多年，其他公司想要插足不是那么容易，我毕竟没有在陆氏内部工作，不太好帮你打通关节。” 岳麓忍不住要给陆倾凡竖一个大拇指，这种反应能力，和这种话题拉来扯去的娴熟程度，哪是他这种玩艺术的人能比的，那绝对是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奸商才会有这种思维啊。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倾凡和庄泽，在陆倾凡刚过来岳麓这工作室的时候，就谈了一下这个话题，然后就迅速将话题换到关于场地布置和今天要给季若愚惊喜的派对上头去了，而现在，不过一秒钟反应时间，陆倾凡竟然就这么迅速地又将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实在不好办就算了，反正我公司的领域和陆氏本来也就没有太多合作的空间，只是恒裕是个不依不挠的吸血虫，我才动了想法，与其便宜恒裕，不如便宜我公司？” 庄泽说着，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来，两个奸商一般的人就这么各自心照不宣地笑着。 朱凯有些愣，岳麓都反应不过来，他就更加不用说了，心中还在疑惑着为何倾凡忽然又换成这个话题，然后就听到门口自己最熟悉的声音，“哎哟，这要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个婚礼现场呢？这又不是娘们儿开业，弄得这么……大老爷们还迷恋白玫瑰？” 季若愚在喻文君的旁边，只觉得鼻间都是玫瑰的芬芳，看着这一进门就排在两旁的花篮里头都是白玫瑰，她倒是觉得白玫瑰很是漂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再转过眼朝里头看的时候，就对上了陆倾凡坐在那里，微微侧身转头看过来的目光，心里头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拉了拉裙子。 这裙子……实在是太短了。 陆倾凡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很美。真的很美。陆倾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季若愚，一直以来，自己的印象中，自己的妻子，就是个长得温温婉婉，清清秀秀的女人，有点儿瘦，皮肤白，眼睛大大的，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有些小慵懒，窝在懒人沙发里头的时候就像一只猫一样。 她是这样的女人，而眼前的季若愚，已经完全颠覆了陆倾凡对她的印象，美得很强势，甚至不给人反应时间，那种漂亮就这么直接冲进人的眼里来。 她短短的裙摆，修长笔直又白皙的腿就这么从裙摆下缘伸出来，一双高跟鞋衬得她的身形高挑纤细，裙摆的收腰裹出她纤细的腰身，头发被吹得蓬松，一两缕发丝俏皮地落在她的颊边。 脸上的妆容精致却不浓重，是很清透的裸妆，甚至就连眼影都没有特别明显，只是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嘴唇上头是娇艳欲滴的樱粉色。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抿唇轻轻笑着看着陆倾凡。 “我们没来晚吧？”她轻声问了陆倾凡一句，陆倾凡不答，只是这么看着她，自己的唇角就已经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是岳麓最先发出声音来，“啧……我忽然有些开始期待给你们拍婚纱时候的样子了。” 他从第一次和季若愚见面的时候就说过的，身材真好。 她身材……可真好啊，腿长得实在漂亮，陆倾凡瞟了一眼岳麓脸上的表情，然后眼神里就伸出几丝鄙视来，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鄙视，庄泽已经先行一步，“瞧你多大点儿出息，对着倾凡的老婆眼睛都直了，咱们好歹也是良好青年，以后就照着这标准找，身材得有若愚这样，脸蛋儿……起码不能比文君差！” 岳麓轻咳一声不再做声，眼神别开到一旁看到了自己的助理。 “自助餐吧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怎么的？”岳麓向来在这几个老友面前就没个正经主意，庄泽嘴唇撇了撇，“那得看你的意思啊，你不是东道主么，今儿你开业，你说了算！你要想玩儿个剪彩什么的，哥几个也奉陪到底了。” 岳麓眼神朝着陆倾凡瞟了一眼心想，我也得有这机会啊，今儿哪还有我开业什么事儿啊？ 陆倾凡看都没看岳麓一眼，已经走过去轻轻揽了季若愚的肩膀。 “今天真漂亮。”他低声对季若愚说了一句，他向来是很中肯的人，对于自己的老婆，还是不吝赞美的。 季若愚抬眼看到陆倾凡唇边浅浅的笑容，习惯性地朝他怀里靠了靠，的确是习惯了，当习惯了另一个人存在自己的生命中世界中的时候，一切来得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季若愚唇边是淡淡的弧度，脸上笑容温婉，然后轻轻点头道，“是啊，花了大价钱呢，我还以为是很盛大的场合，文君一本正经的……只是，这是没开始呢还是已经开始过了我没赶上？总觉得……” 有些冷清四个字她没说出来。 陆倾凡笑了笑，只眉梢轻轻挑了挑，那脸上的笑容让季若愚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陆倾凡只说，“应该算还没开始吧，岳麓向来不靠谱惯了，不要担心那么多。” 又有人陆陆续续地到了，都在和岳麓打着招呼，偶有庄泽也认识的，两人便一同上去寒暄，陆倾凡和朱凯两人乐得清闲，各自守在自己女人身旁，朱凯一脸甘之如饴的，孙子一般地忙前忙后地给喻文君端茶倒水，而文君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地的布置。 “都布置好了吧？”她低声问了一旁的朱凯一句，朱凯愣愣，然后就点头，“那是自然的，不过，等到你生日的时候，我一定弄得比今天还好。” 喻文君只觉得无力，心想那还能叫惊喜么？若愚这丫头果然是赚了，要是自己找了陆倾凡这么个男人，自己也无欲无求了，他总能知道什么时候该给自己什么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陡然就传出了一个女声，倒算不上难听，语气带着些调侃，音量正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语气中的笑意也一目了然。 “呐，这真得好好算算，有多久没和你们这几剑客见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猪一样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猪一样的 大家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过去，陆倾凡他们几人自然是一耳就听出来了来人是谁的，庄泽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直接就朝着门口进来的女人迈步走了过去。 而喻文君和季若愚打量着门口走进来的倩影，都有些好奇。 门口那个女人，身材高挑，身高约莫有一米七往上，还蹬了一双高跟鞋，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再化上些妆，也能够称得上是成熟的美女一枚。 而且身上那些装束，看上去可都价值不菲，再看她脸上，隐约就有些女强人的味道，这倒是季若愚最先发现的，她虽然不是什么看人特别准的人，但是她知道，像这种女强人类型的人，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都会多几分审视的光芒在。 就比如屈文艳，再比如眼前这个女人。 她看了庄泽一眼，也不拒绝庄泽礼貌地拥抱，脸上的表情有些责怪，“我是听说你前两年弄了个公司风生水起的，怎么也没见你分出点项目来和我合作一下？” “哪里的话，我那都是小生意，你不见得就能看得上！朝暮，你说是吧？”庄泽也是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这话说得是丝毫不假啊。 这女人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就朝着喻文君和季若愚多看了几眼，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低声问了庄泽一句，“这么几年没见，阿凯旁边那女人，是他追到的幼齿女神呢？还是他终于放弃女神重新追的目标？” 庄泽也刻意降低了音量，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答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我算是信了，在朱凯身上已经完全体现了。” 这个被庄泽唤为朝暮的女人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朱凯时，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另眼相待的味道在里头。 这才看向季若愚，“那个女人，是倾凡的老婆？” 庄泽点点头，表情忽然就有些笑意上来，“是啊，倾凡老婆，和朱凯那女神是好友，多少年的好姐妹呢，朱凯和倾凡这算是当了便宜兄弟了。别看倾凡这人闷得很，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对自己女人还是宠得很的。” 这话像是说到了朝暮的心里，她眼神带了些若有所思的回想，然后勾唇轻轻笑了笑，再看了季若愚一眼，“比霜霜，可差得多了。” 不是说不漂亮，只是那身上的气韵，是完全不同的，霜霜身上的气韵，给人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一种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一般。 而季若愚给人的感觉，太清淡了。 喻文君和季若愚只见这个陌生的却仿佛和几人关系都很好的女人，正在和庄泽说着几句什么，喻文君问了朱凯一句，“这人谁？” 朱凯笑了笑，“她？安朝暮，女强人一个，说起来真的是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只要喻文君想听，朱凯的讲解还是很详尽的，眼前这个女人，来头的确是不小，梓源集团董事长的侄女，她可不是什么花瓶角色，在梓源集团里头，她不仅有一部分股份，更是梓源集团总公司的财务总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实干型的女强人。 只是这些喻文君倒不感兴趣，她更加感兴趣的是，“和陆倾凡有关系？我瞅她老在看陆倾凡和若愚。” 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朱凯只是摇了摇头，“和倾凡没关系，她硕士一毕业就顺了家里人的意思商业联姻了，只是这女人和左霜霜关系好得很，所以估计才会多看若愚几眼吧，你别往心里去，朝暮向来都是没什么恶意的。” 喻文君眼神从安朝暮的脸上挪了回来点头道，“最好是这样。” 季若愚还在好奇这女人是谁，刚偏头准备问陆倾凡，安朝暮就已经朝着她和陆倾凡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有着笑容轻道，“倾凡，你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们可就没再见面了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两年多了吧，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和顾咏炎还好？” 陆倾凡口中这顾咏炎自然就是安朝暮那个商业联姻的老公，安朝暮听了他这话之后，脸上笑容黯淡了些许，“无非就是那样，井水不犯河水地过呗，还能离怎么的？” 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将话题转到陆倾凡身上，“说起来你可是变了不少，我怎么就觉得你好像胖了点了，怎么的？这是结了婚了心宽体胖？” 陆倾凡只淡淡地笑，也不答她，但是心里头却是瞬间想到一个问题，眼神不动声色地朝着庄泽看了一眼，有着询问的意思，庄泽耸耸肩膀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看来他们俩担心的是同一个问题，原本今天陆倾凡就是为了季若愚准备的惊喜派对，给她庆祝生日，只是岳麓这不省心的，究竟都请了谁过来？ 这安朝暮也就算了，他不会还那么不长脑子地把齐川也叫来了吧？ “这是我老婆，季若愚。”陆倾凡还是很周道地介绍了一下，刚想对若愚介绍安朝暮，安朝暮已经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安朝暮。” 季若愚听了她的名字，眼神微微讶异了一下，脑子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和自己一起学车的那个叫做安朝夕的，原本还猜测着是不是和眼前这个安朝暮有什么关系，但是听了后头陆倾凡说了这安朝暮的事情之后，也就觉得不太可能。 那小猴子一般跳脱的安朝夕，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豪门大户会教得出来的女儿吧？ “她在读书的时候，和齐川谈了很多年恋爱，只是这个女人太理性了，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什么选择权，一毕业竟然就直接顺了家里的意思商业联姻了，总之，只希望那岳麓长点脑子，今天不要将这两人都请来了才……” 好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呢，季若愚的眼神就看着门口，轻轻说了一句，“齐川来了。” 陆倾凡顿时哑然，和庄泽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的眼神就如同剑一样直接朝着岳麓剜了过去，看到走进来的齐川，岳麓这才反应过来，“糟了，我怎么把他们两人都叫来了？” 庄泽走到陆倾凡身旁叹了一口气，“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陆倾凡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静谧美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静谧美好 岳麓也知道自己办了错事儿，一直僵着一张脸。 而齐川进门之后原本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眼神在接触到安朝暮的眼神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僵硬，而场面也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庄泽只能担任救场的角色，他走到齐川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不成真的连面都不见了么？” 齐川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朝暮尴尬地同齐川打了招呼，“阿川。” 她这样叫了齐川一句，齐川文质彬彬的脸上依旧是那尴尬僵硬的笑容，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朝暮，好久不见。” 喻文君遥遥看着那边尴尬的场面，侧头对朱凯说了一句，“不是我说，贵圈还真是乱成一团呢。” 朱凯嘿嘿地笑着，“反正我对你是从一而终，从来没变过就是了。” 文君笑笑，看着季若愚，对她招了招手，“我们去拿点儿喝的吧，由他们男人折腾去。” 季若愚点点头就跟着喻文君去拿喝的东西，端了一杯气泡饮料打算给陆倾凡，再和喻文君走过来的时候，发现陆倾凡他们身边围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庄泽是个老道的，已经一脸笑容地在和几个美女调笑着，陆倾凡站在一旁淡然的一张脸，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他对于周遭的蜂蜂蝶蝶完全置身于外一样。 那几个美女都是岳麓叫过来的，原本他做摄影，就是会认得些模特的，这几个女人自然都是模特，身材长相都没得挑的，只是在这模特圈子里久了，对于这种场面也得心应手。 陆倾凡又是个一表人才的，她们自然就想和陆倾凡搭话。 “不知道陆先生从事哪个行业？”身材高挑妆容艳丽的一个女模试图和陆倾凡攀谈。 季若愚和喻文君一走过去，就听到陆倾凡那不咸不淡的一句，“外科医生，你哪天要做手术我可以帮忙。” 喻文君差点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出来，忍住笑之后就转头看着也忍俊不禁的季若愚，“你老公这话说得可真狠。” 季若愚也有同感，点了点头。 喻文君已经冲着陆倾凡说道，“陆医生，你陆太太给你送饮料过来了。” 那女模原本听了陆倾凡的话表情就是一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听到喻文君这话之后，就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和其他几个女模一起去和庄泽周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岳麓的几个助手这才终于是推出了剪彩的东西来，在一片生意兴隆啊财源广进之类的祝贺声中，岳麓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终于是满面红光咧着嘴剪断了彩带。 音乐也响了起来，季若愚有些讶异，只觉得这工作室还真是不错，这音响效果倒是很好的，现场感这么强，放得是她喜欢的大提琴，浑厚而丰满的大提琴乐声就这么回荡在空间里头。 季若愚一脸满足地坐在那里，脚尖还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眼睛也轻轻眯了起来，杯中的气泡饮料甜美芬芳。 陆倾凡远远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自己的女人，眼下的样子如同一只满足的猫咪，唇角的笑容渐渐勾了起来。 他转头对岳麓做了一个手势，庄泽也已经暂停和几个女模的周旋，走到了后头的地方去，拿了几个事先就准备好的环保礼花。 朱凯和喻文君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茶水间里头去，推出放了三层蛋糕的推车来，蛋糕上头的蜡烛是二十六两个数字，已经点燃了起来。 是庄泽扭动了礼花发出嘭一声炸响惊呆了季若愚，她只觉得怎么一抬头，满天五颜六色的闪亮碎纸就这么劈头盖脸地飘落下来，漂亮极了！ 这一声礼炮如同一声信号一般，季若愚再听，那原本低沉浑厚的并且现场感很强的大提琴声已经戛然而止，然后猛地变成了小提琴和大提琴配合而拉出的层次分明的生日歌。 季若愚霎时就呆了，手指尖都在轻轻地颤抖，抬眼就看到陆倾凡就站在自己的前头不远处，原本他今天就非常英俊，一身正装挺拔而俊秀。 而眼下，陆倾凡已经从喻文君手里头接过了推车，推车上头漂亮的三层蛋糕，最顶上那层的上头，二十六岁的蜡烛亮着光，伴随着阵阵大小提琴协奏的生日歌，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就这么轻声哼唱着生日歌，朝着她走过来。 季若愚只觉得那上头的烛光，不仅照暖了她的心，更是照得她眼眶都有些发热，原本，就不是什么常流泪的人，也只是觉得眼眶一热，再然后，就是笑容挂上眼角眉梢，终于是让自己没有落下眼泪来。 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头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玫瑰花，看着喻文君在后头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季若愚自然不难想象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 只是想着却觉得心下温暖，从来都没有这样盛大而瞩目的过过一个生日，有些局促，但是却感觉不错。 陆倾凡走到她面前，声音依旧是她熟悉的低沉磁性，“许愿吧。老婆。” 他很少用这个称呼，她不习惯，他也不习惯，但是现在听起来，却只觉得宠溺至极，季若愚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也正好，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落下来。 陆倾凡就这么站在季若愚的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闭上，羽睫颤抖着，他走到她旁边去，就这么轻轻地俯下脸去，亲吻她的额头。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一对夫妻，看着这如同画一般的场面，这静谧的美好。 只有岳麓，从来都没有什么脑子的岳麓，这一次反应却非常快，单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快门猛按，抓拍了好多张，这一刻的静谧的美好。 长这么大，生日无非也就是那样不了了之地过，从来没有什么记忆犹新的生日，而这一次，想必会让季若愚刻骨铭心无法忘记。 这也似乎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许生日愿望…… 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倾凡能一路顺遂，不要再有什么事情。再愿婚姻安定美满，犹如此刻一般，静谧美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日礼物 第一百四十九章生日礼物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抬眼就看到陆倾凡被烛光映得亮亮的眼睛，眷恋他眼中的光芒，甚至不愿吹熄烛火。 深深吸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之后，季若愚轻轻张了张嘴，“谢谢你。” 她说得诚恳，旁边的人响起掌声来，“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说着，高高兴兴地拍着手，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安朝暮站在那里，随着众人一起鼓着掌，眼睛里有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庄泽就站在她旁边，听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低语道，“霜霜以前一直和我说，她一早就知道，和倾凡分开是她这辈子最痛苦也最遗憾的事情，原本我还不信，想着她那样的女人，什么样的好男人遇不上呢？今天，总算是信了。陆倾凡这样的男人，的的确确是让人求不得放不下的。失去了他，也难怪霜霜的眼里再也看不进任何男人。” 安朝暮想着自己那远在美国的老友，心里头有些感慨，再看向季若愚，只觉得，她的确是幸福的，她所得的，是左霜霜已经失去了的温暖，她所得的，是陆倾凡这样一个男人。 庄泽轻轻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原本人生至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左霜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只不过，既然都已经放手了已经失去了，放宽心吧。” 他说得平静，安朝暮听了他这话不由得余光朝着站在远处一脸温和笑意看着陆倾凡夫妻两人的齐川，眼神有些暗淡下去，恐怕终有一日，阿川的身边也会出现一个像季若愚这样的女人吧，然后这个自己最放不下的男人，就会如同现在的陆倾凡一样，将他那些原本可以属于她的温柔和迁就，统统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安朝暮忽然就理解了左霜霜的痛苦，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安朝暮想，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吧，自私的贪婪的，哪怕已经失去，却依旧会惦记着，无法忘记的是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美好才对。 霜霜说她不会祝福陆倾凡，现在想想，若是自己，恐怕也是无法放正心态去祝福齐川的。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低低的笑声，看着他勾起的唇角和眼中的笑意，季若愚眼睛弯弯的如同两弯新月一般，这才注意到陆倾凡的手中拿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文件袋。 陆倾凡在外人眼中，从来是很少调侃的一本正经的男人，而季若愚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听到了他带着调侃和宠溺的语气。 “好了，现在到了我送生日礼物给自己老婆的时候了。” 陆倾凡说得不急不缓的，季若愚听着却是有些期待和紧张起来，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文件袋，想着那是什么？ 陆倾凡就已经直接将文件袋递到了她的面前，“老婆，生日快乐。” 他低声说了一句，旁边有起哄的声音，自然是庄泽岳麓朱凯这几个损友，当然少不了季若愚的损友喻文君。 文君从朱凯口中提前得知了陆倾凡要送给季若愚的是什么，起哄了几声之后忍不住轻轻挑了眉毛侧目对一旁的朱凯低声说道，“这礼物会吓死她的，陆倾凡也真做得出来。我这羡慕之情无以言表啊。” 朱凯表情滞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片刻，“让我家老头儿砸锅卖铁了，应该也是买得起一套的，你要是真想要的话……” 喻文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朱凯可不像陆倾凡有着财阀儿子的隐藏身份，家里头老爷子就是个部队里头的正经军官，母亲是个政府里头的处级干部，没什么太多油水。 虽然日子还算富庶，但是和陆氏集团那个敛财的庞然大物自然是不能比的。 喻文君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没好气地看着朱凯，“我还能要你的房子？别忘了你现在还寄人篱下呢。” 朱凯嘿嘿笑笑，想着自己只要一出部队就是住在文君市里头的房子里，伸手揽了喻文君的肩膀，也不管她一脸嫌弃的表情，自顾自地乐道，“我不是以身抵房租了么？” 喻文君懒得理他，看着季若愚已经接过陆倾凡递给她的文件袋，饶有兴致地起着哄，“你抖什么抖，倒是赶紧拆开来看看啊，生日礼物自然是好东西，还能是离婚协议不成？” 朱凯恨不得一把就把她这损嘴给捂上，季若愚已经狠狠朝她看过来一眼，原本还有些矫情地颤抖的手指，也因为文君这话而变得稳妥起来，是啊生日礼物自然是好东西，自己在慌什么。 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文件袋里头的东西给捞了出来，是个硬壳的本本，和结婚证一样的颜色，大红的本本上头印着金色的国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房屋所有权证”几个金色的字，让季若愚原本停下的手指，又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她几乎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一翻开来上头写着的地址显然就是爵世风华所在的位置，而产权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她季若愚的名字，反正她是不知道陆倾凡是用什么方法在没有她本人的情况下也没有她身份证户口的情况下弄到这么个玩意儿的。 其实就连陆倾凡也不懂，只不过陆非凡办事，自然是有他的手段的。 只是季若愚看着上头白纸黑字的，后头大红的公章敲着，而且就陆倾凡的性格，也不至于在这上头作假。 天上掉馅饼这事儿固然是好，只是这馅饼如果有一吨那么重，就容易砸出事情来了，季若愚眼神有些惶惶，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他已经看到她眼睛里又是当初苏杭给她买车之后，她眼睛里有的那种神色，诚惶诚恐的。 “这是祖坟冒烟儿了？”季若愚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了一句，她也只能想到这个了，当初就觉着自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找了陆倾凡这么个男人，各方面都没得挑的，想着应该是自己上辈子做好事做得多，然后又死得早…… 眼下看起来，应该就是祖坟冒烟儿了。 陆倾凡耳尖地听到了她这话，唇边的笑容有些无奈起来，走上前去将那红本本重新放回文件袋然后一起塞到她的包里，再轻轻握着她的手。 “切蛋糕吧。” 第一百五十章 甜言蜜语 第一百五十章甜言蜜语 季若愚始终是满脸笑容的，被他握着手切下蛋糕，感觉还真有点儿像在婚礼里头切蛋糕一样。 蛋糕分发给了宾客们，季若愚也捧着一小块蛋糕和陆倾凡坐在一旁洽谈区的沙发上，庄泽找的地方很不错，是高层，而且这洽谈区的窗户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天已经黑了下来，坐在这里能够看到外头的万家灯火。 季若愚惬意地坐在沙发里头，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叉着奶油送进嘴里，心里头盘算着陆倾凡的生日，他是在隆冬出生的，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她重重地咬着叉子，自顾自地想着，陆倾凡送的礼物现在还在包里热乎着，等到他生日的时候，自己怎么办？她可没有能力再送回一套房子给他。 “你那点小金库还是自己留着吧，别想着要送还个什么房子给我。”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让季若愚愣了一愣，转头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有读心术么？” 不然怎么能这么准确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陆倾凡轻轻笑了笑，没有做声，猜她在想什么有什么难的，她眼神里头的诚惶诚恐和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再加上在这个时候，还能想什么呢？ “我说过，别的女人有的，我也能给你。”陆倾凡揽过她的肩膀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季若愚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带一点点薄荷的味道，很是清新。 “我说过，你再对我这么好，我就要喜欢上你了。”季若愚浅浅地笑起来，歪头看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羞赧，笑容甜美眼神诚恳，“我可不是开玩笑呢，陆医生。” 陆倾凡点点头，鼻间闻到她的发香，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终于不会再如同惊醒一般地想到那个在自己生命中如同梦魇一般的女人了，轻轻叹了一口，“那就喜欢吧，我们都结婚了，你总要喜欢我才好，不然替一个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不是太委屈你了么？” 季若愚听着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道，“说得也是，陆医生说话总是有道理的，喝了几年洋墨水比我多吃了五年饭果然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季若愚唇边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中若有所思，似乎又想到了那些年和杜修祈在一起的时候，又想到了和杜修祈分开之后那段时间的煎熬，“只不过，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很累的事情呢。有时候想想，像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或许还是迟钝的吧，又或者是她在感情方面经历得还是太少，所以没有什么经验来让她分辨出，自己其实早就已经陷在陆倾凡的世界里了，这样的感情，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陆倾凡轻轻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那我们一起累吧，然后一起尽力让对方不累，你也就不亏了。” 季若愚虽然没有陆倾凡那么精通语言艺术，但是毕竟是从文的，还是听得出来陆倾凡话里头的意思。 一起累？那么意思就是，他也要开始喜欢上她么？ 原本自己说出先前那话的时候还没什么不好意思，但是听到陆倾凡这话，却是不自觉地有些热了脸庞。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岔开话题，于是开始调侃陆倾凡，“陆医生今天打扮得真是光鲜亮丽英俊无俦，刚才那些漂亮的姑娘们都被你给迷倒了呢。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招蜂引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陆倾凡总觉得似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醋意来，他笑了笑，知道这丫头应该是害羞了想岔开话题，心下觉得可爱，也就顺了她的意思，悠然答了，又是那句老话，“没办法，老当益壮嘛。光鲜亮丽这个词你自己留着吧，英俊无俦么，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贫嘴的？”季若愚咯咯地笑了起来，回眸看他，眼睛里头是暖暖的笑意。 陆倾凡一张一如既往处变不惊的脸上有着清浅的笑容，“这不是为了让你不累么？原本年龄就有代沟，我要是再语气死板一点，你会觉得无趣的吧？” 季若愚忽然心里头就有些感动起来，也不说话，朝他的怀里窝了窝，只觉得心情似乎都明亮了起来，和他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偶尔说一两句话，感觉都特别舒服，就如同是阳光很好的午后一般。 陆倾凡的头微微侧到她的耳边，揽着她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季若愚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自己的耳边，然后就听到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语气带着温柔地说道，“我说过的，别的女人有的，我也能够给你，虽然我是年纪大啦，但是甜言蜜语，若是你想听，我也是可以说的。” 若是你想听，甜言蜜语我也可以说给你听。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愣了愣，所以怎么说这个男人精通语言艺术呢，这明明都还没开始说甜言蜜语呢，这话听上去都已经比甜言蜜语还要动听了，季若愚脸上刚洋溢出笑容来。 喻文君就走进了洽谈区来，映入眼帘就是季若愚两口子这么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让她忍不住一个寒颤，“哎哟我去！我这是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吧？要不要我把这门口的百叶帘给你们拉上？” 季若愚扯了一个沙发靠垫就朝着文君扔过去，“就连过生日你这嘴都不能歇歇气，叔叔阿姨不是这个性格啊，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丫头来？” 听着季若愚没好气的话，喻文君也不恼，只是背着手笑，“你还好意思说，你妈也不是你这么个性格啊，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来，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了嗯？调侃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看在你今天是寿星公，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让季若愚忍不住发笑，“我见外头吵闹，才和倾凡进来坐坐，虽然是我生日，再怎么也是岳麓的开业式不是？他有客人要招待，别扰了他。” 陆倾凡笑道，“那个没脑子的，你就不用替他担心了。” 喻文君走了上来，季若愚一直没有注意，文君的手一直背在身后，陆倾凡却是注意到了，所以下意识却又让若愚感觉不经意地，他松开了环抱住她的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准备续摊 第一百五十一章准备续摊 文君走了上来，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上都是蛋糕奶油，大笑了一声，就直接抹上了季若愚的脸，黏糊糊的奶油黏在她一边脸颊和鼻尖上。 “生日快乐！傻货，过生日怎么能少了抹奶油的步骤？你不会真以为我忘了吧？”喻文君已经从茶几上扯了纸巾洋洋得意地开始擦自己的手，挑着眉毛挑衅地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僵硬了片刻，从牙缝里头挤出来了一句，“喻文君我真是高看你了！这么多年你没一点儿长进！这都几岁的人了，你还忘不了玩儿这个！这么多人呢！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陆倾凡也不做声，默默地扯了纸巾给季若愚擦脸，她这才转过头来有些怨地看着陆倾凡，“你还帮着她一起对付我……你早就察觉了吧？所以才放开我的？” 季若愚这才想到刚才陆倾凡干嘛忽然就松开自己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闺蜜俩在里头笑笑闹闹了一阵儿，季若愚脸上的奶油也已经擦了个干净，朱凯和庄泽还有齐川就进来了。 “岳麓呢？”陆倾凡问了一句，庄泽非常鄙夷地朝着门口方向横了一眼，“没出息地在外头招待着呢，我没工夫陪他应付了，进来窝一会儿。” 朱凯耸耸肩膀，看了喻文君一眼，意思很明确，进来找女神的。 而齐川则是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我要是知道朝暮来，我就不来了，都避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回。” 如果说当年陆倾凡和左霜霜的事情是个悲剧的话，那么齐川和安朝暮就算是惨剧了，其实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原本齐川和安朝暮两人，当初就不像陆倾凡和左霜霜那么轰轰烈烈地爱着，两人清清淡淡，感情平顺稳定，甚至有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在恋爱，但是只有双方才清楚，对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 而安朝暮一毕业就直接选择了结婚，这其中两人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没人知道，只是以后，两人就成了这个状态，仿佛谁都没事儿发生一样，没人看到齐川痛苦不痛苦有多痛苦，两人倒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般。 齐川太过若无其事，除了无法再与她见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就如同那句话说的那样，若无其事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几人就这么在洽谈区窝了一会儿，直到岳麓在外头已经差不多客套够了，岳麓一走进来就不难看出他满面红光的。 应该也喝了些酒，其实岳麓酒量不错，就是喝点儿就上脸，脸上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已经醉得不轻的样子，其实还早着呢。 他这么个壮汉站在门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友和老友家的女眷们，“我说，我们等会儿找个地儿续摊吧？今天不是好日子么，黄道吉日啊，还是倾凡老婆的生日，总不可能去喝茶吧？唱歌还是bar？我做东啊，我做东……” 庄泽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脸，“你是真喝高了还是装喝高了？怎么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了？” 岳麓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不是高兴么，没喝高，哪那么容易喝高呢，主要是我们这儿有个苦行僧一样的倾凡，我得请示他的意思，喝酒还是喝茶，这是个问题……” 说着，岳麓打了个酒嗝，完全不顾及形象的样子，撑着一旁的墙壁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然后还狡黠地说道，“而且……如果倾凡晚上有个什么二人世界的打算，我……嗝！我们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陆倾凡侧头看了季若愚一眼，原本想征询下她的意思，但季若愚肩膀耸耸低声道，“说好的我主内你主外的，你决定好了我没意见。” 喻文君又好好地用眼神鄙视了这小媳妇儿模样的季若愚一把。 陆倾凡点头道，“那就去吧，唱歌什么的就算了，你那嗓子我消受不起。” 岳麓的歌喉在场的男人们都是领教过的，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已经是轻微的了，用齐川和陆倾凡较为专业一点的话来说，是声带上长了坨肉瘤的癫痫病患者在发病的时候，才可能发出来的噪音吧。 齐川在一旁笑了笑，举手道，“这个我赞同，只是……” 他还想说什么，岳麓已经摆了摆手，“得了你，安朝暮已经走了，你以为就你看到她别扭啊？当初做亏心事儿的又不是你，她看到你心里才更加难受呢。” 岳麓这话一出，齐川淡淡地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庄泽在一旁没好气地数落岳麓，“你以后做事麻烦长点脑子吧，傻也要有个限度。” 岳麓向来对庄泽的吐槽习以为常，嘿嘿笑了笑之后就出去让助理帮忙定位置了，选的是挺高档的一间酒吧，是商务酒吧，和那些吵吵闹闹动次大次的迪吧不太一样，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些。 用庄泽的话来说，他们毕竟也有些年纪了，都三十出头的人了，不适合去那些年轻人的地方。 喻文君一辆车，庄泽一辆车，陆倾凡一辆车，装这么几人很是绰绰有余，庄泽担心等会会酒驾甚至还提前打电话给秘书预订了代驾过来。 看着这势头，他们今天是要玩儿个痛快的架势。 季若愚侧头看了陆倾凡一眼，轻声问了一句，“你喝酒吗？” 一旁的岳麓马上就大着舌头抢了话，“你可别小看倾凡，他虽然是主张不喝酒的，但是酒量深不可测啊！别担心……你老公会醉！还不如……不如担心担心我呢！想当初，他可是……” 岳麓一喝点儿酒，就管不住那张嘴，庄泽生怕他再捅出什么事儿来，直接一把揽了他的肩膀朝外头走去，“走了走了，都结巴了还停不下来！” 他这个样子，的确是值得担心的，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也就跟着陆倾凡喻文君他们朝着外头走。 庄泽揽着岳麓走在了前头，和后头的季若愚他们拉开距离之后，庄泽眉头就皱了起来，“岳麓，我可提前警告你，你把你这嘴好好收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今天把朝暮和齐川都叫来了也就算了，毕竟两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再抖出什么倾凡和霜霜以前的事情，别说倾凡，连我都不会饶你！” 岳麓浑身激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喝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她喝高了 陆倾凡的确是很少喝酒的，虽然酒量不错，所以就连庄泽他们这几个老友，看到陆倾凡喝酒的时候也不多，但是所记得的几次喝酒，几乎都是和左霜霜脱不了干系的。 要不是庄泽拦着，岳麓真没管住嘴抖了出来，这人老婆还在过着生日，这不是给人找不痛快么。 岳麓被外头的风吹了吹，只觉得似乎清醒了许多，赶紧拍了拍庄泽，“哎哟，好在有你在，不然我真是……” 大部队开到了岳麓定的那个商务酒吧，停了车之后，一走进去就觉得气氛很不错，放着一些好听的爵士蓝调，不算嘈杂，人也不多，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club. 位置是在大厅靠窗边的卡座，灯光正好，落地窗看出去是这club一个庭院一样的后院，外头有秋千椅小吧台，还有光线恰到好处的地灯，若是独酌或是只有两人对饮的话，那这庭院里头恐是比这club里面还要来得有情调些的。 众人在柔软宽敞的沙发上坐下之后，一瓶瓶酒水就送了上来，都是非常不错的洋酒，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 朱凯瞅了岳麓一眼，心道今天他是打算出血了。 既然是出来庆祝的，无非是说几句客套话，大家也都熟，说没有几句也就懒得再客套，直接开喝。 季若愚看着这几个大男人都直接对着岳麓举了杯，想着大概今天是不把他灌倒不罢休了。 她也象征性地端了杯子，只是杯子里头已经一早就让陆倾凡吩咐了服务员，换上的是苏打饮料。 齐川灌岳麓灌得最狠，几个回合下来，岳麓就有些不行了，直接歪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 剩下的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笑着。 “好了，他倒了，我们就慢慢喝吧。”庄泽点点头说得理所当然，众人也都笑着点头。 陆倾凡也已经几杯洋酒下肚，季若愚先前还有些担心他的情况，但是看着陆倾凡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清醒淡然的眼神，觉得没什么好担心他的。 甚至还是陆倾凡关切地问了她两句累不累？要不要现在回去？之类的。 岳麓倒了之后，庄泽和齐川还有朱凯也就消停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就没有先前那么火热了。 喻文君笑眯眯地端起了杯子，站起身来，然后大声说了一句，“好！既然东道主岳麓已经倒了！就到了给寿星公祝酒的时候了！” 说着，她还指了指季若愚杯子里头的苏打饮料，“服务员！把这换了！给她来点儿真枪实弹的！祝酒怎么能喝饮料？” 季若愚知道文君这丫头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原本陆倾凡还想出声说什么的，季若愚伸手按了他的手一下，直接就对着喻文君点了点头，“真枪实弹就真枪实弹，又死不了人。” 服务员麻溜地给季若愚递了一杯酒过来，冰块在酒液里晃动着，喻文君满面的笑容，点头道，“哈哈哈，好！季若愚，我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五个年头了！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我很高兴！干了！” 说着喻文君就直接仰头一饮而尽，朱凯想拦都来不及，季若愚脸上挂着笑容，看着杯中的液体，眉头只轻轻皱了一下，什么也不说，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心中暗想，这女人究竟行不行？ 自然是不行的！季若愚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杯里那些烈酒一下肚，只觉得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一下子就蒸得脸都泛起粉红来。 她不擅喝酒，可以说是不会喝酒，酒量不好，以前和喻文君喝过几次，无非都是她生日啊或者文君生日啊这种。 而且陆倾凡也见过她喝酒之后的样子，那次他去她家小区门口，看到的就是她坐在路边，喝得醺醺的模样。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远处的吧台，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一身白色的t恤配着牛仔裤，头微微低着，听到了这边先前喻文君大声的一句季若愚我祝你生日快乐。 他头低着，眼神看着酒杯里头的液体，轻轻晃动了一下杯子，唇角勾起些笑容来。 “生日快乐。”他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就仰头将杯中的液体喝光，拿起屏幕上还有一道裂痕的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言辰抓了手边的车钥匙，眼中的神色依旧清醒，一张看上去和年龄不符的非常年轻的脸，眼神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就勾着唇角弯着一对笑眼，走出club去。 其实季若愚并没有喝多少，但是她自己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了，脸颊红扑扑的，嘴唇一直轻轻抿着在笑，就这么身子软软地朝后靠在陆倾凡的怀里头。 没过一会儿，似乎就已经完全睡了过去，连呼吸都变得细细软软的，带着酒的馥郁。 柔软的头发就拂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但是看着她这个样子，却让他忍不住勾起笑容来，很可爱。 她喝了酒之后的样子，很可爱。 喻文君注意到了陆倾凡一直流连在季若愚脸上的目光，和他唇角无论怎样都无法掩饰的笑意。 大家终于准备离开了，最终庄泽作为几人当中唯一的老板还是主动买了单，并且非常有良心地和齐川两人一起扛了这个烂醉如泥的大个子，相较于他们的沉重和狼狈，陆倾凡这儿就显得太美观了。 标准的公主抱，还非常注意季若愚裙摆的长度，用西装外套遮住了她的大腿，尽管抱着她，依旧背脊挺直得如同一杆标枪一般。 喻文君撇下了朱凯走到了陆倾凡的身旁，陆倾凡侧目看她，以为她是担心季若愚，于是低声一句，“她没事，不用担心。” 喻文君眉梢一挑，“担心？我才不担心她，她酒量不好但是不至于烂醉，稍微喝一点儿酒就会想睡觉，而且喝了酒之后，身子就软得像一条鼻涕虫似的。所以，你懂的……” 说着，喻文君笑得颇有深意，“你就好好的尽情蹂躏她吧，哈哈哈……” 好在季若愚已经睡着了，不然听到老友的这话，真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而且自己老公的回答还是…… “放心，我会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喜欢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喜欢你 庄泽叫好的代驾已经到了，陆倾凡随手把车钥匙递给他之后就抱着季若愚上了车后座。 季若愚昏昏沉沉地睡着，开到一半的时候才缓缓醒了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她眉头轻轻皱了皱，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时有些警惕，抬眼看到陆倾凡的脸时才放松了下来。 “倾凡？我们这是去哪儿？”她低声问了一句，陆倾凡低头看到她已经转醒过来，点头笑道，“回家了，你先睡，还没到呢。”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价值数百万的房产证，哪怕头昏昏沉沉的，她也没法忘了这个。 看着她这动作，陆倾凡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搂紧她一些，就看着这小女人舒服地往自己的怀里头窝了窝，闭上了眼睛重新陷入了睡眠。 代驾车子开得很稳，按着陆倾凡的指示停进雍景豪廷地下停车场他的车位之后，他从钱包里头抽出一张纸币来递给代驾，然后就抱着季若愚进电梯上楼去。 季若愚醒了过来，“倾凡，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陆倾凡让她下地站着，看她站得挺稳的，也就揽着她的肩膀，抬头看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往上跳动。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玄关的灯亮了起来，家里头还是一如既往，季若愚发现自己竟然也已经对这个空间这样熟悉，不说别的，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准确走到卧室并且途中不碰撞任何东西。 陆倾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得香甜，他其实是不喜欢醉酒的人的，职业缘故，不分男女，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却觉得可爱极了。 伸出手去想要叫醒她，可是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自己都被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给惊了一下，甚至没有注意到季若愚已经半睁了眸子看着他忽然定住的神情，“唔？你洗好了么？” 陆倾凡回过神来对她答道，“没呢，我先在浴缸给你放了水，好好泡一会儿会舒服一点。” 季若愚眸子里头依旧是有些迷蒙的眼神，唇角却是忽然勾起了笑容来，就这么仰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头忽然就有了一股冲动，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她，恐怕绝对不会有这种胆子。 但是眼下，显然是酒壮怂人胆了。 她竟是就这么胆大的勾着唇角，仰脸看着他，然后伸手拽了他的领带。 她拽了他的领带，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贴上了他的嘴唇，陆倾凡有片刻的怔忪，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然后她柔软的舌头就直接横冲直撞进他的嘴里，还带着洋酒的馥郁。 陆倾凡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然后就伸手揽住了她，加深着这个吻，季若愚的眼睛轻轻地闭了起来，纤细的手臂抬了起来，然后搂住了陆倾凡的脖子。 两唇分开之后，季若愚轻轻地笑着。 “我喜欢你。” 不知道是醉话还是真心，但是她的确说出来了，甚至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但是说出来之后，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以她轻轻张了张嘴，然后又说了一遍，像是重新说给自己听，“我说，陆倾凡，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你了。嫁给你，真好。”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还是实实在在的听到了，在陆倾凡抱起她走向卧室的时候，她似乎是听到陆倾凡说了一句，“有你真好。” 再然后，就是激烈的情事，陆倾凡这天晚上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生龙活虎些，她只觉得结束的时候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抱去洗澡再抱回来睡觉的过程，一早起来的时候腰疼得快断了。 只是也回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做的那些惊人举动，醒来之后就躺在床上眼睛惶然地睁着，甚至不敢往陆倾凡脸上看一眼。 陆倾凡知道她肯定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害羞了，唇角勾起笑容来，“醒了？” 他低声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她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懊恼的小脸，想着昨天完事之后她如同小猫一样缩在自己的怀里，被自己抱去洗澡的样子。 季若愚点了点头，“我……我下楼去买早餐。” 说完这句，她就急匆匆从床上弹起来，迅速穿好衣服下楼去，买好早餐回来时，陆倾凡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并且把床也收拾好了。 两人坐在餐桌吃早餐，陆倾凡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看看房子呢？装修风格可以我来定，但是庭院我想按照你的意思去弄，种些你喜欢的花草什么的。” 季若愚似乎对于他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很是高兴，马上忙不迭地点了头，“周末就可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而陆倾凡也就真的非常体贴地对于她不想提的话题只字不提，“车练得怎么样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倒桩已经考过了，最近都在练场内的项目，每天练一会儿，她依旧是如同她的性格那样，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中游水平，用崔教练的话来说，需要更努力一些就可以过关。 今天要先去单位报到一下，然后又可以出发去言辰那里了，下一期的稿件不容怠慢，或许也可以先去练了车再去他那里。 毕竟，言辰这小子还是从来都不会计较她的迟到的。 陆倾凡依旧开车送季若愚到单位去，季若愚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然后就看到吴芳坐在位子上，头低着。 她终于还是过来上班了，季若愚朝着张岚看了一眼，张岚打了个眼色，示意季若愚过去和吴芳沟通一下，但是季若愚的电话却是忽然震动了起来，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看了一眼吴芳的背影，然后对张岚做了个等等的手势，就拿着手机转身走去洗手间去。 电话屏幕上头跳动着的是长串的带着纽约区号的号码，季若愚的表情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接起了电话来。 “女儿，生日快乐。”苏杭的声音依旧是冷静而淡然，哪怕说的是这祝福的话语，季若愚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听着苏杭继续说道，“前阵子逛商场看中一件不错的洋装，想着给你做生日礼物邮过来了，应该也快收到了。” 季若愚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问了一句，“你，和言信然，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母女谈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母女谈话 不知道是不是婚姻真的会让人成熟，成熟了之后就可以更加理智而撇开顾虑地思考事情，又或者是，终于还是对陆倾凡有了依赖，想着无论如何，自己还有他在。 否则若是以前的自己，季若愚知道，是绝对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苏杭这件事情的。 而眼下，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然后听着那头苏杭的沉默不语，季若愚心中已经明白了她的答案。 看来的确不是空穴来风的，自己的母亲，看起来的确是如同那条短信上说的那样，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啊。 “所以说，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你每次回来，都不会在我身边逗留太长时间然后马上去外地，其实，也是去见他吧？” 苏杭依旧在电话那边不答，其实她也是想过女儿长大了终究有一天会知道这事情的，只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苏杭还是有些不习惯，冷静如她，理智如她，甚至也一时片刻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回答。 就这么沉默着，好半天总算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必要要知道这些的。” 只是季若愚已经过了“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的年纪了，听到苏杭的这话，心里头不由得就有些冷了下来，她的头轻轻低下去，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埋怨过当初你和爸爸分开，只是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为了事业为了更好的发展才离开爸爸，只是如果你是因为男人而离开爸爸……” “你就怎么样？”苏杭在那头淡淡地打断了季若愚的话，她觉得有一丝情绪抓不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她从来没有听过女儿这样说话，所以她一时半会儿抓不准自己的情绪。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怎么样，只是会感到有些失望罢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当初的我才几岁，能有什么选择，而现在，我又已经成年，血脉相连怎么样你都是我妈妈。” 苏杭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松了下来，“合适的时候我会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还是别说了吧，我怕我知道得更多只会更加失望，没有孩子希望自己对母亲感到失望，我也不例外，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你毕竟是我母亲。我还在上班，先挂了。” 说完季若愚就挂了电话，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轻轻咬了咬嘴唇之后，就马上从洗手间出来进了办公室。 张岚已经坐到了座位上，季若愚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侧头看着就在自己隔壁间的吴芳，“你还好？” 吴芳真的憔悴了很多，就这么几天时间，她看上去清瘦了太多，原本她就有着苗条的身材，可是现在看上去甚至是有些病态地瘦弱，脸颊都有些凹进去，眼眶也有些发青，显然睡眠也不好。 吴芳摇了摇头，“不太好。我打过电话和媛姐辞职了，只是她说给我保留职位让我先停薪留职。” 这事儿季若愚已经听说过了，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我觉得挺丢人的，但是如果再强硬辞职，又觉得对不起媛姐，所以……”吴芳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她的桌面上很干净，电脑屏幕也是黑着的，显然是张岚考虑到她的情况，今天不打算给她安排什么工作。 而之前吴芳的工作也一直是季若愚在做着的，正好她今天准备去跟进言辰了，吴芳也正好回来了。 “没什么好丢人的，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人要是太顾及别人说什么，就活得太累了。” 季若愚安慰了她一句，吴芳只是点了点头，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话唠模样，显然这一次对她打击得不轻，季若愚也没再多说什么，打开电脑审了几份稿件之后就到张岚那里去签外勤了。 “今天重新去跟进言辰了？”张岚随口问了一句。 “嗯。”季若愚点点头，“他是个不省心的，不抓紧跟进不行。” 张岚笑着点头，季若愚说的的确不是假话，“说起来，你驾照考得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坐你的顺风车呢，每天看着你那一表人才的老公接来送去的，你不知道为这事儿我和我老公埋怨了多少次，都要婚姻危机了。” 季若愚知道她是调侃，也就笑答，“最近在练场内，应该还要些日子吧，我也想赶紧考出来，这样我跑外勤也就方便了。” 临走之前季若愚又和吴芳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离开了单位。 上了出租车之后，季若愚就无聊地玩着手机，好久都没摆弄手机了，打开微信才看到朋友圈好些条对于之前她发的那张锦旗照片的评论。 她原本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几个，微信上的无非就是些以前的老同学，和交往不深的大学同学罢了，发的评论无非都是些疑问。 只是除去这些评论之外，她看到朋友圈里头，喻文君竟然发了一张照片，那照片赫然就是那张陆倾凡送给她的房产证，也不知道这妮子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张照片下面的评论可就火爆了，季若愚不由得觉得一阵头疼，她认出好多条都是高中的老同学发的消息。 “季若愚？！爵世风华？真的假的？” “她发什么财了？” “那楼盘不是高端别墅区么？” 喻文君就是个不嫌乱的，季若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感觉到了，她直接关掉了微信。 一个陌生的号码就在这个时候直接打了进来，季若愚接起之后就听到那头陆曼的声音，“小嫂？你在忙吗？” 季若愚愣了一下就应了，“嗯，曼曼，怎么了？” 陆曼在那边踌躇了片刻，才终于说道，“那个……是这样，妈妈今天入院了，因为先前小哥说会来看她的，所以她很高兴也很期待，只是小嫂……你也知道小哥和爸妈的关系不好，和爸妈相处总会让他变得很尖锐。我只是想，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在的话，小哥可能会稍微感觉好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季若愚倒是没有想过陆曼会是这么懂事的，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就答应了她，“好，不用担心，我下午就过来，好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的蛋糕 第一百五十五章他的蛋糕 答应了陆曼之后，这样一来，今天的事情就有些多起来了，言辰这边，然后要去医院那边，再来原本今天还打算去练一会儿车的。 按响言辰家门铃之后，没过一会儿言辰就开了门，笑吟吟地站在门内，季若愚只觉得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于是也就这么站在门口狐疑地打量着这个诡异的一脸谄媚笑容的家伙。 也就看出来了他给人感觉不一样的原因，他终于是没有穿着那老一套的白t恤和牛仔裤，而是穿着一件浅灰色的polo衫，深色格子的半截短裤，又露出他那笔直的小腿来。 “怎么了？今天开天荒了？鬼鬼祟祟地笑什么呢？”季若愚一边走进去一边问了言辰一句，而言辰依旧眯着眼睛一脸的笑容也不说话，直到她走进客厅里去。 季若愚这才看到他车钥匙随手丢在了茶几桌面上，还有好些购物的袋子，都已经空了，也不知道他去买了什么。 房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焦糊味让人狐疑，照理说他言辰的房子里不是应该只有酒味么？这话还是他自己说的，他最喜欢置身于馥郁的酒味中。 “什么东西着了？一股怪味儿，不是烟味啊？你不抽烟的吧？”季若愚问了一句，言辰的确是不抽烟的，她是知道的。 言辰嘿嘿地笑了笑，直接抓了季若愚的手，“你跟我来。” 季若愚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拽着朝着厨房走过去。 “昨天是你的生日对吧？”言辰问她，昨晚他也在那club里头，自然是听到了的，所以今天一早就特意早早起来开车出去买了东西，想着算是送她一个礼物。 至于礼物是什么季若愚很快就看到了，厨房里头是怪味儿最浓重的地方，垃圾桶里还有一堆不明物体。 “你……买了个烤箱回来？”季若愚看着他，眼神里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垃圾桶里那团焦黑无法分辨，但是灶台上头却是实实在在地摆着个成型的蛋糕的，也不知道他浪费了多少原材料才搞出这个东西来。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你喜欢吃蛋糕？还得是diy的？” 这不是她迟钝，只是无论怎么想，言辰都是不可能知道她生日的，季若愚正是确信这一点，才没有往自己的生日上想。 言辰抬起手抓了抓头发，“给你吃的，你吃吧，味道应该还不错，我试了好多次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没再做声，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来，“昨天……不是你生日么？” “你怎么知道的？”季若愚警惕地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也偷看我钱包了么？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自己当初翻看他钱包的场景来。 但还是很给面子了吃了一块蛋糕，味道当真是还不错的，季若愚眼睛眯起来，“嗯，很好吃，谢谢你啦。” 言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现在你和我是同岁了。” 季若愚往嘴里叉了一块蛋糕，“从长相上来说，我是你姐姐。” 这家伙长得太年轻了，毋庸置疑。 然后上午的时间都耗在了言辰这里，他坐在地板上，笔记本就翻开在茶几上，认真地写着字，时不时侧头思索片刻。 季若愚也就在沙发上窝着，拿着一本笔记本，也如他那样，手写着些什么东西，写作方面，她是没有他那种天赋的，但是言辰偶尔的指点，的确是能够让人获益匪浅。 现在她写的东西，也算是条理清楚，文笔也还过得去了。 侧目看到她认认真真的样子，言辰有些出神，忽然想到，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是不同的，她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习惯，甚至，他都开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变得像一个好人。 不再有以前那么多愤世嫉俗的情绪和叛逆，而变得有些开始认真对待生活起来。 奇特的女人，让人不由自主想对她好的女人。 这句话被言辰写到了笔记本的随笔当中，自己看着上头这句话，都愣了愣。只是再一侧目就看到了季若愚手指上头闪亮的婚戒，眼神不由得就定在上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陆倾凡电话过来的时候，季若愚正写到一个不错的情节，她在言辰的指点下，第一次尝试写东西，自然也是朝着青春文学方面走，看到屏幕上是陆倾凡的电话号码，她一侧目就看到了言辰有些出神的目光，赫然正是看着自己的婚戒。 心里头一个咯噔，猛然想起那天言辰说只是玩笑的话，可是，这样看来，真的只是玩笑么？他这样的眼神，还有厨房里那个显然是亲手做了很多次才成功的蛋糕，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的她的生日，这些，也都是玩笑么？ 季若愚心里头有些不安起来，她对言辰，是愧疚的。或者不应该说是愧疚，毕竟自己的母亲破坏了他的家庭，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但是她还是的的确确地觉得，似乎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觉得有些对不起面前这个男人并且有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上一辈的事情，却让他们都在同样破碎的环境下长大。 这样子的他，让人有一种心疼和同情的情感，季若愚心中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负责言辰这个工作，是不是个错误。 他这样的男人，又何必耗在她身上。 唉，季若愚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手机依旧震动着，她这才划了屏幕，接起了电话。 “嗯？在忙么？”陆倾凡的声音一如既往，哪怕是在电话里头，听上去也是那么好听，似乎这种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的确是让人听上去比较舒服，季若愚一直都很喜欢陆倾凡的声音。 “没忙什么呢，我电话从来都不开铃声你知道的。”季若愚说了一句，言辰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黯然下去，聪明如他自然是可以猜得到电话的那头是谁，他昨晚在酒吧，清清楚楚地打量过那个男人，她的丈夫。 他看着她被他轻轻地揽着，满脸幸福的笑容。就算是心底想要反驳自己，也反驳不出来，言辰也是看得出来的，那个男人有多优秀，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又或者是眼神里头透出来的那种沉稳和淡定。 一表人才，的确是没得挑的。 所以就连言辰，也是觉得的，季若愚，就是值得这样好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的迁就 第一百五十六章他的迁就 陆倾凡看了一眼手表，“也差不多快下班了吧？” 手表上的时刻已经指向十一点四十，显然是快下班了，季若愚嗯了一声，还想着和陆倾凡说先前陆曼和自己说的事情，没来得及开口，陆倾凡就已经先说道，“我等会去妈那里一趟，你自己一个人去吃饭没问题吗？” 季若愚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先不说了，只答道，“我没关系，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记得吃饭，那晚点见。” 挂了陆倾凡的电话之后，季若愚这才又悠然地朝沙发上靠了靠，目光一瞥就正好对上了言辰看过来的眼神。 “怎么？”季若愚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言辰欢快地从地板上跳起来，冲进房间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季若愚定睛一看，那是他的钱包。 言辰脸上已经挂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来，看上去颇有几分贼眉鼠眼，让季若愚浑身一个激灵，这家伙又想到哪出了？ “我们出去玩儿吧？我请你吃饭？”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还是……” 看着言辰眼睛里头高兴的神采，“算了吧”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眼神里头是干净澄澈的，高兴，就是很纯粹的高兴，眼睛都亮晶晶的。会让人感觉，似乎拒绝他都是一种罪恶，不想要看到他眼睛里头的高兴变得难过起来。 绝对的眼神杀手啊！ 季若愚在心里这样感叹了一句，算是明白为什么言辰说自己的脸是下至十岁上至五十岁全部通吃…… 把他当成另一个季予就好了，反正……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而已，心里头这样念叨了一句，季若愚摆了摆手，“好吧好吧，你今天的稿子写完了没有？” 当然，正事还是至关重要的。季若愚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瞟了一眼他茶几上的笔记本，问了一句。 言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还能少了你的？” 季若愚眉梢挑了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说了句，“可以和你出去玩儿，但是下午我有事儿，来不了。” 言辰眉毛皱了一下，咕哝了一句，“就知道偷懒迟到睡觉，公司居然也给你这样的人发薪水，太不负责了，还不是我好欺负罢了……” 他声音不大，季若愚断断续续听了个片面，只觉得想笑，绷住了笑容之后就站在那里，等着他回答。 言辰的咕哝结束之后，原本皱着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偏头看她，“又练车？考个驾照怎么在你这儿比考个博士还麻烦……” 季若愚倒是看得开，“不行拉倒。” 说完这句，她重新陷到沙发里去，一脸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模样。 言辰看着她这样子，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懊恼道，“不就是练个车么？准了准了！走吧，肚子饿死了！” 季若愚大获全胜，言辰这厮的确是个容易对付的，或者说，在季若愚手上，他根本就不是一盘菜，只不过这也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罢了。 季若愚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软的不行来硬的，总有个行得通的，却不知，若是其他编辑敢要求这要求那的，恐是一早就直接被他从屋里赶出去了吧。 季若愚确定了言辰没有喝酒，才拎着包包跟他下楼去停车场，又重新看到那辆他的泥车。 “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车开去洗了？”季若愚皱眉这样说了一句。 言辰没有拒绝，他自己的确也是觉得车子脏得有些不能看了，然后就开车去了汽车美容中心。 因为天气不错的缘故，所以洗车的车子还算挺多的，言辰将车停在自动洗车房排队的车队后头，慢慢地朝前挪着。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季若愚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车里头是舒缓的长笛曲，听上去很舒服。 只是季若愚听惯了陆倾凡车里头自己喜欢的大提琴，所以尽管这长笛听上去舒服，却没有多喜欢，也只是随意地看着自己先前无聊写出来的东西。 她其实是想写一个故事的，但是因为走的是青春文学的路线，自然牵扯到校园，情节一牵扯到校园，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自己当初的校园生活，那时候，几乎所有的时间和记忆，都被杜修祈占据，眼下想起来，不免就有些让人皱眉。 写出来的那些桥段和情节，好些也都是自己经历过了，看上去，也就都不那么顺眼了。 推翻重来是季若愚唯一的想法。 言辰的车子又朝前挪了几个车位，应该再过个十分钟就到他了，他就这么侧头看着季若愚，她没有注意到言辰的目光。 自然没察觉到他眼神里头带着的温柔。 而旁边，一辆白色的豪车就从旁边慢速开了过去，驾驶座上坐着的女子，不经意地朝着言辰车子这边看过来了一眼，就那么随意的一眼，眼神却是定住了，然后目光就变得有些恨起来。 周秀秀娇俏的脸上，两条秀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就这么看着那辆车上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季若愚。 季若愚。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牙关都忍不住咬紧起来。 她恨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季若愚，或许……自己哪怕是强求来的，都已经强求到手了吧？ 大学四年，杜修祈一直是比周秀秀大两届的学长，她也就一直以仰望地姿态偷偷崇拜爱慕着这个似乎浑身都会闪光的男人，学习好，长得好，家世好，给人感觉似乎也是性格很好的男人。身边自然不乏女生追求， 他似乎对每个女人都很谦和，但是却又对每个女人都很疏远。 越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就越发吸引了周秀秀，她就这么不动声色的，默默的，暗恋了他四年，那是一整个大学四年可以恣意妄为的时光。 她丝毫不觉得可惜地全部交付给了他，一颗心自然也是交付给了他。当听到爸爸说要和恒裕集团杜康平的儿子杜修祈处一处，可能需要商界联姻的时候，周秀秀心里头不用提有多高兴了。 所以她不恨喻文君，甚至当初和喻文君动手之后被打成那副惨状，她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恨过喻文君，但是，只要一看着季若愚，她心里的恨意，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涌出来。 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一手毁了修祈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毁了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她毁了他 周秀秀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杜修祈时候的样子，那是她大一入学典礼的时候，杜修祈作为学生会长上台讲话，她还记得当时是一个午后，炎热的天气让每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可是当杜修祈一上台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旁女生的窃窃私语讨论着，抬起头来，主席台上那个男人的脸就这么映入眼帘，然后撞进心里。 他声音就这么通过麦克风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么清朗，唇角一直是淡淡温和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和他整个人，就如同一阵柔和的风一般。 就这么吹进她的心里，而后再也放不下。 而季若愚，毁了他。那个在自己印象中，那么好的他，挑不出一丝不好来的他。 后来，她听着他的冷言冷语，甚至觉得，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忍受的是，亲眼目睹了他的伤心，他的绝望，他一脸都是伤，躺在病床上双目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那种无助的哀伤和绝望。 她受不了，周秀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而后他过量安眠药入院，她才真正知道，杜修祈，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第一眼见到时的那个他了。 他早就已经……毁在了季若愚的手里了。 她甚至还记得那次她带着醉酒的他去了酒店，哪怕两人不着寸缕的时候，他双目迷蒙着，叫的也是季若愚的名字。 所以，后来他不愿订婚，决意出国休养散心的时候，周秀秀其实是很平静的，很平静地接受了，平静的让父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她接受了，她不愿看到已经被季若愚毁了的他，那是一种煎熬，比用刀子剜她的肉还难受。 杜修祈去机场的时候，其实周秀秀是去送了的，只是她偷偷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他，那一次她终于又在杜修祈脸上看到了那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 那是在他准备转身进安检的时候，他从机场透明的窗户玻璃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属于这个城市的天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这片城市的天空，像是再也看不到这片天空一般，周秀秀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有多不舍，有多用力，恨不得将这天空烙进眼里，再收回目光来之后，他的眼神就变得坦然而松弛。 然后他笑了，那如同春风一样清浅的笑容。 他就那么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瘦得让人心疼，衣服感觉都有些空空荡荡的，他由着送行的朋友给他照了张照片，然后终于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安检去。 她的爱有多浓烈，恨就有多绝望，如果不是理智控制着，周秀秀可能已经直接一甩方向盘朝着那个副驾驶上的女人撞过去！ 撞过去，狠狠地撞过去！把她碾成肉饼就好了，或许那样，她就能明白杜修祈有多痛，她就能明白对杜修祈所做的究竟有多残忍…… 周秀秀手指紧紧地扣着方向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她是认出来了的，开车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季若愚的丈夫，周秀秀唇边噙起一丝冷冷的笑容来，不是那么贞洁烈女么？现在坐在另个男人车上，倒是坦然得很么。 而且周秀秀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分明就是看到了那男人流连在季若愚脸上的温柔眼神，真要说这两人没个什么，谁信啊？不过也好在她反应算快，竟是当即就拿出手机来，关掉闪光灯的情况下，迅速朝着那个方向快拍了几张照片。 平复下些许情绪之后，就慢慢地将车开了出去，停在了路边，遥遥注视着言辰那辆车的情况。 坐在车上的季若愚，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依旧是之前的模样，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头，已经将自己的笔记本收到包包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言辰把车子开进自动洗车房里头去。 她从来没看过这个，感觉还挺新鲜的，脑袋伸着，透过玻璃看着外头，车子一进洗车房里之后，玻璃上就是铺天盖地的刷子啊水啊泡沫冲下来，感觉一时之间车厢里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耳朵听到的也是外头机器的轰轰响声。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她觉得似乎在这黑暗中，自己仿佛能够察觉到言辰灼热的眼神，并且耳边还能听到他一声轻声的叹气，伴随着一句音量非常小的，却依旧被她听了个清楚的仿若自言自语的话，“那天我若说的是真话，又怎么办呢？” 是啊。言辰心想，如果自己的确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了，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有些想要苦笑出来，明明自己这一辈子，都在埋怨甚至痛恨着那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叫做苏杭的女人，可现在的自己呢？又是怎么回事？ 季若愚的表情依旧平静，她一直是有这个天赋的，对于自己不想面对，或者难以去回答的问题，她就装作不知道，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她脸上表情如常，心中却是不得安宁。 或许……自己不能够继续留在言辰身旁了，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车子已经从自动洗车房里头出来，上来了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擦车人员，手中皆是拿着工具的。 指引着言辰将车子开到指定的位置去，然后这几个工作人员就开始忙碌起来，在车上前前后后地擦着，只听得咯吱咯吱擦得干净的声音。 言辰的车也总算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多好的一辆奥迪q5，洗出来之后黑亮黑亮的，简直再大气不过了，硬是活生生地被他弄成之前那个样子，看上去跟乡下拉粪的车似的。 季若愚想难怪先前在洗车房外头的时候，自己总觉得旁边有目光朝着自己这里投过来，不难想象言辰这车经历了多少注目礼。 周秀秀坐在车里头，脸上带着一副墨镜，做着水晶指甲的漂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屏幕上的图片和资料，就说为何刚才看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见过的啊，先前为了和杜修祈近一点，在慕然混日子工作的时候，是看过言辰的照片的，毕竟他算是慕然《年华》杂志的销量保证，所以很多时候在征得言辰允许，价钱妥当的情况下，封面上头都会有他照片的。 周秀秀就是在这些杂志样刊上头看到过的。 言辰么？周秀秀唇角勾起几丝寒意的笑容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迟疑不前 第一百五十八章迟疑不前 周秀秀记得那个差点儿就成了自己婆婆的女人，屈文艳曾经对她说过，言辰是最难搞定的作者，当初屈文艳的希望似乎就是要用言辰的难搞，来弄得季若愚自己知难而退。 就是因为杜修祈一力要保季若愚，当初他让恒裕收购慕然，也就是为了能离季若愚近一点，又怎么会让屈文艳辞退季若愚呢？ 只是原本的希望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言辰似乎并不能让季若愚知难而退。 周秀秀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真是看不出来，这季若愚姿色平平，对男人倒还真是有一套呢，先是杜修祈，再是她那个丈夫陆倾凡，现在又摊上言辰？ 她倒是会利用“女人”这个优势啊。 周秀秀是恨她的，所以自然而然，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想到了无耻的方向。 季若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就连言辰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跟踪了。 洗好车从汽车美容中心开出来之后，就按着言辰的意思去他想去想玩儿的地方折腾去，而一辆白色的豪华轿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言辰车后头的远处。 而撇开这边不谈，另一头陆倾凡正站在手术安排板前头，他低头写着病历，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衣，显然刚从手术室里头下了手术出来的，病历填好之后，他就拿起板擦擦掉了安排板上刚才已经做掉的那个手术。 “老师，你现在要去那边看看了么？妇科的护士又过来催了一趟了。”朱江走到陆倾凡的旁边，看着陆倾凡然后问了一句。 陆倾凡轻轻呼了一口气之后把手中的病历递给了朱江，“我现在过去吧。” 朱江看了一眼陆倾凡的装束，“呃……老师，您不用换套衣服么？” 他还是知道的，老师的母亲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范老师，而且还有陆医生那个隐藏身份，虽然都只是一些不算太全面的消息，差不多跟狸猫换太子一样玄乎，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可信的。 而且医院里眼下谁都知道了妇科进来了个绝对vip的病人——陆氏集团的夫人。 朱江看了陆倾凡一眼，这陆氏集团的夫人和老师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就这么穿着一身手术衣去，似乎不太合适吧？ 陆倾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眉头皱了起来，“我是个外科医生，而这是在医院，很显然白大褂和手术衣是我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再正常不过的装束了。” 朱江哭笑不得，“老师你这是认真的？” 陆倾凡倒是少有的和自己的学生开起玩笑来，他摇摇头，脸上有着笑容，“不，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懒罢了，不过下去一趟而已，等会上来再换吧。” 其实陆倾凡是不想下去待太久，虽然他已经松口也点了头，但是，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积怨在里头，总不可能说放就放，他不想在那里待得太久，正好等会可以有借口说要看病人术后情况，然后回科室来。 说完陆倾凡就从手术室门口朝着电梯走过去，拖着一身手术衣，而朱江，就这么看着自己老师的背影，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老师的心情真的是很好啊……不然就一定是我没睡醒，否则……”陆倾凡在工作场合根本就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啊！这点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 病房里头，加湿器朝外头喷着白色的雾气，窗口的水晶花瓶里头的清水里插着几支漂亮的百合花。 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条纹的病号服，眼神安然而柔软地落在那百合花上头，那是陆曼送过来的，说是医院里头太压抑，有点儿花花草草有生气一些。 想到这里，范云舒脸上露出些淡淡的笑容来，明明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女儿，这自己一病，反倒还看到了她很多懂事的地方。 范云睿就站在她的床尾，翻看着病历。 终于她将病历合上放到床尾的夹子里，然后就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姐姐，眼神有些担忧，“检验结果情况的确是不太好的，要尽快手术，总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做到最好的，如果能切干净我一定切干净，如果情况实在不好，就算是化疗放疗，我也会每天在医院陪着你的，姐姐你一定要有信心。咱们还没老呢，还没享福呢，你可不准这么早就离开我。” 范云睿坐到床边握着范云舒的手，看到她眼睛里的眼神有些坦然有些柔软，这两天，范云舒的气色和情绪都好了不少，睡眠似乎也不错。 陆倾凡毕竟是她最大的心结，既然知道陆倾凡已经松口点头，她自然是比什么都高兴的。 范云舒笑了笑，拍了拍范云睿的手背，“我是老啦，享福也享了一辈子了，什么荣华富贵，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这到老了，虽然病是病了，胸口一块大石却是放下，倒也轻松，孩子们都懂事了，非凡向来是不用我操心的，曼曼也看着看着就懂事了，我检验结果确认下来之后，这丫头事事恨不得亲力亲为地照顾我，倒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而倾凡……范云舒顿了顿，唇角勾出笑容来，“而小凡，还打电话给我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过，我听到他会来看我，真是比什么都高兴，恨不得当天就入院来……” 范云睿看着姐姐脸上的笑容和虚弱瘦削的脸颊，心疼得很，“那是自然的，小凡从来都是懂事的，刚才我让护士上去催过了，说是在做手术，下了台子就会过来看你的。只是姐姐啊，你明天还是搬到vip病房去吧，这普通单人病房环境还是不行的。” 范云舒听了她这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唇角有浅浅的笑容，眼神却是有些坚定，“不，我不换了，我就住这儿，这儿挺好的，小凡若是要来看我，下两层楼就到了，他得空若是想来看看我，也方便……” 陆倾凡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对话，眼神里头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脚步就顿在了那里，没有马上走进病房去。 陆曼正好从外头过来，看着站在病房门口驻足不前的陆倾凡，她眼神有些讶异，她不知陆倾凡驻足不前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听到里头还在谈话，而只是以为陆倾凡是因为还是不懂该如何面对范云舒所以踌躇。 所以她叫了陆倾凡一句，“是小哥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和言辰玩 第一百五十九章和言辰玩 她声音不是很大，陆倾凡转过身来看她，陆曼看到小哥脸上的眉头还在轻轻皱着，“小哥，你……不进去吗？” 陆曼想着陆倾凡应该还是不习惯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就看到陆倾凡的眼神里生出一些踌躇的神色来。 “她们在里面聊着呢，我……科室还有点儿事情，等会再过来吧。”陆倾凡拖着一身的手术衣，不想再听陆曼讲什么，直接就从安全出口的楼梯上楼去了。 陆曼怔怔地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那已经关上的安全出口的门，想到自己先前跟季若愚说的话，只觉得，好在自己和季若愚说了这事儿，或许，有小嫂在，小哥会自在许多吧，就不会有现在的举棋不定了。 季若愚坐在车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没把鼻涕都打了出来，赶紧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感冒了？”言辰将目光从前面的路面挪过来看着季若愚，问了一句。 季若愚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谁在背后说自己呢，看着言辰开的这路线，“我们这是去哪儿？” 言辰嘿嘿笑笑，从车后座拿过一顶鸭舌帽子来，扣在脑袋上，“去玩儿啊，还能去哪儿？” 季若愚好笑地看着他头上的帽子，“亏你还知道要伪装一下。” 言辰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那是，我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 季若愚有些无语，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心想，自己就陪他折腾一下中午这两个钟头吧。 只是就连季若愚也没想到的是，言辰竟然是直接把车开到了市中心去，不过今天是工作日，倒算不上特别热闹，季若愚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去哪里。 然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下车之后，言辰就一马当先将她领进了……一间游戏城，震天响的音乐从那些摆在靠门口位置的跳舞机还有打鼓机里头传出来。 一时之间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某种吵闹的夜店的感觉。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季若愚眉头皱着，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你还真是长不大啊。” 言辰听了她的话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笑笑，“你别活得心态太苍老了，现在的你和我同岁。” 说着，言辰就不管她一脸的嫌弃，直接就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季若愚脸上怔忪了一下，然后就被他拽进了这个嘈杂的场所去。 言辰拍了两张一百在收银台上，然后就换回来了非常大一包的游戏硬币，季若愚看着这一大包硬币有些傻眼。 “这么多游戏硬币？”季若愚觉得中午不用吃饭了。 言辰这个游戏魔物，就这么带着季若愚，一样一样地玩过去，那么多的大型游戏机，季若愚也从先前的有些抗拒，慢慢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她几乎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只是最近也算是被言辰带出了些贪玩的性子来了，自然没过一会儿就被带出玩性来，脸上都是笑容。 就连那些赛车游戏和射击游戏，两人都一个不漏的玩了过来，特别尽兴，到后来季若愚的脸上都满是笑容。 而且言辰这个个中能手，每一样似乎都很精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就是为了游戏而生的，就连那种娃娃机，他都非常得心应手，轻轻松松就钓出了不少娃娃来，季若愚手上都快拿不下了。 然后言辰在季若愚的撺掇下，去了跳舞机，她其实是故意的，想看言辰出丑罢了，这个男人虽然游戏机打得好，但是跳舞机和打鼓机这种东西，就不见得能精通了吧？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哪知言辰只是推脱了一下之后见她坚持也就上去了，在跳舞机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倒算不上难看，甚至每个动作的轻松惬意还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感。 真是见了鬼了了，季若愚心里这样嘀咕了一句，然后就看着一曲结束之后的成绩，竟然全部连击，一个漏掉的都没有。 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只是季若愚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一直在远处看着她，不仅如此，镜头也一直不停地对着，将季若愚拍下来，她的笑容，手中的娃娃，玩游戏时和言辰对视一眼时眼神里头的笑意，诸如此类，种种种种，周秀秀一点儿都没有错过，尽数拍了下来。 最终也没有把那两百多个硬币给用完，言辰一身轻便的装束，自然是没有口袋可以装这些东西的，他的裤子口袋里头已经塞了手机和钱包了。 所以这包硬币就落到了季若愚的包里头。 从游戏城里头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点了，季若愚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皱了一下，“我下午真的还有事情呢。” 她看上去像是真的有些赶时间，原本言辰还想带着她多玩些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玩得这么开心过。 “走吧，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言辰问了她一句，季若愚没什么挑拣的，点了点头，“都可以。” 她这么说了一句，余光似乎瞄到了侧面有个熟悉的人脸，只是当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让她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吃饭的地点是言辰选的，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季若愚的口味，算是按照自己的医院选了一间日式料理馆，他喜欢鲜甜的刺身，并且日式料理时可以让喝酒喝得更加理所当然一点。 一壶温热的清酒……嗯，光是想想就很不错。 季若愚正好也对这个情有独钟，于是午餐倒是吃得很愉快，言辰看着坐在对面的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端起酒杯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 从料理馆出去的时候，季若愚在另一桌上头看到了周秀秀，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周秀秀，她依旧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墨镜就摆在桌子上，但是季若愚想她似乎没有看到自己，于是也就自然地走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自己走出门去之后，周秀秀跟过来的目光。 言辰将她送到医院去，他先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她是不是哪里不好，得到季若愚否定的答案之后，他才问了他想问的问题，“所以……你丈夫是在这里工作么？他是个医生？” 季若愚也不保留，点了点头，“嗯，外科医生，肝胆外科，所以，你还是少喝点酒吧，如果你不希望这么早和我丈夫在医院见面的话。” 第一百六十章 探望云舒 第一百六十章探望云舒 言辰只是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已经很少喝酒了……几乎有些滴酒不沾的势头了。 季若愚手上提着从日式料理馆打包的餐盒，和言辰告别之后就直接进了医院去，她担心陆倾凡工作太忙没吃午饭，所以带着吃的过来给他。 作为一个妻子，季若愚对自己还挺满意的，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餐盒，笑了起来，走路都走得有些眉飞色舞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陆倾凡已经越来越上心了，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想到他，会想到他的脸，也会想到他的声音，他的笑容。 他这样的男人，似乎喜欢上他，不是什么难事，他太好了。好得让人不得不这么做。 而喜欢他，似乎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到肝胆外科的时候，季若愚和蒋若若碰了个正着，蒋若若的表情有片刻地僵硬，然后就对她微笑了起来，和她打着招呼，“陆太太你来了，陆医生在办公室呢。” 季若愚微笑起来，点点头，“好，知道了，谢谢你。” 蒋若若笑得有些羞赧，答道，“不用客气，上次……” 她顿了顿，然后还是说了出来，“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季若愚知道她是指戒指的事情，只是都已经过去这么段时间了，而且，那不过只是个小插曲而已，她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所以季若愚摆了摆手，“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嗯？你怎么来了？下午不上班吗？”陆倾凡正好朝着护士站走过来，接过一本病历翻看着，也就看到站在科室门口提着餐盒的季若愚。 “嗯，给你带了吃的，午饭吃过了吗？”季若愚笑了起来。 蒋若若意识到自己继续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对着陆倾凡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陆倾凡拿着病历，走过来揽了她的肩膀，“正好没吃呢，走吧，去我办公室。” 季若愚由他揽着，脸上漾着笑容，“我下午休息呢，你去看过姨母了吗？她不是今天入院吗？” 陆倾凡轻轻抿了抿嘴唇，“上午上了一台手术，有些忙。” 季若愚知道，他应该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但是她也不揭穿，只轻轻抓住了他的手，“等你吃好，我陪你去看姨母吧？我下午休息呢，你也知道的，我现在上班自由得很，现在慕然也是陆氏旗下的企业，裙带关系什么的，嘿嘿，我总不至于被开除才对，所以……” 陆倾凡原本表情还有些暗淡，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侧脸低头看她，“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偷懒了？所以我才说好在没有直接给你开一个杂志社。” 季若愚嘿嘿地笑着，“好啦，带了好吃的给你呢，都到这个时候还不吃午饭，亏你还是做医生的呢。” 陆倾凡感受着她的关心，心里头觉得有淡淡的暖慢慢洋溢出来，脸上依旧是笑容，“是啊，好在没有吃午饭，不然怎么留着肚子吃你带的好吃的呢？” 季若愚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问了陆倾凡一句，“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说话越来越黏糊了么？还是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才会听每一句话都变得黏糊起来？” 感觉好像每一句都是甜蜜的情话一般，季若愚虽然很喜欢听，但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诡异的。 陆倾凡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低低笑了一声，将脸凑到季若愚的耳边来，“怎么？你不喜欢听么？” 感觉他的气息就拂在自己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好听声音就这么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季若愚笑了起来，脸色有些泛红，伸手推了他一下，催促他道，“好啦，赶紧去吃，只是，我陪你去看姨母，下午你陪我去练车？让你看看我开得好不好，也好让你转换心情，怎么样？” 陆倾凡笑着点了点头，下午他并没有太多事情，去看她练车也好，自己还从来都没有看她开过车。 “味道不错。”陆倾凡赞扬了一声，然后动作不算慢地将餐盒里头的食物吃掉之后，就站起身来换衣服。 他们抵达范云舒病房的时候，陆非凡和陆冠苍正好也在，陆倾凡在听到陆冠苍的声音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却被季若愚紧紧抓住了手指，陆倾凡低头看她，季若愚看到他的眼睛里有着挣扎的神色。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心疼他。 “倾凡，你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你可以的，走吧，我们一起进去。”季若愚握着他的手指，感觉到他手指有些冰凉。 陆倾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就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都朝他看过来，陆非凡眉毛挑了挑，唇边噙出笑容来，“小凡来了？” 陆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浅浅地笑，朝着范云舒看了一眼，妈妈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陆曼心里头想着，她好久都没有看过妈妈脸上这种笑容了。 陆冠苍只是坐在床边，握着范云舒的手，看到陆倾凡进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像是要把自己坐的这个位置让给陆倾凡一样。 但是陆倾凡并没有坐过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病床上的范云舒，他看到了范云舒脸上的高兴和眼睛里的光，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自己的那些挣扎，好像退却了不少。 她已经老了那么多，憔悴了那么多。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总是雍容华贵的仿佛怎么也不会老的富家太太了。 “小凡，你来了，工作很忙吧？饭吃过了吗？”范云舒显然是很高兴的，她冲着陆倾凡笑着，想要张罗他在自己床边坐下来，只是陆倾凡一语不发，只是那么静静站在那里。 像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像是不想说什么。 季若愚赶紧出来打圆场，她将手中的花束递上去，脸上挂出笑容来，“这是倾凡挑选的，您喜欢吗？” 范云舒看着季若愚递着的花束，眼神有些怔忪，是……小凡挑选的？ 她眼眶有些发热，原来……小凡还记得她喜欢百合花。 而陆倾凡，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眼神里头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呢？” 一样，而季若愚只是微笑着，将花束递上去给范云舒，她可没有说谎，那花束是刚刚他们从陆倾凡办公室里头出来之后，去医院门口的花店里买的。 季若愚是不知道范云舒喜欢什么花的，所以随口问了陆倾凡一句，他只是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什么变动，似乎思索了什么，又或者说是有些出神。 然后就吐出了两个字，“百合。”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当益壮 第一百六十一章老当益壮 陆倾凡读书的时候不止一次庆幸过自己的记性很好，可是每每想到幼时的事情，又不止一次地懊恼过自己的记性太好，所以才无法忘记那么多，比如范云舒最喜欢的花，是百合。他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家里头的花瓶里总是插着百合，很漂亮。 他终于还是走到了床前去，陆非凡朝着季若愚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笑意，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范云睿打着圆场，呵呵地笑着，说着些缓和气氛的话，有着陆曼的配合，病房里头的气氛顿时松弛了不少。 陆倾凡想，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友善或者说这样平和地和陆家人相处。 范云舒从始至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而陆冠苍，这个叱咤商场一生的成功男人，语气中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和陆倾凡说着话。 季若愚一度担心陆倾凡会控制不住情绪，所以一直站在他的后头，他坐在病床前，而她的手就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觉得，若是倾凡对这件事情释怀了，从以往的框子中释怀出来的话，他会比以前要开心，人的心中，如果有怨怼，是活得不会愉快的。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从范云舒病房里头出来之后，季若愚察觉到陆倾凡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变得多差，他陪她去练车，看着她一本正经撅着嘴打着方向盘来来去去。 “她开得很好对不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陆倾凡侧目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神中带着笑容，朝着正在场内一个一个项目练习着的季若愚。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开得不错。我还以为她会出什么岔子。” 说话的女人是安朝夕，她又迟到了，每次练车她都迟到，崔教练已经对她无话可说，季若愚把车子开到这起点来之后，就看到副驾驶上的崔教练看着安朝夕时，那一脸无奈地表情。 “你总是迟到，你场内要是能过那一定是奇迹！”崔教练皱眉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转头让季若愚下车让安朝夕上去练车。 安朝夕上车的时候拖住了季若愚的手，问了她一句，“那是你丈夫？长得可真帅！” 安朝夕的眼神贼兮兮的，若有所思地看了陆倾凡一眼，季若愚笑笑就走到陆倾凡的身边，安朝夕一开出去就磕磕巴巴的，单边桥掉桥，过铁饼，那么几个铁饼她几乎是一个一个压过去的，教练的脸都黑完了，而限宽门的时候，她竟是直接砰一声将一个挂杆撞掉下来了！ 季若愚和陆倾凡站在那里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到马路上去，那是真的会出大事的，会死人的！ “和她这么一比，我觉得我开得真是好。”季若愚感叹一声，陆倾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和她一比，你简直就是满分。说起来，这个女人竟然和你一起练车，倒真是巧。” 季若愚似乎听出了些苗头来，转头看着他，“嗯？怎么说？” “你不记得么？你生日那天在岳麓工作室，那个女人，安朝暮，有印象吧？” 经陆倾凡这么一提，季若愚也想起来了，她当时就曾经想过这两个女人名字这么像会不会有什么瓜葛，当时还在心里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说是豪门大户养不出这种丫头来。 “不是吧？她？真的？安朝夕？安朝暮？”季若愚一连反问了好多，就看到陆倾凡点了点头，“她是正牌小姐，朝暮是梓源集团董事长的侄女，而她……” 陆倾凡抬手指了指那个垂着头一连惭愧，一点儿刁蛮跋扈都看不出来乖乖任教练数落的安朝夕，“她是梓源集团的正牌小姐。” 季若愚只觉得鸟子大了什么林子……不对，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不由得有些感叹地看着那安朝夕，想着她骑着个摩托帅气得风里来雨里去的样子…… “而且说不定，她可能变成我的嫂子。”陆倾凡说得随意，季若愚却是听得惊心，“什……什么？她？和大哥？陆非凡？不是吧，她才二十出头啊，大哥都……” 三十好几了这几个字季若愚没有说出来，陆倾凡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低低的笑声传进季若愚耳朵里，陆非凡比他大三岁，的确是比安朝夕大些的，然后他又吐出那四个字来，“老当益壮嘛，我不是也比你大么，而且……商业联姻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没有太多选的。就像安朝暮。” 接下来的几天，季若愚都和陆倾凡平静地过着，或许是因为两人说开了的缘故，感情比以前还要好，日子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陆倾凡对于去探望范云舒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并且还主动提议让她搬去vip病房，自己牵肠挂肚的小儿子提议的，范云舒自然是笑着答应了。 季若愚得空了还会做了汤过去探望范云舒，虽然味道比不上陆家厨子的，但是范云舒对这个小儿媳简直是再满意不过了。 而季若愚则是在这个周末，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大姨妈，好在有范云睿的特调，痛经终于是没有那么难熬。 但是季若愚心里头隐隐有些懊恼，或者说，是有些忐忑起来，夫妻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陆倾凡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头，季若愚偏头看着丈夫，她眉头皱了起来，问了陆倾凡一句，“倾凡，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是不是不能生啊？” 她严重怀疑自己的生育能力，不然为什么这么多次自己都没有怀孕呢？ 陆倾凡张了张嘴，最终是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着她，“胡思乱想，怎么会有什么问题？你一个孕龄女青年，我一个育龄男青年，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有的，而且眼下不是正好有计划么，难道你想这么快有孩子么？” 说着，陆倾凡低头在她唇上啄一下，有些坏坏笑起来，他现在居然会这样使坏的笑容了，季若愚怔怔的，听到陆倾凡坏笑着说道，“你如果急着想要，我倒是可以努力努力的。” 网上曾经红过一句话，在没怀孕之前，有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没有生育能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的张扬 第一百六十二章她的张扬 这个炎热的夏天已经快要过去，秋老虎来势汹汹，每天都热得让人恨不得把自己丢到凉水里头泡起来。 而就在这个夏天，季若愚经历了太多事情，闪婚、一系列的家长见面、工作上的问题、前男友的问题、丈夫受伤的问题、丈夫的家庭问题，种种问题，虽然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还是迎刃而解，所以她依旧认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依旧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夏天。 因为陆倾凡，因为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让她无法忽视，融入自己的生活，习惯着他的习惯，每晚在他身边睡得安详，自己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 只是季若愚不知道的是，很多事情，很多潜伏着的事情，都还没有浮出水面，而这个秋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毫不知情。 岳麓的工作室已经慢慢走上轨道，他的声望很高，工作室很快就开始盈利，行程也排得很慢，虽然如此，他还是惦记着自己老友的事情，打算排出时间来，准备拍摄陆倾凡夫妻的婚纱照。 而庄泽公司新开发的游戏也已经进入测试阶段，关于代言人的选择，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子，他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成本，可是又对代言人的形象太多挑剔。 岳麓正好也就暂时不用给这事儿排出时间来。 季若愚的场内顺利过关，而安朝夕也在经历了一次补考之后，险险地过关了，尽管季若愚依旧觉得这个姑娘是个马路杀手的角色。并且这个姑娘的性格真的是很讨人喜欢的，而季若愚也不知道是命中注定就和这种直率脱线的人特别合得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竟是也和这个脱线的女土豪成了不错的朋友，是的，她是用女土豪来形容安朝夕的，因为不管怎么看，她都和那种季若愚印象中的千金大小姐扯不上任何关系。 吴芳变了很多，季若愚似乎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影子了，她像是性格一夜之间就变了，没有以前的疯疯癫癫，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季若愚知道，那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疗伤，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吧。季若愚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虽然公司里头流言蜚语很多，但是好在慕然依旧是一个如同大家庭一般的组织，大家都对吴芳诸多关照，希望她能够早点恢复过来。 而喻文君，似乎也已经渐渐默认了自己这辈子也就摊上朱凯了，人一旦认命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甚至还去朱凯家里小住了几天。 估计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不过多久，两人的婚事恐怕就要提上日程了。 喻文君的确是已经完全认命了，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和季若愚一起照婚纱照，合着一起压榨压榨岳麓，毕竟岳麓虽然脑子是不太灵光，但是在摄影上的确是有着不错的天赋。 “我今天会去医院看一看姨母，可以的话，中午一起和妈吃个饭？” 季若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陆倾凡的脖子上给他打着领带，她现在领带打得不错，并且似乎有些迷恋上作为一个妻子每天给丈夫打领带这个过程，所以陆倾凡为了满足她，不得不一连一个礼拜每天都穿着衬衣配领带，很正式地去上班，刚开始的时候甚至弄得科室的人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朱江和鄢川每天跟着陆倾凡的时候都有点儿夹着尾巴，直到后来得知不过是因为师母最近培养出来的新兴趣罢了，才算是放松下来。 陆倾凡听了季若愚这话，点了点头，对着镜子照了一眼，垂头在季若愚额头上亲吻一下，“嗯，也好，上一次的手术结果只是马马虎虎，不算太理想，妈心情也一直都不太好，你这个媳妇多去安慰安慰她，总比我这个儿子来得有用的，她喜爱你胜过喜爱我。” 季若愚笑道，“妈听到这话定然又要说你胡说八道。” 范云睿的确是心情不佳的，因为范云舒的情况的确算不上太好，上手术台一打开之后，范云睿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尽管她尽可能地切除掉了病变组织，范云舒依旧是要面临长时间的痛苦的放化疗。 陆非凡联系了最好的肿瘤学家为范云舒制定了治疗计划，所有人都很担忧她，陆曼已经不知道偷偷流过多少眼泪，陆冠苍感觉似乎都老了很多，陆非凡也是一边忙公司事情的时候，一边每天赶到医院来陪范云舒一会儿。 唯独只有范云舒一个人，对这所有治疗的痛苦都甘之如饴，痛苦而又漫长的术后恢复期，还有接踵而至的放化疗，但她依旧每天都带着笑容，精神状态也非常好，虽然的确是消瘦了不少，头发也掉了很多，但是她不仅没有虚弱得卧床不起，反而每天还能自己坐着轮椅，去肝胆外科看陆倾凡一眼。 送季若愚上班的路上，陆倾凡将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路考练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考试定了么？” 季若愚嘴唇轻轻撅了撅，“我自己是觉得不怎么样的，但是教练觉得我还不错，估计快给我排考试时间了。” 说到这里，季若愚转头去看着陆倾凡，调侃道，“怎么？陆医生最近送太太上班觉得累了吗？” 陆倾凡笑了，“我倒是不累，只是我打算把拍婚纱的时间排在你路考结束之后，岳麓这几天总打电话过来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拍，他好做安排。” 季若愚这才怔忪片刻，然后就点了点头，“那教练安排了考试时间之后你再和岳麓说吧？” 陆倾凡点点头，红灯已经跳绿，车子启动继续平稳地往前走，季若愚笑着再问一句，“所以陆医生一点儿也没有觉得送太太上班辛苦吗？一丢丢都没有吗？” 她甚至还捏着自己的小拇指尖，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陆倾凡摇摇头，只觉得她这模样可爱得紧，“没有觉得辛苦，也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陆太太也应该开着停车场里头那辆漂亮的轿跑出去张扬张扬才对。” 车窗外是清晨明媚的阳光，而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她就那么笑着，认真地看着陆倾凡，然后说道，“真的？说真的，陆医生难道不觉得，你每天送我上班，这么多人看到我这么优秀的老公，才是我最张扬的时候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风雨欲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风雨欲来 季若愚的赞扬这么直白，让陆倾凡忍不住吃惊了一下，他眉梢挑了挑，没有做声，心里头却是有些高兴的情绪冒出来。 季若愚在公司门口碰到了吴芳，吴芳依旧是老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对她笑了笑，季若愚迎上去，然后两人就走进公司去。 “你最近如何？”季若愚知道吴芳或许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吴芳表情僵硬了一下，一楼大厅里头还有其他楼层其他公司的人走着去上班，吴芳有些紧张，她朝着四周看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她只要走在这个大厅里，就会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想到那个叫做常清媛的女人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让她感到羞耻。 就像是做梦梦到自己不着寸缕地走在校园里一样，让人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季若愚看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伸手轻轻抓住了吴芳的手，“阿芳，你没事吧？我不问了，你别这样，放松一点，你浑身都僵硬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感觉到吴芳的手指都冰凉起来。 直到匆匆走进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楼梯间之后，吴芳才算是有些松弛下来，她背靠着墙壁，喘着气。 季若愚很担忧，皱着眉头站在旁边，虽然就连她都曾经认为，吴芳想要破坏别人家庭的想法，的确是个错误，但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头却是难受得很。 “没事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时间冲淡的，你会好起来的。”季若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面对面站在她的面前。 吴芳脸上依旧是精致的妆容，虽然瘦了很多，憔悴了不少，但是依旧还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季若愚，眼睛里头终于是盈满了泪水，她轻轻抱住季若愚，浑身颤抖地哭了起来。 “若愚……我……我很害怕……我感觉很羞耻，每天都有一种羞耻感，我总觉得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就像我没有穿衣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这么曝光在所有人的眼中，我的羞耻我的不堪我的……”吴芳的眼泪一直沿着脸颊往下流，哭花了妆容，使得她看上去，又憔悴又狼狈，“若愚，我觉得我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工作了，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季若愚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就辞职，如果能够让你开心的事情，你就去做，不要让自己继续这样难过了，以前的你那么开朗，而现在……阿芳，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吴芳看着她，低声啜泣着，肩膀颤抖着，“我只是……觉得我如果辞职的话……很对不起媛姐，岚姐，还有一直很照顾我的你，还有大家。” 季若愚笑着摇了摇头，“所有人都会体谅你的，你也知道的，大家一直都很担忧你，如果是你觉得开心的，那么便去做吧，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吴芳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的妆都花了，看上去很是狼狈，季若愚伸手到包里去拿纸巾给她，就听到吴芳低声问了一句，“若愚，你……你会一直做我的朋友对吧？” 季若愚递纸巾给她，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傻丫头，我当然会一直做你的朋友，别忘了是谁一直挡在你前面的。” 这话逗得吴芳也破涕为笑起来，“是了，你最好了。对了，你的驾照考得怎么样了？这些天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来得及关心下你的问题。” 季若愚笑了笑，“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吴芳到公司就去和梁媛说了辞职的事情，虽然梁媛很不舍，但是还是同意了，就如同季若愚所说，大家会体谅她的。 她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大家都有些唏嘘。 中午一下班季若愚就朝着医院赶，依旧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范云舒喜欢的白色百合花，很漂亮，她捧在手里，电话就震动了起来，花束买得有些大把，所以她伸手去拉开包包拉链想要拿手机出来的时候，花束就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 季若愚拿出手机之后看到上头是文君打过来的电话，她接听了电话之后就听到喻文君在那头嚷嚷道，“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你现在在哪？” 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刚准备弯腰去捡那掉落在地上的花束，就有个男人在她面前弯腰下去，捡起花束之后递给了她。 季若愚刚准备道谢，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觉得很是眼熟，却是一时片刻想不起来是谁，他只是看了季若愚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把花递给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季若愚注意到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太方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季若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拿着花束接着电话朝着医院里头走，电话那头的喻文君还在嚷嚷着，“喂？人呢？怎么不说话？季若愚？” “我听着呢。”她应了一声，眉头皱着，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怎么一下子忽然就懵了想不起来了呢。 “刚怎么不说话？”喻文君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看到一个人觉得很眼熟，忽然想不起来了，怎么就忽然想不起来了呢，明明，就非常眼熟……” 季若愚嘀咕着，眉头依旧紧皱着，已经朝着住院部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 “怎么？仇人还是朋友？帅哥？美女？”喻文君在那头笑问着。 而季若愚已经停住了脚步，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想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脸，低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一句，“是仇人……”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眉头紧紧地皱着，那不是上次打伤陆倾凡的那个病人家属么？她竟然这么久才想起来，真是舒服日子过久了，人的忘性都变大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季若愚心里头总有着些不安说不出来。 “仇人？你和谁有仇了？”喻文君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记得上次把倾凡打伤的那个病人家属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应该是他。” 喻文君在那头眉毛皱了皱，“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医院，你说他又来医院是要干什么？你说他是不是又……” 季若愚话还没说完就被喻文君打断，“嘿！你别太紧张了，说不定只是来医院看病而已，总不可能……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喻文君赶紧问了一句，季若愚答道，“没有，他帮我捡了下我掉的东西，他好像不认识我。” “那就好，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你别想太多了，你在医院干什么？” 季若愚想到他刚才不太方便的腿脚，好像的确是受伤了的样子，或许真的是如同喻文君所说，只是来医院看病罢了。 于是看了看手中的花束，答了喻文君，“嗯，我过来看……倾凡的生母，你知道的，她情况不太好。是了，你有什么事？” “喔，我已经决定了，和你一起拍婚纱照。你定好时间了就叫我，还有，最近你空出点时间来，我们一起去保养。”喻文君说的很随意，却让季若愚忍不住有些吃惊起来。 “看来你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啊，军婚么？不错。” 第一百六十四章 撞见相亲 第一百六十四章撞见相亲 骆霖飞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冷的光。 他比当初瘦了不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搞成这个样子，爸爸死了，自己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参加他的追悼会。 被关在拘留所的时候，他永远难以忘记自己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段折磨，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知道，原来拷打是真的存在的。 骆霖飞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所打伤的那个医生原来有那么深厚的背景，他还记得当时打他的那几个警察冷冷地笑着对他说，“你知道你自己惹了什么人么？” 而自己腿伤也是在那场拷打中造成的，已经恢复了这么长时间了，走路依旧还是有些不灵便，他不敢回家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工作也因为那几日被关在拘留所里头而报废了。 自己的人生被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他所赐，那个医生——陆倾凡。 骆霖飞冷冷笑了笑，想到刚才那个女人，陆医生的妻子？很好，总会有办法的。 范云舒看到季若愚过来很高兴，脸上都是笑容，虽然她的情况不太好，但是她的精神状况很不错，已经能下床自己散散步了。 她包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头巾，因为头发掉得很厉害的缘故，所以范云舒已经剃成了一个光头，那头巾是陆曼给她挑选的。 范云舒亲切地和季若愚说着话，拉着她的手，只是话题就让季若愚有些尴尬了。 “若愚啊，你倒是和倾凡加把劲儿，我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我很想看到，看到倾凡和你的孩子出世呢。” 这话一出，季若愚一瞬间觉得压力有点儿大。 “姐姐，你肯定能痊愈的，所以就别说这种话了，你也一定会看到倾凡的孩子出世的，还可以看到非凡的孩子，还有曼曼。你还要做奶奶做外婆呢。” 范云睿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脸上有着笑容，查看了一下范云舒的点滴之后，也就坐到范云舒的身旁来。 直到陆倾凡下班过来，季若愚才算是可以从这话题中解脱出来，他一来就看到季若愚窘迫的模样，她急切地低声同他耳语道，“又讨论孩子问题了……我感觉我有两个婆婆，只是好在都不难相处，除了……这部分的话题罢了。” 陆倾凡笑而不答，只和范云舒范云睿打了招呼，然后带着季若愚去停车场开车说是和范云睿一起出去吃饭，还可以给范云舒带些吃的回来。 这才算是带着季若愚离开了那个孩子话题的场合，去停车场的时候，季若愚有些懊恼，“我也想如果怀上了就干脆生了算了，可是我这不是怀不上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生育能力？” 陆倾凡看着她懊恼的小脸，忍不住微笑起来，“你有生育能力，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皱着，“好吧，就算我是胡思乱想，那我顺便把另一个算是我胡思乱想的想法也说出来吧，倾凡，我刚才在医院碰到上次把你头砸伤的混蛋了。” 陆倾凡稍稍惊诧了一下，马上平静了下来，“然后呢？你胡思乱想的结论是什么呢？觉得他还会再过来打我一次么？” 陆倾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担心罢了，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我经期应该快到了，不是说经期快到的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作为医生你应该体谅这个。” 陆倾凡笑了笑，听着她有些任性的语气，鲜少见到她任性，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我自然是体谅的，只是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季若愚感觉到他搂上自己肩膀的臂弯，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好吧，既然这样，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文君已经决定和我们一起拍婚纱照了，朱凯苦追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陆倾凡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一般，并没有多惊讶，他这个态度倒让季若愚有些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我只是猜到了。”陆倾凡替她拉开车门，“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罢了，像喻文君那样的女人，她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和朱凯在一起的话，当初就根本不会对朱凯点头了，否则，她为何又要在十年之后再点头呢？她一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撇不开心里头那些别扭而已。” 季若愚只觉得陆倾凡一针见血，看人简直太准了。 其实平时吃饭陆倾凡都是带她去些口味不错的馆子，不见得是什么高消费高档次的地方，因为味道都不错，所以每次季若愚都吃得很开心而且也不拘谨。 但是和范云睿一起，陆倾凡还是找了档次比较高的餐厅，也安静些，位于一个高档酒店的顶楼，全落地窗户，视野非常好，环境也非常好。 车子一停到酒店门口就有泊车小弟过来接车钥匙，范云睿轻轻笑了起来，“儿子今天要下血本么？吃这么好？难道有什么好事？” 陆倾凡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笑得有些无奈，“只不过看你心情不好，想陪你一起吃个午饭罢了，挑了好一点的地方也是为了让你吃得开心，没什么别的事。” 范云睿心下有些感动，只觉得儿子的确是长大了，以前他就一直是个贴心的孩子，虽然话不算多，但是通常都让人感觉到很温暖。 但是眼下的他，是真正的成熟，那种成熟让人感到放心。 季若愚觉得有点儿难受，鼻子一直痒痒的，她侧脸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才赶紧扯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怎么？感冒了？”陆倾凡偏头问了她一句，范云睿也有些关切地看过来，季若愚只觉得这母子两完全是职业敏感，只是几个喷嚏而已，她摇摇头，微微笑着，眼神一挪就看到靠窗那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熟人。 季若愚甚至还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确认了一下，“朝……朝夕？” 实在不是她眼尖，只是因为只要朝着窗户那边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她穿着一身皮衣！ 没错，就是那种机车手才会穿的皮衣皮裤，一套皮装，看上去非常利落，大热的天她甚至还穿着一双马靴，大而厚重的摩托车头盔就放在餐桌上，她非常潇洒地坐在那里。 季若愚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当下很流行的词——女汉子。 陆倾凡也有些惊讶起来，看着坐在安朝夕对面的那个一眼就能让他认出来的背影。 “大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这饭桶！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这饭桶！ “大哥？”季若愚反问了陆倾凡一句，“你是说，坐在安朝夕对面的那个是大哥？” 她是听陆倾凡说过的，陆非凡可能要商业联姻的事情，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竟然是会对上这个小猴子，大哥那样的男人？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腰缠万贯的英俊男人，和这样一个无拘无束脱线而又大大咧咧偶尔还带点儿迷糊的小猴子？ 两人的惊讶被范云睿看在眼里，她笑了笑，一脸姜还是老的辣那种老谋深算的笑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有什么好惊讶的，非凡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现在姐姐病得不轻，她会不急？她一急，你觉得你哥能招架得住？” 说得好！的确是招架不住的，陆倾凡撇了撇嘴，大哥一直对家人很好，想必是无法拒绝的，只是……安朝夕？安家那个最难管束的小野马？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陆倾凡笑了起来，端了水杯送到唇边。 季若愚就坐在旁边，鬼鬼祟祟地伸手招了服务员，“给我们换桌换到那张桌子旁边的桌子去吧……” “若愚？”陆倾凡侧目看她，就看到她脸上鬼鬼祟祟的笑容，她嘿嘿的笑了笑，大概也是知道范云睿一直就疼她的，所以甚至不顾范云睿就在现场，她就打算使坏了，“怎么？难道你不好奇大哥和那个小猴子相亲会聊些什么？” 陆倾凡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种人的，难道真的是跟着好人成好交跟着丑人成强盗？他竟是没法义正词严地拒绝，眉头皱了片刻之后，竟是有些动心，抿了抿嘴唇之后就看向范云睿，“妈，咳，呃……我们过去看看吧？” 范云睿乐呵呵地笑起来，的确觉得最近郁闷的心情在现在都好了不少。 他们的桌子被换到了就在陆非凡所坐那桌的隔壁，然后就只见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个餐厅里头，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就那么非常小心而又鬼祟地贴在两个餐桌卡座中间隔着的屏风上头，听着那头的说话。 陆倾凡拉了拉她让她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胡闹。” 而季若愚却是笑着侧目看他，“你明明自己也很好奇……” 只是这毕竟不是包厢，只是观景餐厅的靠窗座位罢了，隔音效果几乎等于没有，只要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而正好，隔壁桌的声音，着实有点儿太大了。 服务员正好将陆倾凡他们的菜上上来，菜肴刚上桌，服务员一下去，隔壁桌的动静就已经传来了。 陆倾凡举起筷子夹菜的动作就这么停在半空，范云睿拿筷子的动作也停在半空，而季若愚已经无声地笑了起来。 “所以，安小姐，你也知道我们是在相亲，总是要说话的。”陆非凡的声音和陆倾凡有些相似，都有一种低沉的磁性，听起来是让人很舒服的。 而安朝夕的声音和语气，则是一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开朗的，清清亮亮的声音，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好奇，又或者是的确有些吃惊，她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终于是发出了她一直很想说却憋着的一句话，“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按照我所知道的，你已经三十三岁了，我原本以为你看上去应该更老一些才对。三十三岁的老男人在我看来不应该是你这个样子的。” 这明明应该是赞扬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耳朵里还是那么伤人。 隔壁桌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只忍俊不禁地笑着，陆非凡马上转移了话题，这话听上去似乎就有些恶意了，像是对这个一身不合时宜的奇装异服的女人，对自己年龄的评断的报复一样，“说起来我对你的名字很感兴趣，安朝夕？招魂归西的招西么？” 看起来安朝夕的确是原本就对这次相亲非常窝火的，毕竟自己还那么年轻，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就要来和这么一个已经三十三！三十三岁的男人相亲啊？ 所以再听到这一句算是有些恶意的对着自己名字的评断……要知道从来都是她评断别人的名字的！她几乎是瞬间就炸毛了，直接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是朝夕相处的朝夕你这饭桶啊！” 再然后，就只见到一个穿着皮装的身影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朝着餐厅大门外走去，为了怕被发现，季若愚甚至还往陆倾凡怀里缩了缩。 陆非凡没过多久也就从这里离开了，显然是因为先前安朝夕的那一声吼，弄得场面有些尴尬的，所以陆非凡走的匆匆忙忙的。 陆非凡一离开，范云睿就已经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刚刚那个冲动粗鲁的姑娘的，那真的是梓源集团的小姐么？真看不出来那样的家庭居然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虽然粗鲁了点，挺不错的姑娘，比我想象中的那种模板要好上不少啊。” 季若愚细心地夹了一筷子菜到范云睿的碗里，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是的，她的确是不错的姑娘，除了……大大咧咧了一点。” 的确是有点太大大咧咧了，陆倾凡低头将鱼肉里头的鱼刺慢慢挑出来，然后把鱼肉再夹到季若愚的碗里，动作很自然，像是一种习惯。 他知道她的习惯，她喜欢吃鱼，但是讨厌鱼刺，并且还经常会被卡住，一旦那样，她一整顿饭都没办法好好吃了。 而季若愚也捏着一只虾在剥着，动作很灵活地将虾壳扒下来，然后把虾肉夹到陆倾凡的碗里，她也知道他的习惯，这个男人喜欢虾肉，但是在他的习惯上，有很多别扭的地方，比如他是有着洁癖的，所以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用手去剥虾。 很多时候家里头都是虾仁，这种新鲜带壳儿的虾，他都是不碰的。 范云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看到他们这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她终于是笑了起来，“我觉得其实我不应该和你们一起来吃饭的，没人给我挑鱼刺也没人给我剥虾壳，我应该回家去和老崔吃饭才对……”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浮出水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浮出水面 季若愚最近在考虑一件事情，一件她已经思考了很多遍的事情，她不想要再负责言辰了，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知的小白花，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得明白，言辰的眼神，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明显已经多了些别的什么。 一些她说不上来，或者是不愿意去承认的事情，他依旧对她很好，虽然还是孩子气，但是以这种孩子气的方式对她的好，来得很是猛烈。 他开始会每天早上去吃早餐，并且在她赶到他家里的时候，将吃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并且装作无意的样子说是顺便带回来的。 并且他的冰箱里会出现除了酒还有矿泉水和苏打水之外的饮料，比如季若愚喜欢的果汁，然后在不经意地状态下拿过来给她，旋松盖子放在她的手边。 就连他的示好，都像一个孩子一样，他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所以他只是想要对她好，并且他也懂得她已经结婚，为了不让她有负担，都想要装成那么无意的样子。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季若愚甚至都不敢直视他了，甚至就连她最擅长的装作不知道，她都有些难以做到了。 所以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季若愚才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情了，离开言辰，不再负责他。 可是这是一个相悖的事情，她不想看到言辰这样，让人心疼的，小心而又谨慎地，来对她好，因为对这个让人心疼的家伙感到同情。 而如果离开他不再负责他，季若愚可以想得到他有多难过，他是那么孤独，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身边有其他人在，其他关心他的人在。 这样很残忍。于是这就成了一个悖论，让季若愚抓耳挠腮头疼不已。 “所以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撇下言辰不管？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房间里是芬芳的精油味道，柔和的光线，两个赤身露体的女人趴在美容床上头，而另外两个穿着粉红色工作服的女人，就这么在她们的背上抚摩按压着。 喻文君就趴在季若愚旁边的那张美容床上，眼睛舒服得微微眯着，朝着季若愚的方向趴着，她听到季若愚这话，眉头皱了皱，“很多时候，人总是要对另一些人残忍的，要是面面俱到，你自己就太累了，说起来，陆倾凡那么好，就我而言站在我的立场上，我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也这么认为？” 喻文君唔了一声，然后嘿嘿地笑了笑，“只不过，如你所说这家伙可是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我也不介意你风流一点以工作的名义养一养眼，别太出格就好了，我一直知道的，你这人向来是最有分寸和理智的，你要真觉得不忍……就算了吧。只不过你要记清楚了，你已经结婚了。”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之后，“我当然记得清楚，我只是……我对他有些歉疚你知道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的的确确对他感到歉疚的，所以才会觉得不忍，所以才会觉得残忍。” 喻文君带季若愚来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会所，她自己以前偶尔都会过来，这边环境很不错，手法也非常好。 她们两人选择的是一整套的护理，为了婚纱照，季若愚也算是豁出去了，换做以前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让一个女人在自己的裸体上这么摸来摸去。 反正……也是喻文君付账。 “所以，你是已经确定了？找你妈妈确认过了？真的是那么回事？”喻文君侧头看了两个美容师一眼，她们马上会意，点了点头，收拾工具站起身来走出去。 她们一出去之后，喻文君才继续问着补充道，“她真的和言信然？是真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啊，我第一次那么正式地和她说话，所以我想我得到的答案总不可能是假话。” 喻文君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总觉得有些……好吧不说这个。说起来你真的不考虑办一个婚礼了么？陆倾凡甚至连求婚都没有和你正式求过，我想不管怎么样，你起码应该有个婚礼吧？小时候我们还说过要一起结婚的，我可不想你在我的婚礼上，只是一个伴娘而已。” 喻文君忽然提到这件事情，她和朱凯的事情自然是已经摆上日程了，季若愚听了这句话，笑了笑，“我和倾凡一直都没有婚礼的计划，至于求婚……” 其实季若愚自己也不觉得，那天晚上陆倾凡所说的那句话算是求婚，那么说起来，自己的确是没有得到一次求婚的。 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那天自己在陆倾凡抽屉里头看到的那张照片，而现在自己旁边趴着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文君，我前阵子在陆倾凡书桌的抽屉里头发现了一张照片。”季若愚终于提出了这件事情，她抿了抿唇，“虽然我一直理解，人都有以前的，并且倾凡对于我和杜修祈的事情，也一直抱持着理解‘人都有以前’的这个态度，但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的一点是，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个男人一直保留着除了妻子以外的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并且照片背后还有那个女人手写的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词？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惊讶，她这个态度倒是让季若愚有些惊讶，照理说，按照季若愚的理解，就喻文君的性格，恐怕一早就嚷嚷起来了吧？她太过平静了。 季若愚眉梢挑了一下，“你知道？你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了？” 喻文君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朱凯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只是我想，陆倾凡横竖是对你很好的，而且就如你所说，人都是有以前的，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知道这个也只是会让你不开心罢了。” 季若愚听了喻文君的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皱，好半天才问了她一句，“所以呢，你知道多少？关于……他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痛欲裂 第一百六十七章心痛欲裂 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季若愚表情如常，和喻文君说说笑笑的。 喻文君开车送她回家，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了朱凯的电话，喻文君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只是不知道是季若愚的错觉还是其他，季若愚已经察觉到，喻文君对朱凯的态度已经有些变化了。 季若愚想，她终究还是动心了的吧？朱凯对喻文君的好，好了十年。而她已经从杜修祈的事情中走了出来，那么，先前被那些盲目的感情所蒙蔽的双眼就变得清晰明亮，对于其他的美好，就看得很清楚了。 陆倾凡说的是对的，喻文君就是这样的姑娘，如果当初她没有下定决心，是怎么样都不会对朱凯点头的。 直到从喻文君的车子里头下来，季若愚走进小区去的时候，她脸上先前挂着的笑容，才终于是完全褪了下去，她直接走进了单元，却没有马上进电梯，就这么脚步匆匆地走到单元里头，然后她背靠着墙壁。 身体缓缓沿着墙壁滑落下去，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眉头紧紧地皱着，她眼睛里头有着些水光。 她曾经是想过的，想过陆倾凡的过去，想过他这样好的男人，当初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待在他的身边，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好。 她曾经是想过这些的，但是当真正地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思考，可以体谅他的过去，但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抽痛起来。 那种痛让她在喻文君面前强壮欢笑，但是一旦当自己在独处的时候，就再也强壮不住了。 就如她先前所说的那般，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个很累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的，一早就知道，可是现在自己却已经深陷在有陆倾凡的世界里头不可自拔了。 所以，才会这么痛吧？ 季若愚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一只手撑着地板，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喻文君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只要她想知道，喻文君自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她听了，甚至就连喻文君都没有想过季若愚会这么快将自己陷下去。 季若愚从来都没有设想过，陆倾凡以前是什么样的男人，包括他会怎么样对另一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有设想过。 因为陆倾凡现在就已经够好了。季若愚想着，作为一个丈夫，他的的确确已经够好了。 只是喻文君的话，她所说的内容，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直盘旋在季若愚的耳边。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陆倾凡和左霜霜，那么好。 她甚至不知道，就陆倾凡那样的男人，淡然的沉稳的，竟然也会那样轰轰烈烈地去爱一个人，就如同……当初杜修祈爱自己的那样。 浓烈的，毫不掩饰的。 的确就像是当初杜修祈和季若愚这样，陆倾凡和左霜霜，也是学生时代就在一起了，两人是初恋，像是每个初恋一般，都是那么火热而浓烈。 左霜霜和陆倾凡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公认的一对，甚至就连老师，都从来没有因为两人的早恋而找他们谈过话，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人实在都太优秀了。 早恋影响学习这类的说辞，在他们这里根本就说不通，学习成绩都是顶尖的，郎才女貌，就算是老师看着他们，撇去主观的那些不说，都觉得他们两人的确是太登对了。 季若愚自然是想过左霜霜有多优秀，光从那张照片，看着那个女人，她那么漂亮，还有她的眼神，那是太出彩的眼神，她不难想象这个女人有多优秀，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是那么优秀。 当时的左霜霜，在学校里，是唯一可以在学习上和陆倾凡相提并论的人，两人恋爱之后，更是共同进取，高考时以全校第一第二的高分，同时考入复旦医学院临床医学。 本硕连读之后，两人又同时获得了美国霍普金斯大学的名额。 这两个人，在步调上都是完全一致的，抵达美国之后，左霜霜主攻神经外科，而陆倾凡主攻普外科而后转向肝胆外科，一起留在美国任职。 如果按照这样的步调，他们两人必然是要走向婚姻这条路的。 但是却出现了插曲，这也是为何这样绝配的两人，最后终于分道扬镳的原因。 “你知道么？陆倾凡当初是和左霜霜求婚过的，就朱凯所说，那是非常浪漫精心设计的一场求婚，他们两人的事业正好都在一个上升期，但，左霜霜怀孕了，她甚至没有告诉陆倾凡这件事情，就独自去做掉了孩子。然后他们就分手了，陆倾凡提出来的。” 季若愚还记得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指甲已经深深地扣在自己的掌心里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心里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是理智，但她不是圣人，换做任何一个妻子，听到自己的丈夫曾经和另一个女人那么好，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并且那个女人曾经还为自己的丈夫怀过孕，恐怕是任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她也不例外，在这件事情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虽然比普通女人理智一些，但是总的说起来，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她难受，很难受，非常难受，季若愚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抽痛，眼眶一阵一阵的发热。 季若愚就这么狼狈地坐在地板上，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就算是当初离开杜修祈的时候，自己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态，这让她感觉惊惶，因为这让她感觉到自己意识到了某件事情。 “天呐……”季若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手的眼泪，“天呐，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看到单元玻璃门外头，自己楼下的那个住户周杨已经朝着单元里头走过来，季若愚慌乱地抓起自己的包包，慌乱地站起身来，赶在周杨走进来之前，朝着楼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终于是赶在周杨走进单元门来之前，她跑进了楼梯门里头，楼梯的门关上之后，季若愚才又重新靠着墙壁，满脸泪水地瘫坐到地面上。 只是她情绪太过激动，激动到她甚至没有发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已经从楼梯转角处慢慢走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直面感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直面感情 季若愚就这么满脸泪水在楼梯间里头坐着，包包摊在她的手边，她可以听得到里头电话的震动，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电话，无论是谁打过来的，她现在都一点儿不想接。 她依旧感觉到自己很难受，一只手握成拳头轻轻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地锤着，似乎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就可以忽略掉心里头的那种隐隐疼痛的感觉，就像是心脏里头有了某种异物，然后随着每一次心跳，就这么疼痛着。 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虽然它们还在继续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呼……”季若愚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睛轻轻地闭上，她在这里头坐了这么久，季若愚想自己终于也已经思考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会有这样的眼泪。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我爱上他了。” 这就是为何自己在听到这么多关于陆倾凡以前的感情时，自己才会这么难受，她轻轻地笑了笑，自己的这些难受，就是心痛，而自己的这些情绪，这些忽然涌上来的情绪，其实有一个很直白的词可以表述，这个词叫做——吃醋。 季若愚觉得自己还不够理智，如果自己足够理智的话，其实应该可以以理智的态度去看待这些事情的，毕竟当初陆倾凡在看待她和杜修祈的事情上，就足够理智，他们甚至并没有为这件事情有什么争吵或者不合。 被理解的感觉其实很好，季若愚也很感激陆倾凡当初对自己的理解。 但是当这个理解的角色落到自己的头上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有多难，心中的情绪有变得复杂起来，感激陆倾凡的理解，又痛恨自己的无法理解和吃醋。 这种感觉折磨得她快要疯掉，她不知道其他女人在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她自己，的确是有些把自己的精神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轻轻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放空，这才注意到这楼梯间里头阴阴冷冷的，而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先前还在包包里响着的电话，也已经没了动静，季若愚抓起包包站了起来，从楼梯门走了出去。 先前的那些电话，都是喻文君打过来的，她还是担心季若愚的情况的，虽然这女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可是几个电话过去全部都不接的状态，还是让喻文君忍不住担心起来，她知道季若愚一直是理智的，倒不至于去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喻文君给陆倾凡打了个电话，只是他应该是在忙着，所以没有接，喻文君思索片刻之后，马上就停下了车，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陆倾凡发了过去。 而季若愚，已经独自去了银行，这是她第一次将陆倾凡给自己的那张工资卡，插到atm机里去，顺利地输入了密码之后，然后按了查看余额的键，并没有特别让人惊心动魄的数字，毕竟这只是工资卡，再加之季若愚自己怎么说……也是拥有一笔巨额存款的人了。 里面十万余元，季若愚直接从里头取了几千元出来，小心翼翼地装在自己的钱包里头，她觉得自己需要买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她想到，似乎陆倾凡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什么炫耀的资本，可是又仿佛已经给了自己所有炫耀的资本。 她没有一个像样的求婚，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没有和他一起站在亲朋好友面前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甚至除了结婚证上头的照片外，两人连张像样的照片都还没有去照过，这些她都没有得到过。 可是她又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她得到他了，他现在每晚睡在自己的身边，而他们的结婚证，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头，他买给她的房子的房产证，就压在他们结婚证的下面，他将工资卡给她，每晚抱着她入睡，早晨笑着醒来。 季若愚终究还算是一个懂得自我慰藉的人吧，所以把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一组合起来之后，似乎有有些释怀开来，如此一看，自己拥有的还挺多的。 她想自己终究是会从这种吃醋的情绪中释怀开来，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现在是自己的丈夫，陆倾凡或许的确是没有给自己这些那些炫耀的资本，但是最值得炫耀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么？而这个人，现在是属于她的。 “所以我现在需要去买点什么，来让自己开心一点。”季若愚拍了拍自己的钱包，脸上终于勾起些许笑容来。 陆倾凡一下手术台，换下手术衣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他就拿起了手机，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自从有她以后，他就有了这样的习惯，担心会不会漏了她的电话，所以一下手术就会看手机。 手机上有两条短信，按照短信的顺序，他先打开了银行的那条，他眉梢挑了挑，那是他工资卡取款之后余额变动之后会发来的短信。 短信显示工资卡上被取了五千块钱，陆倾凡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她终于是学会从他工资卡里头取钱了么？陆倾凡一度认为或许还要过上好一阵子，她才会开始适应从丈夫的工资卡里头取钱呢。 只是打开另一条短信之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发信人是喻文君，而短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左霜霜的事情，若愚说她看到了一张照片，她问我就说了，显然这些原本不应该是我来告诉她的，但是显然你在她发现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和她说过任何。虽然我知道她向来乖巧理智，但是我认为这件事情，你还是应该去说说清楚，比如，你为何会继续留着左霜霜的照片。她对这个很不解。” 陆倾凡的目光在这条长短信上停留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平静，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从衬衣上取下自己的戒指来，带上无名指。 然后抓了桌子上的车钥匙，鄢川正好在这时候走进来，“嗯？老师您要出去？” “嗯，我有点事情，病人你们多注意一下，有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唔，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院起火 第一百六十九章后院起火 鄢川只是开玩笑一般地说了一句，“怎么了？该不会是后院起火了之类的……”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了陆倾凡脸上的表情，马上就闭上了嘴，好吧，该不会是真的后院起火了之类的吧？ 而陆倾凡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季若愚两手都提着袋子，她觉得自己快要拿不下了，最重要的是，季若愚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这样小气，天呐自己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明明就是决定来血拼一下，花陆倾凡的钱好让自己开心一下的，但是又小小气气地放不开手脚，进那些名牌店的时候这也嫌贵那又下不去手，终究是在打折凶的店铺里头买了一大堆，一大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穿得上的玩意儿。 心情似乎并没有变好，反而因为这一大堆把自己的手勒得生疼的袋子提绳，而有些变得更坏起来。 陆倾凡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季若愚正坐在商场里头的椅子上休息着，那一大堆袋子就摆在自己的脚边，她难受地活动着自己的脚踝，然后就感觉到包包里头的手机震动。 看到上头是陆倾凡的电话，她眼神有片刻的出神，怔了一会儿之后，才接了起来。 “嗯。”她轻轻发出了这个声音，语气听不出个悲喜，陆倾凡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她那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唇角轻轻勾了勾，鲜少看到她会有任性的时候，所以听着她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陆倾凡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你要是想用购物来缓解心情，五千块是不够的。”陆倾凡的语气柔软，听上去带着些宠溺。 季若愚想着先前自己没接的那几个喻文君的电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个两面派的丫头…… “是文君和你说的吧？”季若愚低头拨弄着手边的袋子，这样问了一句。 “嗯，她说了，你心情不好，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陆倾凡知道，很多事情，在电话里头是说不清楚的，人和人的交流通过电波总是不够清楚，只有面对面，注意着对方的眼神，才能够知道如果她说“没事”那是不是真心。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思索要不要告诉陆倾凡自己的位置，因为毕竟自己现在的心情，的确是有些不好，甚至多少……有些不想见到陆倾凡，确切地说，她不想陆倾凡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有些神经质有些歇斯底里，像是那些将丈夫捉奸在床之后的妻子一样。 季若愚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陆倾凡有片刻的不知所措，陆倾凡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的确，越是脾气好的人，忽然任性起来，的确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季若愚不说话，陆倾凡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片刻，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哄你，然后你想买什么缓解心情，我都陪着你。” 季若愚咬了咬嘴唇，“我就在上次和曼曼还有姨母来过的商场，一楼。”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踩了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快了不少。 季若愚就坐在这里等他过来，心想也好，正好自己拿了太多东西快要提不动了。 “我是不是见过你？” 季若愚正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她没什么反应，主要是她不觉得这是对自己说的话。 直到一个女人走到了自己的旁边，又重复了一句，“我是不是见过你？我记得我应该是见过你。” 季若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女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确是见过这个女人的，就在慕然的大厅里头，她甚至还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常清媛。 林洵的老婆。 常清媛显然也已经想起来季若愚是谁了，她对着季若愚笑了笑，看上去还算友善，然后就在季若愚旁边坐了下来。 “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算太愉快，但是我还是想要谢谢你，我听阿洵说过，你就是当初救了我儿子的，对吗？” 季若愚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脸上勉强勾出微笑来，对她伸手过去，“季若愚。” “常清媛。”常清媛伸手握了握季若愚的手，然后微笑道，“我看到你的笑容有些僵硬，我知道上次我们的见面不算太愉快，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儿子，所以对于上次的事情我可以道歉，没必要牵扯到你的。” 季若愚笑得依旧苦涩，“这不是针对你，只是……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情绪不太好，你别介意，真的不是针对你。” 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无意识地在摸着自己的手指，左手的无名指，她不停地旋着手指上头的婚戒，眼神低落，表情有些黯然。 常清媛看着她的动作，她是个聪慧的女人，并且自己的婚姻也经历过一系列的问题，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马上就明白了，唇角勾出微微的笑容来，“婚姻，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 季若愚转头，眼神有些怔忪，看着这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的女人，虽然她不知道常清媛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自己的表现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但是她想，自己的确是需要有一个人倾吐一下。 所以她笑了，转头看着常清媛，“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敏锐的女人啊。还是因为我的表现太明显了？” 常清媛耸了耸肩膀，大概是因为是军人的缘故，所以她坐得很笔挺，她脸上有着笑容，使得她原本看上去给人一种冷漠坚强感觉的脸，变得有些柔和起来，“没有，只是你的习惯和我很像，我和林洵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也会像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购物，买一大堆不管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然后坐在这里，一边想事情，一边摆弄自己的戒指。” 季若愚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摆弄戒指的手，讪讪地停止了动作，看来自己，表现的真的很明显。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当一个倾听者，最重要的是我并不了解你，所以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常清媛这样提议了一句，依旧是那样笔直地坐着，看着季若愚时，眼神中有着些笑意，带着试探的光芒。 季若愚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梢，看着这个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女人，终于是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一百七十章 他的感情 第一百七十章他的感情 “所以你就是为了你老公的前女友而黯然神伤，并且你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就开始捕风捉影了？”常清媛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她眼中有着笑意。 季若愚也喝了一口咖啡，听了她这话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勾了勾唇角之后笑道，“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惭愧，所以只是想悄悄地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罢了，好让我在看到我先生的时候，不会表情太过难看，其实我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件事情似乎表现得有点过了。” 季若愚觉得和常清媛聊了聊之后，感觉的确是好多了，这个女人很理智，或者说，她很客观，而她现在正好是需要一些客观的意见。 常清媛点点头，“婚姻总是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的，只是这就是生活，你必须去适应，你看看我，就应该觉得你已经很幸福了。”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一直是常清媛在开解自己，这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情的女人，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倾听者。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甚至还是常清媛买来的咖啡，并且她真的很会开解人，季若愚笑了笑，“好吧，在婚姻危机这件事情上，你的确比较有发言权。你呢？和林洵怎么样了？” 季若愚马上意识到了，似乎自己还没有和她熟到可以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尤其是在常清媛婚姻中担任情妇这个角色的还正好是自己的朋友。 所以她马上说道，“不好意思，我似乎不应该和你谈这个。” 常清媛很大度，她摆了摆手，“没有关系，我们现在的话题的确就是婚姻危机，我和林洵的问题已经不止是一天两天了，或许我应该放手，所以最近我在考虑离婚的事情。” 常清媛说着，伸手给季若愚看，“我甚至已经把婚戒都取下来了。” 季若愚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她顿了顿，才说道，“对不起，还让你来安慰我。” 常清媛笑得很坦然释怀，她摇了摇头，“你要懂得，在婚姻中，你如果变得太敏感，就会容易受伤，你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呢，别为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和一些还没发生过的事情神经质，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真的。如你所说，你的丈夫是一个好丈夫，他疼爱你体贴你，这样不就够了么？” 常清媛说完这句，就看到季若愚从口袋里掏出还在震动的电话来，还没接起来，常清媛就看到后头远处有一个高挑的英俊男人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并且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眼神已经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了。 这男人就像是那些时装画报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常清媛眼神惊讶了一下，然后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身后那个朝我们走过来的帅哥就是你丈夫的话，我会告诉你，管他什么前女友什么的，有这样的男人你还图什么啊！” 季若愚看到常清媛脸上的笑容，眼睛眨巴了一下，转过头就看到了陆倾凡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季若愚，于是挂断了还在拨打的电话。 季若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在和常清媛谈了这么久之后，她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多不理智，那只是一张照片和一段已经是过去的往事而已。 于是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这一瞬间，所有先前想要问的问题，恨不得马上一口气问个清楚的问题，就那么卡在喉咙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陆倾凡没有看到她说话，于是就径自走上去拿起她买的那些东西。 “你……要喝咖啡吗？”这是季若愚和他见面之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陆倾凡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只手提着她的那些袋子，甚至也不顾常清媛在场，另一只手直接就将季若愚揽进了怀里。 “如果你还在不高兴，我可以陪你继续购物，如果你感觉好一点了，就和我回家吧？嗯？”陆倾凡的语气中有着柔柔的暖意。 季若愚的余光看到常清媛带着笑意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陆倾凡的怀里轻轻挣出来，“这……这位是常清媛，这是我丈夫，陆倾凡。” 常清媛和陆倾凡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非常识趣地先行离开了，季若愚其实挺谢谢她的，在她临走之时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再然后，她又觉得有些尴尬起来，看着陆倾凡的脸，“走吧，回去吧。” 车子一路开着，季若愚都没有说什么话，她这么沉默着，陆倾凡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几乎已经开到了一半的路程，陆倾凡才说了一句，“如果你想，我可以说给你听，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不用从文君那里去知道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季若愚侧目看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只问了一句，她只打算问一句，也只有这一句，“你为什么还留着那张照片？” 陆倾凡只是停顿了片刻，“左霜霜……你知道，她不是我的仇人，曾经她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想办法处理，只是照片……毕竟她不是我的仇人，把照片烧掉或者毁掉……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而已。” 季若愚听着他的话，只是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所以，那只是一张照片，不是什么回忆或者是偶尔想念时拿出来回忆的慰藉？” 陆倾凡笑了笑，就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转头定定地看着她，“我们说过要互相喜欢对方的，对吗？” 季若愚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你要相信，对于我们的婚姻，或许一开始没有感情，但是这是婚姻，而我，我陆倾凡，我是一个好男人，你必须承认这一点，所以对于这段婚姻，我这个好男人，我陆倾凡，能够给你的，最基本的，就是我的忠诚还有我的信任。”陆倾凡停顿了下来，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季若愚的脸，“而我所希望得到的，最基本的，也是一样，你的忠诚……和信任。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得到你的感情，你的爱，因为……我觉得，若愚，我对你的恐怕不仅仅是喜欢，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个需要严肃的话题，而且刚才，这明明就是一段严肃的话，但季若愚现在却只想笑出来。 其实她想确定的就只有关于那张照片的含义，而对于他话中所说的爱，这……似乎算是一个额外的馈赠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情平息 第一百七十一章事情平息 季若愚就这么笑了起来，就在陆倾凡的注视中，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对着陆倾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点。 当陆倾凡将脸靠近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呼吸呼在自己的脸上，柔软而温暖，似乎可以闻得到她头发的香味，她的嘴唇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然后迅速离开，“我想，你所给我的这些，我都能够给你。” 包括爱。她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但是她知道陆倾凡一定能够理解的。 既然没有了这个卡在喉咙的鱼骨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是再和睦不过，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和睦的夫妻。 陆倾凡重新启动车子，“那么现在，你是想要回家还是要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东西呢？” 季若愚笑了起来，“好吃的东西，谢谢。为了婚纱照，文君基本上快要折磨死我了，总是这种保养那种保养，我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陆倾凡点点头，他可以想象朱凯老婆的那个性格，唇角微微勾起，“好，那我们直接去吃东西，顺便说一句，虽然喻文君让你快要抓狂，但是你这个保养，让你闻起来太香了。” 季若愚闻不到自己身上芬芳的精油味道，但是想着喻文君可是在那会所花了大价钱的，自然不会太差了吧。 原本或许应该进行深入探讨的问题就这么简单地解决，这是让季若愚都没有想到的，或许应该说，他们两人的脾气的确都太好了，而且某些程度上来说，都是理智的人。 而且季若愚已经过了最不理智的那个时候了，如果陆倾凡是在她先前在楼梯间里头的那个不理智的样子，她想事情一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容易的。 吃过饭之后，陆倾凡就送季若愚回去了，他下午还有手术要上，这段时间病人不少，季若愚知道他甚至好多晚上都没好好睡觉了。 看着陆倾凡忙忙碌碌的模样，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接了两通医院过来的电话，看着他连吃饭的时候都没办法好好吃，还有眉眼之间透出来的疲惫，季若愚甚至有些自责的情绪涌上来。 “我明天就要路考了，以后就不用你送我上班了，这样或许你就能轻松一点了吧，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季若愚放下筷子，伸手去握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跟岳麓说一下，婚纱照的事情先推迟一下也没有关系。” 陆倾凡将手轻轻抽出来，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到她碗里，“不，不推迟，就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我喜欢你的照片，我想要把你的照片存在手机里挂在房间里。” 季若愚脸有些红起来，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吃菜，陆倾凡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害羞的样子，唇角的弧度已经勾了起来，“我说过的，甜言蜜语，我会说给你听。所以，慢慢习惯吧。”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愉悦的需要去习惯的事情，季若愚甚至有些开始期待了。 “说起来，刚刚那个女人是？”陆倾凡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季若愚摆了摆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当初我救的那个孩子？” 陆倾凡点了点头，“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你同事搞外遇的男人的儿子？” 季若愚感叹他的记忆力那么好，叹了口气之后就点了点头，“是，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他老婆，呃……说起来，我和她曾经还有一段不愉快的见面。” “你是说上次在你公司大厅里头那件事情？”陆倾凡从容地吃着，从容地问着。 正如季若愚所知道的，他的记忆力的确那么好。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就马上想到，“说起来，陆医生能不能动用下裙带关系，给吴芳找个工作？她前阵子辞职了，似乎还没找到工作。” 陆倾凡点点头，“吴芳？就是那个在这段关系中担任第三者的那个？” 季若愚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奈，非常无奈，“你有时候记忆力可以不要那么好……” 陆倾凡下午要去医院手术，吃完饭后把季若愚送回家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一下，就直接开车赶去了医院。 下午的时候，季若愚就接到崔教练的电话，为了明天的路考准备，所以今天下午要再多练习一下。 季若愚洗了个澡就准备出门去，她收拾好了之后就拿着包包出门，关上门朝着电梯走过去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楼梯门的地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有些疑惑，或许是太敏感，她下意识地朝着楼梯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推开楼梯门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只是此时的她，并没有太多怀疑，只是重新走回了电梯然后下了楼，等着崔教练的车子开过来，然后去练车。 安朝夕依旧是一只小猴子一样欢脱，虽然她场内考得不怎么好，但是这小猴子或许是因为驾驶摩托非常精通的缘故，所以她的路考练习倒是他们当中最好的，让崔教练都有些惊讶。 尽管季若愚一直没有和安朝夕提过她有可能就变成自己妯娌这件事情，但是再看安朝夕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就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了。 “说起来，我实在是很想和你说一说关于我上次相亲的事情，实在是……”安朝夕主动提到这个话题，让季若愚的表情瞬间就顿住了，然后她试图岔开话题的时候，安朝夕直接凑到了她的耳边来，“我有些焦躁，我想我可能……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季若愚手一个慌张，手机直接就掉到地上了，“你说你要结婚了？和……谁？陆非凡？” 安朝夕的手直接就掐到了季若愚的肩膀上，然后不停地摇晃她，“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摇得季若愚有些头昏脑涨，直到她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安朝夕才算是松开了她的肩膀，“所以说，我很有可能是你的……” “妯娌，没错。”季若愚点了点头。 “呼，那这还真是个好消息，起码让我在这段很有可能开始的婚姻中看到些不让我讨厌的事情了。”安朝夕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然后就拉开车门走到驾驶座去了。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凑上前去对着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安朝夕说了一句，“陆非凡是个好男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然后下一刻安朝夕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像是报复一般，然后季若愚的头就重重地撞到了椅背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邻居酒驾 第一百七十二章邻居酒驾 练好车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崔教练送他们回去的时候，又多嘱咐了几句，说了明天考试需要注意的细节，季若愚到家的时候安朝夕都还不打算和她说话。 她知道这丫头应该是还在别扭着，这么个别扭的丫头，真要和大哥在一起了，倒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陆倾凡正朝着急诊部过去，有车祸伤者被送到急诊，伤得很重，他在急诊部里头碰到了一起前来会诊的齐川。 “什么情况？怎么连你也过来了？”齐川也看到了陆倾凡，问了一句，陆倾凡眉头皱了皱，“还不太清楚，车祸伤者，好像肝被撞破了？” 齐川脸色变了变，“这青天白日的。” 抢救室里头躺着的人已经昏迷，人事不省。 陆倾凡和齐川一进去，里头的急诊医生就已经迅速说道，“陆医生，患者内出血情况很严重，需要马上手术！” 齐川只接过几张x光片，放到光板上查看着，有好几处骨折，但是显然现在致命的伤，并不是这些骨折。 “等你处理完了再叫我。”齐川转头对陆倾凡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陆倾凡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站在那里，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插管的病人，齐川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转头问了护士一句，“这是车祸受害者还是肇事者？” 护士正好从门口拿着加急的血检报告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肇事者，酒驾。这青天白日的。” 护士和齐川说了句一样的话，陆倾凡再将目光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转头和齐川说道，“这人就住在我楼下。” 病床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住在十七楼的周杨，陆倾凡说过很多次，他再那么喝下去，早晚是要出事的，只是怎么也没想过，会是以酒驾车祸的方式入院。 “其他伤者情况怎么样？”齐川听了陆倾凡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考虑到陆倾凡的脸色，问了护士一句这个之后，就转头关切地问了陆倾凡，“你还好？” 陆倾凡答道，“我没事。” 护士在一旁摇了摇头，“另一辆车上是一对夫妻，都当场死亡了。” 陆倾凡察觉到自己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就平复了情绪，“马上手术吧，要死他也应该死在监狱里，而不是我手里。通知家属了么？” 护士摇摇头，“还没联系到家属，患者的手机在现场没被发现。” 陆倾凡点点头，“推上去准备手术。” 说完他就从抢救室走出去，然后掏出手机打给季若愚，季若愚才刚到家洗好澡出来，琢磨着晚上买点什么菜回来，就听到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着。 拿起来就看到陆倾凡的号码，接电话的时候脸上都是洋溢着笑意的，只是一接起电话之后听到那头陆倾凡的语气有些凝重，“若愚，你现在在家么？” 季若愚应了一句，“我到家了啊，怎么了？” 她心中忽然冒出个不好的想法，问了一句，“是不是姨母……” 陆倾凡接道，“不是，急诊室送来酒驾车祸肇事者，伤得很重，现在马上要去手术，是周杨。” 季若愚怔了怔，“周……楼下那个周杨？” 陆倾凡语速很快，并且于此同时也在匆匆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快速走过去，“现在联系不到他家人，你下楼去看看他家人在不在。” 挂了陆倾凡电话之后，季若愚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楼梯跑下楼去的，只是进入到楼梯间里头的时候，她只觉得楼梯间里头乌烟瘴气一股烟味，楼梯拐角的地方还有一堆烟头，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抽了这么多烟。 她没有多思考这个，已经冲到了十七楼楼梯门，扯开楼梯门之后就到了周杨家门口，按门铃的时候季若愚浑身都紧绷着。 脑子里想着应该怎么组织一下语言好让等下要说的话，对这个家庭所带来的冲击能够小一点。 按了三遍门铃，在季若愚都要认为这家里头没人的时候，里头才有了开门的动静。 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内，看上去清瘦孱弱，脸色也不太好，她不认识季若愚，于是眼神有些疑惑，“你是？” “你是周杨的老婆么？”季若愚问了一句。 这女人点了点头，“我是，你……你是学生家长？” 周杨的职业是高中老师，也不奇怪她会这么认为，只是然后她就看到季若愚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 季若愚心里头有些挣扎，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自己和这个女人还是第一次见面，而自己却很有可能要给她带去这一生最悲恸的消息。 季若愚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一些，却还是看到这女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流下的眼泪。 她几乎是慌慌忙忙地从家里出来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换。 季若愚陪着这个女人一起前往医院，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几乎全程都在帮这个女人擦眼泪。 想要劝她什么，却发现张开口什么劝慰的说辞都说不出来。 周杨是酒驾。酒驾。 而他所撞的那一辆车上的一对夫妻，都已经当场死亡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陆倾凡已经进手术室了，询问了情况之后，季若愚就陪周杨的妻子一起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这是陆倾凡工作的地方，季若愚想到陆倾凡在电话里头的话，周杨可能会死。 她这才第一次感觉到，陆倾凡的工作，离死亡那么近。 手术一直在持续着，周杨的老婆也已经打电话联系了其他亲戚，都来了之后，手术室门口就持续着哭哭啼啼的声音。 直到朱江从手术室里头走出来，他穿着浅绿色的手术衣，带着手术帽子，口罩还挂在他脖子上。 和周杨的家属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他就朝着季若愚的方向走过来。 “怎么样了？”季若愚问了朱江一句，但是看到朱江脸上的表情，她看出来情况定然是不太好的。 “情况不太好，老师在尽力挽救，手术应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师母，老师让我带话给您，让您先回去，别等他了，他下手术会打电话给您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亲爱若愚 第一百七十三章亲爱若愚 季若愚不难理解陆倾凡为何那么反感酗酒，大概就是因为，他所见的这些因为酗酒，害人害己弄得家破人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吧。 她没有马上回家，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坐着，因为已经入秋，所以天气已经算不上太过炎热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 脑中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似乎印象中，属于季庭燎身上的味道，就是酒味，她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下夜自修回家的时候，所听到的父亲房间里头传来他酗酒酣睡之后的鼾声了。 或者更确切地应该说，她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下夜自修回家的时候，看到的父亲是清醒的。 酒。的确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季若愚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去，她没有在医院门口打车，看着这亮着红十字的建筑群，她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尽管这是陆倾凡工作的场所，她依旧，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街口很快就拦到了出租车，季若愚报了雍景豪廷之后，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有点累。 车子开到第二个红灯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她几乎是浑身一震，赶紧掏出手机来，原本以为是陆倾凡打来的电话。 但是看到屏幕上头跳动着“魔物”两字，季若愚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和言辰多说什么。 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接了电话，却没有听到那头传来言辰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请问你是机主的亲友吧？他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你能不能过来接他回去？”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俱乐部的服务员，因为言辰的手机上，联络人里面是没有存任何号码的，除了季若愚的。 季若愚几乎是在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就恼怒了起来，跟司机迅速报了先前打电话过来这人所说的位置，然后就朝着那里风风火火地赶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喝酒，又是喝酒！ 这些个酒鬼，一定要到有一天喝死自己了，才算是心满意足吗？ 季若愚的眼神里头都有了几丝火气出来，一直到终于赶到那俱乐部，看到趴在吧台上人事不省呼呼大睡的言辰时，她的怒气几乎上升到了峰值。 她直接伸出巴掌去，在言辰的后背重重地拍了一下，“给我起来！” 言辰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就轻轻地动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喝醉，他的酒量是很好的，只是这些天的睡眠实在是太差了。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女人能够让自己睡眠不佳，要知道，他虽然爱喝酒，但是在生活规律上，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睡眠质量，一直很让他满意。 可是这几天，实在是就连自己都圆不过去了，这阵子季若愚因为总要去医院探望范云舒的缘故，再加上她驾考在即，要练车，然后还有婚纱照的事情，文君的那一系列保养，所以季若愚这几天总是没有太多时间到言辰这里来。 梁媛对这个没有太多意见，毕竟言辰最近交稿态度不错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季若愚的裙带关系又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再加之原本催稿也不是每日必须做的事情，只不过言辰这个作者比较特殊罢了。 然后言辰自己就圆不过来了，他没办法好好睡觉，这是他引以为傲的睡眠，就这么…… 所以他又开始喝酒，只不过，似乎连这种自己最喜欢的饮料，都不能够让自己感觉好一点儿了，只不过好在，终于是有了些睡意，所以他就那么趴在吧台上头睡着了。 原本服务员试图叫醒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但是在听到服务员拿着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机问吧台主管要不要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他走的时候，他却忽然不想清醒过来，他就那么继续趴在那里，因为言辰知道自己手机里，就只存了一个号码，而这个号码上的名字是，“亲爱的若愚”。 直到听到服务员在电话里对季若愚报地址的时候，言辰趴在那里，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嘴角终于是轻轻露出笑容来。 而季若愚赶过来的时候，当她一巴掌拍向他背的时候，言辰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睡着了，几天都没办法好好睡觉，却在听到她要过来的消息之后，就能够安然入眠。 看来自己，真的是很想念她了。 习惯了她在身旁，就再也难适应孤独了，习惯了她陪着一起打游戏，再自己一个人坐在游戏机前的时候，就觉得似乎这些游戏再也没了往日的吸引力，只因为她不在旁边。 言辰从吧台上坐起身来的时候，转头看着她，她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温婉婉的一张脸，算不上特别漂亮，而且眼下眼神里头甚至还有着怒气，脸上也没有她最常有的笑容。 尽管是这样，言辰依旧觉得，能够看到她这张脸，就已经让他觉得太好了。 他的身上有着浓浓的馥郁的酒味，虽然他不容易喝醉，但是身上的酒味却是的的确确的，他就这么看着她，眼睛里头闪着亮晶晶的光，但是似乎还有醉意，只是尽管这样，还是不难看出他眼睛里高兴的神采，“嘿，你来了……” 季若愚只是一语不发地抓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钱包和车钥匙，然后从他钱包里头掏出几张纸币往吧台上一拍，然后就拖起他的手往外头走去。 言辰知道她在生气，就这么乖乖由着她拖着，所有服务员就看着这个女人，将这个帅气阳光大男孩儿一样的男人从酒吧里拖了出去。 “是……姐姐吧？”吧台主管一边擦着杯子，看着这场景一边问了先前给季若愚打电话的那服务生一句。 而那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只是笑了笑，然后耸肩道，“恐怕不是吧，如果只是姐姐，手机上应该不会只存她一个人的号码并且名字的前缀还是亲爱的。” 于是这服务生和主管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言语如刀 第一百七十四章言语如刀 言辰被季若愚直接拉开车门塞进了车里头，季若愚看着他这辆q5，挺干净的，油亮油亮的像是才洗过一样，她还诧异言辰终于转性了？这个号称着有洁癖却是从来都不爱收拾的男人。 她想着是不是因为下了大雨所以把他车子冲得这么油亮，就看到被塞到副驾驶上的男人已经从没关上的车门里头探出身体来，话语中带着笑意说了一句，“不是下雨，我去洗过了。” 季若愚以为他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所以才没有对他酗酒一事发怒，但是看上去他显然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他甚至还能够这样带着笑意说话，显然精神还不错？ 季若愚一巴掌推到他的脑门上，将他推进车里去，然后砰一声甩上了车门。 径自走到了驾驶座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之后，季若愚就直接将车钥匙随手往一旁的置物盒一甩。 言辰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她，眼神静静的亮亮的，就这么朝着季若愚看着。 “所以……又是喝酒？”季若愚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神容易让人心软，太清亮澄澈的眼睛让人想到那些小孩子，让人不忍伤害的小孩子，所以她直视着前方。 而言辰不做声，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她接着说话，因为哪怕是她带着怒气的声音，他都想多听一些。 “你的人生难道除了喝酒就不能有点别的事情了么？所以呢？如果我不来的话，你就打算直接这样一身酒气地开车回家么？或者说，如果我不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季若愚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倾凡正在抢救的那个人，就住在自己楼下的那个男人，就在今天，就今天，他就因为喝酒，而摧毁了一个家庭，一个可能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导致了一对夫妻的当场死亡。 “我……”言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他刚想开口说话，可是季若愚已经打断了他，她坐直身体，终于转头看着言辰，“你如果想要人记得你，想要人认可你，而不依仗于你父亲的光环的话，恐怕你起码要别再做那些让人无法尊重记得认可你的事情！喝酒？酒驾？言辰，你要是再这样，你就继续顶着言信然的光环过一辈子吧。” 季若愚的确是有些愤怒的，但其实不全是针对言辰，周杨的酒驾出事，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再然后，就是言辰醉酒，她其实并不是全针对言辰，只是因为他正好站在了这个点上，她所有的情绪就一瞬间这么无法控制地倾泻出来了。 所以当这些话就这么仿佛不受控制地全部吐出来的时候，季若愚意识到了这些话有多过分，她脸色变了变，她明白这些话有多伤人，尤其是……自己还提到了言辰最不能提的那个点，他的父亲。 自己有什么资格提他的父亲？季若愚的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尽管这样，她还是看到言辰的表情已经马上就变了，他的表情几乎是瞬间黯淡下去。 “言辰，我……”她想说对不起，可是言辰已经猛地就伸手上来扣住了她的肩膀。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以为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这些都是你造成的，季若愚，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滴酒不沾，为了你我改变了我所有的习惯，我收拾房子我洗车，我不喝酒，我等着你来，我等着你和我一起打游戏，我等着你来监督我写稿子，为了可以能够和你多玩一会儿，我甚至提前写好了稿子，我只是为了能和你多待一会儿！你想要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这都是因为你！是你造成的这些！” 言辰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朗，但是季若愚可以听得出他语气里别的东西，比如，那些哪怕她想要装，也无法再继续装作不知道的感情。 季若愚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我丈夫的手术台上现在躺着的那个男人因为酒驾，全身多处骨折，肝还被撞破了，他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并且就因为他的酒驾，导致一对夫妻横死当场。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 言辰不想听她再说，再说任何有关于她丈夫的事情，哪怕一个字也不想听到，“如果你不出现在这里，我可以自己叫代驾回去，或许我在你眼里不算一个好人，甚至不是一个值得尊重值得认可值得记得的人，但是最起码的公德心我还是有的，害人害己的事情我不会做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了，叫你过来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你了。打车钱算我的，你可以走了。” 言辰希望她快些离开，因为他想，如果她还不离开，自己有一些情绪就要无法克制地喷涌而出了。 而季若愚显然并不知道言辰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看到言辰对自己这样说话过，所以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必然是伤到他了。 她看到他眼神里头的受伤和难以掩饰的难过，天呐我都说了什么啊……她在心里头这样问了自己一句。 “言辰……” 言辰原本说完之后一直低着头，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她终于是抬起头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季若愚，她可以看得到他通红的眼睛和眼睛里头她不想要看见的水光。 “是你未经同意就闯进了我的世界，是你改变了我所有的习惯，是你让我变得想要做一个好人，是你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然后你再抽身离开，所以你还指望什么呢？就算我开始喝酒，开始重新变成以前人渣一样的生活，也只是重归原路而已。所有人都有资格叫我人渣，季若愚，只有你不能……只有你不能叫我人渣，因为在你闯入我世界的时候，我曾经为了你想要变成一个你所希望的好人的，但是你抽身离开了，所以，就算我真的是个人渣，你也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言辰希望她快点离开，他现在不想再多看到她一眼，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情绪崩溃的样子，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原本就变得敏感的情绪，是很容易爆发的。 “对不起，我这就走。”季若愚手搭到车门开关上准备下车，刚拉开车门，就听到言辰最后说了一句，她最不想听最想逃避的一句，“若愚，你总不可能一直装不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于破裂 第一百七十五章终于破裂 季若愚在离开言辰的车子之后，打电话给他叫了代驾过来，然后独自走到路边去打车，等车的途中，她直接蹲下身来，就这么原地蹲着然后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明明就说好不要伤害他的，她没想过伤害任何人，纵使是有，也绝对不会是他，不会是言辰。 可是……季若愚想掏出手机来，或许发条什么短信过去，好让自己可以试图抹平一下先前所说的那些话的尖锐棱角。 只是她所有想要试图抹平的语句都还没来得及组织出来，都还没来得及打到手机屏幕上，一条短信就直接冲进了手机来。 发信人是魔物。 “以后的稿件我会定期发给你的，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来了。我不想破坏你的生活，也不想我的情绪影响到你的情绪，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不要再进入我的世界我的生活了，如果……你不打算和我一起生活的话。” 季若愚不知道自己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捉不准自己内心的情绪，她想到言辰刚才的表情，想到言辰以前所做的种种事情，对自己的关心，那些不经意的关心，那个试验了很多次浪费了很多原材料才烤成功的蛋糕，那些他四处收集来的想要和她一起打的游戏。 季若愚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变得愤怒起来，拨出了那个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那条冗长的带着纽约区号的电话号码，她甚至不想考虑时差，甚至没有顾忌现在纽约的时间，还算是睡觉时间。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头才被接起，是苏杭一如既往的冷静声音，“若愚？” 她的声音中还有些沙哑，应该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季若愚没有思索太多，“先前我说过，我不想知道更多以免我更加失望，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被你一手摧毁的家庭，当我看到被你摧毁的家庭所养出来的孩子变成了什么样子之后，我对你就已经不仅仅是失望，我替你感到羞耻，妈妈，或许因为我们交流太少的缘故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提过，一直以来，我虽然从来不说，甚至也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苏杭的女儿的原因是因为我为你感到自豪，因为我的母亲太过优秀，优秀到我不想要让人看到我的时候觉得我身上带着苏杭的光芒。但是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苏杭的女儿的原因是因为我为你感到羞耻。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在放弃了自己的家庭，一手摧毁了自己的家庭之后，然后再去摧毁了别人的家庭，你怎么能够这样做？”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她甚至不想听苏杭再说什么，因为就连季若愚自己也知道，苏杭的权威一直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这恐怕是她和苏杭所说的最激烈也最重的话了，所以季若愚说完这些之后，不想再听任何有可能承载着苏杭情绪的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她就直接关掉了手机，招了一辆出租车。 而代驾还没有到，言辰依旧独自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从收纳盒里头拿出了一本和自己所有笔记本都长得一模一样的本子，还有一支水笔。 他翻开本子就开始在上头写字，他的字体依旧是那么好看，苍劲张扬笔锋有力。 只是伴随着他的笔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还有一滴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纸张上的声音。言辰不想去承认那是什么，不想承认自己的难过和软弱。 他在写稿子，然后他想到自己总算还是能为季若愚做上这些，将这些她想要的稿子写出来给她，这是自己最为自己天赋感到自豪的时候了，哪怕在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时候，依旧能够写得出来东西。 起码自己还能够用自己的天赋，来让她的工作变得轻松一些…… 他早该知道，即使现在他抽身离开，或者说让她抽身离开，自己的生活，也已经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自己再也没办法装作她从来没来过一样。 季若愚坐着计程车回到医院的时候，周杨的手术已经结束了，或者说属于陆倾凡能做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在摘除了他近半个损毁的肝脏之后，出血总算是止住了，控制住了出血之后，陆倾凡的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齐川已经接手了，接下来他需要做一系列的骨科手术来挽救周杨那些折断的骨头们。 季若愚是在陆倾凡的办公室找到他的，他已经换上了白大褂，正在低头写着病历，他依旧一如往常一样，在专注的时候和她一样的习惯，会微微撅着嘴，眉头轻轻皱起来，季若愚看着这个已经让自己的心不自觉靠近的男人，终于觉得心情好起来了一些，她脸上勾出些笑容来。 听到季若愚将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陆倾凡才抬起头来，“你来了？吃过饭了吗？” 季若愚摇摇头，这才注意到其实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想着陆倾凡应该也还没有吃，所以她问道，“你应该也还没吃吧，已经忙完了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周杨怎么样了？” 陆倾凡看了一眼病历，将病历合上之后长长呼了一口气，“他几乎损失了小半个肝脏才控制住了出血，不过好在肝脏是可以再生的器官，但是因为他长期喝酒的缘故，所以他的肝脏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就算能够扛过来，恢复时间也会很长，更不用说他身上还有一堆骨折，齐川正在着手处理，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没办法完全恢复过来了。” 季若愚走到陆倾凡的后头，伸手轻轻按上他的肩膀，然后揉捏着，试图让他更舒服一些，陆倾凡随着她的揉捏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转头看着季若愚，然后微微笑道，“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这场车祸，两死一重伤在你看来或许是可怕的，但是明天毕竟是你的路考，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好心态，好好考试。” 季若愚抿唇轻轻笑了笑，原本捏着他肩膀肌肉的手忽然以环抱的姿势低下身去圈住他的肩膀，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头，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有你在，这样终于让我感觉好受一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子见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父子见面 的确，有陆倾凡在，她感觉心里头的感觉忽然就好受了不少，关于先前对于言辰的情绪，对于自己妈妈的情绪，对于自己爸爸的情绪，还有对于这个让人震惊的车祸的情绪，重重情绪，但是有他在，仿佛一切都淡了下去。 有的只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还有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当然还有医院里少不了的消毒水的味道。 就这么静静抱着他，感觉都好了不少，仿佛整个人都能够放松下来。 只是陆倾凡是不知道原本她心中掺杂了那么多情绪的，他只单纯地认为季若愚是被今天这事情给弄得有些心情不好罢了。 “我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等我换个衣服，我们下去看她一趟，然后就去吃东西吧，你饿坏了吧？”陆倾凡微微笑着，英俊温和，甚至还拉着她环着自己肩膀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印了一下之后，才站起身来。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还没有习惯称呼范云舒，他们母子的关系有所缓和，确切地说是缓和了很多，但是陆倾凡还没办法开口叫她妈，并且考虑到范云睿的情绪，他也叫不出口。 而且由于他们现在关系缓和了不少，陆倾凡又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直接无礼地叫范云舒的名字，叫姨母又担心伤害到范云舒的情绪。 所以在范云舒不在场的时候，他通常就用“她”来称呼，而范云舒在场的时候，他向来是有话说话，不带称呼。 陆倾凡很快换上了衣服，带上了婚戒，并且他甚至没有去更衣室，直接就在季若愚的面前……脱掉了在医院才会穿的舒适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之后，拿起衬衫穿了上去。 他单手一个一个扣好扣子，然后抬着一边手臂，低头单手扣着自己的袖扣，他这个模样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季若愚甚至完全挪不开目光。 季若愚还记得似乎曾经有一个在网络上很火爆的话题是关于男人最性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如果现在让她说的话，恐怕就是陆倾凡这样低头单手扣衬衣扣子，然后抬着手臂扣袖扣，再整理衣领时候的样子吧？ 这样一想，似乎又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比如他围着围裙挽着袖子站在水槽前洗碗的样子，从容地低头走向停车场车位的样子，将卡递给服务员结账时候的样子，还有他一只手搭在副驾驶椅背上，微微抬着下巴转头朝后看，然后倒车时候的样子。 当季若愚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忽然就能够明白这些瞬间了，自己之所以觉得陆倾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吸引而又性感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男人，所以哪怕他就只是平常喝水的样子，在自己的眼睛里头看起来都再好不过了。 自己真是疯了，季若愚有些无奈地抬手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陆倾凡转头就看到她这个样子，“看来我真是把你饿坏了啊？” 他笑着走过来，然后伸手牵她，“走吧。” 季若愚乖乖由着他牵自己出去，在走廊的时候碰到了鄢川，他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老师，师母。” 陆倾凡点点头，“病历在我桌上，骨外科齐医生现在在手术，要是有什么情况，就打给我。” 季若愚对着鄢川点了点头，鄢川对她笑了笑之后就应了陆倾凡的话，“好的，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给你的。” 陆倾凡点了一下头，就牵着季若愚准备朝外走，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停住了步子，看了一眼自己饿坏了的妻子，想着她明天有的路考，陆倾凡转头叫住了鄢川，“呃……鄢川，如果可以自己搞定的，还是不要打给我了。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了，很多问题可以自己搞定了。” 鄢川只是笑，眼神看了一眼老师和师母握在一起的手，马上就明白了，后院起火啊？看来已经完全灭火了嘛，他马上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和朱江可以搞定的。” 走进电梯之后，季若愚笑笑地伸出手指去戳陆倾凡的腰，“陆医生这是要偷懒吗？” 陆倾凡低声笑了，“我只是不想饿着自己的妻子，还有，我现在毕竟是下班时间。” 到范云舒所在的vip病房的时候，范云舒已经睡着了，而陆冠苍就在靠窗的软椅上坐着，他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儿，正在专注地看着一份可能是报表什么的东西。 注意到陆倾凡和季若愚走进来，陆冠苍才抬起头来，从老花镜里头抬起眼睛看着他们俩，季若愚注意到陆倾凡的眼神在看到陆冠苍的时候，他的脚步就顿在了那里。 范云舒患病入院以来，尽管陆倾凡已经克服心理情绪，经常过来看她，但是其实真正说起来，他和陆冠苍见面并不多，或许是因为陆倾凡心里依旧无法放下的缘故，他无法放下小时候陆冠苍所对他说过的做过的那些残忍。 或许是因为陆冠苍也懂得这个原因，所以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在避免和陆倾凡直接碰面，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陆倾凡所作出的这个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陆冠苍知道这一点，不能够让他直接这样突然地全盘接收，放下心中先前所有的怨恨之类之类的，只能够慢慢来。 陆冠苍不想逼迫他，这是自己的小儿子，最心疼的，最歉疚的，这一辈子的遗憾，他的小儿子。他永远记得自己当初的残忍，自己作为一个父亲，错过了自己儿子所有的瞬间，他没有送他去过一次幼儿园，没有去看过一次他的表演，没有检查过他一次作业，没有看过他得回来的奖状，没有称赞过他有多优秀，没有看过他大学毕业戴上学士帽，没有一张合影，也没有对他笑过一次，如此想起来，他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他一次。 这让陆冠苍无数次感到后悔，他一辈子辉煌，叱咤商坛多年，众人敬仰他畏惧他，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对什么事情感到后悔过，独独这一件事。 他抱憾终生。甚至每每在看到陆倾凡的时候，都觉得惭愧，所以每次哪怕陆倾凡对他出言不逊，陆冠苍也能够容忍。 所以陆冠苍已经做好准备了，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出言不逊，他摘下眼镜来，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门口的陆倾凡。 而陆倾凡只是顿了顿，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你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平气和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平气和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有多挣扎，因为他已经不自觉地将手握得很紧，而她的手，就在他的掌心里，被握得感觉几乎骨头都快要断裂了。 但是季若愚咬牙忍着，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恢复了如常的微笑来，只是看着陆倾凡挣扎的样子，她有些心疼，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帮得上忙的，跨出这一步还是继续停滞不前，这必须让陆倾凡自己来决定。 并且甚至就连季若愚，都没办法确定如果是自己幼时经历了这些的话，还能不能够原谅眼前这个父亲，所以她看着陆倾凡的挣扎，除了由着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什么也做不到。 陆倾凡只是朝着床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其实对于生父母，他的记忆并不多，并且，似乎每个人都对于一些稀松平常的记忆不会有多深刻，而一些不好的记忆，却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能够记得的，就是那些恶言恶语，那些再三强调他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的那些话语，再然后就是范云舒永远一如既往的哀伤眼神，还有她的眼泪，还有她无数次抱着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自然，还有当他终于被范云睿接走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哭，她都依旧遵从了陆冠苍的意思。 是他们抛弃了他。 这就是陆倾凡的记忆。 “你来了。”陆倾凡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是有些平淡，就这么说了三个字，季若愚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终于放松了不少。 看得出来，陆倾凡平和的语气，让陆冠苍有些无所适从，她甚至看出来陆冠苍有些紧张，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镜儿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还有先前在看的那一份报表，他就这么两只手紧张地在身前搓了搓。 好半天才开口，甚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呃……是，我一般晚上都会过来，因为……” 陆冠苍忽然停住不说，但陆倾凡知道，因为自己一般都是白天过来探望，而晚上就下班回家了，陆冠苍只是为了怕他心里头不悦所以刻意避开而已。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松弛下来不少，并且因为陆冠苍这话，他看到陆倾凡的眼神里有些别的情绪出来，像是……一些释怀。 陆冠苍老了，不管怎么看，他都已经不再是陆倾凡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了，他的两鬓都是白发，眼角有皱纹，还有他微佝的脊背，都不难看出，他早就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父亲”，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男人而已。 “公司情况还好？哥好像这几天比较忙，都没什么时间过来。”陆倾凡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然的，已经牵着季若愚走了进去。 季若愚微笑着和陆冠苍打招呼，基于叫姨父比不称呼他还要伤感情的缘故，所以季若愚只是微笑着同陆冠苍说了句“您好”。 陆冠苍笑容不多，但是在看到季若愚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些许笑意来。 陆冠苍指了指桌上的报表，“季末公司都会比较忙的，你哥……这些天又要忙着相亲的事情，所以报表什么的，我得空也就帮他看看。” 两人就这么平常地说着话，听上去不像是父子，也不像是长辈，有些疏远，可又比冷漠要稍微近上一些。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季若愚没有做声，走到柜子前给父子两人倒了水过来，放在茶几上，陆倾凡已经和陆冠苍聊了几句关于公司的，陆倾凡很聪明，从小陆冠苍就知道了，他是一个很聪明，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孩子，他那时候还那么小，就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这个儿子，会比非凡更让自己自豪吧？ 所以哪怕他现在的职业是一个外科医生，对于公司的运作，还有其他方面的话题，他也都可以说得上来，并且听不出有什么漏洞来。 气氛仿佛已经轻松了不少，范云舒依旧在床上睡着，没有醒，他们两人的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但季若愚还是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范云舒，闭着的眼睛，眼皮轻轻颤抖着。 她显然已经醒来了，季若愚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轻轻地握着范云舒细瘦的手指头，然后看着陆冠苍和陆倾凡在说话。 聊了些关于公司的问题之后，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陆非凡身上去，“所以，是打算和梓源集团合作了？” 陆冠苍眼睛轻轻眯了一下，这个动作……季若愚发现这个动作，和陆倾凡如出一辙，然后陆冠苍的眼睛里就有了笑意，看着陆倾凡，“你知道了？” 说的自然是陆非凡上次和梓源集团的小姐安朝夕相亲的事情，陆倾凡也不隐瞒，点头道，“上次在酒店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和安家的姑娘见面了。” 陆冠苍笑了笑，“他不小了，原本在成家这件事情上，我们是更加担心你的，但是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你比非凡更让人放心。” 季若愚坐在病床前，感觉到范云舒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她转过脸去，看着范云舒依旧双目紧闭的睡容，却看到了她唇角轻轻地弯了弯，然后就注意到了她沿着眼角滑落下来的眼泪。 范云舒无法忍住眼泪，听着丈夫和儿子终于能够这样平静地说话，她终于是忍不住滑下眼泪来。 季若愚轻轻无声地叹了一口，然后就伸手默默地将范云舒的眼泪擦掉，她感觉到范云舒将她的手握紧了一些。 陆倾凡最终没有在病房里头待多久，他还有个肚子饿坏了的妻子，这个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是，和陆冠苍在一个房间里头，让他感觉很不习惯，毕竟，还是不能够完全释怀的，所以就小坐了一会儿，他就带着季若愚离开。 走出病房的时候，陆倾凡轻轻舒了一口气，像是浑身紧绷的情绪忽然放松一样的舒畅，季若愚像是那次家长见面时候在电梯里时那样，她轻轻拥抱了他，“走吧，我们吃饭，然后回家。” 陆倾凡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鼻间尽是她发间的香味，然后说了她先前说了的话，“有你在，这样终于让我感觉好受一点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美好街景 第一百七十八章美好街景 病房门关上之后，陆冠苍慢慢走到病床前头，他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握了范云舒的手，看到了范云舒眼角犹有泪痕，他一直都知道的，这么多年，自己的妻子从来就是一个浅眠的人，甚至有时候他翻书页的声音都能够将她吵醒，更不用说先前他和陆倾凡的谈话声音了。 所以他知道范云舒一定一早就醒了，陆冠苍坐在床边，握着范云舒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了，你的心态和情绪要保持平静，不要哭了。” 范云舒睁开眼睛来，眼神哀伤地看向陆冠苍，她眼睛中还有着泪光，深呼吸了几下之后，终于是稍稍平复了情绪，但是眼神依旧哀伤，她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化疗的缘故，她口腔溃疡严重，嗓子也有些不好。 “冠苍，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吧？你看，他多聪明，又高大又帅气……”说着，范云舒抬起还插着留置针头的手臂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可是我这些日子看着他每天来看我，看着他……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我甚至不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了，你还记得曼曼小学时候舞蹈比赛我们一起去看的时候吗？小凡从来……我们从来没有去学校看过他一次表演，尽管他那么优秀。” 陆冠苍在一旁点了点头，“是啊，难以想象，我们错过了他那么多，他那么聪明善良，我看到他和我说话期间一直不经意地时不时会紧握一下拳头，他没办法释怀，他在挣扎但是却在尝试，他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难以想象我作为父亲竟然伤害了他那么多。” 范云舒笑着点头，她眼神一直悲伤，却在听到陆冠苍这话的时候变得欣慰起来，她用手臂撑着身体坐起身来，陆冠苍看着妻子虚弱的模样，伸手将她勾进自己的怀抱里来，“你知道的，我陆冠苍这辈子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但是就对不起你们母子。你要好好的，一定要痊愈起来，我不想失去你。” 陆冠苍在她的耳边轻轻这样说着，而范云舒笑得很虚弱，她叹了口气，“我也想啊，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呢，我还没看到小凡和非凡给我抱个孙子回来，只是我更担心的是，在我走之前，看不到你们父子言和的样子了，我做梦都想着我们一家能够和和睦睦的，在我死之前……” 陆冠苍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嘘……别多想了，你会没事的，我有那么多的钱，可以请最好的肿瘤专家，用最好的药，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快睡觉吧，你总是睡不好。” 范云舒点点头，由着丈夫抱着，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是啊，只是今天看到你们没有争吵就那么平静地说话，我觉得我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了。” 这是位于一个静谧街区里头的一间餐厅，这个街区的景致非常不错，一整条街道两旁都种上了高大的法国梧桐，马路也是黑色的柏油马路面，就连两边的房子都是非常欧式风情的建筑，一整个街区都非常有异国风情，所以这个街区的外国人很多。 路旁的西餐厅都亮着昏黄暧昧的光线，外头围着矮矮的木栅栏，上头缠绕着蔷薇花，大大的阳伞下头有木头的餐桌，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约会的场合了，这是随着城市发展在近几年才建起来的街区，季若愚还从来没来过这里。 所以陆倾凡开车过来的时候，季若愚看着窗外这片不错的街景时，很是好奇，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 “我以前都没有发现过原来还有这么好的街景，这里真是漂亮。”季若愚称赞了一句，然后指着路边的那些氤氲着温暖光线的餐厅，“所以你是要带我来这些漂亮的餐厅吃饭么？” 陆倾凡点了点头，“你喜欢吗？这片街区景致很不错，我一直很想带你来看看。” 季若愚好奇了一会儿，然后调侃道，“喔？陆医生说真的？真的是想带我过来看看吗？” 陆倾凡笑了笑，转头看着她，“陆医生是想带她心爱的女人过来看看，所以现在，就带你过来了。” 季若愚想，他总是能这样轻描淡写地用一些话语来让她的心情变得甜蜜起来，这个男人，真是有语言天赋。 他说完这句之后，就驶进了街区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头，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季若愚走上去轻轻挽了他的臂弯，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季若愚抬头看着他，“陆医生，这些餐厅看上去都很贵的样子。” 陆医生点点头，“当然贵，带你吃好吃的怎么会去便宜地方呢。” 季若愚嘿嘿笑了笑，然后就看到陆倾凡抬手指了指地下停车场入口的牌子上头的logo，“不过这是陆氏建设开发的，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 季若愚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果然走到哪里都是陆氏集团的影子啊，她笑道，“好吧，我感觉好多了，这和把左边口袋的钱掏出来放到右边口袋没有什么区别吧。” 陆倾凡选了一间很地道的法式餐厅，他没有来过，但是听曼曼说这里的鹅肝非常不错，所以想带着季若愚过来尝一尝。 走进餐厅的时候，季若愚抬头看了一眼餐厅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的单词，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那个单词，自己英文明明很好的，思索片刻才想到，那或许是法语？ 果不其然，一走进餐厅之后，就有人前来招待，地地道道的外国人，金发碧眼的，然后她很惊奇地看到陆倾凡就那么一脸平静淡定地和那外国招待对话，流利的……法语。 自己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啊，季若愚心里这样想到，这个男人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啊？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为什么眼下看来这个男人是完美的。 “或许因为他本来就是完美的。”季若愚这样自言自语了一句，陆倾凡正好和招待说完，转头过来就听到季若愚说了这么一句，“什么完美的？你懂法语？” 季若愚茫然摇摇头。 陆倾凡指了指门的方向，“这个餐厅的名字，就是法语单词的‘完美’。”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突兀彩信 第一百七十九章突兀彩信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季若愚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安静切着盘子里牛排的男人，“英语？法语？外科手术？做饭？疼老婆？” 季若愚列举了一系列的出来，然后就定定地看着陆倾凡，而这个男人动作依旧优雅，然后抬起眼睛来看季若愚，“英语精通，法语流利，手术技术卓绝，做饭味道不错，非常疼老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赚到了？试试那些鹅肝，味道很不错。” 季若愚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赚到了，照他所说地试了些鹅肝，真的是非常非常好吃，她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陆倾凡就这么看着她小猫一样满足的模样。 季若愚不太会用西式餐具，虽然称不上笨手笨脚，但是的确是有些用不好，陆倾凡就这么安静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把那美味多汁的牛排切好之后，就直接伸手将她的盘子换了过来。 季若愚看着盘子里头切得方方正正的一小块一小块正好入口的牛排，看上去鲜嫩多汁美味的样子，她叉了一块隔着桌子递到陆倾凡的面前。 他似乎有片刻地怔忪，然后就笑着吃了下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带你去了一间西餐厅吧？” “是啊，然后我给了你简历。你郑重地和我说‘季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是在相亲’。” 季若愚笑了起来，想起相亲的那段，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是太窘了，不过毕竟那是自己的第一次相亲，所以，她觉得这一切是情有可原的。 “是啊，你给了我一份还算挺正式的简历。”陆倾凡活了三十年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相亲，就更加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相亲的时候收到一份简历。 “而且，倾凡，我倒是一直想问你的，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吃牛排的时候就是这样切成一模一样的一小块一小块的，不过不得不说，还真的很好入口啊。”季若愚笑笑地将牛排一块一块地往自己嘴里送，只觉得今天的晚餐太过愉快，这个地方太美好，外头的街景，餐厅里头的气氛也太让人感到舒服。 这餐厅是一家法国人开的，一对夫妻，妻子在吧台调配饮料酒水，丈夫是厨师，而先前在门口就接待了陆倾凡夫妻的那个年轻的金发碧眼的帅气招待，则是他们的儿子。 而这个非常非常帅气的金发碧眼的法国小帅哥，在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又走了过来，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是两块精致的小蛋糕。 他又用优美的法语和陆倾凡低声交谈着，陆倾凡把卡递给他结账，输入密码的途中，这个帅气的金发招待还冲着季若愚友善地笑了笑。 帅气的金发招待走了之后，季若愚才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才问陆倾凡，“他说什么？” 陆倾凡笑笑，伸手过来用拇指揩掉她嘴角的食物汁液，“他说，这蛋糕是免费赠送给我们的餐后甜点，因为是新研制出来的缘故，让我们尝尝鲜。还有，他称赞我的妻子非常漂亮，只是如果能把嘴角的汤汁擦掉就更好了。” 这晚餐虽然的确是有些晚了，但是味道很不错，环境很不错，两人都吃得很开心，如果不是陆倾凡忽然响起的短信铃声的话，就更加好了。 那短信铃声就是那么突兀地响了起来，在陆倾凡拿起手机的时候，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就直接冲进了陆倾凡的手机里头。 彩信？他眉梢轻轻挑了挑，然后就打开了那条短信，图片很多，而移动网络的速度又算不上太快，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读取出来。 “倾凡，我去趟洗手间，等我一下好吗？”季若愚站起身来，陆倾凡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去，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等着这些图片读取好。 帅气的金发招待又走了过来，将账单递给了陆倾凡，陆倾凡笑了笑，轻声跟他道了谢，垂眸再看手机屏幕的时候，眼神就僵住了。 手机屏幕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照片，而那些照片上头人的脸，他那么熟悉，自己的妻子。 他看到她在那些照片里头开心地笑着，游戏厅里头，她坐在赛车游戏的摩托上头，微微侧着身体，脸上都是笑容。 而他还看到，照片里头的另一个主角，那个他所知道的，若愚的工作对象，并且陆倾凡还曾经在自家小区门口见过他一次，他送季若愚和季予一起回来。 陆倾凡甚至记得他的名字是言辰。 长得又年轻又阳光帅气的男人，他就这么站在一旁，不管是陆倾凡，还是任何一个明眼人来看，都能够一眼看出来，他有多喜欢季若愚，因为哪怕就是这些照片里头，都不难看出言辰的眼神。 他那么温柔地笑着看着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就那么温柔地笑着。 还有很多的照片，他转头冲季若愚笑的样子，他微微抿着唇角将游戏硬币递给季若愚的样子，专注地给季若愚夹娃娃的样子，夹到娃娃之后，塞给季若愚然后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一起笑的样子。 最后，他看到的照片，是季若愚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而这个男人就这么一脸的感情双手按着季若愚肩膀的样子，他们隔得很近，就这么互相对视着，那是言辰终于下定决心和季若愚说清楚，也就是在他车上的那一幕。 如果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比如陆倾凡，看到这张照片，的确是会以为，他们要亲吻了。 这个照片的角度抓拍得太好了，恐怕就连岳麓来，都会忍不住赞叹拍照人抓拍的时机简直太对了。 一些事情，一些人，一旦你在意了，上心了。那么很多原本让人可以冷静对待的事情，都会变得情绪化起来，陆倾凡现在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他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看着手机里头的那些照片，他想站起身来到门口去等季若愚，正好也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只是他提起她包包的时候，却听到了里头一堆硬币碰撞的声音。 陆倾凡的手，终于是紧紧地攥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翻人东西的习惯，但是手却如同不受控制一般，伸进了她的包里头，抓出了那一包游戏硬币来。 季若愚这个时候正好从洗手间里头走出来，她的脸上还有着微微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第一百八十章 关于解释 第一百八十章关于解释 一袋游戏硬币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陆倾凡并不是有意的，只是他攥着那薄膜袋子的手指太过用力，于是那些硬币就从那袋子里头叮叮当当地落到地上去。 季若愚看到了陆倾凡的眼神，他眼神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硬币，而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不知道为何，看着他这个模样，季若愚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乱，她从来没有看过陆倾凡在除了家庭问题之外，有过太过失态的样子。 季若愚甚至还来不及上去说什么，她就感觉到自己裤子口袋里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短暂的一下，她掏出手机来，看到上面的短信。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送给你老公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除此之外，还附赠了一张照片，就是那张看上去像她和言辰在亲吻的照片，季若愚看着这张照片，她瞬间就愣住了，她是知道当时在发生什么的。 只是季若愚再看向陆倾凡的时候，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她是很理智的，她也知道陆倾凡是很理智的，但是很多事情，每个人都是先入为主的，而那张照片，又太过逼真太过让人想入非非。 季若愚站在原地，她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处理得不够好，自己其实应该在知晓言辰感情的时候，就马上保持距离的，可是……她太心疼言辰了，这种心疼无关乎于男女感情，他就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她轻轻抠着自己的手指，咬着嘴唇，想着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可是却觉得……怎么解释呢？其实根本就是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就这么定定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走了上去，然后蹲下身，将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硬币一颗一颗地捡起来。 陆倾凡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就看着她蹲在那里一颗一颗地捡着，过了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终于是弯腰伸手，直接抓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拿着她的包包，一只手牵着她，朝着外头走过去。 当一对都太过冷静的夫妻，遇到事情时，反而都没有什么表现，就像是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提出来，这样就有一个突破口。 但是陆倾凡似乎不打算说话，他心里有些隐忍的愤怒，换做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以快要亲吻的姿态靠得那么近，都会有愤怒，而他现在还是隐忍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人一旦在乎了，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情绪淡定，就如同季若愚为了他那些曾经的过往，再结合那张被他保留着的照片，能在楼梯间里头一个人哭那么久。 一直到停车场，两人上车之后，都还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季若愚看了陆倾凡一眼，他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启动车子，车门关上之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车子里头。 季若愚还在扣着自己的手指，而陆倾凡终于是在这么一阵的沉默之后，掏出了手机，直接拨打了一个电话，季若愚原本不知道他是打给谁的，但是听到电话通了之后，陆倾凡就语气冷静地说道，“嘉泱，我是陆倾凡，我这边有个号码，你给我查一下来路，尽快告诉我，号码我现在发给你，可能是恶意骚扰，查清楚了告诉我。” 挂了给嘉泱的电话之后，陆倾凡就迅速编辑了短信，复制了他刚才收到了那条彩信发过来的号码，然后发给了嘉泱。 季若愚就坐在旁边听着他打完这个电话，看着他打开那条全是图片的彩信复制了号码发过去，看到他终于将手机重新放到口袋里去之后。 季若愚这才开口说道，“你不生气吗？关于，这些照片……” 如果他真的生气，自己是可以解释的，尽管她一直觉得解释就是越描越黑的欲盖弥彰，但是只要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她可以解释的。 他生气！他怎么不气，那些隐忍的愤怒快要把他自己的心都憋炸了，他用了这么从餐厅一路沉默过来的时间来调节自己的心态，但是他不是傻子，看到季若愚的表情和刚才的状态，他就不难猜出季若愚或许也是收到了照片，而且这发照片的人，一看就是恶意的了。 这样仔细一想起来，季若愚的身边有这种恶意的人在偷拍着，这就让他不得不担心了，生气是归生气，担心归担心，一码归一码。 陆倾凡转过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季若愚，他的眼神平静，可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反而让季若愚觉得难受，她总算知道以前每每和喻文君有不愉快的时候，为何文君次次都那么抓狂了，的确，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够这样平静的，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抓不准他的情绪，就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文君当时的心情应该也是这样吧？季若愚嘴唇抿了抿，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倾凡问道，“你如果想解释，我就听，如果不解释，就算了。” 这是个什么答案，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眼睛听了他这话之后蓦地睁大了一下，然后紧紧咬了自己的嘴唇，“我总觉得解释是越描越黑的欲盖弥彰，对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需要解释，但是如果你想听，我就解释给你听。”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一个是你想解释我就听，另一个是你想听我就解释给你听。 但是不管怎么说，陆倾凡听到她话中坚定的那一句“对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需要解释”，他先前胸腔里头憋着的隐忍着的那些情绪，似乎瞬间就释然了不少。 这个女人，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陆倾凡心中忍不住这样想到，解释是越描越黑的欲盖弥彰？ 陆倾凡只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我对这些恶意的拍照很反感我也一直都知道这些抓拍非常懂得‘时机’这个东西，所以很多电视绯闻的照片都是这么来的，所以，我只问一件事情。” 陆倾凡手机上显示的那张照片赫然就是她似乎要和言辰亲吻了的那一张，言辰的手按着她的肩膀，两人离得很近那一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季若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再看着他，“所以，你这是吃醋了吗？你必须告诉我这个，然后我再告诉你那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是吃醋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是吃醋了 所以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自己也对自己的这个问题答不过来一样。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季若愚，季若愚知道，要让陆倾凡这样淡然的男人承认自己吃醋有多难。 所以季若愚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然后伸手过去搂他的肩膀，将头放到他的肩窝，“如果你说你吃醋了，我想我应该会很开心的，因为当时我也是因为一张照片，独自憋了很久，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吃醋，所以我想如果你也为我吃醋的话，我应该会很开心的，这样我愿意做那让我认为是越描越黑的欲盖弥彰，为我没做过的事情解释。所以，陆倾凡你是吃醋了吗？” 季若愚搂着他，却没有听到陆倾凡的回答，她唇角轻轻勾了勾，想着人总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你对别人的标准来对待你，所以季若愚还是没有继续等他的回答，直接说道，“那个照片不是真的，只是被恶意拍照的人抓了时机。” 她只解释了这一句，头依旧靠在陆倾凡的肩窝，不想再继续说话了，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能做的只能是说自己没有做过，她不擅解释和争吵，这也是为何她每每与人有什么摩擦的时候，她通常选择沉默处理。 “呼……”陆倾凡的这一声呼气声就在她的耳边，季若愚终于感觉到他伸手搂了自己的腰身。 “好吧。”他低沉迷人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耳边，季若愚听到他那声无奈地叹息，不像是叹给她听的，反倒是叹给他自己听的，这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陆倾凡终于说出了这个让他自己都不想启齿的事实，“我是吃醋了。” 他三十岁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事业有成，而立之年，处事稳重从不慌乱。可是竟然就会这样，因为一张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的照片……而吃醋，甚至不用说那照片里所拍的照片根本不是事实，光是看着季若愚和其他男人以照片里那样近的距离，就感觉有些呼吸不畅心情烦躁了。 季若愚终于是埋在他的肩头轻轻笑了起来，他们的确是太冷静理智会控制情绪的人，季若愚知道这一点，陆倾凡也懂得这一点。 “倾凡，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可能会吵架呢？我觉得，就我们的性格，恐怕我们永远也不会吵架了吧？”季若愚这样问了一句，陆倾凡搂着她，轻轻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才说道，“抱歉，上次我对你要求了信任和尊重，而很多事情总是对别人说容易，自己做起来就有些难了。” 他们应该是很难吵起来的了，两人的性格都太强大，情商都太高，控制情绪和调节心态，还有换位思考，使得他们似乎几乎面对所有事情，都可以理智对待，并且就他们的理智，恐怕也很难做出什么让对方勃然大怒的事情来。 季若愚想，以前的自己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与自己相伴一生，以前总认为，自己的性格太淡，恐怕要找个像杜修祈那样开朗的人，生活才不会变得无趣，但是眼下看来，自己的丈夫虽然淡然理智，却不失幽默风趣，生活不仅不乏味，甚至还变得甜蜜美满起来。 如此看来，自己终究是得老天眷顾的，女人的婚姻是第二段人生，这样一看似乎自己的第一段人生风风雨雨，而第二段人生顺顺遂遂，她懂得知足，知足的人，才是聪明的人。 季若愚笑了笑，轻轻靠在他肩窝上晃了晃脑袋以示自己是在摇头，然后说道，“没关系，挺好的，你吃醋的样子也很迷人，感觉你很在乎我。” 陆倾凡轻轻笑了笑，“知道我在乎你就好了，别再让我用吃醋来体现了，毕竟我三十岁了。” 他老喜欢强调自己的年龄！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有些哭笑不得，撇了撇嘴，“我也二十六了，不年轻了。你别再老强调自己的年龄了，让我觉得我自己也在变老。” 她也是女人，女人都恨不得自己青春永驻。 “没关系，跟着陆医生一起健康生活，一起老当益壮吧。”陆倾凡笑道，他搂着她的腰身，只觉得不能够再美好，自己曾经所幻想过的所有情节，都是关于要和左霜霜如何度过的，然而那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所有的以后都会和那个和自己牵绊那么多年的女人度过，但这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自己现在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这个让自己都难以用言语去说明的女人，和她在一起，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温暖，让人感觉到舒服，哪怕她不用说任何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旁边，就让人很舒服，又或者是如同现在这样，将她温暖纤细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里时这样，让人感到安心。 这些，都是自己不曾计划过的，不曾幻想过的情节，不曾幻想过的幸福。 他只觉得美好得不能够再美好了，幸福就是这么平淡的美好，而不是什么计划好的幻想好的情节。 开车回去的时候，陆倾凡侧目看到她靠着她自己的小猪公仔坐得舒适，想着明天她就要去路考，然后以后可以自己驾车了，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时间坐在自己的车子里头了吧。 “明天你就路考了，紧张吗？” 听到陆倾凡这话的时候，季若愚才转头看向他，她似乎是有些出神的，轻轻疑问了一句，“啊？喔，是啊，明天就考了呢。” 季若愚轻轻这样说了一句之后，过了片刻又再说到，“你觉得我真的可以考得过吗？” 陆倾凡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你冲击不小，但是你不是周杨，而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周杨，好好考，这只是一门技能而已，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安朝夕才是马路杀手，你不是。” 季若愚转头对他笑笑，虽然有些勉强，但的确还是微笑了，“好吧，我会好好考的，会考过的，然后开着我漂漂亮亮的轿跑带着你去兜风，说起来要不要我在车上给你也准备一个小猪靠垫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猴子朝夕 第一百八十二章猴子朝夕 陆倾凡一直知道季若愚是一个理智的女人，所以从来不用他担心太多。 昨晚回去之后，他们洗好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原本没有什么意思打算亲热一下的，可是季若愚习惯被他抱着睡觉了，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季若愚感觉到他轻轻柔柔的亲吻落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她仰头将唇凑上去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的确是有些累的，尤其是早上还不到五点的时候，崔教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需要一早去考试场地再练上几圈，为了让他们的考试能够更顺利一些的。 只是好在崔教练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才刚准备出发过来接她，季若愚想着自己还能够再睡一会儿到教练过来再说，可是刚这么想着，崔教练电话一挂，她还没来得及闭眼多久，安朝夕那丫头的电话就如同催命一般地轰炸过来，炸得季若愚的头一阵发疼。 陆倾凡原本还在睡着，听着她电话一直震动，也有些转醒过来，季若愚没办法，只能起身，接了安朝夕的电话就听到那丫头在那头咋咋忽忽地催她起床。 季若愚起身之后，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得不行，尤其是腰痛得像快要断掉一样，挂了电话之后，她就撑着墙壁站着，轻轻低吟了一声，眉头皱着，几乎是强撑着站在洗手间洗漱完毕，又走回房间轻手轻脚地拉开衣柜找出衣服来换。 “这么早……咳……”陆倾凡因为睡醒嗓子有些哑，轻声咳了一声，然后问道，“就要出去了？” 季若愚有些歉意，“吵醒你了？抱歉啊，崔教练说要去考试场地练几圈，马上就过来接我了。” 季若愚虚弱地笑了一下，她是的确有些累的，匆忙地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来准备去浴室换，“我准备走了，你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陆倾凡轻轻抬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样子让季若愚看着觉得很可爱，她微微笑了笑，“继续睡吧，我准备出去了。”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不用我送你过去吗？我正好可以送你过去，看你练两圈然后去医院。” 季若愚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俯身下来，轻轻在陆倾凡的唇上印了一下，陆倾凡甚至还能够闻到她口腔里头的她的鲜桃薄荷味牙膏的味道。 他轻轻地笑了笑，“每天能被这样叫醒一定是最美好的事情。” 季若愚点点头，“好好再睡一会儿，我先走了，喔，顺便说一句，记得刮胡子，有点儿扎。” 说完她就笑了起来，拿着衣服走出房间去，顺便带上了房门，陆倾凡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有两条短信。 其中一条是朱江发过来的，这是他们养成的习惯，每天会将病人的情况发送给陆倾凡知道，但是一般是发短信过来，就是正常的，如果有突发情况他们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陆倾凡查看了一下短信内容之后，就看到另一条短信发过来，那是嘉泱的号码，陆倾凡脸色有些沉下去，打开了短信，上头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大通企业，周秀秀。” 陆倾凡的唇角勾了勾，如果现在有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有人看到他的笑容有多冷。 然后他听到了外头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陆倾凡闭上眼睛试图再睡一会儿，可是总会不自觉地想着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 他眼睛睁开，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睡不着了，当一个女人已经融进自己的生活成为自己的习惯之后，没有她在旁边，自己竟然就这么睡不着了。 于是只能从床上起来，整理好床铺，洗漱完了之后，想到她说有点儿扎的事情，所以还认真地刮了胡子。 崔教练把他们一车四个学员一起装到考场的时候，天还是蒙蒙地亮着鱼肚白，季若愚一路都歪在那里昏昏欲睡，安朝夕依旧兴奋得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一直不停地想要和季若愚讨论，“你说我们能过吧？我好紧张啊！你不紧张吗？你肚子饿吗？我一紧张我肚子就饿！” 季若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安朝夕，“嗷……猴子，我昨晚睡得很晚，好累，难道你都不困吗？” 安朝夕笑得贼贼的，靠近她然后很小声地问道，“你昨晚在忙什么？喔喔……新婚燕尔？干柴烈火？不厚道啊，让我这种单身的人……” 季若愚听着她这话只觉得有些无奈，于是就调侃道，“没事，你也快新婚燕尔了，说起来，你要是和陆非凡结婚，我一定会去的。呵呵。” 安朝夕原本还一脸调侃笑容的脸上，已经有些苦了下来了，并且季若愚最后那声呵呵的笑声，安朝夕听上去怎么越听越像是哼哼的不怀好意的笑。 两圈练下来，季若愚都没有什么问题，崔教练也已经说了，只要她考试的时候按照现在这样正常发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安朝夕，原本路考的练习一直都是他们中最好的，所以在她们两人一人练了两圈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崔教练就把她们两人赶下了车去。 季若愚其实是很想在车上能够眯一会儿的，和安朝夕站在路边的时候，季若愚想，其实崔教练应该就只是想要把这猴子赶下车而已，而自己只是无辜被牵连受害了。 “等这次考过了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吧，我带你去看我赛车，我虽然驾照没有考到，但是我摩托可是骑得很好的，每次赢了钱之后，我都会去大吃一顿，到时候带上你一起吧。”安朝夕在旁边笑着对季若愚说着，季若愚真的很累，但是看着这小猴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冷下脸来不理她，于是只能听着，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季若愚笑了笑之后便点头了。 她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之后就看着安朝夕，这个笑得时候比什么都讨人喜欢的姑娘，她开始想象这个总是穿着一身劲装要么运动装的姑娘，穿着白色婚纱站在陆非凡身边的样子了。 想象出她穿着白纱站在红毯上跳舞的样子。 安朝夕，陆非凡？ 那一定很有意思。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继母来访 第一百八十三章继母来访 一整个早上，陆倾凡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巡房的时候还走神了一下，朱江都看出来陆倾凡的状态有些不对，想问又不敢问，还是鄢川胆子大些，所以直接问了，“老师，您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陆倾凡这才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她现在……应该在考试了吧？有些担心她的情况，巡完房之后回到办公室，陆倾凡就盯着手机，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但是眼下的确就是这么，没有看病历，没有看医刊，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手机。 像是这电话什么时候就会响起来一样。 只是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起来，让他有些情绪焦躁，究竟考过了没有？ 而季若愚的确是如同崔教练所说的那样，按照平时的发挥，摆正了心态，摆正心态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很容易的，她向来都很理智，而且很容易冷静下来。 因为是模拟夜考的缘故，她期间忘记闪灯一次，除此之外，都平平稳稳的，毫无意外地通过了考试，之后就是去办拿驾照的手续了。 安朝夕也考过了，甚至比季若愚还要毫无悬念些，满分通过的。 所以她很高兴地和季若愚一起去办手续了，一直到终于将驾照拿到手上的时候，季若愚才有点儿真实感了，自己也算是……有驾照了？ 豪华的轿车终于不用只当个摆设了？她看着手上的黑色本本，这才轻轻笑了起来，眉眼间有些疲惫，眼眶下还有点儿黑眼圈。 从车管所走出去的时候，季若愚这才掏出手机来给陆倾凡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听了起来。 “倾凡？我考过了，已经拿到驾照了，我有驾照了喔，以后可以开车了！” 季若愚语气有些开心，陆倾凡在那头听着，终于也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么打车回去睡一下，记得去吃个早饭。” 季若愚看着已经骑着摩托车慢慢从车管所大门出来的安朝夕，然后就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倾凡说道，“好呢，我知道的，你别担心了，下班见吧，我现在坐安朝夕的摩托车回市区呢。” 陆倾凡在那头眉头皱了皱，“摩托？安全不安全？那个女人莽莽撞撞的……” 季若愚听到他这话笑了起来，“没关系的，我会戴安全帽的，放心吧，先挂啦。” 说道这里，季若愚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说道，“要么……今天我开车过来接你吧？” 说完这话季若愚自己也愣了，这可是自己拿到驾照的第一天……刚准备取消自己这个想法，就听到那头陆倾凡说，“好，那我就等陆太太来接下班了。” “我……”季若愚愣了愣，支支吾吾的想要说还是算了，陆倾凡听出她应该是还是有些怕的，每个新手上路都是会有些怕的，所以他还是很好地鼓励道，“那你就回去开车子出来吧，钥匙就在鞋柜上面，不要怕，慢慢开，就按照平时练的来，不会有问题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挂了陆倾凡电话之后，季若愚就坐上了安朝夕的摩托车，戴好了安全帽，她倒是相信自己的，只是安朝夕摩托一启动这个速度，倒是让季若愚开始有些不放心她来。 “你慢点儿！猴子！慢点儿！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季若愚的声音被拖得很长。 但是就在安朝夕如同争分夺秒一般追命一样的车速中，季若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速度快上许多的直接就到了雍景豪廷的门口。 季若愚这才赶紧跳下了车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可能比车速还要快，把安全帽递还给安朝夕了之后，季若愚就黑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摩托车了，你这猴子啊！我年纪大了！这么个飙法我心脏受不了。” 安朝夕笑了笑之后，就将头盔上的透明挡面打了上去，露出的小脸上满是那招人喜欢的笑容，“你也不打算请我吃个早餐，不过算了，我正好回去补眠去。” 安朝夕没继续逗留，直接扭了油门，又是以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车速，将车子飙了出去。 季若愚走进单元门里头去，然后就按了电梯的按钮，按了楼层之后，就靠着墙壁，她的确是有些疲惫的。 电梯抵达十八楼，季若愚走出电梯之后，头微微垂着，低头从口袋里掏钥匙出来，还没走到房门前，她就抬起头来，看着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看着来人，她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原本的好心情也终于因为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就乌云密布。 在这一大清早的，看到自己素来喜欢冷言冷语并且和自己关系不好的继母，的确是很影响心情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倒胃口。 季若愚停住了脚步，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齐美云，原本是想等着齐美云先开口的，因为季若愚知道自己素来耐心都算不错的，但是今天她真的很累，现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舒适的家里头休息，而眼下这个女人就这么挡在自家门前。 所以她也就懒得等了，直接问道，“有什么事？” 季若愚语气淡淡的，不算很冷，但是也没有什么欢迎的情绪，眼神静静地看着齐美云，齐美云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她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心里头对人有些意见了之后，无论怎么看，而且这人的每个表情，似乎在自己眼里看都觉得是不友善的。 齐美云讪讪地笑着，然后说道，“这住出来了之后，是连句阿姨都不打算叫了啊。” 她似乎对季若愚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季若愚能够感觉到她的嘲讽和她语气里头总是带着的那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挑，又再问了一遍，“有什么事？” 齐美云对于自己的这个继女，也是有些烦躁的，每每碰到她无论自己说什么，就仿佛一拳头打了个空一样，那种无力感让人难受得很。 无论说什么，她好像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淡然冷静的样子，这让齐美云感到烦躁，看到她，就像看到苏杭一样，那个哪怕抛弃了家庭，也依旧让季庭燎念念不忘的女人。 而看到她，就像看到苏杭一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要借钱？ 第一百八十四章她要借钱？ 季若愚从来不知道自己和苏杭有何相似，事实上，她甚至曾经怀疑自己不是苏杭的亲生孩子，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和苏杭真是毫无相像之处，苏杭是那么强的一个女人，强势，自信，骄傲，疏远。 她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让人仰望的女人，对于季若愚而言，她不像母亲，一个这样传奇一般的母亲，某些程度上总是让人有些诚惶诚恐。 所以季若愚从来不知道自己和苏杭有多像，事实上，齐美云是见过苏杭的，不多的几面，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季若愚和苏杭有多像。 她们母女都是那副样子，那种淡然，给人一种仿佛什么事情都尽在她掌握之中一样，这样的淡然，使得不自信的人在她们的面前，面对她们淡然的时候，就会很没有底气。 而显然，齐美云就是这样没有底气的人。 看到这个苏杭的女儿，她就根本没有办法好言好语，言语之中不自觉地就带着些冷嘲热讽来。 季若愚真的是很累的，没办法陪她在外头这么傻站着，所以她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拿出钥匙打开门来，“进来吧。” 齐美云跟着季若愚进了房里头去，她原本只想赶紧回来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上午或者请个假，但是她还是算很客气地倒了水给齐美云。 齐美云在沙发上坐着，又打量着这房子，真是不错的房子。 她眼神落到电视墙上头挂着的锦旗上面，红底儿的绒布上头绣着金色的字，“大爱无边，恩情似天。赠陆倾凡医生。” 齐美云心中默念了一句，心中轻轻笑了一声，季若愚这个丫头运气还真是好，嫁了个这么不错的男人。 季若愚已经在齐美云旁边坐了下来，“好了，说吧。” 齐美云依旧没有做声，静静坐在那里，沉默又持续了片刻之后，季若愚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我可以继续陪你这么在这里耗着，但是我今天真的有点累了，所以你如果打算继续什么都不说在这里坐着，麻烦你下次再来坐吧？” 齐美云吸了一口气，“我想和你借点钱。” 其实齐美云先前在门口的时候，一直以为季若愚在家里的，毕竟时间还早，她以为季若愚还没有去上班，她没有敲过门，就是因为，她一直在想着应该如何措辞，来和季若愚提出这个请求。 哪知却被路考回来的季若愚碰个正着，齐美云甚至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说这件事情，所以先前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沉默。 可是现在就这么忽然开口，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齐美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是说出来了，先前心里头那么多纠结，现在一说出来之后，觉得似乎也还好。 季若愚就坐在沙发上，听了齐美云的这句话，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表情依旧很平静，借钱？难怪齐美云刚才会那么挣扎，借钱这个事情，似乎无论是从谁口中出来，心中都会挣扎片刻吧。 在这个世道。借钱似乎是最敏感的话题。 季若愚从来不借钱，哪怕自己刚工作的时候，薪水只有那么一点儿，而自己最好的朋友喻文君，又是个不知道生活困难为何物的大小姐，她都从来没有向文君借过钱。 欠钱和欠人情，无疑是很让人烦躁的事情。谈钱更是伤感情。 季若愚甚至觉得自己和文君这么一路走来友情还算得上顺遂，自己从不向文君开口要求些什么，一定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季若愚无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是在思索，说起来，鞋柜上头的抽屉里头应该还有几千元，而自己的钱包里头还有先前她取了陆倾凡工资卡里头的钱用来购物剩下来的大几百元，她心里在默默算着。 这些钱够不够打发走这个女人，只是看着她坐在这里理所当然的态度，再加之自己真的是缺少休息，所以季若愚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 齐美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讪讪的，“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回事，甚至也从来都不尊重我，你没有把我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从我带着小予进门来开始，你就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一回事过。” 季若愚不想和她谈心，不想和她进行什么对于尊重不尊重之类话题的探讨，人总有那么一两个，让自己连说话都不愿多说几句的人，齐美云对于季若愚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就事论事吧，你要借多少？”季若愚侧目看着这个女人，她嘴唇轻轻抿了抿，“恕我直言，你或许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起码在你看来，那个时候的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其实很多事情我知道，我母亲每年给我的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我从来都不清楚那些钱去哪里了，桌子上每天都是两菜一汤，而我每天的零花钱从来都比小予少一倍，除了公车费之外，我午餐的时候甚至都没办法在学校食堂多点一个菜，但是这些，我从来不说。” 季若愚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齐美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齐美云的眼睛里头看到了些闪躲，“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所以，你真的认为，你有立场问我借钱吗？或者我换句话来说，从我妈妈每年给的那一笔生活费中所克扣出来的，还不足以满足你么？” 原本齐美云还想忍让一番毕竟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但是季若愚这话让她根本没办法忍了，她几乎是腾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吗？！”齐美云脸色都已经青了，但是停顿了半晌，她像是强行忍住了什么情绪，就这么忍住了，然后摆了摆手，“算了！只是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齐美云没有多做停留，她应该也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对自己而言只是羞辱，季若愚看着她离开，心里头有些疑惑，对于齐美云的那句话“你会后悔的”。 后悔？ 她坐在沙发上思索了片刻之后，马上拿出了手机来，拨通了季予的电话。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式上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正式上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妈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头却只想笑，她没有和季予提齐美云来借钱的事情，她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季予最近有什么事情，于是除了得知季予最近因为学习繁忙所以住校了之外，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是啊，好像最近还在筹备装修的事情吧。怎么了？姐，你最近还好吗？”季予在那头问了一句，他最近学习的确是忙到快要爆炸了，他是理科生，每天做不完的题库，并且，在看到陆倾凡之后，他对于考入医学院这件事情，充满了奔头。 姐夫那样的男人，就是他想要成为的人。 季若愚听了季予这话，只是随口答了一句没事，然后嘱咐了他要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之外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就给她打电话这些之后，就挂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季若愚手机随意摆在茶几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眼神似乎有些放空，所以齐美云来借钱，就是为了给他儿子买房子……这件事情，也是季庭燎默许的吗？ 心里头有一些微涩的情绪，她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季庭燎什么，但是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他一次又一次默许一般的态度，已经让季若愚对他有些失望了。 被齐美云这么一搅，原本的睡意也就消失殆尽了，而全身的那些疲惫，就嚣叫着涌上来，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眼神里头都因为疲惫而变得有些无神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季若愚有些懊恼地低声哀嚎了一声，然后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需要洗个澡精神一下，然后去一趟公司，关于言辰的事情，她也需要和梁媛说一下。 进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电梯在十七楼停了，一个女人行色匆匆地走进电梯来，是周杨的妻子，季若愚认出了她来，只是她似乎有些走神，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滞。 “听说手术还算顺利，他还好吗？”季若愚问了她一句，显然她走进电梯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季若愚，所以季若愚问她这一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啊！是……是你啊……”她点点头，“手术……手术很成功，陆医生……你先生说，他的肝不好，而且又多处骨折，需要很长的恢复时间……我，而我……我现在要去找律师谈关于，呃……关于他酒驾的事情，我……” 她有些混乱，季若愚已经看出来了，她的确是有些混乱的。 季若愚想安慰她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女人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季若愚，“我应该怎么做？他们说……他们说周杨可能要坐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也是受害者啊……” 季若愚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到了一楼，周杨的妻子准备走出去，她刚迈出步子，就听到季若愚在身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如果是受害者，那么那一对当场死亡的夫妻是什么？肇事者么？他是酒驾，因为他的酒驾，有人死了。人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就是法律存在的理由。” 季若愚看到周杨的妻子脚步顿了顿之后，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她原本已经不再想关于周杨酒驾车祸的事情，可是碰到了周杨的妻子，使得她不得不想。 她终于走到自己的车位旁，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她静静坐在那里，按了启动键之后，车子引擎就启动了起来，看着仪表盘上的灯光亮起来，屏幕上头也亮了起来，三叉星的标志和梅赛德斯奔驰显示在屏幕上。 但是季若愚就这么坐在那里，足足坐了有五分钟之后才算是调整好了心态，她眉头皱了一下，挂了倒档之后看着屏幕上头清晰印着后头的影像，非常顺利地就将车子从车位倒了出去。 然后换了档位，油门一踩，非常利索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因为说起来，现在算得上是上班高峰期，所以路上车子很多，季若愚很疲惫，但是车子一从雍景豪廷行驶出来之后，季若愚就全然清醒过来，甚至浑身紧绷，她很谨慎小心地开车。 看到路上汹涌的车流，季若愚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头跳动的声音，但还是小心地见缝插针地将车子驶了进去。 陆倾凡想的是没有错的，她可以的，她可以做得很好，从刚开始的浑身紧绷，到驶过了两个汹涌车流的十字路口之后，季若愚就已经完全适应了，说起来，这种豪车的确是不错的，自动挡比学车时候的手动挡来得要方便很多，而且制动感应非常灵敏。 她一路风平浪静地将车开去公司，看到建筑上慕然标志的时候季若愚才觉得仿佛像做梦一样，原来真的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开进停车场之后，季若愚停好车之后一下车就看到了梁媛，她也正好停好车出来。 “哎？若愚？”梁媛看到季若愚按了按手中的钥匙，打量着她身后的车子，眯着眼睛笑了笑，“驾照终于拿到了？我还想着你还会请多少假呢，有钱的老公买的？” 季若愚对梁媛笑了笑，“是有钱的妈妈买的。说起来，媛姐，我的确是有事情要和你说的。” 梁媛看到季若愚的表情变得正经了起来，“怎么了？驾照不是都考到了么还这么一脸正经的，喔！你该不会也是要和我说辞职吧，吴芳已经走了我可不想再损失你，说起来，你我都知道慕然基本上就是你有钱的老公为了你而买下来的，你不会还要辞职吧？” 季若愚意识到自己似乎让梁媛有些紧张了，但梁媛的确是紧张的，虽然季若愚不知道，但是陆氏的人一早就已经来说过了，并且还是陆氏一把手陆非凡的特助专门过来说的。 说得很简单直白，总得说起来，这杂志社就是陆非凡为了让自己的弟弟放心，让自己的弟媳工作得高兴，所以收购下来的罢了。 如果季若愚要辞职……这就让梁媛有些难办了。 “我不是要辞职，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关于负责言辰的事情，我可能不能继续跟进他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任主任 第一百八十六章新任主任 梁媛听到季若愚这话吃惊了一下，“怎么回事？你不是负责言辰负责得很好么？出什么事儿了？” 梁媛是吃惊的，季若愚负责言辰一来，一直没有出过什么问题，甚至言辰还一反常态地乖巧了不少。梁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疑惑地看着季若愚，并且如果季若愚甩手不干了的话，梁媛甚至不知道应该再派谁过去跟进言辰，毕竟那个妖孽，实在是太难搞定了。 季若愚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梁媛说这个问题，于是思索了片刻，组织好了语言，“事实上，我的意思是，我以后每天到公司来工作，我的意思是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跟着言辰跟得这么紧了。” 季若愚知道梁媛在担心什么，她也想到了言辰那天说的话，所以补充了一句，“至于稿子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言辰会按时交稿的。” 听到这里，梁媛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然我还想着那个妖孽，我要拿他怎么办呢，只是说起来，其实你还是可以继续外勤的，工作时间相对来说比较灵活，而且你和言辰关系好，你负责这个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她为什么就不愿意继续外勤了？梁媛看着季若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眼睛眨巴了一下，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并且也已经这个岁数，经历了不少，所以梁媛只这么看着季若愚的表情，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眼睛吃惊地睁大了一下，“不会吧？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季若愚懂得她应该是知道了，所以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我想你应该是猜对了，所以，以后我应该是不会再去跟进言辰了，但是他说过会定时交稿，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只是……” 季若愚顿了顿，想到了那天言辰的表情，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没办法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梁媛对言辰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关于他的身世种种，梁媛都知道，所以她说了一声，“其实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这些季若愚都知道，而季若愚只是轻轻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他很孤独，但是我留在他身边只是对他更残忍。” 梁媛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太凝重了，所以她想要让话题变得轻松一点，轻轻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看不出来，若愚还真是个天生尤物……” 梁媛调侃着，她看着季若愚从第一天在这里上班开始，看着她这么快地结婚，她那非常优秀的老公，还有杜修祈，现在又有言辰。 所以她这么调侃了一句，但是季若愚却是笑不起来，勉强勾了勾唇角之后就和梁媛一起走进电梯里去。 一整个上午，季若愚都心不在焉，张岚说她的工作任务应该明天才分下来，今天她会很轻松，加之她原本就很累，所以缩在椅子里头坐着，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屏幕上扫一眼。 喻文君有时候qq会和她聊两句，因为文君在图书馆的工作也和季若愚现在一样，很闲。 “所以你是说有人偷拍了你和言辰的照片然后发给陆倾凡？谁啊？这么贱！！！”喻文君发了三个感叹号过来外加三个愤怒的表情以示她的愤怒，季若愚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不知道？或许是我的仇人？但是陆倾凡让陆氏的人调查那个发彩信的号码了。”季若愚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打开了网页开了自己的邮箱，有几天没有开邮箱了，收件箱里头有一封邮件。 她点开了邮件，然后看到和文君的对话窗口里头，喻文君发来一句，“你哪儿有什么仇人？说起来，你和陆倾凡因为这事儿吵架了？” 季若愚没有马上回她的话，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邮件吸引了视线，那邮件上头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有西雅图的太空针塔，洛杉矶的好莱坞，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而最后一张照片，是在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前。 站在自由女神像前的男人清瘦高挑，英俊的脸庞上是温和浅浅的笑容，他朝着镜头笑着，身后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他一头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睛，笑起来脸上有着两个酒窝。 是杜修祈。 他去美国了？季若愚只知道他出国了，但一直不是太清楚他去了哪里。 邮件上除了这些照片之外，字数不算很多，“若愚，我现在在美国，这里很好很漂亮，迟来的一声生日快乐送给你，希望你天天开心。” 季若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就这么看着照片上的杜修祈，眼神停顿了片刻，然后直接关掉了邮箱。 “没有，没有吵架，我和他的性格恐怕很难吵起来。另外说一句，我收到杜修祈发过来的邮件了，他到美国了，看上去挺不错的。” 喻文君在那一头，手指就这么在键盘上顿住，自从杜修祈走后，她们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再提过这个人的名字，就像是这个在他们生命中这么重要的男人，就这么消失了一般。 猛地看到这个名字，喻文君顿了顿，然后就想到了什么，她唇角轻轻勾了勾，然后开始打字，“你说到他的名字，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仇人的名字了，周秀秀，我觉得她的嫌疑最大了，另外问一句，你和言辰真没什么吧？如果真有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你得伤多少人的心啊。” 季若愚笑了笑，然后打字，“我只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你知道的。” 打完这一句之后，季若愚就直接关掉了qq，靠在椅子上，双目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头，陆倾凡正在院长办公室里头坐着，和院长谈论着关于他打算考主任医师的事情，“这意味着我会很忙，而且我刚结婚，所以我想，院长，肝胆外不能总群龙无首，姜宏远走了，我接下来会很忙，我想你应该考虑重新聘请一位肝胆外的主任医师。” 院长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陆倾凡，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倾凡，你水平那么出色，早就应该去考了，至于主任医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人选，和你一样留美归来，说起来你们应该还是同学。再等一等，她马上就到了。”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同学？留美归来，肝胆外科主任？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听到院长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敲之后推开。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这女汉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这女汉子 一个高挑靓丽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看上去很是利落，她穿着高跟鞋走了进来，陆倾凡眉头依旧皱着，背对着她。 院长看着来人已经满脸的笑容，“庄医生，你来了。” 陆倾凡已经没什么好猜测的了，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她的脸，依旧和以前一样，精明干练的样子。 她就那么笑笑地看着陆倾凡，然后张开手臂来，“van！这么久没见，不过来给个拥抱么？” 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只保持着先前那种皱眉的模样片刻，然后终于是露出点儿笑容来，却没有如她所说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而是抿唇微笑道，“tina，这里是中国。不流行那一套。” 不流行拥抱那一套，所以他伸出了一只手去，“我真没想到你会回国。” “是中国你干嘛还叫我英文名？再说了，就许你回国不许我回国么？我这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而且这次来还是当你的boss，咱们可是霍普金斯毕业的正经的双料博士，真难想象你回来两年竟然还没去考主任。”她笑着和陆倾凡说完这句，脸上又恢复了职业的笑容，朝着院长看过去，然后伸手过去，“院长您好，我是庄听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庄听南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就这么当着陆倾凡的面和院长谈论合约的问题，包括待遇，陆倾凡坐在那里看着这个女人，想着的确也有这么几年没有见过她了，果然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啊。 他和庄听南是同在霍普金斯修学的同期同学，并且实习的时候跟的是同一个导师，所以一直关系都还不错，在美国的时候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只是后来庄听南选择去了其他医院之后，两人的联系这才渐渐变少起来。 而庄听南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是绝对不一样的，在陆倾凡眼里，她基本上就是一个男人。 这一句，就已经完全足够形容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了，她甚至在实习的第一天，就因为和其他实习生选上了同一个置物柜，然后在更衣室里头和一个黑人的胖妹直接打了起来！ 她是一个黄种人，并且就她的体型来说，虽然高挑，但是绝对算得上是纤细瘦弱的，跟那些土生土长的壮硕外国人比起来，她真得可以说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就那么直接在实习第一天和同为实习生的黑人胖妞打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还打赢了…… 所以没错，她基本上就是一个男人。 庄听南的性格倒算得上是果断的，所以和院长的谈论没有谈论太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并且从下周就开始入职。 “倾凡呐，正好你们是旧识，又是同科室，正好带着庄医生参观一下医院顺便熟悉一下病例。”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庄听南脸上那种职业疏远的笑容就消失了，她看着身旁的陆倾凡，“说起来，我们也这么久没见了，你当初怎么忽然就回国来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我打电话去你医院找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陆倾凡摇了摇头，当初和左霜霜的事情，除了自己身边这几个老友知道之外，他并没有告诉过庄听南，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没有，就想着再怎么，也总是得回国来的。你呢？怎么会忽然回来了，我记得你在梅奥诊所不是挺好的么？” 陆倾凡还记得当初庄听南就是因为想去梅奥才从霍普金斯离开的，而庄听南只是看着陆倾凡，她眼神中似乎有些微的变化，只是陆倾凡没有看出来。 “嗯……想着也该回国了，正好和这边的院长联系过，所以就直接过来了。”庄听南也说得轻描淡写，她不想让陆倾凡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知道了他回国之后，才决定要回国来发展，这和她的性格不符。 两人已经走到楼下肝胆外科病室，陆倾凡一进去，就发现病室里头有些嘈杂，一个病房里头的病人忽然病危了，护士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往病房里头挤。 “我想我现在没功夫给你介绍医院了。”陆倾凡转头对庄听南说了一句，只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她变得有些兴奋。 是了，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女人就是个工作狂，手术狂呢？ “开什么玩笑？比起介绍医院，这个可有意思多了！”说完，庄听南就直接冲进了病房去。 朱江和鄢川两个人，原本正在病房里头忙碌着，看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女人，有些吃惊。 “病人家属？请让一下，不要妨碍我们工作！”朱江说完这句，转头对护士嘱咐了几句，护士马上准备给病人注射药物。 “不想这个病人死就都给我让开！”庄听南已经迅速从一旁的护士手里扯了一次性手套，冷冷喝道一句，眼神也朝着朱江这样扫过去，陆倾凡已经到了门口，他已经懒得进去了，他知道庄听南的本事，就现在这个病人的情况，有庄听南在，不用他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庄听南只要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就会变得…… “陆倾凡，你教出来的就是这么些废物么？！让他们给我让开！”庄听南转头对着陆倾凡吼了一句，连鄢川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了陆倾凡，他和朱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了，朝陆倾凡看过去就看到他朝两人招了招手。 最终病人就完全交给庄听南处理了，朱江和鄢川在陆倾凡的办公室里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才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竟然要进来当他们的直属上司？肝胆外科的主任？ 鄢川有些懊恼地往沙发上一靠，“这下好了，和主任的第一次见面，她就以为我是废物了……” 陆倾凡看着沙发上自己的两个学生都一脸懊恼的模样，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要担心，她只在工作的时候会那个样子口不择言，而且那种风风火火的节奏，是美国的节奏，她来了你们能学到更多东西的。” 虽然陆倾凡的话让两人放下心一些，但是他们俩还是在陆倾凡办公室赖到了中午下班。 蒋若若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她有些气喘吁吁的，“天呐，朱医生，鄢医生，你们真应该出来看一看，那个女医生简直太厉害了，听她说，她是我们科室新来的主任？” “倾凡，这里的护士可真会说话啊。”庄听南已经走了进来，她脸上还有着兴奋的光彩，显然还没有从先前的兴奋中回过劲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接老公 第一百八十八章来接老公 只是现在庄听南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也和和气气地同朱江还有鄢川正是认识了一下，但是毕竟是主任，而且刚开始那种火爆模样的庄听南，也让他们两人不敢逗留，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倾凡，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庄听南一边翻看着病历，头也没抬，就这么提议了一句。 陆倾凡拒绝得非常果断，他还在等着自己老婆中午开车过来接呢，她考驾照这么长时间，陆倾凡一早就想享受这个待遇了，所以他对庄听南说道，“中午你去和齐川吃饭吧，他就在骨外科，我中午就不和你一起了，下次再吃吧。” 庄听南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眼神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没有强求，只是抬起眼睛来看着陆倾凡，然后笑道，“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么把我打发给齐川了？我对骨外科的家伙没有好感你一直是知道的，对着骨头敲敲打打钉钉钻钻的人根本就不能够叫做医生，那是……” “木匠的活。”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这句话，陆倾凡点了点头，这个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那我最后再问一句。”庄听南合上手中的病历，转头看着陆倾凡，然后问道，“左霜霜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听南的语气里头甚至有着一丝期望，她和左霜霜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当初在霍普金斯的时候，她也多少听闻过神经外科的那个女疯子，那个女疯子绝对不可能放弃美国的。 而她听到了消息，似乎陆倾凡在回国之前，和左霜霜就已经分开了。 陆倾凡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左霜霜两年前就已经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庄听南的眼睛亮了亮，有某些高兴的情绪闪烁其中，但是陆倾凡没有看见。 因为他手机响了起来，只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头季若愚的名字，然后就抓起手机站起身来，“好了，午饭你就去找齐川吧，骨外科在七楼，对了，别表现得太看不起骨科了，毕竟吧……呃，木匠也是有尊严的。” 然后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季若愚从公司开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放松了许多，安全带系好，心想就算出事，这种高级轿车，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于是更加放松，想着终于轮到自己去接陆倾凡下班了，甚至连车速都提快了不少。 车子开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季若愚已经远远看到陆倾凡在门口等着了，季若愚看着他站在那里，侧脸好看得无以复加，今天倒是没有穿衬衫，而是穿了一件看上去比较休闲的polo衫，使他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些稳重成熟，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季若愚看着外头的阳光，非常潇洒地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子停到陆倾凡的面前，然后直接就扣下了顶棚的开关。 硬顶的敞篷就这么如同变形金刚一样折叠敞开，阳光就这么照着季若愚的脸。 陆倾凡一看到她的时候，就看到阳光打在她的笑脸上，而白色的敞篷轿车就这么敞着蓬停在住院部门口，的确也是张扬极了。 “陆太太，你这样就有炫富嫌疑了啊。”陆倾凡笑笑的，朝前走了两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丝，看到她眼眶下淡淡的暗色，想着她应该是没休息好的。 “怎么？考完回去没有睡一下吗？”陆倾凡随口问了一句。 季若愚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就勾了勾唇角，“没有休息呢，好像过了点儿了就睡不着了，等会午睡一下好了。” 说完，季若愚就笑得灿烂，“好了，现在陆太太要带你去兜风了，让你享受一下豪车。” 住院大楼七楼的窗户边，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看着下头的那一幕，眉头轻轻皱了皱，从眼神很容易看出来，她情绪明显不太好。 “怎么？你在看什么？”齐川循着庄听南的视线朝着下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那辆打眼的车子，他是看过陆倾凡开过这车的，因为车子买回来都要跑一跑的缘故，所以陆倾凡有时候会开着她的车出来。 齐川看到那一幕就笑了笑，“喔，看来若愚已经考到驾照了啊。” “那是谁？”庄听南问了一句，目光已经跟着季若愚的车子出去了，她脸色有些沉，只是齐川没有看到她脸上的情绪，只看着季若愚开着车子载着陆倾凡出去。 “喔，是了，你刚回国，应该不知道倾凡已经结婚的事情吧？刚刚那个是他老婆，季若愚。” 庄听南已经顿在了那里，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他结婚了？却不是跟左霜霜？那么……自己算什么？自己算什么？ 说起来齐川跟庄听南并不是很熟，但是因为和陆倾凡是这么多年老友的缘故，加之自己当初也对这个女人有所耳闻，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注意，就怕惹到这个母老虎。 这母老虎要是发起火来，嘴巴是不饶人的。 听到她半天不答腔，齐川笑道一句，“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倾凡可是特意让我好好招待你的。” “木匠，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这句话冷冷说完，庄听南直接走向电梯，留下齐川一个人在发愣，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人叫自己木匠了，这是美国风格……也是以前在美国的时候，骨科总是被其他科室说是木匠班，他听得不少，回国这么久…… “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又木匠了……”齐川眉头皱了皱，有些委屈地走回自己科室去了。 陆倾凡倒是有些高兴庄听南的到来的，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工作量可以减轻不少了，他是一个热爱自己工作的人，也喜欢站在手术台前时，自己手里头握着手术刀的时刻。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结婚，总有很多结婚以后要做的事情要做，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你再喜欢一件事情，但是当你的生命里头出现了其他的你需要负责的责任，你就必须分出一些时间来，尤其是当这个自己要负责的人，正好又牵动了自己的心，那么你就会想给她分出更多的时间来。 仿佛陪着她，看着她，比自己拿着手术刀的瞬间，还要让自己快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想对她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想对她好 但是工作的繁忙，让陆倾凡心里头甚至开始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女人，结婚这么些日子，他似乎没有陪她逛过街，没有和她看过电影，就连她的练车，自己也只是去看过一次而已。 陆倾凡觉得自己的确是做得不够好的，在很多方面，是真的疏忽了她。甚至他每天回家，吃过饭之后，他也就进书房，依旧是工作，或者是与工作相关的阅读，陪她做她想做事情的时候，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想起来，自己似乎连陪她看电视的次数，似乎都很少。 所以他看到了言辰那些照片，放下了心里那些不爽之后再想起来照片里头季若愚的那些笑容，他才意识到，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带季若愚做过，照理说，陪她去打游戏机，看着她开心笑容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样一想起来，自己又有什么好责怪好不爽的呢？因为明明就是自己疏忽了这些。 而这个女人，又太过容忍和理解，而且淡然又平静，那种淡然的从容，甚至就让陆倾凡潜意识里头认为，这个女人是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哪怕就是这么安静平淡的日子，她也不没有什么不满，所以哪怕是她就坐在自己书桌旁边的沙发上陪着自己工作，自己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笑容。 陆倾凡终于知道，就算是这样淡然从容的女人，其实也只不过就是女人罢了，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不管十五岁还是五十岁，她们都是喜欢花朵，喜欢浪漫，喜欢和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喜欢的事情，喜欢和喜欢的人去看电影，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手拉手走着。 而季若愚从来不对他提任何关于这些的要求，陆倾凡知道自己当初在相亲的时候似乎就和她说过自己工作很忙的事情，而结婚之后，的确是如此，他工作很忙，忙到自己其实除了接她下班带她出去吃个饭，偶有下厨，除此之外，就没有带她做过什么太多浪漫的事情。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所以她也不是不喜欢那些浪漫事情的，她无欲无求一般的态度，其实，只是对陆倾凡的迁就罢了。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想要。 他想要对她好，想要不再一门心思放到工作上，所以他才会和院长提关于聘主任医师的事情。 好在聘回来的是庄听南，这让陆倾凡的心情很好，他虽然不知道庄听南为什么会回国，但是这个自己眼中男人一般的女人，在专业方面，他是从来都很认可的，如果科室是交到听南手上，他也放心。 心里头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且现在她的驾照也已经考到了，之前的计划，带她去拍婚纱照，然后去蜜月旅行。 陆倾凡侧目看着季若愚握着方向盘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风将她的发丝吹乱，陆倾凡笑了笑，按了车的顶棚按键将车顶重新关上，“本来就没休息好，就别吹风了。” 季若愚微微地笑了笑，有些像是小孩子想要得到表扬一样地问了陆倾凡一句，“倾凡，我开得好吗？开得好吗？” 仿佛其他的认可都不重要，只要他点头觉得自己开得好就好了，而且自己一直以来就觉得陆倾凡的车开得简直太稳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伸手过去摸她的脸，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上头的肉，终于是笑了起来，“放松点，你开得很好，所以你看我都没有系安全带。” 季若愚眉头一皱斜眼看他，“没系安全带你还有理了，赶紧系上。” 说完她就打了转向灯，然后朝着一条路拐过去，她今天从公司出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打算好了的，今天自己要完全替换陆倾凡的角色。 平时都是他来接下班然后带她去吃饭，今天季若愚要来接他下班，并且带他去吃饭，然后再载他回家睡午觉。 所以一拐就朝着她提前就搜索到的饭店位置的道路开过去，其实她的心情原本是不怎么好的，一大清早就看到让自己反感的人，再然后又是和梁媛说了言辰的事情。 但是一看到陆倾凡，仿佛所有的不悦都可以暂时抛下，只要看到他，自己的心情仿佛瞬间就会好起来，就会不自觉地想对他笑。 所以红灯的时候，车子停下来，季若愚就转头看着陆倾凡，脸上带着笑容问道，“陆先生，今天陆太太来接你下班，还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今天角色互换一下，我来当丈夫吧。” 陆倾凡听着她的称呼，唇角已经不自觉就勾了起来，她……已经开始自称陆太太而不是季编辑了么？ 他微微笑起来，“好的，那陆医生就等着陆太太像对待妻子一样对待我了。” 季若愚倒是说到做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之后，季若愚还绅士地给他拉开了车门，陆倾凡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抬头看着她的表情，“若愚啊，今天下午，你请假吧。” “嗯？”季若愚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他们两人的默契是从来不会对对方的工作上发表太多看法，学有专精，不是一个领域的，不好发表太多。 陆倾凡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很干净，无名指上一个银色的指环，就这么微微垂头，眼睛里头都是温柔的笑意，“今天……我们去约会吧。” 陆倾凡的确是猜不透这个女人，因为原本他以为她会一如往常一样地脸颊飞起两抹娇俏可爱的嫣红，但是哪知季若愚听了这话，只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来，眯着弯弯的眼睛对他说道，“好！我请客！” 菜都已经上齐了的时候，齐川才赶了过来，原本季若愚只是想和陆倾凡好好吃一顿午餐的，只是齐川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倾凡听着齐川的语气似乎真的是有点儿不大高兴，于是就叫他过来一起吃饭了。 季若愚看着齐川坐在对面，一脸表情郁卒的模样，想着算了也算是自己体谅他心情不好，毕竟是陆倾凡这么好的朋友。 齐川想着还算是陆倾凡有人性，刚刚勾起笑容准备和他说话，就听到陆倾凡抬眼问了他一句，“怎么？又被叫木匠了？” 第一百九十章 文君来电 第一百九十章文君来电 原本季若愚还不明所以，听了陆倾凡解释了一遍之后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这也太恶劣了，她从来不知道骨科医生还有这种说法，木匠的活？噗哈哈…… “这么说，你以前在美国的同学来当你的上司了么？不会又像之前那个姜主任那样欺负你吧？”季若愚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姜宏远，想到他就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姜宏远，陆倾凡当初也不会受伤了。 齐川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想到庄听南那个母老虎，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还真说不好，看看我你就知道了，我才和她刚见面呢就这么灰溜溜地过来投奔你们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她不是听不出来齐川话里头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但是她是真的担心，毕竟，她再也不想看到陆倾凡受伤了，想着当初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自己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那只是针对你而已，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做普外的，从来对你们这些做矫形的骨外都有偏见，专业上来说，听南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她这个工作狂人，有她在，我的日子应该会变得轻松许多，正好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陆倾凡微微笑着，将筷子夹着的一撮鲜嫩的菜心放到季若愚的碗里去，他倒是没想到季若愚还能找到这种好地方来吃饭。 这是一间素菜馆，一点荤腥都没有的，吃起来非常爽口清新不油腻，偶尔的确是需要吃那么一两顿素菜，让自己的肠胃负担轻一些。 陆倾凡原本就是健康生活的典型，季若愚也是查了很久才找到这间馆子，这年头专门做素菜的馆子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吃完午饭之后，季若愚还非常慷慨地将齐川送去医院，坐在完全新手司机的车里头，齐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但是察觉到季若愚开车的稳健时，他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笑道，“真的是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习惯都会变得相像啊，若愚，我坐你车的感觉和坐倾凡的车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她知道这是称赞，脸上有了笑容，送了齐川到医院之后，夫妻两人就准备回家午睡，刚才吃饭时的交谈，已经让季若愚差不多清楚了这件事情，姜宏远走了之后，陆倾凡美国来的同学要担任主任一位，而且从他们的话中听来，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么说起来倾凡以后的工作可以轻松一些了，这让季若愚有些高兴，总是看着陆倾凡因为工作忙碌疲惫的样子，她也想看他偶尔轻松下来的模样。 “所以陆医生不打算当工作狂了吗？”季若愚挑了挑眉梢看着陆倾凡，眼神里有着狡黠调侃的笑意，而陆倾凡只是朝她看过去，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多点时间陪着你，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求，越是这样，越让人想主动给你。” 季若愚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还有这个效果，听了陆倾凡的话，表情懵了一下，然后也就点头。 一进家门，陆倾凡就看到茶几上头摆着两只水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季若愚看到茶几上的水杯，这才走过去收拾，“嗯，今天……我继母来过，随便坐了坐就走了，我太累就忘了收拾。” 陆倾凡侧目看她，心中有些担心她的情绪，季若愚和继母关系不好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没不高兴吧？” 季若愚摇摇头，“没不高兴呢，睡个午觉吧，下午去哪儿呢？” 陆倾凡还没来得及回答，季若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喻文君打过来的，一接起来就听到她在那头声音有些低，“闺女，你在哪儿呢？” 要是现在喻文君在场，季若愚听到这称呼定然会直接一巴掌照她脑袋拍过去，但是眼下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于是季若愚只能抿了抿嘴唇，淡淡吐出四个字，“好好说话。” 喻文君在那头轻咳一声，“咳，过来接我一下吧我车坏了，你不是拿到驾照了么今天？” 季若愚只觉得头疼，她好累啊，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倒到床上去睡个昏天黑地，“你家朱凯呢？” “在部队忙着呢。” “你家老爷子的司机呢？”季若愚再问一句。 “最近老头儿老太太就巴不得扯着我谈结婚的事情，我听了就头疼，我就指望你了，赶紧过来。我搁浅在单位了。” 挂了喻文君的电话之后季若愚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今天看来自己注定是没有觉睡了。 陆倾凡在旁边问道，“文君？” “嗯，她车坏了让我过去接她，估计又是借口，她这几天巴不得我天天都跟着她去做保养，图什么呀？请客请上瘾了不成？” 季若愚揉了揉脖子，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会儿，你先休息，我接完她就回来。” 陆倾凡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要么还是我去吧，你在家里睡一会儿？” 季若愚摇了摇头就准备出门去接喻文君，都已经走到玄关了，陆倾凡从后头追了上来抓了她的手，“算了，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吧，我打电话找人过去接她。” 季若愚看他眉头皱起来，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于是思索片刻之后也就点头同意，陆倾凡打电话给了嘉泱，让他派司机过去接，顺便还把喻文君的电话号码给了嘉泱方便到时候司机到了好联系。 季若愚终于得以如愿以偿地躺在大床上，她的确是累坏了，以前也没有这么不经累的，但是眼下沾床就睡着了。 喻文君站在图书馆门前，看着面前停着的黑亮的奔驰轿车，车牌上两个字母ls，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陆氏的车子，有些无语。 这陆倾凡疼老婆也不至于这样吧？他才和季若愚结婚多久？而她和季若愚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啊！来接一下她会死么？看来若愚这丫头，和陆倾凡的关系的确是蜜里调油，好得不行啊。 喻文君和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之后，就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自己的车门，拉了车门坐上去之后直接启动了车子，车子哪有任何故障？ 蓝牙耳机挂上耳朵之后就直接拨了庄泽的电话，电话一通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庄泽，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还是先别告诉若愚吧，你让岳麓管好他那嘴。” 一切，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要倾凡 第一百九十一章她要倾凡 岳麓坐在庄泽的办公室里头，眉头紧紧皱着，“我说这摊上我什么事儿啊你还得特意叫我过来，我很忙的……” 庄泽指了指他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就接了个公事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才对岳麓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乐意你以为我不忙啊？我都要忙死了，但是现在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这不争气的最先知道这个消息？你又是个漏嘴！” “反正这事儿倾凡迟早会知道的，有什么好瞒的！”岳麓有些无语，眉头皱着看着庄泽，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难道你觉得，倾凡会不知道？就算倾凡现在不知道，我和你说白了，她打算回来还能为了什么？她左霜霜除了事业和陆倾凡，从来就没有过别的追求！” 庄泽显然情绪也非常不好，直接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她去找倾凡是她的事情，你要是嘴漏了是你的事情，我说得更清楚一点，你难道觉得还不够？倾凡现在这样难道不比以前好？我看左霜霜这次打算回来就是打算来搞破坏的。” 就如同先前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季若愚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帆风顺，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的婚姻会是这样危机四伏。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正在甜甜地睡着，而庄泽的办公室里头气氛凝重。 “岳麓，我是知道你一直和左霜霜关系好些的，但是你搞搞清楚，当初做错事情的可不是倾凡，求婚，她拒绝了，她说她要事业不要家庭，孩子她打掉了，她想要什么倾凡都成全她了，这么多年倾凡是那个性子，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和她说，你不是和她关系好些么？你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她这次打算回来究竟想干什么？她不是那么看重事业么？干嘛不好好在美国待着！干嘛要再来害我兄弟！”庄泽的语气里头有着愤怒，他在商坛打滚也已经这些年，向来最懂得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笑里藏刀虚与委蛇，这些他都是很懂的，向来就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了。 办公室外头的员工就这么听着里头庄总的这些高声冷语，皆感到吃惊，天呐，素来都是温和疏远的庄总竟然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 就连秘书都已经完全被里头传出来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直到一只手伸上她的桌面，青葱玉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好，我姓喻。” 这一声才算是唤回了秘书八卦的神智，她看着眼前靓丽的美女，赶紧应道，“喻小姐吗？您请进去吧，庄总在里头等您。” 喻文君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庄泽办公室走过去。左霜霜打算回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先前她是打算告诉季若愚的，但是看到陆氏的车子过来之后，她又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无疑，若愚现在是幸福的，陆倾凡对她的好，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有争吵有分歧但是这么多年都一路过来了，什么风雨都没能拆散她们两人的友谊，她不喜欢季若愚不开心，不想看到她难过。 所以，喻文君就这么忽然决定不告诉季若愚这件事情，毕竟，她不想季若愚不开心，起码不要是因为这些风雨欲来的捕风捉影而不开心。 她刚走到庄泽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庄泽语气中夹着怒火大声问道，“你问问她，你问问左霜霜，究竟想要干什么！” 岳麓的脸都涨红了，的确，他和左霜霜关系是好些的，并且从刚开始，他就不是很满意季若愚，在他看来，季若愚是比不上左霜霜的，气场上就已经弱了很多了，左霜霜的耀眼有目共睹，光是看着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眼神中自信的光芒。 但是他也看着陆倾凡对季若愚的好，看着他似乎终于走出了往日阴霾，就如同齐川当初所和他们说过的那话一样，岳麓已经开始相信，季若愚就是陆倾凡的救赎。 而现在岳麓听着庄泽的质问，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还能想要什么！！她想要陆倾凡！” 庄泽就这么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岳麓，他眼神中依旧是愤怒，但是却没有说话，因为岳麓所说的这个，是事实。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左霜霜是什么人，她的自信，她的倔强坚强，她的独立和她的野心，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们清楚得很，就如同岳麓先前所说的，左霜霜想要的东西，他们都很清楚，她除了事业，就是陆倾凡。 她对于想要的东西，从来就那么明确。 “你我都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的，你我都知道的！倾凡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亲自去送的，你看到了倾凡当时的样子，就算你没有看到，他下机的时候是我去接的，我看到了他当时的样子，岳麓你摸着你的心自己说，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什么时候看过倾凡那个样子？” 不难理解庄泽的怒气，自己那么多年的朋友，最好的朋友，看着陆倾凡一路都是那副从不让人担心的样子，但是忽然就因为一个女人，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让人担心的让人不忍的，是她伤害了他，所以这么几个朋友当中，庄泽对于左霜霜的怨气最大。 所以当他知道陆倾凡结婚的时候，庄泽真的是很高兴的，非常高兴，而终于看到了季若愚的时候，看着她和陆倾凡的好，他忽然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是对的，这个女人才是陆倾凡最终的归属。 岳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索性往沙发上一靠，“好吧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行了吧？不就是保密吗？我能保密的，我努力管住自己的嘴行了吧？” 庄泽点了点头，情绪这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岳麓和他都冷静了一些之后，岳麓才说道，“但是庄泽，不是我说，你应该也清楚，霜霜这次回来无疑就是为了倾凡，我们不说倾凡也总会知道，而她如果真想做些什么，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并且客观一点说，就他们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只要她真想做些什么，只要她愿意让步，你觉得倾凡，真的能够不管不顾么？”岳麓说着，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看着庄泽，“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季若愚能赢得过霜霜？”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伴随着一声推门的声音，喻文君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她眉头皱着，慢慢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虽然在你看来，若愚可能哪儿都不如左霜霜，但是你最好别这么笃定，她这个女人，和你所想的不一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睡过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睡过头了 别人或许不了解季若愚，但是喻文君和她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于这个女人，她了解得很，季若愚就是那种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是个温婉的女人。 安静的，从容的，不动声色的，似乎只要不和她深交的话，这个女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在旁人眼中，季若愚或许就是这样的女人。 但是喻文君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不熟悉她的那些人眼中的她而已。 季若愚这个女人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能力，她就是那么淡然，她仿佛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要求，但是越是这样，她的那种淡然和从容，就越是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主动对她好。 她看似什么都不争，那是因为她心中从来都是澄如明镜，清楚地晓得，哪怕是不争，也有属于她的世界。 不争，也有属于你的世界。 喻文君就这么看着两个为了朋友的事情愁眉苦脸的男人，“并且，就算左霜霜来了，她也赢不了的，若愚，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她这个女人，有魔力的。再说了，就陆倾凡那种男人，婚姻这种事情不同于恋爱，他肯定能够看得明白。” 季若愚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魔力，也就不会让杜修祈为她死心塌地那么多年，并且喻文君甚至想过，或许，杜修祈这辈子，心里都不可能再放得下另个女人了吧。 “好了，就不要再讨论这个让人烦躁的话题了，岳麓，正好你在。”喻文君拿出手机来，从上头翻出她从网上收藏下来的一些照片，“我婚纱照想要照这个风格的，要这个光线，这种感觉……” 话题马上就扯到了婚纱照上面，而庄泽也开始和岳麓讨论他公司新推出的游戏选代言人的事情。 “目前是有几个选择的，但是因为在代言人这块，预算不是太多，所以请不到什么一线的人，我在想要么请些其他领域的红人？形象稍微好点的就行，比如那些电竞明星啊或者什么的。”庄泽拿出了几张照片出来，“或者是在网上很红的那些人也可以，现在网上不是有些很红的炒出来的同志作家么？是个噱头，正好我这游戏是q版的，面向女生。” 喻文君扫了一眼庄泽拿出来的照片，眼神顿了下，指了指一张照片，“你说他？言辰？” 那照片上赫然就是言辰的近照，看上去阳光帅气，他的形象简直再好不过，而且他的粉丝多是女生。 “看不出来你还对青春文学有兴趣？这个是我目前比较满意的，形象不错，人气也不错，而且女粉丝居多，又是文学圈子里头的，代言的要价应该会比那些明星要低，符合我的预算，而且他似乎就在本市吧？正好方便去谈，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这些作家，似乎是没有什么经纪公司的，只能和本人谈，而这些个搞艺术搞灵感创作的，性格总会古怪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现在都还没和他联系上，我想着只能通过他的出版社去联系了。” 庄泽说着，就抬眼看喻文君，“说起来，他似乎就是若愚那个出版社的作者吧？那出版社现在不是被陆氏收购了么？说不定能让倾凡去陆氏通个气，这事儿说不定能成，岳麓，你看这人怎么样？” 说着，庄泽就将言辰的照片递给了岳麓，毕竟岳麓是搞摄影的，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只是眼神朝着这张照片上扫了一眼，这只是言辰的一张生活照而已，岳麓看了一眼之后，心里头也觉得这个男人的确是不错的，他点了点头，“不错，这个轮廓这个五官，而且这还不是专业摄影的照片，如果进正规棚子里头照，灯光妆容加上后期，效果比这个还要好，这男人长得好，出来的效果肯定是可以的。” 喻文君表情僵硬了一下，想着世界真小，或者说，这个庄泽还真会挑人，好死不死就挑到了言辰，她可是知道，这个照片里头的英俊男人，就是季若愚的爱慕者，不仅如此，他的家庭还和季若愚那个远在纽约的妈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觉得有些头疼，看了一眼庄泽，又指了指照片，“不管怎么样，你要找这人归找这人，这事儿，别把若愚扯进去。” 庄泽听了喻文君这话有些不解，“怎么？若愚和他有交情？要真有就当帮个忙呗，这些作家性格都古怪得很，有个熟人好说话。” “叫你别扯就别扯！别把季若愚扯进去！”喻文君这一句是咆哮出来的，她声音一落，庄泽办公室里头如同死一般安静下来，显然这两个男人都还没有从这一声咆哮中缓过劲儿来。 最后还是庄泽僵硬地点了点头，岳麓坐在旁边觉得自己似乎都可以听见庄泽僵硬的脖子点头时发出的那种没有上油的齿轮所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了。 庄泽看了喻文君一眼，心想朱凯这是要造什么孽啊？这一辈子和这种女人挂上，不得弄出点儿心脏病才怪。 但是庄泽是个商人，八面玲珑四面来风的商人，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迫于强权先应了喻文君，背后再去找季若愚拜托一下。 你管得着吗你？！ 想到这里，庄泽又斜着眼睛看了喻文君一眼，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一些。 季若愚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才算是微微转醒，所谓微微转醒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膀胱实在是不给面子，否则她还可以睡更久的。 陆倾凡就坐在飘窗前的窗台上喝茶，本来他在和季若愚一起睡的，只是他的午睡时间从来超不过一个钟头，于是很快醒了，然后就坐在飘窗喝茶，看着床上原本甜甜睡着的妻子从先前的沉睡，变得有些辗转反侧，然后终于从床上跳起来朝着洗手间冲去。 季若愚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再走回卧室来，原本是还想睡的，这才看到陆倾凡就坐在飘窗那里。 她眼睛眨巴眨巴，这才朝着床头柜上的钟看了一眼，再看着陆倾凡笑笑的端着茶杯坐在飘窗上看着她的样子。 季若愚这才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我……我睡过头了……” 天知道她有多期盼今天的约会，其实季若愚自己也知道陆倾凡工作有多忙，自己的确也是设想过和他一起出去玩儿的样子的，对这个他口中所说的“约会”，可以说季若愚很早就已经有所期待了。 可是……仿佛什么都不能耽误自己睡觉，这真是让人恼怒的事情。 季若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终于是走到陆倾凡面前去，陆倾凡就看着这个可爱的女人一脸懊恼的表情，眼睛里可怜巴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约会，还算不算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发约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出发约会 自然是算数的，陆倾凡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更何况，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和季若愚出去约会过，两人一结婚之后，生活平静淡然，仿佛明明是新婚燕尔，就已经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所以说起来，其实陆倾凡自己也对这事儿充满期待，毕竟自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的话，毕竟他还算老当益壮，虽然经历过一次失败的爱情，但是不代表他对于这事情就没有任何期待。 所以他才会早早就醒了，然后就在飘窗坐着，一边看着她的睡容，一边喝茶，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正好让他可以好好思考，晚上要带这个女人去哪儿。 陆倾凡低头轻笑，将茶杯中再斟满茶水，“陆医生一言九鼎自然是算数的，只是你睡得太香，我又怎么舍得叫醒你。” 说完他就将小茶盏送到唇边，轻轻啜饮，抬眼看了季若愚一眼，她脸上依旧是那懊恼的表情，陆倾凡看着她再次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你等我一下，我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去。” 说着她就去捣腾衣柜，季若愚是想要打扮漂亮一点的，人都是这样的，不喜欢当绿叶，对于当绿叶，季若愚感觉倒还好，当惯绿叶了，吴芳啊喻文君啊，一个二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但是如果这朵花儿是自己丈夫……那就不一样了。 她不介意走在喻文君旁边的时候被旁人看在眼中觉得是衬托喻文君这朵红花的绿叶，但是她介意当自己走在陆倾凡旁边的时候，看在旁人眼里被说成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这个她非常介意。 于是柜子里头的那些挂着的裙子，现在看起来，似乎横看也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了。 见鬼，自己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就范云舒以前送的那些，不是那种宴会什么的场合，也穿不出去啊。 季若愚在那天她取了陆倾凡工资卡里头钱去购物缓解心情的那堆衣服里头翻找着，希望能找出什么不错的来。 最后还是陆倾凡看她忙忙碌碌的似乎都要出汗了，于是朝着她那堆衣服扫了一眼之后，才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其实你穿浅色碎花的裙子非常漂亮，尤其是你把头发松松地扎起来的时候，露出后颈来，非常好看。” 季若愚耳朵都如同兔子一样竖起来，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目光仿佛带了激光一样在这堆上次血拼回来的新衣服里面扫射着，终于准确的找到了一件浅色碎花的收腰连衣裙，自然也就是先前陆倾凡已经看中的那件。 陆倾凡只看到自己妻子脸上原本还懊恼的表情，马上就多云转晴，抖了抖手中的裙子，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去浴室换了。 陆倾凡将杯盏中的茶饮尽，脸上的笑容这才扩大了起来，他的笑容向来都是微笑，很少会有现在这么恣意灿烂的笑容。 这个女人，这种迷糊劲还有那个懊恼的样子，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季若愚好好在浴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约会啊，算起来……自己有多少年都没有约会过了，这个期待劲儿啊，这个期待劲儿…… 换好衣服之后，她从柜子里摸出自己好久都没用的bb霜，精心地在脸上抹了一层，然后摸出了唇彩和睫毛膏，精心地刷了睫毛然后又在嘴唇上轻轻点了一层唇彩之后，终于走出浴室去。 陆倾凡已经将飘窗上的茶盘都收拾好，季若愚知道比起咖啡，他是更喜欢喝茶的。 季若愚有些羞赧，她化妆的时候不多，而且女人无非都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了就希望丈夫夸自己漂亮。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陆倾凡朝自己这里看过来。 陆倾凡眼神过去的时候，的确是惊艳了一下的，就如他先前所说，季若愚穿浅色碎花裙子的确是非常漂亮的，这种看上去清新美好的装束，比那些华美的礼服长裙更显得她漂亮，尤其是，她真的很听陆倾凡的话，将长长的头发在后脑松松地挽起，露出漂亮的脖颈。 她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陆倾凡已经朝着她走了过去，直接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来，“很漂亮，就这么出去吧，香车配美女。” 季若愚听到他说完这话，然后他低低的笑声就在自己的耳边，“所以呢？你想好要去哪里了没有？” 陆倾凡这么问着，季若愚其实也没个主意，脑中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答道，“先出去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知道。” 对于约会，这两人都像是新手一样，直到坐上了车之后，季若愚才算是有了方向，导航一开直接就朝着闹市区去。 因为还是下午的缘故，并且又是工作日，车倒不算多，季若愚开得很顺畅，她和每个驾驶新手一样，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心里是又紧张又高兴的，似乎方向盘都有魔力了。 每踩一脚油门车子加速，或者是超一辆车，都能让她高兴得笑起来。 还是陆倾凡在旁边指了指路面，然后说道，“陆太太，就在刚才，你已经损失了一百元了，白线，压了。” 季若愚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微张，显然一脸不明所以，“这么说……我交规是白考了？” 陆倾凡想着这问题是不能点头的，于是只能直接说道，“没事，算我的，接着开吧，以后别在压了。” 车子开到闹市区之后，季若愚找了个收费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子停了下来，两人挽着手朝停车场外头走。 感觉和路上其他的情侣没有什么不一样，季若愚就是在停车场入口的地方碰到周秀秀的，她似乎是正好过来取车，手中还提着购买的东西，应该是刚逛街完。 就这么面面相对着，陆倾凡原本脸上还有着笑容，但是在看到周秀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敛了去。 季若愚不打算和她有什么交流，只挽着陆倾凡的手，准备从周秀秀旁边走开，而周秀秀一早就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人，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甲抠进手掌心里头。 无论怎么看，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关系看上去依旧很好的样子，这让周秀秀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发的彩信，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收到？ 周秀秀的脚步就那么停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 季若愚只是挽着陆倾凡的手，用了些力，“我们走吧。” 陆倾凡随着她一起打算从周秀秀身边走过去，但是在走到周秀秀面前的时候，季若愚只感觉到陆倾凡手臂用了用力，脚步就这么顿住。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说了一句，“等等。”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聊鬼屋 第一百九十四章无聊鬼屋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这声音并且感觉到他手臂的力度有些吃惊，她侧脸看着陆倾凡沉下去的脸，“倾凡……” 她拉了拉陆倾凡的袖子，知道陆倾凡恐怕是想到先前彩信照片的事情了，只是陆倾凡就这么转头看着周秀秀，并没有理会季若愚的动作。 周秀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有些慌张，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应该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里头满是冷意，周秀秀只能这样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说一遍，你可以当做是忠告，也可以当做是警告，我不管你是玩笑还是恶意，但是不要再有下次了，如果你再跟踪我妻子，或者像上次一样恶意短信骚扰，我们就走法律程序，还有，我想你应该明白，推倒大通，很容易。这一句，你可以当做是威胁。” 说完，陆倾凡就直接揽了季若愚的肩膀，再也没看周秀秀一眼，朝着停车场外头走去。 而周秀秀站在出口那里脚如同被钉在地上一样，她的脸色很难看，手也紧紧地攥成拳头，眼睛都有些发红，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怎么就这样？为什么就连这个男人，都是这样？这个季若愚，究竟有哪里好？杜修祈对她死心塌地，不管发生什么心里都只装着她一个季若愚，而那个言辰，周秀秀看得出来，言辰每每在看着季若愚时，那眼神里头的感情是难以隐藏的，也正因为是这样，她才能够抓得准那些时机拍出那些照片来，因为其实季若愚和言辰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时机，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掩饰他的情意。 而现在这个陆倾凡，也是这样，似乎那些照片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们看上去依旧那么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周秀秀想到了杜修祈临走之前那虚弱清瘦的样子，只觉得心都开始痛了起来，她抬手轻轻锤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皱着，终于是提着东西拿着车钥匙朝自己车位走了过去。 只是周秀秀出现的这个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情绪，陆倾凡原本脸上还是有些沉的，但是季若愚倒是先笑了起来，“我倒是没见过你还会威胁别人。” 陆倾凡垂眸看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总不能看着别人欺负自己老婆，而且，想着你后头可能一直有个人跟踪着，我也不放心。” 季若愚脸上一直挂着笑，然后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去处了。 “倾凡，走，我知道要去哪儿了。” 说着，季若愚就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朝前走去。 陆倾凡是想到季若愚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的，但是没想到，这也太不一样了，女人大多不是喜欢要么看电影，要么就是购物这种么？或者找个安静的环境不错的地方浪漫一下，比如上次那间法式餐厅。 但是陆倾凡看着眼前这个大门，大门上头是纠缠的藤蔓，而门牌上头两个血淋淋的大字两边还各挂着一个骷髅头。 “鬼屋？”陆倾凡的眼角抽动一下，转头看着季若愚，“你想进去这里？” 季若愚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头，只是每次路过都会听到里面发出……” 她话还没说完，这鬼屋的大门里头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季若愚指了指鬼屋的大门，“喏，惨叫。所以我就想着总要来试一次的。” 季若愚口中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鬼屋嘛，无非就是……女的害怕，男的淡定，然后一路搂搂抱抱的进去出来。 绝对是情侣约会必备良药，季若愚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一转头，陆倾凡已经去门口买票了。 陆倾凡对这些是不感冒的，一来，旧话重提，他已经三十岁了，二来，学医的时候基本上也是什么都见过了…… 尤其是做实习医生的时候，有段时间和一堆同僚，天天泡在解剖室里，吃饭都在里头吃……所以他的接受能力可以说是很好了。 但是陆倾凡也是想着，她若是怕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搂着她一路过去，所以，进去就进去吧。 只是一进鬼屋之后，那种昏暗的光线，幽绿幽绿的，还有那种阴暗的氛围，到处挂着蜘蛛网白帷幔什么的，的确是做得像模像样的。 似乎是很自然而然的，陆倾凡就直接将季若愚紧紧地揽住了，只是渐渐的，两人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前头的一对情侣不断发出的尖叫声让这两个喜好安静的人只觉得吵，而时不时有鬼冲出来，也得不到应有的反应，季若愚很自然地缩到陆倾凡的怀里，而陆倾凡很自然地避开，没有尖叫，甚至表情也没有惊恐，扮鬼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没劲了。 两人一脸冷静地看着这化着恐怖妆容的工作人员，季若愚先前表情还有着些许的惊恐，但是不过片刻之后，那种从小到大就养成的理性思维马上就开始冷静下来了。 这样一来……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两人就这么听着前头其他人的尖叫，一脸冷静地沿着路线朝着鬼屋的尽头走。 “你说那些血都是什么呀？油漆么？就这么往脸上抹他们不怕过敏么？”季若愚已经仔细打量了前前后后扑出来试图吓唬他们的七个“鬼”了，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了这样一句疑问。 “是玉米糖浆，加上红色食用色素，不会过敏，只是黏糊糊的会很难受罢了。”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依旧是温柔地揽着她，尽管已经看出来了，完全没有达到任何效果，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害怕。 就连季若愚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了，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皱，“倾凡，这里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说这些人都在瞎叫唤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走出鬼屋之后，季若愚才觉得这地方有多没劲，陆倾凡只是勾着唇角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笑道，“果然让你制定约会计划就是不靠谱啊，还是跟我走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父亲病危 第一百九十五章父亲病危 最终还是去了电影院，这场地作为约会行程虽然人人都用，但还真是百用不滥的好场所，两人一场电影看下来，总算有点约会的感觉了。 “晚饭去哪吃呢？”季若愚靠着陆倾凡的肩膀，轻声问了一句，脸上都是笑容，手里头还拿着陆倾凡刚才买给她的甜筒冰淇淋。 陆倾凡笑了笑，想着这周围到处都是不错的餐厅，倒是有很多选择的，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广告牌，想着晚餐带她去哪儿吃，手机就在口袋里头震动起来了。 掏出来看，是鄢川打过来的，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知道定然是医院有事了，不然他们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陆倾凡脸上表情有些为难，明明是出来约会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破坏这个气氛，并且他今天的确是想好好陪一陪季若愚。 季若愚在一旁看出他表情里的为难，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笑了笑，“接吧，医院有事都是关乎人命的。” 陆倾凡抿了抿唇，接起电话来，“怎么了？” “老师！刚刚送进来一个急性患者，初步诊断是肝衰竭，虽然很不想打扰您，但是那位新上任的主任又还没到任职时间，您快过来看看吧！” 鄢川在那边声音很急切，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情，你和朱江两人能处理好吗？” 鄢川有些为难，他在那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老师，您最好来一趟，因为……因为病人家属说，您是他们女婿，好像……是师母的父亲呢。” 鄢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家属生病师母却不在，还真是有点让人想不通，只是想着人家也没有必要说谎，那患者不仅准确报出老师和师母的名字……并且患者的确是姓季啊。 陆倾凡的表情一下愣住，他转头看了季若愚一眼，季若愚马上看出了他眼神有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她眼睛眨巴了一下，看着陆倾凡。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先紧急处理一下，稳住情况。”陆倾凡说到这里顿了顿，思索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稳住情况。” 电话挂了之后，陆倾凡转头看季若愚，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季若愚原本以为会看见的歉意，而是有些为难。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很急么？我马上送你过去……要么你来开，你速度快。” 季若愚只当他是有紧急病人进来了，甚至还马上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来递给他，而陆倾凡接过车钥匙之后，眉头皱了皱，“的确是有点赶得我来开了，只是……若愚，你冷静一点，是你父亲。” 陆倾凡这话说得让季若愚有些懵，她竟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你是说……”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脑子里头一片空白，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虽然看似平平淡淡，但是一直都不算平顺，自小就和继母一起生活，受了不少委屈。 但是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亲人入院之类的事情，她都没有经历过，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她从来都没有对祖辈的印象。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这个，脑子里头一片空白，但是却是已经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了，陆倾凡伸手牵她，只感觉到她手指冰凉。 “别怕，我在。”陆倾凡紧紧握住她的手。 季若愚听了这话，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她脑子里依旧乱得如同一团浆糊，明明是很理智的自己，却是在此刻，根本就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只是感觉到陆倾凡手指的温度，下意识地就紧紧握了他的手。 原本还算平稳的步子，终于是变得急促起来，穿着小细高跟鞋明明就很不方便，但是她根本停不下来，只能这样朝着停车场奔跑着，奔跑着。 爸爸……等我，等我啊！ 季若愚在路上的时候，直接拨了季予的号码，季予还在住校，他学习繁忙一直没有回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到季若愚说了这事之后，季予也愣了，他和季庭燎的关系，虽然不如季若愚和齐美云那么坏，但是也不至于太亲，只是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语气也马上急了，立马就在电话里头安慰季若愚。 “姐你别怕，我马上就去医院，我们医院见。姐夫呢？他和你在一起么？”季予知道陆倾凡是医生，还是留美归来的大夫，自然是马上想到了陆倾凡。 季若愚应了，“嗯，他和我在一起呢，你自己过来没问题吗？小心一点儿，医院见。” 挂了季予电话之后，季若愚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她眼睛就这么睁着，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脑子里头忽然想起了齐美云过来借钱的时候说的话，她说“你会后悔的”。 季若愚现在觉得自己似乎瞬间就明白了那话是什么意思。 医院里头，齐美云坐在抢救室外头的座椅上，脸色苍白，手脚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她一直知道，季庭燎的身体快垮了，肝病一早就已经检查出来了，就季庭燎这么多年那么喝酒的架势，他的肝病来得并不是莫名所以。 只是他一直不许她告诉孩子们，而齐美云也早就察觉，近来季庭燎的身体是越发不行了，这么多年从苏杭寄来给季若愚的生活费里头抠下来的钱，她给季予买了套房子。 不是她自私，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而季庭燎又不是季予的亲生父亲，谁知道季庭燎要是真不成了，会不会给他们母子俩留下什么？ 于是她几乎是在猜到季庭燎身体不行的时候，就马上给季予买了房子，而问季若愚借钱的事情……则是打算拿来给季庭燎看病，毕竟这么多年夫妻。 其实如果不是季庭燎一再警告她，或许齐美云早就忍不住将这事儿告诉季若愚了。 而现在，竟是走到了这一步。 鄢川从抢救室里头走了出来，朝着齐美云走过去，“患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您别担心，老师……陆医生很快就到了，师母也跟着一起过来的。” 齐美云坐在椅子上，素来都是一张表情不好看的脸上眼下只有无助，她点了点头，“很……很严重了吗？” 鄢川看着齐美云，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等老师来了再说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到了医院 第一百九十六章到了医院 鄢川并没有和齐美云说详细的情况，毕竟现在陆倾凡不在，其实鄢川和朱江都是相当崇拜陆倾凡的，想着只要他在，或许就能够扭转乾坤，或许结论就会不一样。 很多次的危重病人，都是陆倾凡一手拉了回来。 但鄢川并不是傻子，这么些年的医科也不是白读的，这次就算陆倾凡来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这个患者，快不行了。 急性肝衰竭。吐血被送院的，几个单位的血已经输下去了，各种抢救措施都已经做到位了，好在患者送医及时并没有因为失血休克，现在神智也还算清醒。 鄢川站在急诊门口等着陆倾凡过来，他也有些急，站在那里远远看着医院大门过来的方向，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是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朝着这边驶了过来，然后吱一声猛地刹车在了急诊的门口，陆倾凡直接拉开车门从驾驶座下来，季若愚也匆匆地从副驾驶座上出来。 “老师！师母！”鄢川疾呼一声，陆倾凡只是沉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稳住了么？” “还在吐血，但是已经在补液和输血了，暂时算是稳下来了，朱江在里头守着。”鄢川这样说着，陆倾凡直接将车钥匙递给他，“去帮我把车停了，停了马上进来。” 陆倾凡语速很快，钥匙一递到鄢川手上之后，马上就牵着季若愚朝里头走去。 两人走得很快，急诊室里头闹哄哄的，陆倾凡直接牵着她朝着抢救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你别慌，有我在呢。你别慌，等季予过来。”陆倾凡说着就从口袋里头掏出电话来，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两三声之后，那边就接听了，陆倾凡甚至没有听那头的人在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有急病患，速来医院。” 说完就挂了电话，庄听南在那头听得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朝医院赶过来，她是知道陆倾凡的，会是这种语气，情况一般都是很严重了。 陆倾凡的脑子里头的混乱程度也不比季若愚好到哪里去，在听到急性肝衰竭的时候，他脑袋里就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急性肝衰竭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要么，就只有没多少日子好活，要么，就只能肝移植。 肝移植…… 季庭燎就季若愚一个女儿。 而他，又太过清楚肝移植的风险和预后恢复期还有对身体的损伤。 季若愚和陆倾凡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看到了坐在那里不停抖着的齐美云，齐美云也看到季若愚他们过来了，她眼神就这么朝着季若愚看过来。 一时之间，季若愚说不出她是个什么表情。 她甚至没有看到齐美云脸上一贯在看到她时就会有的那种冷眼，这个中年女人，似乎瞬间就老了好多，表情只有无助。 季若愚是没工夫去哄劝她的情绪的，只转头轻轻问了陆倾凡一句，“我可以一起进去么？” 并不是不可以，但是陆倾凡不想，里头又是吐血又是抢救的场景，看在她的眼里一定太过吓人了，他不想她面对这个，于是摇了摇头，“你在外面等我，也等季予来。放心吧，别怕，有我在。” 陆倾凡只能用这句话不停地安慰她，而季若愚也在心中不停地用这句话安慰自己，是了，有他在，他是多么好的医生自己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鄢川停好车之后已经一路小跑从急诊部的大门跑进来，“老师，进去吧。” 陆倾凡又再看了季若愚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就拉开抢救室的门走了进去，里头各种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这抢救室里头，的确是一个很压抑的地方。 季若愚根本不敢朝里头看，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等着，一旁的齐美云眼神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齐美云这话没有什么趾高气昂，没有什么一语中的之后的得意洋洋，语气倒是有些无助和哀伤，季若愚侧目眼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下不想和自己这继母说任何话。 虽然季若愚很懂得调节心态，并且很清楚地明白，将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化再迁怒别人，是不理智的行为。 但是尽管是这样，季若愚依旧是有些无来由地恼怒，看着这个和自己同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的中年女人，季若愚是恼怒的，她明明，已经得了这么多好处了，得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就带着爸爸来看病呢？ 甚至连季若愚都不知道齐美云现在表现出来的慌张无助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她其实是在沉淀自己心里的情绪，她的愤怒在看到齐美云的时候就已经冒了出来，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更加是上升到峰值。 紧紧地攥着拳头，却是怎么都再忍不了，再忍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升华了，季若愚终于是走到齐美云的面前去，目光就这么冷冷地直视着她。 “听说你给小予买了房子了？很好，非常好，你所说的后悔就是这个？你把克扣我母亲寄来的生活费的钱用来给你的儿子买房子，而我的爸爸生病了你却只字不提只说借钱，宁愿买房子都不愿把钱拿出来给爸爸看病，到现在你还敢说，我会后悔的？你……胆子真的很大啊。” 季若愚语气冷冷，音量都已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在抢救室前头等待的空荡区域回响着，齐美云没有做声，她当初是咨询过医生的，但是当时得到的答案是季庭燎这病治疗起来时间很长，预后的恢复期也很长，在钱方面，必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她挣扎过的，只是后来却是忽然想通了，自己嫁给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两人就如同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过客而已，她这么多年照顾这父女的生活，这个男人都从来没有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依旧心心念念着当初弃他不顾的苏杭，她就忽然想通了，只有装在自己口袋里的才是自己的，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而正好医生提议的方案是肝脏移植，那是多大的一笔数目，齐美云心里很清楚，而正好季庭燎根本不愿意让季若愚知道这件事情，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齐美云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脸色依旧是那样死灰死灰的。 “我，总得为我儿子争取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移植手术 第一百九十七章移植手术 季若愚冷冷地笑了笑，看着齐美云时，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是你的丈夫，如果我爸爸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条人命……你真的觉得你以后晚上能够睡得着么？你真的觉得，小予这种正直善良的孩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感谢你？” 而季予，就站在通往她们这边的走廊门前，听着母亲和姐姐的对话，他脸上的表情，如同时间定格住一般的僵硬。 原本手中还提着书包，他手一松，直接就这么咚一声掉落在地。 季若愚和齐美云闻声都朝着他这边看过来，季若愚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季予这么快就到，而且看着季予脸上的表情，显然刚才她们俩的话，他已经听了个一字不落了。 “小予啊……”齐美云出声叫了季予一句，而季予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铁青的难看，季若愚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季予这种表情。 他没有应齐美云，所以她有些慌了，朝着季予走过去，“小予啊……你听妈说……” 季予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最终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然后就径自走到季若愚的旁边去，他已经长得这么高，比季若愚高出一个头多，他就这么轻轻揽着季若愚的肩膀，他一直是弟弟，可是现在却已经是一副保护者的态度。 “姐，爸怎么样了？姐夫已经进去了吗？”他的声音甚至听上去还有隐约的颤抖，但是却强装镇定下来，手就这么轻轻揽着季若愚的肩膀问着。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啊，已经进去了，还不知道爸爸情况怎么样，希望能够没事吧，等着倾凡出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季予点点头，扶着季若愚在椅子上坐下，又从书包里头摸出自己的水杯来拧开递给了她，这才朝着齐美云看过去，齐美云的脸色依旧是那样死灰死灰的，一直朝着季予看过来，所以在对视上季予目光的时候，齐美云又叫了他一句，“小予啊……” 季予轻轻咬了咬嘴唇，看着母亲的脸色也不好，所以刚想应她一句，却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 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朝着抢救室走过来，手中握着电话，“什么情况？我已经在抢救室门口了。”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门已经打开，朱江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了已经赶过来的庄听南，“主任您来了，老师正在里面，情况暂时稳定了，请进去看看吧。” 季若愚这才抬起眼睛怔忪地看着这个女人，这就是陆倾凡说的那个新来的主任？庄听南？ 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或许是保养有加的缘故，但是看上去倒真不像是能够担任这个职位的啊。 庄听南一遇到工作的事情就会完全投入，所以甚至没有注意到坐在门口的病人家属是陆倾凡的妻子，直接就走进了抢救室去。 陆倾凡正在低头写着病历，看到庄听南来了之后，也就抬头看了她一眼，“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情况已经稳定了。” “诊断呢？”庄听南接过他手中的病历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其实不难看出来，肚子那么大，腹水情况一定严重，吐血那么多，失血情况一定也严重，“肝衰竭？” 庄听南是专业的，所以她只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看着陆倾凡，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肝衰竭。” “凝血因子挂了没有？家属联系了没有？”庄听南语气平常地问着，很简单，和家属联系，寻找配对的合适捐赠家属，准备移植手术才是最好的方案。 但是她抬起头来就看到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怎么了？联系家属商量移植手术啊，有什么疑问？” 陆倾凡依旧没有说话，一旁的朱江走上前一步，答了庄听南的话，“主任，是这样……患者，是老师的家属。” 庄听南疑惑地看了陆倾凡一眼，什么意思？ “是我岳父，听南，这边就麻烦你了，我妻子还在外头，我得出去。”陆倾凡说这话的时候，话语中的担心根本无从掩饰。 庄听南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这才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的确是有人在等待的，只是刚才进来的急，所以她根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外头人的脸。 她只是愣了片刻，然后就点了点头，“嗯，你去吧，这边不用担心。” 说完，庄听南就看着陆倾凡，只是陆倾凡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眉头皱着，然后轻道一声谢谢之后，马上就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庄听南看着他匆忙出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怔，直到朱江将病历递过来，庄听南才回过神来问道，“呃……失血多少？输血量现在是多少了？没有什么问题就先转去科室吧。” 庄听南眉头皱了皱，将病历往旁边一放，看来自己得提前上岗了…… 陆倾凡走出抢救室门口的时候，季若愚和季予还有齐美云都一起站了起来。 “倾凡，怎么样？爸爸怎么样了？”季若愚眼神里头有着急切，陆倾凡看到她身子甚至都有些无力，季予在一旁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姐夫，爸爸情况如何了？” 陆倾凡抿了一下嘴唇，“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会先转到病房去。你们先别担心。” 他避重就轻地说着，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倾凡，爸爸究竟是什么病？是肝病么？”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齐美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没有注意到，但是季予已经注意到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是肝病，放心吧，我有呢，你别担心先，脸都白了。现在抢救室不能进去，我带你们去病室等着吧，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应该等会就能转去病房了。”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的话，心里头才算是放下来了一些，点点头就跟着陆倾凡往前头走。 有陆倾凡在旁边，季予自然地退后了一步，走在齐美云的旁边，直接抓了齐美云的手，然后说道，“姐，你和姐夫先上去，我和我妈马上就上来。” 陆倾凡看了季予和齐美云一眼，又垂眸看着季若愚，季若愚心想应该是因为小予听到了刚才她和齐美云的对话所以母子两想说些什么吧，于是她就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们先上去了，肝胆外科在五楼，你们等会上来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的顾虑 第一百九十八章他的顾虑 季若愚在电梯里头的时候一语不发，她现在的模样，和其他亲人重病的家属没有什么区别。 陆倾凡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才好，而且，他现在脑子里头也有些乱，若是真的她知道了肝移植手术…… 陆倾凡的手臂又搂紧了一些。 季予将齐美云拉到了一旁，他脸色也是低沉的，双手搭在齐美云的肩膀上，眉头皱着问道，“妈，你和我说实话，爸究竟得了什么病，你是知道的吧？” 齐美云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就点了点头，她表情有些怔怔的，好半天才对季予说道，“儿子，你别怪妈，妈也是为了你，而且你爸得病的事情，是他让我不要说的，尤其不能说给你姐姐知道……” 季予愣了愣，他能够理解季庭燎是为了不让季若愚担心，但毕竟是这么严重的病，“就为了不让姐担心？你看她现在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到底在想什么啊！” 季予的音量提高了一些，齐美云脖子缩了缩，她不习惯儿子对自己这么大声，听到他嗓门一提起来马上就有些怯了，“他不想要你姐姐的肝！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他活么！他是我丈夫啊！” 季予朝后踉跄了一步，站稳之后朝着齐美云看过去，眼神有着不可思议，“你是说，移植……肝？” 齐美云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有眼泪滑落下来，她抬手擦了擦，“他喝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肝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最近查出来，要移植肝脏，他不愿让自己女儿受苦，所以不告诉你姐姐，我有什么办法？为了你姐姐他可以连命都不要，我还能有什么想头？我当了他这么多年老婆，到头来得了什么？” 季予按了电梯按键，电梯抵达了之后，直接牵着母亲走进电梯去，电梯门关上之后，季予略带稚气却难掩英气的脸庞上表情凝重，只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等会你都别说话了，听医生怎么说吧。” 肝胆外科里头的护士们还有其他住院医生都在讨论着，听说是陆医生的岳丈被送进来了，并且新来的女主任雷厉风行，大家虽然好奇，但又都不敢围到病房前去。 “的确是陆医生的岳丈啊，怎么就病得这么重了？” “谁知道啊，好在找了咱们陆医生做女婿啊，正好是肝胆外科的一把刀。” “那有什么用？诊断不是都下来了么？肝衰竭，陆医生再厉害能有什么办法？指不好陆太太还是得挨一刀子，说不定这段时间能常常看到她了。” 护士们纷纷讨论着，蒋若若也朝着病房的方向看着，只是那位新来的雷厉风行的主任只叫了护士长进病房去。 而季若愚和陆倾凡，就在陆倾凡的办公室里头坐着，季予和齐美云也坐在沙发上，都在等着庄听南什么时候过来。 而季若愚只察觉到季予和齐美云的脸色都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心里想着应该是他们母子先前谈了些什么所以弄得有些不愉快了吧。 陆倾凡紧紧握着季若愚的手，只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 庄听南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季若愚手指就是猛地一瑟缩。 “都在啊。”庄听南说了一句，她身上已经穿上了白大褂，应该是护士给她拿的，鼻梁上还架上了一副金框边眼镜。 她眼神朝着陆倾凡看过去，“情况你大概都说过了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庄听南，等着他说话。 她得说，因为就现在而言，他就算是肝胆外的副主任，但是他也是病人家属，所以是什么情况，她必须说才行。 “好，既然家属都已经到了，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患者是肝衰竭，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直系亲属肝脏移植，但是鉴于患者是酗酒者，所以移植手术之后，必须完全戒酒。” 原本在季予齐美云还有陆倾凡都说不出来的话，庄听南作为季庭燎的主治医生，马上就说出来了。 季若愚愣了愣，“移……移植吗？”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陆倾凡，她不懂得这些，但是陆倾凡懂，“倾凡，那是什么意思？是把我的肝给爸爸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听到她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若是若愚知道了移植手术的具体，或许真的是会将肝捐一片给季庭燎的。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太清楚移植手术的风险，感染的风险，可能会有的并发症，还有预后的调养等等，并且，只要是手术，就是有危险的。 庄听南见陆倾凡半天不吱声，想着他应该是有顾虑的，但是她是患者的主治医生，她不能不答，“肝脏是可以再生的器官，而且移植手术是取出一小片肝脏，只要手术顺利的话，预后调养得好，只要一两个月就能够恢复得好。” 陆倾凡讨厌庄听南这种口气，感觉像是在做推销一样，他眉头皱了皱，然后就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再商量吧，我们先去看看爸爸吧。” 只是庄听南还继续在说着，“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尽快完成手术，越早手术效果会越好，并且现在肝衰竭，代谢功能受到影响会对其他的器官都有影响的，拖得越久越……” “我说了这事我们会在商量！”陆倾凡音量高了几分，让庄听南愣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陆倾凡已经拉着季若愚站起来了。 “季予，你先带你姐过去，我这边有点事情要说。”陆倾凡看了季予一眼，季予马上站起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姐，走吧。”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着，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也就跟着季予还有齐美云一起去季庭燎的病房了。 陆倾凡的办公室门一关上，陆倾凡就转头对庄听南说道，“我们都职业病是讲惯了，但是这毕竟是我的妻子，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你别再一副推销的口吻了。” 庄听南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反驳不出来任何话，直到陆倾凡准备从办公室出去，庄听南淡淡的一声才发了出来，“你自己也知道，越早手术越好。” 陆倾凡点了头，“是，我知道，但是这是我妻子，我妻子的肝，我没办法这样说行就行。” 庄听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陆倾凡，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的身世 第一百九十九章她的身世 庄听南好像就这样一股脑儿把所有的都说出来让他知道，包括自己的感情，但是。 她的自尊又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于是就看着陆倾凡拉门离开。 季庭燎已经醒了过来，看上去就很虚弱，躺在病床上，输着氧气，手臂上扎着针头，看着齐美云先走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季予，他虚弱的张嘴，“小予来了啊……” 季予点了点头，让开身子，季若愚就从他的后头走进门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哀伤，朝着病床上的季庭燎看过去，她是真的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父亲这个样子。 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爸。” 季庭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才应道，“若愚也来了啊。” 只是季庭燎并没有太多力气说话，所以他说了没两句之后就不做声了，只躺在床上，季若愚坐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 “爸爸，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说，捐一片肝没有事情，我会好起来的。”季若愚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或者可以说，其实早在她听到庄听南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她这话一出，门口的陆倾凡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发表什么，季庭燎就已经哑着嗓子出声，“不行！” 他直接就拒绝了季若愚的这个提议，季若愚眼睛蓦地睁大，齐美云眼眶里头的眼泪已经掉落了下来，季予也是一脸的凝重。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爸病危。”季若愚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倾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下，然后就朝着护士站走了过去，“把病历给我。” 护士赶紧把季庭燎的病历递给了他，陆倾凡看着上头记载的季庭燎的血型，眼神停顿了片刻，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完全出神的状态。 脑子里头的画面如同电影默片一般播放着，而季若愚娇笑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呀，倾凡，为什么家里会有蚊子啊？一定是你没关好窗户……” “奇怪了，为什么蚊子都只咬我呢，都不咬你，难道就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还是因为我是o型血的缘故？比较吸蚊子？这个说法究竟科学不科学啊？” “没遗传到妈妈的聪明啊文采啊，就这个招蚊子的o型血，倒是遗传了个正正好呢。” 陆倾凡甚至脑海里头还闪过当时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正一脸委屈烦躁地抓着手臂上的蚊子包，而他正在用清凉油涂她腿上的包包块块。 而陆倾凡眼下就看着季庭燎病历上头的血型那一栏里头，ab型。 苏杭是o型，而季庭燎是ab型，按照遗传学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来。 陆倾凡一瞬间整个人都完全僵住了，这……这是什么事啊？ 血型都不同，配对自然是不用说，这让陆倾凡稍稍放下心来，可是放下心来一部分，值得担心的却更多起来。 陆倾凡直接走进了护士站后头的配药室里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等着那边接通，只是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直到他都准备挂断了，那头才被接了起来。 “你好，检验科，找哪位？”那头传来一个女声，陆倾凡这才说道，“你好，我是肝胆外科陆倾凡，检验科张松柏在么？” 张松柏是检验科的主任，算是和陆倾凡有些交情，所谓的交情其实也就无非是一起在食堂里吃饭时坐在同一张桌子几次罢了，随口聊过些有的没的，的确算不上什么好关系，但是毕竟是认识。 张松柏一听到是肝胆外科的陆倾凡找自己的时候，还愣了愣，和自己手下的检验医生确认了一下，“你说的是，五楼肝胆外科的副主任陆倾凡？” 手下这个年轻的女检验医生怯怯地点了点头，张松柏这才从显微镜旁边站起来，朝着电话走过去。 陆倾凡再进病房的时候，季庭燎似乎又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躺在病床上双目闭着，而姐弟两人加上齐美云在病房里头坐着，安静得只有仪器嘀嘀的响声。 季若愚抬眼看着陆倾凡走进来，她眉头皱着，站起身来，看着陆倾凡，季予和齐美云也看着他，似乎就在等着他说什么。 但是陆倾凡什么都没说，季若愚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倾凡，关于那个移植手术，和我说说吧。” 陆倾凡从来都知道她是心地善良的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就这么重病而死，陆倾凡的表情中读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说道，“还不能确定你能不能作为供体，要做了检测才知道。若是能够确定了再说吧。” 陆倾凡眼神敏锐，他余光看到季庭燎躺在病床上，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 陆倾凡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然后就听到季若愚凑上前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只是，爸爸不同意我给他捐肝，所以……倾凡，如果检查配对成功了，能不能不告诉爸爸，直接做手术呢？” 自然是不能的，但是陆倾凡更加清楚的是，配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所以他只是静静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然后就低声道，“先去做检验吧，检验科在门诊，你让季予带着你一起去，这边我再看看爸的情况，等下就过来。” 季若愚点了点头，心里只觉得他是医生果然还是好的，原本还觉得这事儿起码得好好商量一下，但是他竟然马上就点头让自己去做检测了。 陆倾凡看向齐美云，“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齐美云的眼神朝着病床上的季庭燎看了一眼，想着也好，她现在一时半会根本就难以面对季庭燎，所以没做声，只跟着季若愚还有季予一起出去了。 陆倾凡将病房的门关上，一关上，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病床上的季庭燎发出一声沙哑轻微地叹气声。 “唉，你不该让她去做检测的。” 陆倾凡听出了季庭燎语气中的无奈，很显然，病床上的这个虚弱的中年男人，是知道的。 “你知道。”陆倾凡说得笃定，声音低沉，眼神已经朝着季庭燎看了过去，季庭燎已经睁开眼睛，眼白因为肝病有些发黄。 季庭燎虚弱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养了她这么多年，我自然是知道的。” 第二百章 几个月吧 第二百章几个月吧 陆倾凡有些吃惊，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动，但是心里头还是有些吃惊的，就这么看着季庭燎。 季庭燎艰难地动了动嘴，“她还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了，只是这孩子可怜，苏杭又一心扑在事业上，我总不能不管她。别让她知道，这孩子看上去坚强得很，对什么事情都不埋怨，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了，但是如果是这事儿，我担心她会受不住。所以，你不该让她去做检测的，不要让她做检测，她和我，定然是配不上对的，但是我的血型……我担心她会知道。” 陆倾凡看着季庭燎，一直以来在他看来，季庭燎就是不负责任的父亲，当初她那样被继母从家里赶出来之后，他也没有见季庭燎有个什么反应，也正因为是这样，陆倾凡才对季若愚很心疼，因为看着她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一般。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明明不是父亲的男人，所表现的，却比任何父爱都要来得深沉，明知不是亲生女儿，还是这样留在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到这个时候了，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也还是想要保护她的情绪，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陆倾凡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检验科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关于血型不符不可能是亲子的事情，是不会告诉她的，只会告诉她配对不符的事情的，你不用担心，好好治疗吧。虽然无法移植，还是可以通过治疗来让你好受一些的。” 季庭燎的手指动了动，直接抓住了陆倾凡的手，“你得好好照顾她，她从小就没得什么家庭的温暖，但是从来不埋怨什么，一直就是个乖孩子，你得好好照顾她，你必须答应我这个，我这个病，已经问过医生了，没有肝脏移植，恐怕是好不了啦，我这辈子没觉得有什么亏欠的，我只是不放心她，虽然……但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好好照顾她，你必须答应我这个，至于季予和他妈，房子也已经买了，我也算是能放心一些了。若愚和小予从小关系好，应该是会多担待着的，我也放心了。” 陆倾凡赶到检验科的时候季若愚已经抽好血了，正拿着棉球压着胳膊，看到陆倾凡走过来，她站起身来，“倾凡，爸爸没关系么？” 陆倾凡看到季若愚还有季予包括齐美云，表情都有些凝重，他点点头，“别担心，情况稳定下来的话，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没有移植手术之前恐怕要一直住院了。”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慌张或者什么，平静下来，听到陆倾凡这话之后就直接转头对季予说，“小予，你带你妈回去，收拾点爸爸的生活用品过来，爸爸这边有我守着，去吧。” 季予很听季若愚的，所以听了她这话之后马上就站起来带着齐美云回去了。 母子两人离开之后，陆倾凡揽着季若愚的肩膀在椅子上坐着，“疼吗？抽血。” 季若愚摇摇头，“我的血型好像和爸爸不一样，检验科的医生说我应该是遗传了妈妈的血型，血型不符肯定是不能够捐献器官的，所以我再验了一次……” 她语气有些低落，心里头知道，多半是希望不大的。 陆倾凡轻轻握了她的手，季若愚把肩膀往陆倾凡的肩膀上一靠，“倾凡，你和我说实话，如果爸爸没有肝脏可以移植，还能够活多久？” 陆倾凡垂眸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多的话，几个月吧……”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啪嗒一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季若愚哭了。 而他的心，就这么瞬间如同被针刺了一般，疼痛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从检验科里头走了出来，这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了，白大褂里头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季若愚看到他的名牌上写着检验科副主任医师张松柏。 她赶紧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着张松柏。 而张松柏脸上挂起些微笑看着陆倾凡，抬手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倾凡，好久不见了啊。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近都没在食堂见过你了。” 陆倾凡和张松柏是有些交情的，其实所谓的交情也就是以前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和张松柏坐在一个桌子聊过几句罢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最近的确是没怎么去过食堂，所以答了一句，“最近忙。” 张松柏笑了笑，“你的事情可闹得不轻，怎么样？伤好了吧？” 原本陆倾凡在医院的年轻护士圈里头可是非常有名的，只是上次那事情一出，他在整个医院都有名了。 陆倾凡知道张松柏说的自然是上次的医闹，所以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 然后就看着他手中拿的报告，“怎么样？” 张松柏耸了耸肩膀，先是和陆倾凡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季若愚，“血型不符，非常抱歉。” 季若愚一直在抠着自己的手指，听到张松柏这话，眉头皱着，轻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随了我妈这个血型呢。” 张松柏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向陆倾凡，就看到陆倾凡眼神中的无奈。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对季若愚说道，“原本孩子的血型就可能随爸爸也可能随妈妈的，这是你无法控制的，所以……” 季若愚抬起头来对着张松柏露出了一个微笑来，笑得那么勉强。 陆倾凡看着张松柏，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了，那我们这边就先走了。” 走回病房去时的路上，季若愚低头苦笑着，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命好的人，从小也就没怎么一帆风顺过，说起来，嫁给陆倾凡算是自己这辈子运气最好的事情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原以为一切都会有所转折的，生活中却是依旧潜伏着这么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洞。 第二百零一章 割他的心 第二百零一章割他的心 季予晚上是要回学校的，毕竟现在住校而且学习又忙，季若愚也不想让他耽误了学习，而齐美云……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今天我在医院守着，家里不能没人，你也回去休息吧。” 齐美云还是问了一句关于检验结果的事情，在得知配型不成功的时候，季若愚看到了她的眼泪，她没有安慰齐美云什么，但是想着，这个女人和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也还是有感情的吧。 关于睡觉倒是不用担心的，陆倾凡知道病房的陪床都又窄又小，所以打算晚上和她一起在医院守一夜，值班室里头有床可以睡觉，至于今天值班的朱江，就赶到他办公室里头睡沙发好了。 两人顺便去看了范云舒，正好碰上了从公司过来探望母亲的陆非凡，季若愚父亲病重的事情一说，大家也都有些担心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范云舒抓着季若愚的手，看着这孩子脸上低落的表情，只觉得心疼，而陆倾凡摇了摇头，“只能按照常规疗法先治疗着了，短期之内是无法出院了。” 范云舒想要安慰季若愚几句，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任何言语都变得苍白。 气氛就这么凝重着，陆非凡坐在一旁，看着陆倾凡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有些难受起来。 “喔！是了，非凡可能要结婚了，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事情不合适，但是气氛实在是……”范云舒说这话就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季若愚笑了笑，“那是好事啊，和猴子……呃，安朝夕么？” 陆非凡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脸上有些笑容露出来，眼神中有了些兴趣，猴子？这个名字不错…… 他点了点头，“嗯，没错，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猴子了。” “非凡也老大不小了，的确该成家了。安家那丫头听说是不错的，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吧。”范云舒也微笑着说道，话题这么一扯，气氛这才算是好了一点。 这晚是季若愚第一次在医院里头过夜，尽管值班室的床和家里头的大床比起来，又窄又硬，但是好在有陆倾凡在身边，她睡得还算踏实。 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她睡觉，一早起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给她买好了新的牙刷和毛巾，洗漱完毕之后她还擦了些陆倾凡的润肤露。 从值班室走出去的时候，还没走到陆倾凡的办公室，就看到了朱江，朱江原本是要去陆倾凡办公室帮他拿东西的，和她打着招呼，“师母您醒啦？老师正在您父亲的病房里头呢。” 季若愚这才朝着爸爸病房匆匆走了过去，不止陆倾凡在病房里，后头还跟着鄢川，还有其他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医生。 季若愚等着陆倾凡查完房出来之后，才和他说要去上班。 陆倾凡见她脸色好看了不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放心吧，现在情况还算稳定，短期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好好去上班，自己开车小心。”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依旧是那么平平静静的过着，就季若愚的性格而言，一旦情绪沉淀下来之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变的不一样。 依旧是上班下班，只是多了一个行程，每天都会到医院来一趟，看看范云舒，看看爸爸，而且每天都会回家去做了汤带过来，至于做菜的话，她的手艺还是不到位的，也就算了。 只是陆倾凡看出来季若愚最近的压力的确是很重的，她似乎都瘦了一些了，除了睡眠质量依旧很好之外，食欲都不好了。 而婚纱照又已经被摆上日程了，岳麓已经打过电话来和陆倾凡约了时间，说是朱凯那边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他们这边时间能对上就没问题了。 就连喻文君都联系了季若愚好几次，就因为怕她因为父亲入院的事情情绪不好或者是什么，如果对不上日程，喻文君那边是可以妥协的。 “我这边没关系，确定了时间就可以了，我会去的。”季若愚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正在挑选着东西，这段时间都没和倾凡一起好好吃顿早饭。 所以她准备了很多面包，肉松的？应该不错…… 季若愚将一个一个面包放进篮子里头，那头喻文君迟疑了片刻问道，“你好点了么？” “嗯？我没什么事情，你别担心我。”季若愚说得平静，“只是我的血型配不上，总觉得或多或少有些内疚罢了，毕竟是我爸爸，而且养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配不上呢……” 喻文君倒是看得开，“配不上还好，真要你割一块肝那得遭多大的罪啊，再说了，他养了你这么些年罢了，还为你做了什么啊，那继母赶你出来他也一言不发，读书的时候每天连你零花钱都克扣，他也是什么不说。” 季若愚动作停下来，想到那些事情，最终只是轻轻笑一下，“再怎么，也是我爸爸，要是配型配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虽然陆倾凡不说也不阻止，但是你要真配型配上了，你真让陆倾凡割你一块肝？那和他拿刀割他自己的心有什么区别？” 季若愚走去买单，听到喻文君这话，脚步一下子就顿了下来，自己的确是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点的。 “陆倾凡就是把你给惯成这个样子的，你也多为他想想吧。” 喻文君的这句话，算是让季若愚惊醒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顾虑到陆倾凡的想法。退一万步说自己如果真的配型成功了呢？ “我知道了。总之，时间就按岳麓说的吧，我爸也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耽误什么的。”季若愚忽然就很想念陆倾凡。 “好，那就这么定吧，我看你情绪也不怎么好，这几天又这么累，脸色肯定不好，今天下班我过来找你，一起去做保养吧。” 季若愚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不想再多说什么，这几天的情绪的确是不行，肠胃也不好，吃点什么胃都难受。 将买东西的袋子都放到车后座，然后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第二百零二章 私奔吧？ 第二百零二章私奔吧？ 拍婚纱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岳麓已经打电话给陆倾凡说过了，他只觉得自己是欠了陆倾凡的，但至于朱凯那两口子，他是的确畏惧朱凯身边那女魔头，虽然背地里和庄泽对喻文君意见很多，但是那女人的气场，只要一看到喻文君本人或者是听到她暴躁的声音。 就不敢再吱声了。 “说岳麓已经把拍摄的日子定下来了，先前文君给我打了电话。”季若愚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扒着盘子里头的饭菜。 陆倾凡看出来她胃口不好，这几天一直都是在医院食堂里头吃饭，自然是跟以前在外头吃饭没得比的。 “嗯，是定下来了，地点在邻市，岳麓说是因为喻文君一定要找自己的风格来，打算去海边。”陆倾凡说得平静，季若愚听着倒是愣了愣，文君这丫头，倒真是为自己着想啊。 去海边照婚纱照，在最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是对未来对爱情充满了憧憬的少女时代的时候，她就和喻文君说过的，以后她的婚纱照想要去海边照。 “我倒是可以提前请好假，只是你这边没问题么？去外地的话应该得耽误上几天吧？”季若愚将自己盘子里头的肉都细心地挑出来，然后一块一块地放到陆倾凡的碗里去。 “没有关系的，现在听南来了，就没有关系不会有事。爸爸她也会多照料着的。”陆倾凡说着，又重新将肉夹到她碗里去，“胃口不好也得多吃点，明天我们就不在医院里头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季若愚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呢，好像最近肠胃都不太好，吃点东西就胃不舒服，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这里的饭菜没那么难以下咽。” 陆倾凡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脸上漾出温柔的笑容来，“应该是最近压力太重了吧？正好去外地，也当散散心，好不容易养出点儿肉，眼见着又瘦了。” 她原本就有点吃不胖，一米六几的身高，体重却总是在九十斤不上不下，看上去的确是纤细瘦弱的，所以岳麓才会在刚看见季若愚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腿长得好，纤细修长没有一丝赘肉的。 庄听南来食堂吃饭，正好远远就看到陆倾凡坐在那里，对面坐着的那个，她这几天也见过不少次了，陆倾凡的妻子季若愚。 她刚端着餐盘朝着陆倾凡的方向准备走过去，就看到了陆倾凡伸手隔着桌子过去摸季若愚脸的样子，看到他脸上温柔的笑容。 这个笑容，庄听南是见过的，在美国的时候，曾经他每次只要一提到左霜霜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 庄听南脚步顿了顿，然后表情就马上平静下来，走到陆倾凡桌前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挂出笑容来了，“我可以坐的吧？” 陆倾凡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微笑指了指座位，“忙完了？” “是啊，我一来这里你倒是轻松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真忍心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呢。”庄听南笑笑，转头对季若愚打招呼，“又见面了，你好。” 庄听南只要一看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叫做左霜霜的女人，而现在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取代了左霜霜的位置。 庄听南手用力地捏着筷子，但是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说起来，tina，我过两天可能要请几天假，科室里就你多费心了，朱江和鄢川是我带出来的，两个人都很不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吩咐他们。”陆倾凡语气中有着些歉意，这样对庄听南说着。 季若愚听着陆倾凡叫她英文的名字，他声音低沉，说起英语还有法语这种拉丁语系的语言时，很是好听。 所以她的头歪了歪，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她也已经知道陆倾凡的英文名字是van，刚好是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真是可恶的男人啊，中英文名都这么好听，长得还这么好。所以他现在在季若愚手机里头的名字就是van。 “怎么忽然要请假？”庄听南随口问了一句，“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你和霜霜可都是工作狂啊。” 说到这里，庄听南的脸上有了几丝歉意，朝着季若愚看过去，“对不起啊。” 她这样说了一句，但是在看到季若愚忽然有些僵硬的表情时，心情马上就好了许多。 季若愚的表情只僵硬了片刻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然后就转脸对陆倾凡柔柔地笑了起来，陆倾凡听到庄听南说左霜霜的时候，眼神冷冷地看了庄听南一下，他知道庄听南或许是故意的，因为就她这个女人，不是岳麓那种管不住嘴的，显然不是无意中说出来的。 “要去和老婆拍婚纱照，去海边拍，所以会耽误几天，你多担待了。”陆倾凡这句话说的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说完之后，马上就放下了筷子，转头看着季若愚。 庄听南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眼中的神色在看向季若愚的时候瞬间变得柔软起来，然后说道，“吃饱了吧？我们走吧。” 季若愚看了庄听南一眼，想着陆倾凡应该是听到了左霜霜的名字所以才不高兴的，这个男人……她都还没不高兴呢，他倒是先不高兴起来了。 于是只能抱歉地对庄听南笑笑，“你慢吃。我们先走了。” 庄听南只觉得她的笑容刺眼，唇角尴尬地勾了勾，手指紧紧地攥着筷子。 和陆倾凡走出去之后，季若愚这才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干嘛呀就发脾气了，我都没生气呢。刚刚那可是你上司，怎么能就这么发脾气呢。” 只有在看到季若愚的时候，他的心情才会完全好起来。 “我又哪里是在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听了会不舒服。”陆倾凡轻轻将她拥到怀里来，呼吸着她头发的香味，声音低沉而温柔，“回去收拾东西吧，请假那边我会让嘉泱打电话过去说的，我们今晚就走，偷偷的，先不告诉朱凯岳麓他们。要是直接过去拍照的话，恐怕就没有什么时间玩了。” “嗯？”季若愚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却是看到他忽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嘴唇上被他轻轻啄了一下。 只听得他嘿嘿笑了笑，她印象中，陆倾凡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淘气的笑声，“我们，私奔吧？” 第二百零三章 我和她争？ 第二百零三章我和她争？ 都结婚了还能够叫做私奔么？季若愚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是看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笑得露出洁白牙齿的模样又太过美好。 她哪里见过他什么淘气的样子？他脸上挂着淘气笑容的这一刻自然是弥足珍贵，最终是什么扫兴的话都说不出来，季若愚定定地注视他片刻之后，就点了点头，唇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够了起来。 “好，那就私奔吧。” 多难得都这把年纪了还有热恋的感觉，陆倾凡是这么认为的倒还情有可原，毕竟已经而立之年，但是季若愚坐进车里头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头也有些这种感觉，这就未免心态有点儿太苍老了。 她才刚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而已啊。 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行装，毕竟去不了几天，天气又还没转凉，都是些夏装更是占不了什么空间，一个大行李箱两人的东西就足以了。 季若愚站在衣柜前头哼哼唱唱的，打算选几件漂亮的裙子出来，去海边，没有长裙怎么行，可是横看竖看，只觉得自己衣柜里头的这些裙子，以前穿着还没什么，这最近真是越看越觉得乏味了。 购物似乎势在必行，自己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至于文君说的保养什么……季若愚相信她应该对逛街比较感兴趣。 所以她赶紧趿拉着拖鞋走到陆倾凡的衣柜前头去，一拉开陆倾凡的衣柜，里头挂着一整排各种颜色的衬衣，polo衫和t恤都寥寥无几地叠在那里。 陆倾凡是喜欢衬衣的，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似乎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能穿成他的味道，但是只要见过他的人都知道，陆倾凡穿衬衣的时候的确是最好看的。 季若愚拿出几件衬衣出来仔细看着，想着应该选哪几件带出去。 陆倾凡选衣服讲究质感，所以虽然没有什么花头，清一色的衬衣，但是多半都是名牌，手感非常好。 季若愚有些选花了眼，“这男人穿哪件都很好看，真为难……” 最终是选了些颜色亮丽的衬衣，还有一件格子衬衣，尤其是其中一件粉色的衬衣，季若愚简直再喜欢不过了，还带上了几条他常穿的工装裤，卡其色的烟灰色的还有酱红色的。 然后好好地将他的衬衣都叠进行李箱里头，担心他衣服会皱甚至还把便携的熨斗给带上了。 “洗漱用品，内衣裤……”季若愚思索着，似乎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还打了个电话让钟点工这一期不要来做卫生了因为没人在家。 这些都搞定之后，她才终于拨打了喻文君的电话。 “你几点可以走？”电话一通季若愚就问了一句，她是记得图书馆下班时间是五点钟没错，不过喻文君这家伙仗着家大势大，经常迟到早退旷工之类的。 喻文君在那头愣了一下，答了两个字，“随时。” “那现在吧，我现在出来，我们融泰百货见吧。”季若愚看着钱包里头的现金，想了想还是多拿了一张卡，不是陆倾凡的工资卡，是自己的存款。 “哟？木头脑袋开窍了？还知道要购物了？”喻文君调侃了一句，她可是知道季若愚的，从来都很少听到她说什么要购物的事情，衣服什么的有时候就是网上买一买不然就是小服装店里头逛一逛，主动要求去百货商店？这可是从来没从季若愚口中听到过的话呢。 季若愚只觉得她大惊小怪，眉头皱了皱，“不是说要去海边拍婚纱么？去海边我连件像样的长裙都没有，赶紧出来融泰见。”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就挂了电话，对于晚上要和陆倾凡悄悄行动的事情只字不提，眨巴眨巴了眼睛，拎了包就出门去。 现在开车开得顺溜倒是的确方便了不少，将车子朝着融泰百货开过去，因为就在慕然附近的缘故，所以她熟门熟路的。 准确将车子停进融泰地下停车场的车位之后，季若愚就马上从车里出来了。 喻文君也很快赶到，从图书馆到融泰的距离可比季若愚从家里过来的距离远多了，只是这丫头开车可不像季若愚这么文雅，她那从不让车的粗暴开车方式，速度自然是不用说的，没多久就直接杀到了融泰。 喻文君赶到的时候，季若愚正在一楼的各种化妆护肤品专柜逛着，她不太会挑选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听着导购的介绍，看着这个似乎也不错，看着那个也不错。 “傻啊你，防晒霜当然要买好牌子的，你瞄着这些打折品做什么？” 喻文君一走进一楼来还没打季若愚电话就已经看到了她正在一个牌子的打折区里头闲逛着，一走过去就看到季若愚正好拿起打折区里头的一瓶防晒霜，所以她就直接这样说了一句。 季若愚转头看她，“嗯？来了？” 喻文君已经拿过她手中拿的打折品，重新丢回那打折区的盒子里去。 “原本还以为你真的开窍了呢，弄了半天，还是在这里纠结这些打折品。” 喻文君拖着季若愚就走，她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可以说得上是轻车熟路的，在她的带领下，季若愚很快就把先前想好的需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有喻文君在旁边作参考，效率都变得快了许多，这个女人眼光独到，并且速度非常快。 这个好，那个不好，这个这个这个都可以买。 就她这种速度，季若愚只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包里不断震动着，那都是卡内余额变更会收到的短信，就这么一条又一条，一条又一条。 每一条都会让季若愚眉头皱一下，喻文君早就已经注意到她那小家子气的模样了，“所以早就说让你刷陆倾凡的卡你不信，花老公的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刷朱凯的卡，我这都还没结婚呢。” 季若愚摆开她的手只当听不见，喻文君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烦躁起来，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你知不知道你老公一个月的进账有多少？单只股东红利就是你想不到的数目，你为他省什么省？男人啊，你如果不花他多一点的钱，你让他怎么在乎你？一万块买来的衣服跟一百块买来的衣服能一个待遇吗？一个得送干洗一个随便机洗一下就可以了！” 季若愚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直到喻文君的下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总是这副什么都不要的样子，到时候你怎么和左霜霜争啊！” 第二百零四章 陷进去了 第二百零四章陷进去了 “你总是这副什么都不要的样子，到时候你怎么和左霜霜争啊！” 季若愚原本正拿着一瓶护肤品在看着，听到喻文君这句话之后，手指的力道这么忽然一松，一瓶护肤品就直接这么坠落到地面上，玻璃质地的瓶子和瓷砖地板碰撞，砸得四分五裂。 这个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导购员也已经马上走了过来，喻文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伸手轻轻捂了一下嘴。 她余光看到导购过来，迅速递了几张钞票给导购，然后就伸手抓住了季若愚的手臂。 季若愚眼神有些失神，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喻文君发现季若愚的表情不太对，“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我随口说说而已。” 季若愚眼神很冷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再看了一眼地上一滩稀碎，只说了句，“抱歉，手滑了。” 导购员接过喻文君的纸币之后面对季若愚的抱歉也就赶紧点头道没事，然后就转身去了收银台开单据。 季若愚依旧这么定定地看着喻文君，“你不是这么空穴来风的人，从来不会说毫无根据的话。这个我清楚，你也应该清楚，你瞒不了我。说吧，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说我要和左霜霜争？我要和她争什么，陆倾凡么？” 喻文君表情稍微变了变，然后马上说道，“说什么呢，左霜霜又没回来中国，能跟你争什么，我都说了是我随口说的了。” 季若愚眉梢挑了一挑，然后目光就有些冷了下来，“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谎言的，你确定要继续这个说法吗？” 喻文君知道自己心里头有什么小九九都难瞒得过她，虽然自己的性格是强势得很，但是喻文君一直知道论聪明理智，自己是不及季若愚半分的。 她没说话，朝着商场里头的咖啡座走去，季若愚跟在她后头一起朝咖啡座走。 咖啡上来之前，两人一直是沉默着，她不说，季若愚也不急着问。 所以喻文君才讨厌这丫头的性格的，总是这么沉得住气，一副天塌不惊的样子，真是会让对方沉不住气。 喻文君一直焦躁地攥着手指想着应该怎么和季若愚心平气和一笔带过这件事情，季若愚也就这么风淡云轻地坐在那里等着她思考。 直到咖啡送了上来，喻文君端着咖啡喝了一大口之后，才抬起眼睛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吧，左霜霜以前和陆倾凡那么好，难道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嘛？我说真的，一万块买来的衣服，和一百块的待遇能一样么？再说了，左霜霜和陆倾凡在一起毕竟那么多年，更不说当年她还给倾凡怀过孩子，你……你总得有点儿危机感吧？” 季若愚听到她这样说，笑了笑，“你就为这个弄得人紧张兮兮的？我嫁给了陆倾凡，为什么还要有危机感，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太多优点的，所以我能给他的，就只有我足够多的忠诚和信任而已，连这点都不能给他的话，我就真的是什么都没给他了。” 喻文君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脸上微微扬起的笑容和眼神里头的从容，喻文君心里就急，“你这人就是死心眼！信任？这年头信任到最后有几个不是被背叛了的？你是不是傻啊？你就这么无条件相信他，我是担心到最后吃亏的是你。” 季若愚虽然不明白喻文君为什么忽然这样疑神疑鬼的，但是想着她有时候本来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并且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所以只笑了笑之后就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的出发点是我对倾凡的信任，但是以你的性格自然是对这个不放心的，只是，市价五百万的房产证写着我的名字，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一百块的衣服吗？” 喻文君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咖啡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从小到大的女人，只觉得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事实上的确是理智得可怕啊，经季若愚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于是喻文君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人。 季若愚见她这么愣着，只能伸手上去抓住喻文君的手，“还有，我对他的信任，不是傻，也不是死心眼。文君啊，我爱上陆倾凡了，你应该觉得很快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如同当初你介绍的那般，这个男人人品相貌没得挑，在一起之后更是发现什么都好，仿佛没有什么缺点。” 喻文君就看到老友脸上的笑容，如同撕裂乌云的阳光一般灿烂，她垂眸轻笑，“你也知道的，我一旦陷进去，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出来了。当初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喻文君的确是想到过季若愚终有一天是会陷入陆倾凡的世界里头不可自拔的，陆倾凡的优秀，她一早就知道了，更不用说每每当她因为关心，不断询问朱凯关于陆倾凡以前事情的时候，所得到的所有讯息，几乎都是用来表达这个男人有多优秀的。 似乎，这个男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来优秀的。 但是喻文君的确是没有想过，季若愚会这么快就陷了进去，她是个慢热的人，从她的性格就不难看出来。 “你……是说真的？” 原本这应该是好事，她终于重新爱上一个男人，终于完全从以往走出来，终于让喻文君放心下来，但是眼下心里头却是越发不安。 就因为已经知道的那个消息，左霜霜……要回来了。 不是自己不看好自己的老友，而是的的确确陆倾凡和左霜霜的过往，就如同传奇一样，而那个女人，更是像是苏杭一样的那么道行高深的女妖怪，喻文君只是担心季若愚罢了。 “我当然是说真的，我又怎么会骗你。再说了，倾凡那么好，我动感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季若愚喝了几口咖啡，然后就看着袋子里头刚才买的东西，心中想着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喻文君就想要将这件事情脱口而出了，可是看着季若愚满脸笑容看着袋子里头东西的模样，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让文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让她……这么开心着吧。自己已经多久都没有看她因为爱情这样高兴了啊。 第二百零五章 勾画未来 第二百零五章勾画未来 就算左霜霜回来了，谁又能保证她一定能赢呢？ 喻文君想着，自己对季若愚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这丫头虽然是这个性格，看上去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但事实上，就她这个性格，就她这种女人，淡然的温婉的，不紧逼不无理取闹。 就这么样安静的从容的，反而能够让男人死心塌地的，杜修祈这么多年没有对季若愚变心过，喻文君想到自己甚至曾经还埋怨过季若愚，她究竟是给杜修祈下了什么蛊，才让修祈这样坚定不渝，尽管时间过了这么久，尽管她主动和他分开，杜修祈都从来没有变心过并且从来都没有想过喻文君一次，尽管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开。他都为了季若愚，一次机会都没给她。 或许，她真的是有某种魔力吧。 这个想法，杜修祈已经不止在心里一次想过，而言辰心里头也曾经冒出过好几次这种想法，就连陆倾凡，在好多次看着身边女人的睡容时都曾经想过，这个女人究竟是有什么魔力。 喻文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季若愚，看得季若愚有点毛毛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怎么的？我怎么觉得……你想要打我了？” 她那上三路下三路打量的眼神，让季若愚有些发毛，甚至还不由自主朝后头缩了缩。 “嘿嘿，我怎么会打你？傻丫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对你除了关心就是心疼，我那么爱你。”喻文君伸手过来抓季若愚的手，“说起来，也只有你能让我完全没有脾气，就算有脾气也是发发就算了，哪次我们吵架不是我先找你讲话的。” 季若愚笑了笑，想着文君很少这么肉麻的，不由得朝前倾了倾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们家闺女现在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看来，恋爱果然能改变女人啊。” 喻文君看着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感觉着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真好，又看到你这么幸福，真好。” 季若愚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是啊，我们两人就这么幸福着吧，我们的感情也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俩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朱凯能够一辈子在你身边宠爱着你，我和陆倾凡也好好的天长地久，我们的孩子如果都是女孩儿，长大了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要好，如果是男孩儿，就像朱凯和陆倾凡一样铁，如果是男女，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恋爱，结婚。我们成为亲家，而我们的孩子，一辈子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而我们俩，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满脸皱纹也还是如同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喝咖啡，而我们的丈夫，不再英气逼人，变成了光头秃顶或者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也还是在一起喝茶乱侃。这样，是不是就很好？” 喻文君听着她编织的美好未来，眼神有些出神，仿佛她描绘的情节片段就这么在眼前一一浮现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哈哈，真不愧是从文的，天呐我都快哭了，你这个坏家伙！” 喻文君没好气地甩开季若愚的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真的有那么一点水渍。 季若愚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样子，笑了起来，“没出息的家伙，这还只是说呢，都能把你感动成这样，傻丫头，以后我们要一起经历一起走过这些的，那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天天感动得哭吗？” 季若愚将杯中的美式咖啡喝完之后，两人又在咖啡座坐了一下，她对咖啡从来都不算讨厌，这是高三暑假那年在美国学会喝这种苦涩的饮料的，谈不上喜欢算不上讨厌，偶尔喝喝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这段时间肠胃的确是不太好，喝完了这杯咖啡之后，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胃不舒服。她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只是又怕喻文君担心，于是什么也没说，直接站起身来，“你买下单，我去洗手间一趟。” 喻文君点点头，没好气地玩笑道，“坏丫头，几个咖啡钱都要我来给……” 季若愚听着她这句话只是笑了笑就马上朝着洗手间走过去了，她几乎是仓皇的跑进洗手间的隔间里头，门一关上，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褐色的咖啡就这么混着胃液一起吐了出来，沾在白色的瓷便器里头，只觉得鼻子都火辣辣的难受，抬手抹了一把口鼻，终于是靠着单间的门慢慢蹲下身来，胃一阵一阵地隐隐作痛，季若愚眉头皱着。 空腹喝咖啡果然不是个事啊，看来真的是老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肠胃竟然也出事，小腹也有些隐隐作痛。 季若愚眉头紧皱，心里头有些烦躁起来，虽然经期一向不准时，但是也别这么闹吧？自己这是要和丈夫出去旅游啊，算得上是小蜜月了，竟然这个时候来？！ 她赶紧褪下裤子蹲下身来，纸巾轻轻一擦，有点点血迹，不算多。 看到这个季若愚心里头就苦了脸，只从包包里头掏出护垫来垫了，冲了厕所就走出单间去，小腹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是比起以往凶猛的痛经，算得上是很毛毛雨了。 这种情况，经期通常会如同连绵细雨一样。 自己的小蜜月算是毁了，原本还指望…… 算了！季若愚懊恼地压着洗手液瓶子的泵，忿忿的压着。 “小姐，别在按了，又不是喝，用得着那么多么？” 直到进来的打扫阿姨看到这个画面才阻止了季若愚。 洗好手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喻文君正在打电话，季若愚朝她走过去，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想着是谁的电话让她笑这么开心。 “嗯，我知道呢，反正，就这样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若愚的，你如果敢不站在我这边，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了。” 季若愚只听到喻文君说了这么一句，脸上勾起笑容来，这个鬼丫头，看来对自己是真爱啊。季若愚心情有些好，只是也不知道那边的朱凯说了什么好听的能让喻文君笑得这么开心。 她刚准备抬步走过去拍喻文君一下，就听到喻文君的声音沉了下来，“以后不管谁想要弄什么幺蛾子，哪怕是左霜霜来了，只要敢对若愚有什么不利，我不介意动用我所有可能的能力，把她弄得连渣都不剩！” 第二百零六章 车内电话 第二百零六章车内电话 光是想到季若愚勾画出的未来，喻文君都能够热泪盈眶，她想要这样的以后，她喜欢这样的将来，谁要来破坏她都不允许。 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保护季若愚的，以前可以，以后也可以。 她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一般，季若愚听到她的这个语气，想着似乎还在小时候，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文君就会这样站出来，然后对着欺负她的人，一副这样的语气，冷得如同要杀掉对方一般的，从牙齿里头挤出来的声音。 季若愚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手指敲了敲桌面，“这是和老公电话呢？单买过没有？” 喻文君看了季若愚一眼，“好啦不和你说，挂了，就这样吧，回来见。” 电话挂了之后，喻文君才看着季若愚，“去个洗手间怎么那么久，掉进去了么？还是生怕我不买单拖了这么久才出来？” 喻文君语气中带着笑意，而季若愚没有笑，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喻文君，“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就算是左霜霜真的回来了，就算是陆倾凡真的跟她了，你也不用为我做什么。” 喻文君听着季若愚这话，不知道她究竟是猜到了什么还是没有猜到，她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季若愚聪明的。她只是没有说话，看着季若愚等着她接下来的说话。 “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文君啊。”季若愚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你不用再保护我了，我总不能，二十岁了三十岁了到老都还要你保护吧？” 季若愚站起身来提好买的东西，笑笑地看着喻文君，“虽然我现在是很信任陆倾凡的，他会保护我，我是这样想着的，但是退一万步说，真的有一天，他不再保护我了的话，或者是，他真的站到别的女人的面前了的话，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我已经不是高三那年的季若愚了，我不会再躲到美国去。” 喻文君听了她的话只点了点头，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也站起身来，“走吧，还要不要逛？不逛就去做保养吧，我和会所约一下，现在就可以过去。” 季若愚只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点了点头，“那走吧，只是别再做上次那什么胸部保养了，我实在有些不习惯被人在胸上搓来揉去的。” 喻文君笑了起来，“知道啦。” 两人就这么提着大袋小袋地去了地下停车场，然后各自走向各自的车位，先到季若愚的车位，喻文君没好气地看了她的豪华轿跑一眼，“啧，一下子就飞了这么一个档次，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开着车和你并驾齐驱了。” 季若愚笑了笑，将车子解了锁，双闪灯一闪，她冲着喻文君眨了眨眼睛，“那坐我的车去？” 喻文君却是马上就朝着自己的车位走过去了，季若愚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打开车后座把东西都放了进去，然后才走回驾驶座系了安全带。 手机放在档位旁边响了起来，直接打开了车内的蓝牙，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唇角刚勾出笑容来，陆倾凡的声音就直接通过车子里头的高级音响设备在整个车厢空间里头响了起来。 季若愚原本准备换档位的手就这么顿住了，她抬眼看了看这车子的四周，有些惊奇，这感觉可真好啊，环绕立体声的音响，响的全部都是陆倾凡那好听的声音。 “在哪儿了？”陆倾凡问着她。 而季若愚依旧是好奇地朝着周围看着，然后说道一句，“好神奇。” “怎么了？”陆倾凡问了一句，疑问句的时候句尾带着些鼻音，更加磁性低沉，季若愚听着这么四面八方过来的声音，甚至还将音响声音故意调得更大。 然后就笑了起来，“我把电话接到了车里头的蓝牙，现在整个车厢里头都响着你的声音，好神奇，就像你直接在我脑袋里面说话一样，满耳都听到你的声音呢。你笑一个我听听？” 陆倾凡听到季若愚这话，稍稍愣了愣，然后就低低地笑了起来，季若愚一时之间只觉得，啊！这世界好美好，这个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可以拿出去卖了，尤其是这笑声。 他又不常笑，但是笑起来的声音真的是很好听啊，低沉的磁性的，就这么回荡着。 “真好。”季若愚高兴地说了一句，看着喻文君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看着季若愚还没出发，喻文君车灯闪了闪。 “有这么高兴？”陆倾凡听出了她话中的笑意，问了一句。 季若愚笑道，“是啊，很高兴，笑得好，有赏！” 说着，季若愚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其中有一半都是给陆倾凡买的，给自己买东西的时候，小家子气得很，总觉得这个贵那个贵的，给陆倾凡买的时候，倒是都捡着好的买。 季若愚自己也说得没错，她的确是陷下去了，她一旦陷下去，就认真而专注，心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人。 “那小的就等着大人来赏了。”陆倾凡也只有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玩笑着，“现在在哪儿呢？” 陆倾凡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表，手边摆着的是季庭燎的病历，季庭燎的情况算不上好，但是还没到最坏，没有移植手术的话，虽然暂时死不了，但是也拖不了太久。 陆倾凡抬手捏了一下鼻梁，就想到刚才季庭燎清醒的时候和他说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办个婚礼吧，趁我还活着，我是真的，想看到她出嫁，穿着漂漂亮亮的白裙子走上红地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牵着她的手亲手把她教给你呢，如果……可以的话。” “和文君在外面呢，去旅行总得买些东西，所以出来逛街了。”季若愚说着，喻文君已经在前头狂闪灯，并且非常不客气地按了喇叭，季若愚没有办法，只能挂了档，将车子从车位里头开出去。 而陆倾凡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上头一条短信都没有，他眉头轻轻皱了皱，“你又动用你的小金库了吧？为什么不刷我的卡呢？” “因为……我是女强人？”季若愚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不知道吧 第二百零七章不知道吧 她不是什么女强人，这个，不是什么新闻，陆倾凡知道她故意说的，笑了起来，“那请陆太太别当女强人了，我陆倾凡就喜欢宠着自己的女人……”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回头我给你那张卡里头我再划一笔钱过去，以后看着什么喜欢的想买就买，不要再去逛什么打折区了。” 季若愚听着陆倾凡这话，再看着前头喻文君的车屁股，她就恨不得一脚油门直接撞上去这个臭丫头，肯定又是她泄密说自己只逛打折区什么的。 “喻文君这个臭丫头啊……”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要不是我车比她贵我就一脚油门上去撞她屁股一下。” 陆倾凡说道，“别冲动，她也是不想你受委屈罢了。” “有你在哪里能算得上是委屈，喻文君就是个找事的，我现在还要跟着她去做保养。”季若愚看着前头的车子转弯，也跟着打了转向灯转了方向盘过去。 “保养？挺好的，做完了浑身都香得不行，就跟着去吧。”陆倾凡是很喜欢这个的，每次做完皮肤软软嫩嫩的，浑身都是淡淡的馨香。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新婚燕尔的，而且娇妻还是让自己忍不下心动的人，所以他巴不得她多去做点这些保养，陆倾凡甚至都考虑联系一下喻文君问她保养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然后自己悄悄去给老婆办一张金卡啊白金卡什么的。 值得啊。毕竟搂着她每晚睡觉的，是自己啊。这么好的福利，绝对值得。 “只是，耽误了私奔怎么办？这些个保养很麻烦，上上下下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要涂好多东西。”季若愚是担心这个，说好晚上就走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耽误。 陆倾凡为了自己的福利，一把好声音劝道，“不会耽误的，麻烦就麻烦点，去吧，里三层外三层也是为了你好，女人保养，时间本来就长。没关系，你慢慢来，这边不急，等会我回去拿行李。” 挂了陆倾凡的电话之后，季若愚就加快了车速跟上了喻文君的车子和她并驾齐驱，喻文君把车窗降下来，季若愚也降下车窗，车窗一下来就听到喻文君在那头龇牙咧嘴地咆哮。 “你这疯女人啊！你就那么一刻不能离他啊？！你才刚学会开车你就敢一边开一边聊电话？” 季若愚只听得喻文君的咆哮声就这么吼过来，忽然意识到开车窗是个错误，于是又非常淡定地将车窗重新升了上去。 喻文君还在那边张牙舞爪的。 而陆倾凡挂了电话之后，就准备去办公室脱衣服拿东西，只是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庄听南坐在他的椅子上，她就这么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陆倾凡的椅子上。 红酒的瓶子外面还包着纸袋，显然是她自己带进来的，医生上班时间是绝对不能喝酒的，酒精这种东西是绝对会影响判断力的。 庄听南从来都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甚至，陆倾凡知道，她根本就不怎么会喝酒。 所以现在庄听南的脸有些红晕，看上去显然已经是一副微醺的模样，陆倾凡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太多的情绪，他知道庄听南不对劲。 将白大褂脱下之后，挂到了衣挂上，没有回头看庄听南，只低声说了一句，“等会就回去吧，别在医院逗留了。” 说完这句，陆倾凡就取下领子上别着的戒指，套到自己的无名指上去。 庄听南从陆倾凡一进来，她就一直没有做声，只是喝着杯中的红酒，眼神有些迷离，但是依旧这么定定地落在陆倾凡的身上。 她不做声，就这么看着陆倾凡，但是在他将婚戒套上手指的瞬间，庄听南觉得自己心中有些情绪已经忍不住了，她将红酒杯朝桌面上一放。 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要进他办公室的，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去买了酒进来的，就是因为庄听南自己知道，就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理智，如果没有一些其他助力，自己恐怕根本无法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所以她选择了酒，酒后吐真言什么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因为中午我提了一下她的名字，所以现在你连回头看我一眼都这么难了吗？”庄听南说完这句，轻轻呵地笑了一声，听上去似有讽意，又似乎是在自嘲。 而陆倾凡只是侧头看她，“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在工作态度上我好多次都认为和你相比，我比不上你，只是，你现在连原则都没有了么？上班时间喝酒？你指望我看着你和你说什么呢。” 庄听南垂眸苦笑了一下，看着这瓶红酒，自己又哪里是在酗酒，只是在壮胆罢了。 “陆倾凡，你知道么，在你面前，我可以抛下所有的原则。”庄听南笑了起来，无声的，就这么笑着，陆倾凡看出，她应该是有些醉了，她的酒量，也就不过一杯红酒了。 庄听南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陆倾凡眉头皱了皱，想要上前去扶她，但是她已经站稳了步伐，原本陆倾凡就不喜欢喝酒的人，于是也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陆倾凡。” 庄听南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又重新叫了几遍他的名字，“陆倾凡，陆倾凡，陆倾凡啊。我在美国长大，从小就特别向往中国，我觉得，我属于这里，所以我学习中文，庄听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隔着一个大洋的那么遥远的中国，我那么向往的地方，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还能够养出像你这样的男人，优秀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男人。” 陆倾凡站在那里，手指微微紧了一下，眼神依旧是那样淡然的，看着庄听南。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这个……男人一样的女人，对自己会有这种感情，她从来不表达，他也从来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其他的时间，全部都是左霜霜。 庄听南看着他的表情，丝毫不动摇的表情甚至就连眼神都没有变过半分，她早就知道了，就正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所以以前才不敢和他透露一句。只是，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传奇一样的左霜霜，而他，却还是没有变的。 “看来，你的确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庄听南的眼睛终于落下眼泪来。 第二百零八章 听南哭了 第二百零八章听南哭了 “看来，你的确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庄听南的眼睛终于落下眼泪来。 就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庄听南真的是非常优秀的，从小就是这样，美国出生美国长大，完全是美国节奏的她，自信自强，和左霜霜是一个类型的女人，觉得女人就是应该自强不息的，对于事业看得很重，总觉得没有男人也活得下去，并且眼高于顶，想着恐怕没有什么男人能够入自己的眼。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庄听南后来思考了很多很多遍，都依旧思考不明的是，为什么就会出现一个陆倾凡，如果他不来，如果他不出现，恐怕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这样吧。 庄听南到现在还记得，认识陆倾凡的那一天，那是一个清晨，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比海洋还要深邃，就这么看着她，“喔？你也是中国人吗？你好，我是陆倾凡。” 他低沉的声音，字正腔圆的中文，庄听南记得自己当时就那么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陆倾凡，陆倾凡，真好听的名字，是倾倒凡间的意思吗？长得果然很好看啊。 她就这么看得回不过神来，恐怕就是这么一眼吧，就只要一眼，就再也无法抽身开来了。 如果不是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左霜霜，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是左霜霜，庄听南自认自己从来自信，但是那个女人是左霜霜。 她甚至不想去尝试，就知道自己赢不了。 就这么大学几年，实习一年，之后她真的再也没办法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对着另外一个女人，用尽他所有的温柔。 所以几乎是实习完，她就马上找父亲托了非常多的关系，调走了。 如果是左霜霜的话，她是没有自信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左霜霜了，却依旧轮不到自己。 他的人格魅力，他的优秀，英俊沉稳。 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甚至眼睛里头只看得到身边的女人，对于其他女人表达的所有的好，都看不进眼里。 “甚至连你和左霜霜分手的消息，你都不打算告诉我一下，我还得通过各种渠道在两年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庄听南苦笑一声，“原本我以为，你如果和左霜霜分手了，起码会告诉我一声，只是没想到我连做知道你这种消息的这种程度的朋友都算不上。” “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陆倾凡依旧没有上前一步，转眼看着庄听南，然后掏出手机来给齐川打电话，“嗯，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齐川是有些疑惑的，但还是马上过来了，陆倾凡在办公室的外头等着他，齐川一走过来眉头就皱了皱，“怎么了？急着叫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办公室里头传来的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啜泣。 齐川眉头皱了起来，“谁在里面？”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tina.” 陆倾凡这祸害！齐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在一起玩这么多年，他是懂的，陆倾凡这个男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这么多年，他可没少见女人为陆倾凡流眼泪。 只是齐川倒是没有想过，连tina这样的女人都会…… 说起来他还疑惑过为什么庄听南会回国来，她明明，在国内基本上是算得上无亲无故了，现在一想，所有事情都明了了。 庄听南这样的女人，都会为陆倾凡流眼泪，齐川看了老友一眼，没有做声。 “她喝了点酒，应该是有些醉了，你送她回去吧，拜托了。”陆倾凡语气依旧是平静的，齐川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陆倾凡这样的男人究竟是个好男人还是不是？ 他若是像那些花花公子一样，想必会伤无数女人的心，但是起码，或许会好过现在这样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他的这种不为所动不玩暧昧的决绝，恐怕才是来得最伤人吧。 齐川叹了口气，“唉，好吧。你过两天就要出去拍婚纱了吧？医院这边怎么办？” 齐川是担心庄听南会因为情绪而影响到工作，毕竟这个科室若是陆倾凡走了，现在能负责的也就只有庄听南了。 陆倾凡摇了摇头，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放心吧，听南会管好科室的，她不是情绪化的人，这点理智和原则还是有的。在工作方面，她比任何人都值得放心。” 齐川点了点头，“那就好。” 看到陆倾凡已经脱了白大褂，齐川问了句，“准备出去？” “嗯，要出去一趟。”陆倾凡点了点头，眼神又朝着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然后看向齐川，齐川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吧，这边有我行了。” 陆倾凡没做逗留马上就离开了，齐川一进他办公室看到的就是庄听南坐在陆倾凡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红红的模样。 脸颊上都是眼泪，时不时还轻轻抽一下鼻子。他倒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庄听南这个样子的。 只是尽管是此刻脆弱的庄听南，她的脆弱也只是在陆倾凡面前表现罢了，齐川一进来，先前她还有些哀戚的眼神，就瞬间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脸颊上泪痕都还没干，就已经一副冷声冷语的对齐川说了一句，“木匠，你来干嘛？来同情我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还好不好，顺便送你回去休息罢了。”齐川听着她的冷语，想着算了不要和这么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多去争辩什么，这样答了一句之后就到饮水机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将纸杯放到她面前桌面的时候。 庄听南拿起那纸杯，直接愤怒地朝地上一甩，“我还没有可怜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怎么？难道骨科那些敲敲打打的工作终于让你觉得无趣了么？还有这个闲心来管别人的事情了？” 庄听南的举动和语气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不客气了，菩萨都还有几分火气，何况齐川只是受人所托并且是好意而已，听着庄听南这话和她的举动，齐川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出来，语气也冷下去几分，“庄听南，你的生活已经糟到连别人的善意都要恶意相对了吗？你连理智和礼貌都没有了吗？” 办公室里头陷入了一片沉寂，齐川说完这句之后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庄听南，过了片刻，只看到这个女人原本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齐川走上去扶着她，然后又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第二百零九章 他来等她 第二百零九章他来等她 季若愚是知道陆倾凡魅力四射的，光是在医院里头，以前就是不少小护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倒也不是没有危机感，只是这种东西吧，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就陆倾凡那种性格，若是他不愿，恐怕连话都不会和对方多说几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说起来，在那些小护士眼里头，陆倾凡也就像是书啊漫画里头的人一样，是充满吸引力的，但是却是无法靠近的。 “所以说你啊，我就怕你陷下去，你家陆倾凡的魅力你是不知道，光是学生时代的时候，追他的人都能从校门口一直排到东汾大桥去。”喻文君挑了挑眉梢这样说了一句，脸上还敷着一层面膜，美容师赶紧说道，“脸上表情请不要太丰富……” 喻文君这才没做表情，而季若愚听了她这话只是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为了安全，就找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倾凡这样不是挺好么，平时我看着也觉得心旷神怡的。” 喻文君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手，“你这根本就没抓住重点！” 季若愚有些无语，在这样没事可做只能躺着的时候，和喻文君待在一个房间里简直就是个错误，想要小睡一下什么的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她的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你的重点难道不就是我家陆倾凡的魅力四射引来太多蜂蜂蝶蝶可以排到东汾大桥去，然后你怕他把持不住？”季若愚简单陈述，自己这老友她了解，无非就是怕陆倾凡搞外遇对不起自己罢了，非得拐弯抹角引经据典的，连学生时代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 喻文君点点头，季若愚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果然一说就通，“对，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不能太放松，该打扮就打扮该保养就保养，你总是一副柴火妞的模样，能栓得住他多久？女人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季若愚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说起来还是得看个人的不是？你学生时代的时候，追你的男生不是也能排到东汾大桥去么？我也没见你就被那些人勾去啊。” “……”喻文君沉默了一下，终于是爆发了一句，“你现在就听不得别人说你家陆倾凡一句不好是不是？！” 她嗓门极大，这一声就犹如那天震慑住庄泽岳麓的那一声吼一样，在房间里回荡着，季若愚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而两个给她们做保养的美容师更是吓得一震差点连手中的面膜碗都掉到递上去。 季若愚动作从容，抬起手来按了按耳朵，然后非常轻松地点了头，“是。我老公我自然不想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整个保养过程中，季若愚就在听着喻文君一直碎碎唠叨着，只是她原本就有些犯困，再加上小腹有些隐隐作痛的让她更疲累，尽管喻文君在旁边碎碎念着，她还是睡过去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保养已经做完了，只觉得全身滑嫩，果然是有效果的，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到晚饭时间了，美容师已经出去了，保养已经结束，喻文君在旁边的美容床上也睡得香甜。 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去拿起自己的包包，把手表套到手上，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则未读短信，都是陆倾凡的号码。 短信上头写着让她结束之后打电话给他，所以季若愚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还在睡着的喻文君，然后就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嗯？做完了？”陆倾凡接起电话的时候问了一句，手指轻轻地翻了一页杂志，算着时间倒还没有等太久，起码比预计时间要短。 季若愚嗯了一声，刚准备问他在哪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说道，“先生，再给您添点茶水好吗？” 陆倾凡侧头看了一眼这脸上画着淡妆的女人，然后就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在哪里喝茶呢？我过来找你吧。”季若愚走到更衣室去，将电话开了扬声器之后就开始悉悉索索地迅速换衣服。 “在外头喝茶呢，文君现在和你在一起？” “没，她还在睡觉没醒。我换好衣服再去叫她。”季若愚将裙摆理了理，然后就穿上自己的鞋子，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倒不至于太狼狈。 “别叫她了，偷偷走吧。本来也是要偷偷走的，行李我已经回去取了。”陆倾凡提议了一句，季若愚马上笑了起来，“好，那就偷偷走吧。” 她朝外头走去，刚走出去就看到会所大厅接待区的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这才明白陆倾凡先前所说的在外头喝茶究竟是在哪个外头。 而且季若愚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访客还有这么好的待遇，陆倾凡面前的茶几上头摆着茶杯，还有一小碟水果，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碟干果……她不由得朝着前台穿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看了一眼。 “等很久了？”季若愚问了一句。 “一个钟头不到吧，比预想中要快。”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身形颀长高挑，站在季若愚旁边，微微低头嗅了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这个会所。陆倾凡牵了她的手走到前台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服务人员微笑着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她就是先前给陆倾凡送茶水小吃的工作人员，陆倾凡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他了，这男人太耀眼，根本不可能忽视掉。 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她眼神中有些羡慕的神色，原来他刚才说要等的妻子，就是这个女人啊，看上去，倒不是什么绝色，倒真是好福气呢。 “嗯，想给我妻子办你们这里的这个卡。”陆倾凡低头拿出钱包把自己的卡递过去，“就这个吧，这个白金卡。麻烦快一点，有点儿赶时间。” 季若愚看了陆倾凡一眼，原本想着拒绝，因为这个会所的白金卡价钱的确是不菲，但是想到喻文君的话，反正，自己是认了，瞎猫撞到死耗子找了这么个能赚钱的男人，该花就花吧。 于是当白金卡拿到手里的时候，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挑，“这算是礼物吗陆医生？” 陆倾凡笑了笑，在她颊边轻轻吻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是，这只是我为自己谋求的福利罢了，走吧，开你的车过去，应该两个多小时能到，也让你体验一把高速公路。” 第二百一十章 故地重游 第二百一十章故地重游 喻文君醒来的时候，季若愚的车早就已经开上高速了，陆倾凡的车子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遗弃在了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坐多了季若愚的车子之后，陆倾凡甚至也在考虑要不要换辆新车了。 “啊！这喻文君不骂我一顿她就不能罢休啊，都已经多少个电话了，倒真是锲而不舍啊。”季若愚看着手机屏幕上再一次跳动着喻文君的名字和她那张见牙不见眼笑脸的照片。 “我来跟她说好了。”陆倾凡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直接就从季若愚手里头把手机拿过来，滑了一下屏幕之后，没有马上放到耳边。 季若愚看着他这个动作只觉得他简直再聪明不过，因为哪怕没有将电话拿到耳边，都已经完全能听到电话里头女人的咆哮声，“季若愚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居然自己跑了！亏我还特意请你过来保养你居然抛弃我！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你现在在哪儿？赶紧地说了，我马上过来找你，接受你的道歉！” 季若愚坐在旁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是谁说自己就打算道歉了？ 喻文君可以说是一肚子的火，一醒来还下意识地转身和季若愚说话就看到一旁的床上空空如也，再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先走了……先走了！ “我先带她走了，下次请你吃饭，如何？”喻文君原本还欲咆哮，就听到了陆倾凡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了过来。 那头的喻文君顿了顿，然后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的……” “嗯，二人世界呢，就这样，挂了。”说完陆倾凡就直接挂电话，季若愚在一旁噗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以想象得出来文君现在的表情，你倒好……可要害死我了。”喻文君的脾气季若愚知道的，等下次见面了，少不了被她数落的。 陆倾凡微微笑了起来，“没事，我在呢。” 这个季若愚倒是知道，喻文君这丫头虽然看上去火爆，但是仿佛是从心里头就有些怵陆倾凡这一挂的人。 于是她也笑了起来，小腹又是一阵疼痛，眉头轻皱一下，等待那疼痛渐渐缓过来之后，才有些歉意地看向陆倾凡。 “倾凡啊……”她叫了他一句，陆倾凡微微侧头过来，“嗯？你要开一会儿么？” 只是一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就马上担心起来，“怎么了？晕车？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季若愚摇摇头，“我……我觉得我可能毁了我们的私奔了。那个……来了。” 陆倾凡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僵硬了一下的，虽然不说有多少期待……好吧，的确是期待很多的，但是也不可能因为这事情发脾气，所以只能问了一句，“肚子疼么？要是疼的话，可以下次再去，下一个闸口我们调头回去休息也可以。” 他是知道季若愚的那个痛经有多凶猛的，洪水猛兽一般，要不是自己有个做了那么多年妇产科医生的妈…… 季若愚摇了摇头，“倒不是很痛，没关系的，我们继续去吧，我就是觉得……” 说到这里，她眼神中有些懊恼起来，朝陆倾凡看了一眼，然后自我埋怨道，“我觉得我自己真扫兴啊。” 季若愚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车窗外的景色也已经不是高速公路上的护栏了，而是明亮宽敞的道路，还有街边店面牌子上头的霓虹。 抬手揉了揉眼睛，“嗯？到了？” 陆倾凡点点头，“嗯，已经下高速进市区了，就快到了，等会去酒店把东西放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季若愚眼神亮了一下。 陆倾凡选的酒店自然不会差，倒不是他挑剔，只是平时生活品质就高，已经成了习惯所以不会亏待自己，选的酒店很是华丽，显然是这市里头数一数二的。 房间又干净又宽敞，灯光明亮装潢简洁大气，尤其是床，竟是心形的水床，床上铺着红色的床品，一看就是陆倾凡特意定下来的蜜月套房，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姨妈来得太不是时候，简直太扫兴了。 季若愚走进浴室去，浴室里头圆形的按摩大浴缸光看上去就知道躺进去有多舒适，开过来一路上都没上过厕所，她将浴室门关上之后就褪下裤子，坐到马桶上之后就愣愣地看着自己内裤上干干净净的卫生棉…… 难道……是自己幻觉了？ 纸巾上头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血迹。 真是幻觉了？季若愚有些疑惑，眼睛眨巴眨巴，紧接着就握拳yes了一下，提起裤子冲了厕所之后就兴冲冲地从浴室里奔了出去。 陆倾凡站在阳台上，俯瞰着外头的万家灯火。 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来这个城市了呢，他不想去算，因为只要一想到曾经在这个城市的记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女人的脸。 脸上的表情平平静静的，只是眼神却变得深思，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着拖戏踢踢踏踏地朝着这边过来，然后直接就从后头搂住了他的腰。 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在她从后头撞上来直接搂住他腰的时候，脸上就马上露出了笑容来。 “怎么了？兴冲冲的。”陆倾凡没回头，将手覆到她的手背上，低声问了一句。 然后就听到她咯咯的笑声，“倾凡，嘿嘿，我觉得我应该是幻觉了。我觉得今晚还是我们的蜜月的。嘿嘿，先……先去吃好吃的吧？” 季若愚不知道陆倾凡刚才在想什么，也看不见他脸上先前的表情，他已经转过身来，直接将季若愚的后脑勺托住，用了点力就让她抬起头来。 而他微微低下头去，吻就如同暴风骤雨一样。 一吻结束之后，陆倾凡松开她的唇，季若愚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就凑到了她的耳边，“去吃好东西之前，先吃你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终于出现 第二百一十一章终于出现 原本还担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景，但是激情一上来之后却是什么都顾不了了，季若愚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丢到那如同云端一般柔软的水床上。 只记得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下巴就抵在自己的肩窝上，微微的胡茬扎得皮肤痒痒的。 “真是太香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对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上瘾了，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忍不住将头探到她的脖子上。 “你这家伙，就是为了这香才给我办卡的吧？”季若愚笑笑地看着他，只觉得此刻太幸福了。 收拾收拾洗澡换衣就出去吃饭，陆倾凡轻车熟路地将她带去吃东西，在路上的时候，季若愚又开始觉得小腹有些疼痛，这到底是搞什么，她有点无奈，要么就赶紧地来，要么就索性暂时别来，这么一下有点感觉一下又没感觉了，才是最折磨人的。 只是因为先前的亲密，两人现在心情都非常好，就连素来都不常笑的陆倾凡，现在脸上都挂着笑容。 陆倾凡的车子从酒店开出来之后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开去，季若愚来是来过这城市的，但是大多都是出差，慕然里头有作者是这个城市的，以前出差过来谈过合约讨论过稿件问题，但是也都是逗留个一天最多两天就走，没有什么时间到处游玩。 现在她倒像是个新奇的观光客，陆倾凡侧目打量了一眼季若愚，的确是观光客啊，就那一身观光客的打扮…… 大花大摆的及踝长裙，还有麻编系带的凉鞋，还有头上那顶可爱带翘沿的小草帽，一看就是标准的观光客打扮。 “倾凡，这里的路你都认识啊？你以前来过吗？”季若愚这才终于发现，陆倾凡没有开导航，就这么轻车熟路地开着，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该换道，都非常清楚。 她脸上是好奇，问完这句就已经朝着车窗外看去，所以她没有看到陆倾凡忽然变得有些滞住的表情。 “呃……嗯，是呢，来过很多次，所以还算熟，好吃的地方也能找得到，好玩的地方也能带你去，算是有备而来了。”陆倾凡这样说着，语气听上去很随意，眼神中先前的晃动也已经敛去。 “那现在，我们去哪？” 去哪儿都好，季若愚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停在红灯的时候，她伸出手按了敞篷的键，就只见车子的顶棚敞开来，因为近海的缘故，空气里头，风里头，似乎都夹杂着海的味道，有些咸咸的，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到近海的城市，怎么能少了敞篷跑车，顶棚一开，海风吹走了闷热，留下的是心旷神怡。 “去大海。吃饱了之后在附近的客栈开个房间睡几个钟头，早上带你看日出。” 这是陆倾凡一早就拟定好的计划，季若愚听了之后，眼睛亮了亮，日出么？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经地看过一次日出呢。 陆倾凡带她去的地方是一所就在海附近的餐馆，说是餐馆，倒不如说是个大排档，装潢真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装潢，而且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海产特有的海腥味。 将车子在门口停了之后，陆倾凡就牵着她往里头走，季若愚伸手轻轻捂了一下鼻子。 “这里海产新鲜好吃，没办法，卖海产的地方，海腥味总是重一点的。”陆倾凡看到她的动作转头和她说了一句。 季若愚手捂着口鼻，只露出两个眼睛已经弯弯地眯了起来冲他笑，陆倾凡这才转头朝着里头唤道，“老板，两位，给安排个座吧！” 陆倾凡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排档最里面的桌上，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桌面上摆满了各色海鲜，而她拿着筷子的动作，就在听到陆倾凡这一声声音的时候，停在了那里。 手机的锁屏键被她伸手按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锁屏页面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笑容浅淡，眉眼如画。眼神里的温柔满得似乎快要溢出来。 陆倾凡…… 她终于是垂眸轻轻勾唇笑了笑，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去，她的唇角依旧是勾着的，眼神终于捕捉到那个甚至不用看脸自己都能一眼认出来的背影，只是她就这么转头看了一眼陆倾凡，眼神定定地落在陆倾凡的背影上，过了片刻才将目光挪向一旁的季若愚。 她的目光并不强烈，就这么平静地看了季若愚，打量了一眼这个打扮得像观光客一样的女人，说不上多漂亮，看上去温温婉婉的，这种女人在她的定义里，就是胸无大志的典型。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歪着头看着陆倾凡。 眉里眼里都是笑意，唇角也弯着，脸上有酒窝。 打量了约莫十几秒钟，她静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们，然后拨通了电话，隔得有些远，而大排档里头总是嘈嘈杂杂的，陆倾凡并没有听到她讲电话的声音。 “嗯，我是左霜霜。我见到他了。”她就这么静静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就这么一句，原本还在瞌睡着的岳麓就已经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眼睛猛地睁了睁，“你说的，该不会是倾凡吧？” “嗯。”左霜霜在这头应了一声，“我见到小凡了。还有他的妻子，看样子，他是过来游玩的啊。” “你和他碰面了？”岳麓忽然有些紧张，另一只手已经迅速拿起自己的另一只工作用的手机，给庄泽发短信。对这个女人，岳麓是毫无办法的，她太聪明了，而他又太愚钝，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只是短信编辑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岳麓就听到左霜霜说道，“还没呢，我只是看到他了而已，不打算现在过去碰面，所以，你不用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庄泽求助什么了。” 就如岳麓所想的那般，她太聪明了。岳麓发短信的手指一下子就顿在了手机屏幕上，“你究竟是想干嘛啊？” “自然会碰面的，只是在大排档这种地方，未免也太不正式了，我和他这么长时间没见，总归要有一次正式的碰面才是。说起来，他这次到这里来，是来游玩的？这事你知道吗？”左霜霜一边说一边拿筷子随意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大虾，问得很随意。 “……”那头岳麓沉默片刻，终于答道，“过来拍婚纱照的，和朱凯两口子一起，朱凯老婆说想取海景，所以就定在那里。” 岳麓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终于是语气认真地说了一句话，“霜霜，你就放过倾凡吧，他……已经结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文君狂暴 第二百一十二章文君狂暴 左霜霜轻轻地笑了笑，听上去很淡，她精致的眉眼之中，神色平静，一张极漂亮的脸上，笑容清浅淡然，“放过了他，我怎么办？岳麓，小凡可是说过要管我一辈子的。不过说起来，小凡的眼光倒不怎么样，找的这个妻子，我怎么总感觉，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呢？若是被这样的女人得了小凡，我真是……会有些不甘呢。” 岳麓终究还是把短信给庄泽发了过去，然后迅速把那只手机调了静音，以免庄泽马上电话就炸过来。 岳麓在那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非要弄成这样。” 而左霜霜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这话一样，只说了一句，“拍婚纱照？倾凡口味是真的变了啊，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对于结婚最大的憧憬就是旅行结婚，环游世界。不要婚礼，不要婚纱照，我要穿着婚纱在爱琴海边奔跑。” 岳麓和左霜霜两人仿佛都在各说各话，岳麓听了她这话之后，说道，“你在美国不是挺好的么，事业有成，车子房子什么都有了，回来又是何必呢？” 岳麓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头却是在叹气的，他早就知道了，左霜霜会回来的理由，无非就是三个字——陆倾凡。 “你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是何必？”左霜霜一只手从钱包里掏出纸币来，放在桌上，打开的钱包里头，可以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头陆倾凡才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短短的头发，看上去又精神又帅气，微微笑着，眼神温柔地朝着镜头看过来。 将纸币放在桌上，不由得伸手朝着照片上男人的脸轻轻摸了摸，脑中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说的话，“小凡啊，我要是喜欢上了你，你就得管我一辈子了，你行么？” 她还记得当时陆倾凡只是笑，然后就点了点头，“没什么不行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稳重淡然，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天塌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岳麓在那头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愚是个好女人，倾凡现在很幸福，当初是你让他死了心的，所以，你别再来破坏了，放手吧。” 左霜霜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来破坏而不是来拯救的呢？你当真就对他的这段婚姻这么有信心么？” 岳麓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心情一直都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的，但是现在，他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就这么笑了起来，说起来他对陆倾凡的婚姻有没有信心，其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对倾凡有信心而已，他若是动了感情，就算你是左霜霜……” 岳麓的话还没有说完，左霜霜就已经挂了电话，岳麓接下来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手指用力地抠着桌面，想要再回头看他一眼，只是一转过头来，就看到他将挑好了鱼刺的鱼肉夹着送到季若愚唇边去的场景。 再然后，就是他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唇角油渍，就这一瞬间，左霜霜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阵阵如同心悸一般的心痛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左霜霜几乎是抓了包包之后就从大排档的侧门仓皇离开的，她多片刻都不想逗留，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看到陆倾凡对其他的女人好。 季若愚对于这些是全然不知的，她喜欢海鲜，各种海产她都爱吃，而这近海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陆倾凡说这里的原材料都是直接当天从海里面打捞上来的，非常新鲜好吃，所以她吃得满脸的笑容。 要不是陆倾凡考虑到海鲜太寒不能吃太多的话，季若愚可能要吃到喉咙眼子才会停下来，虽然没有吃到这个程度，陆倾凡叫停的时候，她也算是吃了个非常满足。 只是喻文君那边已经炸翻了天她完全都不知道，手机刚刚也丢在车里头没有拿出来，所以喻文君在那头急得快疯了，她毫无知觉。 再然后，陆倾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皱眉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是喻文君打过来的。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之后，就接了起来，只听到那头喻文君冷静的声音，“让若愚接电话。” 她担心得快要疯掉，在朱凯接到岳麓电话得知了消息之后，她基本上就处于一种狂暴状态，朱凯根本不敢搭她一下就怕她会炸了，只能看着她不听地拨电话，不停地没人接，然后再不停地挂断。 然后就看着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甚至没有化妆，她是非常在乎形象的人，不化妆出门这种事情，在朱凯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只能跟着她匆匆出去去了停车场。 季若愚犹疑地接过电话，看到屏幕上是文君的号码，她忽然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是偷偷和陆倾凡先过来的。 “喂？文君啊。”她只这么说了一句，就听到喻文君在那头的声音，她的语气让季若愚忍不住愣了一下。 “嗯，你乖乖的，就在那里等我，我现在马上过来。”喻文君说了这一句，让季若愚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她以为喻文君是和朱凯吵架了，但是想想应该不太可能，朱凯？敢和喻文君吵架吗？ “你偷偷先去了这事情我先不和你算了，你把你和陆倾凡住的酒店位置告诉我，然后给我定一个房间，我已经在路上了。” 喻文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杀过去，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若愚身边才对，若是她受了欺负什么的，起码……有自己在。 季若愚听了这话就知道文君定然是知道自己先过来了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然后就听到一旁朱凯的声音，“祖宗！你开慢点儿！这还没上高速呢，你这是要飙到多少码去？” 不难听出朱凯的声音已经有些急了，季若愚这才有些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别生气别发火，慢慢开，我等着你呢，我不会跑的！你慢点儿开！别出事儿了！” 喻文君的开车她是见过也是知道的，这丫头发起疯来开车跟不要命一样，她只能这么赶紧劝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她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她回来了 而喻文君却没再和她多说，只让她把电话给陆倾凡，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但是想着就文君这种纸老虎，还是不敢在陆倾凡面前造次的，所以就把电话递给陆倾凡。 陆倾凡一拿过电话刚放到耳边，就听到了喻文君的声音，冷冷的，“让若愚陪着你故地重游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无耻。” 她的迁怒来的是很直接的，而且她的怒气一上来，嘴巴是格外不留情面的，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甚至还来不及问个所以然，喻文君就已经挂了电话，他只是看着电话上已经挂断的通话，眉头轻轻皱了皱。 挂了电话的喻文君，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先前在市区以那种速度左窜右窜的弄得朱凯几乎有些晕车，这一上高速之后，她的车速更是到了极致，也只有在电子狗提示有监控的地方，她才会减慢一些车速。 喻文君这才想到难怪自己当时提出要去邻市海边取景的时候，朱凯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现在想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她转头看着朱凯，看得朱凯有些毛骨悚然的，赶紧说道，“看前头！你这么快的车速！还不看前头？” 而喻文君声音冷冷的，“你一早就知道了吧？所以在我提出来这里取海景的时候，你才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这里是左霜霜的老家，你一早就知道了的吧？” 朱凯知道喻文君这是要开始迁怒了，她的迁怒是来得又直接又无理并且还不给辩解的，朱凯甚至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抛弃在高速公路上。 而喻文君表情冷淡，声音冷漠，倒是没有什么举动，只是话语如刀，“婚纱不用拍了，等从这边回去之后，把你的东西都打包好，从我家滚出去。” 朱凯知道，此刻无论答什么话，都只会更加挑起她的怒火，所以他一语不发就坐在副驾驶上，表情也有些不好看，眼神很是哀伤，但是却没再说话。等着吧，等着她气消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季若愚知道喻文君应该是生气了，但是电话里头的文君的确是没有表现出有多愤怒的，挂了电话之后，季若愚心里头有些担心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他们夫妻两人都知道，既然喻文君已经杀过来了，最多两三个钟头就能到，那么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计划也算是毁了。 结账之后准备回酒店去，一上车季若愚就看到自己落在车上的手机上头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喻文君打过来的。 让她的心里有些惶惶，似乎意识到了，事情恐怕不只是因为她和陆倾凡偷偷先过来这事这么简单，就这事儿，文君还不至于会狂暴成这个样子。 陆倾凡将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季若愚才问道，“刚才文君和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骂你了？这丫头嘴巴厉害得很，不过就是偷偷先过来了嘛，有必要这么生气么？她是骂你了吧？” 陆倾凡勾唇微微笑笑，不置可否。对于先前喻文君所说的那句话，却已经完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这里他的确是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次数，对于喻文君口中所说的故地重游，其实他并不否认。 这里是左霜霜的老家，她自幼出身就不好，从小经历着家庭暴力，父母常年的矛盾使得她宁愿去邻市读高中，宁愿住校，也不愿意在这个城市里头生活。 也正因为是这样，才养出了左霜霜那样的性格，独立的，自强的，自信的。 她从小就必须事事靠自己，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照顾总是被打得惨不忍睹的母亲，她自己承受这一切，然后，造就了她的性格，和之后的成功。 那个时候的陆倾凡有多爱她，并不是秘密，每一次假期，他几乎都会来这里一趟，知道左霜霜一回家心情就不好，所以每个假期，无论寒暑，他都会过来一趟，带着她去海边走一走，到处去玩一玩吃一吃。 对这个城市的熟悉，也就是在那些日子里头熟悉起来的。 回到酒店之后，季若愚就去前台给喻文君定了房间，并且为了不怠慢这丫头，她特意准备定一件非常不错的房间，就想让喻文君能消气就好。 回到房间之后，季若愚就把自己朝床上一甩，将枕头蒙上自己的头就开始低声哀嚎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文君会杀了我的……” 恐怕在这事件中，唯一不明所以只以为喻文君是来找她算账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喻文君赶到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睡着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心态好得很，所以哪怕刚开始还为文君杀过来的事情惶惶不安，现在也依旧能够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陆倾凡侧躺在她的旁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就这么看着季若愚恬静的睡容，唇角不自觉地就已经勾起一抹笑容来。 喻文君风尘仆仆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陆倾凡给他们开的门，门一开，他就看到朱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上去应该是心情不佳，而喻文君，则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而且比对起她以往的形象，现在的她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蓬头垢面的。 “若愚呢？”她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只问了一句。 “睡了。”陆倾凡指了指房间里头，喻文君走进套间卧室里头，就看到躺在圆形大床上的好友，已经睡得香甜。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她已经睡了，不要吵醒她。” 陆倾凡低声这样说了一句，喻文君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明天，我要带她回去，婚纱不拍了，就算要拍，也不是这次拍，也不会在这里拍。” 陆倾凡的眉头皱了起来，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低声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朱凯。” 言下之意很简单，我不是朱凯，我不会像他那样任你摆布。 陆倾凡余光看到朱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进来，掏出来点开，就看到上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的内容是，“小凡，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她是真实 第二百一十四章她是真实 陆倾凡的手僵在那里，几乎是瞬间明白了朱凯的欲言又止和不太好看的脸色，也明白了喻文君的怒气，更是明白了发过来这条短信的号码，主人是谁。 会叫他小凡的，除了父母，除了大哥陆非凡之外，就只有一个人。 她回来了。 左霜霜回来了。 喻文君清楚地捕捉到陆倾凡眼神里头忽然闪过的一丝慌乱，看着他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喻文君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拿了他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短信，终于是冷冷笑了一声。 “我把若愚介绍给你，不是为了用来填补你前女友不在时候的空缺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喻文君说完这句，就冷冷地看着陆倾凡。 她完全理解错了陆倾凡带着季若愚到这里来的意思，她听到岳麓在电话里头不清不楚地说大概意思就是陆倾凡在左霜霜的老家，也就是他们决定要拍婚纱照的城市，并且左霜霜已经见到陆倾凡了之类的。 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陆倾凡或许就是为了见左霜霜才来的。虽然从刚才那短信内容上来看，似乎陆倾凡也是才知道这事的。 但是喻文君已经无法冷静，她不想季若愚继续留在这里。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陆倾凡听着喻文君的话，觉得有些无奈，空缺？自己从美国回来也空缺了这么长时间了，要填补早填补了，要填补，大把多的女人愿意来填补，他又何必等到季若愚的出现。 他给的，是婚姻。而不是一时空虚所涌上来的滥情。 朱凯的老婆蛮不讲理，他一早就是知道的，只是眼下看着她的表情，陆倾凡觉得似乎解释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并且就如季若愚当初所说的那般，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又何必去欲盖弥彰的解释呢？ “你是一直都这么冲动的呢，还是只有在碰到若愚的事情时才这么冲动的？”陆倾凡淡淡问了一句，伸手掩上套间卧室的门，不想吵醒里头熟睡的季若愚。 喻文君没有说话，看着陆倾凡。 “拍婚纱照原本是我和若愚的计划，是你强硬要插进来，若愚考虑到你的心情和性格，将主导权让给了你，地点是你定的，想要的效果和风格都是你定的，而现在你又来谴责我带着若愚故地重游，你不觉得这个马后炮有点儿太过分了？” 陆倾凡的语气依旧如故，还是那样淡淡然的，没什么情绪的，但是这话中的内容，不难听出他已经有了几丝火气。 喻文君素来都伶牙俐齿的，但或许真的像季若愚知道的那般，这丫头的确是有些怵陆倾凡这一挂的，所以他这话一出，素来伶牙俐齿的喻文君竟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什么不高兴的，我考虑到若愚会考虑你的情绪，所以主导权我依旧给你，你如果不想在这拍了，那么你随意，依旧是你来定。”陆倾凡说着，唇角轻轻勾了勾，“我只是想和若愚拍婚纱照而已，至于在哪儿拍，怎么拍，都不重要，只要是和她拍就可以了。” 喻文君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根本就赢不了。 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就从口袋里头拿出一张卡片来，“这是她睡之前给你们开的房间，有什么想说的，回去思考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这话不像是提议，倒有些像是命令，喻文君愣了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朱凯终于是上来拉了她的手，“我们走吧，折腾了这么一晚上，也该休息了。” 陆倾凡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他们两人走出去，甚至还看到朱凯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朱凯和喻文君离开之后，陆倾凡就这么靠着门框慢慢地顿下身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手机来，将先前左霜霜发过来的短信删掉了，这才站起身来，走进卧室去。 季若愚依旧沉沉地睡着，他躺下去之后，将她拥到自己的怀里。 原本从知道了左霜霜回来的消息时开始，陆倾凡就觉得一切都仿佛那么不真实，那个在自己生命中如同梦魇一般的女人，她回来了。 他先前蹲在门口的时候，似乎以前的那些爱啊恨啊难过啊愤怒啊，一瞬间如同电影默片一般在眼前放映着，但眼下，将季若愚柔软温热还散发着馨香的身体轻轻搂进怀里的时候。 真实感才那么如同潮水一般铺面而来。 这才是真实的，她才是真实的，她，才是自己的。 陆倾凡在她颊上浅浅吻了一下，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脸，大抵是刚才这一吻弄得她脸上痒痒的，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嗯？倾凡？”季若愚声音有着睡醒的沙哑，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都这个点了，还没睡呢？” 陆倾凡的生物钟一向是很规律的，季若愚问了一句之后，原本还迷蒙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下，“文君……文君来了吗？” 都这个点了，算着路程也该到了。 “嗯，看你睡了就没吵醒你，我把房卡给他们了。”陆倾凡搂紧了她一些，“所以睡吧，明天我们回去了。” “回去了？婚纱照怎么办？”季若愚问了一句，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定了在海边么？她下意识地想到应该是文君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眉头皱了起来，“文君是不是骂你了？” 陆倾凡看着她眉头皱着这副担心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好起来，明明自己就怕喻文君的脾气，眼下还知道要护着自己丈夫。 “我又不是朱凯。”陆倾凡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季若愚听了这话，才算是放心地点了点头，“也对，那丫头纸老虎，大概也不敢在你面前造次的。” 她唇角勾出笑容的弧度来，抬手摸摸他的脸，“睡吧，都这么晚了。” 说完就伸手回抱了他的腰，将头埋到他的怀里去。 陆倾凡垂眸看了一眼她埋在自己胸膛里头的脑袋，觉得心里似乎都慢慢温暖起来，伸手按了开关将灯关掉，然后就搂着她闭上了双眼。 她是一个好女人，自己再怎么，也不能够伤害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友如此 第二百一十五章有友如此 季若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陆倾凡光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嘴里头叼着牙刷，正在行李箱里头翻找着他的剃须刀。 季若愚趴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的侧脸，他的腰线，他的手臂上不算突兀的肌肉，还有裹在浴巾下头的紧实的臀部，她觉得自己鼻血快要掉下来了。 “陆太太如果看够了，可以过来帮我找下剃须刀么？”陆倾凡声音因为含着牙刷有些含糊不清，但是语气中带着些笑意。 季若愚的脸这才刷地飘起一抹绯红，然后手忙脚乱地从床上下来，到行李箱前去帮他翻找出剃须刀来。 一边翻找还一边嘀咕，“三十岁的男人了还长了这么副身材，还不许人看么？” “看就看吧，我也没说要收钱。”陆倾凡接过剃须刀之后就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才走进浴室去。 陆倾凡洗漱完毕了之后，季若愚也收拾好衣服准备进去洗澡，刚洗到一般，浴室的门就被从外头推开，陆倾凡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儿的！ 进来的是喻文君，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季若愚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所以她大咧咧在马桶上一坐，“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就这么偷偷跑过来了。” “我这洗澡呢！你赶紧给我出去！”季若愚低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来，将自己的身体往浴缸里缩下去。 而喻文君则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你那干扁四季豆的身材还入不了我的眼，遮遮遮什么遮，赶紧洗完了吃个早饭回去了，就这破城市有什么好待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挑了这里。” 季若愚不知道喻文君这话里头搀了多少的私人情绪在，听了她这话只觉得这丫头简直是坏极了，“说来这也是你，嫌弃这儿也是你，你这一下一个花样的也只有朱凯能受得了你了。” “反正就不在这拍，就这么定了，昨天你家陆倾凡也说了，随我的意思。” 喻文君这话让季若愚一下子眉梢就挑了起来，“随你的意思？怎么就得随你的意思了？我来都来了，油钱你给啊？” “我给。” 喻文君答得非常快，而且斩钉截铁，季若愚愣了一下。 “房钱你给啊？” “我给。” 喻文君又点了点头。 季若愚看着浴缸水面上头浮着的泡沫，想着文君应该是真的讨厌这里吧……这个一会儿一个花样的丫头。 “想想也不算亏啊。”季若愚无意识地就将这句话喃喃了出来，喻文君听到这话就张牙舞爪地上来了，“你这小家子气究竟是跟谁学的啊！” 这个狠心的丫头竟是直接将季若愚的头按到了水里去，季若愚扑腾着，激起一阵一阵的水花，赶紧挣扎出来了之后，直接伸手就把喻文君拖到了浴缸里去。 她化好的妆换好的衣服算是全毁了，只是喻文君也不恼，看着季若愚脸上高兴的笑容，她就这么穿着衣服和她一起坐在浴缸里头。 季若愚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女人，心里头忽然感慨，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呢？自己有一个，就已经无数次感叹过自己的幸运了，何其幸运才能拥有一个文君这样的朋友。 除了老公不能分享几乎没有不能分享的东西，难过的时候陪着哭，高兴的时候一起笑，吵得再凶只要一方服软另一方马上也会平息了所有的怒意下去，事事都互相护着，谁也不希望对方受什么委屈，愿意把最狼狈最难看的一面都能给对方看。 十几年的感情。一辈子的姐妹。最亲密的朋友。 她已经拥有了。这样想起来，自己真的是很幸福呢，季若愚脸上露出笑容来，也不顾自己现在身无寸缕的，就这么抬起手来去擦她脸上被水弄花了的睫毛膏。 喻文君笑了起来，“而且你家陆倾凡说了，随我的意思，因为他所要求的，只是和你拍罢了，至于在哪拍，怎么拍，他都不在意。” 喻文君说完，就看着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脸上漾起来的幸福笑容，心中忽然释然了不少，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现在是幸福的就好了，再怎么，自己都会在这里陪着她的。 而套间的会客厅里头，朱凯正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显然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陆倾凡看见他这模样轻轻笑了笑，“怎么？昨晚挨打了？” 就喻文君的性格而言，陆倾凡觉得就算朱凯挨打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朱凯只是眉头皱着，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也总不能捆着她的腿脚不让她过来。”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平静下去，眼神朝着窗外的天空看去。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她的缘故，所以大家才这么担心吧，昨晚倒是没有挨打的，只是庄泽跟我电话说了一晚。” 他们几个当中，庄泽对于左霜霜的不满是最严重的，陆倾凡也知道这个，毕竟当初自己从美国回来，庄泽过来接飞机，看到了自己那副憔悴的样子，从那个时候起，庄泽就非常反感左霜霜了。 “人的一生，心里的位置只有那么多，有人要进来，就有人要离开。”朱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有点不像他平常的风格，谈人生什么，不像是朱凯会做的事情，“她已经离开过一次了，现在只看你，你心里的位置，究竟还有没有打算让她再次进来。” 想必是昨晚庄泽电话中和他说过的话吧，陆倾凡心里这样想着。 “我有什么理由让她再进来？”陆倾凡只这样说了一句，就微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朱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先顾上你自己吧，喻文君那脾气真不是盖的……” 闺蜜俩在浴室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喻文君一身衣服算是毁了，不过季若愚这才发现，“你昨天是来得有多急啊？你这裙子……这是睡裙吧？” 喻文君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谁才这么敢，连衣服都没换，化的妆还是靠自己包里头的那些用来补妆的化妆品给搞定的。 季若愚找了件自己和她一起去逛街时买的裙子给她，两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上都穿着那标准的观光客打扮。 一走出来，两人就一起听到了陆倾凡那一句，“喻文君那脾气真不是盖的……” 季若愚似笑非笑地朝着喻文君看了一眼，看来这丫头昨晚真的是骂了陆倾凡的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态很好 第二百一十六章心态很好 又是几个小时的行程，开进市区的时候，季若愚只觉得文君这究竟是在闹什么啊。 而岳麓则是一脸苦相地联系了一家市里头最有名的婚纱摄影，商量好了借用室内摄影场地的事情，算是好好地出了一把血。 才算是没毁了自己的日程，日子依旧是定在之前就定好的日子，也就是后天。 把行李丢回家之后，季若愚就跟着陆倾凡一起去了医院，探望一下爸爸，再探望一下范云舒。 和齐美云依旧是没什么多话可说，看到她在，季若愚也就没再多逗留，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朝着自己知道的路线朝着vip病区走去。 范云舒在病床坐着，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冷淡，病房里头坐着的还有陆非凡和陆曼，范云睿也在。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可信？” 范云舒语气有些冷漠，她从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随和的，甚至很少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财阀夫人应该有的棱角。 但是她不表示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比如说现在，她的语气眼神中，都是冷冷的。 陆非凡听着母亲的话，就点了点头，“已经确认了，消息是真的，庄泽亲自打电话和我说的这事，而且似乎她已经看到小凡了，只是小凡还没有碰见她而已。” 完全不难看出庄泽有多反感左霜霜，否则又怎么会直接打电话和陆非凡说这件事情。 而说到这件事情，基本上所有的陆家人，还有范云睿和崔立江两口子，说到左霜霜这个女人，都是心中不满的。 左霜霜无疑是优秀的，但是家人就是家人，你哪怕再优秀，你只要弄得我家孩子伤心了不高兴了，你就算是块金子，不满还是不满。 “她这次回来想干什么？”范云舒问了一句，陆曼挑了挑眉毛，“还能干什么？无非是听到小哥结婚的消息了，觉得后悔了想回来搞破坏呗。” 陆非凡考虑得比较全面一些，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就对范云舒说道，“曼曼说的应该没错，而且她原本和小凡就是一个职业，而这里又是这几个市里头，最好的医院，以她的资历和水平调进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和倾凡在一个地方工作，想必见面的机会也会更多些。” 这的确就是左霜霜的打算，陆非凡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范云舒坐在病床上，眉头皱了起来，“我不喜欢她，小凡已经和若愚结婚了，若愚那丫头又乖巧懂事，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允许这女人来搞什么破坏。” 陆非凡点了点头，赶紧说道，“你别激动，这事情我会和医院这边协商的。” 范云舒这才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左霜霜这个女人，我是一次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她这次回来肯定就是不怀好意的。非凡，你要是得空了和她碰一面，看下给她一笔钱，数目只要别太过分就行，让她赶紧回她的美国去吧。我不想小凡再和她有什么瓜葛了。” 季若愚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对话，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因为现在他们所说的话题，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参与。 毕竟和自己的两个婆婆还有大伯子小姑子讨论老公的前女友，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她在门口站了站，理了一下思绪，这么说来，就是左霜霜回来了，目前看来陆倾凡应该还不知道，但是陆非凡这边是已经知道了，具体是怎么知道的无从考究。 这里绝对是一个是非之地啊，季若愚原地踱了几步之后，赶紧逃之夭夭了。 说老实话，比起喻文君的急匆匆的慌张，比起范云舒病房里头这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季若愚似乎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显得太过轻松了，她甚至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倒是有些吃惊的，但是什么慌张啊，紧张啊，担惊受怕之类的情绪，倒是全部都没有出现。 或许是她太信任陆倾凡，又或许是，她从来就是个将心比心的人，毕竟自己当初和杜修祈在一个屋檐下工作，陆倾凡都没有为这事儿和自己无理取闹过。 所以此刻，就算心里头有一些觉得怪怪的，倒还不至于影响到心情，真要如同陆非凡所说的，左霜霜要和陆倾凡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了，自己再看看心态能不能调整过来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她也懒得再去陆倾凡科室了，直接就开着车子朝着喻文君家里头过去，并且路上就拨通了喻文君的电话。 就像是知道了天大的八卦要和好朋友一起讨论一样，电话一通那头喻文君刚问一句，“干嘛？” 她就已经开始朝喻文君那边倒话了，“我和你说，我刚刚准备去看陆倾凡亲妈的，刚到她病房门口，就听到他们讨论，好像是左霜霜回来了，绝对一个是非之地了，我赶紧跑了，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紧张一下应一下景？” 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车子正好开出医院大门，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了，她余光似乎又看到了上次那个将陆倾凡打伤的病人家属，一身黑衣站在医院大门外的便利店门口，她只是瞟了一眼，然后再回眸去看的时候，又看不到了。 而喻文君在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女人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怎么的，喻文君问了她一句，“你是真不紧张？你难道一点都没有觉得这个女人回来就是过来搅事的？她摆明了就是过来搅事的。”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皱，“我也不知道，就现在来说的话，的确是不紧张的。” 或许是太过信任陆倾凡，又或许，是对自己有信心，季若愚想，我季若愚再怎么，应该还不至于被当成糟糠抛弃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陆倾凡坐在办公室里头，看着手机上已经是第三次打进来的，跳动的来电号码，终于滑动了屏幕，将手机贴到了耳边，然后就听到了那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小凡，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接我电话了呢……什么时候和我见一面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是怀孕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是怀孕了 这头的陆倾凡只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应道，“好。” 既然她回来了，总归是要见的，就算自己说不见，她也不可能不会找上门来，对于左霜霜，他了解的很，索性答应了，见面了之后应该说什么，说完就算吧。 他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牵扯太多了。 “那好，就在崇信路上的唯尚咖啡吧，就下午五点吧。我住的酒店正好在那附近。”左霜霜在那头说了一句，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不管怎么样，小凡还是不会不见自己的，这么多年了，当初是怎么轰轰烈烈爱过来的，她很清楚。 陆倾凡没有多话，听到她说的位置，也就只是应了一声，“好。” 季若愚杀到喻文君家里的时候，她正在吃东西，她是不会做饭的，朱凯似乎是会一些，但是这丫头口味太过挑剔，想必就朱凯那些手艺是没办法搞的定她的。 所以季若愚不难看出来喻文君现在吃的那些东西餐盒上头印着的高档饭店的logo。 朱凯真是要把她给宠上天了。 “一起吃点儿？味道还不错呢。”喻文君从包装袋里头翻找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季若愚，季若愚只觉得肚子似乎的确有些饿，于是也就接过筷子来。 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朱凯就是有阴谋的，他把你惯成越来越没人能忍的样子，你就只能他了。” 喻文君点点头，“是啊，我发现了，由着他呗，反正他惯着我也不亏啊，他爱这么把我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就惯一辈子吧我也认了。” 喻文君说着还指了指一盘菜，“喏，试试这个，味道不错。” 在喻文君家里的时间是很快的，两个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这么多年的默契，你随便说说什么我也能听懂能接上。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甚至还在喻文君家睡了一会儿，天知道她最近是有多能睡，简直是不分时段不分地点了。 还是喻文君的钢琴声把她给弄醒的，这丫头从小就学琴，钢琴和大提琴，断断续续恐怕已经有十几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师级别的，但是也绝对是专业人士。 只是季若愚一醒来就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她几乎是从房间冲去了洗手间，还没来得及冲到马桶，就直接外头在洗脸池里头噗哇地吐了起来。 一阵撕心裂肺地呕吐之后，总算是平息下来，她伸手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镜中倒映着的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喻文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的钢琴声已经停了。 季若愚因为呕吐嗓子有些沙哑，“干嘛不接着弹了？” “啧啧啧啧。”喻文君双手叉在胸前啧啧了几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季若愚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计划之外啊……” 喻文君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走过来就抱了季若愚，“哈哈哈，真好真好！你要当妈了！我要当小姨了啊！” 喻文君抱着她摇摇晃晃的，季若愚赶紧说道，“别晃我！别晃我！再晃我又要吐了！” 话音刚落，噗哇一声，七七八八的东西直接吐了喻文君一身，而喻文君原本还兴奋地摇来摇去，迅速就松了手，马上陷入了暴怒状态。 “你个混账！竟然吐我身上！我的妈！啊！恶心死了！” 喻文君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季若愚已经消停下来了，主要是在她冰箱里找到的一瓶橙汁起了很大作用，这酸酸甜甜的东西原本她是不怎么爱喝的，但是眼下喝起来似乎能够对呕吐症状缓解得很不错。 洗好澡之后喻文君也就没有那么愤怒了，脸上甚至还有着笑容，兴致勃勃地对季若愚说道，“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检查吧？” 季若愚赶紧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陆倾凡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我还想给他一个惊喜呢，医院里头都是他的眼线，妇产科的主任还是我婆婆……” 喻文君想了想觉得也对，“但我们可以去其他医院啊。” 季若愚睨了她一眼，“我第一次孕检，再怎么，也不想你陪我去。” 喻文君思索片刻之后就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什么时候去检查了，一定记得把彩超照片拿给我看啊，这可是我干儿子啊干女儿啊。” 季若愚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这个消息而好了不少，没有直接去停车场，反而是去门口24小时药店里头买了验孕棒，直接就悄悄在停车场的公厕里测验了一下，看着验孕棒上头的两根线，虽然其中一根颜色还有些淡，但是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她脸上终于是勾起高兴的笑容来。 车子开出停车场，电话在手机里头震动了起来，季若愚原本还有些高兴，想着应该是陆倾凡打过来的，特意靠边停车了才将手机从包包里头摸出来。 屏幕上头却不是陆倾凡的号码，“魔物”两个字跳动在上头，她依旧没有改言辰的号码名字，看到这两个字，季若愚心里头忽然有些感慨起来。 想到他当初说的话，自己似乎的确是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只是他的电话自己却没有办法不接。 把电话接到了车内蓝牙，言辰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清朗的，“季编辑吗？” 他似乎是刻意想拉远距离，所以连称呼都已经换了，季若愚听他忽然称呼自己为季编辑，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就这么愣了愣。 过了片刻才应道，“呃……嗯，我在，怎么了？” “来我这里一趟吧，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言辰的语气很平静，季若愚在这边好一会儿都没答。 言辰似乎是意识到了季若愚会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所以他又说道，“有公司来找我签代言的合约，我没有经纪人，当初和慕然签约之后，慕然承诺这些事情都是慕然负责，先前也有这类型的事情，都是之前的编辑处理的。所以……” “我马上过来，你等我。”季若愚说了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言辰在那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合约内容，再看了看自己乱糟糟的屋子。 马上就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地开始将垃圾收拾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亲眼目睹 第二百一十八章亲眼目睹 基本上都是打车去言辰家的，所以不是很熟路线，只是好在车子上有非常好的导航系统，直接将言辰家小区名字输入进去，然后导航系统就马上工作起来。 “目的地已选定，距离目的地崇信路盛世华都八公里，前方路口左转直行。” 季若愚这才将停车键松掉之后踩了油门，打了方向盘朝着导航所指方向开过去。 崇信路上头有些堵车，季若愚就这么被堵在半路中，又觉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而且似乎比之前的痛要来得厉害一些，她有些担心起来，伸手揉了揉肚子，想着实在不行，等会儿还是打个电话问一问范云睿吧。 毕竟……自己已经怀孕了，还是要小心的，希望这不是不正常的才好。 她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被堵在半途中，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将车窗降下去一些，也不知道要堵多久，毕竟现在是上下班高峰期了，所以只能这样等着，停车键拉上来了，她有些无聊，眼睛四处打量着。 不得不说，言辰家附近还真是不错啊，除了道路稍微窄了一点容易堵车之外，无论是绿化还是周边的店铺看上去都很有档次。 大抵是因为周遭都是高档住宅小区的缘故，这一片都是陆氏开发出来的，陆氏向来眼光独到，所以卖得好的不止是住宅小区，这街边铺面更是销售得火爆，并且大多是开成了比较高档的铺面，比如一些价位较高的私房菜馆，和一些商务咖啡厅高档西餐厅等等。 还真的挺不错的，季若愚打量着这四周，要不是言辰就住在这附近，她倒真想在这里买套房子呢，升值肯定很快。 只是就如同之前的那句话一般，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该遇见的总会遇见，这就是命运。 所以，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她视线忽然就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太过熟悉了，所以熟悉到她只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他就在街边走着，然后转身进了一间咖啡厅。 “倾凡……来这里做什么？”季若愚自言自语地疑问了一句，很想跟进去叫他一句，只是现在总不能就直接把车停在路中，那是会被拖走的。 于是只能掏出电话来准备给陆倾凡打过去，只是就看到他已经走进了咖啡厅去，然后朝着靠窗这边的座位走过去，这咖啡厅都是落地窗，从外看进去看得很清楚。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那种漂亮不仅仅只是五官上的美丽，而是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 季若愚自认自己见过的美女也是有的，喻文君，吴芳，甚至还有周秀秀，一个二个看上去都是不可多得的漂亮姑娘，但是和这个女人比起来，简直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这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非常吸引人，眼睛特别漂亮。季若愚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季若愚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只看到陆倾凡颀长的身影朝靠窗的地方走过去，然后这美女就抬起头来看着他，对他招了招手，“小凡，来这里。” 左霜霜这样叫了陆倾凡一句，季若愚隔着这么远自然是听不见她说什么的，但是季若愚只这么看着这个女人，再看着原来是去和她碰面的陆倾凡，几乎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也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因为自己曾经见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虽然和现在已经有了些变化了，但是眉眼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她的眼睛非常漂亮。 季若愚的视线就这么停在两人身上。 左霜霜站起身来看着陆倾凡，他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么英气逼人，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脸上的表情也总是这样平静淡然的。 陆倾凡朝着她走过去，然后左霜霜就张开了胳膊直接迎了上去，可以算得上是整个人就扑进了陆倾凡的怀里。 “小凡，好久不见。”左霜霜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眼睛来就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神淡淡的，左霜霜发现似乎再也从他眼中找不到往日的那种眼神，那种温柔的，总是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神。 陆倾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而左霜霜搂着陆倾凡的手臂已经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了一些。 季若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指紧紧地扣着方向盘，这个女人…… 她的心里头有些抽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陆倾凡终究还是去和她见面了，不管自己怎么想要信任，怎么想要让自己觉得没事，可是眼下这一幕看上去冲击力似乎太大了一些。 大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痛，温度也一点点地凉下去，无论自己想要装作多大度的样子，可是人的心就是这样，或许可以瞒得过别人，但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自己。 季若愚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出去，可是后头的车喇叭已经响了起来，前头的车流已经开始朝前挪动了，季若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又紧，终于是直接把电话朝着副驾驶座上一甩。 低头松了停车键，再抬眼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和左霜霜在床边的座位坐下来了，季若愚再看了左霜霜一眼，眼神有些冷了下去，然后就直接启动了车子，朝着盛世华都开过去。 她眉头紧紧地皱着，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忽然疼痛剧烈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季若愚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小腹，车里头空调开着，但是她还是一头的汗，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她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小腹又是一阵剧痛，她低声痛呼了一声，“啊……” 然后就将车子开进了盛世华都，甚至没办法开去停车场，一个急刹直接停在了言辰楼下。 她几乎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气踩下刹车，拉了停车键之后，她就再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甚至连打120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疼得身体猛地蜷缩着，朝着方向盘上一趴。 孩子……我的孩子……保……保不住了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痛不欲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痛不欲生 季若愚终于是落下眼泪来，自然是有伤心的，也有因为剧痛来得太过凶猛而流的眼泪。 她身体趴在方向盘上，车子喇叭就这么被她压响，很快就引起了小区保安的注意，毕竟这种高档住宅小区，车辆是禁止鸣笛的。 但是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小区的保安，而是站在楼下等着季若愚到来的言辰。 他很想念她，从来都不考虑什么代言的，一来不缺钱，二来嫌麻烦，可是今天在接到这个代言的时候，他心里却是忽然有些高兴起来。 言辰想，自己一定是真的太过想念她了吧，家里头酒柜已经空了，喝酒似乎已经并不能缓解任何了，就是想见她，只是想见她。 却没有理由，找不到任何理由，那天自己已经将话说得那么绝，还能有什么理由再让她过来？显然，这个合约，是一个契机。 当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言辰只觉得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连个开水都煮不好的他，竟就这么兴冲冲地光着脚开始迅速收拾房子，把所有垃圾都装到垃圾袋里装好，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头，满地乱丢着的杂志也都摞在了一起，虽说不得多么一尘不染，但起码不是猪圈那样的脏乱。 将垃圾拿去楼下丢了之后，想着就顺便在楼下等她。 倒是没等到人，言辰只觉得有些无聊，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一个急刹直接停在了楼门前头。 因为车窗上都有镀膜的缘故，所以隔着这个距离，言辰看不清里头坐着的人，他依旧低头在原地踱着步子。 然后就听到了那车喇叭忽然响了起来。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她好想给陆倾凡打个电话，可是却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就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甚至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五感都已经消失一般。 好疼，好疼啊……谁来……救救我……倾凡……倾凡…… 她脑子里不停地默念着陆倾凡的名字，眼泪和汗珠不停地落下，似乎能感觉到双腿间的热流。 再然后，车门就被猛地从外面拉开。 “倾……倾凡……” 言辰原本只是犹疑着走上前去，却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痛苦蜷缩着身体的人是季若愚，他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响。 似乎什么东西断了线。 他几乎是疯了一样直接冲到驾驶座门前拉开了车门，车门一拉开，她蜷缩着的身体就猛地歪倒下来，言辰赶紧接住了她的身体，触手全是冷汗，还有她裙子上染湿了的猩红。 她就这么倒在自己的怀里，双目紧闭，意识似乎已经模糊，言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头如同被什么东西割了一刀，那痛，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他大口吸了几口空气，然后就听到她喃喃的声音，“倾凡……倾凡……救救我……” 保安已经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言辰有些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叫救护车啊！” 保安愣了愣，“您……您直接开车去医院会比较快吧？！等救护车来恐怕会出大事！” 保安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这样提议了一句，言辰思索片刻之后就直接将季若愚抱了起来，手间全是她的血。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求你了……”他低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就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手机。 陆倾凡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过来和左霜霜见面或许就是个错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性格依旧是那样，她是很自我的人。 也就因为她太过自我，所以当初他们才会分开，她不太会去考虑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会用她的思维来思考所有问题，不懂得换位思考，这一点，和季若愚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这种强势，有时候的确是一种魅力，但是久而久之就会让人觉得感受不到温柔。 “梅奥那边一直很想让我过去，艾米说她一直很挂念你，你回来之后就再没跟那边联系过，小凡，你真是已经怨我怨到了甚至连和美国的关系都打算断了么？”左霜霜的声音轻轻的，说话语速不算快，听上去不急不缓的感觉很舒服。 陆倾凡听了左霜霜这话，没有做声，他的确是回来之后就再没和美国那边有什么太多联系，艾米是自己的导师，已经五十岁了，是普外科的一把手，陆倾凡就是跟着她学出来的。所以他非常尊敬她。 他自然是没有和艾米断过联系的，虽然联系得不多，但是偶尔还是会通通电话，或者一两封邮件什么的，毕竟大家都是外科，工作有多忙都能理解的。 而且艾米太清楚他和左霜霜的事情，并且也知道，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基本上就是因为左霜霜才会选择回国去的。 所以这个精明的五十岁美国女人，甚至不用陆倾凡说什么，她就已经自动替陆倾凡保密了，不管左霜霜怎么问，她都是一口咬定陆倾凡没有和她联系的。 陆倾凡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听了左霜霜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不是挺好么？如果是你的话，梅奥那边开的待遇一定很不错。” 左霜霜笑了笑，“明尼苏达太冷，你知道我最怕冷的，好久没回来，这一回来觉得还是国内好，气候也好。” 她抬起眼睛看着陆倾凡，终于是问了一句，“小凡，我不走了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托律师把美国那边的房子车子处理了，我回国来，好不好？” 左霜霜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倾凡。 原本陆倾凡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勾出笑容来，他就这么笑了一下之后，笑容隐在唇角，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左霜霜。 只看着陆倾凡这个眼神，左霜霜就知道……小凡，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凡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太了解你，你就是太不服输了，只是，霜霜啊，没有人会一直原地站着不走的，我已经向前迈步了，你也应该一样。那样才像你。” 第二百二十章 失血休克 第二百二十章失血休克 才像她当初那么自我而决绝地做下决定，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连结婚生子都可以放弃，她一直都是自强的。 所以，就请继续自强下去吧。如同那天上最耀眼的太阳一般，继续自强下去吧。 左霜霜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有伤感的情绪。 而陆倾凡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头是季若愚的名字，唇角已经自然就勾出笑容来。 左霜霜看到他唇角的笑容，心刺痛了一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陆倾凡站起身来，边朝外头走边接听了电话，只是电话那头还没有说话，左霜霜就已经在这个时机匆匆地朝他冲上来，从后头搂住了他的腰，并且就那么坚定而大声地问了一句，“陆倾凡，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了么？” 陆倾凡眉头猛地就皱了起来，听到那头的沉默，若愚定然是听到这话了，他心中想着，只觉得有些头疼，刚想着应该怎么对电话那头的季若愚说。 就听到那头传来男人的一声冷笑，“呵！” 非常森然的一声冷笑，让陆倾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是谁？” 他问了一句。 言辰的手上都是黏腻的血，他侧目看了一眼蜷在副驾座上的人儿，她已经昏迷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休克了，总之情况非常不好。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一直在喃喃着陆倾凡的名字，而言辰拿她的手机一打过去，听到的却是别的女人在问他能不能够重新开始？ 所以他才那样冷冷笑了一声，听到陆倾凡在那头问“你是谁？”的时候，言辰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 车速被他飙到极致，他开车疯起来和喻文君没什么差别，什么都不管的，直接朝着医院急速开过去。 季若愚的状态已经很不好，她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种惨白色。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只差没有逆行了。 当车子终于在医院急诊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往季若愚电话上打了不下五个电话了。 言辰将她从车里头抱出来，有护士见到她这个样子，马上推了轮床出来，甚至还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陆医生的老婆么？ 要换做是以前定然是没人认得季若愚的，但是这些日子，因为范云舒入院，季庭燎又入院，所以季若愚来医院的次数变得很频繁，而且来了医院自然是吃饭什么都和陆倾凡在一起。 陆倾凡在这些护士眼中都是男神一样的人物，自然而然地也就对季若愚多了关注，甚至还有不少小护士心里头都抱着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的想法。 “陆倾凡的老婆？五楼肝胆外那个副主任？”急诊部的医生眼睛蓦地瞪了一下，听着护士过来这么说着，他马上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倾凡是绝对惹不起的，陆倾凡的老婆也是绝对不能怠慢的。 他马上匆匆地从办公室赶到抢救室里头，季若愚身上各种监测仪器都已经接上了，便携b超机也已经迅速工作。 “腹腔有积液，内出血。”医生说了一句，然后就下了诊断，“应该是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导致的大出血和失血性休克，马上叫范主任过来会诊！” 急诊护士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医生补充道一句，“记得把情况说明了！患者是她儿媳妇！” 护士猛点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陆医生来了没有？是谁送过来的？”医生朝一旁的另个护士问了一句，护士想了想，“不是陆医生，是一个男的，应该还在外头等着。” “出去问问是什么情况，然后打电话给肝胆外把陆倾凡叫下来。” 血袋已经吊了上去，季若愚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细若游丝看上去非常虚弱。 陆倾凡并不在科室里。护士问清楚了这个情况之后就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言辰，言辰迎了上去，他手中还拿着季若愚的包包和她的手机，“她怎么样了？” 护士眉头皱着，“你是家属么？你能联系一下陆医生么，应该需要手术，你能联系得到陆医生吧？患者的手机在哪？” 季若愚的手机就在言辰的手里震动着，听着护士这话，言辰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护士，“他打来的，你和他说吧。” 他这样对护士说了一句。 陆倾凡原本以为季若愚生气了，但是听到那声男人的冷笑，他只觉得心都凉了一截，再打过去电话，一直不停地拨打，都没有接通。 绑架？还是什么？陆倾凡几乎是跑着从咖啡厅里头到了停车场，开着车子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季若愚的电话。 喻文君的电话他也已经打过了，得知季若愚之前刚从她那里离开。 再然后，季若愚的电话终于通了，接听起来，“若愚？你在哪？你还好吗？” 电话一通他几乎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过去，而那头，却不是季若愚的声音，显然也不是先前那个冷笑的男声。 “是陆医生吗？” 这一声让陆倾凡愣了一下，“是，我是陆倾凡，你是哪边？” “这里是人民医院急诊部，您太太因为大出血被送进来了，你现在在医院吗？” 陆倾凡那头一时间没有了声音，他拿着电话就那么一脚刹车然后猛地将车子停在了路中央，“你说……你说什么？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情况？” 他从来不会这样，不论多紧张的局面，他从来都没有如同刚才那样，脑袋里头如同瞬间断片了一样。就仿佛是真的一下子，根本就不理解对方话中的内容了，明明是理解的，却因为不敢相信，而变得难以理解起来。 “您太太，因为大出血入院了，您能赶紧过来一趟吗？范主任马上就下来会诊了，您能过来一趟吗？” 陆倾凡的理智渐渐回笼来，不顾后头车子的喇叭，“初步诊断呢？为什么要范主任来会诊？” 范云睿是妇产科的啊。其实只要理智一想，就能够想出是什么病，但是很显然，他现在，还不足够理智。 “初步诊断是宫外孕导致的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和失血性休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保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保不住了 陆倾凡的所有动作就那么瞬间静止在那里，“你……你说是宫外孕？大出血么？” “是啊，陆医生您快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依旧有片刻地失神，然后就马上加快了车速，朝着医院迅速赶过去。 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陆倾凡一只手把着方向，另一只手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才开了没五分钟，范云睿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妈，若愚……若愚怎么样了？”陆倾凡觉得自己说话似乎都不利索了，浑身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是紧绷着的，神经也完全紧绷着。 范云睿眉头皱着，心中也是有着怒气，“你究竟干什么去了？你这么多年学医都白学了吗？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能疏忽？她是你老婆啊！” 陆倾凡默默地听着范云睿的骂，心里头总算好受了一点，的确是该有个人来骂一骂自己，听范云睿没再说话他才赶紧问道，“若愚现在怎么样了？” 范云睿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没出大事已经不错了，说大出血的时候她还在开车！你说这得有多危险？好在及时送来医院了，我现在准备上手术了，看能不能尽力保住输卵管，但是你也知道的，一旦破裂了出血了，想保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人没在医院？” “我在开车，马上就到医院了。”陆倾凡觉得心里头很痛，说不出来那种难受的感觉，仿佛一口血闷在胸口一般，整个胸腔都是一种沉闷的隐隐作痛。 这是她的妻子，不是自己的病人，他没办法冷静对待。自己的妻子啊，每天躺在自己身边睡觉的，每天醒来甜甜对着自己笑的，每天都会俏皮地叫自己陆医生的。 这是季若愚啊，自己的老婆。 陆倾凡烦躁地锤了一下方向盘，范云睿听到那短促的一声喇叭响，在那头急道，“你别急，这边有我，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来医院再说吧，我要上手术了不和你说了。” 陆倾凡知道现在手术才是关键，所以也就没多说然后挂了电话。 输卵管……是保不住了，陆倾凡很清楚。宫外孕破裂出血了，基本上，就只能摘除一边的输卵管，难以做什么修复了，这也就意味着，季若愚以后受孕的几率，减小了一半。 陆倾凡的背后全部都是冷汗，脑中不由得想到季若愚顶着出血的剧痛开着车时的样子，而那个时候，自己竟然不在她的身边，甚至……甚至自己竟然和左霜霜在一起。 光是想到这里，心里头就难以遏制地难受起来。 “镊子。”范云睿站在手术台前，伸出手低声对器械护士说了一句，然后镊子就被放到了她的手上，一旁站着她的助手，看着开了腔之后的情况，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输卵管，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这句之后才想到，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普通的病人，而是主刀的儿媳妇，赶紧就闭了嘴。 “抽吸。”范云睿又低声说了一句，助手赶紧将抽吸管探入腹腔里头，将那些出血给吸掉。 “剪子。”范云睿又伸出手去，拿过器械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剪之后，她的动作却迟迟没有下去。 一旁的助手问道，“范主任，怎么了？” 范云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给我擦一下眼泪。” 一旁的护士将她眼睛抬起来擦了擦她的眼角，大家这才注意到，范云睿的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口罩边缘都被沾湿了一些。 “这是我媳妇啊，我自己的儿媳妇……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亲手剪掉我自己儿媳妇的……”范云睿说不下去了，助手在一旁看着她状态不太好，问了一句，“用不用我接手？” 范云睿摇了摇头，“没事，我来吧。站在这台子前头，我就不是婆婆，我只是个医生……” 咔嚓一声，她终于将动作完成，镊子夹着一团组织出来，放到铁盘里头。 手术室里头的气氛，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凝重。 言辰就守在手术室的外头，他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眼神一直不离开手术室的门，他很担心，非常担心，担心得就快要疯了。 当他得知季若愚是宫外孕大出血的时候，他心里头的担心就不停地在蕴集成一股怒火，他很愤怒，自己明明那么想要却无法得到的女人，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心动的女人。 宫外孕。自己的老婆宫外孕了，而他还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季若愚都已经失血休克，痛得失去意识了，他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讨论什么重新开始？ 这，就是言辰的怒火。这就是他怒火的根源。 陆倾凡匆匆赶到医院，直接朝着妇产科的手术室奔过去，护士已经认出了他来，“陆医生！手术还在进行呢，您先等一会儿吧，范主任说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知道护士要说的是关于输卵管保不住的事情，他点点头之后就朝着手术室奔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门口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身上的白t恤都被血染上一块一块的红，有些干涸了所以红得有些发暗，季若愚的包就在他旁边的空座椅上，车钥匙，手机什么的，都堆在那里。 手机屏幕都已经模糊了，看上去黏黏糊糊的，应该是沾上了鲜血。 言辰一直看着手术室的门，所以陆倾凡走上前去一些之后才看清楚了言辰的脸，他认出来了，这是若愚负责的那个作者，当时还说是特别难搞的。看来，刚刚接电话的就是他，送若愚来医院的也是他。 陆倾凡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感激他，如果不是言辰，真的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谢谢你送她来医院。”陆倾凡走上前去，低声对言辰说了一句，是真心地道谢，言辰原本一直看着手术室的门，但是耳边听到了陆倾凡这一声。 他猛地转过头来，陆倾凡才发现，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在然后，就是直接袭上自己脸颊的疼痛感，言辰忽然地动手让人猝不及防，陆倾凡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言辰一拳打中了侧脸。 “伪善！”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的眼泪 第二百二十二章他的眼泪 陆倾凡被这一拳直接打偏了脸，有血液沿着唇角滑落下来。 他刚抬手擦了一下唇角，言辰就已经又扑了上来，他像一只红了眼睛的暴怒的兽类一般，直接将陆倾凡按在了地上。 言辰其实是很瘦的，只是却不知为何忽然就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来，直接按住了陆倾凡，又是一拳。 “如果……你不能保护她，就把她给我！总比留在你身边受这罪要好！” 言辰怒吼一声，已经有人围了上来。 “哎呀，怎么打起来了。”护士们纷纷惊道，都认出来挨打的人是陆倾凡了，赶紧试图围上来拉住言辰。 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范云睿从里头一出来就看到自己儿子被按在地上拳脚相加，而且打人的，还正是把季若愚送进医院来的那位好心人。 范云睿马上问了一句，“怎么打起来了？” 护士已经拉住了言辰，而陆倾凡也站起身来，随手在唇角还有颧骨上擦了擦将血迹抹去，然后就赶紧问范云睿，“妈，若愚怎么样了？” 范云睿叹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的，出血已经止住了，只是……” 陆倾凡点点头，“我知道的。她没事了就好。” 言辰被拉住了之后还在挣扎着，他依旧如同一只暴怒的兽一般，手脚被制住了之后，就只能怒吼着，“你这个伪善的人，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关切？她出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和另个女人讨论重新开始的事情，讨论得还开心么？” 言辰这句话是刻意的，也是因为他太过愤怒，所以直接没有多想马上就脱口而出了。 范云睿的表情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言辰话中的另个女人是谁，她眉头皱了皱，然后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扫向陆倾凡。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是垂着头，脸上还有着淤痕和血迹。 季若愚已经被转到了病房，言辰怎么也不肯走，他不想放手了，原本都已经做好放手的准备，现在他不想放手了，自己为什么要放手？如若自己看到的是陆倾凡对她的好，言辰觉得自己可以放心放手。 可眼下看到的是什么？ 言辰就坐在病床的一边，陆倾凡坐在另一边，病房里头的气氛，就是这么诡异。但是谁也没有说话，陆倾凡轻轻握着季若愚扎着针头的手。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轻轻浅浅的，言辰觉得自己看不下去，再多看一眼她这样虚弱的模样自己的心都会疼得裂开来，他站起身来准备朝外面走。 而季若愚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眼睛迷迷蒙蒙地睁了开来。 “哎哟……”非常轻的一声痛吟，苍白的小脸上，两道秀气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言辰这才停住了出去的步伐，猛地转身过来看着病床上的季若愚。 “醒了？好点儿了吗？是不是很疼？”陆倾凡紧紧握着她的手，季若愚眼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睛之后，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在哪儿？脑中思考了片刻，鼻间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她才反应过来，是了，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终于已经消失了，小腹上依旧是有些疼痛的，那是手术伤口的疼痛，虽然也不好受，但是比起先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来得已经好太多了。 “倾凡？”她愣了愣，记忆的片段已经渐渐整理了清楚，是了，自己看到了左霜霜扑到陆倾凡的怀里，然后自己开着车，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将车子开进了盛世华都，再然后，似乎就不记得其他的了。 “嗯，我在我在。”陆倾凡将她的手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着，“你放心，因为送医院及时，所以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危险。” 季若愚看到他脸上的淤痕，眉头皱了皱，“你……你的脸怎么了？” 陆倾凡没有做声，然后季若愚视线里就出现了另一张脸，言辰？季若愚眼神滞了一下，看到了他白色衣服上的斑斑血迹，还有他露在袖子外头的手臂上，都有干涸的血渍，想到自己最后是将车子开进了盛世华都的，那么送自己来医院的……是言辰。 她心中其实是有点儿失望的，多么希望送自己来医院的是陆倾凡，可是……陆倾凡那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抽痛起来。 而言辰的眼神中，都是难以掩饰的心疼，季若愚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她微微勾起唇角，试图给言辰一个笑容。 言辰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忍住了一些什么情绪，然后柔声说道，“你醒了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言辰，谢谢你。”在言辰跨出门之前，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季若愚这样轻轻的虚弱的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心里头的一些情绪逐渐坚定，自己再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再也不能……装作不喜欢她了。 言辰离开之后，陆倾凡依旧定定地坐在那里。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季若愚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因为她看到了陆倾凡眼中的自责和痛苦。 其实她心里头已经知道，孩子……应该是已经没有了吧，心好痛，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陆倾凡自己怀孕了，他所得知的就是孩子已经没有的消息。 陆倾凡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就快要通过眼眶而倾泻出来，自己面前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他一直知道季若愚是一个好女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竟是好到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她来安慰自己。 陆倾凡将脸埋到她的手掌心里去，季若愚听到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对不起，若愚，对不起。” 然后她就听到了他的道歉，季若愚忽然就有些眼眶发热，只是还没有等到眼泪落下来，她就感觉到了手掌心里头温热的液体，那……是陆倾凡的眼泪吧。 季若愚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我多想亲口告诉你，你要当爸爸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倾凡，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悲痛欲绝 第二百二十三章悲痛欲绝 她其实是想过或许孩子保不住了，但她也试图安慰了自己，心里头有着希冀，想着说不定只是阑尾炎所导致的剧痛和昏厥。 事实有多伤人有多残忍，季若愚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陆倾凡亲口将事实说出来的时候，季若愚依旧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细瘦的手臂抬起来，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地锤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痛，快要让人喘不过起来，她大口地喘息着，就这么放声哭着。眼泪就那么放肆地沿着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枕头上，沾湿一片。 那哭声，光是听着都让人动容。 范云睿原本站在门口，手都已经按在门把上了，听着里头的恸哭声，摘下眼镜来抹了一把眼泪，而范云舒就坐在轮椅里，一脸病态的苍白，也跟着掉眼泪。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范云舒轻声哑道一句，这才哽咽着问范云睿，“云睿啊，若愚家长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范云睿摇了摇头，“她母亲在美国，还没来得及联系，父亲现在就在五楼倾凡科室里头住着，身体不好算是吊着命，还是暂时先别告诉他这个事情吧。” 范云舒点点头，轻声叹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就大出血了，不能提前发现么？” 范云睿摇了摇头，“若愚这丫头本来就是个乖巧的，不爱让人担心，加之她原本经期就不规律，可能也就疏忽了。” 范云舒抿了抿嘴唇，“好在没有出大事啊，不管怎么样，人没生命危险就好，至于孩子……两人都还年轻，总会再有的。” 范云睿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若愚只有一边的输卵管，以后受孕的几率也就减小了一半了，小凡这个混账啊！” 原本范云睿是不打算说这个让姐姐担心的，毕竟范云舒现在也病得不轻，只是这一口气憋在自己心里头感觉若是不找个人说出来自己都能憋死，于是就说了。 “你知道若愚出事的时候倾凡在哪儿么？”她问了一句，范云舒有些疑惑，“小凡下午不是来医院了么？还先去看过我之后才去上班的？” 范云睿摇了摇头，“唉，那个姓左的，不是个好人，长了个好脑子都用在使坏上了，她把小凡给叫出去了，若愚出事的时候，小凡就和那姓左的在一起呢。要不是送若愚来的那个人和倾凡打起来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这事儿恐怕我都还不知道，好在若愚不知道这事儿，不然得多伤心啊。” 范云睿不知道的是，季若愚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这事情了，并且，还是亲眼见到的，只是眼下的她，却是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她一直哭到失了力气，似乎都没有眼泪可流了，腹部的手术伤口开始一阵一阵疼得钻心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终于没有再哭泣，只是发出一下一下地抽噎声。 陆倾凡的眼睛依旧有些红，看着季若愚的样子，觉得心痛得要碎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那是自己的骨血，甚至还没来得及陪她做一次产检，没来得及因为她怀孕的事情而高兴一次，就这么没了。 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 陆倾凡侧躺在病床上，搂着她，小心翼翼地不动到她的伤口并且避免做任何会牵拉到伤口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搂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还会再有的，不哭了，你才刚做完手术，需要时间恢复，不要担心，我在呢，我会好好照顾你。” 陆倾凡的语气很温柔，季若愚就这么茫茫地睁着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语不发，只偶尔有着因为先前哭太久所导致的一声一声地抽噎。 范云睿和范云舒两人，听到里头的哭声平息下去之后，才终于推开门进去，陆倾凡看到范云睿推着轮椅上的范云舒进来。 他思索了片刻，终究是没有站起来，依旧侧躺在病床上，抱着季若愚。 “若愚啊。”范云睿叫了她一声，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才好，女人的最痛，无非是生子之痛，而比这更痛的，自然是丧子之痛，而她甚至还等不到孩子出世，就这么没有了。 季若愚向来是礼貌懂事的，可是现在听了范云睿叫她的名字，她却没有理睬，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眼神依旧茫茫。 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高高兴兴地在喻文君家里，文君还高高兴兴地搂着自己不停地说道要当小姨了。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是那么快乐那么高兴的，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告诉陆倾凡这个消息的，而现在，就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喻文君在电话里头听到陆倾凡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片刻的沉默，或者说是呆滞，然后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就驾车奔了过来。 赶到医院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睡着了，枕头上还是洇开的未干的眼泪，眼睛更是肿得像核桃一样，鼻子也红红的，看上去似乎更瘦了，细瘦细瘦的手臂上扎着留置针头。 喻文君不忍吵醒她，让朱凯把鲜花和两提补品都放到柜子上，然后就压低了声音对陆倾凡说道，“我晚点等她醒了再过来。” 说完她就马上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朱凯知道喻文君的状态不对，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就马上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到外头就看到喻文君已经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眼睛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朱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她平时对自己再怎么强势，这些时候，还是柔弱的，朱凯将她搂到怀里来就感觉到她的肩膀颤抖起来。 季若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快醒的时候，隐约听到陆倾凡在一旁的说话声，他一直没有离开。 而她一睁眼就看到鄢川和朱江都在病房里面，手里头拿着病历，现在是在和他询问什么的。 注意到季若愚的眼睛已经睁开，两人才赶紧叫了她一句，“师母，好些了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领导生活 第二百二十四章领导生活 季若愚虚弱地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他们两人也识趣得很，马上就准备离开了，季若愚赶紧问了一句，“我爸爸，怎么样了？” “师母放心，有我们照料着呢，您好好调养自己身体。” 朱江和鄢川两人离开之后，陆倾凡就走到床前来扶着她坐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是有些沉默的，谁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始话题。 毕竟才刚刚经历这件事情，夫妻两人心情都不太好。 季若愚不知道应不应该提左霜霜，毕竟自己是亲眼目睹了的，但是想着自己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情说这个。 却没想到陆倾凡竟是自己先提了出来，“今天下午，我去见左霜霜了。” 他这样坦然地忽然提出来，让季若愚愣了愣，应该怎么回答，她思索了片刻，终究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她知道，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陆倾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上捏了一下，沉闷闷的难受，他伸手去摸她的脸，“你知道了？” “嗯，我看到了，在咖啡厅里头，那时候外面堵车，我正好停在那里，看到了。她……很漂亮。”只能这样实事求是地说，的确是的，左霜霜的确很漂亮，觉得似乎总不能直接说我看到她抱你了如何如何。 “可你什么都没问。”陆倾凡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摸着，感觉着她温暖的体温通过手指传递过来。 季若愚摇了摇头，她是不满的，非常不满，越是觉得自己在乎他就越没有办法以非常理智的情绪去面对这些事情，于是只能答道，“你去见她，总有你的理由吧，我只能为你想到这个解释，也只能这样理解，否则，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难以原谅。” 她以一种委婉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原本也就不是会大吵大闹的人。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而陆倾凡却不在，所以在陆倾凡看来，她现在无论有什么情绪，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是她却是这样委婉而淡然的态度，就让陆倾凡更加内疚。 “就算我不去见她，她也总会来找我的，她就是这个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总要和她说清楚才行。”陆倾凡不是个会解释的人，原本就不会解释，于是说起来更是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 季若愚听了之后微微笑笑，不想他再解释什么，原本这种事情，总是越说越说不清楚的，眼神转了转之后就换了话题，“文君，来过了吗？” 她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花还有补品，那花是一整束的满天星，原本这种是用来做点缀的花朵，能这样一整把一整把地送的，只会有一个人，文君素来是最喜欢满天星的。 陆倾凡听出了她的意思，也就顺着她的话题走，“嗯，来过了，来的时候你睡了，所以没叫醒你就走了，说等会再过来看你。” 季若愚轻轻勾了勾唇角，“这丫头，一定是偷偷去哭了。” 陆非凡和陆曼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没一会儿电话就都过来了，陆曼因为业务问题被派去外地出差，没办法过来，陆冠苍赶过来之后马上去和院长交涉了一番。 在陆冠苍的意思下，很快季若愚的病房就被调到了vip病区去，病床被推过去的时候，不少路过的护士都在悄悄地偷看，或许不是在看她，只是在看陪在她旁边的陆倾凡罢了，但是季若愚想自己这下算是在医院里头出了名了。 手术已经成功做完，接下来也就是等待恢复罢了，住院是少不了的，范云睿的医嘱是起码要住院一个星期。 季若愚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心疼陆倾凡，他几乎是当夜就回去收拾了生活用品过来，并且也就在医院住下了，没有回值班室。 vip病房里头都是有陪床的，并且比起普通病房而言，陪床宽敞舒适，陆倾凡当晚也就在病房里头睡了。 一整夜起来了好几次，就是担心季若愚的情况有什么不好，只是她除了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苍白之外，倒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好，也没有发烧，一晚上起来探了好几次她的体温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睡了没多久之后，天也亮了。 九点钟的时候，范云睿就过来查房了，看到陆倾凡还在病房里头，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是都忘了自己是医生了吧，病室还有那么多病人呢，不去查房赖在这里干什么？我还能疏忽了自己儿媳妇么？赶紧去！” 听到范云睿这话，陆倾凡才算是乖乖回了自己科室去。 早餐是护士送到病房来的，刚送来没多久，她还才刚吃了几口，喻文君就过来了，又拿了一把新鲜的满天星过来。 只是显然昨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季若愚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好点了没有？伤口还痛不痛？你长这么大也算是第一次挨刀子吧？真是让人担心。”喻文君说着就坐到床边来，拿过粥碗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季若愚是知道她从来没有什么早起的性子的，这么一早过来，定然是担心坏了，说不定一晚都没怎么好睡。 “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吃一点吧。”季若愚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早餐，“我……没什么胃口呢。” 喻文君拿着勺子喂她的手忽然就停住了，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哭了。” “别哭了，我都已经没哭了。”季若愚笑了笑，嘴唇有些发白，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不过听说是言辰送你进来的？”喻文君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季若愚点了头，“嗯，原本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正好过去找他，好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将车子开到了他楼下，不然，就不知道会不会是现在这么轻松了。” 病房的门已经被从外面推开来，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已经从门口走进来，一身雪白的t恤，配着一条九分的烟灰色长裤，一双干净的白色跑鞋。 手中提着两个饭盒一个汤盒，手臂下还夹着一束花。 喻文君眼睛看得有些直了，这个男人长得……也太过好看了一些，多完美的一张脸，她已经认出来了是谁。 “诶，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那个言辰了吧？”喻文君凑近季若愚，低声问了一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约问题 第二百二十五章合约问题 季若愚听了喻文君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喻文君不由得咂巴了一下嘴，这男人到底几岁啊？不是说比季若愚还大一岁么？ 这看上去哪里是二十六七的样子，十八九岁差不多吧？ 她眼神如同激光一般在言辰的脸上上下扫射着，心里头不断默念，太完美了，太完美了，这男人长得简直太完美了，五官拆开来看就已经都是很精致的了，拼凑在这张脸型上，更是显得完美得很。 再加上那修长的身形，一米八往上的身高，还有那有些清瘦的体型，这一看就是当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啊。 季若愚已经察觉到文君这丫头的眼神如同狼一般，她向来就对美男没什么免疫力的。 “你怎么来了？”季若愚问了一句，看着他手中提的大罐小罐，觉得自己问题有些白痴，这一看就是来探病的。 “好点了么？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特意去找酒店打包过来的，说都是些补汤，我也不知道哪个好，总归都买了过来，你试试哪个味道好就吃哪个吧。” 言辰甚至都没有多看喻文君一眼，就直接将桌上原本的季若愚的早餐都收走了，再把汤汤罐罐都放到桌子上来。 有鱼汤，虫草花炖鸡，猪肚子汤等好几种。花束也被他插到了花瓶里。 “昨天你说找我过去谈代言合约的问题，我恐怕短期之内没办法负责了，我会联络慕然那边暂时给你换一个责编的。” 她言语之间就是想要撇清关系的，工作关系，就这么简单。 而言辰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不再避开自己的感情，也就不会在乎她这些刻意撇清关系的话，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是，我今天过来探病，顺便谈合约的问题。”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在这儿谈？” “嗯。”言辰点了点头，“就在这儿谈，你也知道的，能负责我的编辑，基本慕然已经绝种了，你如果不怕为难他们，大可以叫他们换人过来试一试的。” 一句话基本上就算堵死了季若愚，她可不想尝试，何苦为难自己的同事，何苦为难媛姐呢，言辰都已经说这话了，真要派个新编辑给他，怕不是会被折磨到辞职为止。 喻文君的眼睛蓦地睁了睁，瞬间就明白了他所说的合约是什么，她有些咬牙切齿，拳头也攥得紧紧的，这个庄泽，这个臭不要脸的庄泽啊。 心中刚这么默念完，言辰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病房门就被轻轻敲了敲。 “请进。”喻文君没来得及阻止季若愚说出这句，门口的人已经进来，手中大包小包的提着，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病房有些太热闹了，人人来都是这么大包小包地提着，自己从来没觉得人缘有这么好过。 这么看起来，只有进次医院才知道关心自己的人有多少。 庄泽原本是高高兴兴地过来的，虽然这样有些不厚道，毕竟倾凡的老婆出了事，但是他是先接到了朱凯说这事儿的电话，然后又接到了言辰的电话，说是要在医院见面谈合约之类之类的。 这事情原本是他手下好几层的人去负责了，但是想着横竖也是要来探望季若愚的，也就亲自出马了。 但是他哪里想得到会在这里碰到喻文君？ 一进门来看到喻文君，庄泽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了。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谈过去的，基本上算是机械化一般地说完应该说的话，然后就等着言辰的回答。 而言辰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甚至没有多看合约一眼，只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你觉得呢？” 季若愚看到了庄泽有些求助的眼神，她才对言辰说道，“你不是正好也挺喜欢玩游戏的么，代言个游戏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么一句话。 庄泽甚至都没有想过季若愚的话会这么有用，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另一套说服的说辞来，但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言辰就直接点了头，“好，那就这么定了。” 庄泽基本上算得上是逃之夭夭的，在得到了言辰的点头之后，直接就以要上楼去找陆倾凡的借口迅速离开了。 他还记得当时喻文君的那声咆哮“不要把季若愚扯进来！” 接下来就是养病，每天待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探望，第一天是庄泽喻文君和言辰过来了，第二天陆非凡亲自过来了，陆非凡一走，慕然的一群同事在午休时间结伴过来了。 第三天陆曼也来了，并且据她所说，她几乎是外地的事情一忙完就直接上了飞机赶了回来。而齐川因为就在医院工作的缘故，所以每天得空都会过来看望一下季若愚。 而第四天安朝夕过来了，这丫头鬼兮兮的一进来还东张西望的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陆非凡不在吧？由此可见她和陆非凡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啊难以理解。 季若愚在这医院待了这么几天，都说医院住久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不少医院里头的传闻，她也不例外，就连院长和副院长的老婆有一腿这种事情，她都能够知道个大概，自然也听闻了护士们对陆倾凡的评价。 大概都是说陆倾凡有多好的。 “陆太太，要不是你一举终结了陆医生的单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仆后继上去以身试法呢。” “是啊，现在陆医生已经被你终结了，大家的目标都放到另一个黄金单身汉身上了，骨外科的齐川医生，您应该认识吧？他和陆医生关系很好的。” 这是vip病区的护士对季若愚说的，因为季若愚性格好相处的缘故，几个年轻些和她差不多同龄的护士，每天来给她换药的时候，都会和她聊上几句。 而看护师小邱更是个八卦精，简直和吴芳没有任何区别，是陆非凡特别吩咐的请回来的看护师，用来照顾季若愚。 季若愚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待上些日子，还指不定得听到什么更新鲜的传闻来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善意提醒 第二百二十六章善意提醒 季庭燎那边终归是瞒不住的，医院里人多口杂，而且季若愚入院，算得上是个新闻了，很快就传到了来探病的季予耳朵里，这一来齐美云和季庭燎也就知道了。 所以季若愚可以下床后，就每天都会让看护师推着自己去五楼看望一下爸爸。 而季予，原本就要忙着学习的事情，近来爸爸又生病，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姐姐又手术，季予只觉得已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看着就瘦下去了，齐美云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季予自小就和若愚关系好，而且若愚出了这事儿，齐美云再怎么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毕竟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她还做了好几次饭过来给季若愚。 十几年都没缓和过的关系，竟是因为这一次，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天季若愚清早就起来了，陆倾凡依旧是照顾着她洗漱完，又看了看她的伤口，把早餐给她送过来之后才去工作。 笔记本电脑他也带了过来给她，就是怕她无聊，季若愚倒还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来送礼送补品，算是体会了一把当时陆倾凡受伤后所过的领导日子。 心中的哀伤，算是渐渐淡了下去，她是个很能够摆得正心态的人，原本头两天情绪还不太好，但是也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情绪算是渐渐缓和了下来。 孩子，总会再有的。 陆倾凡每晚搂着她哄她睡觉之前，都会这样对她说，一来二去，似乎就仿佛真的被催眠了一般，不再去想，就不会再那么难受了。 并且陆倾凡这几天无微不至的关心，一边上班一边照料她，每天晚上都没得睡个安稳，看着看着就变尖的下巴，季若愚实在是不忍再让自己的情绪来让他担心。 不是不心疼的，尽管对于他和左霜霜见面这件事情依旧难以释怀，但是，还是不能够不心疼陆倾凡。 季予今天很早就放学了，一到医院就赶到了季若愚这里来。 看着弟弟，季若愚还是高兴的，“小予啊，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去看过爸爸了吗？” 季予只是笑了笑，就走了上来，扶着季若愚下床来，然后准备好了轮椅，再让她坐在轮椅上，“还没呢，打算和你一起去，知道你的事情，爸爸这几天情绪都不太好，看着你去了他心情才会好一些。” 季若愚出这事儿，季庭燎原本生病都还没有那么严重到一夜白头，而就在知道季若愚的事情之后，几乎就一夜，就白了头。 所以季若愚每天都不敢在他病房逗留太久，不想让爸爸看到自己的虚弱样子而难过。 “小予懂事了呢。”季若愚仰头看他，看着他将输液架插到轮椅后头的卡子上，然后把她的输液袋挂了上去。 “真想不到，小时候小不点一样的家伙，现在已经长得这么一表人才了，小予啊，你说你以后要是去读大学了，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啊？”季若愚看着他，笑道一句，季予说的不以为然，“你以为呢，现在就已经迷倒很多女孩子了，你可别太小看自己弟弟呢。” 看护师小秋从门口走进来，看到了季予也就笑着打了招呼，然后陪着季予一起推着季若愚去楼上去。 肝胆外科季若愚这两天也算是来成习惯了，所有护士都对她很是关切地询问了，只有庄听南的态度，一直都很微妙，季若愚隐约从中读出了些许什么别的意思来。 而今天，她和季予还有看护师小秋，刚从电梯里头出来，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窗户边的庄听南，她表情平静地看着窗外，季若愚只能看得到她的侧面，就这么看上去，也不知道她情绪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季若愚想着毕竟是陆倾凡的朋友，招呼还是要打一个的，于是就轻声叫了她一句。 庄听南似乎想什么想得很出神，听到季若愚这话，才算是回过神来，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季若愚。 她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看着季若愚的脸，她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季若愚的事情，她也已经听说了，但是作为陆倾凡的朋友，她却没有去探望她，庄听南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表情什么心态去探望她。 就像她现在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表情什么心态去面对陆倾凡办公室里的那个人一样。 她平静地看着季若愚，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来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庄听南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是啊，好久不见。抱歉，工作太忙没有去探望你，身体好些了吧？” 听上去很客气，季若愚也就点了头，“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关心，这些天家父劳烦你多照料了，谢谢。” 看着季若愚这样和气的脸，温温婉婉的表情，根本就让人讨厌不起来，比起讨厌她，庄听南想自己应该更加讨厌现在陆倾凡办公室里的那个人。 “那我这边就先走了。” 听到季若愚说完这句，庄听南眉梢轻轻挑了挑，“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想情绪不佳的话，不要去倾凡的办公室，会有你不想看到的人。” 这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勾起人的好奇。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先走了。” 季予上下打量了庄听南一眼，然后就推着季若愚进科室去，进了科室之后季予才俯身在季若愚耳边说道，“你究竟有多少个情敌？” 这话让季若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好说，这医院里头的未婚年轻护士，基本上全是情敌。所以说啊，男人不能太耀眼，你以后就要收敛点，别让老婆不放心。” 季若愚甚至已经学会看手术板了，陆倾凡现在正在手术，季若愚思索了片刻，让季予先去了季庭燎的病房。 自己就是个不争气的，终究还是顶不住心里头的那份好奇，自己掌着轮椅就去了陆倾凡的办公室，她伸出还输着液的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小凡，我等了你好久……” 第二百二十七章 表明主权 第二百二十七章表明主权 季若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她愣了愣，眼神已经抬起来，看着办公室里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是想过自己是避免不了要和左霜霜碰面的，总会碰到面的，但是却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 左霜霜听到办公室门开的声音，脸上带着笑容就一边说了刚才那句话一边转过身来，只是在看清楚来人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她是认得季若愚这张脸的，但是她不知道季若愚究竟认不认识自己，只是在看到季若愚的眼神和忽然怔了片刻的表情之后，就确定她是认得自己的。 两个女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两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季若愚的眼神先是有些怔忪，然后就变得平静下来。 而左霜霜，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季若愚。 季若愚很平静，她这种平静倒是让左霜霜有些吃不准，如果是愤怒，或者是冷眼相待，左霜霜觉得自己都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哪个老婆会乐意见到自己丈夫的前女友的。 但是季若愚很平静，她平静地自己扶着轮椅进去，身上穿着的还是医院的条纹病号服，素净的一张脸不施粉黛，而且头发就那么松松散散地挽在脑后，看上去很清瘦，下巴尖尖的，一张脸小小的，算不上特别漂亮，最多就是个清秀，只是她这张脸上，那双大眼睛却是非常出彩。 左霜霜一直知道自己算得上是个长得好看的，尤其是被不少人称赞过自己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但是眼下看着季若愚的眼睛，只觉得她的眼神如同一面澄澈的湖一样，安静平和。 季若愚扶着轮椅进去，左霜霜没有过来帮一把，她也没指望左霜霜会过来帮一把，就这么平静地进去了，然后到饮水机前头，拿出一次性的纸杯来。 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递给左霜霜。 她没有马上接过杯子，季若愚也不急，就这么伸着手递着给她，眼神依旧平静。 她这样的眼神让左霜霜觉得有些微微的恼怒，她恼怒的是季若愚的态度，若是季若愚真的愤怒，她倒会有些正中下怀的感觉。 而眼下她看上去太平静，平静得……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女主人，正在招待客人一般的感觉。 就是这种平静，让左霜霜开始恼怒起来。 但是却没有办法无视，就这么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杯，她的手背上甚至还扎着留置针头连着输液管子。 大概是自己原本就是医生的缘故，所以左霜霜终于是接过了杯子。 季若愚笑了笑，然后就伸手从陆倾凡办公桌上拿起他平时喝水的杯子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神色从容而又淡定地将水喝下去。 然后就掌着轮椅到陆倾凡的桌子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之后，在陆倾凡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左霜霜的手终于是攥成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掐出印记来，面前的这个女人，性格……和小凡太像了，她的这种沉稳淡定，和丝毫不乱，让左霜霜有些算不准。 她自认自己可以对付得了各种性格的人，自认自己是可以的，但是这一辈子独独没办法用自己的理智来对待的人，就只有陆倾凡一个而已。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就仿佛是另一个陆倾凡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是理智平静对待的，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什么愤怒。 而就是这么沉稳平静的一个又一个的举动，给她倒水，再给自己倒水，再在陆倾凡的椅子上坐下，这一个一个的举动，都是看似无意的无声地表示自己的主权。 季若愚一点也没有乱，她没打算先说话，也不知道应该和丈夫的前女友说什么，坐在陆倾凡的椅子上还有些犯困。 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当日报纸，很快就眼皮打架，她是要睡起来什么都挡不住的，就算左霜霜还在这房子里，她也忍不住眼皮打架。 强打精神坐在这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要坐在这里，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丈夫的前女友同坐一室啊？ 光这么想着，就觉得有些无语起来。 “我和小凡，是在高一那年认识的，他从来就那么优秀，全校第一的成绩入校，全国奥数一等奖，英文演讲赛冠军。他从来都是那么出色。从他十五岁高一那年，到他二十八岁，我们一共在一起十三年了。” 左霜霜终于开始说话，季若愚很不想听，她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去，起码，不想从左霜霜的口中来得知她和他以前的亲密。 但是左霜霜的话，无疑还是吸引了季若愚的注意力，因为她口中现在所说的人，是陆倾凡。 左霜霜一直在注意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她就是不想再看到季若愚脸上这样的表情，这种一看就和陆倾凡如出一辙的表情，这表情让她有一种挫败感，莫名的挫败感。 她从来都是自信的，就算对于这件事情，她也一直都是自信的，自己和小凡十三年的感情，而她和陆倾凡才多久呢？ 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左霜霜心里却忽然有一种感觉出来。 就如同当初喻文君对庄泽他们所说的话的意思那样，就算十三年又怎么样？左霜霜，不见得就能赢得了季若愚。 季若愚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是左霜霜完全没有的。 而左霜霜也终于从季若愚脸上看到了除了淡然之外其他的表情。 季若愚笑了。 “你当初能够和倾凡并驾齐驱，相信你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季若愚唇角勾着笑容，浅浅的，却的确是笑容的弧度，“只是，你如果真的聪明的话，就应该明白，在我面前说这些过往，没有任何意义，恐怕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因为一些过往去和倾凡争吵，或者因为你这刻意的带着挑拨的话，去伤害我和陆倾凡之间的感情，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不是这种人。” 季若愚没有等到左霜霜开口，就继续说道，“回忆，都是用来祭奠的，当下，才是用来拥有的。左小姐，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我自认没有你聪明，没有你厉害，也没有你有本事，但是就算是我，也知道倾凡是多好的一个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抓紧他，而你当初却放弃了这个机会，我不知道，站在我这个角度，是应该说你不智呢，还是直接一点，说你傻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前任现任 第二百二十八章前任现任 甚至就连季若愚自己，都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之后，对于左霜霜是多大的讽刺，她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但是眼下却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刻薄起来了。 这才发现，原来嘴皮子真的是可以学出来的，跟文君在一起久了，虽然总是会嫌文君嘴损，但是的的确确，自己似乎是已经得了文君真传一样，就这么些话，马上就能让左霜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不会打我吧？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当初文君和周秀秀打起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周秀秀的嘴巴先起火，然后又绷不住文君嘴皮子的厉害，一点就炸了，再然后自然是不用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真要打，季若愚倒是有些怵的，长这么大没打过架呢。而且自己现在还是个病号…… 当然，左霜霜自然是不会动手的，她是受过高教育的高知识分子，这点素质还是有的，虽然在她耳中听来，季若愚的话的确是有点儿太刺耳了。 左霜霜自认自己其实是个口才不错的，其实她和陆倾凡一样，是一个很懂得语言艺术的人，这是因为职业缘故，尤其是她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很多时候病人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基本都已经人事不省了，动辄就是植物人或者脑死亡之类的。 在语言上，必须很有心得，这样才能将自己的言语控制在家属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听了季若愚这话，自己却是反驳不出来，一句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季若愚说的，是事实。 事实胜于雄辩，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而季若愚就这么轻飘飘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左霜霜有再好的口才也百口莫辩。 自己当初选择了事业，没有选择陆倾凡。她不是没有想过和陆倾凡生儿育女成家立业的，和陆倾凡结婚生子，早就已经是她人生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事情的话，他们两人恐怕就会那样甜甜蜜蜜的如同学生时代那般，一路顺畅而安宁地走下去，按照她计划中的那样。 可是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怀孕的时候，正是住院医师最忙的那两年，在美国的竞争，其实是比在中国的竞争还要艰难得多的，做一名外科医生，是她的梦想，这些年她所有的努力，学习的所有方向，都是为了怎么更好地做一名神经外科的医生。 但是如果自己怀孕了，所有的方向就都被改变了，一个孕妇，是完全没有办法适应外科住院医师那种动辄就值班三十六个小时甚至四十八个小时的生活的。 被调去妇科？或者皮肤科？这种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如果一旦被调去了那些科室，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如同现在这样做一名外科医生了。 她只是在需要两年的时间而已，只要再两年，她的住院医师生涯就结束，考了主治之后，陆倾凡想要几个自己都可以生。 只要两年而已……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在一起十三年了，十三年。她原本以为，他是可以再等自己两年的，她原本以为，那只是陆倾凡的一时之气罢了，十三年的感情，只要自己好好哄他，他总会回来的。 左霜霜原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却没想到，两年之后，自己终于考上了主治，成了如同香饽饽一样的存在，无论是霍普金斯还是梅奥，都是自己想去不想去的问题。 事业上显然已经成功了，但是，那个她原本以为会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等着自己的男人，却已经成了别人的男人。 左霜霜没有做声，只是眸子垂了下去，眼神中有哀伤的情绪涌了上来。 不得不说，美女和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样的，季若愚想若是自己是这种眼神这种表情，定然是没有这种楚楚动人的效果的。 季若愚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有些无聊，以往和陆倾凡在这里头无论坐多久她都不会无聊，只要无聊，看一看陆倾凡，就觉得什么都变得有意义了。 但是现在和左霜霜在一个房间里，她是真心觉得有些无趣的。 这个手术时间做的有些长，陆倾凡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累，这几天休息实在是不够，而眼下人也这把年纪了，果然是和年轻的时候不能比了，刚才手术上甚至就这么出了一头的汗，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头重脚轻。 刚走出手术室就看到家属等待区的地方，不止是家属坐在那里，庄听南也那么悠闲地坐在那里。 一看到陆倾凡出来，家属们就迎了上去，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陆倾凡和他们说了几句之后，就看向了庄听南。 因为上次的事情，两人之间一直有些尴尬，有意无意地，两人都有些避开对方，陆倾凡知道了庄听南的感情，总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但是自己是定然没法做出什么应答的，所以，也就只能能避则避。 好在庄听南也有这个默契，除非工作上万不得已，否则她也不主动来和陆倾凡接触。 而现在她就这么坐在那里，脸上似乎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这么看着陆倾凡。 “我说了这手术我做也可以的，怎么朱江没给你带到话么？”庄听南先开了口，陆倾凡将手术帽从头上扯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倒不是他不想让庄听南接手的，但是他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很多病人都算是慕名而来的。 他想不做都不行，“病人点名的，我也没办法。” 庄听南看出了陆倾凡脸上的疲惫，知道他这段时间算是累惨了，她微微笑了一下，“这段时间有什么手术能推的你就推到我这边来吧。虽然男女感情我一点儿也不擅长，但是拿刀子切人，我还是可以的。” 陆倾凡知道她话里意有所指，毕竟庄听南的确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对陆倾凡的感情一憋就是这么多年。 陆倾凡不答，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庄听南笑了笑，“说起来，霜霜回国的消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怎么？你这才刚结婚就要出现危机了么？对于我，你能够处理得清楚，但是对于霜霜，你果然还是不能够做得这么果断啊，前女友都能来这和现任妻子共处一室，后院起火这种事情，你是真不怕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针锋相对 第二百二十九章针锋相对 庄听南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有些难受的，毕竟……自己不是左霜霜啊，她从来就知道左霜霜在陆倾凡心中的地位。 只是今天却看得更加清楚，原本，左霜霜是一道墙，她进不去，于是黯然离场，而眼下，名为左霜霜的那道墙已经土崩瓦解，却又多了一道墙，他的婚姻，就是这道墙。 自己依旧是进不去，但是庄听南却不能确定，那个当初占据了陆倾凡所有位置的左霜霜，能不能进得去。 陆倾凡显然对庄听南这话有些不明所以，细细思索片刻，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呃……老师。”朱江已经走了过来，叫了陆倾凡一句之后就看向庄听南，点点头，“主任您也在啊。” 庄听南点点头，表情依旧是幸灾乐祸的。 “老师，师母上来了，现在在您办公室呢，对了，您还有个客人，也在办公室。” 朱江这么说了一句，刚才就是他把左霜霜请到办公室里去的，朱江和鄢川自然是都不知道陆倾凡和左霜霜是什么关系的，只听得她说她是美国来的朋友，于是也就将她请进了办公室去，而且这女人真的很漂亮，男人对于漂亮女人么，多少都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了，但是看着陆倾凡忽然凝重起来的表情，才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鲁莽了。 陆倾凡只点了点头，就马上朝着走廊那头他的办公室走过去。 而庄听南依旧坐在这边，朱江愣了一下，“老师……病历还……” 没写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陆倾凡已经走远了，庄听南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然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钢笔来，“给我看吧。” 朱江把病历递给了庄听南，问了一句，“老师这是怎么了？” 庄听南只是轻轻笑了笑，“无非就是后院起火罢了，你倒是干了档实事啊。” 朱江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头似乎都膨胀得一个头两个大。 左霜霜没有再说话，对于她的沉默，季若愚有些欣赏，这个女人再怎么，还是有理智有脑子的人，若是真的如同一个泼妇一样撒泼开骂，季若愚想，自己反而会觉得奇怪吧。 陆倾凡再怎么，也不会看上一个泼妇一般的女人并且还在一起十三年。 她并不是圣人，并且，她也并不是一个像左霜霜这样自信的人，恐怕只有季若愚自己，才知道自己多没有底气。 左霜霜和陆倾凡之间十三年的感情，是她永远也迈不过去的一道鸿沟。所以季若愚知道自己有多没底气，自己经历的，是这时间不长的婚姻，而她则走过了陆倾凡人生中那么长的时光。 若不是心里头那点不服输的自尊心，恐怕自己也说不出先前那些话来。 陆倾凡原本也没有担心过自己办公室里头会出现什么针锋相对的场景，两个女人，都是他了解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喻文君那种性格的，起不了什么冲突，他只是担心季若愚，她身体还没好，而且这几天自己这么哄着哄着，才算是情绪从先前的哀伤中恢复了过来。 左霜霜这样忽然插一杠子措手不及的，陆倾凡是真的有些焦躁起来。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季若愚坐在他的椅子上，而左霜霜坐在沙发上，坐在自己椅子上的女人清瘦清瘦的，尖尖的瓜子小脸上头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到门开了就直接朝着门口的陆倾凡看过来。 看着季若愚这副模样，陆倾凡忍不住勾了唇角，她这副样子，很惹人爱，手中拿着他的水杯，坐在他的椅子上，轮椅就摆在椅子的旁边，就像是想要宣示自己的主权一样。 只是眼神在看到左霜霜的时候，笑意就淡了下来，他没有对左霜霜说什么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看到季若愚手上的输液管已经开始回血了。 输液袋里头的药水已经吊完，血液从她的血管里头回到输液管里头了。 陆倾凡眉头皱了起来，左霜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哀伤，甚至带着些委屈的味道，她轻声叫了陆倾凡一句，“小凡……” 一直以来，她很少会有这种委屈的表情，所以以前只要她觉得委屈，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陆倾凡通常都会来哄她，再怎么，起码会软言软语一些，哪怕当时的他再生气。 就连当初，自己拒绝了他的求婚，坚定地同他说只要他们的住院医师期一结束，他们就结婚，自己会嫁给他的，只是不是现在。 就连左霜霜自己，都觉得陆倾凡可能会发怒的情况，但是她那样搂着陆倾凡的胳膊，然后脸上露出些带着委屈的表情来之后，陆倾凡依旧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答应了她的想法，并且还温柔地哄了她。 甚至她当初预约了流产手术，陆倾凡知道这件事情了之后，尽管是非常愤怒，尽管已经决定要和她分开，但也在看到她眼泪了之后，温柔安慰了她。他是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的，左霜霜是知道这一点的。 而陆倾凡却是没有看左霜霜一眼，直接走到了季若愚的面前，将她的手臂压低，再将输液袋挂高，看着回出来的血都重新流进血管里之后，才将针头拔了出来。 “学了这么多年的医，你竟是连针管回血都能够疏忽了么？”陆倾凡语气有些严厉，转眼看了左霜霜一眼，“还是说你已经连起码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了？” 季若愚愣了愣，她是想过陆倾凡会对左霜霜说什么的，并且也想过或许他是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对于这件事情，她没什么底气。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陆倾凡会因为这件事情来愤怒，毕竟就算在季若愚眼中看来，这都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左霜霜脸上的表情，或者说她的眼神，终于是慢慢地失了温度，她站起身来，语气也终于没有了先前的那些情绪，语气冷静了下去，“我只是打算过来和你谈工作上的问题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是我的病人，我没必要负责什么。还有，如果你真那么有专业素养的话，麻烦让你的哥哥爸爸什么的，不要把私人情绪牵扯进来，因为他们的缘故，现在院长没办法录用我，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第二百三十章 还在乎吧？ 第二百三十章还在乎吧？ 左霜霜的情绪转换得很快，她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季若愚半天没反应过来，但是陆倾凡显然已经了解她的脾气，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办公室里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起来，甚至比先前季若愚和左霜霜单独相处的时候还要僵硬。 忽然就变成了掺杂着愤怒和冷言冷语的场面，相比起这个，季若愚倒是更希望看到他们和和睦睦地交谈，起码那样还能证明两人的理智。 只有在乎，才会不理智。而不在乎了，就可以理智地处理一切事情，比如当时季若愚怎么冷静或者可以说是冷漠地处理自己和杜修祈之间的关系，正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乎他了。 而眼下，他们的两人的态度，让季若愚认识到，或许，陆倾凡还是在乎左霜霜的吧，或许哪怕只有一点，但是也依旧是有的吧。 季若愚觉得有些累，似乎心里头的温度又渐渐凉了下来，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看着他们两人这种可以体现得出互相在乎的针锋相对。 季予已经在病房和季庭燎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季庭燎也已经问了好几遍了若愚怎么还没来？似乎是因为病了，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又或许是因为他真的老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若愚能多来陪陪他。 并且知道季若愚出了事做了手术，他又只能干着急，所以每天要是不能看上她一眼，心里头就是放心不下来。 “嗯，姐刚才和我一起上来的呢，应该是去找姐夫了，爸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 季予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站起身来朝病房外头走去，蒋若若已经认识季予了，所以看到季予走出来就直接对他笑道，“小家伙又来啦？” 季予友善地对她笑笑，然后问了句，“请问你看到我姐姐了吗？” “你姐姐应该在陆医生办公室呢。” 得了蒋若若这句话之后，季予就匆匆朝着走廊尽头的陆倾凡的办公室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左霜霜先前的那段带着冷意的话。 季予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终于是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就看到了左霜霜的脸，季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当初在陆倾凡抽屉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 他的眉头也是当下就马上皱了起来，也几乎就是这一个瞬间，季予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看到季若愚就坐在办公桌后头陆倾凡的椅子上，季予朝着姐姐看过去，他眉头皱着，看着自己姐姐虚弱的样子，而眼下是这样的场景。他终于还是有些愤怒起来，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和陆倾凡说过的话，我姐姐是个好女人，你不要伤害她。 而他所做的是什么？ 季予的想法是片面而主观的，只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姐姐有多委屈。 “小予？”季若愚看着闯进来的季予，意识到现在这个场景，小予不适合待在这里，但是季予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他动作非常柔和但是却很强势地将季若愚从椅子上扶起来，重新按到轮椅上坐下，然后就推着轮椅带着她出去，“走吧，爸爸一直在念叨你怎么还不过去呢。” 季若愚只点了点头，就由着季予推着自己出去，她没有再侧目看陆倾凡一眼。 将季若愚推到父亲的病房之后，季予又折返回陆倾凡的办公室来，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青年，高中生而已，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生活在一起久了的缘故，所以姐弟俩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 比如说他现在的成熟态度，和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相像。 “能否借一步说话？”他只是站到陆倾凡的旁边低声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走出办公室去。 陆倾凡跟着他一起走出去，就在办公室门口。 “我当初就和你说过，不要伤害我姐姐。”季予的语气中有着不满，抬起眼睛来看了陆倾凡一眼。 陆倾凡没有做声，他没办法和一个高中生讨论自己的感情。 “爸爸身体这个样子，姐姐又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和姐姐已经结婚了，所以请你把我姐姐摆在正确的位置，麻烦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你以前的女人，这些事情，不要把我姐姐扯进来！” 季予说完这句之后，就看了陆倾凡一眼，眼神中的不满不言而喻，然后转身离开。 陆倾凡再回到办公室里去的时候，脸色也变得有些沉了下来，他的眼神淡淡地扫到左霜霜的脸上，“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去美国，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我胡搅蛮缠？”左霜霜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这么十三年了，我什么时候和你胡搅蛮缠过？我说了，我来只是为了和你谈论工作的问题。” 陆倾凡冷冷笑了一声，这是左霜霜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笑容，一时之间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凉了。 “你真的要这样？放弃美国的一切，就为了过来在这里，在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医院工作？”陆倾凡看着她，眼神很锐利，就仿佛能够透过她的眼睛直接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美国的房子，车子你都可以放弃，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你这么一路走来为的是什么？在美国获得的那些声誉，霍普金斯和梅奥都抢着要的人才，那些可以预见的辉煌的未来？我太了解你，你不可能放得下，你只不过是想要要回我，然后再让我陪你去走你想走的路罢了。” 陆倾凡说的是事实，左霜霜一下子说不出话，但也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这样笃定地就说出来，让左霜霜心里有了些反叛的情绪出来，就像是被人一口说穿了心事之后，那种羞愤衍伸出来的反叛，像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这样罢了。 “呵，既然你这么不信我，你干嘛不直接让陆非凡和陆冠苍他们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了？这样你不就能看到我究竟是真的决定放下一切过来，还是在诓骗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回不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回不去了 “你回美国吧。”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会这么做，自然也有他们的理由，而且，你来做什么呢？理智一点吧。” “理由？”左霜霜轻声笑了一下，“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我当初伤害了你，你独自回国来这件事情，但是说实话，就算是这件事情，也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情而已，我们两人的感情问题，关他们什么事？而现在他们却在我工作问题上使绊子，你觉得，这就能称得上是理智？再说了，你和陆家的关系什么时候就好到这种程度了？” 一般情况下，左霜霜以前都是避免和陆倾凡谈到陆家的事情的，幼时的不好回忆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她也很清楚这个，但是眼下显然也是被怒意和不服给冲昏了头，竟是直接这样脱口而出。 她意识到了这个，马上就准备扯开话题接道，“而且，我回来能做什么呢？连岳麓那种猪脑子都知道我回来只可能为了一个人，你难道还要在这里装傻么？” “所以我才叫你理智一点。”陆倾凡无意识地一只手摩挲着手指上的婚戒，想到季若愚，他不由得心头一疼，今天……终归是伤到她了。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我已经结婚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回美国去吧。” 啪一声，左霜霜直接拍了桌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就这么走到陆倾凡的面前去，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在怕什么呢？你如果真对你自己的婚姻那么有信心，小凡，那么我留下来不留下来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在怕什么呢？” 说着，她伸手抚上陆倾凡的脸，指尖就这么轻轻在他的轮廓上勾画着，她想，小凡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吧，十三年的感情说放就放，小凡终究不是这样的人吧。 想到这里，左霜霜唇角微微勾出笑容来，他终究，是自己的啊。 无论走了多么远，他还是陆倾凡，而自己，还是那个被陆倾凡放在心上的左霜霜吧？ 他越是这样一遍一遍地申明想要她离开这里回美国去，左霜霜就越是坚定了自己在陆倾凡心中依旧存在的分量。 因为在乎，因为原则，所以才会想要将她推远吧…… 陆倾凡感觉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终于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抓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 原本还有些飘远的眼神，已经变得一如往常的淡然无波，他看着左霜霜，然后就点了头，“好，陆氏那边我会去说的，既然你决定好了要进来这里工作，那么便来吧。霜霜，我说过，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我想要家庭想要一个适合我的，爱我的妻子，我也疼爱她，没什么不好的。我已经走出来了，向前看了，你也应该一样。” 左霜霜唇角都笑容就那么瞬间僵在了那里，她宁愿听着陆倾凡一遍一遍地重申让她回美国去，而不是现在他这样的妥协。 左霜霜朝后踉跄了一步，眼眶里头终于是有了水光，她朝着陆倾凡的眼睛看着，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有难以置信的光芒，除此之外，还有无法掩饰的挫败感，她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委顿下去，没有了那种仿若是她与生俱来一般的自信。 “你……所以你的意思是……”左霜霜看着陆倾凡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神中读出些什么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上她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陆倾凡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本我也想过，毕竟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若是留下来，我们会不会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接道，“但是我想明白了，我心中真正担心的重点，也就不过是你真留下来了，她会不会不开心罢了，这才是我担心的重点。承认吧，霜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左霜霜眼睛里头的水光终于是变成顺着脸颊滴落下来的温热，看着她的眼泪，陆倾凡的心有片刻的触动，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十三年，经历了多少，一路走过了多少，他心里很清楚。 他虽然理智，但也不是冷血的人，这么多年，看过的左霜霜的眼泪次数屈指可数，所以眼下看着她就这样流下眼泪来。 陆倾凡抬起手来，指尖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继续如同以往那般，强势的，自信的，耀眼地活着，走出我的世界，永远……不要再进来了。” 不要像现在这样继续流眼泪了，一点儿……也不适合她。 将这些话说完之后，陆倾凡忽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就像是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消失，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有多爱她？”就在陆倾凡准备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左霜霜止住了眼泪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陆倾凡，你有多爱她？有当初爱我那么爱吗？” 她需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让自己死心的答案也好，她需要得到这个答案，需要这个能够让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答案。 但是陆倾凡却没有马上回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究竟有多爱季若愚呢？有没有当初爱左霜霜那么爱呢？毕竟，他和左霜霜在一起十三年了，十三年有多长？几乎横跨了他一整个青春岁月。 所以他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用来衡量，可以用来比较的东西。 他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和你在一起，总是要不停地迁就和退让，但是和她在一起，就如同我不说她也能够明白，我不解释她也愿意尝试去相信，越是这样的……这样的无欲无求，就越让人不忍伤害，越让人心疼，越让人想要保护她。” 说到这里，脑子里似乎瞬间就出现了季若愚微笑着的脸，陆倾凡看着左霜霜，微笑着说道，“她是我妻子。我陆倾凡的女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季予提议 第二百三十二章季予提议 左霜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陆倾凡办公室走去电梯，然后再去院长办公室的。 脑中始终不停地回响着陆倾凡最后所说的话，“原本以为，我没有你是不行的，可是却发现我可以，而眼下，我没有她，却是不行。或许我对她的爱并不及当初对你的深，毕竟，那十三年几乎是我一整个青春的时光。但她是我的妻子，我和她还会有很多个十三年携手共度，这就是婚姻，也是我想要给她的，最好的爱。” 左霜霜魂不守舍地从肝胆外科出来去乘电梯的时候，庄听南看着她走过去的，看到左霜霜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庄听南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 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佩服季若愚，并且甚至有些好奇，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不明白季若愚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然是能让左霜霜都这样败下阵来。 因为庄听南想，如果陆倾凡现在身边的是自己，自己恐怕是绝对没有办法赢得了左霜霜的。 陆倾凡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当着左霜霜的面给陆非凡打了电话，让他在院长那边关于聘用左霜霜的事情不要再给压力，陆非凡有片刻的犹豫，但是一直是相信弟弟是有分寸的人，于是也就同意了。 他甚至还同左霜霜伸出手去，“不管怎么样，以后就是同事了，希望合作愉快。” 没了陆氏对医院施加的压力，左霜霜入职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就连岳麓都不相信左霜霜是真的要放弃美国那边的事情了。 他在电话里头非常诧异地问左霜霜，“霜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而左霜霜只是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考虑清楚了，但是美国那边我会去说，短期内是回不去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凡对我还有哪怕一丝感情，我都不会放弃的，不会回美国的。” 岳麓听了她的话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你这真的是爱么？还是仅仅是你的不服输罢了？” 只是那头却早已经挂了电话，这一句话，也就只算是岳麓的自言自语罢了。 陆倾凡去季庭燎病房的时候，季若愚正在给季庭燎削苹果，像是削得很认真，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陆倾凡一眼。 陆倾凡知道，她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陆倾凡想，或许她把那个苹果当做他了，否则为何削得这么咬牙切齿的？ 她不理睬他，陆倾凡也就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季予，季予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倾凡，甚至还带着些审视的味道。 看着季予的眼神，陆倾凡有些无奈，这个孩子是有多早熟？这么想着，陆倾凡就对着季予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走了出去，季予看懂他的眼色，也就跟着走了出去。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的窗口边，季予个头窜得快，一米七八的身高已经不比陆倾凡矮多少了。 “你姐姐生气了。”陆倾凡淡淡地说出这句。 季予当然知道姐姐生气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季若愚的情绪不太好，所以季予只回了一句，“她不该生气么？” 陆倾凡抿了抿嘴唇，像是在犹豫，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出来，“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也没有对不起她，只是，她现在在生气。” 而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解释只会越描越黑，那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让她不生气呢？想到她情绪不佳，陆倾凡觉得比自己情绪不佳还要让自己难受。 “你现在是在问我应该怎么哄她么？”季予脸上的表情终于从先前的隐隐愤怒而变得似笑非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姐夫，他其实是很钦佩陆倾凡的，来往医院这么些天，他也在医院的公示牌上看过了陆倾凡的履历，也偶然听护士们八卦过陆倾凡。 这男人的确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也正是季予想要成为的那种男人。 只是……“她是你老婆，该怎么哄她这个问题你问我，不太合适吧？我还未成年。” 季予像是刻意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故意这样说着，其实陆倾凡在刚才说出那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无奈了，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竟是要和一个高中生来讨论这个问题…… 而眼下，自己这小舅子，明明就是个早熟得都快熟透的人精，现在又在这摆年幼的谱，更是让陆倾凡恨不得…… 好吧。 “最新款的平板电脑，你喜欢吗？”陆倾凡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轻轻地抛下这个饵。 季予嘿嘿笑了笑，眼睛亮了起来，他甚至还抬手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虽然她是你老婆，但是毕竟是我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姐姐，我和你说吧，要哄她的话，你应该……” 护士们就只见陆医生和陆太太的弟弟，那个高中生，在走廊的窗口边两人勾肩搭背的不知道在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什么。 季若愚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出去讨论了什么的，想着先前小予有些愤怒的态度，她甚至还不由得担心，小予不会是去找倾凡吵架了吧？ 只是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没过一会儿，季予就回来了，那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吵过架的表情，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些高兴？ 季予不由分说地就以季若愚需要回病房去休息的理由，直接将她从季庭燎的病房推了出去。 将她推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按下电梯键，叮一声，右边的电梯，门已经打开，然后季予非常迅速地将季若愚推进电梯里，他自己却没有进来，反而是满脸笑容地将食指和中指伸出来，放在眉毛上，然后一挥。 自然不是对着季若愚挥的。 “姐夫，我姐就交给你啦。” 伴随着他这一声话，电梯的门也已经缓缓关上。电梯里头就只有季若愚和陆倾凡两个人。天知道先前小予还剑拔弩张的，怎么一下子就和陆倾凡打成一片来合伙算计她了？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皱，不打算转头过去看陆倾凡，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来，打算电梯门一开就直接走出去。 “看来，你是真气得不愿和我说话了。” 季若愚听到他的声音就从自己的耳边传来，她没有做声，她的性格，本来就是很沉得住气的性格。 可是陆倾凡接下来的举动，就算她自认自己沉得住气，也完全平静不了了。 “不过也没关系，很多事情，你不用说话，也是能做的。” 季若愚还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一按，背直接靠到了电梯墙壁上，然后他温软的唇就已经印了上来，她喉咙里的那声低呼，也就这么戛然而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让我抱一会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让我抱一会儿 这就是季予给陆倾凡出的点子，给他提供的哄季若愚的方法。 强吻？陆倾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甚至还愣了一下，但是季予再三强调，说是绝对有用绝对能奏效的。 原本陆倾凡还将信将疑，但是现在想起来，那台将要送出去的平板电脑，还真是不亏啊。 看着一吻结束后季若愚娇羞得嫣红的小脸，陆倾凡就觉得绝对是值了。 她原本就不是会解释的人，自然对于别人的解释，也不是很容易动容，并且有的时候，长篇大论的解释，还不如行动来得更实际。 行动总是比言语来得更有力量的。 季予说的强吻这个方法，的确是奏效的。 只是天知道季予这方法哪里是什么他口中“特意”想出来的哄季若愚的方法，其实根本就只是言情小说上烂俗的桥段罢了，在学校里听那些沉迷小说的女生们见天儿地讨论，什么男人最帅气的时候就是不解释直接岸上来强吻如何如何的，最有魅力了如何如何。 季若愚就算性格再沉得住，也就只是女人而已。 女人，就是喜欢这种小说或者电视里头的情节，也都幻想过这种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做编辑的，浸淫言情小说这么多年的牲口，自然对于这种情节更是熟悉，早已经在书上看过无数遍了。 电梯叮一声响，季若愚几乎是慌乱地推开陆倾凡，脸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她自己也朝后踉跄一步，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正好就一屁股坐进轮椅里去。 等在门口准备乘电梯的人已经朝着电梯里走进来，而季若愚也最终没有按照自己当时的想法直接朝着电梯外去，坐在轮椅上顺从地由陆倾凡推着出去。 到了vip病区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来探病的吴芳，她独自过来的，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得不错，原本之前脸上的憔悴已经没有了，现在又如同以前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很是精神的模样。 手中拿着大束的香水百合，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刷得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正趴在护士台上询问护士病房号码，脸上的笑容比那花儿还要灿烂。 只是没有提前电话预约的话，vip病房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正是为了病人的隐私和营造一个更加安静的环境，否则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住进这里来了。 吴芳正在卖着笑脸和护士说着好话，“拜托拜托！我真的是她的同事！因为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现在才过来的，就不能放我进去？我只是来探病，不是来搞什么恐怖袭击的，就放我进去吧？” 远远就听到吴芳这话，季若愚知道吴芳应该是情绪恢复得不错了。 “阿芳。”季若愚叫了她一句，吴芳马上就转过身来，“哎呀！她们不让我进去，我之前去外地旅游去了，回来才听岚姐说了这事儿，对不住了，现在才过来看你，好些了吗？” 吴芳说着，看了陆倾凡一眼，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季若愚倒是觉得已经好很多了，伤口也已经不怎么痛了，而且陆倾凡心疼她怕疼，所以在手术刚做好那两天，每天都是让护士给她挂了镇痛泵的。 “好多了。”季若愚点了点头，已经带着吴芳进了病房去。 看上去吴芳的状态也已经好了非常多，并且似乎她身上脱去了一些以前的东西，比如那种疯疯癫癫的劲儿，现在看上去已经收敛了不少，使得她身上更有一种魅力。 “你状态也好了不少，怎么样？工作你自己有去关注一下吗？”季若愚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吴芳摇了摇头，“还没找呢，这段时间都去旅行去了，想着回来再做打算，怎么？你有能给我介绍的吗？” 吴芳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陆倾凡一眼。 原本季若愚就因为刚才在电梯里头那一下，两人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再看向陆倾凡的时候，表情就已经舒展了不少。 “倾凡，哥哥那边，没办法吗？” 这件事情她一早就和陆倾凡提过的，陆倾凡思索片刻，“应该没有问题，我和大哥提一下，下个礼拜应该就能入职，不是什么很辛苦的职位，待遇方面的话，应该也就和你之前在慕然的待遇差不多。没有问题的话，这两天接到通知你就去陆氏办入职手续吧。” 吴芳又在这儿逗留了没多久，然后也就离开了，主要是，察觉到季若愚和陆倾凡之间的气氛……还是赶紧离开得好，别阻碍了人家小两口甜蜜。 吴芳一走了之后，陆倾凡就直接将她从轮椅抱上床去，陆倾凡是故意的，其实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行动问题了。 但是陆倾凡还是这么抱着她，将她放到床上去之后，自己也就顺势躺到了她的旁边。 他看季若愚似乎是不打算和自己说话的，但是他也不在意这些，将她更搂紧了一些，季若愚眉头皱了皱，这根本就不是陆倾凡的性格，“你究竟跟谁学来的这些，跟二流子似的耍赖……”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似乎眼神里头没有什么讨厌的意思啊。 陆倾凡唇角勾了勾，“你不是喜欢这样的么？” 季若愚眉梢一挑，“谁说我喜欢这样的……”说到这里，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有些忿忿，“季予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陆倾凡没动，眼睛轻轻闭着，“嗯，用一台新款平板电脑贿赂才得来的消息，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喜欢这种feel的。” 季若愚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谁说我喜……你去马路上随便抓女人来问，就没女人不喜欢这个feel的，这都是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好吗？也只有你会傻到还用平板电脑去和季予换这么个无用的消息。他都高三了，正功课紧张的时候你还送什么平板……” 陆倾凡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倒是觉得挺值的，起码你没生我气了。” 季若愚扭了扭身子不想让他抱着，心里头只觉得自己也太好哄了，先前心里头还那么多情绪，眼下就真的没剩几分了。 陆倾凡声音有些沙哑，闻着她头发的香味已经有了几分睡意，“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真的好累，就睡一会儿就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辰殿下定妆照 第二百三十四章辰殿下定妆照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心疼起来，陆倾凡这几天休息都不太好，她也是知道的，因为每天晚上要顾着她的情况，早上又要一早起来去查房因为不放心季庭燎的情况，连着几个晚上陆倾凡的睡眠时间估计都是没超过五个小时的。 眼眶都有些发青，人也看着看着就瘦下去，他们夫妻两人就是这个规律了，他如果病了伤了，她就瘦，然后把他照顾得胖胖的，如果是她病了，那么就是他瘦，她被照顾得胖胖的。 当然，因为这次的确是有些大件的，所以季若愚的身体也没那么快恢复，看上去也瘦了不少，两人看上去都清瘦清瘦的。 只是季若愚看不到自己，只看到陆倾凡这疲惫的样子觉得很心疼，原本心里还有的那几分情绪，就已经瞬间一分都不剩了，也没再动，由着他抱着，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绵长柔软下来。 季若愚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下来了。 陆倾凡一搂着她躺到她的旁边，才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困，搂着她在怀里自己才睡得安心，这几天一直睡在病房陪床，虽然也还算舒适，却是怎么都睡不踏实。 几乎没用一分钟就已经睡着了过去。 季若愚精神好得很，一点也没有什么困意，就这么被他搂着，不敢有什么太大动作担心扰了他的眠梦，也就睁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来看。 倒是没有什么短信的，这年头也很少有人还发短信了，微信已经普及得快要逆了天，季若愚人际关系并不算太宽广，所以微信上头的好友，倒没有太多。 只是一按开微信页面，还是嗡嗡震了几下有信息进来，光喻文君就发来了好几条，有几条上面说的话，因为季若愚一直没开微信回复，所以后头她都已经打电话来说了，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聊天，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有一条的时间季若愚看了就是刚才才发进来的。 “我说，你这事儿，该不会又不打算告诉你妈吧？我见你这几天情绪不好才没和你说这个怕你添堵，但是说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毕竟挨了刀子，这事儿你要不和她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非杀了你不可。” 看完喻文君发来这条信息，季若愚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是了，自己竟是忘了这茬。不过她自小就是报喜不报忧的，很显然陆倾凡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也没想到这一点上去吧。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决定还是出院之后再和苏杭说这件事情。 另几条信息则是庄泽发过来的，其实庄泽不常用微信甚至连短信都很少发，有什么基本都是打电话，但是因为或许和季若愚还不是太熟络吧，他倒是破天荒地发了一通微信过来。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啦，我是听说言辰是个难搞的，倒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这几天已经棚内拍了些样片，发给你看看。修好之后打算先放到网上去看看呼声如何，反响不错的话，过些日子就去取外景。” 这条信息下头就是一些图片的略缩图，季若愚点开来看，略缩的图片瞬间在屏幕上放大，她眼神有片刻地怔忪，有些挪不开眼睛。 原本庄泽公司推出的这个游戏就是q版古装仙侠网游，所以自然代言的宣传照片也都是走古装风的。 天知道庄泽是用什么办法让言辰套上这一身的，简直……是太棒了！ 季若愚从来都是知道言辰是个长得好看的，但是却也没有想过，他那张老少通吃的逆生长的脸，配上一身古装竟是显得更加好看。 照片上的言辰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疏远，没有笑容，但是其实只要是知道言辰的人都知道，他天生一双桃花眼，也是那种笑起来的时候就会弯弯的笑眼，特别好看。 但是眼下他没有笑容，就这么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庞，在摄影棚专业的灯光和化妆下，显得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细腻，简直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灯光效果也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眉眼之间的英气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同时，那身上的服装和配饰，更是显出了他的贵气。 因为是在棚内拍摄，样片还未经太多的处理，背景就是一块浅色的背景板。 他戴了假发，头上束着白玉的冠，其他头发披散在肩后和胸前，看上去长而垂坠，很有一种飘逸的美感，那玉色的冠更是让整个人都感觉很是脱俗，一身雪白的长袍子，袖摆大大的。 宽而有质感的黑色腰带镶了金线的边，腰带正中缀着一块龙形的白玉。白色的长袍子上头是水墨的栩栩如生的龙。 袖摆是古装的那种很典型的宽大，袖摆的边缘也绣着一圈龙纹。 他一只手轻轻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执着一支翠绿的翡翠玉箫。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看着这张言辰的照片，季若愚心里头莫名就冒出这一句来，真要说长得好看，言辰绝对是没得挑的，现代古代风皆宜啊，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药，就这样的照片，单只这么看上一眼，都会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住全部视线去，好半天都挪不开。 其实言辰是扮演这个游戏背景故事里头的一个角色，庄泽也觉得他最符合这个角色的形象，冷漠而高贵，清远而飘逸。 季若愚这才看到照片下头的几个字，辰殿下定妆照：言辰饰。 后来言辰因为这一次代言的形象声名大噪，影片邀约代言邀约平面邀约无数，并且只要一说到他，粉丝们甚至不会去叫他的名字，而是就叫他辰殿下，粉丝团的名字也从原先的星辰，变成了粉黛三千，这都是后话了。 庄泽发来的除了这一张照片，还有好几张别的其他装束的，因为背景故事里头的辰殿下是皇子，所以有几张照片是他穿着蟒袍的皇家贵胄的模样，虽然也是英俊非凡，但是却不如这一张那么有气韵。 要用季若愚的话来说，这一张简直是绝了，几乎满足了女人对于一个古代皇子殿下的形象的全部幻想。 “妈的，真帅。”季若愚动了动口型，如果发出声音来的话，就是这一句。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陪老婆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陪老婆吧 季若愚用了好几分钟，才从这个状态缓过来，都说美男养眼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就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言辰的那张定妆照。想着庄泽也算是眼光独到的，竟是一眼就认准了言辰适合这次代言所需要的形象。 关掉庄泽发过来的这信息之后，季若愚这才看到猴子，哦不，是安朝夕，也发过来了一条微信，安朝夕在季若愚手机上的备注就是猴子。 “我可能要嫁给陆非凡了，你说这人靠谱不靠谱？你要觉得他靠谱我可就嫁了。” 季若愚看着这条消息愣了愣，这事儿再怎么也不该自己来说吧？而且……就因为自己一句靠谱她就嫁的话，这名头未免安得也太大了。 都说人生三不做，一不做保二不做媒三不作证么？ 季若愚赶紧编辑了一条发过去，“这事儿可不能我说了算，你得自己考虑清楚。” 原本以为那头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哪知信息刚发过去没一会儿就看到那头已经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安朝夕的消息就再次过来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真是烦死了，家族企业家族企业，关我什么事儿啊，干嘛得我结婚去成全和陆氏的合作？那陆非凡都那么老了！” 陆非凡三十三岁，而安朝夕和陆曼一年的，二十四岁，年龄差有九岁，大是的确大了一点的，但是也还没到“那么老”的程度。 季若愚看着安朝夕发过来的字眼有些啼笑皆非，天知道陆氏里头有多少单身女青年恨不得爬上陆非凡的床恨不得明天就嫁过去，先不说陆非凡那浑身的气质还有那和陆倾凡有七成相似的英俊容颜，单只陆氏那么一个敛财的庞然大物摆在那里，就已经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了吧。 “你就别挑剔了，就陆非凡那种绩优股，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这种猴子遇上了还不好好抓住的话，真是应该拖出去吊死。” 安朝夕那边没再回话，只是季若愚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句话，安朝夕就摒除了自己心里的那些抵触，真的就决定和陆非凡结婚了。 摆弄了一会儿手机之后季若愚也有些无聊起来，不想吵到陆倾凡睡觉也不能看电视，虽然明明一点也不困，但是人如果躺在床上没事可做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有睡意，更不用说她窝在陆倾凡怀里窝得很舒服。 没过一会儿，她也闭着眼睛睡了过去。护士中途来过病房一次，原本是想问问季若愚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轻轻推门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陆医生和陆太太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你侬我侬的甜蜜模样，眼神中惊诧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会心地掩唇而笑，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陆倾凡睡了约莫有一个钟头，手机终于是响了起来，是朱江打过来的，他眼睛马上睁开了，试图移动一下胳膊，但是季若愚枕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看着她甜甜熟睡的模样，陆倾凡没有再动，只从白大褂口袋里头拿出手机来，接听了电话，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老师，您在哪？有个急性病人。”能处理的他和鄢川自然处理了，一般这种都是比较棘手的。 陆倾凡沉吟了片刻，换做往常，他一定是马上就会投入工作的，但是眼下，心境似乎也有了些变化了，比起工作，比起手术刀的吸引力，他倒是觉得眼下枕着自己胳膊的这个小女人的睡容更有吸引力。 “唔，嗯，我现在在vip病区过不来，你找听南处理一下吧，毕竟她是主任，你们总不能因为畏惧她，就不和她交流的，和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陆倾凡说得委婉，其实也就是表明了我现在没空，朱江听了陆倾凡的话之后，就瞬间明白了，老师这是在vip病区陪老婆呢，原本师母出了这事儿，老师没请假就不错了，的确这种事情能不麻烦他还是不麻烦他了，朱江马上了然地应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季若愚在听到他电话响的时候就醒了，听到他不打算上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继续枕着他的肩膀准备睡去。 而陆倾凡的嘴唇就已经印上了她的耳朵，季若愚脸颊马上飘起红晕来，这些天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脸色总是不太好，苍白苍白的，眼下飘起红晕就特别明显。 陆倾凡早就看到她刚刚勾起唇角笑了，只是没想到只亲亲她的耳朵她就绷不住脸红了，真是可爱得紧，“都已经醒了还装睡？” 陆倾凡宠溺地笑笑，伸手搂紧她，嘴唇就在她的耳朵边，然后往下移到她的脖子上，浅浅地吻着，微微的胡渣和他的呼吸，都在脖子上徘徊着，季若愚只觉得痒。 终于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乱扭着身子一边躲避一边咯咯笑了起来，“啊，痒死啦……” 她不动还好，现在忽然这么乱扭起来，陆倾凡表情怔了一下之后，马上就搂紧了她不让她再动，声音骤然就变得沙哑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老婆，你可别再动了，我怕我变成狼，现在就把你吃了，你身体没好，是受不住的。” 季若愚动作猛地停住，这才感觉到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的确是有一根什么东西，硬邦邦地抵着自己的屁股，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陆倾凡就这么搂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老婆就在旁边却是看得见不能吃，这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陆倾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手伸进被子里去覆上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今天带你出去吃饭吧？一直在医院里头，也憋坏了吧？” 季若愚倒觉得还好，大抵是因为每天都有陆倾凡陪着的缘故，没觉得有多憋闷，但是也就点了点头，“也好，天天在医院闻着这消毒水的味道我总觉得我鼻子快失灵了呢，而且，都空了这么几天没有开车了，我的爱车……” 陆倾凡笑了笑，天知道当时她的车里头情况有多惨烈，后来陆倾凡去收拾的时候发现坐垫上头全部都是干涸了的血液，光是看着都让他心疼起来，送去洗车店彻底清洗了之后，一直萦绕在车厢里的那股仿佛散不去的血腥味才渐渐散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苏杭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苏杭来了 季予下午再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崭新的白色平板电脑了，是当下最新的款式最好的配置和牌子，陆倾凡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的。 季若愚看到他就皱了眉毛，“你这个混账小子，连自己姐姐也开始蒙了么？都高三了还光想着玩儿呢？” 一口标准的家长语气让季予听得连声发笑，“这真是结了婚了就不一样了，现在的啰嗦程度能和我妈媲美了，要知道以前你还没结婚的时候，你可不管我是不是学习繁忙，发了工资就带我去玩儿，吃好吃的呢。” 季若愚哑然，这倒是真的，以往都是自己嫌小予学习太辛苦，总是一发工资就带着他出去快活，难道结了婚了自己真的变啰嗦了？ 只是季予会帮着陆倾凡一起想法子来哄季若愚，倒也不是就为了这平板电脑，只是觉得陆倾凡毕竟还是在乎姐姐的吧，从他眼神里的焦急，和面对她生气的无奈他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似乎男人哪怕再成功，在自己在乎的女人面前都没办法变得理智起来，否则也不会就一个言情小说的桥段，他就真信了还真那么去做了。 不过好在在学习上季予从来不是需要人担心的人，真要说起来，他的出色恐怕和陆倾凡高中的时候有得一比了，什么都是最好的，成绩最好，体育最好，人缘也最好，尤其是女生缘。 只是这段时间的确是瘦了些，爸爸入院，姐姐又入院，他学校医院两头跑，也累得不轻。 所以和陆倾凡出去吃晚饭的时候，也就带上了季予一起，季若愚倒还没什么顾虑，这小子反而在顾忌会不会影响了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 的确是和陆倾凡认知的那样，早熟到已经熟透了的人精。 季若愚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想着那天就在这车上经历的事情，心里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陆倾凡就已经失去的孩子，心里头还是一阵一阵针扎的难受。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发动了车子，带着老公弟弟出去觅食去。 饭店陆倾凡早就已经定好，是非常不错的自助餐厅，人均价格不菲所以食物的品种非常多非常全面。 因为是自助餐厅，所以位子也就定在大厅里头，取食方便，不过也因为是高档餐厅的缘故，倒不会太嘈杂。 除了陆倾凡不许她吃太多生冷的刺身和寿司之外，这一顿的确是吃得挺愉快的。 吃好之后又得回医院去，陆倾凡去收银台刷卡买单的时候，季若愚站起身来去了一趟洗手间，路过靠窗的位置时，她看到坐在远处靠窗位置上的一个人的侧脸很是熟悉。 言辰？她愣了愣，再然后就看到了坐在言辰对面的女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有种书卷气，只是看上去比言辰大上一两岁的模样但季若愚知道那只是幻觉，那不能怪女人长得老，要怪只能怪言辰这个怪胎长得太年轻太逆天了。 季若愚看到言辰一直低头默默地用餐，期间甚至没有抬眼看过对面那女人一眼，而那个年轻的女人，虽然是笑着，但是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毕竟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和相亲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对方从头到尾不和自己说一句话，甚至都不看自己一眼，摆明了一副打算吃完就走的姿态，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得起来的。 季若愚原本看着这一幕，心里头倒是有些放心下来，想着自己当初看过的言辰的手机，上头是他妈妈发来的信息，似乎就是说了要他去和女孩子见面的事情。 但是看着他那一副甚至连装应付都懒得装的厌恶姿态，季若愚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不要去和他打招呼了，于是就朝着洗手间里头走去。 在季若愚的软磨硬泡之下，范云睿终于是同意她出院了，一来是她的确是恢复得还不错，二来，范云睿看着儿子这么天天楼上楼下地跑连个觉都没得好睡的，也实在是心疼坏了，范云舒都已经和她提过一次干脆让若愚出院吧，虽然媳妇是让人心疼，但是儿子更让人心疼啊。 出院这天季若愚终于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来送行的人倒是很多，肝胆外科的一票护士还有医生，骨外科的齐川，妇产科的范云睿和她的一个助手，还有vip病区的在季若愚住院这些日子已经和她有些熟稔了的护士，还有看护师小秋。 这么大的阵仗倒弄得季若愚有些无所适从的，并且大家送来的各种补品啊什么的，塞满了车后备箱。 除了范云睿还在等着陆倾凡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带季若愚回去之外，其他人道别之后也就各自回去工作了。 季若愚心情有些好，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范云睿特意交待了很多遍，绝对不可以受凉，所以她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 正转头打算和范云睿说让她不要担心之类之类的，却看到范云睿眼神惊讶了一下，“喔？亲家母来了？” 季若愚的表情在脸上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从停在旁边的黑色奔驰车上头走下来一个女人。 依旧是一身气质的打扮，只是脸色却并不是太好看，如果不是她算是个理性的人，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的话，她真的会被自己这个女儿给气死。 自己究竟是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丫头的？有什么事情无论大事小事就不愿意和自己说。这种倔巴性子让苏杭有时候真的是恨不得给她一耳光。 “妈，你怎么过来了？”季若愚明知故问了一句，心想着还能为什么？她能从纽约过来一般情况下只会是那么些情况，要么就是她挂念自己的女儿了，要么就是自己的女儿出事了！显然这次是后者。 “亲家母，旅途劳顿了吧？”范云睿对着苏杭笑了笑之后就赶紧给陆倾凡使了个眼色，陆倾凡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这事儿的确是没来得及告诉苏杭的，说什么都不对。 季若愚原本已经在等待着母亲的怒火了，因为苏杭现在脸色铁青的，会发火是季若愚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却没有等到苏杭的斥责，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十月怀胎生你下来，你挨刀子出这么大事，怎么就能不告诉我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相如此 第二百三十七章真相如此 如果是怒骂，季若愚还好反应一点儿，忽然这么温情……季若愚不习惯，很不习惯，就如同上一次苏杭因为她结婚回来的时候那样，忽然温情起来，季若愚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范云睿在后头推了季若愚一下，“还不赶紧上去，要等着妈妈流眼泪么？” 这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在范云睿看来，季若愚没有告诉苏杭这件事情的确是错了。 季若愚只愣了一下，马上就朝前一步去，拥抱了苏杭，“妈妈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苏杭眼泪就有些忍不住了，她素来强势惯了，也只有自己这个女儿能够让自己操心了。自己为事业一直在外忙碌，但是好在季若愚一直都很省心，尤其是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 住院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苏杭怎么可能不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我听到这消息之后马上就飞过来了……你这孩子，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苏杭摸了摸她的头发。 季若愚赶紧摇了摇头，疼也不能说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原本季若愚一直都不了解母爱这种东西，但是真正到自己流产了，才懂得了，没有不存在的，其实一直都在，苏杭一直都在。 好在苏杭的性格不是什么太矫情感性的，哄好了也就好了，季若愚这才疑惑地问了一句，“说起来，妈妈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怎么？我要是不知道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吗？”苏杭冷冷地回了她一句，然后才轻声叹了一口气，“季庭燎的事情，我知道了，齐美云打电话给我的，然后也说了你的事情。” 齐美云……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头疼，这女人就是闲的没事的。 只是听到苏杭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季庭燎生病了，倒是让季若愚有些惊讶，说起来，她已经不记得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样子了。 季若愚原本想要陪着苏杭一道去看季庭燎的，可是苏杭却拒绝了。 “你先和倾凡回去休息吧，就别跟着我跑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苏杭说完这句之后，表情有些深思，然后就独自走进住院部去了。 苏杭走到季庭燎病房的时候，齐美云和季予都不在，季庭燎的状态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其实陆倾凡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几天他却不敢和季若愚说得太过直接，因为担心她的情绪会更加不好。 但是季庭燎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肝衰竭导致的并发症也已经都露出了苗头，多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就算是陆倾凡，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和庄听南已经会诊了多次，普外科的副主任他也找上来会诊过了，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地了。 他脸色已经黄得不成样子，眼白也是黄色的，嘴唇干裂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子，但是呼吸依旧听得出，很是急促，听上去很虚弱了。 苏杭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男人，眼神静静地，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已经老了，老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这么多年来，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竟是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季庭燎原本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电视，但是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半睁半闭的眸子就迅速睁开来了。 “唉。”苏杭走进去之后，只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不见，你竟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听了苏杭的话，季庭燎只是笑了笑，他从来没有怪过苏杭，就算当初知道了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纯粹只是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备胎一样，但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接受了她。季庭燎其实从来都知道苏杭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就连她的离开，其实他也是意料到了的。 “我不怪你，苏杭啊，从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了解你，但是却从来没有怪过你。”季庭燎脸上就是那寂寥萧索的笑容，看着站在门口的苏杭，她依旧是那样，打扮得漂亮的，气质的。 “你还是那样，而我却已经老了。”季庭燎这句话，终于是有些苍凉的味道。 季庭燎的确是已经老了，头发都已经斑白。 苏杭走到他病床前去，轻轻握着他的手，眼中的眼神柔软了下来。 “阿杭啊，我就快要死了，我死之后，也就不能帮你继续照顾若愚了，她也长大了，也嫁得好，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个孝顺孩子，你若是老了之后，还是回来吧，你身边总归是要有孩子替你养老的。” 甚至到了这个地步了，季庭燎还在为她担忧。 “嗯，这么多年，谢谢你了，这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了。”苏杭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这句时隔十几年的道歉，季庭燎还记得当初她决定去美国发展的时候，就对他道歉过。 季庭燎只是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说这些了，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也挺好的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原本担心我那个继子，毕竟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了，只是他和若愚的关系都挺好的，我也放心。” 苏杭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 “只是，阿杭啊，我也撑不了多久了，我死之后，你总归是要让若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倾凡是医生，这次若愚想要给我捐肝，倾凡已经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让他去揭露的，所以，等我死了，你就告诉若愚吧，她总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这样默默地委屈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这么委屈她，跟着我这么多年已经很委屈她了，再怎么，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起码，她也有权利让生父知道她的存在。” 季若愚原本是不放心苏杭和季庭燎独处，因为在她看来，父母就是因为感情问题和性格不合才分开的，所以她让陆倾凡先去探望一下范云舒，而自己就马上杀回了五楼。 只是一站在门口，就看到苏杭握着季庭燎的手的样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了这些话。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仓皇逃也 第二百三十八章仓皇逃也 季若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慌慌张张跑到了哪里，抬头一眼才发现已经到医院的后门。 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就抬手招了辆出租车，然后迅速就钻了进去，她在那一瞬间甚至忘记了陆倾凡还在医院正门等着带自己出院回去。 而且她包包都没有拿，钱包手机全部都没有，就这么跳上了出租车，想来想去，似乎在这种时候自己唯一的树洞就是文君，现在文君应该是在上班时间，所以季若愚想都没想，就直接和出租车司机说去图书馆。 出租车马上就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开过去，季若愚坐在汽车后座，目光有些出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竟然不是自己的生父，那么，另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季若愚双目轻轻地闭了起来，只觉得心里好难受，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想到先前季庭燎说的话，陆倾凡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却是不同她说，也正因为是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在这情绪的当口没有办法去面对陆倾凡。 这都是什么事啊……季若愚只觉得荒唐，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这么荒唐？ 苏杭的心高气傲，在她眼里能容得下几个男人？她的心里又能住得进几个男人？ 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大学的时候她就专攻文学，并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可以说是文学院的佼佼者，还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崭露头角，出版了一本散文，独特的文字魅力使得她小有名气，自然也是越发心高气傲起来。 言信然那时候是文学院的客座教授，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写得一手好文章，已经是文学圈子里头很有名气的作家了，他注意到了这个有天赋的年轻女学生，很是欣赏她，在学习和创作方面给了苏杭很多的指导。 渐渐地，苏杭就被他的气质和文采所折服，苏杭是耀眼的，锋芒毕露的，言信然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愫，毕竟他为人师表，而她是自己的学生，在现在这个时代，师生恋都是被众人所诟病的，又何况是在那个时代，但是言信然甚至想着不顾之后会面对的风言风语利刃刀枪，决定和妻子说清楚的时候，妻子却怀孕了。 他没有办法放下腹中有孕的妻子，事情又拖了大半年，苏杭原本一直等待着他会给自己一个好的结果，但是言信然终于是对不起了苏杭，而苏杭又素来是那般心高气傲的女人，哪里会压低姿态去哀求苦求？她就那么骄傲地离开，甚至连自己打算以惊喜告诉言信然的自己怀孕的消息，她都没有说，就这么独自带着腹中的孩子南下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城市。 季庭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原本自小就和苏杭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而苏杭从来就是所有家长心中的好孩子的代表，从小学到大学，成绩都好，还去外地读了名牌大学回来。 他是喜欢苏杭的，只是从一开始季庭燎就知道苏杭并不喜欢自己，但是他也甘之如饴，在那个时代，未婚先孕是很严重的，而季庭燎就这么义无返顾的，接受了她，在明明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在明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的情况下。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季庭燎捡到宝了，苏杭嫁给他似乎太吃亏了，但是只有苏杭心里头清楚地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从始至终默默吃亏的，就是季庭燎。 他其实是一个善良得甚至有些实心眼儿的人，他只想着哪怕苏杭对自己没有感情都好，只要自己能守在她身边，守在她们娘俩身边，照顾着她们，他就觉得很高兴了。 只是苏杭的心高却不止是甘愿在他身边做一个贤妻良母而已，她有她的抱负，她有她的梦想，于是从来都没有对苏杭皱过一下眉毛的季庭燎，在得知她打算出国发展的时候，第一次大动肝火。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成全了她，成全了她的追求她的梦想。除了心疼这个虽然不是自己骨血，但也是自己看着从襁褓里的小奶娃到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的女儿。 他不想季若愚跟着苏杭颠沛流离到国外去，也体谅到苏杭刚去国外会一心奔事业无暇顾及幼女。所以哪怕女儿是判给苏杭的，他还是义无返顾地抚养照顾季若愚。 这一照顾，就是二十多年。 他的父爱，来得深沉。 只是，季若愚想，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就已经快要死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将肝捐给季庭燎，这样，自己心中未曾报答父爱的那种歉疚感，才会来得轻一点，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得让人快要窒息。 季若愚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有些疼，苏杭是自己的母亲，而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言信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那个让自己心疼的，让自己无数次内疚自己的母亲破坏了他的家庭他的童年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都说世事弄人，果真如此。 快到图书馆地方的时候，是一整条宽敞的马路，两边的绿化做得很好，环境是非常不错的，一开到这条路上就意味着图书馆快要到了，季若愚下意识地掏口袋，却发现是了，自己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手机没有钱包，自己竟是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么跑出来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计价器上头的金额数字，只觉得有些无奈起来，于是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问了司机一句，“师傅，能借下你的电话吗？我就打个市内，我手机忘带了。” 季若愚没说自己没带钱怕引起司机师傅抵触的情绪，毕竟这里离图书馆还有一段儿呢，要是在这里把自己给丢下车就麻烦了。 司机只犹豫了片刻，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位乘客长得温温婉婉一脸好姑娘的样子，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季若愚迅速拨出了一个号码，那是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喻文君的号码。 “是我。”她对着那头的喻文君说了一声，喻文君马上认出了她的声音。 喻文君的声音在那头一出现，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心安。 “今天出院了？没来接你实在是对不住，下次请你吃饭吧，哈！话说这是谁的电话？” 文君语气里有些高兴的笑意，毕竟是老友终于出院了，她高兴些也无可厚非，只是季若愚语气里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只淡淡说道，“你到图书馆门口来接我一下吧，我打车过来的，走得急什么都没带，出来给我付钱。” 第二百三十九章 静不下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静不下来 喻文君听到季若愚这话，有片刻地发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她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回过神来，一边抓着钱包朝外头走就一边担忧地问道，“你什么情况？你没事吧？你家陆倾凡呢？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过来了？” 那头季若愚只低声说了句，“这是司机师傅的电话呢，先不说了。” 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到喻文君在那边急问了一句，“季若愚你和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季若愚听到了这一句，没答就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话还给司机师傅然后道了谢，师傅一脸地疑虑看着季若愚，想着这姑娘该不会没钱付吧？ 只是出租车开进图书馆前头的停车坪和绿化带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看到等在图书馆主建筑门口的喻文君了，远远这么看过去就能看出她一如往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她穿了一件粉色收腰大摆的双排扣，中袖连衣裙连衣裙，金色的扣子嫩粉的料子，再配上发尾微卷的长发在脑后扎一个马尾，看上去真是又年轻又气质。 只是喻文君脸上表情有些焦急，并且又还没和季若愚碰面，她也不好直接打电话去问陆倾凡是为了什么事情。 所以在看到出租车开过来的时候，喻文君就急切地跑了上来，帮季若愚付了车费，季若愚从车里头下来，喻文君虽然平时马虎眼惯了，但是对于自己这老友还是很关切的，马上就扶了她一下，“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季若愚摇摇头，朝着图书馆里头走，喻文君的办公室在哪里她是知道的，所以没等喻文君付好钱，就已经先走进图书馆大门去。 喻文君在后头跟上来，高跟鞋笃笃笃地踩着地板，“你倒是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了？你这是离家出走了么？” 季若愚不想说话，起码不想和喻文君说这件事情，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季若愚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别人讨论这事情。 “那你是打算让我打电话给陆倾凡还是不打？”喻文君有些急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心里这样疑惑着，可是季若愚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更加让她烦躁。 她就这么抓了抓自己的头，然后就扶着季若愚走进自己办公室去。 办公室倒不算大，毕竟她在这里头，只是走裙带关系进来的一个闲职而已，但是好在是独立的办公室，季若愚一进去就窝到她的皮椅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喻文君可不管那么多，也不在意她霸占了自己的椅子，从旁边扯了条塑料凳子就坐到季若愚的旁边来，“你倒是和我说！你再不和我说，我就真生气了！我会打电话给陆倾凡的，凭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还得收留你啊？”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眼神依旧平静，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爸快死了。” 是的，她撒谎了，她不想告诉喻文君真正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 喻文君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好骗，或者不应该说骗，毕竟文君信任她，所以她说什么，文君就信了，看到季若愚这表情，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就伸手过去摸季若愚的头发，“生老病死这些也不是你能控制的，而且……” 喻文君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不是，我说……不对啊，就这种事情，你不至于撇下陆倾凡过来我这里窝着吧？就算是安慰，也应该是你自个老公安慰你才对，你少给我打太极拳，究竟是怎么了？” 喻文君倒是变得越来越聪明了，竟然是没忽悠住她，季若愚甚至连思索都没有思索，就马上又说了一句，“左霜霜回来了，我和她碰面了。” 这话就让喻文君深信不疑了，心知季若愚对待感情的认真态度，左霜霜这件事情，是的确足够让她烦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而且撇下陆倾凡过来到自己这里窝着憋闷，也能够说得通了。 喻文君一下子有些火大，想到季若愚这种性子和左霜霜那种性格的人碰面了，恐怕是只有吃亏的，“她没欺负你吧？你是不是被欺负了？陆倾凡那混蛋，他没管你么？” 季若愚原本不想回答她，心里头只觉得过来找喻文君或许是个错误，她其实就是想静一下，选了喻文君这里，无疑是没法静了。 而且显然如果自己没有答她，她恐怕是真的会闹到陆倾凡那里去的，季若愚顿了顿之后说道，“他管了我就不应该生气么？我又不是圣人，这点情绪还是可以有的吧？” 而另一头，陆倾凡在车上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季若愚下来，打她电话才发现她包包也没拿，手机就在包包里震动着，所以他只能重新走回科室去找季若愚。 “陆医生，你不是陪着太太出院回去了么？”护士长姚玲正给病人换完药水回来，手中还拿着空掉的输液袋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她刚才上楼来了，你看见了么？” 姚玲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看见了啊，她上来没多一会儿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和你回去了呢？” 陆倾凡心下忽然有些不安起来，朝着季庭燎的病房走过去，苏杭依旧坐在季庭燎的床边，倒了一杯温水放了吸管喂着他喝着。 看到陆倾凡进来，苏杭惊讶了一下，“你不是和愚儿回去了么？” 陆倾凡抿了抿唇，“她刚刚上来找您，然后我就没见她下去，怎么？妈你没碰到她么？” 苏杭面色变了变，看了季庭燎一眼，季庭燎咳了几声，脸上表情有些担忧，“这丫头该不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吧？” 陆倾凡得知苏杭和季庭燎当时是说了什么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季若愚去了哪里，但是他想，这傻女人一定是自己偷偷跑去难过去了吧？ 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喻文君，他对着苏杭和季庭燎轻轻点了点头，“我去找她，你们别担心。” 第二百四十章 情绪爆发 第二百四十章情绪爆发 陆倾凡自然是马上就拨打了喻文君的电话号码。 喻文君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你看，陆倾凡打过来了，你接吧，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有什么好语气。” 喻文君说着就把手机朝着季若愚递过去，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就拿过了电话。 “我现在在文君单位呢，嗯，图书馆。” 季若愚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越是这么平静，陆倾凡心里头反而是越担心起来，“你就在那儿等我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的，毕竟，他原本的想法是最好不要让季若愚知道这件事情，换做是谁知道抚养了自己多年的父亲不是自己的生父，并且就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谁都不会好受的。 所以车子开得飞快，几乎已经达到了喻文君的车速标准，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图书馆，没有再打电话过去，直接找工作人员问了喻文君的办公室位置，急匆匆地赶过去的。 一推开门就看到喻文君正递给季若愚一杯热水，而这傻丫头，就这么抱着腿坐在皮椅上，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像是被遗弃了的孩子一样，说不出地让人心疼。 陆倾凡根本就没有顾忌到喻文君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善，直接就朝着季若愚走了过去，“走吧，我们回家吧。” 他伸手去牵她手，感觉到她手心里头有些汗，陆倾凡侧脸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她眼睛里头的委屈。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喻文君在后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陆倾凡说完那句我们回家吧之后，就一语不发的一个公主抱。 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这个男人，果然是个高手啊，也难怪和季若愚才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能够让季若愚嫁给他了，高手啊。 季若愚也就这么缩在他的怀里，由他抱着，不怎么想说话，直到到了车里，她才轻声说道，“我爸爸快死了，对吗？” 陆倾凡知道，迟早都会提到这个话题的，所以他也没有隐瞒，就点了点头。 “我不是他亲女儿的事情，你也一早就知道了，对吗？”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点了点头。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季若愚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却是在他这样点头之后，季若愚眼睛里马上就流出泪水来，她哽咽了一声，“我没有爸爸了……” 陆倾凡非常理解她现在的情绪，想要哄她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递给她纸巾，轻轻拍她肩膀。 只是季若愚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车子朝着雍景豪廷开去。 还在路上的时候，季若愚的电话就震动了起来，虽然看着屏幕上头的号码是陌生的，但是季若愚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她不想接。 起码在这一刻，她不想听到苏杭的声音。 但是尽管如此，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季若愚还是在自家楼下看到了苏杭站在那里，她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但是陆倾凡轻轻将车子停在楼前，“有些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再躲避，也不是办法的，她毕竟是你母亲，而且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不要给自己套上什么枷锁，我不想你活得那么累。” 他心疼着的女人，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活得太累。 季若愚没有打开车门，就定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朝着车窗外看着苏杭，就这么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季若愚知道，自己要是不下车，她是不会走了吧。 所以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呼，走吧。” 然后才拉开了车门下车去，走过苏杭身边的时候，直接走过去了，还是陆倾凡对苏杭说了句上去坐坐吧，才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上楼之后，陆倾凡就默默地进了书房去，这事儿他插不上嘴，起码现在插不上嘴，只有等到苏杭走了他再好好哄吧。 客厅里头两母女就这么对峙着，倒也说不上对峙，季若愚一直都没有说话。 “等你人好了，找个机会，我带你去见他吧。”苏杭低声这样说了一句，因为担心里头陆倾凡会听到的原因，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去看季若愚的眼睛，“你的生父，言信然。” 终于还是听到苏杭口中亲口说出这话了，季若愚笑了一声，“你也知道的，爸爸快死了，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不管合适不合适，这也是季庭燎的意思。”苏杭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吗？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说话，怎么？现在连和长辈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 苏杭原本也就不是什么慈祥的母亲，听着季若愚的语气，她的确是有些生气的。 季若愚终于转眼看着苏杭，“正如同我上次电话所说的那样，你难道就不好奇，被你毁了的那个家庭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子吗？你难道不觉得对他内疚吗？你毁了别人的家庭，同时也毁了我的家庭，你以为爸爸是为什么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以为一个正常人如果不酗酒的话，肝为什么坏得那么快？你以为我这些年看到的爸爸都是什么样子的？从你走了以后，从我懂事以后，我印象中的爸爸，就总是醉醺醺的样子，你以为齐美云为什么会那么反感我？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还不是因为，你把爸爸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愤怒，终于是全面爆发起来，她甚至站起了身来，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杭，自己的二十六年生命里头，从来都没有对苏杭这样说过话，一来是不敢，二来，是对长辈的尊重，可是现在，真的是忍不住了。 陆倾凡背靠着书房的门坐在地板上，听着外头季若愚的声音，忍不住低下头去，伸手抵住自己的额头，猛然觉得叫苏杭上来坐一坐的确是个错误啊，这岳母娘，把他老婆的情绪挑成这个样子，等会她走了，自己该怎么哄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来弥补 第二百四十一章我来弥补 季若愚的情绪的确是爆发得非常厉害，说完先前那长长的一段话，她也已经看到苏杭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季若愚也应该是真的被自己的情绪给急过头了，所以还不等苏杭做出反应，马上又接着说道，“你把一个男人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他没多少日子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歉疚吗？他还没有死呢，你就在这里商量着要带我去见生父了，难道你心里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所谓的生父，没见过我，没养过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又为什么要去见他？难道就不能让别人的生活好过一点么？不要制造麻烦么？” “我没有歉疚？我如果没有歉疚，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你以为每年寄给用来当做你的生活费的那么一笔钱我不知道都去哪里了吗？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齐美云用从我每年给的钱里头抠出来的部分给她儿子买了套房子吗？我如果没有歉疚，我为什么要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杭说完终于是忍不住怒火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可以看得到她的眼角都在颤抖，嘴唇也在轻轻地颤抖着，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印象中从来都是温和胆小的女儿，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竟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所以她一瞬间，也是有些情绪爆棚了，根本那一瞬间就没有控制住自己，苏杭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扬起手去的，怎么挥出去的她也不记得了，只是一声脆响就这么在房间里头响起，一瞬间仿佛任何别的声音都没有了。 季若愚的脸就这么被一巴掌抽得偏了过去，长这么大，她没有挨过打，一次都没有无论是谁，她都没有被打过。 只是，似乎并不是很疼，又或者说胸口那些难受的情绪，比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来的要好多了。 书房的门瞬间被从里头拉开，陆倾凡的步子甚至都有些踉跄可见他跑出来跑得有多急，他总不能去训斥岳母什么，但是自己的妻子这么挨一巴掌，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自己宠着宠着连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的女人。 他几乎是马上就冲到了季若愚的旁边，看着她脸上慢慢浮现出来的手指印，只是惊讶的是季若愚并没有流泪。 季若愚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要坚强，只是当陆倾凡将自己挡到身后去的时候，她才忽然觉得有些丢人，的确，是丢人，不是委屈，而是一种羞辱的感觉。 就如同读书在学校的时候被家长扇了巴掌一样，就是那种感觉。 “妈，您……”陆倾凡一只手将季若愚护在身后，只是“消消气”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季若愚就在他身后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羞耻和歉疚之心我还是有的，要见你自己去见吧，反正你不是每年回来多见我一秒钟都觉得耽误，然后就要马上奔到他身边去么？你自己去见就好了，我和你说实话，这一次如果不是我配型不成功，我真的愿意把我的肝捐给爸爸，这点歉疚之心我还是有的，就算我能捐肝给他，我都依旧对他感到内疚，而至于那个被你破坏了家庭的孩子，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对他好的，并且，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父亲的面前，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母女两人的情绪都太过激动了，最后还是陆倾凡把苏杭送去酒店的，送苏杭去酒店的路上时，陆倾凡原本是不打算说话的，但是苏杭轻轻叹了一口气，“倾凡，你好好哄哄她吧，长这么大……她都是没挨过打的，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身体又不好，唉……” 苏杭终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该打她的。” 对于这个，陆倾凡不好发表什么看法，他只是急的很，打算赶紧送了苏杭之后就好回去哄老婆。 而季若愚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来，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而她又才流产，想要弄点冰块来敷脸都是不被允许的，只能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皱了下眉毛之后，就到冰箱里开始翻找起来。 冰箱里头有不少冷冻食材，都是陆倾凡前几天买回来的，会在工作中抽出时间回来做些营养的汤水给她带过去。 她就这么一个人在家里头忙碌了起来，先是将家里头的地板都扫了一遍，尽管因为陆倾凡洁癖的缘故，家里头干净得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尘不染，做完这个，就在厨房里头开始忙碌，锅里头炖着汤水。 季若愚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排解自己的情绪，然后手机就在围裙口袋里头震动了起来，原本想着是不是陆倾凡打过来的，只是手机只震动了一声，拿出来发现是一条短信，发信人的名字是魔物。 “我没有经纪人，下次拍照，和我一起去吧，会给你算酬劳的，怎么样？” 季若愚看着手机屏幕上头的字，再看了一眼锅里头的汤水，然后就迅速地在屏幕上打字，就按了三个键，打出了一个字，“好。” 原本准备发过去的，思索了片刻，又补上了几个字，“我很贵的，按时薪算，就这么决定了。” 言辰不知道季若愚是因为心中的歉疚和想要对他的弥补才这样做的，只是接到季若愚的短信之后，脸上瞬间绽出灿烂的笑容来，他原本就坐在餐桌的对面玩手机，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那种僵硬而尴尬的笑容，因为这次相亲，对面这个长得比画报里头的明星还要好看的男人从头到尾没看过自己一眼甚至连个好表情都没有给过自己而。 而眼下，他脸上就这样忽然绽出灿烂的笑容来，让她吃惊了一下，然后言辰马上做了一个动作，直接拿起手边刚才点的啤酒，非常利索地直接将啤酒罐子扔到桌下的垃圾桶去。 她不喜欢自己喝酒的，言辰心里这样想着。嗯，自己会改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是胜负欲 第二百四十二章是胜负欲 季若愚一直在不停地做事情，原本身体就还没恢复，一直不停地做事情使得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细的汗。 把家里头都细细地收拾了一遍，阳台上的衣服也都收下来叠好了，陆倾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拖地了，而且看起来，似乎已经快拖完了。 也不知道她这样究竟是在释放情绪，还是在折磨自己。 陆倾凡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疼，脸上依旧是红肿的，他快步走上前去抢了她手中的拖把，“你乖，不要再做了。” 季若愚抬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就让我做点儿事情吧，总比我一直这么烦躁着要好，脸也不能敷，这么肿着，真的需要些事情来分神的。” 陆倾凡想了想，然后就伸手拥了她，“好吧，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依你，真的想要做什么事情来分神？” 季若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想伸手去拿他抢过去的拖把，只是陆倾凡已经拥了她，“那走吧，我带你去做事情。” 季若愚这个样子是不想出门的，没有人愿意被打了巴掌顶着脸上的手指印出门，所以陆倾凡带她出门的时候，她有些抵触。 只是却被他牵着走，车子朝着一个方向开的时候，季若愚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线，她眼神中的低落终于是有些褪去，车子终于是驶入了一个园区里头，周围都是一幢一幢的欧式房屋。 陆氏建设的施工速度果然是有口碑的，动作真的非常快，不仅是一幢一幢的欧式房屋，甚至就连绿化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修建成整齐形状的灌木。 而车子终于在一幢建筑前头停了下来，陆倾凡从车子的置物盒里头摸了摸，一个有蝴蝶结的金色的小盒子被他拿了出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打算这个时候当做礼物送给你的，但是……也只能现在拿来应急了，打开看看吧。” 季若愚犹疑地看了他一眼，那盒子显然是装戒指的那种盒子，里头该不会是自己想象的东西吧？自己手上已经有一枚了。 只是打开盒子之后，里头却不是什么戒指，而是一枚钥匙，上头还用缎带扎着蝴蝶结，“这是……我们新家的钥匙么？” 季若愚看着车子右手边的这幢房子，这……就是陆倾凡送给自己的房子了吧？ 她来回打量了一遍，有院子的小洋房，后院是有游泳池的，不算特别大，但是的确是有的，院子里头摆了秋千。 “嗯，进去看看吧。”陆倾凡说完下车来，走到她那边给她拉开了车门。 房子里头是空空如也的，家具什么的都还没有摆进去，只是基本装修已经完毕，无非就是水管电路，还有墙壁地板和吊顶已经做好了。 这个似乎真的是很有用的，季若愚看着这大房子，心情的确是有所改善的。 “咳……”陆倾凡轻轻地咳了一声，季若愚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真要说是别扭，倒不如说是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是想作为惊喜给你的，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咳……”陆倾凡又轻轻咳了一声，“不上楼去看看吗？” 季若愚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上楼去，楼下的房间有两个，楼上有好四个房间，主卧次卧客房和书房。 季若愚一间一间的门推开，里头都是空空如也的，直到推开最后一扇房间的门，那是一间很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里头摆满了一个一个的相框，确切的说是那种如同摄影展览一样的相框，有木头架子架在地上的。 相框很多里头都是空空如也的，只在一面这房间最大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相框，恐怕得有一米二那么宽，大大的相框里头，是一张红色底衬的照片。 而在这面墙壁下头木头架子上的相框里头，也有相片。 季若愚原本的低落，就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得干净，眼睛里甚至看不到其他，只看得到者面墙壁上巨大相框里头的照片，和相框上头红色贴纸贴上去的字，当然还有墙壁下头相框里头的照片。 墙上那张最大的，那是他们的结婚照片，就是结婚证上的照片，非常正式，但是就这么用巨大的相框裱了起来挂在墙壁上，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仿佛，这个位置就是应该挂这张照片的。 相框上头红色的贴纸，看上去应该是亲手剪出来的，边缘甚至有些不太整齐。 “justmarryme！” 而下头的相框里头的照片，都是季若愚生日惊喜派对上，岳麓拍下来的他们的照片，拥抱时候的照片，亲吻时候的照片，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英气逼人，她一身漂亮的小裙子，妆容精致发型完美。 陆倾凡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环了上来，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季若愚可以想象得出陆倾凡用了多少心意在里头，她终于是露出微笑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哪怕心情再不好，在这一刻，都已经暂时淡忘了所有负面的情绪。 她靠在陆倾凡的怀里，“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 陆倾凡轻轻笑了笑，“贴纸是在办公室里一有空就剪剪出来的，原本想着……这一次的事情……原本是打算你痊愈了之后，拿这些来哄你高兴的，这是我们的照片房，等着婚纱拍出来了，这些相框就会被填满。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天知道就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为了搞这些惊喜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光是这一份心意就很值得感动了。 季若愚转身给了他一个吻，很主动的，很浅的一个吻，像是习惯，像是以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一样，陆倾凡今天终于是在她脸上看到了笑容。 “倾凡，我们快把家具买好，婚纱照拍好，把这些相框都装满，然后搬家吧？” 他点点头依着她，今天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打算依着她。 “然后叫上朋友们，一起过来参加乔迁宴吧。” 陆倾凡依旧点头。 “你总得给我一些炫耀的资本，所以，左霜霜到时候也叫过来吧。” 陆倾凡终于是从她眼中看到了除了淡然之外的情绪，那是……胜负欲。 第二百四十三章 居安思危 第二百四十三章居安思危 听到季若愚这话，陆倾凡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笑得很畅快，他伸手捏季若愚的鼻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胜负欲。” 陆倾凡是把她当成乖顺的小兔子当习惯了，所以甚至都忘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季若愚也是没有办法，丈夫太优秀了也是件麻烦事儿，这些蜂蜂蝶蝶前仆后继地上来，自己总不能就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想到陆倾凡以前的追求者，都能够排到东汾大桥上去，她觉得，最起码的危机感还是必须有的。 古话说得好，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而无患。 而且也正如季若愚所说的那样，她总需要些炫耀的资本，她季若愚也不是什么圣人，说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虚荣心多少还是有一点的，自己老公给买的漂亮房子，装修好了之后，自然是想要炫耀炫耀的。 季若愚也不想马上回去，就这么躺在这照片房的地板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和地上竖着的相框，只觉得此刻岁月静好。 过了好一会儿，陆倾凡想着季若愚的情绪应该也已经缓和了一些了，才问道，“脸上，还疼么？”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脸上的那热热的火辣辣的红肿仿佛是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感觉了，这才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会疼很久呢，看来她虽然强势惯了，不过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罢了……” 陆倾凡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想着，一直知道这个女人是懂得调节自己的，只是没想到她心态如此之好，调节得这么快，不由得有些放下心来。 陆倾凡想到自己曾经在喻文君口中听到的对季若愚的一个称呼，心态女王。可以说是心态调节能力最好的人，什么情绪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头沉淀下来，然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意气用事是很少出现的。别人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则是那种脾气可能还没来得及上来，就已经下去了。 心态女王，果然名不虚传。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不过说起来，你也真是胆子够大的啊，她那么强大的气场，你还敢挡在我面前。” 想到先前那一幕，季若愚微微笑了起来，虽然当时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挺好的，被自己的男人挡在身后，或许也就是那种感觉使得她越发有底气起来，瞬间就爆发了，当时才会有胆继续和苏杭争辩吧。 陆倾凡没有做声，他脾气一直是不错的，也很理智，发脾气的时候都不多，一般情况下都是冷处理，但是毕竟他是个男人，说起来如果对面站着的不是苏杭，而是随便个周吴郑王的来扇自己老婆的巴掌，他是真的会和那人动手的。 “我总归是要护着你的。”陆倾凡微微侧身，侧躺着面向季若愚，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所以以后真要委屈了难过了，别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别躲到我看不到的地方，躲我身后就好了。” 这句话让人的心瞬间暖起来，季若愚知道他指的是她仓皇跑去喻文君那里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 陆倾凡揽着她脖子扶她坐起来，“地板凉得很，你身体又不好，起来吧。” “我身体好着呢。”虽然嘴巴这么说，还是很听话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细心地将陆倾凡身上的灰尘也拍掉，“你今天还要去医院的吧？” 陆倾凡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去了，今天的计划就是陪你，哪儿都不去了。” 手自然地朝着季若愚的肩膀揽过去，“走吧，去楼下看看，房子里头的格局你还不知道吧？” 两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房子起来，主要是季若愚在打量，房子的格局陆倾凡已经很清楚了，打算怎么装修他也已经差不多思考好了，家具都已经定好了一些，全部都是陆氏旗下的商场里头挑选的，地板已经装了深米色的大理石地板，墙纸也已经贴了上去。 走的是现代欧式风格，要用陆倾凡的话来说，所有的装饰全部都上去之后，所有的家具全部到货进来之后，应该会合她心意的，陆倾凡想着，再怎么，应该也比喻文君那房子看上去要更令人发指一些。 季若愚脚步轻快地在房子里头左看右看着，说起来，这才是自己的新婚房啊，心里头有些自豪起来，电视情节里头才会有的豪华大房子，是自己的新婚房，光是想起来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看到她好奇的眼神东看看西看看的样子，陆倾凡知道，安抚情绪算是完全成功了。 甚至回去的时候季若愚还主动要求开车，非常顺溜地就把车子开了回去，回到家之后，汤也已经煲好了。 坐在餐桌前喝汤的时候，季若愚问了陆倾凡一句，“猴子要和大哥结婚了，这事儿，应该是成了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了，最近陆氏一个项目要和梓源集团合作，开发一个大型度假村，包括大型游乐场高端酒店和度假场地一条龙，算是陆氏近几年的最大的项目了，注资……” 说到这里陆倾凡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数字还是不说了怕吓着你。” 一百万的车子让她慌慌张张，五百万的房子让她诚惶诚恐，开发大型度假村需要注资的数目……还是不说了吧。 季若愚愣了一下，没好气地撇了一下嘴，“反正又不是你的钱，也吓不到我。” 陆倾凡笑了笑，“我是大股东啊，这个项目开发出来之后我每年的收入都和这个有挂钩的。” 季若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是不太明白的，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一头雾水，不关自己的事，反正有陆倾凡去操心就好了，所以先前头还点得有些犹豫，然后就坚定了起来。 陆倾凡想着她应该是不懂的，自己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就是白讨论的，于是只拿起她面前已经空掉的碗，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摸摸她的头发，“开发出来了就带你去玩儿。” 季若愚站起身来，狐疑地看着丈夫，“蜜月……你就打算用这个打发我了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到一月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到一月 关于蜜月，陆倾凡早就已经有所打算的，现在时间是没有那么多的，他打算等到天气冷一些之后，带着她去热带玩的，只是这个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她，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就真的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了。 苏杭没再打电话给季若愚，关于认生父这事儿也就这么暂时搁置了，再怎么，她还是会体谅季若愚的情绪的，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了而且已经成家，苏杭虽然不能够体谅她昨天的态度，但是还是能体谅她的心情的。 反正没有生父的情况下，她也已经健康地成长了，不认便不认吧，这么多年了，她如果想要用孩子的事情作为筹码早就已经这么做了，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 第二天陆倾凡去医院的时候，刚查完房，齐川就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了，他闯进陆倾凡的办公室之后，撑着膝盖弯着身子原地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 “你……”陆倾凡皱眉看着齐川一头的汗，还有那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由得皱眉道，“你这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啊，走了多少路啊就喘成这样？” 齐川说不出话来，只朝着他摆了摆手，等着陆倾凡递了杯水过来喝了下去之后才算是顺过气了，“我……呼……我等不及电梯从急诊跑上来的。” “跑上来也就五楼，你至于么？”陆倾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齐川无奈地点了点头，扯了张纸擦掉自己额头上脖子上的汗，“是是是，我老了行了吧？我承认我上年纪了，说得好像你就比我年轻多少一样……” 陆倾凡轻轻笑笑，朝着齐川看了一眼，这才问道，“怎么了？这么急找我有事？” “真不是开玩笑的。”齐川皱眉看着陆倾凡，眼睛里头的眼神有些奇怪，“你真不是开玩笑的陆倾凡，你确定这样子没有问题么？” “什么问题？”陆倾凡有些不明所以，朝着齐川看过去，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说起来他这语气和这状态，也不是属于齐川的风格，要不是面前这人的确是长得一张齐川的脸，他甚至会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岳麓。 “真不是开玩笑的，霜霜回国来的消息我是刚知道，但是她要在这儿定下来的事情我是刚才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她一来就直接挤掉了神外主任的事情吧？”齐川问完这句转头定定地看着陆倾凡，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头读出些什么来。 而陆倾凡的眼神只是平静，“来了就来了，未必你还能赶她走么？” 看到陆倾凡唇边勾起的些许弧度，齐川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已经试过了吧？” 左霜霜那性格齐川也是知道的，所以当陆倾凡说了一句，“她想走，谁也拦不住，她要来，也没人能赶得走。” 齐川听到这话马上就明白了，左霜霜留在这里的事情，应该不是陆倾凡的意思吧，“只是她也太强势了，一来直接就挤走了神外主任，说起来我和张主任交情还不错呢，合作了几次手术，唉……” 说道这里齐川想到了什么，“只是……你确定她留下来不是你的意思吗？照理说，就陆氏和医院的这一层关系，不可能放她进来的，非凡哥有多反感左霜霜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该不会是你从中帮腔了吧？” 陆倾凡笑而不语。 齐川眉头皱着皱着，“不过好在神外和肝胆外关系不大，你们应该不会经常碰面的，倾凡我和你说实话，我是真不信你，我总觉得左霜霜待在这里，总会出幺蛾子的。” 陆倾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南在这里你不是也觉得会出幺蛾子么，别担心那么多了，现在，早就已经不是高中时代大学时代了，大家都长大了，还有，有一句话我好多次都很想和你说了。” 齐川脸色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他摇了摇头，“别说了。” “你，别再等朝暮了，是时候往前看了。”陆倾凡输完这句就站起身来，又拍了拍齐川的肩膀，“还有病人要看，先走了。” 庄听南坐在办公室里头翻着病历，眉头轻轻皱着，一只手拿着钢笔，一只手轻轻地抠着病历的纸张，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只要一思考的情况下，就会是这副表情，轻轻咬着嘴唇，然后皱着眉头，手指会不自觉地抠着纸张或者桌面。 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医生站在她办公桌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庄听南任职的这些日子，原本大家对她的工作能力还有所疑虑，毕竟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庄听南看上去很年轻，她和左霜霜是一样的女人，都是懂得保养自己的，所以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却依旧如同二十七八岁那样。 虽然履历的确是非常显赫，但是毕竟对于医生这个行当，大家都是有些认资历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几乎已经是烙在众人心里了。 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庄听南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无可挑剔的专业知识，还有在手术台上的表现，让人没办法再对她的能力质疑任何，她的手术技术甚至比以前的姜宏远还要精良许多，几乎已经和陆倾凡不相上下了。 只是科室里所有的住院医师和实习医生还有护士，都被她工作时候的状态所震慑，这个心来的主人，工作的时候，脾气真的是不太好啊。 所以庄听南现在处于工作状态下，对面站着的这年轻男医生只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不好，当初要是能被分到陆医生手下该多好？竟然是分到了姜主任手下，现在好了，来了个女魔头带自己，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庄听南手中的钢笔就那么一下一下笃笃的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全然不觉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男医生，心跳也随着这一声一声的敲击声变得紧张起来。 庄听南抿了抿嘴唇，“呼……这样不行啊，一个月都撑不到了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越洋电话 第二百四十五章越洋电话 这男医生和朱江还有鄢川是同期进来的李文景，因为庄听南已经特别吩咐了，季庭燎的病历每天都要拿过来给她看，各种检查的数据陆倾凡那里送一份，她这里就要送一份。 庄听南的确是喜欢陆倾凡的，但是医德也是有的，绝不会因为这病人是陆倾凡的岳父就有什么偏见，所以这些天她几乎是为季庭燎的病情伤透了脑筋。 看着病历上头附着的各种检查单子上头的数据，“尿量只有这个样子，肾功能基本已经报废了，肺部也有感染，肠道也有感染，就现在的精神状态，肝脑病应该很快会出现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而李文景并不知道，只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检查结果他也是看过的，所以也就点头附和了，“是啊，照这个情况下去，就已经拖不了多久了，还是在不恶化的情况下，如果恶化的话，恐怕更快……” 他甚至还啧啧了两声，“怎么说也是我们陆医生的岳父，真要是死在我们科室了……” 庄听南的眼神就在这时候如同利剑一样扫到李文景的脸上，“我有问你意见吗？你作为一个医生就是这样在病人或者家属面前表达自己的主观意见的吗？难道读书的时候学校没有教过你如何客观理智表达吗？真不知道之前的医生是怎么带你的，比陆倾凡手下那两个崽子差那么多。” 庄听南的眼睛在他面前的胸牌扫了一眼，“李文景是吗？李医生，这个礼拜科室所有的灌肠和褥疮就你负责吧。” 李文景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苦了下去，“灌肠和褥疮……那是护士的……” “活”这个字还没说出来。 “怎么？在学校不仅没学怎么客观理智表达，连灌肠和褥疮的处理都没学会么？这么说你是连护士都比不上么？那还做什么医生？花那么多时间学医做什么呢？学护理多好，又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庄听南手中的钢笔一顿，然后重重敲在桌面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文景哪里还敢再说话，赶紧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年轻主任怎么工作起来就是这么一副脾气，一抬眼就看到庄听南的钢笔朝着门口一指，他赶紧逃出了庄听南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之后，庄听南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眉头皱着，轻轻咬着嘴唇。 陆倾凡的岳父啊……真是头痛。 庄听南终于是拿起电话来，马上就拨通了一个一长串电话号码，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通了，一个听上去就给人感觉温和慈祥的女声传了过来。 一口标准的美语，庄听南听着那头的说话，微微笑了起来，也是一口标准流利的美式英语就脱口而出，其实她说英语比中文来得还要熟。 “艾米，我非常想念你。” 她的声音就这么通过电话传到大洋彼岸，艾米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长着一张标准的白人女人的面孔，一头栗棕色的卷发，眼睛深邃眼珠是湖绿色的，鼻梁高挺，脸颊上有些雀斑，听到那头庄听南的声音，她脸上露出笑容来，高兴地问道，“蒂娜吗？老天，我也非常非常想念你！可是，你为什么在中国？你不知道，约翰那个老家伙已经来过几次电话质问我是不是把你挖走了！我才知道你从梅奥离开了，只是你去中国干什么？” 艾米和庄听南的关系很不错，说起来，陆倾凡和庄听南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才，当初她也没想到，当时还以为手下来的这两个黄种人医生会让自己操碎心，哪知道他们两人却是天赋极好，无论是直觉还是紧急情况下的判断力，都是非常到位的，可以说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了。 只是后来庄听南因为无法继续面对陆倾凡而离开，她还一度觉得太可惜了，而约翰那个老家伙倒是非常得意，说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好医生竟是让他捡了便宜。 艾米也是觉得有些难受的，一个弟子便宜了老约翰，另一个弟子则是回了中国，她原本就没有孩子，将这两个弟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两人都走了，她还真有些孤寡老人的寂寞感涌上来呢。 庄听南听到艾米这话只是笑了笑，“你说呢？还能干什么……” 她这话一出艾米就明白了，她聪明了一辈子，对于很多事情看得非常清楚，tina对van的感情，她曾经还一度想过，若是没有左霜霜在就好了，自己这两个弟子若是能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艾米一直都和陆倾凡有联系的，自然是知道他已经结婚的事情，并且陆倾凡还说过有机会会带自己的妻子去美国看她的。 “你啊……”艾米轻轻地叹了一口，“你就是太傻了，你应该过得更好的。” 庄听南在这头轻轻勾了勾唇角，听着那头艾米的声音只觉得怀念，怀念那段和陆倾凡一起在艾米手下的日子。 “只是，蒂娜啊，是有什么事么？你和凡见面了吧？”艾米疑惑地问了一句，蒂娜会放下美国的事情前往中国，自然是去找陆倾凡的，照理说应该是和他见面了吧？ “嗯，他结婚了。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庄听南笑问一声。 艾米想要装傻，疑问一句，“我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是出息了早就把我这个老东西给忘了，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就连你去中国，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庄听南朝椅背一靠，“你当然知道，你可是艾米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就别骗我了，我也不是来说这个事情的，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在他工作的医院上班，只是他妻子的父亲因为肝衰竭入院……” 庄听南将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就问道，“老师，现在还有什么能够做的吗？我是实在想不到办法了。” 艾米在那头轻声叹了一口气，中国没有像美国unos这样完善的器官资源共享网络，在移植这一块的确是很大的问题。 “的确，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不移植的话，接下来面临的就是肝脑病，各种并发症，肺感染，凝血功能障碍，肾功能衰竭，最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剑拔弩张 第二百四十六章剑拔弩张 “的确，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不移植的话，接下来面临的就是肝脑病，各种并发症，肺感染，凝血功能障碍，肾功能衰竭，最终……” “死亡。”庄听南轻轻叹了一口气，接了她的话，艾米在那头抿了抿嘴唇，“是的，死亡。” 艾米知道，陆倾凡定然是早就已经料到了是这个结局了，她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她清楚，恐怕在知道无法移植的情况下，他就已经知道了结局，所以他也不曾打电话过来问过自己，也只有蒂娜这孩子为了他才会那么傻，还打电话过来问这个。 以他们两人的专业性，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以你的专业性，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还要来问我？这要传出去了不是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么？你是医生啊医生，从第一天进医院就开始学应该如何理智地判断。”艾米的声音倒没有什么严厉教训的语气，反而有些无奈。 而庄听南在这头轻轻叹了一口，“老师，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总觉得似乎都不能为他做上什么……” 艾米心疼蒂娜这孩子，声音柔软地劝道，“你本来在这件事上，也没办法多做什么，蒂娜，别死心眼了，他已经结婚了，你……快回来吧。你不属于那里。” “我知道呢，嗯，我……我会回来的，只是，我的号码你先不要告诉约翰，否则我就没安宁日子过了。”庄听南这话不假，她到中国之后没有再给自己梅奥诊所的头儿约翰打过一个电话，甚至连邮箱都不敢登陆，就怕一上去就看到一票约翰发过来的邮件。 挂了艾米电话之后，庄听南就痛苦地在桌面上趴了下去，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头，艾米说的话，她都懂，只是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有些事情似乎听上去那么容易，真要做起来，却那么难。 她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敲，庄听南轻声应了一句，“请进。” 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就推门而入，庄听南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左霜霜的脸。 “好久不见啊，蒂娜。” 左霜霜脸上是浅浅地笑容，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庄听南，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似乎都有某种火花之类的东西在碰撞一般。 性格如此相似的两个女人，事业如此出色，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左霜霜想，算起来，自己和她也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当初她就那么调去了其他医院，陆倾凡或许是不知道的，但是左霜霜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她一直都知道庄听南对陆倾凡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女人的直觉和第六感，都是非常准的。 左霜霜是从来都没有自卑过的，一直自强自信的她，只是就算是这样的她，对于庄听南，她都是承认的，这个女人的确是厉害的。 专业上厉害，聪明，家境很好，算是医生世家出身，她的爷爷甚至还拿了非常多医学领域的奖项。可以说是什么方面，都不比左霜霜要差劲。 只是左霜霜依旧有一点觉得自己比她要强，那就是自己身边的男人，是陆倾凡，是庄听南想要却得不到的陆倾凡。 庄听南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左霜霜身上的白大褂还有她胸前的名牌，“是啊，好久不见。你终于还是来了啊，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庄听南因为也是才来医院任职，消息并不算灵通，但是看到她身上的白大褂和名牌就已经明白了，她倒是没有想过左霜霜会来这里工作，毕竟左霜霜的野心，她也是知道的。 左霜霜听出了庄听南话里的意思，脸上勾出微微的笑容来，“我看到你倒没有觉得太意外呢。只是比较好奇的是，你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还是你觉得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所以有机会了呢？”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几乎是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剑拔弩张，季若愚是不在现场，否则看着这一幕一定会觉得特别奇特，这两个女人在为了她的丈夫而剑拔弩张，毕竟陆倾凡现在身边的人，是她啊，是她季若愚啊，和这两个女人有半毛钱关系么？ 左霜霜话里头的火药味出来了，庄听南听了不怒反笑，“你如果是来和我打招呼的话，我还能理解，而你现在过来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难道不觉得有些可笑么？你当真以为他身边的人还是你么？你当真以为，陆倾凡还属于你么？好好想想清楚吧，你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宣示主权，你还以为，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守在你身边愿意为你做一切的陆倾凡么？你要真那么自信他没有改变，为何不去他妻子面前宣示主权呢？” 庄听南的语气很淡，对于左霜霜的气焰，她是不怕的。 而左霜霜的脸色已经瞬间难看了起来，庄听南的话让她想到了那时和季若愚的对话，在他的妻子面前宣示主权么？那个时候，角色似乎互换了，宣示主权的人是季若愚啊。 陆倾凡的话仿佛萦绕在耳边，“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继续如同以往那般，强势的，自信的，耀眼地活着，走出我的世界，永远……不要再进来了。” 庄听南看到了左霜霜表情的怔忪，她想到，或许左霜霜在陆倾凡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想要的答案吧。 她没有停下来，又继续说道，“你就是活得太安逸了，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陆倾凡所有的好并且以为那都是应该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谁有义务一定要守在你身旁的。你不能给陆倾凡的，有人愿意给他，那么陆倾凡能给你的，自然也能给别人。不是我把话说得死，他不是那种，你想要回来就能要回来的男人。” 左霜霜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一声，“是吗？那你还这么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地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呢？不也就是觉得，他身边不是我了，就有机会了么？” 庄听南甚至都没有思索，“我和你不一样，一直以来就不一样，我不是那种失去了才会想着去要回来的人，我只是觉得自己起码应该试一试。并且，如果我曾经拥有，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左霜霜，我庄听南，和你不一样。” 说完这句，她脸上的表情淡然，看了左霜霜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看病历，低声说道，“以后如果不是工作上的问题，请别来找我了，我们没有熟到这种程度。神经外科在八楼，好走不送。” 第二百四十七章 嘉泱来访 第二百四十七章嘉泱来访 左霜霜从庄听南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并不是因为气势上头不如左霜霜之类的，只是因为……庄听南说的话，很直白，直白到，其实她心里头其实也隐约这样认为着。 小凡……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失去小凡了？ 她眉头皱了皱，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就算是这样，自己也没办法放弃小凡，那是小凡啊，这辈子她唯一没有办法放弃的人。 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十三年的岁月，自己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有他的身影，第一次和男生牵手约会，第一次和男生下夜自修一路走回去，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尝试早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和男生拥抱，第一次…… 她没有办法放弃的，陆倾凡。 就算自己的确是错了，总能挽回的，总能补救的。 左霜霜走到神经外科科室的时候，几个住院医生上来和她打招呼，大家都对这个新来的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女主任很是好奇，在国内医学院出来的人想要在这个年纪就坐上这个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她还是庄听南，又或者是陆倾凡，都算是医院特聘回来的。 院长简直心里都美开了花，有这三尊大佛在，他们三人那么辉煌的简历，他有信心，长顺人民医院的神经外科和肝胆外科，定然会成为全省乃至周边几个省里头的示范单位的。 左霜霜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之后，就进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敲她的门，告诉她有访客过来。 访客？左霜霜眉头皱了一下，她才刚回国来没多久，而且照理说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只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这访客就过来了，进了她的办公室。 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正式，手中提着公文包，一进来之后就对着左霜霜微微点了点头，一张脸上温文尔雅，他走上前来，从名片夹里头抽出自己的名片来放到左霜霜的桌上，然后才开始自我介绍，“左小姐你好，我是陆氏集团总经理陆非凡先生的特助嘉泱。” 左霜霜的眼睛在扫到他名片上头陆氏的logo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陆氏的人，再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左霜霜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当初的事情，陆家的人恐怕是恨得自己入骨吧？ 她脑中想到陆非凡那张和陆倾凡相似的脸，犹记得印象中的陆非凡对外总是一张带着客套笑容的疏远的脸，只有在对着自己弟弟陆倾凡还有妹妹陆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会变得真诚起来。 陆非凡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左霜霜点了点头指了指办公桌前头自己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嘉泱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就公事公办地开始说明来意，“是陆总还有老夫人派我过来的，陆总和老夫人的意思是，您可以报一个数字，只要是在能接受范围之内的，陆氏会马上签一张您所报数额的支票给您，并且为您预订最快的去美国的机票。” 左霜霜笑容有些轻蔑，“帮我谢谢他们的好意，只是，我不需要，谢谢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嘉泱听了这话之后，也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就连脸上那公式化的微笑都没有丝毫变化过，只站起身来，“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不管怎么样，您考虑清楚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还有，左小姐，陆总有句话想让我带给你，你总归是会离开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已经不属于你的，就早点释怀吧。” 左霜霜的手指攥得紧紧的，脸色变得苍白苍白的，“请你出去。” 嘉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来，轻轻对她又点了点头之后，就走出她的办公室去。 嘉泱一出去之后，左霜霜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额头开始冒出细汗，脸色更是难看，连嘴唇都开始变得苍白，而且呼吸越发急促，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包包，一只手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一般。 她伸手从包包里抓出一个药瓶来，然后将吸嘴凑到嘴边，深深吸了几口，又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算是慢慢平复下来，只是手依旧轻轻锤着自己的胸口。 左霜霜脚步虚浮地走到沙发上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 小凡……小凡啊，这个时候，真希望你在。 陆倾凡刚刚才亲手给季庭燎抽了腹水，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腹水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而且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差，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并且已经开始有神志不清的情况出现了，肾功能也已经不行了，肺感染已经出现，现在基本上食欲废绝，已经开始要准备插胃管了。 而现在，陆倾凡正在陪着季庭燎做人工肝支持疗法，庄听南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看了昏昏睡着的季庭燎一眼，然后低声对陆倾凡说道，“已经决定上胃管了么？倾凡，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开始准备让神经外科的人过来会诊了，肝脑病并发起来，是很棘手的。” 庄听南说的这些，陆倾凡都懂，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打过电话给艾米了。”庄听南声音轻轻的，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说出来了，“艾米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了，国内没有unos器官共享资源网络这种东西，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做好准备？” 她说得很隐晦，但是意思却不难理解，做好准备，自然是做好后事的准备，毕竟庄听南想，如果季庭燎死了，作为女儿的季若愚自然是会伤心得没办法好好准备的。 陆倾凡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庄听南是好意才特意打电话去问了艾米，所以默默地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嗯，谢谢了，听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昏昏欲睡状态的季庭燎却是醒着的，听到了庄听南这话，其实早已经猜到自己没多少日子了，现在也是时候了，是时候决定好所有事情了，这样，才能够放心地去，他转头看着倾凡，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陆倾凡。 “倾……倾凡，你能帮我找个律师或者公证人什么的吧？我要……立遗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发作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又发作了？ 尽管陆倾凡很想安慰季庭燎说，还没到那个时候，但是他毕竟是医生，现在季庭燎是个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听了季庭燎的话之后，他只是弯下身去，蹲在季庭燎面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之后就点了头说道，“好。” 然后马上就给自己的律师打了电话。 季若愚接到范云睿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她很听陆倾凡的话，说要卧床休息，她只要一有空就卧床休息，打算最多休息个两天就去上班。 梁媛已经来过电话和她说过言辰代言的事情，言辰的意思很简单，因为他没有经纪公司的缘故，他打算让社里头负责这个事情，并且按照一些比例将代言所得的报酬和公司分成，梁媛对这件事情自然是欣然的，但是考虑到言辰所提的那个要求，她觉得还是需要征求季若愚的同意。 毕竟……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还是去和言辰商量一下吧，和他说社里会派另个人过去负责他，他如果能配合一点的话……毕竟，言辰对你……比较特别，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是正常的。” 这是梁媛的原话，而季若愚则只是思索了片刻，甚至没有细想太多，就应了梁媛，“没关系，我来负责吧。言辰他……我来负责，我可以的。” 梁媛心中还有着些担忧，“只是若愚啊，言辰他对你……如果你真的来负责，还是要有分寸一点的。” 梁媛没有明说，但是季若愚不难听出她的意思就是在指季若愚已经结婚了，而言辰又喜欢季若愚，撇开言辰那捣蛋的性子不说，这孩子的确是一个让人心疼的，更不说还长了一张那么讨人喜欢的脸，她也就是担心季若愚会不会失了分寸。 而季若愚只是淡淡笑了，然后答道，“媛姐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而且我和言辰，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的。” 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的。 接到范云睿电话之后季若愚就从床上翻身起来，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感染，而且因为范云睿缝合技术真的非常不错的缘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狰狞的蜈蚣一样的伤疤，细细的一道伤疤，拆线了之后缝线的地方疤痕都很浅。 如果注意得好的话，以后应该会变淡的，只是季若愚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只要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好了，自己病一次，真的是会让陆倾凡特别累啊。 范云睿让她如果有空的话，去医院一趟，说一说预后调养和要注意的事情，季若愚想着正好自己现在闲得很，要是工作起来了可能还没时间去了，于是就应了范云睿说现在就过去，所以稍稍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准备去医院。 临出门的时候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冰箱里头的新鲜水果都拿出来洗干净削皮切好成一块一块的，装在保险盒里头，还煮了两个水煮蛋拿了一瓶牛奶，把这些都装好之后，这才提着包包拿了车钥匙出门去。 水果自然都是陆倾凡喜欢吃的那些，他最近饭也吃不好，看着看着瘦下去，季若愚不可能不心疼，想着等会去了范云睿那里之后，就把这些东西拿上去给他吃。 一路顺畅地开去了医院，将车子停进车位的时候，还看到不远处就停着陆倾凡的车子，她走到陆倾凡的车面前，朝里头看了看，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能自己开车，但是陆倾凡副驾驶座上，依旧是自己的小猪公仔的靠枕。 后视镜上挂着的是她当初买下来的水晶挂饰，看着这些，心情就已经好了起来。 朝着妇产科范云睿的办公室过去，季若愚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东西，水果鸡蛋牛奶，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准备了陆倾凡的份，并没有准备范云睿的…… 还是先把东西拿上去给陆倾凡再去找范云睿吧。 左霜霜再下来五楼肝胆外科的时候，几个护士看到她都有些好奇，多少是知道一些这是八楼神外新来的大神，只觉得最近医院究竟是吹了哪门子的风，左一个右一个都是留美归来的。 而且这年头的女医生都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么？ 几个护士注意到左霜霜，于是也都友善地对着她笑着。 左霜霜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还是昂首挺胸地朝着陆倾凡的办公室走过去，陆倾凡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着她，桌上摆着的是季庭燎的病历和各项检查报告，核磁共振的片子也已经出来了，就在电脑屏幕上。 庄听南先前所说的那些，陆倾凡也都知道，季庭燎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肝脑病的可能也的确是应该找神经外科的过来会诊一下了。 而现在神经外科最好的医生，无疑就是左霜霜。 她敲了敲陆倾凡办公室的门，听到里头他的声音说了句进来之后，才推门而入。 左霜霜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先前接到陆倾凡打过来的内线电话，既然都用医院内线打过来的，总不可能是私事。 “片子出来了？”左霜霜走进去就问了一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脸上的表情平静。 陆倾凡点了点头就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她看，左霜霜微微弯下身来看着屏幕上头的磁共振成像的片子，她眉头轻轻皱着，手指在桌面上啄了两下，“还没有脑水肿，精神状态如何？” 陆倾凡摇了摇头，“昏睡时间越来越长了，已经出现扑翼样震颤，还有早期智能障碍。” 现在的情况左霜霜也不能多做什么，她拿出钢笔写了一张处方，“目前只能先观察和药物控制了，如果情况恶化，再看吧。” 说完这句，左霜霜的手轻轻撑着办公桌，眉头轻轻皱着，陆倾凡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苍白，他眉头皱了皱，心里头猜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又发作了？” 左霜霜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倔强，没有做声，只站直了身体，“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有情况你再叫我下来会诊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准备走，只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陆倾凡察觉到她身体的不对劲，马上站起身走上前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药呢？”他皱眉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想念她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想念她吗？ 左霜霜只觉得有一阵晕眩，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晕眩的感觉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侧目看到陆倾凡扶着自己肩膀的手，这才低声说道，“我没事。” 陆倾凡知道她是在逞强，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从实习期间开始她就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为了工作可以说是不管不顾的，甚至连身体不适都顾不了，有一次更是因为忽然病发而倒在技能练习室，于是她拼命三郎的名头也算是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实习生当中有一个中国女人，连续值班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倒在技能练习室的事情。 她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一直都有室上性心动过速和先天性哮喘，虽不是什么致命的病，但是要是病发起来不及时用药，也可能会发生危险的，并且也使得她的身体比普通人要虚弱，从小就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从小到大，更是一节体育课都没有上过。 并且这两个病，最忌情绪波动太大。 陆倾凡一直都知道她有这病，所以看到她脸色不好步子又虚浮，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病发了，他眉头皱了皱，语气有些强硬，“药呢！” 左霜霜唇角轻轻勾了勾，侧目看了一眼陆倾凡，“已经吃过了，死不了的。” 刚说完这句，就呛咳了几声，左霜霜伸手掩唇，这才说道，“我可以走了吧？我是医生，还有病人要看有工作要做的。” 陆倾凡眉毛轻皱，就算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爱情，但是毕竟相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就算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看到她脸色不好，又知道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也定然是会关心的，所以陆倾凡不由分说直接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医生呢？就这么一副身体你还想去给别人看病？”陆倾凡淡淡说了一句，就走去饮水机给她倒了一杯水。 “等会就回去休息吧，你那科室也不是急诊，没那么忙的。” 陆倾凡说着，把水递给她，左霜霜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陆倾凡，然后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他拿着水杯递过来的手。 陆倾凡的眉头依旧皱着，看着她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左霜霜说道，“你知道就算你不管我，我也是死不了的。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让我死心，为何不做绝一点，装作视而不见就好了？” 陆倾凡不答她，只是伸手将自己的手挣出来之后把杯子塞到她的手里，其实他是很想说的，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又何况是个人。就算现在是岳麓或者庄泽他们，只要脸色一不好看，他也是会关心的。 陆倾凡原本就是个心细而又善良的人，只是毕竟他也知道左霜霜的病，不能够情绪太激动，这话说出来，实在是会让人生气的，所以他索性不答。 左霜霜却不知道他不答的原因，只是看着陆倾凡的脸，她轻轻地拥了上去，他身上还是自己熟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都没变。 而陆倾凡眉头皱了起来，刚想伸手推开她，就听到左霜霜低声说道，“明明就对我是有感情的，既然还爱，又为什么要推开我？小凡，我很想你，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想她么？陆倾凡听了她的话，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想她的时候，最难熬的时候，似乎，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甚至已经想不起来那段难熬的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痛苦地过来的了，时间真的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时间慢慢过去，一切的情绪情感感觉，爱啊恨啊痛啊，都被慢慢沉淀了之后化作一个淡淡的记忆而已，现在想起来已是模糊的一团氤氲，只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情绪应该是痛苦的，但是若要细想究竟有多痛苦，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甚至到后来，只要没有人刻意地去提起她的名字，他甚至，已经不会主动想到这个曾经占据了自己生命那么长一段岁月的女人了。 所以，应该是不想她了。没有再想她了。 季若愚不明白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八字就是和左霜霜相冲的，还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不然自己为何又一次撞到左霜霜在场。 似乎这个女人一出现，自己就事事不顺，第一次碰见她，她在咖啡厅对陆倾凡投怀送抱，自己就流产了宫外孕入院手术，折腾得死去活来，第二次碰见她是在陆倾凡的办公室，自己作为陆倾凡的合法妻子，就这么和他的前女友共处一室，而且还得听着她在一旁带着挑衅性质地说着她和陆倾凡的过往，而眼下，自己又是这么看到她在陆倾凡的办公室对陆倾凡投怀送抱，言里语里都是各种煽动性质的勾引的话。 季若愚眉头皱起来，心里头有些烦躁，她是相信陆倾凡的，并且一直以来，她都是相信陆倾凡的，相信他会对婚姻忠诚，但是相信不能当饭吃，而且，就算你再相信又怎么样？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就算知道自己老公对自己绝对忠诚，但是总是有女人来对自己老公投怀送抱的…… 能像她现在这样冷静已经很难得了，尽管季若愚知道自己早已经在心里暗暗地说了多少遍这女人太不要脸，但是起码表情上，她还算平静，手里头还提着原本打算拿来给陆倾凡吃的东西。 眉头紧紧地皱着，季若愚默默掏出手机来，好不容易将自己胸口翻腾的情绪给压下去，然后将手机照相机打开，摄像头默默对准门缝，从门缝里头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哪里还有任何打算推门进去的念头，在这个时候，若是自己气急败坏，恐怕才更狼狈吧？ 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保鲜盒，“我给你吃个屁。”季若愚在心里默默这样说了一句，提着东西就直接去找范云睿去了。 只是脚步却没有先前来的时候那么轻快了，步伐甚至有些沉重，电梯上来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她独自走了进去，表情有些黯然，尽管想让自己不那么在意，但是过了片刻，终于还是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去。 终于是承认了一个事实，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道，“季若愚，你也知道的，他心里，不可能没有左霜霜的。”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大气 第二百五十章不是大气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是有原则的人，他会对婚姻忠诚，会对自己忠诚，但是，人的心啊，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左霜霜在陆倾凡的心里住了十三年，尽管季若愚心里头无数次希望过，希望陆倾凡的心里不要有左霜霜的影子在，但是……若是他真的是那种薄情到可以将在自己心里住了十三年的女人就这么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男人的话。 他，又还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呢？ 这个问题，季若愚自己也想不明白，就仿佛是一个互相矛盾的悖论，让她觉得很难受，可是却完全找不到一个切入点。 左霜霜这个名字就如鲠在喉一般，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想要不去在意，做不到，想要释怀，又太难。 电梯已经到了妇产科的楼层，叮一声响，门打开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淡然，走出电梯门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范云睿的助手。 这女医生看上去三十多岁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季若愚，毕竟她还参与了季若愚上次的手术，季若愚还记得她是姓陈，胸前的名牌上头写着陈露茜，她对着季若愚友善地笑笑，“小季你来啦，云睿姐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她从实习医师期间就跟在范云睿手下，再到住院医师，到现在成为主治，她是范云睿一手带上来的，所以和范云睿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陈露茜眼神朝着季若愚手中提着的保鲜盒看了一眼，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还带着吃的过来看婆婆，难怪云睿姐那么心疼你。” 季若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本意并不是带给范云睿吃的，所以她笑了笑，“您就别夸我了，谢谢啦，我这就过去了。” 陈露茜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季若愚朝着范云睿的办公室走过去。 直到季若愚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老天不长眼，多好的孩子啊要受这罪。” 季若愚敲了范云睿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她的声音在里头响起，“进来吧。” 一进去就看到范云睿正在搓着手，一看到季若愚进来脸上就有了笑容，“来了啊，过来坐吧，最近恢复得怎么样？得空回去吃个饭，我让老崔给你煲些好汤，这身体啊，都是养出来的，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季若愚听着范云睿语气中的关切，微微笑了笑，把手中袋子里的保鲜盒都拿出来，“妈，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得有些心虚，所以只能赶紧动作忙碌地把盒子一个一个打开，有色彩鲜艳的水果，剥好的两个水煮蛋，还有一瓶牛奶。 范云睿只觉得欢喜，这姑娘太懂事，她也没拒绝，拿起牙签就叉了一块西瓜送到嘴里，“我说怎么等这么久才来呢，原来还忙着给我准备吃的，真是有心。所以妈才心疼你。” 季若愚没说话只笑着点头，看着范云睿吃了好些水果也吃了一个水煮蛋了，她才问道，“妈叫我过来是什么事？复查吗？” 范云睿摇摇头，“也不算是复查吧，有小凡照料着你，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 说到这里，范云睿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牙签，直直看着季若愚，“只是若愚啊，相信倾凡也和你说过，这次手术，因为输卵管受损太严重，没有办法保住，所以手术中，我是摘除了你一边的输卵管的。” 她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小凡有没有和你说过，可能他怕你情绪不好没和你细说，但是你是我主刀的，我也是你的主刀医生，我是不能够瞒你的，因为摘除了你一边的输卵管，所以以后你受孕的几率，就会降低很多了。” 季若愚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范云睿这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医学常识还是有的，并且，她后来也上网查过了关于自己的病，对于这件事情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不过你不要担心，妈怎么说也是在这方面钻研了这么多年的老医生了，这女人啊，说起来还是靠养的，你把身体养好，保持好心情，妈这边会给你弄一副方子吃着，能够调理经期益气补血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好，我会吃的。谢谢妈。” 范云睿也看出来季若愚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下去，这很正常，她以前每个宫外孕摘了半边输卵管的病人，基本上听到了这事儿，像季若愚这样平静的还算好的，有的都直接能哭出来。 范云睿轻轻抓了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你放心，你还年轻呢，而且虽然现在只有一边工作，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以前很多和你一样情况的病人，现在孩子都读小学了，只要你啊……咳咳……应该是，只要小凡再加把劲儿，我应该还是能很快当奶奶的。” 季若愚因为范云睿这话，也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本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以为范云睿就是找自己来说这个事情的，只是季若愚没想到她却忽然说了另一个话题。 “若愚啊，左霜霜回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的吧？” 季若愚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忽然提这个话题，其实就连范云睿自己都是思考了很多遍，直到知道了左霜霜进医院来工作的事情之后，才决定和季若愚谈这个话题的，毕竟，她的心里头雪亮的，自己儿子不是个薄情的，和左霜霜在一起十三年，要说完全忘了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季若愚有片刻的怔忪，然后就点了点头，“知道，已经见过面了。” 范云睿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开口，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知道提到这个话题你心里是不舒服的，换做任何人，都是会不舒服的，只是若愚啊，我从第一天见你，就特别喜欢你这性子，或许在别人眼中看来，你就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温和的姑娘，但是，我知道，其实你这个性子，很大气。” 季若愚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抬眼看着范云睿，自从见到左霜霜知道左霜霜回来的事情之后，都没有说过实话，季若愚想，甚至对自己的心，她都没有说过实话，却终于是在听了范云睿这话之后，说了一句，“妈，我不是大气，只是我如果小气，我担心我赢不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握不住的沙 第二百五十一章握不住的沙 范云睿看出了季若愚唇角笑容的苦涩。 季若愚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如果陆倾凡的心里头真的没有左霜霜，那么左霜霜为何会在陆氏对医院施压的情况下依旧受聘进医院上班了？她不傻，她能够猜得到这其中是谁出了力。 所以哪怕她再怎么劝说自己，哪怕再怎么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陆倾凡已经给自己足够多的好，也给了自己感情，但是，左霜霜和陆倾凡之间，有着的是十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是她看着陆倾凡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长成一表人才的男人。 所以季若愚基本上算得上是从来没有正面和陆倾凡讨论过左霜霜的问题，她甚至不去尝试和他说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其实她和每个妻子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她也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身边不要有其他的女人，她希望左霜霜离开，她不想要左霜霜继续留在陆倾凡的世界。 但是，她从来不说，从来都没有尝试这样去说过。 并不是因为她不在乎，并不是因为她能够视而不见，只是，她担心自己会赢不了罢了，所以她的淡然，她在外人眼中的大气，不过也就是她自我伪装的保护色罢了。 女人在感情上都是小气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大气的女人，所有女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容不下一粒沙的。 因为在乎，所以才难过，因为难过，所以才开始担忧，因为担忧自己赢不了，她怕自己会输，而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输不起。 所以……才不说。 她只是不说而已，但并不代表就能够理解能够释怀能够接受，也并不代表，她大气。 只是她这个性格就是这样的，其实没有自信的，但是却因为她淡然，那一副淡然的样子，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很有自信，胸有成竹。 范云睿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季若愚脸上苦涩的笑容，她心里头觉得有些难受，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那一句“我担心我赢不了”让范云睿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左霜霜像是陆倾凡生命中的一个诅咒，而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不然姐姐和非凡也不会这样想要赶左霜霜离开了，就连范云睿也是知道的，真要说小凡心里头没有左霜霜一点儿位置了，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凡是我的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几年了，从小看着他长大，小学中学大学留学，我教他功课，教他做人，我也了解他。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是那种会做出你所担心的那件事情的人。” 范云睿这话说得很笃定，她笃定的语气让季若愚不由自主地也有些被带动了起来。是啊，好在陆倾凡是在自己身边的，不仅如此，自己还有着两个婆婆，一个明理，一个温柔，她们也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似乎会让自己更有底气一些，只是想到自己的婚姻竟然是要靠婆家来给自己底气，又未免觉得有些好笑。 “小凡的心里，有一把尺。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他分寸拿捏得很清楚。”范云睿想到自己的儿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只有对自己在意的人，才会失了分寸，放下原则。比如在对待你。而除了他在意的人，他就会理智的对待，忠于原则。也正因为是这样，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行差走错，就因为他的心里有一把尺，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自己，分寸在哪里，原则是什么。” 如此说起来，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季若愚想到陆倾凡为自己所做的事情。 和范云睿这种明理的长辈聊天，的确是会让人心里豁然开朗的，季若愚想，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傻丫头，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他绝不可能辜负你，正如你所担心的，左霜霜毕竟和小凡在一起那么多年，说实在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小凡不是个冷血的人，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左霜霜的位置，但是，你一定要明白，现在在小凡身边的人，是你。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平息一切的，往后还有那么多年的时间你要和他携手共度，你们也会有十三年，二十三年，三十三年甚至更多。摆好心态，放宽情绪，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很聪明很理智的，所以，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若是你真的因为这事情，和小凡大吵大闹的，反而影响了夫妻间的感情。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也不会做的吧？” 范云睿的心和镜子一样明亮，就这么几句话就让季若愚心中的阴霾顿时明朗了许多。 范云睿其实说得是没有错的，其实季若愚不知道，甚至就连左霜霜都不知道，她的出现，只会让陆倾凡心中对于季若愚迁就更加地歉疚，对于她的隐忍更加的心疼。 左霜霜不知道陆倾凡早已经是她手中握不住的流沙，无论是她用力或者不用力，终究，都会流失一空的。 陆倾凡的性格和他的原则，是左霜霜当初迷恋上他的一个重要的理由，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当初最让自己迷恋的理由，而输了他。 她只是一直知道，陆倾凡是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为了自己爱的人，而放下原则，丢掉分寸。只是，她却忘了，陆倾凡在意的人和爱的人，已经不再是她了。 所以，她就算来了，也只会让陆倾凡对季若愚歉疚心疼，感情越发深刻，她若是不来，随着时间的逝去，陆倾凡也会对季若愚越发的深刻。 在左霜霜的这一辈子，她几乎赢得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学历，事业，名誉，财富。却独独失去了那个，她想要与之分享这一切的男人。 所以陆倾凡从怔忪中回过神来之后，感觉着左霜霜拥着他颈项的手臂，想到的，是自己家里的那个傻丫头。 “霜霜，我已经，不再想念你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时冲动 第二百五十二章一时冲动 季若愚一直都是心态摆的很正的人，所以只要一旦被说通，或者是自己想通，她的情绪很快就会缓解过来。 范云睿的这些话，显然是把她有些说通了，于是她的情绪马上缓转了很多，看着已经被范云睿吃得差不多干净的保鲜盒里头的水果，不由得轻声说了一句，“都没几块了呢……” 她这样喃喃了一句，范云睿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失笑，“合着我这是搭伴我儿子捡了便宜，这些原来都不是给我准备的吧？” 季若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范云睿又和她说了些别的，比如，比较委婉地告诉她关于季庭燎的病情，虽然范云睿不是陆倾凡那个领域的，但是也是知道的，季庭燎撑不了太久了，她同季若愚说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并且还问了问苏杭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提到母亲，季若愚不想多谈，因为上次的不愉快，她和苏杭差不多算是彻底陷入冷战了，两个人性格都是沉得住气的，这一冷战，时间恐怕不会太短。 季若愚担心范云睿会再问太多，所以就赶紧拿了范云睿开的方子说去中药房抓药去了。 最近也有些渐渐习惯医院压抑的氛围了，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渐渐习惯的，甚至连很多路线她都已经很熟了，比如从药房这里的哪一个门出去离停车场比较近。 她提着包好了的中药包朝外头走去，却是远远看到齐川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头打着电话，一边打电话还一边拍打着贩卖机的玻璃。 看样子似乎是东西被卡住了，季若愚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就走了过去，顺便从包里掏出零钱来，想着多大个事，堂堂一个骨外科主治医生，犯的着和贩卖机生气么，多损形象。 只是走近之后，就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 “不是……倾凡啊，我说为什么又是我啊？我的汽油也是钱啊，总是这么被你差遣着，好吧，我知道你不方便送霜霜回去，但是，我也是人啊我也忙，我就长了一张那么方便的脸么……什么？你是说霜霜犯病了？” 齐川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好吧，我现在就上来。真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天知道他才刚刚做完一台时长四小时的工作，只觉得浑身酸痛。挂了电话之后，齐川就看了一眼卡了自己的钱又不出东西来的贩卖机，无奈地摇了摇头，旁边一只白净的手就伸了过来，手指捻着一张十元的纸币。 齐川转过头就看到了季若愚的脸，他愣了一下，心里想着先前说的话也不知道季若愚听到了没听到，但是季若愚表情如常，带着浅浅的笑容，看他半天不接，又将手伸了伸，“喏，给你，重新投币吧，别再虐待贩卖机了。” 季若愚自然是听到了他电话和陆倾凡说了什么的，只是因为先前和范云睿聊过的缘故，现在她心态很好，虽然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但起码这一刻，她听到左霜霜名字的时候，心里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齐川接过她手中的零钱，笑了笑，“谢啦，我正好想喝口咖啡来着，太累了。” 说着他就将钱塞到贩卖机里头去，这回总算没有再出篓子，很顺利地买了咖啡出来。 “你来找倾凡？”齐川喝了口咖啡之后才问了一句，季若愚只是笑了笑，抬了抬手中药房的袋子，“没有，我过来见妈，她给我开了方子让我抓药回去喝，刚拿好药，现在准备回去了。” 齐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没去见倾凡一下？” 说完齐川就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却没有从她脸上读出什么表情来，只听到季若愚笑笑道，“天天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现在可是病人，遵医嘱要好好休息的，就不见他啦，药也拿好了，直接回去了，而且，你们做医生的，工作不是都很忙么？” 齐川笑了笑，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走吧，我送你去取车。” 季若愚没有拒绝，和齐川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只是途经门诊大厅的时候，季若愚看到了一个人，但是很显然齐川并没有看到。 他只是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先前庄泽说过，你是陆倾凡的救赎，本来我不信，但是久了，觉得的确是这样呢，看到你和倾凡好，我总觉得有种把自己闺女嫁了个好人的感觉呢。” 季若愚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似乎是在思索，然后就说道，“看在你说话这么好听的份上，也不要你送我去取车了，我自己去就得了，顺便提醒一句，安朝暮在你左手二十米开外的椅子上看你。拜拜。” 说完，季若愚就不等齐川反应，径自朝着大厅外头的停车场走去。 季若愚坐上驾驶座记好安全带，手指握上方向盘之后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的，然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庄泽吗？我是季若愚。” 庄泽接到季若愚电话的时候，正在看着言辰拍出来的样片，而言辰就坐在他的对面，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打着游戏，只是他的手机屏幕上头一道裂痕，不过这个似乎也完全不能影响他打游戏的热情。 “啊，若愚啊，怎么了？有什么事？” 听到了这一句，言辰的手指在屏幕上忽然就停了下来。 “左霜霜，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季若愚这样问了一句，让庄泽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回答。 “算了，当我没问。”季若愚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冲动了，只不过，她真的是有些好奇的，又觉得似乎不应该直接问陆倾凡，而庄泽又是最反感左霜霜的，所以就打电话过来给他了。 庄泽这才说道，“唉，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的事情，左霜霜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有室上性心动过速，和先天性的哮喘，而且这两个病，又很受情绪影响的，所以左霜霜现在的有些冷漠的性格，有一部分是因为长期不能够情绪激动的缘故而养成。而且，如果倾凡对左霜霜的态度不够恶劣，你别放在心上，那都是因为担心她情绪会导致发病的缘故。”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关于戒酒 第二百五十三章关于戒酒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矫情了，竟然会打这种电话去找庄泽询问这些，并且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心情还真的好了一些。 如果说爱情使人盲目的话，季若愚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左霜霜的身体状况的确是不如她好的，虽然这次的确是入院了，但是真要说起来，季若愚虽然是瘦，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其实比牛还壮，长这么大，就没正经地病过，所以甚至她刚做完手术之后，对于住院还挺新奇的。 所以听到庄泽说出那两个听上去很专业也似乎很严重的病的时候，季若愚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庄泽在电话里头又和季若愚说了对言辰这次这件事情的感谢，到时候要请她吃饭什么什么的，挂了电话之后，庄泽就看到原本一直坐在沙发上悠哉打着游戏的言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动作来。 静静坐在那里。这倒是稀了奇了，庄泽自从和言辰接触之后，就发现这家伙的行为哪里像是个作家，光是看他这张脸庄泽就已经觉得就他这样的人，哪里是什么能正经坐下来写东西的。 更何况还见天儿地打游戏，不当游戏代言人都对不起他游戏发烧友的身份。 所以庄泽有片刻的吃惊，然后就对他招了招手，“小辰，你也过来选一选看哪几张自己觉得不错的，这两天就要发到官网上去了。” 听到他的称呼，言辰的眉头皱了一下，“就不能好好叫人名字么？”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朝着庄泽的办公桌走了过去，悠哉地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对自己的脸倒是很有自信的，他言辰不老容颜逆生长的名头也不是一天在外了。 “论年龄，你比我小五岁，论长相，我看上去恐怕是比你大十岁，叫你小辰没什么不合适的，来看看，你觉得哪张比较好，上次棚内拍的这些，后期已经做好了，岳麓映画里头那几个做后期的人手艺还是不错的，看上去效果很好。” 庄泽的平板电脑上是言辰的古装照片，言辰在照片上的模样，和他游戏背景故事里头辰殿下的形象简直完全融合了。 言辰对这事情不感兴趣，他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你就是都放到官网上我也没什么意见的，钱准时给我到账就可以了，还有，你答应过的事情可别忘了。” 庄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不会赖了你的帐的。” 庄泽对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无奈的，他似乎对于自己将要放到官网上的第一期宣传照没有任何意见，就好像是美是丑完全和他无关，倒是庄泽公司新推出的这个游戏，因为游戏背景故事，还有游戏的模式非常新颖的缘故，所以还未上线就得到了非常多的关注和瞩目。 这个游戏，完全地吸引了言辰，所以他和庄泽提的要求就是自己一定要有几个极品的武器之类的。 没错，他是打算玩这个游戏的，所以甚至不介意庄泽把言辰亲自玩这个游戏这件事情当做噱头打出去。就只是要求一定要有极品武器给他…… “游戏上线之后我会和技术部那边说的，你就放心吧，还不至于赖了你这个。” 庄泽说了这句话之后，言辰就点点头，眼睛都没往他平板电脑上的照片看一眼，只是看着窗户外面，似乎在思索什么。 所以说，那次若愚紧急入院手术，他打电话给陆倾凡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就是这个叫左霜霜的女人么？ 想到先前庄泽和季若愚的通话内容，言辰不难猜出来是季若愚打电话过来问关于左霜霜的事情的，这个傻丫头，言辰心里头有些心疼起来。 他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当时她是怎样虚弱地倒在自己的怀里，甚至后来好多次睡觉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她倒在血泊里头，而自己满手都是血，衣服上头都是血。 然后每次都以惊醒收场，然后就是坐在飘窗前喝酒，才能慢慢把噩梦中的恐惧给缓解过来。 庄泽伸手从办公桌下头拿出一个纸箱来，“喏，听说你喜欢喝酒，正好这边有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箱白兰地。你拿回去喝吧，开车过来的吧？要不要叫人送你回去？” 言辰将眼神转回来看着庄泽，轻轻抿了抿嘴唇，看着那纸箱眼神有些动摇，然后就有些恼怒地看向庄泽，“为什么要这么诱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戒酒了吗？！” 他都……真的已经决定戒酒了的说。 庄泽笑了笑，问道，“怎么？真不要？” 庄泽觉得自己这一刻有一些邪恶，看着言辰那动摇的小眼神只觉得逗乐，所以他又火上浇油道，“不要就算了，这可是直接从产地带回来的上好干邑，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你不要我自己留着喝……” 庄泽话还没说完，言辰的手就已经迅速将那箱酒扯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脚下，腿更是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酒箱上，像是生怕有人抢了他的，只是还死鸭子嘴硬的说道，“既然是这么好的，我就勉为其难收了，拿回家收藏也不是不可以的，说起来我家里，就酒柜最高档了。需要些好酒来撑场面……” 也顺便可以说一下这一箱酒的下场，原本说是“只拿回去当收藏填充酒柜”，到后来变成了“只喝一口”，再变成了“只喝这一瓶”，然后变成了“一定会剩一瓶”，到最后……“下次，下次一定不喝了，一定会戒酒的。说起来都是怪庄泽这家伙！” 而季若愚和陆倾凡的日子还是那么过着，似乎并没有因为左霜霜这个名字而改变什么，陆倾凡依旧是对季若愚无微不至地照顾，尤其是她才刚出院，身体虚弱，范云睿拿回来的那些药，陆倾凡每天拿着本医书在厨房一边守着火一边看书，生怕有什么疏忽。 虽然他学的是西医，崇尚的是科学，但是对于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个方子，却并不是完全的不信的，只是…… 陆倾凡侧目看了一眼炉子上那看上去应该还得煎好一阵子的药。 “这文火慢炖，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柔弱不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柔弱不来 季若愚的身体的确是不错的，虽然看上去纤细瘦弱，但是身体的免疫力和恢复力似乎都是挺好的，出院之后回家休息了两天，心安理得地在家里当了两天的老佛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被陆倾凡伺候着。 然后也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了，用喻文君的话来说，她这种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所以说，你也应该柔弱一点，男人就是对那些病怏怏的女人，多少会同情一些，有保护欲一些的，你看你，你这还是做了手术呢，两天就下床，一个礼拜多就出院，这出院才两天，都能上房揭瓦了……” 季若愚是把左霜霜身体不好的事情和喻文君说了的，所以文君才会对她发出这感叹也算是建议了，而季若愚有些无奈，“难不成我还继续在床上窝着？我都已经好了，还窝着有什么意义，而且，陆倾凡那么一双雪亮的眼睛还能看不出来么。” 想要诓骗一下别人还骗得住，陆倾凡？学医这么多年的，蒙他？有点不太实际吧。 “再说了，窝在床上多累啊。”季若愚这句话才算是她的心声。 喻文君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真要你装你也装不出来。而且身体好本来就是好事。只是，有时候你的确也太笨了点儿，原本有老公天天接送着上下班，好家伙你去把驾照给考了，出院这两天他都主动要求要请假在家照顾你，好家伙你每天早上准时叫他起床去上班……我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喻文君的语气里头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季若愚想着其实她说的也对，但自己就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而且也不会用什么手段什么心计，所以就直接转换了话题。 “我准备复工了，老这么休息着也不是个法子，虽然的确是有裙带关系，但是人言可畏啊……” 季若愚这话让喻文君特别想笑，她调侃着说道，“你以前不是还特别鄙视我是裙带关系的工作么？现在自己尝到滋味儿了吧？所以我又不得不说你笨了吧，原本可以多休息一阵在家里头多和陆倾凡加深感情什么的，你这么急着去上班干嘛？裙带关系就是用来用的，就算你不用，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你有裙带关系了咩？” 说完喻文君还啧啧啧了几声，听着直让人想打她。 季若愚不答她这话，只觉得和喻文君太较真会容易气死，所以她又继续换话题，“猴子和陆非凡要结婚了，我琢磨着场面估计会让人出人意料。” 喻文君在那头一边修指甲一边兀自挑了挑眉梢，“就是你之前说那个你考驾照时候认识的女的？梓源集团的大小姐？那只猴子？” “嗯，就她。”季若愚想到，虽然说安朝夕是个活脱脱的猴子，但是真要说起来，喻文君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虽然有着一张淑女的外表，但是其实潜意识里头藏着一颗猴子一般的心。 “梓源集团的千金和陆氏集团的当家理事结亲，场面自然是会让人出乎意料的，估计着就朱凯家那油盐不进的老头儿，得再辛勤耕耘两辈子可能我和朱凯的婚礼才会有那种豪华程度。”说着，喻文君的语气有些感慨，低低叹了一声。 而季若愚一路都在被她数落，现在似乎终于是找到了可以报仇雪恨的着力点了，她兀自在电话这头无声地咧嘴笑了笑，然后说道，“场面华丽就不是出乎意料了，就是意料之中了，我只是觉得安朝夕那猴子，恐怕不会那么乖乖套上婚纱结婚的，我是担心她就穿着个赛摩托的皮夹克，带着摩托头盔就来结婚了。” 这只是一个铺垫而已，季若愚唇边的笑容有些邪恶，想到喻文君先前的那些感叹，她这才接着说道。 “说起来，我爵世风华的房子初装已经差不多了，家具到齐之后就可以住进去了，我已经去看过了，下次和我一起去看看？后院带泳池的哟，而且去了才知道，原本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以为没多大的院子，原来竟然有那么大！陆倾凡甚至说他想在里面种一棵梧桐树！还有那个客厅的顶，高得可以挂下来一盏三层的水晶吊灯呢！” 季若愚绝对是故意的，她知道喻文君梦想中的房子就是那个样子的，尤其是那个三层的水晶吊灯，她起码已经听到喻文君说过三次，并且每每她们以前一起看电视，或者去哪儿玩的时候，看到哪个商铺里头大厅里头挂着这种水晶吊灯的时候，喻文君眼中的向往，就跟看到了骨头的狗似的。 果不其然，季若愚就只差没有听到喻文君在那边牙齿咬碎，然后下巴咔嚓一声掉到地上的声音了，然后就听到了喻文君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声音，“所以我才痛恨这种财阀二代，别人的梦想啊！他们只要随意一想就能达到！这么好的货色，怎么当初就这么便宜你了呢？啊啊啊啊啊！” 季若愚将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点，还是能够听到喻文君在那边的哀嚎。 虽然喻文君也算是个千金小姐，但是动辄几百万的房子，对她家而言，还是没那么轻松的，更何况这房子是陆倾凡在她生日的时候就这么看似轻飘飘地就送给她了，怎能让喻文君淡定得了。 财阀二代么？季若愚想了想，回首看了一眼书房里头正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书的男人的侧脸，应该也算是吧。 陆倾凡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书籍，他是准备考主任医师的，所以这阵子每天看书的时间更多了，季若愚就书房外的阳台上打电话，只是好在，这对他不是什么影响，甚至，有老婆陪在旁边看书，他反而觉得感觉不错。 而且季若愚讲话声音不大，倒是听不清她讲了什么内容，只是偶有她轻轻的咯咯笑声传进来，只让陆倾凡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眼睛依旧看着书本上的文字，只是唇角已经微微勾了起来，然后先前一直没去听她说了什么的，这下凝神一听，就正好听到她轻快的声音，“你也就只能想想了，陆倾凡已经是我的了，我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熊心虎胆 第二百五十五章熊心虎胆 陆倾凡听到这话的时候，唇角一弯，发出了低沉的一声轻轻的笑声来，眼神终于是没办法继续停留在书本上，侧头朝着阳台上的女人背影看过去。 倒是鲜少听到她说这样占有欲强的话呢，他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就站起身来，最近房子里头总是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弥漫着，从刚开始的不适应闻着闻着也渐渐习惯。 他站起身来，慢慢朝着阳台走过去，不急不缓地走到季若愚的身后。 她也没察觉，还在自顾自地和喻文君聊着电话。 陆倾凡站在她身后，刚准备偷袭她一下，打算直接把她抱起来，只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听到自己这小女人，语气有些担忧又有些懊恼，说得真真的，“我就是担心陆倾凡会出去乱搞，出院的时候婆婆特意和我交待了，手术后要禁止行房起码一个月，一个月呢。男人不都是下半身动物么？这才个把星期呢。” 陆倾凡的表情僵在那里，可以说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妻子，倒还真是…… 喻文君显然不愿意和季若愚聊性生活的问题，无语了片刻就直接挂断，季若愚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屏幕，皱眉自言自语道，“装什么纯情真是……聊聊又不会死，我正需要人排忧解难呢。” 说完就转身准备进房去，只是一转身就直接撞进陆倾凡的怀里，哎哟一声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自己的后头了，应该是刚走过来没多久，电话内容应该也就只听到了个最后一点，季若愚仔细捋了捋自己所说的最后一点儿内容是什么，待到想清楚是什么了之后。 索性也就不抬头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把自己的下嘴唇扯上来啪嗒把脸给遮住，这样就能够把自己脸上那绯红的颜色给遮住了。 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呀，他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陆倾凡看着她羞窘得不敢抬头的样子，终于是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察觉到自己再这么笑，恐怕自己的妻子就恨不得把阳台上的地板挖个洞然后钻下去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敛住了语气中的笑意，然后点点头正色道，“嗯，说得没错，我已经是你的了。” 季若愚只能更加抬不起头来，他这话说明了从自己先前发表的那声宣言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听了，至于关于咳咳……性生活的话题么，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 陆倾凡看着她这个模样，只将自己先前打算完成的动作完成，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羞什么羞？我本来就是你的，还有，放心吧，陆医生有洁癖，不会出去乱搞的。一个月而已，我还是等得起的。” 季若愚这才抬起眼睛看他，脸上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是了，陆医生是有洁癖的。 陆倾凡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掺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闻上去倒也馥郁，而自己，的确是有些不争气的，光是这么抱着她，就已经有些难以克制。 一个月？定然会是炼狱一般的一个月吧。 陆倾凡心里这么想着，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俯首吻上去，唇舌缠绵着，吮着她口中的甘甜，感觉到她小小的舌头试探试探的想要进入自己的口腔，陆倾凡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像是低吟，像是低笑。 就这么一路抱着她一路亲吻，季若愚的心咚咚跳得似乎要从嗓子眼里头冒出来，生怕自己会摔了下去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而这一搂，又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一直将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两人的嘴唇才算是分了开来，季若愚轻喘着抬眼看他，只看到陆倾凡的眼神都有些迷蒙了。 他有些无奈地低声叹了一句，然后就将她搂紧到自己的怀里去。 他的火热就这么隔着衣服抵着她，季若愚一动不敢动，头就这么被他按在怀里头，耳边是他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陆倾凡很多次强调过自己是个正常男人，在以前他们亲热的时候，或者亲热过后季若愚浑身无力地被他抱着去浴室的时候，季若愚都不止一次说过他都三十岁了怎么还这么劲头十足。陆倾凡每次给的回复都是强调自己是个老当益壮的正常男人。 如此看来，的确是……老当益壮啊。 他憋得的确很辛苦，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 季若愚搂着他的腰，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陆医生，委屈你了。” 陆倾凡听她这话像是哄他一样，只觉得想笑，于是也像是为了逗她开心，正色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季若愚咯咯地笑出声音来，陆倾凡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将嘴凑到她耳边去，他从来都是淡然或沉稳的语气，和她之间偶有调侃的语气，但是这种带着些邪气和挑逗的语气却是从来都没听过的。 季若愚就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挑逗带着蛊惑，邪气地在自己的耳边说道，“陆太太就好好想想，等禁欲一个月之后，要怎么补偿我，让我吃个够吧。” 季若愚听着他坏坏的语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有些不正常了还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又或者是，真的就被他这带着蛊惑的语气给蛊惑了，她手都在颤抖，战战兢兢的，但是却就这么直接伸手一握。 咳咳，就是这么一握。 素来淡然的陆倾凡，可以说是天塌于眼前面不改色的陆倾凡，在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轻轻从自己的大腿间顺过去，然后慢慢握上自己那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昂扬的时候。 陆倾凡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瞬间被打碎了一般，眼神中有片刻的怔忪，甚至还闪过了一丝无措，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就自己身边这小女人在床上鲜少主动，每次都如同小兔子一样任他摆弄的性格，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终于是伸手轻轻握着她细瘦的手臂，沙哑地问了一句，“老婆，你现在是在惩罚我吗？” 如果不是惩罚的话，那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理智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理智呢？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话都要说不好了，听着陆倾凡的沙哑声音，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被蛊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抬起脸来在陆倾凡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低声羞赧地说了一句，“不是，你可以理解成补偿。” 陆倾凡的吻如同暴雨一般袭来，季若愚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脑子里也是如同一团浆糊一般，一瞬间只能感觉到陆倾凡嘴唇的柔软和自己手中所握着的那啥，变得越来越烫越来越火热。 陆倾凡是季若愚第一个男人，而她之前和杜修祈恋爱的时候，还是懵懂的学生时代，那时候是初恋，纯纯的朦胧的。除了亲吻之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任何别的更加进一步的事情了，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懂这些云雨之事。 但是她就算再单纯，也并不是无知……她还是听过一个词的，并且也非常清楚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咳咳，三个字的词，打，飞，机。 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咳咳，亲手体验过，所以，她这下才明白为何第一次的时候，自己会那么痛。 这男人果然是老当益壮，尺寸还真不赖…… 刚开始，陆倾凡还有些手把手的意思，但是后来……好吧，这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真要说起来，算得上是体力活，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很酸。 后来陆倾凡有点儿懊恼。清醒过来之后就已经开始懊恼了，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他一直在脑海里不停地质问自己。 理智呢？都去哪儿了？陆倾凡回想自己三十年的生命，从懂事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过什么把持不住的情况出现，无论任何事情！而眼下？自己这是疯了么？ 陆倾凡眉头皱着，感觉着喷头的热水冲着自己的身体，他恼怒地搓了一把自己湿淋淋的头发，看着镜子上头被蒸汽氤氲了，终于是慢慢伸出手指去，在被雾气蒙了的镜子上头，写下了她的名字。 非常苍劲锋利的字体，写着季若愚三个字，嘴唇轻轻抿了抿，又再次抬起手指写了两个字，毒药。 像是让人上瘾的毒药。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弯了唇角笑了笑之后，将毒药两个字涂掉，重新写上了两个字，解药。 应该是解药才对，能够让人活下来的解药。 看着镜子上的字，目光定定了片刻之后，伸手将字都擦掉，然后随手扯了一条浴巾之后，就对着外头叫了一句，“若愚……” 若愚听到他的声音，咚咚咚从卧室跑过来，只是表情依旧是有些羞赧的，陆倾凡想着她应该也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只是她手中提着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挑，看着她垂着不敢看自己的眸子，只将拿着他内裤的手伸到他前头去。 陆倾凡才不管她有多羞赧，直接就伸手将她的腰一揽，然后搂到自己怀里来，他只在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裸着，胸膛精壮，腹部有肌肉的纹理，头发只用毛巾擦过，不算太干所以时不时还有水滴滴落下来。 季若愚惊了一下，抬头看他，就看到他唇边的笑容，微微勾起的一边唇角，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邪气，再配上这光着的上半身，还有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头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季若愚有片刻的疑惑，疑惑着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还是怎么的，否则……陆倾凡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看上去邪邪的蛊惑的。 只是季若愚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倾凡就已经俯首吻上来，不是深吻，就只在她唇上逗留的片刻，轻轻吮了一下之后便松开。 “这补偿，我很满意。”陆倾凡低低地笑着，声音磁性地说着，直接把季若愚说得更羞窘，她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然后直接就把他的内裤甩到了他的脸上。 陆倾凡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听到她的脚步声已经咚咚咚的已经跑走了。害羞得会拿内裤扔他的，恐怕这辈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陆倾凡笑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之间那股暧昧的气氛都还没有散去，齐川抵达餐厅的时候，满脸都是疲惫，季若愚就很少会在陆倾凡脸上看到这么累的表情，尽管他工作再辛苦，都不大会有疲倦成这个样子的表情。 看来……敲敲打打钉钉钻钻的木匠活计，的确是要吃力得多啊。 “所以说你当初选这专科干嘛？每次看到你都是一脸跑完马拉松一样的表情。” 齐川只觉得陆倾凡显然是心情极好的，否则他是很少会这样带着笑容开玩笑的，陆倾凡的确是心情极佳，一只手揽着季若愚的肩膀，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齐川。 坐下来之后齐川先喝了几口水，然后才睨了陆倾凡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家底丰厚么，做骨科多好，我多卖几个钛钉钢板的，就能赚更多的钱。” 齐川说得自己似乎有多辛苦似的，但是陆倾凡却是知道他的，他纯粹就是随便选了一个科室罢了，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经济窘迫之类的问题。 陆倾凡笑笑问了一句，“他们什么时候到？” 齐川耸了耸肩膀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朱凯家那婆娘梳梳洗洗估计得好一阵儿吧，庄泽应该就快过来了，你倒是真会选地方啊，这地方的菜是出了名的又贵又好吃。” 陆倾凡点点头，“庄泽都说了他做东了，自然得找点儿能配得上他身份的地方不是？” “说得也是，他可是我们几个当中唯一的老板呢。”齐川点点头，“的确是得找些能够宰得到他的地方才行，偶尔要给他放放血，让他知道兄弟就是得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齐川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只是说起来，庄泽干嘛忽然要做东请吃饭？” 陆倾凡也有些不太明白，原本季若愚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开口，听到这里的时候，看到陆倾凡也摇了摇头，她才慢慢说道，“他应该……只是打算请我吃饭而已顺便捎上倾凡，只是没想到倾凡会把你们都叫来，等下庄泽的脸色应该会很精彩。”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尴尬晚餐 第二百五十七章尴尬晚餐 听了季若愚这话，齐川愣了愣，然后就想到了，“喔！是了，庄泽是说过最近有个项目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才成功签了的吧？” 季若愚点点头，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件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儿，并且也知道，似乎庄泽新签下来的代言人，是言辰。 那个当初在手术室门前，狠狠揍了自己几拳的男人。 并且如果陆倾凡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对自己的老婆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情愫的。 于是陆倾凡心情蒙上了些许阴霾，然后直接叫来了服务员，狠狠地点了几个招牌菜，龙虾什么的也点上了几只，眼见着这一顿饭恐怕没个五位数就拿不下来了。 齐川在一旁眼睛放光，只觉得自己要是能隔三差五蹭上这么一顿，总有点犒劳自己辛苦工作的感觉呢。 他也是知道陆倾凡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发狠点菜的，嘿嘿笑了笑不做声，只想着恐怕这一次庄泽算是踩在老虎尾巴上了，该！ 庄泽到的时候，菜都已经差不多快上齐了，看着这一桌饕餮盛宴，他的表情马上就应了季若愚的话，非常精彩！ “你们干嘛不直接把我脖子捅一刀然后直接拿碗接了我的血喝了算了？”庄泽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这么多年兄弟，下这种狠手？” 如果不是的确是要请季若愚吃饭，他恨不得现在就装作不认识这两个损友直接掉头走人算了。 他话刚说完，大家就听到身后喻文君的声音传进来，“呀？你怎么来了？小帅哥！还记得我吗？上次见过的！” 言辰原本就站在庄泽的后头，喻文君从后头走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于是这样问候了一句，全然不顾一旁还穿着军装的朱凯脸色忽然有多难看。 而言辰打量了一遍喻文君，眼睛眨巴了一下，那眼神中不难看出他的确是在思索的，喻文君的表情有些僵了，自己怎么说不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是自认起码也能让人过目不忘的。 而言辰现在一脸艰难思考的表情，并且最后还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不太记得了。” 再然后，这姗姗来迟的几人，就走进了包厢去。 庄泽看着一桌光看就知道价格昂贵的菜色而面如菜色，朱凯闷着一张脸还纠结在喻文君兴高采烈和帅哥打招呼的事件，而喻文君正忿忿于言辰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 只有言辰，如同一个年轻阳光的美少年，依旧是那样一张毫无瑕疵仿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身上穿着一件休闲的polo衫，咖啡色的，显得他的皮肤特别白皙，一条修身的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一双深棕色的巴洛克皮鞋，双手随意地叉在裤兜里，大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就这么悠然地走进包厢来。 一进来之后，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在眼神落到季若愚脸上的时候，就漾出了笑容来，笑眼弯弯如同月牙。 “小编辑，你瘦了好多。”言辰是真的很认真地打量着季若愚，然后说了这一句，说完之后，似乎是又思索了片刻，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轻轻皱了一下鼻子，“不好看了。” 季若愚看着言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听着他的话，她轻轻笑了笑，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对言辰视而不见，又或者是对他说狠话或者是装作没有他的存在。 他……是自己的哥哥。季若愚知道这个，苏杭也知道这个，但是言辰不知道这个，并且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因为就算他现在这样知道自己结婚了，还是没办法忍住感情的痛苦，也总比，他明明喜欢着她，却发现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且还是那个他怨了那么久的女人的女儿，使得他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母和睦，几乎破坏了他整个童年。 那样，对他恐怕才是最大的折磨吧，季若愚没办法做得出来。 她微微笑了一下，“坐吧。” 喻文君龇了一下牙，只觉得现在情况有些诡异了，先前在门口看到言辰这小帅哥的时候，她一下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但是眼下看着这情况，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她看了季若愚一眼，季若愚已经转头看向陆倾凡，笑着低声说着些什么，原本陆倾凡的眉头还皱着，但是看着她的笑颜又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 季若愚其实是知道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的，尤其是，她其实多少知道一些在自己手术当天，陆倾凡和言辰起的冲突。 不管怎么样，言辰和陆倾凡这样在同一桌吃饭，的确是有些……尴尬的。 但是言辰还没有坐下，就直接走到了陆倾凡的旁边来，“上次没有礼貌的认识一下，你好，我是言辰。” 陆倾凡从来也就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他也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握了言辰的手，“不管怎么说，上次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了，我是陆倾凡。” 在这样的一个开场后，晚餐算是开始了，有着喻文君时不时的一两句无厘头的话活跃气氛，使得这一场晚餐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说起来，季若愚同学，你说到那水晶吊灯的事情，是只是为了用来刺激我，还是真有此事？还有院子里的游泳池梧桐树什么的，还有那个有着高高吊顶的客厅？” 喻文君一边说着一边将叉子上的龙虾肉送进嘴里，抬眼看着对面的季若愚。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看向陆倾凡，“如果你想求证的话，可以问他。” 喻文君的眼神马上就朝着陆倾凡扫过去，陆倾凡依旧是细心地在给她挑鱼刺，将挑好的鱼肉送到她的碗里，这才看向喻文君，“嗯，梧桐树，定了两棵，一棵大的一棵树苗。至于客厅，因为是欧式建筑的缘故，所以客厅的顶的确是挺高的，一般情况下那么高的顶，都是挂三层吊灯的，因为四层……就显得太多了。” 很显然，陆倾凡完全理解错了喻文君问题的重点，她所想听到的可不是这个他再次重复一遍的残酷事实。喻文君懊恼地扶住额头，再懊恼地看了朱凯一眼。 “是了，家具都到齐了之后打算开个乔迁派对，会叫上你的。”季若愚唇角勾起笑容来，终于是一脸得意地看向喻文君去。 这就是绝对的炫耀…… 而季若愚却没有想到一直都在一语不发吃饭的言辰，却忽然抬起脸来，朝着季若愚看过去，“也叫上我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是报应？ 第二百五十八章这是报应？ 季若愚还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因为考虑到陆倾凡的情绪，她再怎么也是知道的，如果说陆倾凡是傻瓜，这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不晓得言辰对她的那点想法。 她是觉得不太好的，她不是那种需要通过众多的追求者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从而让自己的丈夫更加在乎自己的女人，从来都不是。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到一个理由来回绝言辰，陆倾凡就已经抬起眼睛看向言辰，他脸上带着些微笑，庄泽齐川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陆倾凡的这个笑容，是他对待外人的招牌笑容，客套而疏远，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隔阂感。 他朝着言辰这样疏远地微微笑了笑，然后就点了头，“可以，到时候请过来做客吧。” 庄泽眼睛猛地睁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被一块什么食物给呛住了，然后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哎哟我的妈，我觉得我快死了。” 他是真的脸都涨得通红，眼睛都因为被呛住而咳得通红通红的，陆倾凡和齐川两个从医的赶紧走过去看他情况怎么样。 而喻文君也就是在这时候抓准了时机迅速坐到了先前陆倾凡的位置上，“我说真的，你真不是开玩笑的，眼前情况有些诡异啊，姑娘有些味如嚼蜡……” 季若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了文君一眼，她口中还满满塞着食物，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还味如嚼蜡，我现在整个就是早死早超生的感觉，赶紧吃完赶紧散，这场面太可怕了，我一直以为庄泽是个懂事的，如此一看，和岳麓比起来这两人也是半斤八两罢了。” 喻文君点了点头非常赞同季若愚的说法，再看向庄泽的时候，两个女人的眼神里头已经不约而同都有了同一个意思在，“活该！报应！让你不懂事！” 咳咳。庄泽只觉得自己特别无辜，感觉咳得嗓子都快要出血，之后除了能喝两口汤吃点清淡的小菜，其他大鱼大肉的东西，都被陆倾凡以“喉咙可能受到了损伤吃点清淡的最好”为由，全部给禁止他吃了。 齐川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然后迅速赞同了陆倾凡的说法。 只有朱凯看了一眼齐川和陆倾凡，低头默默不语吃菜，陆倾凡这就是在报复。 没错，他的确是在报复，陆倾凡和齐川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川就叫了服务员把庄泽面前的大鱼大肉都摆到另一边去，将些清淡的蔬菜摆到他这边来。 结果一顿饭下去，他咳得要死，到头来什么好家伙都没吃上几口，还得他买单！ 只有在吃饱了都准备离席的时候，庄泽买好了单，朱凯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以后别干这种傻事儿了，得罪陆倾凡这种事情，你不会想尝试后果的。” 庄泽苦着一张脸，拿了发票之后看了朱凯一眼，什么不会想尝试后果的，想着卡里头被刷掉的金额，庄泽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尝试到后果了。 大家都从电梯直接去了停车场，季若愚原本被陆倾凡揽着肩膀走着，喻文君非常客气地让他去和朱凯走一会儿，然后自己就腻到了季若愚旁边来。 她可怜巴巴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小鹿一样的眼睛，“商量一下，你新房子里头，给我也准备个房间吧？下次我去留宿不要睡客房。” 季若愚眉梢挑了一下，心中想着嘿嘿你也有今天，然后就狡黠地问道，“房间倒是多，只是你房间的家具你自己搞定。” 说完她还咧嘴笑了一下，喻文君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没良心的。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季若愚想着文君是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她隔三差五就去自己那儿留宿，朱凯独守空房还不得哭死，不过这都不是她操心的事情了，她倒是乐得高兴以后偶尔能有闺蜜作伴。 陆倾凡和朱凯走去开车去了，喻文君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朱凯在一起，但是现在他们走在了一起，她忽然就觉得把季若愚介绍给陆倾凡是个明智的选择，弯弯绕绕之后她们两人的友情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并且她们的另一半还是玩得最好的朋友。 这种羁绊，估计就是一辈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等到白发苍苍了还能窝在一起聊天。 想到这里，喻文君就伸手勾了季若愚的手臂。 一辆四个圈的越野车就在这个时候吱一声停在了她们两人的面前，季若愚看着这辆洗得干干净净的车子，想着言辰还真是转了性了，现在都还能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辆车时候的样子。用惨烈两个字绝对不足以形容。 但是眼下看上去，干净的亮亮的。 车窗已经降了下来，言辰坐在驾驶座上，姿势很是优雅，不过也是，男人开车的时候，这样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的样子的确是很养眼的，尤其是言辰长这么好看的人。 喻文君还是有些埋怨的，言辰不记得她了的事情想必依旧是她没办法马上忘记的打击。 言辰微微笑着，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看着季若愚，“下次拍外景，你会去的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去的，只是稿子你也不能偷懒，少打点游戏，就有时间写稿了。” 这是她作为编辑必须做到的事情，催稿。 虽然他这代言也能为社里头带来收益，但是总归来说，杂志是不能开天窗的。 言辰依旧是笑着，听了季若愚这话，他心情有些高兴，然后伸手从一旁的置物盒里头摸了摸，拿出了一个黑色皮面的笔记本来，是他惯用手写的本子，然后伸出车窗去递给季若愚。 “喏，这个月的稿子。”言辰说道。 季若愚接过本子之后，翻开看了一眼，上头依旧是漂亮的钢笔字，写着一页一页的稿子，这么看上去，这个月的稿子的确是已经写完了。 言辰将车子手刹放下去，在将车窗重新升上去之前，说了一句，“先前说的是骗你的，虽然的确是瘦了，但还是很好看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要婚礼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要婚礼吗？ 季若愚愣了一愣，言辰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喻文君在一旁看了一眼季若愚，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比起羡慕你那大房子和那水晶吊灯什么的，我倒比较羡慕这个，这言辰，长得可真好，啧，真是可惜了。”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有些无奈，“你家朱凯要是听到这话还不知道作何感想。” 喻文君倒是有些随意，“他能怎么想？我又不是说假话，难道你觉得朱凯长得比言辰好？” 这一句话倒是直接把季若愚给堵死了，朱凯长得倒不是什么特别抱歉的那种，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就是那种家长一看就会觉得特别正派的样子，但是如果说花美男什么的，就真的是算不上了，不过喻文君说的的确也是，谁能长得比言辰好…… 季若愚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皮面笔记本，然后就将本子塞到自己包里头去，和喻文君两人站在原地等了没一会。 陆倾凡和朱凯也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他们车停得远些所以时间也耗费得长些，齐川和庄泽的车子就这么被两个接老婆上车的车子给堵在了后头，庄泽直接降下车窗将头伸出来冲着前头陆倾凡和朱凯车子的方向嚷着，“你们倒是先让我们过去啊！” 陆倾凡和朱凯似乎完全不管怎么多，老婆最大，所以两个男人甚至还开门下车来将副驾驶的门打开，老婆上了车之后，他们才重新坐进驾驶座开车出发。 车子刚开出去停车场没多久，庄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陆倾凡直接接进了车里头，庄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倾凡，忘记问你件事情了，爵世风华别墅区那块认筹的事情，你还能弄得到名额么？要是我自己去定，恐怕是订不到的了吧？” 庄泽这话说的倒是事情，就陆氏建设的口碑，第一次开发别墅区，如果不是走关系事先预定好，又或者是陆倾凡这种内部名额，基本上是很难订到的。虽然价钱的确是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有钱人大有人在，陆氏建设口碑在外，多的是人愿意花钱来买陆氏建设开发出来的别墅。 “你怎么忽然想买别墅了？现在那房子不是住得好好的么？”陆倾凡问了一句，庄泽现在住的房子，也是陆氏建设开发出来的楼盘，当初也是他帮庄泽提前预定好的，房型非常不错，地段也很好，算起来也才住了没多久，陆倾凡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想换房子。 “也这个年纪了，该成家了，家里头催得紧，尤其是你和朱凯一个二个的都找了，我想着，我一心投在事业上也这么长时间了，到了成家的时候了。清若毕竟等了我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她一个名分。家里头对她也满意得很，所以想着房子还是买个好点儿的。辛苦这么多年，赚这么些钱，也无非是想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些罢了。” 庄泽在那边说着这话，陆倾凡也懂他的意思，汪清若从庄泽大学毕业准备开始创业的时候，就一直守着庄泽，尽管庄泽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她，对谁都是说自己单身，可汪清若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帮庄泽打理公司打理事务，看上去的确还是滴水能穿石啊。 庄泽是个实际的人，对于爱情什么的，是真的看得很淡的，只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而身边正好又有个合适的人选罢了。 陆倾凡只思索片刻之后就点了头，“嗯，我帮你问问吧，应该问题不大，你准备好钱就行。” 挂了庄泽电话之后，陆倾凡侧头看了季若愚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哥的婚礼就在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了，陆氏和梓源合作的项目也快要动工，所以婚礼应该会很快准备。”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只是点了点头，“嗯，那挺好的，虽然那猴子的确是跳脱了一点儿，但是也正因她这性子，我觉得大哥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多一些乐趣吧？” 对于季若愚这话，陆倾凡倒是不反对的，只是他说这话却不只是为了强调陆非凡要结婚了而已，他其实是想引出自己的另一句话，陆倾凡看了一眼季若愚的侧脸，语气很平静，说得仿佛就是看似无意的提出来一般，只是这话却让季若愚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想要一个婚礼吗？” 季若愚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出这一句，表情瞬间滞了一下，不是僵硬，就是那种仿佛忽然愣了一下的感觉，所有表情定格了一下之后，心里头就有着甜蜜涌上来。 “都已经结婚这么段时间了……”季若愚这样答着，而且先前也说过是不办婚礼的，他工作忙，而婚礼，又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操心去麻烦。 而陆倾凡的想法很简单，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几乎每个女人都幻想过自己穿着婚纱走上红毯，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幸福而甜蜜地对自己的丈夫说我愿意。 他还记得那次带她去他们的新家时，她说的那话，她说“你总得给我一些炫耀的资本”。 “刚结婚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别的女人能有的，我也能给你，只要你想要。”陆倾凡说得很认真，季若愚听着只觉得心里头有些感动起来，他当初的确是和自己说过这话的。 只是季若愚想着眼下事情毕竟太多，陆非凡也要赶着结婚，指不定没多久文君要结婚，而且从刚才庄泽的电话听起来，似乎他也好事将近。 这么多人都要忙着结婚，而自己这个已经结了婚的人的婚礼，还是可以再等一等的，季若愚转头就笑了起来，看着陆倾凡的侧脸，终于是点点头，“我是想要一个婚礼的，但不是现在，我才不想跟着这一堆人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的举行婚礼呢。” 陆倾凡微微勾起唇角来，扣住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头，婚戒指环上头的钻石闪亮。 “我会给你越来越多的炫耀的资本，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有的。” 季若愚不止一次想过有一天能够从自己丈夫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她也知道，陆倾凡定然是将她的那些话都听了进去的。 她悄悄抬手，指尖迅速抹掉自己眼角的那一抹湿润，然后就笑了起来，“陆医生，这甜言蜜语的功夫日益见长啊。” 第二百六十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第二百六十章自己挖坑自己跳 虽然陆倾凡担心她的身体，希望她能够再休息几天再去上班，但是季若愚强调着自己的确是太无聊了，所以陆倾凡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想到她的负责对象是言辰。 陆倾凡的心里还是有些还是不舒服起来，虽然他知道那是她的工作，他也一直很默契的不想太过于去插手季若愚的工作，但是言辰的态度，陆倾凡已经很清楚，他就是喜欢季若愚的，并且对此，言辰甚至丝毫不想隐瞒。 这样一来，再看着自己的老婆去和那个潜在的危险工作，心里头就有那么些不是滋味了，倒不是陆倾凡不够自信，这是，这就是男人的心理。 他的心中是无比纠结的，可是却似乎的确不好多说什么，他自己现在就和左霜霜在一个单位工作，并且不仅如此，左霜霜能进医院，还是因为他点头了开口了的缘故。 在陆倾凡眼中，其实他也明白，言辰只是一个单恋者，而左霜霜再怎么，还是自己的前女友，似乎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没有立场在言辰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所以虽然心中是有些如同那些电视广告里头说的那般，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难受，但是目前看来也只能憋着，毕竟言辰只是一个喜欢她的人，而左霜霜，则是一个喜欢他的前女友。 陆倾凡这种理智的人，甚至在脑中设想过如果自己真提到这事情季若愚的回答会是什么，就她那个性格可能会有的回答，并且陆倾凡也深思熟虑过，他们两人的性格是不大可能吵得起来的，所以对话可能会是这样…… “他喜欢你，你和他在一起工作似乎不太好。” “左霜霜还喜欢你呢，你不是也和她在一起工作么？”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妻子和她的爱慕者在一起工作的。” “也没有那个女人喜欢自己丈夫和前女友在一起工作。而且更不说你单位里头那些爱慕你的护士都可以从医院门口排两条纵队一直列到医院路口卖水果的小老太太摊头那里去。” 以上为陆倾凡设想出来的对话情节，当然，他还设想过可能是这样…… “左霜霜和你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并且不仅医院里头那些爱慕你的护士们可以从医院门口排两条纵队一直列到医院路口卖水果的小老太太摊头那里去，似乎我还听说你小学时候那些喜欢你的女生组织的粉丝俱乐部到现在都还在运行吧？” 好吧，陆倾凡觉得自己绝对有些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于是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不提这事，放在心里头憋死自己好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季若愚就非常舒服地给自己放了一浴缸的水，躺进去的时候只觉得仿佛每个毛孔舒张开来一般，听到外头液化气点燃的声音，陆倾凡应该是又在给她热中药了。 季若愚眼睛眨巴了一下，就从浴缸里微微起身，将自己先前一起带进浴室来的放在洗手台上头的东西拿下来，那是言辰给她的皮面笔记本，她手上还有些水渍，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将本子打开来，就看到里头言辰清隽的字迹。 他这篇长篇连载的小说早就已经定好出版了，《青春是岁月里的风》，走的是青春文学，带点疼痛酸涩的那种故事。 翻开他这次写的稿件，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明知是错的人，想逃避却不舍，不愿将她越推越远，所以哪怕知道是错的，哪怕她的幸福会让我疼痛，也甘之如饴。——许诺” 这是言辰写在最开头的话，许诺正是他这小说里头的男主角，其实这故事的主线大纲她已经看过了，因为是青春疼痛系列的，所以注定是悲剧收场，这个许诺喜欢上的人却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就这么默默地守着她，哪怕是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的幸福，也没办法离开，如同困兽一般，被圈在自己感情的这个笼子里头，最终在最灿烂的年华死去。 这个故事的结局让季若愚心疼，看着言辰写在这最前头的话，她更是心里头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她觉得，这不仅仅是言辰写在故事里头的话而已，他这写在最前头的话，仿佛是在写给她看。 季若愚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才从浴室出去，餐桌上摆着一只青瓷碗和一只青瓷小碟，碗里头是深褐色的液体，还冒着热气，一旁的小碟子里头放着一些蜜饯。 陆倾凡在书房里头听到她从浴室洗好澡出来，说了一句，“药已经热好了。” 季若愚应了一声，然后就端着碗将那味道很折磨人的液体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只觉得仿佛都苦到心里了，赶紧吃了好几块蜜饯才缓过来。 她有些累了，走回卧室的时候就听到自己挂在衣挂上头的包包里头一阵震动，掏出手机来就看到上头的号码，她知道是苏杭打过来的，心中有片刻地踌躇。 终于还是接听了起来，那头苏杭的语气已经平静，季若愚在这边也有些冷淡，母女两人的冷战从来都是很彻底的，并且因为性格太像，所以似乎谁也不会先低头，苏杭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已经算是她的妥协了。 苏杭其实一直就想打电话给她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心疼的，而且上次是自己第一次打她，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觉得抱歉。 “身体好点儿了么？”苏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冷淡淡的，但是还是问了这么关切的一句话，季若愚听着她那头说这话，想着这恐怕已经是苏杭做出来的最大的妥协了，所以她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 “我这两天去看了看，在西山墓园买了一块位置。我想着你还年轻总是弄不好这些的。” 季若愚的手指紧紧攥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听到她给父亲买了墓地，季若愚的情绪忽然有些愤怒起来，这很正常，毕竟季庭燎还没死，任何人听到给自己还没去世的亲人准备墓地，刚开始都会有些抵触的情绪的。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这也算是苏杭的心意了吧，这想法刚起，就听到苏杭轻叹一声说道，“买的是双人墓，等我以后老了死了，你就将我放在他旁边吧。我这一辈子，是欠了他太多了，还不了只有下辈子还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送早餐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送早餐来 听到苏杭的这话，季若愚是什么带情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于是只能再次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不太想要让陆倾凡知道这些事情，人都是有些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情的，尤其是关于苏杭和季庭燎的事情，她一点儿也不想让陆倾凡再知道任何了。 所以在陆倾凡从书房看完书过来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都还是皱着的，感觉到陆倾凡躺上来了之后，然后仿佛已经是习惯性的，甚至不用醒来，就在梦中就知道朝着他怀里头靠过去，然后自动调整成她舒适的姿势，这才沉沉地睡过去，而先前还紧皱的眉头就已经舒展开来了。 半夜的时候，陆倾凡就发现季若愚有些不对劲，他睡觉本来就很浅，眼睛微微睁开，轻手打开台灯，就看到季若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直皱着，脸色也有些红，隔着衣服都能够感觉到她体温有些发烫。 伸手一探上她的额头就基本能够估计出她现在的体温了，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头摸出了电子体温计出来，量出来的温度都已经到三十九度了。 陆倾凡马上烧了热水，毛巾也已经准备好了，冲了退烧的冲剂，端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季若愚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陆倾凡，“倾凡，我好像病了……” 大概是真的很少生病的缘故，所以在这方面季若愚是真的有些马大哈，只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难受，身上也酸痛酸痛的。 陆倾凡已经端了冲好的冲剂进来，小心地扶起她然后喂她喝下去，季若愚感受着陆倾凡的细心，更加有些撒娇的味道了，似乎人只要一生病了，就会多少有些撒娇的。 缩在她的怀里头如同小兔子一般，喝了冲剂之后，鼻子还有些塞，带着鼻音瓮瓮地说道，“倾凡，我难受……我以前都不生病的。” 陆倾凡也依着她，柔声哄着，“嗯，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说完就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拧了毛巾敷上她额头，然后躺上床去将她搂到怀里来，嘴唇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下，“看看喝了药会不会退烧，不行的话一早就带你去医院。” 她自己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忘担心陆倾凡，皱着眉头抬眼看了他一眼，“传染你怎么办？” 陆倾凡只是笑，“传染就传染吧认了。” 结果季若愚再次印证了她虽然瘦，但是免疫力却是壮得跟牛一样，喝药的时候差不多三点钟，她喝完药睡过去的时候差不多三点半，四点钟她就已经退烧了，陆倾凡探到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水平。 心中也不由得觉得她的免疫力和恢复力果然是惊人的。 早晨七点钟起来的时候，季若愚已经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了，活蹦乱跳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早餐之后依旧是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去上班的。 陆倾凡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有些无奈，倒是他，照顾了她半夜，是有些疲倦的。 两人下楼去停车场开车上班，只是季若愚再也没有碰到过周杨或者是周杨的妻子，后来听陆倾凡说了才知道，似乎是为了给周杨打官司和付赔偿款，他妻子已经把雍景豪廷的房子卖了，准备搬出去了。 季若愚开车去单位途中就接到了庄泽的电话，庄泽其实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挺对不起自己的老朋友，但是还是打了这个电话，因为也是实在没办法，“岳麓行程有变所以第一期的外景改到今天拍了，但是言辰怎么也不接电话，能不能麻烦你下你了，若愚。” 庄泽没有说完的话是，“他比较听你的，应该不会不接你电话。” 虽然他没说，但是季若愚也多少猜到他这个意思了。 只是挂了庄泽电话之后，再打给言辰的时候，季若愚就有些奇怪了，不是说言辰怎么都不肯接电话么？自己这才响一声就被接起来的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儿？ 季若愚听着那头马上接起来的电话里头传来言辰清朗的声音甚至还愣了一会儿。 “改到今天了么？”言辰听了季若愚说了这事儿之后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季若愚有了反应，“那我们见面再说吧。” 季若愚这才听到他旁边有车子喇叭的声音，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言辰笑了一声，“我在你公司楼下。” 季若愚正转着方向盘，听到他这一句，眼神朝着已经拐过去路口的自己公司楼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一个颀长的人影一只手还提着什么东西，悠哉悠哉地站在那里。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嗯我看到你了。” 车子开到言辰面前的时候，他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梁媛正好走过来，看到季若愚的车子就笑着过来打招呼，走近了才看到言辰坐在车上，她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一起？” 一大清早两人就坐着同一辆车出现，难免会让人想到些什么，但是季若愚语气平静，“今天要去拍外景，他接的那个游戏代言，媛姐，我跟着一起去，没关系吧？” 梁媛这才回过神来，马上点了点头，“没问题的，只是这个月的稿子……” 季若愚把包包里头的言辰的笔记本拿了出来递给她，“帮我交给邱巧姐吧，她之前是负责言辰的，排版校对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梁媛这才点了点头，脸上已经笑开来，“言辰，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自觉了嘛？” 言辰只是挑了挑眉毛悠然道，“那是季编辑工作能力强，你得给她加奖金。” 梁媛听了这话笑了笑，心里想到，加什么奖金，这公司都是人老公买来让她有个稳定的工作环境的。 和梁媛道别之后，车子就直接朝着岳麓工作室开过去，言辰在副驾驶上坐着，已经开始从先前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头掏东西出来。 季若愚定睛一看，是个鸡蛋，确切的说是个白煮蛋，他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将鸡蛋壳剥了，季若愚原本还想着他这虽然是爱玩爱酒，但是生活习惯不错，早餐吃得还真是健康，刚这么想着，一个剥好了的水煮蛋就递到她面前来了。 “吃吧，我特意给你送早餐过来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值得不值得 第二百六十二章值得不值得 季若愚已经吃过早餐了，和陆倾凡在一起，生活是特别健康而规律的，每天早上的早餐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看到言辰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却是怎么都拒绝不了。 他是铁了心要对季若愚好的，哪怕她结婚了也无所谓，他没有办法，他就是喜欢她。盲目的，没有理智可言。 季若愚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接过了他剥好的鸡蛋慢慢吃下去，只是水煮蛋吃起来是有些噎的，刚刚吃下去，插好了吸管的牛奶就已经递到面前来。 她又只能再接过牛奶来喝。 一路无言，季若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离岳麓工作室位置的路口了，她才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言辰，你别这样对我。” 停顿了片刻，“不值得的。” 言辰脸上表情未变，“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对你好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可以拒绝我，但请别阻止我。” 言辰这话说得让季若愚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只能将车子开到岳麓工作室的停车场去，和言辰一起走进岳麓映画的时候，因为还是大清早，所以没有什么客户，只是好些做后期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疲惫熬红了眼的样子。 岳麓倒是清清爽爽的，依旧是一颗剪得圆圆的短寸球头，看上去特别精神，而且今天他还穿了一件深迷彩的裤子和一件军绿色紧身t恤，看上去更加活力，哪里像是已经三十而立的人。 只是言辰一走进来之后，甚至不需要什么深迷彩裤子或者是军绿色紧身t恤，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没什么花纹logo，干干净净的，下面穿一条烟灰色的牛仔裤，一双有些脏脏的白色帆布鞋，背有些微微驼着，走在季若愚的后头。 就这么一副看上去非常随意的打扮，一走进来就直接压过了岳麓的风头，在场几乎所有的女工作人员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落到他脸上就半天挪不开，甚至就连几个做后期的女工作人员，都双眼熬得通红，还是朝着言辰身上看过去。 “啧，我就说后期连皮肤都不用怎么修，这看到真人，还真是就有这么好的皮肤呢。” “古装就已经很惊艳了，眼下就这一身休闲装束也是吸人眼球啊。” 岳麓看到季若愚马上就笑了起来，“还是你给力，还是你给力！果然不愧是倾凡的老婆啊，夫妻两人做事都靠谱。” 说完岳麓就转眼看向言辰，“你就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吧？” 他这样问了言辰一句，就看到言辰一脸不否认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能摇了摇头，“唉，算了，这就走吧，早点去还能早点回呢。” 季若愚这才知道拍外景的地方是定在郊县的，郊县有个古镇，很是附和庄泽所需要的那种感觉，只有岳麓对于庄泽的要求很是烦躁。 “什么叫拍出水墨画的感觉，这是照片是照片！我怎么给你弄出个水墨画的感觉真是疯了！”一路上岳麓都在叨叨着，他们坐着一辆大大的保姆车，包括化妆师，服装师，岳麓，她和言辰，除此之外还有岳麓的两个助手。 其他设备和工作人员坐另一辆车。 这车上除了司机和岳麓言辰之外，就都是女人了，化妆师啊服装师都是女的，并且她们这职业的也算是见多了好看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对言辰好奇。 “你真的是作家？长你这么好看应该拍戏才对，就算是走秀或者当平面模特也绰绰有余了，怎么会就是作家呢？”服装师小云首先这么问了一句，她这二十几岁的年纪，正好是对美男最上瘾的时候。 言辰不答，他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对于不想说话的人，他就装死，头一歪靠在车窗玻璃上头，然后就开始打游戏。 而化妆师小芬则是在纠结于言辰的脸型和皮肤保养问题，“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这么白？我做梦都想要你这么白的皮肤啊，还有，你的下颌是做手术磨过吗？这个脸型也太标准了，连侧影都不用打……” 言辰看向这两个聒噪的女人，再看着一旁季若愚安安静静的，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小编辑实在是太讨喜了，女人太唧唧喳喳果然是会让人生厌啊。 言辰扫了她们两人一眼，“没有演技怎么拍戏？还有，我走路驼背，怎么走秀？” 这话算是回答了服装师的问题，至于平面模特，赚的那点儿钱还抵不上他一个月的版税。而对于化妆师的问题，就更好回答了，“不出门不晒太阳自然就白了，至于下颌骨，天生丽质四个字你应该知道怎么写吧？” 季若愚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言辰这个傲娇的样子，倒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爱啊。 言辰不再同那两个女人说话，看着季若愚忍不住笑容，他唇角轻轻勾了勾，从口袋里掏出ipod耳机来，塞到她的耳朵里去。 按了播放键之后，季若愚就听到耳机里头传来好听的音乐声，是她喜欢的《入殓师》里头的大提琴曲，听着悠扬的乐声，只觉得仿佛这路途也不那么难熬了。 她拿出手机来摆弄着，玩那个很热门的星星游戏，刚玩了没一会儿，就有短信进来，是季予发过来的。 “姐，爸立了遗嘱的事情，你知道吗？” 季若愚看到这条短信猛地就是一愣，遗嘱？什么遗嘱？她完全不知道。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立马就取下了耳机，拨通了季予的电话，甚至忘记了季予现在是上课时间。 季予的确是上课时间的，只是感觉到手机的震动，看到屏幕上是季若愚的号码，甚至直接就和老师请假去洗手间，然后走出教室接了季若愚的电话。 “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情况？我根本不知道。” 季若愚说完这句就听到季予在那头叹气道，“看来爸爸也是瞒着你的，我也是昨天晚上回去才知道的，爸立了遗嘱，存款留给我和我妈，现在我们住的这套房子，是留给你的，我妈已经闹腾了一晚上了，好在她一晚上没睡现在在家里睡了，不然恐怕是要闹到爸爸那里去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关于遗嘱 第二百六十三章关于遗嘱 季若愚的确是一头雾水的，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就根本不知道任何，听到季予这么说了，季若愚心里头也有了个事件的大概轮廓出来。 很显然季庭燎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又一直清楚自己这女儿和后妻的关系素来不和睦，自己走了之后，恐怕遗产的问题，定然是一个很大的纠纷。 说起来季庭燎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女儿多一些的，虽然之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由着齐美云从苏杭寄来的生活费里头克扣出钱来，并且给季予买了房子，但是他心中还是有打算的，他剩下的那些存款算不上多，或者可以说在给季予买了房子之后是已经寥寥无几了，否则当初齐美云也就不会因为季庭燎的医疗费之类的，来和季若愚借钱。 所以他的遗产中，占大头的就是现在他们所居住的那套房子了，只是房子从来都不是齐美云和季庭燎的共同财产，说起来房产证上的名字一直都是季庭燎一个人。 那是铁路职工的集资房，当初买的时候因为季庭燎是铁路职工的缘故，所以价格很低，但是因为地段还不错，虽然坪数不是很大，可是如果现在折价卖掉的话，倒也是一笔钱。 而季庭燎现在就直接立了遗嘱把这房子留给季若愚，这么说起来，恐怕齐美云就是占不到一丁点儿便宜了，就以她那锱铢必较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闹。 季若愚甚至能够想得到她有多闹。 “小予，你先稳住你妈，让她别去和爸爸闹，爸爸现在的身体哪里还闹得起。我现在因为工作要去郊县，等我回来再说，实在不行的话……你今天请假回去看着你妈吧？” 季若愚是从来不会提这种要求的，尤其是在知道季予已经是高三的关键时候了，但是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镇得住齐美云的，也就只有季予了吧。 挂了季予的电话之后，季若愚的心情可以说是一下子跌入谷底，说不出来的难受，原本听到苏杭买了墓地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有些难受了，而当听到遗嘱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才是真正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爸爸就快死了。 或许没有过这种体验的人，永远不会有这种感受吧，知道自己的亲人时日无多，就这么束手无策的，忐忑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亲人就会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就这么忐忑着忐忑着，这种束手无策的等待过程…… 真要说起来，那种猝死所带来的悲恸可能杀伤力会更小一些，总比这种终日惶惶着要好。 季若愚坐在座位上不停地揪着手指，言辰看出她情绪的不好，低声问了一句，“小予打来的么？” 他上次陪季若愚去学校处理季予的事情的时候也是见过季予的，这个她继母的儿子，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他们姐弟间的关系比言辰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季若愚无声地点了点头，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言辰知道她父亲的事情，所以也明白她为何情绪不好，几乎是没有多考虑的，就直接伸手握了她的手，“要么，先送你回去，改天再拍吧？” 他这话一出，岳麓马上眼睛一睁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别开玩笑！我人都出来了！场地也定好了，耗费很大的！本来这一次就是给庄泽的友情价！要是今天黄了我会亏很多的！” 只是岳麓坐在后头，显然是没有看到言辰握着季若愚的手，他听到言辰的话焦躁得不行，原本就没指望在庄泽这项目上赚多少钱，这眼下要是今天拍不成，很多款项都已经付出去了，那就打了水漂。 季若愚也没必要为难陆倾凡的朋友，她只是微微笑了笑就摇头道，“没关系的，不用耽误行程，都已经到这儿了，拍完再回去吧，急也急不来这一时。” 言辰只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再强求。 岳麓赶紧要求司机加快了车速，抵达郊县的时候，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这已经比常规速度要来得快许多了。 已经到了取景地点，装着设备的车子还没有到，岳麓马上就让服装师和化妆师赶紧帮言辰准备。 这是一所古风古韵的院子，是那种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园林式院子，说起来还算得上是文化遗迹保护的范畴。 景致特别不错，不说拍出水墨画的效果，这地方看上去就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 化妆师和服装师已经和言辰进了屋子去，季若愚看到服装师从车子后箱拿出的服装，全部都是看上去穿起来会很繁琐的古装款式。 她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坐在院中亭子的石凳上，脑中就开始想着遗嘱的事情，原本心里头还有些焦躁，但是越想却是越坚定起来，她其实是不想争什么的，姑且不说陆倾凡资产雄厚，而自己也小有存款，就算她没嫁陆倾凡，也没有苏杭给的那些钱，就只是靠工资度日，她也是不想在遗产上争什么的。 毕竟她也想过，自己并不是季庭燎的亲骨肉，但是若是季庭燎要留给她的，季若愚也已经想明白，自己绝对不会让，长辈留给晚辈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个念想。 而且她也在那房子里头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似乎真要说起来，没有一点儿好，但是毕竟生活那么多年也有些感情。 父亲既然留给她，那么不管齐美云怎么闹，自己都绝对不会让的。 化妆师和服装师在给言辰换装和化妆的时候，依旧是在不住地赞叹着，言辰眼神有些出神，似乎没有听进去她们说了什么。 化妆师给他套上了发套，头顶上是一顶鎏金的冠，身上穿着一件米色丝绸底，上头用金线绣了龙的古装，他就这么穿着古装冠着金冠，甚至不用上什么妆，整个人的气场也已经完全出来了。 岳麓走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真是殿下啊殿下。这效果拍出来恐怕不会有人说不好看的。” 化妆师和服装师终于是把言辰给装扮好了，运送设备的车也已经到了，马上就可以准备开拍。 季若愚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照片一出去，得有多少纯情小女生为你疯狂啊，花美男。”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他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四章他的笑容 化妆师和服装师给言辰换装打扮折腾这么一阵，都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脸上也一直面无表情，就似乎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偶一样。 只是在看到季若愚进来的瞬间，听到她这句话，言辰脸上马上就勾勒出笑容的弧度来，“怎么样？好看吧？我好看吧？” 他说着，还如同献宝的孩子一样，转了一圈给季若愚看。 化妆师和服装师两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诡异极了，这才意识到言辰似乎一路就对这个编辑态度非常好呢。 的确是很好看的，季若愚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言辰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仿佛心情也跟着他的笑容变得好了不少。 设备都设置好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准备拍摄，岳麓对言辰的要求不多，尤其是表情，因为言辰本身，在对待不熟悉的人时，就是没有太多表情的。 那样冷着一张脸的表情，刚好符合了角色在游戏背景故事里头所需的冷漠，言辰甚至不用刻意去摆，一看着岳麓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是那么一张冷脸。 就连岳麓从镜头里对着言辰的时候，看着镜头里言辰的眼神，都只觉得……背心凉飕飕的，“这家伙怎么看着我的时候老有一股杀伐之意……” 岳麓这样嘀咕了一声。 而这一次他手中拿着的那根翡翠的玉箫，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来，不知道是谁做的道具，那翠绿的玉箫里头竟是一柄剑，他就这么轻轻将剑身从剑鞘里头拔出来。 岳麓的快门猛按，只觉得每一个镜头的画面感都非常不错。 直到要求的最后一个镜头，这是言辰拍第一期棚内定妆照和这一次外景照以来的第一个需要有表情的照片。 岳麓的要求很简单，让他笑。 他那么一双好看的笑眼，总是要有一张两张笑颜的照片的，只是无论言辰怎么看着镜头，岳麓怎么要求，他看着举着相机的岳麓，是半分都笑不起来。 所以岳麓只能慢慢诱导，“这样吧，你只要能笑起来，不用看镜头，随便你看哪里，你就笑一个吧，求你了，笑了就可以收工了。” 而季若愚此时就坐在旁边不远处的石凳上，先前还一直看着言辰拍摄的细节，只是看久了也觉得有些乏了，所以正在发呆，手指上拿着一枚银杏叶子，叶子在她指尖搓捻着，所以蝶翼一样的树叶不停地转动着。 言辰也无意为难岳麓，他也想早点拍完收工的，只是看着一个男人，他是的确笑不出来的，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坐在那里发呆的季若愚身上，看着她的侧脸，和心不在焉转着手中叶子的样子。 唇角有了细微的动作，眼睛也已经微微地有了弧度，弯了起来，眼中就这么映着季若愚的身影，而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比撕裂乌云的艳阳还要灿烂。 岳麓眼睛一亮，“就是这个笑！” 快门迅速按动着，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着，言辰的表情仿佛就定格在那一刻，季若愚终于注意到言辰的目光朝着他看过去，捕捉到他脸上笑容的时候，季若愚的表情有片刻的滞涩。 然后终于是回了他一个笑容。 季若愚，你会下地狱的，他是那么好的人，你这么对待他，欺骗他，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她在心里头这么想着，只觉得仿佛心里头都有些苦涩起来。 岳麓终于是捕捉完这些镜头，各个角度的言辰的笑颜，只觉得这家伙不笑则已，一笑倾城啊！ 那一双完美的桃花眼，一弯起来如同月牙一般，眼中的暖意像是要把冰雪都化开一般。 岳麓这才想到，他究竟是看到什么了会笑得这么柔情蜜意的？循着言辰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石凳上的季若愚。 岳麓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殊不知，庄泽齐川他们，甚至包括陆倾凡，都早已经知道这个了。 言辰一拍完之后，就有些情绪高昂了起来，他其实对这什么代言是有些抵触的，说起来吧，在他心里，从来觉得自己是一个作家，是要在文坛中扬名立万的，他其实没有考虑过要让自己偏离这个方向。 要偏离早就偏离了，言辰其实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如果是季若愚开口的话，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甚至，当时他只是想着，只要签约这事情，能让他再见到她的话，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一切都值得了。 什么梦想啊，什么自己原本的方向啊…… 爱情本来就会让人迷失方向的不是么？言辰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值得不值得呢？母亲知道父亲心里头这么多年都住着另一个女人，却还是义无返顾不是么？这值得么？谁都觉得是不值得的，可是，又哪有那么多值得不值得呢？ 只有愿意不愿意罢了。 如果她能这么陪着自己，哪怕只是因为工作而陪着自己，那也不重要，只要自己能看到她，哪怕就是这么看着她发呆的侧面，和对视时有些怔忪滞涩的眼神，也够了。 那么以后无论是有多少代言，杂志也好其他邀约也罢，言辰觉得，那就去吧。 只要有她，只要她在。飞蛾扑火，也认了。就算是让她心疼，或者是让她厌烦都好，起码有着她对自己的情绪，可以让自己知道是被在意着的，而不是越走越远的陌生和无视，那样才会让他比现在难过更多。 言辰就是这样的男人，就如同季若愚心中所想的那般，他那么好，恐怕无论是谁，只要能被他在乎，那都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恐怕睡觉都会笑着醒来吧。 他那些小心翼翼的满心真切的关怀，像从未恋爱过的男孩子一样，甚至有些笨拙的关怀。 只要对象不是自己，不是自己这样，结了婚并且自己的母亲如同阴霾一般笼罩了他整个岁月的女人。 言辰已经朝着季若愚走了过去，因为古装衣摆太大的缘故，他两只手提着衣摆一路小跑。 “呐，辰殿下都跑过来了，你竟然都不主动看上一眼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言辰生病 第二百六十五章言辰生病 “辰殿下”脸上是笑容，只是说完这句又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我是为谁才穿成这样的。” 季若愚将矿泉水递给他喝，问了一句“热不热？”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是穿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古装，还是很厚重的，自然是不可能不热的。 何止是热，言辰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整个背上全是汗，好在他是个出汗就只有腰背出得多的人，脸上从来都是不出什么汗的，否则底妆都会花掉，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是个顶着一脸细汗的辰皇子，还不知道要返工多少次。 季若愚已经拿出一块矿泉水箱子的纸板给他轻轻地扇着风，言辰就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喝水，享受着这待遇，眯着眼睛笑道一句，“夫复何求啊。” 季若愚笑而不答，只朝着岳麓那边看了一眼，岳麓已经把相机里头的照片导到电脑里面看效果，如果有不满意的镜头可能会要重拍几张。 而且眼下也已经午饭时间，趁着岳麓正在检查照片的时间，他的助手已经搬了泡沫箱子进来，里头是盒饭，这是拍外景必备的，因为有时候很赶，所以盒饭无疑是最快捷的。 言辰觉得有些不舒服，外景和棚内不同，棚内虽然强光照着的确也很热，但是拍一会儿就可以休息，棚里头有冷气，只要不站在那强光灯下，还是没有多热的。 他只觉得人有些乏力，感觉好像背后的汗也出得更凶了，只是却一语不发，表情如常，想着季若愚其实心里头是要急着赶回去的，如果自己这边说不舒服一拖，恐怕时间又被拖晚了。 只是没有什么食欲倒是真的，一起吃盒饭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盒饭里头的卤蛋和卤猪耳朵夹出来给季若愚。 “你自己也吃啊，别老夹给我了。”季若愚看着自己饭盒里头满满当当的猪耳朵有些无奈，转头看向言辰。 他只是笑着，依旧夹过来给她，然后说道，“你多吃点吧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我手臂都能抵得上你大腿那么粗了。” 季若愚自然是瘦了的，但是哪有瘦得那么夸张？真要说起来，言辰这个看上去清瘦清瘦的样子才是更让人担心这家伙是不是消化不良吧？和岳麓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比起来，言辰简直就像个女人，当然，他这张漂亮的脸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说得好像你多胖似的……”季若愚轻轻嘀咕了一声，不由分说地直接用筷子插了那切开的半个卤蛋，直接塞进了言辰的嘴里头。 看着言辰嘴张着塞着半个卤蛋的样子，一旁的助手和化妆师服装师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就连季若愚都轻轻笑了起来，“快吃吧。” 只是言辰的确是身体不适食欲不佳，吃了半个卤蛋再扒了一些饭之后就吃不下了，岳麓那边也已经将照片筛选好，拍出来效果很好的缘故，基本上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只是岳麓这种搞艺术的，多少有些完美主义，所以还是有三个镜头决定要重拍，大家正好也都吃完，岳麓让化妆师重新给言辰补妆，然后他自己趁着这个空档赶紧吃饭。 季若愚就坐在他旁边，岳麓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瞄着季若愚，季若愚也已经察觉到他的眼神，岳麓也不是傻子，所以她想岳麓应该也是看出来了的。 但是岳麓不问，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言辰一走进临时用来做化妆间和换衣间的房子时，脸色就已经猛然变了，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胃里头更是难受得不能再难受了，先前坐在季若愚旁边，不敢表现出分毫，一直忍着，现在忽然放松，更是觉得胃里头一阵绞痛。 他直接对化妆师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就脚步匆忙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才刚刚走到洗手间，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一般，那绞痛甚至扯住整个背都是一阵一阵的疼。 言辰站稳了身体之后，走到洗手台前，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噗哇一声开始吐了起来，先前吃的那点儿东西，混合着胃液胆汁全部都吐了出来。 胃里头依旧是撕心裂肺的难受，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一点儿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干呕，直到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他才大口喘息着，靠着墙壁站着，扯了纸巾过来擦了自己的嘴，又捧起水来漱了漱口。 直到口腔里头的那些难受的酸味冲淡下去，他的胃一直不好，因为喜欢喝烈酒的缘故，没有几个喜欢喝烈酒的人是有一个好胃的，他也不例外。 以前就去医院检查过了，胃和十二指肠都有几个溃疡，医生一再说过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任由其发展恶化下去，酒是一定要戒的，不然无论是胃穿孔胃出血还是恶化成胃癌，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好在他饮食还算注意，生活规律也不是太差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倒是很少有胃疼的情况出现，就算有，也能马上压下来，这一次实在是疼得有些难受。 言辰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戒酒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或许，自己还应该去医院一趟，上次医生提过的那个胃镜下手术，自己或许是应该考虑一下了。 言辰在洗手间里头再待了一会儿才出去的，不想让人看到他因为呕吐而通红的眼睛，尤其是不想让季若愚看到，所以特意等到眼中的红消散之后，才走了出去，表情如常，而且吐过之后，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胃里头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是并不算太汹涌。 季若愚只察觉到言辰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担心他是不是因为穿着那层层叠叠的厚重衣服太热了，担心他会中暑。 而岳麓已经吃饱，化妆师迅速给言辰补了妆之后，就准备将先前决定返工的几个镜头重拍，言辰也已经按着岳麓所示的位置站好。 “好，就保持这个姿势，脸上表情不变，好……” 岳麓手中快门猛按，只是却发现，镜头中言辰的脸，表情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 直到言辰终于头一侧朝着旁边吐起来，季若愚才猛地站起身来，“言辰！” 第二百六十六章 接到电话 第二百六十六章接到电话 不得不说，季若愚是有些吓到了的，这家伙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嘻嘻笑的一张脸，很少看到其他除了笑容的表情。 而眼下言辰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痛苦，季若愚是有片刻的慌张的，然后马上就拿了矿泉水湿纸巾就冲了上去。 地上一摊呕吐出来的液体，没有什么食物了，只是液体。 季若愚冲上去之后，言辰心中才想到，坏了…… 看到她脸上焦急的表情，他想着自己还是吓到她了吧？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岳麓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身体不舒服的话，这三个镜头就算了。” 因为先前的照片也只是有一点儿不满而已，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是也是能用的，只是岳麓比较挑剔，完美主义的精益求精罢了。 季若愚马上就转头看向岳麓，“那三个镜头就用之前拍的吧。小云小芬，过来帮言辰卸妆，他自己的衣服呢？拿过来去换了。” 季若愚都不知道自己竟是忽然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势，只是她这么说了之后，还真是有点儿作用的，小云和小芬已经去着手准备，而岳麓也只是转头看了其他工作人员还有自己的助手，然后说道，“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说完岳麓就走到了言辰的旁边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言辰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中暑吧，胃有点难受。” 都这个天了还中暑？岳麓心里叹了一句，男人果然还是要像自己这样健壮才行，别说这种天气了，就算再热点儿的盛夏跑个几圈都一点事儿没有。 坐到车上的时候言辰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没有继续吐，只是胸口依旧有些发闷，腹部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真的不用去医院？”季若愚问了一句。 言辰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听到她这话，微微睁开漂亮的眸子，眼神中盛着笑意低声狡黠道，“尽管我很喜欢你现在对我的关心，但是真的不用去医院。” “咳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岳麓轻轻咳了一声，他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但是在对于有人明目张胆地调戏自己老友的老婆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出一些反应的。 车子一路又开回岳麓工作室的停车场去，接下来的一阵子是不用忙碌拍摄庄泽这个项目的事情了，要等着这两期样片发上去的效果。 季若愚和言辰没有再和岳麓回单位去，在停车场就换了季若愚的车子，她送言辰回去，和岳麓告别之后就开着车子走了。 岳麓这才犹豫了片刻之后拨通了庄泽的电话。 “怎么？拍完了？效果如何？”电话那头的庄泽问了一句，话中有了些笑意，而岳麓在这边踌躇片刻，终于是问道，“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我为什么总觉得言辰对若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你说这事儿我要不要告诉倾凡？” 庄泽在那边片刻无语，恐怕也只有岳麓这个粗神经到现在才发现言辰对季若愚有点什么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马上说道，“别说。” “真别说？那可是倾凡诶。”岳麓还有些觉得不太好，但是庄泽很坚定，“相信我，别说。倾凡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还不稀奇？说实在的我挺想不通的，你说倾凡够好了吧？当初他和季若愚结婚我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感觉季若愚和倾凡的理想型完全不是同一挂的，而现在这个言辰，说老实话他那张脸女人都嫉妒，竟然也对季若愚有好感？” 真不是岳麓小瞧季若愚，只是这女人看上去，的确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祸水之姿。 庄泽有些无奈，“陆倾凡的理想型？他有什么理想型……无非就是你已经习惯了左霜霜了所以觉得陆倾凡就是喜欢那一挂的，他现在和若愚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你别搅事儿，原本左霜霜回国来就已经够乱的了。” 岳麓眉头皱着，脚尖在地板上轻点了几下，“是这样？” “是这样。”庄泽的语气依旧坚定，“倾凡也不是傻子，比你聪明多了，如果真有什么，他不会无动于衷的，再说了，就许那么多人爱慕着他？而不许人爱慕着季若愚？若愚这人的性格我多少能看出来一些，她是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倾凡的事情的，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头痛左霜霜的事情，她和倾凡现在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心机又比季若愚要深沉，她要是想要搞什么破坏，我只觉得那杀伤力会比言辰来得要大很多。” 岳麓是搞不太懂他们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终于说道，“算了，不关我事儿，太复杂了我也不懂。” 季若愚已经开车将言辰送到盛世华都去，还是不放心他的状态，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去医院？没关系吗？” 言辰再次摇了摇头，“真的没关系，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不想去医院，起码不想她陪着自己去医院，免得看到到时候她和陆倾凡的亲密和睦又心如刀割。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言辰对着季若愚微微笑着，“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我就是胃不太好，有时候吃了东西会反胃，不是什么大问题。” 季若愚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头，“好吧，那我改天再过来看你，要记得准时吃饭，实在不行的话，请个保姆阿姨回来照顾你吧。”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关心，她的确是关心言辰的，言辰听到她这话，只觉得心里头一暖，想着或许自己有时候要的就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看到言辰脸上洋溢的笑容，季若愚心里头稍稍放下来一点儿，电话在包里头震动着，她掏出来就看到陆倾凡的名字，接起来之后，就听到那头自己做过很多次心理准备，真正到了这时候，却依旧是难以接受的内容。 “若愚，快来医院，爸爸情况不太好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弥留之际 第二百六十七章弥留之际 言辰看到季若愚的脸色在听到电话的时候，猛然变了，他心里头多少猜出了个大概，季若愚电话一挂就转头看向言辰，“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有点事要先走了。” 言辰点了点头，看到她一下变得难看的脸色有些心疼，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伸手上去，季若愚的眼神有片刻的滞涩，没有躲开，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在自己脸颊上逗留着。 然后言辰轻轻走上来一步，拥了她的肩膀，是那种轻轻的拥着，倒像是朋友间的安慰一般，他拍了拍季若愚的后背，“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就算好不起来，心里的感觉也只会越来越淡，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如同一个大人一样安慰她，季若愚这才记起来，言辰似乎很少会说这种话的，所以当他语气这样平静柔和地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作用。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从他的手臂中脱出来，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行就去医院检查。” 言辰点点头，脸上是暖暖的笑容，一直目送季若愚开车离开。 季若愚在去医院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季予，只是显然陆倾凡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他现在和齐美云坐着出租车都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季庭燎的情况很不好，说得再直白一点儿的话，就是快要死了。 他病房门口围着些人，庄听南和陆倾凡两人在低语着想要再用其他的办法，朱江和鄢川，还有庄听南手下的三个医生。 只是陆倾凡和庄听南只提出了几个方案，甚至不用对方来反驳自己，自己都知道，已经是没什么可能了。 庄听南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不再说其他治疗方案，只问了一句，“你老婆什么时候到呢？” 陆倾凡看了一眼手表，“应该就快到了。” 庄听南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话，“我看，我们也只能拖到她来的时候了，已经束手无策了。” 有时候医生就是这么无奈的，庄听南和陆倾凡都是知道这个的，庄听南看了一眼手下的三个医生还有陆倾凡手下那两个，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几人意识到不妙已经为时已晚，庄听南冷冷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科室里就只有这一个病人了么？其他病人不用看了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几个医生这才赶紧离开。 左霜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季予和齐美云已经赶到了，季予一眼就看到了左霜霜，眉头皱了皱，就听到左霜霜在问庄听南现在已经是什么情况。 病房里头的季庭燎奄奄一息，已经昏迷了过去，几乎所有的维生仪器都已经接上了，多器官衰竭，肝脑病，各种并发症和感染，就算是依仗着昂贵的药物和维生仪器，也拖不了太久了，今天，恐怕是过不去了。 季予看着左霜霜站在那里，直接走上前去叫了陆倾凡，“姐夫，姐姐还没到么？” 陆倾凡看到季予和齐美云都来了，点了点头，“应该就快到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季予的肩膀，然后看了齐美云一眼，意思很简单，安抚好你母亲。左霜霜在一旁看着陆倾凡这个举动，只是眼神中却没有太多情绪，庄听南侧目看了左霜霜一眼，只觉得这个情况左霜霜还下来，倒的确有些自找难受。 齐美云黑着一张脸但是还是不难看出眼睛里头的悲伤，陆倾凡先前在电话里头和季予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季庭燎的情况不好，请速来。 只是拖了这么些日子，事实上陆倾凡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季予和齐美云也知道，这一次是过不去了，季庭燎已经挺不住了。 齐美云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情绪，又是难过又是气，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遗产都已经决定给她了，现在父亲要死了，她还最后一个来，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妈！都这个情况了，瞎说什么呢！姐马上就过来了！”季予低斥了一声，伸手拉了齐美云一把，陆倾凡听了她这话，也只是目光有微微的变化，没有做声。 季庭燎遗嘱的全部内容，他都是知道的，是他叫来的自己的律师，替季庭燎立的遗嘱，所以他能顾理解齐美云的情绪是为何。 季若愚从科室门口冲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气喘吁吁的，照理说她手术才没有多久，昨晚又发烧，是不能够剧烈运动的，但是她还是从停车场跑了上来。 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人，就直接冲了上去，“倾凡……爸爸，爸爸怎么样了？” 然后她就看到陆倾凡深邃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她，只是眼神中带着些无奈，他终于是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力了。” 房间里头的维生仪器在有节奏地嘀嘀响着。季若愚的脸色苍白，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齐美云的难看脸色。 尽管季若愚曾经在电视中看过好多遍医生对家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情节，但是当真正在生活中，在自己面前上演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么难受。 大家一起进了病房，季若愚的眼神有些呆滞，想着陆倾凡刚才对自己说的，应该是撑不过今天了，快的话，几十分钟，慢的话，几个小时吧。 走进病房，季若愚到病床前握着季庭燎的手时，眼睛里终于是落下眼泪来，陆倾凡就站在季若愚的旁边，两只手轻而温柔地搭在季若愚的肩膀上。 齐美云在一旁哽咽着，季予毕竟是男人，所以还算坚强，没有落泪。 季庭燎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睁开眼睛来，眼神中倒是有些清醒，没有了之前因为肝脑病所导致的神志不清意识模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季若愚握着季庭燎的手，紧紧的，感受着父亲手掌的温暖。 “爸？爸爸……我在，我来了。”她的声音因为哭泣有很重的鼻音，而季庭燎的脸上已经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女儿，这么多年跟着我，是委屈你啦，看到你嫁得好，倾凡会好好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季庭燎深深地看了陆倾凡一眼，就像是在说，我就把我女儿交给你了。 季若愚将脸埋到季庭燎的手掌里，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掌心，然后耳边就听到了季庭燎的最后一句话，“女儿，爸爸永远爱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有妈妈在 第二百六十八章有妈妈在 季若愚只感觉到季庭燎的手已经变得无力，五指慢慢地舒展开来，心电监测仪上头终于变成一条直线，机器发出嘀一声无限拖长的刺耳声响，似乎是在提醒着大家，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陆倾凡伸手关掉了心电监测仪，依旧是在季若愚的身后，感觉着她肩膀的抖动，陆倾凡眉头紧皱着，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把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来，然后看了庄听南一眼，庄听南会意，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手表，“死亡时间，十四点零二分。” 季予在一旁扶着齐美云以免她哭得瘫软到地上去，季若愚只是无声地掉眼泪，而整个病房里都是齐美云的哭声，这个中年女人是难过的，自己的丈夫，到最后也没和自己说上一句话。 苏杭赶到的时候，季庭燎已经走了，她之前来那次就特意给护士留了电话号码说有什么情况请通知她。 但是火速赶到还是来不及了，连季庭燎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她脚步变得有些沉重，走进病房来的时候，听到齐美云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哭声，苏杭只是默默地走到病床前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女婿的怀里头哭得颤抖，苏杭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季若愚这才从陆倾凡的怀里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的苏杭，季若愚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过了片刻才终于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妈……” 齐美云已经看到苏杭进来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同样认出来苏杭的，还有左霜霜，庄听南因为是在美国长大的，没有接受过中国的传统教育，并且对文学方面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并不知道苏杭是谁。 但是左霜霜却是知道的，苏杭的文集选段甚至还被载入过语文教材，并且因为陆倾凡受崔立江耳濡目染，而她又被陆倾凡耳濡目染，是读过苏杭的作品的，也在作品扉页上看过苏杭的照片。 她有些吃惊，季若愚竟然是苏杭的女儿？也难怪岳麓和她说过陆倾凡家里人都对季若愚喜欢得不得了，书香门第，也难怪。 苏杭就在季若愚的旁边坐了下去，椅子是陆倾凡拿给她的，季若愚只将头歪到苏杭的肩膀上，苏杭伸手轻轻搂了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但还是感觉到女儿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服。 “妈妈，爸爸死了。”她就这么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轻声的啜泣声。 苏杭静静看着已经安然闭上双眼失去了气息的季庭燎，终于眼眶湿润了，她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季庭燎的脸。 “我来晚了。你，走好。”欠你的，只有下辈子再报答你了，苏杭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而她的这个举动，终于是让一直在旁边哭得瘫软的齐美云彻底地愤怒了起来，再怎么样，床上躺着的这个是自己的丈夫，再怎么样，那是自己的丈夫。 她几乎是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嗓子因为嚎哭而变得很是嘶哑，就这么嘶哑的，歇斯底里地冲着苏杭大声嚷嚷了起来，全然不顾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没资格了！你离开了他！我才是留在他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带给他的只有数不完的伤痛和戒不掉的酒瘾！” 齐美云声嘶力竭地朝着苏杭大吼着，一边哭一边吼出了这一段话。 苏杭的表情有片刻的迟钝，似乎是细细想了一下她这段话，眉头终于是皱了起来，季若愚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为母亲声讨些什么，而齐美云话中的内容，又让季若愚没有办法反驳。 她说的毕竟是事实。 病房里头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起来，陆倾凡朝着庄听南看了一眼，庄听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朝着门口走去，看到门口的左霜霜站在那里，忍不住轻笑道一句，“你对这些别人的家事似乎很感兴趣？” 这句话说得左霜霜皱了皱眉头，也跟着庄听南一起离开了病房。 苏杭的手已经在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她原本眼下是没有心情吵架的，毕竟自己的故交已逝，并且还是自己女儿这么多年作为父亲的男人，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想发作的，但是齐美云的语气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她见苏杭半天不答她的话，以为苏杭是有自知之明或者是服软什么的，于是更加气焰嚣张起来了，“我才是守在他身边的人，你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让他跟中了毒似的，养着女儿二十几年也就算了，到头来连遗产也都留给她了！我才是陪在他身边的人！” 齐美云一再强调这一点，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而且这女儿还不知道是你当年跟谁的野种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季若愚的痛处，她肩膀缩了缩，就想要抬起头来反驳齐美云，尽管其实心里头并没有打好什么反驳的腹稿。 季予听到母亲这样说姐姐，他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妈！您胡说什么呢！” 陆倾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一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从来都没有提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其实是一个痛处，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去戳别人的痛处的，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他听了齐美云这话，有些心疼起季若愚来，但是出于他的素质和他所受过的教育，却让他没有办法去和长辈多争执些什么，就连当初对范云舒和陆冠苍，他都尽量是能躲远就躲远，实在没有办法了，偶有几句不客气的话语之后，也都是赶紧离开少打交道。 更何况齐美云还算是季若愚的长辈，他就更加不能多说什么了，只是心疼起自己的妻子来，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心疼极了。 而苏杭却没有给季若愚去反驳齐美云的机会，她再怎么，也还没到要靠自己的女儿，这素来就脾气乖顺的女儿来为自己出头的地步。 她只是伸手将季若愚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低声对季若愚道，“乖愚儿，别怕，有妈妈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苏杭反击 第二百六十九章苏杭反击 季若愚意识到这似乎是母亲第一次同自己说这种话，一时之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就这么静静地将头埋到苏杭的肩窝里，手也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母亲。 她倒不是害怕齐美云，只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脆弱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情绪去和齐美云争论任何，如果不是听到齐美云言辞中有了对苏杭的诋毁，她恐怕就会这么默默地听着齐美云无论她说什么了。 苏杭只是转眼看向齐美云，齐美云原本还歇斯底里的愤怒眼神，在对视上苏杭冷冷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个女人原本就气场太过强大，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原本我念在你是庭燎的遗孀所以打算忍让你，但是你连做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在这里撒泼耍赖，就是为了想要得到他留下的那套房子？” 苏杭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带着些冷意，却是没有太多的怒气，只是就这样冷冷的语气就已经让齐美云半天想不到应该回什么，而苏杭就这么从容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回应。 齐美云思索了片刻，才有些不利索地回道，“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我守了他这么多年，给他当老婆这么多年！难道这房子不应该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话？你是他的什么人？” 苏杭冷冷笑了一下，“哼。” 她是从鼻子里头这样冷冷笑了一声，或者可以说是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中就有了嘲讽之意，“我是应该说你无知还是应该说你愚蠢？你把我女儿说成是野种？在你还没来之前，愚儿就是他女儿，你来之后也一样，那么说起来你这个拖家带口带过来的便宜儿子又是他亲生的了吗？你当真以为改姓了季就是他亲生的了吗？愚儿出生的第一天，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是他笑着抱着哄着逗着，洗澡换衣换尿布亲力亲为，如此说来究竟谁才是野种，你自己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苏杭说完这句，眼神看向一旁的季予，补充了一句，“就事论事无意冒犯。” 季予没有做声，他也知道母亲的确是有点儿太过了，再说了，她不是已经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了么？也是用爸爸的存款买的，季予知道就自己母亲那点儿工资，是绝对付不出来买房的钱的，那么自己和母亲有一套房子，这套老房子留给姐姐做个念想又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次苏杭不打算给齐美云回应的时间，马上又接下去说道，“还有，你说到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没有资格和你说话？齐女士，麻烦你搞搞清楚，我苏杭只是不想计较，但不意味着我是傻子，从愚儿六岁开始，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之前，这些年我每年二十万的抚养费究竟进的是谁的口袋我很清楚，我只当是对季庭燎的弥补，他愿意把钱让你支配，只要你不虐待亏待我女儿，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你每年拿着我那些钱的时候，倒是没手软过啊？也一次没有来和我讨论过我有没有资格的问题啊？” 齐美云其实已经输了，只是她还想争辩，“养孩子难道不要花钱么？你以为你女儿上学吃饭衣食住行都不是钱么？” “普通家庭恐怕一年都赚不到二十万，我女儿一年的开销是多少我心里清清楚楚，满打满算五万封顶了，我苏杭因为对季庭燎的亏欠，可以说是义务养着你们母子，不要把别人的仁慈当做你不要脸的资本，拿人钱财还贪多嚼不烂，不仅如此还敢对人大呼小叫指手画脚心怀怨恨的人，我倒还第一次见，就算养着条狗这么多年也该养亲了，你倒真是……颜面无存啊。亏你还为人母，如此榜样，不可取。” 苏杭说完这句之后，依旧是将目光看向季予，“再一次重申，就事论事无意冒犯无意针对。” 季予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下来，他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钱，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这才想到为何自己每次都有名牌运动鞋新衣服穿，而姐姐连想买个新书包，都得憋两个学期才敢开口。他一直都知道妈妈是从来没有善待过姐姐的，也真因为是这样，他才特别想要亲近姐姐一些，因为愧疚，因为季庭燎其实对他不错，而齐美云却对季若愚不好。 他忽然觉得有些羞耻。 季若愚靠在苏杭的肩膀上没有做声，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苏杭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季若愚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后来总是会收到苏杭从美国寄回来的漂亮书包和新款衣服。到了十六七岁了之后，还会收到美国寄过来的护肤品。 其实苏杭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只是不说罢了。 季若愚这个性格，恐怕就是随了她吧，不是傻，只是不想说罢了。 “齐美云，如果不是我苏杭，就你营业员那点儿工资，就算加上庭燎的工资，攒十年也不够你在市区里买一套房子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你才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子吧？也正因为买了那房子，所以庭燎的存款才所剩无几，而遗嘱里头你分到的遗产部分正好是存款，你就觉得亏了？你倒真是……胆子很大啊，贪心不足蛇吞象这话你听过吧？你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当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有能力让你买得起房子，就有能力让你没了那房子，不管怎么说，毕竟买房子那些钱，都是我的，作为我女儿生活费的，真要打起官司来，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傻到来和我斗的。” 齐美云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她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她哪里会是苏杭的对手，她甚至心里头真的是有点儿慌了起来，要是真的苏杭决意要和自己打官司……那可是将来打算用来给小予结婚的房子啊。 “最后，同样都是女人，我奉劝你一句，对人尊重一点，还有，见好就收吧，嘴张得太大是会被噎到的。我女儿脾气好不代表我也能任你欺压，现在你再说说，是没有资格在这儿说话？” 第二百七十章 葬礼事宜 第二百七十章葬礼事宜 苏杭不是什么锱铢必较的人，其实原本她也的确是觉得亏欠了季庭燎的，所以齐美云作为季庭燎的遗孀，她是打算忍让的。 所以齐美云买那套房子，苏杭也可以无视，就当做是季庭燎留给那两母子的遗产，可是自己女儿在这里这般忍气吞声地哭着，她再怎么也是个母亲，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欺负的。 苏杭其实很早就知道齐美云对季若愚并不是很好，她也一早就想要自己抚养季若愚，只是若愚不愿意去美国，那时候她还小，只要苏杭一说要带她走，她就会哭，说要爸爸。苏杭也是心中不忍，才这么将她一直留在季庭燎身边。 齐美云在苏杭面前可以说是败得惨不忍睹，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和苏杭较劲的，只是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没有什么文化没读过什么书，再加上常年的积怨使得她的性格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气一上来就根本不会理智地去考虑什么，只管把自己想说的说了，然后被苏杭说得哑口无言浑身颤抖。 季予扶了齐美云出来，只是他的表情也是难看的，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妈妈是在挪用姐姐的生活费来让自己吃好穿好，一种羞耻感和歉疚感挥之不去。 这孩子甚至在将齐美云扶出去之后还折返回来对季若愚和苏杭道歉。 苏杭刚才那些话倒真是无意针对季予，所以看到这孩子低头的态度，语气很是和善，季予和齐美云回去了之后，苏杭还说了句，“这孩子倒是不像他的母亲，这种知理的性格，可成大器。” 只是苏杭却不知道，其实季予和母亲相处的时间，远不及和姐姐相处的时间多，他的性格，倒是多少有些季若愚的影子。 季庭燎的后事原本是让季若愚有些束手无策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苏杭原本是要帮着处理的，但是毕竟她已经和季庭燎离婚这么多年，再来操办这些事情有些不合规矩。 陆倾凡请好了专业的殡葬公司一条龙服务的那种，倒是将季庭燎的葬礼做得很是不错，葬礼那天好多人都来了，有季庭燎退休之前的那些同事，但是因为他向来在工作上就性子沉默，倒和同事们没有太多交情，所以来了几个同事之外，其他的倒都是季若愚和陆倾凡的朋友们。 喻文君看到季若愚清瘦地穿着孝服坐在那里的样子就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也不管合不合理，就直接陪着季若愚和季予坐在灵堂里头给季庭燎烧纸。 范云睿和崔立江也来了，送了两个很大的花圈，崔立江心疼儿媳妇，所以还做了好些吃的一并拿过来，一再嘱咐陆倾凡要好好照顾着季若愚。毕竟是丧父之痛，她先前又才宫外孕流产，让陆倾凡一定要注意着她的情绪和身体。 陆冠苍是和陆曼一道来的，范云舒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并且毕竟是病人，多少有些这方面的迷信是说病人不要出席葬礼之类的，所以范云舒是打了电话过来对季若愚表示了慰问。 庄泽也在繁忙的公务中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岳麓和齐川一起来的。 小猴子安朝夕过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局促的，她那欢脱活泼的性子，在这样的场合倒真是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仿佛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说话也说不好，好在陆非凡是陪着她一起过来的。 否则还真是担心她那收不住场合乱说话的嘴会不会蹦出什么“年年有今日”之类的不合时宜的话出来。 其实原本是顾虑到了两人就快结婚了，所以这种场合是最好不要过来的，用老人们的话来说就是怕沾了晦气，但是陆非凡却没有顾虑那么多，再加上小猴子基本上是跳着脚一定要过来的，所以也只能迁就她于是也就来了。 陆倾凡这几天工作是都没法去了，每天必须在这里陪着季若愚，他太担心她，担心她情绪不好担心她身体不好。 这几天季若愚都一直没有怎么好好吃饭，心情对她的食欲影响很大，陆倾凡想如果不是自己在的话，她恐怕都会不吃饭了。 而且科室里头的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没办法都来，朱江和鄢川被选作了代表和庄听南一起过来的。 庄听南不知道中国葬礼的规矩是什么，所以是按照美国的规格走的，于是她带来了烤水果馅饼，是她亲手烤的，还带来了鲜花。 虽然看到大家看到她拿来食物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她知道应该是和中国的习俗相悖了，于是有些尴尬，好在陆倾凡是理解这个的。 季若愚一直担心言辰要是过来的话会不会和苏杭撞上，不过好在苏杭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她在美国有生意，是没办法回来太久的，所以在葬礼第二天的时候，她就回美国去了，只留了一个她律师的电话号码给季若愚，说齐美云如果还有什么不礼貌的言辞或者举动，就让她联系自己的律师。 并且再三嘱咐了陆倾凡好好照料她，有陆倾凡在，多少是让苏杭放心了不少。 所以言辰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和苏杭撞上，这让季若愚放心了不少，但是他却是和左霜霜撞上了。 左霜霜看上去依旧是那样自信而精神奕奕的，拿着大大的花篮过来的。 原本是因为而过来陪陪陆倾凡的庄泽看到这一幕只有一种恨不得想要死过去的冲动，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究竟是造了哪门子孽才会撞上这一幕。 只是季若愚似乎依旧陷在丧父之痛的情绪之中，对于左霜霜的到来表示的也只是平平静静的，礼貌地谢了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兀自坐在灵前烧纸，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左霜霜原本是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的，显然是有话想说的样子，只是陆倾凡现在一颗心都放在季若愚身上哪里顾得了她？看着这一幕，左霜霜只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 朝着外头走去的时候，听到一旁的庄泽淡淡地说了句，“你这锲而不舍的劲头要是用在当初该多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父亲绝笔 第二百七十一章父亲绝笔 葬礼忙完之后季若愚好像又瘦了一圈，只是日子还是得过的。 单位那边，梁媛体谅到她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再加之陆倾凡也特意打过电话让嘉泱去和梁媛说过了，所以给季若愚休了一个礼拜的长假。 待在家里头没事可做，可有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反而情绪更不好了，所以季若愚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范云舒。 就像是想要找一个寄托一般，她这才意识到，父亲生病了之后，自己又要工作，其实去医院陪父亲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所以每天都去医院探望范云舒，像是想要弥补什么，哪怕只是让自己的心里头好受一些。 这天她依旧是去了医院，在病房里头陪范云舒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就陪着范云舒去做化疗的疗程，看着范云舒化疗完痛苦的样子，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独自躲到卫生间放声大哭起来。 就仿佛是一个宣泄情绪的点，除了季庭燎死亡当天她哭过一场之后就再没哭过，眼下终于情绪释放，仿佛先前的低落也宣泄了不少出来。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季若愚去五楼肝胆外科找陆倾凡，陆倾凡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先是为了照顾季若愚的身体，后来又为了照顾季若愚的情绪。 季若愚只觉得庆幸，还好自己身边有他在，否则这段时间该怎么扛下来，就真的是个未知数了。 只是上楼去之后就得知陆倾凡在手术，原本是想在他办公室等他的，但是护士长姚玲却是叫住了季若愚。 “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问了一句，看着这个护士长。 姚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出来，“是这样的，在你父亲生病情况还不算太严重的时候，他曾经给过我这个东西，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季若愚从姚玲手中接过那个信封，眼神有片刻的滞涩，回过神来之后才对姚玲道了谢，走到陆倾凡办公室里之后，季若愚才打开了信封，信封里头东西并不多，一张信纸，一个存折。 季若愚没有马上打开那存折，只是展开折好的信纸看着，上头是父亲的字迹，看上去有些潦草。 “亲爱的女儿：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 其实爸爸有很多的话想对你说，只是有时候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其实爸爸一度很担心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怎么样，是会伤心难过，还是会怨我怪我，怨我没有告诉你真相，怪我从来不告诉你生父是谁呢？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女儿，从你出生的那一天，我从护士的手中接过包着你的襁褓的时候，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女儿。听着你哇哇的哭声，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 你一岁的时候学会说话，当你咿咿呀呀地叫出爸爸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就是我这辈子第二高兴的时候了吧。 我曾经一度惶恐过，我害怕苏杭会将你带走，只是，或许你注定就是我的女儿，每每她要带你走的时候，你就哭，你说要爸爸。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依旧是我季庭燎的女儿。 我很自责，我做得不够好，这么多年来都疏忽了你。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爱的女儿，最心疼的女儿。 原本我是怎么样都不放心撒手离去的，但是看到你嫁得好，倾凡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好，有他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住院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来陪我说话，他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疼你爱你不让你受委屈。 你和小予从小关系就好，我走之后，我知道你定然是不会亏待他的，而齐美云定然是会为了遗产的事情吵吵闹闹，你要放宽心，不行的话，就让苏杭去对付她吧。 房子爸爸留给你了，那是你长大的地方。存折上头是齐美云还没进门来之前，我就每年存好的苏杭打过来的生活费，每年二十万一共五年，一分钱都没有动过，爸爸养得起自己的女儿。 而这些钱，原本是打算在你婚礼的时候，当做压箱私房钱给你的。 爸爸最遗憾的就是你没能举办一个婚礼，我做梦都想在我身体还好的时候，在婚礼上牵着你的手走上红地毯，亲手将你交给倾凡。 将来你有了孩子之后，记得让他叫我一声外公，这样我在天上都能笑了。 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我死之后你定然会难过，只是答应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要难过太久，不要再哭了，你还有日子要去过，不要因为我的死而影响情绪，你要记得，无论在哪里，无论活着还是死去，爸爸都永远爱你。 永远永远都爱你，这是在我从护士手中接过你的那天，就许下的诺言。 慈父，季庭燎绝笔。” 信纸上的字迹被季若愚的泪水晕开，她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擦眼泪，看着信纸上爸爸写的不要再哭了。 自己不可以再哭了。 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之后装进信封里，再装进自己的包里，这才打开了那个存折，存折上是她的名字。 金额是壹佰万元后头还有些零头，都是这么些年来的利息。 陆倾凡做好手术回办公室的时候，还不知道季若愚已经来了，只是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娇妻已经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她这阵子的确是累坏了。 陆倾凡的眼神里头有着心疼的情绪流露，也不忍吵醒她，只轻手从柜子里头翻出一床毯子来，轻轻盖在她身上，注视她的睡容片刻，就俯身在她的颊上轻轻一吻。 走出办公室去之后他就拨通了嘉泱的电话，嘉泱这个特助可以说是专门为了陆氏兄弟服务的，一接到陆倾凡的电话马上就恭谨问道，“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因为陆倾凡在陆氏没有一个明确的职位，所以嘉泱叫陆非凡一般是叫陆总，叫陆倾凡是叫陆先生。 “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打电话去确认过了，说是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够从米兰运过来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光屁屁照 第二百七十二章光屁屁照 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婚纱照，一直因为近期不断出各种突发状况而一直推迟，也让陆倾凡有了准备的时间，其实原本他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是想着能给她最好的就给她最好的。 自己终究是要给她一个婚礼的，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已经去世的季庭燎多年来的夙愿，他都会给她一个婚礼，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他特意嘱咐嘉泱从米兰订了一套婚纱，纯手工制作的，就算是加急赶工也需要些时间，不过因为这些突发事件拖了这么一段时间，倒是给了这婚纱赶工的时间。 说不定，还正好能赶上他们拍婚纱的时间了。 季若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多了一条毯子，不用想，自然是陆倾凡给自己盖上的，心中涌起淡淡暖意，头一偏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头的陆倾凡。 他已经察觉到她醒过来，所以已经转眼看向她这边来，眼神中的笑意带着心疼，“醒了？” 陆倾凡低声问了一句，季庭燎去世之后这些天，季若愚的确是心情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连以前风雨不惊的睡眠，都变坏了不少。 季若愚点了点头，“你忙完啦？” 陆倾凡应了一声，先前才上了一个手术，现在差不多是算忙完了，“嗯，忙完了，想去吃点儿什么吗？” 季若愚却是摇头，只说道，“倾凡，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直到季若愚将车子开出去，陆倾凡才知道她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他们的家，而是她从小长大的那所季庭燎的老房子。 正好是周末的缘故，所以季予在家里头，父亲的遗像被挂在客厅，黑白照片上头的季庭燎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那是他四十多岁时候照的照片，看上去很是精神也不出老。 季若愚和陆倾凡走进房门去的时候，季予上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齐美云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只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了一眼，陆倾凡站在季若愚旁边，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对着季予点了点头，“嗯，你姐姐说想回来看看。” 原本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动的齐美云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之后说道，“还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我们会收拾的，先租房子搬出去，等那边房子装修好了再搬进去，不用这么专门过来监督。” 季若愚并不是过来监督他们搬走的，并且说起来，她根本就没有要让他们母子搬走的意思，季若愚朝着墙壁上挂着的父亲遗像看了一会儿之后，语气很平静，眼神很淡然地说了一句，“就先在这里住着吧，等那边房子装修好了再说，小予也要高考了，搬来搬去的影响学习。” 齐美云听了季若愚这话眼神似乎有片刻的松动，但是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指了指放在茶几上头的一个纸箱，“这是先前收拾东西的时候从你爸爸的柜子底下找到的，都是你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悄悄攒了多久了。你……你拿着吧，也算是有个念想。” 齐美云的语气已经有些软了下来，看着季若愚瘦了一大圈的样子，眉头皱了一下，“站在门口做什么？都进来坐吧，地方虽然小，坐的地方还是有的，小予，去给你姐姐姐夫倒水来喝。” 季予听了齐美云这话，马上就乖乖去厨房找杯子倒水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和齐美云斗智斗勇好说歹说，才总算是说通了，其实齐美云心里也一直知道，季若愚这丫头不是什么坏胚子，这么多年无论自己怎么对她不好，她依旧都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陆倾凡揽着季若愚去沙发上坐下了，她伸手去翻那纸箱，看到里头的东西之后，眼中含着眼泪，但是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陆倾凡也看着纸箱里头的东西，“你小时候还穿过这个？” 季若愚笑着点点头，“是啊，都是我小时候穿的，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候爸爸学不会给我扎小辫，就带我去剪了头发，我哭，他就买很多的新鞋子给我，我才高兴起来。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印象不深了，不过这个我记得的。” 季若愚从纸箱里把里头那些季庭燎收藏着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是一双一双的小鞋子，小皮鞋，小皮凉鞋，小雨靴，小波鞋，都只有一点儿大，看上去就是两岁小孩儿穿的那种。 陆倾凡将那些小鞋子放在手掌心里头，似乎可以想象得出来当年是怎样一个小姑娘，剪着短短的头发，穿着这些可爱的小鞋子的模样。 “这些就送给我吧。”陆倾凡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恨不得就直接将这些小鞋子都装进口袋打包带走了。 齐美云在旁边淡淡说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打算给自己孩子以后穿么？” 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话里头已经没有什么恶意，季予坐在旁边看着纸箱里头东西，献宝一样地伸手指了指一个相册对陆倾凡说道，“姐夫，快看这个！这里头还有姐姐的光屁屁照呢，快看这个！” 季若愚也已经认出来那似乎的确是自己小时候的相册，想要伸手去夺，却被陆倾凡手快一步！他拿了相册之后就站起身来，将手举得高高的，季若愚比他矮一个头，无论怎么蹦跶都没法把那相册给再抢回来。 原本还带着些隐隐悲伤的气氛，一下子就活络了不少。 齐美云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不少，“你们就闹腾吧，我去做饭去。” 最终是季若愚败北，只能乖乖地让陆倾凡看着自己小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倒不是说有多难看，毕竟那是很多年以前了……所以，其实就是那些装束…… 比如说扎着两个大花的羊角辫？额头上一点口红点上去的红点点，两边脸颊也是涂得红红的，怎么看都怎么诡异的样子。 更别说，还真有光屁屁照……季若愚恨不得把地上挖个洞，然后做鸵鸟状把自己的头塞进去。 陆倾凡看到光屁屁照的时候，伸手一挡季予的脸，特别特别孩子气地笑道，“你不许看，少儿不宜，而且这是我老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考医学院 第二百七十三章考医学院 季予咯咯地笑，伸手去想要撇开陆倾凡的手，“你别挡我别挡我，我又不是没看过！再说了姐夫，咱们不是同一阵线的么？！” 季若愚在一旁想到，总算是捅出实情来了啊，这两人早就拉帮结伙的了。 陆倾凡脸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温和的微笑，手依旧罩在季予的眼睛上，自己的眼神却是牢牢盯着相册上头那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才几个月大的样子，还流着口水，光着屁股趴在那里，肥嘟嘟的特别可爱。 “是同一阵线也不代表我允许你看我老婆的裸照。”陆倾凡说得义正词严的。 而季若愚在一旁也已经懒得和他抢，反正最关键的几张他也都已经看了，她只是有些无奈地伸手托着自己的额头。 然后听到陆倾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说起来，若愚你小时候明明就胖嘟嘟的，怎么长大了瘦成这样了？” 季若愚刚准备张口回答这叫抽条，季予已经先一步回答了，他眼睛依旧被陆倾凡蒙着，所以哼哼了两声答道，“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你亏待姐姐了，没给什么好吃的。” 季若愚没有做声，听着季予和陆倾凡的对话，感受着屋子里的和睦气氛，眼神朝着墙壁上爸爸的遗像看过去。 爸爸，这应该就是你想看到的吧，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因为你的逝去而难过太久，依旧坚强而乐观地过好自己的生活，这应该，就是你想看到的了吧。 齐美云很快就做好了饭菜出来，其实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桌子上几个家常小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味道都非常好。 四人围在不算大的餐桌前吃饭，只是因为有齐美云在的缘故，大家的气氛好像又有些僵硬下来，毕竟上次才那么闹了一出，甚至就连季予都捉不准自己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忽然发作，所以还是沉默着吃饭比较好。 大家都没有说话，齐美云吃了几口菜之后就吃不下去了，她心情依旧是没有平复的，尤其是，她很想念季庭燎，虽然他还在世的时候，每天和自己的交流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喝了酒的呼呼大睡，但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生活之后，如果忽然没了，仿佛自己生活的所有平衡都会被打乱，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什么都不习惯了。 齐美云放下筷子，语气没有那么多尖锐和歇斯底里，也没有什么冷嘲热讽，是少有的平静，她坐在那里，轻轻说了一句，“那边房子简装一下，我和小予就会搬过去了。” 季若愚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朝着季予看了一眼，然后就低声说道，“我真的没有催促你搬走的意思，我也已经嫁人住出去了，这房子你和小予就住着吧。不急。” 她说得很委婉，齐美云也不是傻子，她听得出来，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是那种做得出来可以把人赶出去的，但是季若愚绝对不是那种人。 齐美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听到齐美云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平和的甚至还带了一些无奈的语气在里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房子我住不下去了，老季不在了，我住在这里头，总想着他，总觉得他还在，在沙发上睡觉，或者在房间里头打鼾，总觉得似乎只要一走进去就还能看见他，我是住不下去了，他不在了，我特别不习惯，睡觉都还是没办法睡他那半边床。”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没有做声，只是心里头忽然就有些同情这个中年女人，尽管自己和她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但是在这一刻，她就忽然这么同情起齐美云来。 因为起码在父亲过世这件事情上，她和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不习惯，很不习惯，她甚至不知道要用多长的时间来适应已经没有爸爸这个事实。 加入这个叫做“没有爸爸”的俱乐部，恐怕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适应这事实吧。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齐美云应该也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好，所以才转了话题，“小予这次月考成绩比上一次差了一些，我讲他是从来不听的，只听你这姐姐的，你说说他吧，还有高考志愿的事情，毕竟也已经高三了，可以开始商量这事情了。” 季若愚这才转眼看向季予，倒没有什么想要责备他的意思，毕竟最近事情多，成绩有所下滑也是无可厚非的，只要能够再努力提升起来就好了，季若愚是这么想的，所以关于成绩那块倒是没有多问，只问了句，“关于志愿，你有什么想法么？” 季予只是将眼神看向陆倾凡，然后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认真点头说道，“嗯，我想考医学院。” 陆倾凡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季若愚也正好看向他，心想季予才认识陆倾凡多久？这就已经被他带上学医这条路了？ “你还笑，小予都被你带坏了，当医生有什么好，工作又辛苦，又要值班，没时间谈恋爱而且还要面对家属的愤怒，甚至还可能被打！” 季若愚是由衷地这么觉得的，起码在国内，医患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而且医闹的新闻也非常多，甚至可以说不算是什么新闻了，经常网路上或者电视上都会爆出哪里哪里医院的医生又被砍杀砍伤，或者是哪里的护士又遭到殴打，前不久才有个新闻报导说一个二十多岁的护士被家属殴打得截瘫，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了。 陆倾凡知道她其实也是被上次的事情给弄怕了，所以心里头才有了阴影，虽然国内的医患关系的确是紧张，但是，陆倾凡是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医生这个决定的。 所以他朝着季若愚看过去，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倒是挺支持小予这个决定的，毕竟医患关系，无论在哪里都是个问题，哪怕在美国，也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毕竟是和人命打交道的职业，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得做好面对痛失亲人痛失所爱的家属们的情绪，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正确理解‘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句话中的尽力，究竟是尽了多大全力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他是医生 第二百七十四章他是医生 陆倾凡这话并不是用多么激昂的语气说出来的，就是这么平平静静的，如同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只是这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和力量，却让季予有些肃然起敬起来，他看着陆倾凡，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姐夫在自己心中高大的形象，又变得更加高大了起来。 季若愚就是爱这样的他，从一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就能够看出这个人对待人生中一切事情的态度，他是真真实实地热爱自己的职业，就算他已经有那么多的钱财，他依旧爱着自己的职业，爱着自己的手术刀和白大褂，他从来都不抱怨自己的职业，哪怕当时已经头破血流，他依旧是语气平常地安慰着季若愚，就仿佛头破血流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并且他总是能够换位去思考病人家属的情绪和心态，并且尝试理解和宽容他们，哪怕当时被打伤了，也依旧没有追究那个肇事者的责任。 现在的社会，这样的医生已经很少见了，甚至就连季若愚都知道，在国内，已经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医生了。 但是陆倾凡，的确是可以担得上这个名头的，他真的是一个好医生。有口皆碑的好医生。 季予的眼神中尽是崇拜地望着陆倾凡。 而陆倾凡笑了笑，“而且，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还有谁去救死扶伤呢？总不能因为一个职业有风险，就大家都不去做吧？而且现今社会做什么没有风险？如果司机都觉得会有出车祸的风险就不驾驶，那人们的出行怎么办？警察都因为觉得歹徒的穷凶极恶有风险，就不执法或者就没人去做警察，那么人民的安全怎么办？医生如果因为觉得医闹会有风险，那么人们的生命怎么办？我觉得小予的选择和想法没有什么错，我也不觉得是我带坏了他，因为起码我自己作为一名医生，我挺自豪的。” 陆倾凡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平静而淡然的，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语，语速不快不慢，却字字珠玑仿佛全部说到了在理的点上，这一段话说出来仿佛天衣无缝得让人想要为他鼓起掌来，季若愚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我也挺为你骄傲的，其实，我也就是担心罢了，毕竟上次的事情……” 陆倾凡已经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懂的，你就是心疼我。” 很显然这个柔情蜜意的场面有些让季予不适，他赶紧咳了一声，陆倾凡朝他看过去，眼神中有些严肃起来，“但是小予，如果你选择了学医这条路，将要面临的是比其他道路都要艰难得多的，首先先不说好一点的医学院比如我当初毕业的复旦医学院，还有北大医学院，协和医学院，这些所要求的高考分数都是非常高的，所以你高三这一年要加倍努力，更不说你进了医学院之后，本硕连读最起码得六年，而且我个人觉得，还是要出国去进修的，国外的医疗模式会让你学到更多的东西，那就意味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如果你选择外科，实习期加上住院医师期，若是天资好一点的，学出来之后，也差不多快到我这个年纪了。” 学医这条道路，一点都不好走，这是陆倾凡亲身体会过的，并且因为将来是和人命打交道的职业，所以大学期间也不可能像其他专业的学生那样轻松自在。 季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哀怨地说道，“我别的倒不怕，就怕到时候学成归来已经二十七八了，我又没有姐夫你这么优秀，也没你这么帅，找不到老婆怎么办？不是断了香火了么……而且，要是找不到像姐姐这么好的，我也觉得挺不划算的不是？” 季若愚终于是笑了起来，齐美云在一旁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一下季予的脑袋，“就你现在这么油头滑脑油嘴滑舌的人精一样，还愁找不到老婆？现在学校里那些小姑娘写的信都堆那么多，要不是家里不用炉膛，我都能用那些纸来生火了！” 季予嘿嘿笑了笑就之后就坚定地看着陆倾凡，“姐夫，放心吧，我一定会追随你的脚步遵循你的教诲的，一定会考上医学院的，以前总觉得没什么向往的，也不知道要选什么专业要报什么学校，只想着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但是现在我有目标了，终有一日我也要像你一样，以切人为职业，和肠肝肚肺做斗争的。” 陆倾凡表情不变，微笑着点了点头，“路途是艰辛的理想是伟大的，只是个人建议不要在饭桌上谈论肠肝肚肺。” 季若愚倒是第一次觉得在家里吃饭气氛那么好，她甚至都添了一碗饭，以往那么多年，她从来都是在齐美云的目光下，匆匆吃完一碗填饱肚子，就赶紧回房间去了。 季若愚到厨房去洗碗，指使着陆倾凡去辅导季予的功课，辅导功课陆倾凡是没有问题的，季若愚这个当初高考险险考上个二流大学的，而且又是文科，早就已经把理科的那些个数理化忘了个精光，现在估计给她一道因式分解她都做不出来。 齐美云走进厨房来帮她一起收拾，季若愚不知道她会不会说些什么，也就那么没做声地站在水池前刷碗，齐美云在后头收拾好了灶台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上次在医院那些话，是我说得太重了，这么多年，也是我对不住你。” 说完，齐美云就没再说任何了，只是拿过季若愚洗的盘子用干布擦了之后放到碗柜里去，但是季若愚知道，就齐美云这个性子，能对自己说出这些话，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她手中冲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齐美云，目光对视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所以季若愚依旧盯着水池里的碗，低声说道，“你也放宽心态，保重身体吧，至于小予，他只要能读书，我就能供的，哪怕他要去留学去读博士博士后，我也供他的，虽然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没把我当女儿，我也不奢求这个，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小予当自己弟弟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辅导功课 第二百七十五章辅导功课 齐美云没有再说一句话，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做着手中的事情，碗洗好了之后，齐美云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季若愚觉得自己若是在沙发上坐下来，反而尴尬，所以指了指原本是自己房间的季予房间，说了句，“我进去看看小予学习得怎么样了。” 齐美云轻轻点了一下头，视线似乎都没有转到季若愚身上来，只是在季若愚已经转身朝着房间里头走去的时候，这个中年女人，这个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磨得市侩而平庸的普通中年女人，终于是将眼神看向了季若愚的背影。 眼神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眼神，终于是在心里头低叹一句，季若愚这个丫头，如果不是真善良，就是真傻了。 季若愚走进季予的房间，却发现陆倾凡哪里是在辅导季予功课，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竟是从她的书桌里头翻出不少她以前的东西来，有相册，有同学录，有毕业照，好在她不是个写日记的人，否则估计自己那点儿陈年过往都会被季予这不争气的全部拿出来献宝一样献给陆倾凡去。 “季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啊！”季若愚低声惊道一句，赶紧冲了上去想抢回那些东西，陆倾凡也不阻止，笑笑地往床上一靠，大有一副“你抢吧抢吧，反正我已经看完了”的姿态。 季若愚是已经被弄得有些无语了，从来看到陆倾凡都是一副稳重自持的样子，哪里有过现在这种孩子气的样子，倒是让她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拿这孩子气的老公毫无办法，只能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往床上一躺。 不过陆倾凡还是有分寸的，胡闹完了还是马上就开始给季予指点功课，但其实季予真的是很聪明的孩子，学习也非常好，陆倾凡所说的，他基本都懂。就算有不懂的，也只要陆倾凡说一遍他就明白了。 季若愚半躺在床上，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一大一少两个男人，只觉得再好不过了，陆倾凡手中握着一支木头铅笔，歪着头在稿纸上认真演算着，时不时用铅笔点一点稿纸上然后低声和季予说着，“这个地方就应该代入这个公式而不是你之前用的那个，数学，一个公式用错，一整道题就错了，丢分是丢得很多的，一定要细心，公式一定要熟记。学理科没有一点马虎眼可以打，没有什么模棱两可。” 季予慎重地点头，把陆倾凡的话都当做名言警句记在心里，看那认真的样子恐是只怕没有找只本子写下来了。 季若愚想想也对，自己以前学习的时候，要有个这么温柔帅气又认真的家教辅导自己，估计自己也能考上北大清华什么的吧？ 她就这么半躺在床上，也不做声打扰这两人，拿着一本杂志看着看着就眼皮沉重，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果然是有道理的，没一会儿，她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季予也察觉到原本陆倾凡还音量不算小的，在余光瞟到姐姐睡着的容颜时，音量就慢慢变小，然后房间里头就只有他低微的讲题声和姐姐绵长柔软的呼吸声。 讲到后来，陆倾凡索性连话都不说了，只将公式写下来之后，用笔在下头画出来重点的位置和重点需要记忆的公式，点给他看。 还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一句，“她最近都因为爸爸去世的事情没好好睡觉，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季予只觉得自己心中原本的那些不放心已经全部放了下去，陆倾凡在这些细节上都做得这么好，他相信姐姐会很幸福的。 季若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书桌前依旧是自己在意的两个男人坐在那里，于是又沉沉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给季予讲完了功课，而这个男人就这么躺在自己的旁边，手臂搂着她，双目闭着，已经睡着。 季若愚知道自己可以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的原因，看着他闭着眼睛的侧脸，心里只觉得安心，唇角勾起微微的笑容来。 一整个下午就这么在这边耗了过去，等到陆倾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 陆倾凡察觉到季若愚的目光，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转脸朝着季若愚看过去，那揉眼睛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看到季若愚脸上带着笑意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陆倾凡唇角微翘，将她搂紧了些，刚睡醒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轻声问道，“偷看我多久了呢？嗯？” 季若愚轻声笑了一声，“臭美吧你就……” 陆倾凡低低的笑声就这么传来，她想了想又说道，“我从来不知道陆医生还能在不是自己的床上睡得这么安心，让人匪夷所思啊。” 陆倾凡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只要你在我旁边躺着我在哪儿都能睡得着。” 季若愚知道他说这话自然是让她高兴的，陆倾凡不算太认床，毕竟以前要在医院值班，所以在医院值班室的床上也只能将就，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说起来我是没想过我还能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一个下午都耗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我转性了还是齐阿姨转性了，今天倒是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和气许多呢。” 陆倾凡笑笑，“人性本善。” 季若愚看了下空空如也的书桌前，“小予呢？去哪儿了？” “功课都做完了，难题都讲解了，他拿着上次买给他那平板电脑到客厅去玩儿了。”陆倾凡说得很随意，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都要高考了你还让他玩儿呢？” “小予真的是很聪明的，别说努力，他只要保持现在这样的水平，考个不错的医学院已经不是问题了。”陆倾凡说着，看了季若愚一眼，“看起来是比你要聪明的，真是没理由啊，妈那么聪明，又是大作家，生出你这个木头脑袋……” 季若愚眼神怔忪了一下，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倾凡，“你什么时候学会拿我开涮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欲求不满 第二百七十六章欲求不满 说着她就毫不客气地伸手在陆倾凡的腰背开始挠起来，陆倾凡看似没有什么弱点，在外人面前都一副淡然疏远的模样，但是季若愚是知道的，这家伙腰背处敏感得不行，特别特别怕痒，只要一挠他，基本上他所有的冷静和稳重都会土崩瓦解，满脸的笑意挡都别想挡住。 陆倾凡这才用力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声音低沉中带着些沙哑，“女人，你确定？要在你弟弟的床上撩拨我？”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刚抓住关键词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陆倾凡的嘴唇就已经压了下来，激烈的吻，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起来，口腔里都是陆倾凡的舌头带进来的清新的味道。脑子都有些懵了，也就这么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仿佛什么理智的想法在这一刻都没有了。 还是陆倾凡恢复了理智，他从季若愚的唇上离开，看着躺在那里眼睛半闭地迷蒙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季若愚，他微微笑了，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之后说道，“我们得理智一点，回家怎么闹都行，在这里就太少儿不宜了。” 季若愚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恼怒起来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哀嚎一句，“啊啊啊啊，一个月啊一个月！还没到一个月！我都要变苦行僧了！” 一副欲求不满而暴躁的模样，看得陆倾凡心里头欢喜，他柔声笑道，“怎么？这就憋不住了？” 季若愚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是啊是啊，每天身边躺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公，憋不住不是很正常么？而且你还每次都来撩我，真是要命！” 陆倾凡倒是没想到自己老婆会这么直接地说到这事儿，听得他眼睛都笑眯了，因为在他印象中，季若愚是个很害羞的人，这种话是绝对随随便便说不出来的。 刚想着季若愚是真的转性了？然后就看到她似乎是有点儿清醒地反应过来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了，果不其然，还是没有转性啊，脸颊上又飘起两抹绯红，迅速从他怀抱里起身来，几乎可以说是弹起来的。 然后也没回头看他，就大着舌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走……走吧，别在床上赖着了。” 说完之后季若愚就先走出房间去，陆倾凡半靠在床上看着已经半掩上的门，不由得微微笑了笑，“真是迟钝得够可以的啊……说有种人迟钝得像恐龙，尾巴上打一下要一个小时才能感觉到疼，说得就是她这种人了吧。” 他自言自语地低语了一句，对季若愚的后知后觉觉得很无奈，他却没办法马上出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撑起来的裤子，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无奈起来。 好吧，小陆倾凡也太不争气了，亲一下就收不住了。 季若愚出去的时候，齐美云已经在厨房里头忙碌着切洗准备烧饭了，季予坐在沙发上头拿着平板电脑打游戏，看到季若愚出来就看向了她，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起来特别欠揍的样子。 他不得不笑啊，毕竟刚刚讲完题目之后，陆倾凡几乎是把他赶出去玩游戏的，然后自己就躺到床上去搂着姐姐睡觉去了…… “我妈去买了鱼和鸡，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季予说着朝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说你现在瘦得都不能看了，女人流产一定要好好补补的，准备给你熬鸡汤炖鱼呢，你和姐夫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季若愚原本是准备和陆倾凡回去了的，听到季予这话，眼神怔了一下之后，就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厨房走去，刚走进去就看到齐美云在忙碌的身影，她也的确是老了，背都有些微微驼了，已经再也看不到自己最初见她时候的样子了。 齐美云看到季若愚走进来就对她摆了摆手，“不用进来帮忙我，我来弄就可以了，你出去和陆倾凡看电视吧。” 季若愚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就只能乖乖走了出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季予玩平板电脑里头的游戏，忽然就觉得很有意思，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改天也买个这玩意儿回来玩玩，反正正好流行得很。 看来自己的确是被言辰带坏了啊，现在怎么只要一看到游戏就觉得有意思呢？ 心里头忽然想到言辰，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这家伙上次看上去那么虚弱，吐得撕心裂肺的，也不知道身体好些了没有，在父亲葬礼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又没有久留，也没多做交流，当时的自己也没有心情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有。 季若愚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只是走到洗手间刚拨他电话，那头就语音提示已经关机。 而另一头，言辰穿着条纹的病号服盘腿坐在病床上，手中也是拿着个平板电脑在玩着，一个护士笑吟吟地走进来，看着他盘腿坐在床上的模样，不由得说道，“好啦，别玩啦，都要进手术室了，还这么玩儿呢？” 言辰抬眼看了护士一眼，这才将平板电脑放到一旁。 “你确定不要叫个人过来陪着你么？一般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做手术的。”护士说着，有些奇怪地看了言辰一下，现在谁做手术不会想有亲友在旁边陪着的？只有他倒好，长得这么好看一个男孩子，年轻帅气的，就这么孤家寡人一个，自己进医院来说要做胃镜下手术。 言辰坐在病床上，摇了摇头之后又思索了片刻，然后将手机递给这个看上去很和善的护士，“我电话里头只有一个号码，要是我有什么不好，你再打电话通知她吧。” 说完，言辰就坐上了护工推来的轮床，由着护工推着自己进手术室去。 而护士目送着护工推着言辰出去之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得是多倔的孩子？怎么就做手术都不愿意和大人联系呢？ 她看着手中这个屏幕有着一道裂痕的手机，屏幕是黑的，应该是关机了，她直接按了开机键，屏幕上亮起光来。 “亲爱的若愚？” 第二百七十七章 言辰手术 第二百七十七章言辰手术 “亲爱的若愚？” 护士一打开联系人里头，就看到的确是只存了一个号码的，号码的名字便是这个，她踌躇了片刻。 季若愚和陆倾凡从家里头吃好饭出来之后，就开着车子准备回去了，其实现在有两辆车也麻烦得很，所以她现在要先送陆倾凡去医院取车，然后两人才能回去。 庄听南的电话来得很突兀，陆倾凡才刚从季若愚车上下来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庄听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中她的语气显得极其焦躁，甚至都没办法好好说中文，直接飙的英文，最后还掺了几句法语的脏话，显然庄听南的情绪有多烦躁，“你最好赶紧来医院一趟，最近这急性胆囊炎都跟组了团一样地过来，刚才一下子进来三个，我马上要上一台，周医生上一台，还有一台只能你来了。” 陆倾凡的眉毛皱了一下，原本还朝着自己车子走过去的脚步就那么停住了，他直接折返回来敲了敲季若愚的车窗，车窗降下来之后就对着她说道，“我……得先上去了，突然同时有三台急性病的手术，听南搞不定了。” 季若愚眼睛眨巴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忙完了自己开车回来小心。” 陆倾凡点点头，俯身上来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就朝着住院部疾步走去，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离开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将先前紧握在手上的电话重新放到耳边，“喂，还在么？你刚才说，位置是在哪里？已经进手术了是吗？我马上就过来。” 季若愚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直接发动了车子，在导航上选好了位置，爱华私人医院，说起来这算得上是不错的私立医院了，医院环境比人民医院那种公立医院自然是要好得多的，环境和设施都非常好，病人也不多，所以很安静，当然，医疗费自然也是翻倍的，当初范云舒原本就准备到私立医院去做治疗，如果不是范云睿是人民医院的老医生了并且陆倾凡又对范云舒软了态度的话，陆冠苍是一定会把范云舒送走的，好的私立医院，或者国外。 只是季若愚倒是没有想到言辰会跑到这个医院来，她一路上将车子开得飞快，先前用言辰电话打过来的那个护士已经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了，好在言辰不是做什么重大的手术，就是普通的胃镜下手术，危险不是很大，但是毕竟是手术，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过来了。 按照护士所说，言辰的原话就是，如果他没有什么危险，就不要打电话通知谁了。 不过好在的确是很简单的胃镜下手术，季若愚赶到医院的时候，言辰已经被推回了病房，私立医院的内设果然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普通病房都是单人的房间自带洗手间并且洗手间还有淋浴的，感觉和宾馆的单间差不多一个标准了。 更别说要是这私立医院的vip间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像总统套房那么豪华吧？难怪陆曼当初看到范云舒现在所住的vip间时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看来范云舒果然是为了能离小儿子近一点儿，能多接近小儿子，放弃了非常多的舒适啊。 言辰已经做好手术了，但是因为是全麻，所以还没有醒过来，鼻子上还输着氧气，脸色看上去苍白苍白的，嘴唇颜色也有些淡，眼睛闭着，睫毛长长的覆下来，季若愚第一次看到言辰这样安静的脸。 安静的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伴随着他的心跳有节奏地轻轻嘀嘀响着，护士进来给他检查了一次药水，也就是先前给季若愚打电话的那个护士，她把言辰的手机也递给了季若愚。 护士问了季若愚一句，“你是他女朋友？姐姐？”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是妹妹。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了，他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还没醒呢？” 照理说只是一个胃镜下治疗胃溃疡的手术应该就快醒了，季若愚也差不多猜出上一次他那撕心裂肺的呕吐，也正因为是他胃不好的原因，好在这家伙还算自觉，知道身体不好了就跑来治疗了。 护士打量了一眼季若愚，想着言辰的年龄，也对，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的，毕竟不是这姑娘长得太老，而是病床上这男人长得太年轻了。 于是护士友善地对季若愚笑笑，“别担心，手术中没有出什么问题，很是顺利，只是医生说了，是因为他体质不太好的原因，使得对麻醉药的代谢比较差，所以才没这么快醒来，放心吧，再过会儿就醒了。” 护士已经给言辰调好了输液药量，临走之前还对季若愚笑道，“不过说起来，你哥哥长得可真是好看呢。”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也微微笑了起来，“是啊，祸害人间的一张脸。” 护士离开之后，听了先前护士说言辰没事，季若愚也有些放下心来，她现在是真的很讨厌病房，也很讨厌听到这种仪器嘀嘀的声音，就是在病房里，在这种嘀嘀的仪器声下，她失去了爸爸的。 季若愚伸出手去轻轻抓住言辰的手，他的手有些凉，但还是有着些许温热的温度。 这……就是自己的哥哥了么？季若愚看着言辰安安静静的脸，只觉得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 言辰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醒过来时，季若愚正在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脸和额头还有手，并且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氧气管和输液针头。 言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翻过来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自己病床边的人，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就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她抓着自己的手用毛巾擦拭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言辰想要说话，可是却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声音，然后就非常难受而剧烈地咳了几下，季若愚察觉到他已经醒了，马上就端了放在一旁的装了温水插了吸管的杯子来。 “先喝点水，你刚做完手术，喉咙有损伤，医生交代了不要急着说话。”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赶着回家 第二百七十八章赶着回家 杯里的水温度正好，言辰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感觉到自己喉咙火烧火燎的感觉缓解了一些，“你来了。” 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其实他原本是没想过护士真的会打电话给季若愚的，毕竟这只是个小手术而已，甚至如果不是他缴的费用已经包括一天的留院观察费用的话，他差不多可以马上回家休养的。 但是看到季若愚坐在自己旁边，心里头却是感激起那个多管闲事的护士来，这闲事管得可太到位了感激不尽。 “要不是护士打电话给我……”说到这里，季若愚看向言辰，眼神有些责备，“你也真是……一声不吭就自己跑进医院来手术，连个陪的人都没有，要有个什么事情怎么办？” 言辰无所谓地轻轻笑了一下，“能有什么事，一个小手术罢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至于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再说了，我不是来了这么好的医院么，可不便宜，花了大价钱呢，好在庄泽那一笔代言的钱及时到账。” 他甚至还和季若愚开起玩笑来，就他一年的版税，这么个住院费对他来说还是毛毛雨的。他没说的是那天拍摄之后呕吐的状况就愈演愈烈了，搞得跟怀孕了似的一天不吐个两三次好像日子都没法过了，想着应该是胃的毛病，而以前来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最好是把这手术给做了，所以才打算过来把这个胃镜下手术给做了。 所以他是昨天预约手术今天入院，今天就做了。 季若愚看着他依旧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问了一句，“你不打算告诉你妈妈么？毕竟……” 季若愚想说，毕竟她看上去挺关心你的，那次她是看过言辰母亲发到他手机上的短信的，不难看出来，他母亲对他还是关心的。 而言辰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轻轻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她忙得很，为了生意总是满世界飞，就算和她说了也只是会派来一个我见都不曾见过的三号或者四号助理，给我请一个专业的护理，仅此而已，请护理的话我自己也能请的，又何必麻烦她。” 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从他这看似随意调侃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苍凉的味道来。 季若愚又叫来了医生询问了一番，确定了言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看了一眼手表眉头就皱了起来，言辰看出了她的焦急，微微笑了笑，“我没事，你先回去好了，没关系的。” 倒不是他有多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只是季若愚原本就没有什么义务要过来守着他的，这一点言辰心里很清楚，而且，他有没有办法忽视季若愚皱眉的表情和眼神中那没法隐藏的焦急，她能来这一趟，他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季若愚是担心言辰的，尽管他不知道，她也不想他知道，但是季若愚自己却是没办法不去想的，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哥哥。而自己亏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完。季若愚甚至觉得，自己和母亲苏杭两人，母子携手，毁掉了他整个人生。 但是陆倾凡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无论从什么出发点出发，她都没办法不考虑陆倾凡，所以听了言辰这话之后，季若愚只踌躇片刻就点了头，“那好，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我过来看你，你好好养病，不要为难护士，她们可不是用来给你欺负的弱势群体。” 言辰无声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我哪有那么穷凶极恶……” 季若愚对他这个回答并不苟同，脑子里不由得想到自己刚要接手负责他的时候，邱巧对自己几乎是以一种流着血泪的咆哮姿态痛数着他的恶行。 于是季若愚撇了撇唇角，在走出病房门之前转头对言辰说道，“作为一个编辑，我代表之前负责过你的编辑弱势群体对你这话表示反对。” “我驳回你的反对。”言辰表情轻松。 “我反对你驳回我的反对。”季若愚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点儿被绕得不清醒了，未免言辰再说出什么更绕的言论，直接就离开了病房。 看着关上的病房门，言辰清朗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哈，逃跑得倒是快……” 季若愚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好心肠的护士还关切地问了一句，“这就走了吗？要是今天晚上你打算在这边陪夜的话，可以给病房陪床多加床被子让你睡得舒服一点儿的。” 季若愚摆了摆手，“我明天再过来，今晚麻烦你们多照料一下了，嗯……他比较难伺候，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呢。” 护士笑了笑点了点头，她倒没觉得这病人有什么难伺候的地方，虽然话不多，但是都礼礼貌貌和和气气的，并且长得那么讨人喜欢。 那么说起来言辰的难伺候还是有针对职业群体的，显然是针对“编辑”这个职业群体，而医护人员则不在此列。 陆倾凡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而且乘坐电梯的时候，从负一楼停车场上到一楼的时候，就有搬家工人搬着一个一个的箱子上来。 “麻烦帮按一下十七楼好吗？”一个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工人客气地对陆倾凡说了一句，他伸手按了一下十七楼，心中有了些疑虑。 “这个点儿了你们还没收工？是十七楼新搬来的住户么？”他随口问了一句。 搬家工人一张淳朴黝黑的脸点头冲他笑了笑，“是啊，我们干苦力的自然是有钱就做的，这雇主下班得晚，所以这个点儿才联系我们，原本我们都快收工下班了，雇主出得价钱高，我们自然就干了。只说是1701，东西也不算太多，可能是新住户吧，我们也说不好。” 陆倾凡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辛苦了。” 他看到的确东西是不太多的，就三个大纸箱，上头贴着胶带。 看来周杨的确是为了赔偿，把房子都卖了吧。陆倾凡这样想着，然后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十七楼已经到了。 搬家工人已经抬着箱子出去了，陆倾凡站在电梯里等他们搬出去，只是头一个工人搬了一个纸箱出去之后，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师傅，麻烦帮我搬进来，这边。”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真话假话 第二百七十九章真话假话 陆倾凡眼神猛地一怔，最后一个搬家工人已经搬着纸箱出去了，电梯门眼看已经开始关闭，陆倾凡终于是伸出一只手挡了一下门，电梯门感应到阻碍又重新打开。 他迈步走了出去，1701的房门大开着，里头的灯光透出来柔软的光线，陆倾凡就这么看着站在门口面朝房里头指挥工人朝里搬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倒有些像是吊带睡裙，外头套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纤细苗条的身材，露在裙摆外的笔直白皙的腿。 这些装束，都是他那么熟悉的，还有她习惯性地在家里会带一副黑框的眼镜，并且从来没有任何绑头发的皮筋或者头花，都是用木头铅笔将头发在脑后松松地簪成一个发髻。 这一切都那么熟悉，最熟悉的是，陆倾凡还在电梯里头，就已经听到的她的声音，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左霜霜。 “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霜霜并没有察觉到陆倾凡已经就站在电梯口，听到这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她才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他。 眼神中有了些类似惊喜的情绪，很快就收敛下去。 陆倾凡的语气很平静，就这么平静地问了一句，左霜霜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眼神随意地朝着房里头扫了一眼，“如你所见，我搬家，刚搬过来。” 陆倾凡自然是知道她是搬家，她这回答未免有些多余，所以他没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左霜霜甚至察觉到他的眼神里头还有了一丝冷意。 左霜霜唇角的笑容慢慢地褪了下去，“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我想，我还是都说一遍给你听吧。” 她抬手理了一下颊边的发丝别到耳朵后去，这是她的习惯动作，然后她清清冽冽的声音就平静地说道，“我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正好在中介看到这房子出售，我就搬过来了，国内的房价的确是有些让人肉疼，但是房主似乎是急售，价钱还算合理并且带车位，而且好在还算是我能接受的范围，所以我就搬过来了。嗯，这是假话。” 说着她自己仿若自嘲一般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就看着陆倾凡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他还是那样，情绪不好的时候或者是对不想搭理的人的时候，脸上从来不会表露出什么愤怒，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任何人，那深邃的眸子里头从来都是淡然的眼神会变得冷起来。 只是左霜霜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这样的眼神，会对着自己，心里头只觉得有些难受，唇角依旧是自嘲的笑容，听到他不答，于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住在这里，知道是哪一楼，所以看到你楼下房子出售，我就买了，想离你近一点，毕竟我回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在这么个医院里头发展事业的。我回来就是为了想要挽回你的，所以能离你近一点，就近一点，哪怕只在早晨上班的时候，能够不经意地碰到你一面，我觉得也很好，毕竟……我们已经那么久没见面了。神经外科离肝胆外科的距离是三层楼，我觉得太远了，所以……这里起码只隔了一个楼板而已，你在楼上，我在楼下。这，是真话。” 陆倾凡听了她这些话，脸上依旧是先前那样的表情，他似乎连思索都没有思索，就看着左霜霜，“你果然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啊。” 他轻轻叹了一声，随即就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有着嘲讽也有着无奈。 “什么？”左霜霜似是不明，眉头轻皱反问一声。 陆倾凡眸子垂了下去，低沉的声音依旧是以往的语速，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原本以为，其实过了这么些时间，你是会有所改变的，哪怕，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哪怕，我已经决定再也不在你身边了，但是我想你或许会从这件事情中理解什么或者改变什么，只是。” 陆倾凡顿了顿，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只是你依旧没有改变啊，一点儿都没有。霜霜，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初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会离开你身边？为什么我明明知道离开你就如同削肉刮骨一般的痛，我还是离开了你身边？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吗？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左霜霜眉头紧紧地皱着，听着陆倾凡说这话，她有些不解，她心中是有着答案的，但是她从陆倾凡这语气中似乎听出了，其实他心中的答案和自己心中所预想过的答案并不相同。 所以就连她自己的语气都有些不确定了，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就是因为当初……我擅作决定就拿掉了孩子么？因为我想要保住自己的事业，决定晚一点再结婚生子，想让你等我两年再结婚，于是我要拿掉孩子，你不愿意等两年觉得我伤害了你，所以你才离开，所以我们才分开的么？” 左霜霜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陆倾凡心里一直也知道，左霜霜是这么认为的，正因为他在心中一直觉得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到后来，才决心了，完完全全地放掉她，不再念，不再想，也不再爱。 但是明明心中是这么想的，这么想过无数遍的，眼下亲耳听到她的回答，陆倾凡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甚至还想，如果自己从左霜霜这里听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那么自己放弃她会不会就是一个错误，会不会就是一个鲁莽的决定，但是眼下看来，自己并没有错误决定。 所以陆倾凡眼神中的冷冽似乎都淡了下去，又变成了那样古井无波的淡然，他淡淡地看着左霜霜，“所以在你看来，其实你心中的答案依旧是偏向你自己的，从你的答案中也不难听出来，你其实心中也是有责怪的，你责怪我不支持你的事业，不愿意再等你两年，不体谅你拿掉了孩子。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两年都没有来找过我，直到现在才出现的原因。” 左霜霜轻轻咬了咬嘴唇，听着陆倾凡的话，然后就听到他说了一句。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太迁就你了，在你看来，我所有的迁就都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第二百八十章 是不想输 第二百八十章是不想输 左霜霜不答，但是心中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认同着陆倾凡的话，陆倾凡宠了她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从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时候，那还是高中，大家都还是对感情懵懂的青春期，陆倾凡就宠着她，整个学校没有人不知道陆倾凡和左霜霜。 几乎已经成了学校的官配，那么多女生都倾慕陆倾凡，公认的校草，学生会主席，篮球队队长，校学生代表，他的身上几乎有着高中男生在高中时代能有的所有光环。 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陆倾凡只有一个弱点就是左霜霜，他对不熟悉的人从来都是淡然疏远的，甚至连笑容都少，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学妹嫉妒于他只要看到左霜霜时，就会露出来的温柔笑容。 就连老师都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并且那个时候的早恋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两人都没有收到什么处分，甚至很多老师还在私底下讨论过，这两个那么优秀的孩子，要是能走到最后那该多好。 大学之后，好多次高中同学聚会，高中班主任和各科老师甚至就直接明目张胆地问了他们什么时候办好事？ 他会给她买好吃的，下夜自修送她回家，为她抄笔记，买她喜欢的本子送给她，她薄弱的科目他在课余副导她，知道她好强，考试他就漏填几个题目，让她考得比自己好，让她当年级第一，而自己无所谓只是年级第二。 甚至就连朱凯他们都曾经嘲笑过他和霜霜在一起之后都可以改名叫万年老二了。 高考的时候他全力发挥，成了理科状元，为这事左霜霜不高兴，陆倾凡甚至哄了她一整个高考后的暑假，去她老家的城市一待就是两个月，这也是为什么陆倾凡对那个城市那么熟悉的原因。 他尽自己所能地迁就着左霜霜的一切，而这一切，也就被左霜霜认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一个人对你倾尽所有的好，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得到同等的回应，就算不能得到同等的，但是最起码的也应该有落差不算太大的回应。 而左霜霜的性格，却不是那样的，她习惯了陆倾凡的好，并且如陆倾凡所说的这般，她的确已经把这好当做是理所当然的。 左霜霜向来都是自信的，一直都很自信，所以在她看来，似乎只有自己能和陆倾凡在一起，因为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而陆倾凡又是一个对于习惯，会近乎执拗地坚持的人。 那么除了她还能有谁呢？这就像是一剂定心丸一样，所以在她看来，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呢？有谁能够和陆倾凡有着那么多的共同语言，有谁能和陆倾凡有着那么多共同的回忆，有谁能够和陆倾凡有着那么合拍的步调一致？从高中开始他们就那么步调一致了。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没有谁有义务要一辈子对你好的，就算和他再登对再默契，有再多的回忆也好，陆倾凡毕竟也只是个人，一个普通人，就算他再优秀，也只是个优秀的人，只要是人就有感情，有自尊，有思想。 他也想要得到左霜霜哪怕一次的迁就，或者是对自己对她的好同等的回应。 她没有想过陆倾凡会找一个像季若愚这样的女人，但是陆倾凡却是知道自己的原因，并且满足于娶了季若愚这样一个女人。 从她身上，自己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好是可以被接受也可以被回应的，自己是可以被体谅被包容的，自己也是可以被迁就的，自己……也是可以被爱的。 最初离开左霜霜的那些日子，很多时间他都会思考，左霜霜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爱吗？她……真的会爱人吗？ 还是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所以要找一个足够可以和她登对的优秀男人？还是，那只是她的好强罢了？ 就算她现在回来了，其实也只是因为，不想输罢了？不想输了他，不想看着这个她自己觉得已经掌控在自己手心里的，觉得怎么都不会离自己而去的男人，去和另一个她觉得根本就比不上自己档次的女人在一起？ 或者她只是觉得，陆倾凡和季若愚在一起，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可以有情绪的普通人？我也希望有人回应我的感情而不是我一味的迁就？我迁就了整整十三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满足你，可是我想要的什么，你只要不愿，甚至不需要和我商量就可以自己做觉得，那么，我存在你生命中的意义是什么呢？你完全不需要一个男人来和你共同分担共同面对共同商量一切。”陆倾凡说到这里，没有做任何停顿，那眼神已经让左霜霜觉得陌生，她想起来，那似乎就是她记忆中，以前倾凡和自己在一起时，除了看自己之外，面对其他女人会有的眼神。 “你可以觉得我是因为你拿掉了孩子而气愤恼怒，或许我也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气愤恼怒，但是也正因为是这件事情，我终于察觉到，我有多么不被尊重，十三年来，我有多么不被尊重，和你在一起我甚至不奢望你对我同等的好，但是哪怕最基本的尊重你都没有给我。” 左霜霜听到这里，也有了些情绪，她眉头紧皱，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没有尊重你吗？如果我没有尊重你，当初你的高考志愿，我直接拿过来就抄了，你报复旦医学院，我就报复旦医学院，后来你说想要出国进修读博，你说要去美国，我就跟着你去美国，我难道不尊重你吗？我难道不迁就你吗？” 陆倾凡轻轻地笑了笑，笑得很浅很淡，看上去就只有唇角的一个微微的弧度，但是的确是笑着的，“那是因为，我们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的路正好就是你的路，那不是迁就，那只是顺路。你扪心自问，如若当初我只是个成绩二流的人，就算对你再好，你会看我一眼吗？试问我如果高考志愿填的只是三流大学，你会抄吗？你只不过是给你的顺路，带上了迁就我的帽子而已。左霜霜，这就是你，你只是……不想输罢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堂炼狱 第二百八十一章天堂炼狱 陆倾凡的话，左霜霜有片刻的回不过神，她甚至无法反驳，因为似乎她没有办法找到一个明确的切入点去反驳他。 明明很想反驳，明明觉得他的话全都不对全都错的，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可是，对于他这些如同质问一般的话语自己竟是哑口无言。 左霜霜就那么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得有些发白，“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我的整个青春，整整十三年，我人生六分之一的时光……在你看来，我这十三年，就只是为了不想输吗？你从来……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是对你有感情的吗？难道从来都没有过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残忍地说出这种话来？那么你觉得我千里迢迢地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我不爱你……如果我不爱你的话……” 左霜霜眼睛里有泪，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眶已经红了，“如果我不爱你的话，这么多年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的确是太自我，这一点我承认，你说我已经习惯你的迁就，我也承认，因为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对我好，我没办法想象你对我不好的样子，这个习惯，是错吗？当初是你让我沉溺在你的好里的，自此我眼睛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就只有你陆倾凡，我喜欢在你的好里找不清方向，我喜欢你宠着我，这难道是错吗？难道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宠着自己，是错吗？我只是……我只是不懂回应罢了，你不能够说我不爱你啊。” 左霜霜有些泣不成声起来，低声喃道，“你怎么能够说我不爱你，如若我不爱你，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不服输吗？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虚荣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你能想到的对我的形容，就是不服输和虚荣吗？” 左霜霜一声又一声地质问，陆倾凡平静地听着，看着她哭泣，虽然心里头依旧觉得有些隐隐的烦闷，但是已经没了那种如同揪心一般的疼痛了。 “如果你爱，你就会知道如何回应。这是人的天性，或者说，这是人的本能。人从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对自己爱的人好，智力尚未发育完全的幼童，都知道愿意把自己最心爱的糖果给母亲，因为爱。” 陆倾凡说得很笃定，“所以，如果爱，就一定会知道如何回应。你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因为，你不懂爱罢了。我用十三年的时间等你如何学会爱我，如何学会爱我之后回应我，我等了，我也认了，可是我等不起了，我没有那么多十三年，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也会痛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感情和尊严可以用来被你伤害。每一次都是我先低头，每一次都是我来哄你，起先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我是男人，男人就应该让着女人这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可是时间越长，就越没有信心，你的心有一座墙，我进不去，你也不打算出来。” 左霜霜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陆倾凡的每句话都那么真实，如同一把一把的锋利的刀，直接扎向自己。 搬家工人早就意识到情况气氛不对，所以放下东西之后赶紧就逃之夭夭了。 左霜霜也没有顾及什么形象，就这么站在门口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而我们最后的分歧，两年前，你似乎依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你也依旧觉得我会回头来迁就你的，在你的心里，我的迁就早已经是理所应当的一个模式了。我等着你哪怕迁就我一次，你哪怕只要对我低头一次，可是你没有。” 陆倾凡苦笑了一声，既然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还不如就一次说清楚罢了，“你太自信了，自信到你觉得我所有的好都是应该的，所有的迁就都是应该的，我等了你半年，足足半年，那半年，每一天我都如同削肉刮骨一般地痛，庄泽知道我当时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那么反感你，岳麓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事情详细的，并且他当时也在美国和你走得近，自然是会比较向着你，但是庄泽是知道的，我每天查看邮箱，等着什么时候你会发邮件过来和我低头，又或者是期待着，你会不会回国来找我，哪怕就迁就我这一次，可是你都没有，之后我就想通了，想通了之后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难熬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了。因为我爱你，没有了你之后我如同置身炼狱一般地活着，可是你没有了我，依旧活得很好，事业风生水起，依旧是按照你原有的路走着，你的生活中，没有我也是可以的，艾米说你甚至连伤心都没有伤心过，就像是你笃定了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一样。你并不爱我，你回来也只不过是因为，你唯一觉得可以掌控的人无法掌控了，难以面对那种挫败感而已。” “所以，霜霜，我已经不爱你了，就如同我上次说过的那样，你继续自信的，耀眼地，成功地在没有我的世界活着吧，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的，只是，我的世界，你永远，永远别再进来了。” 左霜霜终于是哑着嗓子哽咽着问了陆倾凡一句，“那她呢？你就爱她吗？如果我是你的炼狱，那她是什么？心灵上的慰藉，我的替补吗？你就这么快想找一个我的影子吗？那你为什么不找庄听南还来得快些？” 陆倾凡摇了摇头，“如果说你是我的炼狱，那么她就是我的天堂，如果说你是我需要削肉刮骨才能戒掉的瘾，那么她就是我的解药，没了你，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如同戒除毒瘾，可是有了她，我才能活着，真真正正地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我迁就她，她也尽可能地包容我，我们在一起的所有，都是相互的，这，才是爱情。”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时间静止一般 第二百八十二章时间静止一般 在陆倾凡心里，季若愚从来就不是什么谁的替代品，又或者是谁的影子，心灵上的慰藉，她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走进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就是娶了他。 而陆倾凡从未对此后悔过哪怕一秒，并且在他人生的三十年中，他觉得这是自己最正确的决定，能娶她，是自己的福气。 她就是自己的阳光。 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离开左霜霜，离开了她，自己反而能够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陆倾凡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当初穿着睡衣开车去找她，看到她蹲在街边台阶上小脸红红，眼睛红红，微醺的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说她自己没有地方去了时候的模样。 一辈子都记得，所以他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头感谢齐美云。 左霜霜笑得有些凄凉，她向来是那么耀眼的女人，漂亮的，自信的，仿佛无所不能，可是眼下，她就那么凄凉地笑着，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我以为你还爱我，我想着就算放弃一切，我也要争取你回来，你结婚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看到你买的房子是十八楼，车牌号是0018，我还因此高兴了好一阵儿，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边笑出声来，只因为我的生日是一月八号，你从来什么都是和一八有关的，银行卡密码也是我生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奢望着你可以回来……” 陆倾凡没有否认她这个说法，“房子是一回国就买了的，的确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选了你生日的号码，只是，现在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新买的房子也已经在装修了，门牌号也是她的生日。霜霜，你放手吧。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所以就算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是会祝福你的，所以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爱情，或者是歉意，那么，就放手吧，我不奢求你的祝福，只希望，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好了。” 陆倾凡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绝，能够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但是只有痛一点才会让这个女人彻底死心吧，否则，以她的性格，恐怕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左霜霜只觉得心如同针扎一样地疼，眼泪根本没有办法停止，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发闷，她垂泪低声道，“我不，我不会放手的，就如你所说好了，我自私自利，我不懂得宽容体谅，我不懂得回应你的好，就如你……如你所说好了……所以我不会放手，我也不会祝福，我……我也不会……不会离开……我就是……就是盲目自信，我可以……可以等……就像……像我上次所说的那样，你……为什么要……要敢我离开呢？你不是……不是爱她吗？你既然……既然都……那么坚信你对她……对她的感情了，那么……你在怕我什么呢？你又……为什么要赶我走呢……难道是怕……怕自己会动摇吗？” 左霜霜的身体微微地摇晃着，只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而手掌心里已经一阵冒汗，背后也是冷汗，最重要的是，她的呼吸已经变得不畅，嘴唇有些发青，显然是哮喘病发的症状，说完这话之后，她大口呼吸着，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一声的尖锐抽气声，她人慢慢地软倒下去。 陆倾凡赶紧接住了她，原本以为她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就发作了，看来刚才的话的确是说得太重了，她情绪只要一激动就难保不会发病。 陆倾凡急切地问了一声，“药呢！？” 然后手指已经迅速探上她颈动脉的脉搏，心率已经快得不行，显然是室上性心动过速也发作了，他马上冲进房里去找左霜霜的包，从包里头拿出哮喘病专用的气管扩张剂来，凑到她的嘴边，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揽着她脖子的手，费力地按摩着她的颈动脉希望能够让心率平缓下来一些。 用肩膀压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陆倾凡抱着左霜霜走了进去，马上就按了一楼，没有直接去负一楼的原因是因为地下停车场空气一直就不好并且气压也和平地不太一样，只会让她的发病状况更加严重。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陆倾凡只觉得自己已经满头都是汗，他赶紧将左霜霜抱了出去，左霜霜神智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发病了，但是好在她是医生，还是知道目前这情况，是死不了的，但是看着陆倾凡抱着自己，脸上焦急的神色。 心里头却是有些高兴了起来，他终究……是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 左霜霜微微地费力地勾了勾唇角，看着眼前这个，看了十三年的男人，怎么也看不腻，仿佛上一次他这样抱着自己，像是就在昨天，可是又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陆倾凡已经抱着左霜霜冲到了单元外头的空地上，想要叫保安过来帮他照顾一下左霜霜自己马上开车出来，只是左霜霜却轻轻开了口，“小凡，我爱你。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他只听到左霜霜微弱的这一句，然后就感觉到原本她原本搭在自己颈项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轻轻用了力，嘴唇就这么轻轻凑了上来，贴住了他的嘴唇。 他甚至能感觉到左霜霜嘴唇的冰凉。 原本保安已经看到这边了，刚想问他出了什么事，眼神就瞄到侧面不远处，季若愚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就静静地看着这边，原本她浑身都有些发抖，因为自己身旁站着的这个人，让自己感到恐惧，只是浑身因为恐惧的颤抖却是在看到陆倾凡这一幕，陡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如同被关了发条的娃娃一样。 保安就看着一个拿着雪亮刀子的黑影就站在季若愚旁边对着她，保安惊呼一声，马上掏自己腰间的警棍，“喂！干什么呢！住手！” 陆倾凡循着保安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季若愚，她大大的眼睛里头，没有恐惧，只是绝望，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然后那个上次用杯子砸破自己头的男人，他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是骆霖飞。 他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手中雪亮的刀子就对着季若愚捅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那是绝望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那是绝望吗？ 季若愚只是想要下楼去便利店买些零食上来而已，她只是拿了些零钱拿了家门钥匙就出门去准备买些零食而已。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今天，就在今天，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会有这么大的灾难在等待着她。 看到骆霖飞的时候，刚开始季若愚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感觉到一个人在靠近自己，警惕地转身，就看到了这个男人，她可以认得出这个男人就是上次砸伤倾凡的病人家属，所以她一瞬间就感到恐惧，尤其是在看到他一身黑色的打扮，甚至还带了鸭舌帽。 她不是没想呼救的，只是他手中的刀子就这么指着自己，“别出声。” 季若愚浑身颤抖，不是不害怕的，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又有些庆幸，好在……好在他不是先去找倾凡，心中就这样突兀地涌出庆幸的情绪来让季若愚自己都怔了一怔。 骆霖飞的腿脚似乎有了些问题，因为她看出他走路的时候稍微有些瘸，不是太严重但是很显然还是多少有些问题的。 那刀子离她就那么近，只是骆霖飞和她面对面地站着，保安亭的保安看到的，也只是两个人面对面的如同在聊天一般。 “我算是残废地从拘留所里出来，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摸清楚了陆医生的所有路线和大概会在这些地方出现的时间，在脑子里想象出了无数种让他痛苦的方法，可是似乎都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就只有来找你了。” 骆霖飞说着，笑了笑，他的下颌线附近也有一道伤疤，看上去不像是旧伤，伤疤还有些泛粉红色。 “因为他，我连我父亲丧礼都没能赶上，因为他，我这只腿可能永远都只能这样了，医生说像现在这样，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功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他陆倾凡，大医生财阀二代，陆氏集团的小儿子，有权有势……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我觉得解气一些？只杀了他？不不不，那样就太无趣了，狠狠地折磨他然后杀了他？死依旧是对他的一个解脱。” 骆霖飞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地盯着季若愚，不难看出来，他已经有些病态地疯狂了，“因为我活着，这样猪狗不如地狼狈地活着，所以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我将一辈子都沉浸在没有父亲的痛苦中，这样的痛苦我觉得才是折磨，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失去了你，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无休止的折磨吧？并且原本应该降临到他身上的报复，忽然降临到你身上，这对他而言，会折磨他多久呢？” 季若愚感觉到自己在轻轻地颤抖，她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睛来看着骆霖飞，“你不会快乐的，就算你杀了我，报复了陆倾凡，你也不会快乐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说得出话来，你胆子是真不小呢。”骆霖飞笑了起来。 季若愚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强忍下牙关的打颤，似乎都已经能感觉到那贴着自己皮肤的刀刃的冰凉了。 “如果你能解气，只我一个就够了，不要……不要再去对付我丈夫。你不是说……说让他痛苦的活着么？那你就不要伤害他……哪怕让他痛苦的活着，你也不要伤害他。” 她好害怕，季若愚觉得自己好害怕，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这样的情节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是依旧是说出了这一段话，她要陆倾凡活着，活着就是幸福。 骆霖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季若愚，“这倒真是舍己为人的大爱啊。你丈夫要是知道你最后说了这些话，会不会痛苦得为你殉情呢？我真的……” 骆霖飞话还没说完，已经听到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看到季若愚原本还恐惧的眼神，就这么越过了他朝着他身后看去，并且眼神中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了。 骆霖飞微微侧过了身子，刀子依旧指着季若愚，循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陆倾凡抱着左霜霜，而左霜霜凑上脸来，两人亲吻的样子。 因为他侧过身的缘故，原本背对着保安亭，一侧过来，他手中雪亮的刀子，也暴露在保安亭的视野范围内。 只听到保安一声急切的怒喝，“喂！干什么呢？住手！” 只是骆霖飞的脸上却不是什么被拆穿被发现的惊恐，而是看着陆倾凡和那个女人亲吻的一幕，再看到陆倾凡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看到他手上刀子指着季若愚时眼神中透出来的那种惊恐和慌张。 骆霖飞就这么笑了起来，再看向季若愚，发现这个女人眼睛里头，已经没有了恐惧，而是一种空洞的，绝望的眼神，就这么定定地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看过去。 骆霖飞嗜血地笑着，嘴唇轻轻动了动对着季若愚吐出一句，“看来，你愿意为了他放弃生命的男人，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忠诚啊。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真想知道，陆倾凡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悔恨歉疚。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 保安已经飞快地举着电棍冲了过去，而骆霖飞也已经做出了动作。 骆霖飞挥刀捅过来的时候，其实季若愚是有一个反应时间的，只是她似乎有些迟钝了，眼睛里似乎还映着陆倾凡和左霜霜亲吻的画面，似乎如何想要告诉自己那没事，都不可能没事了，心里头痛得似乎就算现在骆霖飞的刀捅过来，也不可能比这更痛了。 所以，她迟钝了，在那一个反应时间里，并没有做出合适的反应，哪怕她退一步，或者是朝一旁卧倒下去，相信就已经足够争取时间到保安过来了。 而她只是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伸手挡了一下，那锋利的刀刃就这么在她的手背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这痛让她稍稍回过神来，她手这一挡，虽然没能挡住骆霖飞捅过来的势头，却将他的准头带偏了一些。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是痛，也有刀子的冰凉就这么刺进身体的感觉，季若愚有些错愕地低头，就看到那刀子已经刺进自己的左边腰腹侧。 然后又被迅速拔出去，骆霖飞也察觉是刺偏了，还想捅第二下，保安的警棍已经重重敲上了他的后脑。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失魂落魄 第二百八十四章失魂落魄 骆霖飞拔出的刀子从季若愚的体内带出一道喷涌而出的血箭，季若愚就这么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处，原来是真的有感觉的，除了疼痛之外，仿佛还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某个内脏似乎都已经破碎。 那保安原本就离骆霖飞这边差不多只有五十米远，并且又高又壮硕，跑过来速度很快，骆霖飞意识到自己准头偏了，这一刀或许并不致命，所以打算再来一刀，或者对着她的颈动脉，或者对准她的心脏。 可是保安已经从身后暴跳起来，手中举着的警棍已经对着他的后脑劈头盖脸地敲下来。 骆霖飞的刀只来得及再举起来，却没有办法再挥出，后脑一痛眼前就是一黑，他已经倒了下去。 和他一起倒下去的，还有季若愚软绵绵的身体，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伤口，满掌都是鲜血，而且手背上那道伤口，已经可以看得见森森的骨头，一只手如同在血液里头浸泡过一般，触目惊心。 她眼神绝望地躺在那里。 或许，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吧？是有多痛呢？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仿佛胸腔里的那个东西每跳动一下，都带来一阵牵拉的疼痛让她呼吸困难，而季若愚却明白，这疼痛并不是骆霖飞的凶残行径带来的。 而是那一幕，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左霜霜和陆倾凡的亲吻，他就这么抱着她，而她就这么亲吻着他。那一幕才是如同切在自己心脏上的利刃，让自己每一次心跳都能够牵拉出一阵剧痛来。 痛得她眼前发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季若愚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流出泪水来，眼神茫然地看着星星闪烁的夜空，再然后眼前就是一黑，世界就如同这夜空一般的漆黑，甚至比这还要黑暗。 “陆太太？！陆太太你没事吧？”这又高又壮的保安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季若愚有些急了，他是认得季若愚的，这个虽然搬进来没多久，但总是很和善的住户，只要碰上，她都会同他们打招呼，有时候买了水果还会分他们一两个。 上次他不小心弄破了手指，还是陆太太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来给他的，保安队里的人，对季若愚的态度都非常好。 而现在陆太太就这么生死未卜地躺在这里，这个黝黑高壮的小伙子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转头对着陆倾凡说道，“陆先生，您不是医生吗？！快过来看看啊！” 陆倾凡依旧站在原地，如同脚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甚至浑身上下连一点动作都没有，只是手就是那么一松，左霜霜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了一下，恐怕就会直接摔到地上。 就仿佛随着骆霖飞的刀子扎进季若愚身体的时候，陆倾凡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了，他甚至丧失了作为一个医生的本能。 左霜霜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边的那一幕惨剧，看到季若愚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而凶徒也已经晕了过去，保安在一旁拿着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 她再看向双目无神只那么原地站着的陆倾凡，忽然就明白了他这么失态是为何事。 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是第一时间恢复了作为医生的本能，对着陆倾凡说道，“小凡！你快过去看看！救护车来之前得做好急救措施！” 而陆倾凡一动不动，就那么站在原地，仿佛灵魂都已经不在身体上了一般，左霜霜有些急了起来，她看着陆倾凡这个状态，忽然惶恐地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现在不是医生，他现在只是目睹了妻子遇刺之后，六神无主的普通患者家属罢了。 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左霜霜心中有隐隐的绝望涌上来，这个女人若是死了……她若是死了，会毁了小凡的。 会彻彻底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完全毁了小凡的。 当思考到这个的时候，左霜霜只觉得浑身发冷，也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看着行尸走肉一样的陆倾凡，她几乎是迅速从他手中扯过了自己的气管扩张剂的瓶子，顺便扯过了陆倾凡口袋里头的手机，将瓶子凑到自己的嘴边，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拿着手机的手伸出两个手指，按摩着自己的颈动脉。 “拜托拜托拜托，我现在不能发病，现在不是时候……”左霜霜轻声自言自语着，然后看着那保安似乎想去扶季若愚，她马上轻声呵斥了一声，“别碰她！别做任何动作！” 左霜霜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朝着季若愚的方向以自己可能的最快速度走了过去。 一走过去，就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保安，“打！再打120，说刚刚打电话过来的伤者是人民医院肝胆外科陆倾凡的妻子！强调失血过多！让他们带着输血设备过来！还有，神经外科主任左霜霜心脏病和哮喘发作，快点打！” 说完这句左霜霜默默地将刀子递给保安，“你拿着，我怕陆倾凡会做傻事。” 保安接过了刀子，他知道她是怕陆医生会杀了这凶徒，将刀子收起来之后，他定了定心神重新拨通了120的电话，保安倒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左霜霜先前说的话，他竟是一个词儿也没说漏，那头是人民医院的急诊部接线室，虽然似乎对新来医院任职的左霜霜并不是太清楚，但是显然是知道肝胆外科陆倾凡的。救护车本来一般都姗姗来迟的，这个时候如果不亮出点裙带关系真的是会出大事的。 左霜霜已经检查了季若愚的伤口，手上的伤口现在都是小事，腰腹部的伤口才是主要，她看着伤口的出血量和伤口的位置，初步诊断是外伤性脾脏破裂，“你过来，抬着她的头和身体，保持这个二十到三十度的角度，保持好了！” 保安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只手赶紧扶着季若愚的身体，而左霜霜跌跌撞撞地到了季若愚的脚那头，将她的腿也抬高了起来。 她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几乎有些气若游丝地对保安说道，“你再从手机联系人里头找到庄听南的号码，拨通后递给我。” 保安动作非常快，马上就找到了庄听南的号码拨通了。那头庄听南看着是陆倾凡打过来的，接起来时脸上还有笑意，“这个点打过来，你总不会是要找我出去喝酒吧？” 然后就听到了左霜霜虚弱的声音，她表情一下子就僵了，有些怔地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如死灰 第二百八十五章心如死灰 庄听南几乎是有些懵的状态听着左霜霜说的话，左霜霜在那头声音虚弱但是严肃地说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季若愚被歹徒刺伤，初步诊断是外伤性脾破裂，我要你通知最快的速度准备一间手术室，然后打电话给骨外科的齐川说这件事情，他会知道怎么通知家属那边的！我说的是最快的速度！然后你到急诊室外头等，你要准备上手术！倾凡现在的情绪没办法上手术了！” 左霜霜只说了一遍，这个重磅消息几乎是砸得庄听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想确认一下，左霜霜那头已经挂了，她回过神来之后马上给齐川打了电话，口齿都不利索了，中文夹杂着英文，好在齐川是听懂了。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肝胆外科里鸡飞狗跳，庄听南雷厉风行地马上让护士长通知手术室那边整理好一间出来，然后直接叫了朱江过来，并且去值班室一脚踹醒了还在睡觉的鄢川。 鄢川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察觉到庄听南的怒火，并且还听到她没好气地用英文咒骂了几句，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却看到了一旁的朱江脸上的难过。 去急诊部的路上，朱江压低了声音向鄢川说明了情况，鄢川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甚至还低声问了朱江一句，“你说……那歹徒会不会就是上次打伤了老师的那个歹徒？我后来曾经在医院看到过他两次，还以为他是来看病的呢，你说会不会……？” 电梯里原本空间就没有特别大，庄听南在前头本来心里头就心急火燎的，先前听到电话那头左双双说道陆倾凡的情绪没办法上手术，她就不难想到陆倾凡是个什么状态，在她印象中从来没有失控过的陆倾凡，只要一站在手术台边，就仿佛所有饥寒苦痛都不存在一般的陆倾凡，竟是已经到了没办法上手术的地步了么？ 只是电梯里头这两个医生还在后头嘀嘀咕咕的，庄听南的心情不由得就更差而且她原本在工作中就是个暴脾气，于是索性转过头来瞪向鄢川朱江两人，“你们是警察么？需要你们在这里分析犯罪嫌疑人么？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了么？那你们干嘛不干脆把这一身白大褂给脱了？警察学院还不用像学医要花那么多年！” 因为一直跟着陆倾凡的缘故，庄听南也觉得这两个被陆倾凡带出来的，比其他的要强很多，所以庄听南自从进科室以后，对他们两个的态度倒还算友善，两人从来都没有直面过庄听南的暴脾气和毒舌，眼下被这么一番数落，两个男人都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还是朱江最先反应过来，低声一句“对不起。” 救护车几乎是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把季若愚拖了过来，她已经开始输氧输血，生命体征有些不稳，左霜霜的初步诊断是没有错的，的确是脾脏破裂了，所以她的血压很低，输液和输血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救护车比警车先到，跟车过来的急诊医生给季若愚做了初步处理之后，将她抬上车，警车才过来将凶徒装走。 左霜霜也坐在救护车上，一只手拿着另一个氧气面罩吸着，另一只手一直不停地摇晃着陆倾凡的肩膀，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小凡？小凡你说句话吧？你哪怕点个头摇个头都好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好不好！” 左霜霜是真的有点慌，从来没见过陆倾凡这个样子的，看到他忽然这个状态，左霜霜的感觉是仿佛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陆倾凡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救护车上，旁边有急诊部的医生是认得陆倾凡的，看着他这个状态也有些担心起来。 “陆医生不要紧吧？” 因为刚才救护车到的时候，还是那个保安把陆倾凡搀上救护车的，他仿佛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陆倾凡的眼神茫然，没有焦点，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以往的神采，无论是那淡然，还是那平静，或者是那冷漠，就连愤怒，悲恸，哀伤这些情绪都没有。 而是空洞的，像是那种双目失明的人一样，茫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从来没有。 无论是当初被父亲嫌弃，被父亲赶出家门，还是后来长大学医的第一次解剖课，又或者是在美国时被持刀的混混打劫他都能够理智从容地面对，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可是当他看到那刀扎进季若愚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那种恐惧，如同潮水一般直接朝自己铺面过来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仿佛失去了所有语言，所有动作，所有理智。 一切的一切，都被恐惧替代，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声声不息地在不停重复地反问着自己，如果她……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他甚至没有办法用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学的知识来算脾脏破裂的死亡率，甚至没有办法用自己这么多年学的知识来想着如何去急救。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仿佛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了，救护车的鸣笛声，急诊医生和护士说话的声音，仿佛都被无限地放慢，然后听起来只是一团一团模糊不清的拖长了的音节。 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在自己脑海里回响的那声音，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左霜霜急了，终于是忍不住，索性将氧气面罩甩到一边，一手用力地摇晃着陆倾凡，一只手指着躺在那里人事不省的季若愚，大声道，“陆倾凡！你看看她！你看着她！她还活着！她现在还活着！你振作一点！清醒一点！难道你想看着她死吗？！” 陆倾凡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摇晃着，目光似乎是终于慢慢有了焦点，耳边的声音依旧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音节，只是，他却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瞬间有些清醒过来。 “季若愚！季若愚她还活着！你看看她！你看着她！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还活着！”左霜霜有些声嘶力竭地想要唤回陆倾凡的神智，一旁的护士看到她呼吸又不对了，马上把氧气面罩递给她，左霜霜无力地接过，音量终于是降低了一些。 “陆倾凡，求你了，别这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求你救她 第二百八十六章求你救她 只是左霜霜看到陆倾凡的头，终于是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目光中已经有了焦点，他定定地看着躺在轮床上的季若愚，眼神中的迷茫已经淡去很多，然后迅速扫了一眼心电监测仪上头的心率血压和血氧。 陆倾凡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合，终于是吐出了事发之后他的第一个声音，“她如果死了怎么办？” 他就像是一个全然没有任何主观意见的人一般，就这么问了一句，只是救护车上所有人都答不出来。 甚至有两个护士，看着陆倾凡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左霜霜定了定情绪，看着陆倾凡终于是缓过来了一些，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她如果死了，那就已经很可怕了！可是如果她都快死了，你都还没能做上什么的话……” 这话似乎瞬间让陆倾凡浑身一震，他转头看向心电监测仪，然后转头说道，“我……我主刀。” 他说话甚至少有地不利索起来，只是左霜霜看着他搭在膝盖上头还在颤抖的手，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是没有做声，只要他还能够思考，不像之前那样，她就放心了。 陆倾凡伸出自己颤抖的手去握住季若愚满是鲜血的手，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言辰那天通红的眼睛和完全不理智的行为。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了。 看着她这样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地躺在这里，这种心理和视觉的双重冲击下，人，真的是会崩溃的。 好在现在已经入夜，路上车不多，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口庄听南已经站在那里，旁边站着鄢川和朱江，齐川从后头急匆匆地走了上来，问了庄听南一句，“情况如何？” 庄听南摇摇头，“人不来什么都说不准，你通知家属了吗？” 齐川眉头紧皱着，“基本把能打的电话全打了，能通知的全部通知了，只是若愚家那边我不知道联系方式，所以没办法，只是这边反正是能惊动的我全部都已经惊动了，陆氏那边已经派人去和警察那边接触了。朱凯那婆娘原本今天会娘家吃饭，现在也从部队杀过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庄听南没有做声，只是她心里头的疑惑是，为什么左霜霜会在出事的时候和陆倾凡在一起呢？ 救护车扯着鸣笛一路呼啸着开进医院来，迅速在急诊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就有医护人员将轮床从车上抬了下来。 庄听南已经马上上去了，朝着一旁的急诊医生问道，“什么情况？” 急诊医生语速很快地和庄听南交流着，齐川已经走近一些去，看着陆倾凡脚步虚浮地从救护车上走下来，左霜霜就在他的旁边。 齐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到了左霜霜有些病态的脸色，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的，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他看到陆倾凡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于是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陆倾凡没有答他也没有看他，眼神就一直定在轮床上的季若愚身上。 “推到手术室去，马上进行手术。”庄听南声音沉稳了下来，朝着鄢川和朱江看了一眼，“你们两个，刷手跟我上台。” 但两人毕竟是陆倾凡带出来的，所以鄢川和朱江都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可是老师……” 话还没说完，陆倾凡已经走上前来一步，牢牢地跟在轮床的旁边，“我……我来做。手术……我来做。” 陆倾凡的手指抓在轮床的栏杆上，骨节都有些发白，嘴唇紧紧地抿着，虽然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是语气却很坚决。 “手术我来做，让我做。”陆倾凡又重复了一边，齐川眉头皱了起来，“倾凡，还是让tina来吧，你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已经通知范阿姨了，等会长辈们来了，还得你陪着呢。” 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自己为她所带来的，总不能只有伤害和疼痛而已，自己总得为她做点什么，陆倾凡摇了摇头，很显然，对于此事，他是坚定的。 庄听南有些不耐烦了，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工作上她特别六亲不认，看着陆倾凡六神无主的样子，她先是转头对齐川带着命令地口气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你去看下左霜霜情况怎么样她脸色不好。” 齐川看了庄听南一眼，抿了抿唇之后就点头同意了，有时候是需要她这种暴脾气大嗓门才能骂得醒人。 轮床已经进到电梯里头，正好，眼下电梯里头只有推着轮床的两个护工，跟着上来的鄢川和朱江，还有她和陆倾凡。 所以庄听南不用顾忌太多，只是考虑到陆倾凡面子的问题，她还是用了英文，流利的英文从她口中如同机关枪一样喷出来，虽然用的是英文，但是从口气都不难听出，庄听南是在骂人。 以一句激昂的“haveyoulostyourmind？”开头，然后接下来哔哔叭叭就是一长串非常快速的英文，“难道你忘记了在美国都学了什么了吗？医生禁止给直系亲属手术你也忘了吗？你连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不想她死的话就给我松手，我会主刀，你的两个学生当副手我会让他们及时出来告诉你手术的进程和情况，你现在不是医生，我是医生，你只是家属而已！” 和其他的那些慌乱的病人家属没有什么区别，在庄听南的眼里看来。 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轮床被推了出来，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过去，陆倾凡一直紧紧地跟在旁边，一只手抓着轮床的栏杆，一只手握着季若愚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庄听南看着这一幕，直到她准备按开手术室大门的开关的时候，终于是狠下心来，眼神冷冽地盯着陆倾凡，“还不松手？难道你想要她死？你想要她死在你手下吗？！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庄听南严厉的语气让陆倾凡稍有怔忪，他看了一眼伦床上躺着的季若愚，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如同纸一般，然后庄听南就看到了陆倾凡眼里的水光，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庄听南，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听南，救救她，求你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生命危险 第二百八十七章无生命危险 她是第一次听到陆倾凡这个语气，说这种话，她甚至能够听出他声音里的鼻音，看着他眼睛里的泪光，庄听南知道，陆倾凡哭了，虽然他的眼泪没有落下来，但是他的心已经在滴血了。 庄听南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感觉到过陆倾凡的悲伤，并且她觉得，似乎就算是当初和左霜霜分开的时候，他应该也没有这样过吧？ 正如陆倾凡先前所说过的，左霜霜是他需要削肉刮骨去戒掉的瘾，没有了她，自己会难受，翻来覆去的难受，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是总是会好起来的，戒断反应总是会消失的，但季若愚是他的解药，如若没有了她，自己活不了。 甚至就连现在，他都已经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死掉了，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在工作场合素来都是严肃稳重的庄听南，从来都是和陆倾凡保持着近乎绅士的距离的庄听南，就这么走了上去，她轻轻拥抱了陆倾凡，不是什么带着心中那些隐藏着的爱慕感情的，而是很简单的一个朋友安慰的拥抱。 她甚至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放心，相信我。我是庄听南。” 陆倾凡有些安心下来，是了，她是庄听南，在工作上比自己态度还要严谨认真的庄听南，在专业上比自己还要精益求精的庄听南，就算自己的天赋比她好，但是她的努力使得她从来都和自己在同一领域并驾齐驱，从来不曾落后过。 陆倾凡除了相信她，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颤抖得停不下来的手指，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真的要站到台子上去拿着十号刀的时候，清楚地知道台子上躺的是她的时候，如何能够下得去刀？那和割自己的心有什么区别？ 陆倾凡的语气终于是平静下来了一些，虽然声音中依旧是有着鼻音，但是似乎已经没有那么不理智了，“那就拜托你了。” 庄听南脸上终于是露出些笑容来，“放心吧，一个脾破裂而已，我还是搞得定的，别太担心，下次记得请我吃饭，看着我的时候要时刻记得我头上顶着‘救命恩人’的光环。” 庄听南调侃了一句，就按下了手术室大门的开关，脸色已经又冷了下去，扫向鄢川和朱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刷手上台？” 鄢川和朱江是完全摸不准庄听南这比变天还快的表情变化，算是不难理解为什么其他跟着她的同期私底下都叫她女魔头了。 朱江对陆倾凡说了一句，“老师别担心，我会及时出来和你汇报情况的。” 然后季若愚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去，手术室门上的灯亮了起来，陆倾凡颓然地在一旁坐下，手指依旧不停地颤抖着，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最先赶到医院的是喻文君和朱凯，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崔立江和范云睿夫妇，他们是一起从部队赶过来的，并且身边还跟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分别是崔立江和喻文君的父亲喻程浩的司机。 他们接到齐川电话的时间非常接近，崔立江是马上就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他和范云睿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并且大概是因为走得太急，范云睿的拖鞋还丢了一只。 而文君的妈妈文宛珍急得不行，正好喻程浩的司机正在他们家里头汇报工作，马上就开着车子送文君和朱凯过来了，喻文君一路上，脸色都极其难看，朱凯一直紧紧地抓着她冰凉的手，他心里头也很担心季若愚，更加担心陆倾凡的情况。 他虽然不懂医但是也知道，如果只是小事只是小伤，齐川为什么电话里语气那么凝重。 “一定……”还坐在车上的时候，喻文君的嘴唇动了几下，朱凯没听清她嗫嚅着的后半句话，“你说什么？” “一定……要死刑！一定要判那个人死刑！一定要杀了他，要看着他死！”喻文君的声音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听上去极其冰冷，“一定要死刑，要打电话给爷爷给叔叔给姑姑，动用所有关系，一定要判那个人死刑！” 朱凯听着她冰冷的话语，抬眼就看到喻文君的脸上已经蜿蜒着泪痕，“丧尽天良的混蛋！畜生！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倾凡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两只手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修长的腿屈起手就这么摊在膝盖上。 陆倾凡目光不动，也没有察觉到他们来了，眼神就这么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这些都是若愚的血，是他刚才握了她的手，沾到的血，他甚至……还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他学医这么些年，从医也有这么些年，没少见过伤口，没少见过狰狞的伤口。 可是看到季若愚手上那伤口拉开几厘米长，甚至可以看得见里头森森的骨头和红色的肉时…… 想到这里，陆倾凡的手指又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儿子！”范云睿叫了他一声，看着陆倾凡现在的状态让范云睿的心都揪了起来。 陆倾凡转过脸来时，眼神有些茫然，在看到范云睿和崔立江的时候，才有了焦点，“爸，妈。” 他声音很沉很沙哑，眼眶不难看出有些发红。崔立江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上去将儿子搀了起来，朱凯也走上前去帮他。 陆倾凡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之后，都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似乎是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沉默。 是喻文君最先开的口，“我已经通知了若愚的弟弟和继母，他们应该已经赶过来了，若愚母亲回美国了，没那么快赶过来，在这里我算是若愚的娘家人了。” 喻文君以这样一句话开场，听上去，很冷静，语气中仿佛没有带什么情绪。 但是她的眼神一直看着陆倾凡，“你得告诉我，凶手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对若愚动手，你要告诉我，你必须告诉我！” 这一句话，就没有那么理智了，带着愤怒和歇斯底里，朱凯马上按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手术室的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手术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了，朱江一身手术服从里头走出来，所有人都这么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的话语。 “目前体征平稳，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庄医生在尽可能地保住部分脾脏，手上的伤口只是皮外伤，也已经缝合了，你们不要太担心了。庄医生医术精湛，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濒死体验 第二百八十八章濒死体验 范云睿看了陆倾凡一眼，似乎听到这话之后，他的魂魄终于归位，再怎么终归是医生的，听到这些话，还是能明白意思的，一颗心放下来了不少，只是陆倾凡没有说话，范云睿对着朱江点了点头道，“嗯，辛苦你了，你进去忙吧。” 朱江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朝着老师看了一眼，“其实，你们可以到病房去等的，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手术进程我也可以通过内线告诉你们。” 范云睿点了点头，朱江这才重新走回手术室去。 庄听南一身手术衣站在台子前，无影灯雪亮的灯光照着她在腔内的动作，她手的每个动作都无比细致，进行着精细的缝合，一边缝合还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般。 “我受到的教育就是只要站在这台子前，就要放下一切感情，所有饥寒苦痛都不存在了，你眼中有的只是病人的躯体还有手中的刀和器械，只是这可是陆倾凡的老婆，稍有不慎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说着，她手中动作停住，对着旁边的鄢川说了一句，“剪。” 鄢川手中的剪刀很快，马上在缝线的结附近剪断了，庄听南这又才继续手中的动作和先前的话，“所以我得带点儿感情来做，这样或许我就能多保住一部分脾脏，而不是按照我公事公办的性子索性全切了……” 朱江走回手术室来的时候，庄听南没有抬眼睛，只是问了一句，“朱医生，咱们陆医生情况如何？” 朱江点点头，“老师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庄听南带着口罩，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是从她露出来的眼睛不难看出其中的些许笑意。 她又缝出极其漂亮的一针，看得一旁的鄢川和朱江都忍不住心中赞叹，手术室门旁边站着的手术室护士看了一眼托盘上头放着的庄听南的手机震动着，“庄医生，您有来电，是个没有储存的座机号码打过来的，需要接听吗？” 庄听南眉头皱了一下，思索片刻，“接吧，把扬声器开了。” 只是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庄听南没办法判断是不是会有什么急事，所以才决定让护士接这个电话，只是扬声器一开电话一接，她马上就后悔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英文，“你认真的吗？你是认真的？就这么放我鸽子了？这一次你又打算找个什么借口来糊弄我？” 不难听出这声音中还带着些委屈的埋怨。 “我在手术。”庄听南只觉得头好痛，补充了一句，“给季若愚做手术，我说你难道没接到齐川的电话吗？” 庄听南的语气也有些微微的恼怒了，真不知道这岳麓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这几天一直无厘头地约自己出去吃饭。 而岳麓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没接到啊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才座机打给你的。” 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过了片刻才说道，“你是说……你是说……” 你是说了两下还没接出来要说的话，庄听南懒得再听，对护士说了句，挂了吧。 说话的同时，她的最后一针也已经缝合完毕，轻轻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鄢川和朱江，两人倒是很自觉地说道，“我们来缝合吧。” 庄听南只是静静打量了他们一眼之后，“唉算了，还是我来吧，不放心你们的缝合技术，无意冒犯。只是这是你们师母，到时候被你们在肚子上缝出一条蜈蚣……放置引流管，我来缝吧。” 季若愚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不知道以前在电视上所看过的有关濒死现象的报道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么自己现在这样，是死了吗？ 朦胧中能够看到白色的柔和的光，疼痛似乎也已经全部消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感觉到柔和的白色的光，想要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却是仿佛如何都无法抵达。 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吗？ 倒真是一个不愉快的过程啊，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死亡，或许会死在病床上，或许会死在睡梦中，可是她的设想是那时候已经儿孙满堂了，自己死的时候，定然是子孙们都围在自己的床前，而自己已经走完人一生需要走完的所有历程，在她死去的时候，孩子们在哭，而她却是微笑着死去的。 这是季若愚曾经设想过的，却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死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陆倾凡吗？她不知道，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她想在心中替陆倾凡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发现都是徒劳，自己根本就找不出来任何解释，她想不到任何解释是可以用来解释陆倾凡为何会抱着左霜霜接吻的。 那样的一幕，比死了还让她难受。 真的，还不如死了呢，恍惚中季若愚似乎看到了自己当时的表情，看到了自己看着骆霖飞的时候，眼里的恐惧和浑身的颤抖，原来自己那个时候，那么害怕，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的慌张和害怕了。 但是却一直记得看到陆倾凡和左霜霜时候的心痛，她看到了自己眼睛里头的绝望，就如同看着另一个自己，重复着自己先前的场面。 真的，好难过啊。 哪怕是现在，也依旧觉得好难过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她终于看到那柔和的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像是一扇晕出乳白色柔和温暖光线的门，好近，只要走过去，走过去仿佛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寒冷了吧？ “室颤！”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心电监测仪上头季若愚的心率已经变成了一段段不规则的曲线。 原本庄听南已经在缝合筋膜，看到心电监测仪上头季若愚的心率，低咒了一声，“该死！怎么会这样！朱江你接手这边！拿除颤仪给我！” 放着除颤仪的急救车已经被迅速推了过来，手术围布也已经被掀开，庄听南看到季若愚插着管的苍白的脸，手中已经接过除颤仪，她低声一句，“你不能死，你真的不能死。” 然后就对着一旁的护士吼道，“充电到两百焦！”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手术成功 第二百八十九章手术成功 朦胧中季若愚看到了季庭燎，她有些吃惊，自己……如果不是在做梦，就是真的死了吧？ 只是季庭燎一语不发，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仿若挡住了她的去路一般。 “爸爸？”季若愚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句，然后就一片漆黑下去，什么柔软的温暖的乳白色光线啊，什么隧道一样的亮着光的尽头啊，都不见了。 就连意识，也一片混沌下去。 “心率已经恢复了！” 说完这一句，庄听南只感觉自己背后出的一层白毛汗，不仅如此，她甚至听到在自己如释重负的同时，手术室里头的所有工作人员从医生到护士到麻醉师，全部都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真是要疯了，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唉。”庄听南这才继续走回台子边去做缝合和收尾，转头对朱江说了一句，“你出去和陆倾凡说吧，就说术中室颤了，已经脱离危险。” 朱江有些犹豫，“现在和老师说这个真的好吗？” 他自然是考虑陆倾凡的情绪的，但是庄听南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觉得能瞒住他么？手术报告横竖是要写的，反正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就去和他说吧。” 朱江这才点了点头，走出手术室去。 陆倾凡依旧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区的椅子上，除了他之外，喻文君他们还有范云睿，也都在那里坐着等。 季予和齐美云也已经过来了，季予的眼睛红红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些绷不住情绪哭过一次了。 而刚才警察又过来和陆倾凡做了一次笔录，听着事情经过，季予更是气愤，像是眼下就恨不得去把那歹徒给宰了。 陆冠苍和范云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凝重，要不是考虑到儿子的情绪的话，范云舒恐怕早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看着朱江走出来，除了轮椅上包着头巾的范云舒，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情况怎么样了？”崔立江一口标准北方腔的普通话问了朱江一句。 朱江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陆倾凡看着他的这个表情，指尖就已经狠狠地掐进掌心去，“出情况了，是吗？” 他低声问了一句，朱江点了点头，“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室颤，第一次电击除颤无效之后注入利多卡因之后再次电击，心率恢复，目前一切正常，庄医生已经在准备收尾了，等会就直接推去icu病房监护一段时间，没有大问题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朱江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家似乎先前所有的呼吸都被吊在了“室颤”和“电击除颤无效”这两个词上，就算是在场不懂医的，似乎也觉得心脏漏掉了一拍，再听到“目前一切正常”之后，仿佛呼吸和心跳才恢复了正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崔立江搓着手说着，只觉得眼眶似乎都有些湿了，“真要若愚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怎么和她母亲交待啊，这父亲才刚走……唉，可怜的孩子。” 崔立江轻叹一声，范云睿不着痕迹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然后眼神朝着陆倾凡方向瞄了一眼，崔立江朝着儿子看过去。 只见陆倾凡浑身的重量仿佛都完全不受控制了，直接朝着椅子上无力地坐下去。 范云舒就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她张了张嘴，想叫陆倾凡一句，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就看到陆倾凡眼睛里头涌出来的眼泪。 似乎是没有人想过，陆倾凡这样沉稳淡定的男人会这样流泪，是那种眼泪仿佛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接就漫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再从下巴滴下去，他微微低下头去，两只手紧紧地交握着，抵着自己的额头。 什么声音都没有，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却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一句能够安慰他的话语来。 朱凯和陆倾凡这么多年朋友，都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而范云舒和陆冠苍，范云睿和崔立江四人能记得的陆倾凡为数不多的几次流泪，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就坐在那里无声地流着眼泪，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鼻音，“她不该经历这些的，不该是她的，应该我来承受这些的。” 陆冠苍看了一眼朱凯和朱江，两人马上会意，朱凯带着喻文君走到一旁去，而朱江则是走到季予和齐美云的旁边，也以谈论病情的方式将他们两人支开。 养父母和亲父母就这么围着陆倾凡，心里头都难受得很。 陆冠苍第一次伸手去触碰陆倾凡，从他出生开始，自己都从来没有抱过他，甚至没有触碰过他，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拍着陆倾凡的肩膀。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冠苍的声音和陆倾凡有些相像，都是低沉的那种，而陆倾凡依旧是将头垂着，用手抵着额头。 他轻轻抿了抿唇，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爸，妈，我觉得我会失去她……” 他这一声听上去笼统的呼唤，让陆冠苍和范云舒两人都震了一下，他们似乎是自动就将自己代入到这个称呼里头，这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并且陆冠苍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从小凡口中听到的称呼。 陆倾凡没办法忘记，季若愚在遇刺的那一霎那，是怎样的眼神，看着他和左霜霜，他没办法忘记，当时的她是怎样的绝望。 “这些，原本都应该是我来承受的。”陆倾凡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可以躲的，当时……当时其实她可以躲开的，哪怕她只往旁边侧开一步，又或者是直接朝一旁倒下去，那人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去刺她，她可以躲开的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躲开，她绝望了。在那样恐惧的情况下，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原本应该陪在她身边的，替她去承受这一切的自己，却是抱着另一个女人。 “是我，让她绝望了，她那个时候看着我，和左霜霜在一起。所以她没有躲，她没有躲……我觉得我会失去她……” 第二百九十章 他流泪了？ 第二百九十章他流泪了？ “你说什么？！你和左霜霜在一起？！”范云睿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这样问了一句，崔立江在一边扯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激动。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回来定然是个祸害没安好心的。”范云舒身体不好，说话声音很轻。 陆冠苍在一旁沉默着，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刚才在警局处理这事儿的陆非凡已经打过电话来和他说了据歹徒和目击者那名保安交代的当时的情况。 陆倾凡的确当时是和左霜霜在一起，目睹了季若愚的被刺。 范云睿的语气中透着些失望，“我原本以为你心里自有分寸的。而你做得太让我失望了。” 陆倾凡没有做声，他倒希望现在有个人来严厉的责骂他，或者给他一巴掌都好。 陆冠苍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非凡最近忙着结婚的事情，也就没有顾虑到左某那边，所以也是才调查到，她今天搬到小凡的楼下去了，警局那边的目击者说了，当时左某发病了。” 他们都知道左霜霜身体上有什么毛病的，谁都没有做声。 陆冠苍接着说道，“那小区的安保也的确是个问题，等若愚痊愈出院了，就住到爵世风华去吧，房子也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差不多到了，可以搬过去了。” 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推着输液架的女人从电梯口的方向朝着这边走过来，漂亮的脸蛋上，脸色有些苍白，手腕细瘦细瘦的。 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了过来，直接走到了陆倾凡的前头。 “情况怎么样了？”左霜霜问了一句，她是直接从急诊部上来的，才刚刚接受完治疗，担心季若愚的情况，或者更准确地一些说，是担心陆倾凡知道季若愚情况之后的情况。 没有人回答她，她马上又问了一句，“手术还顺利吗？” 左霜霜知道在场的人当中没有人待见她的，可是她忍不住，她忍不住想要跑上来，她担心陆倾凡，刚才陆倾凡在救护车上的样子把她吓坏了。 只是一下子就看到这么多人，她还是有些吃惊的，就连陆冠苍和范云舒都在，左霜霜愣了一下，不由得想到，小凡什么时候和他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素来就没有妹妹有理智的范云舒，直接就已经非常不客气地骂起她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婊子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害小凡害得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若愚么？你怎么不心脏病死了算了？” 是直接的骂，不留任何颜面的。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范云舒这样的女人，一辈子都是这么柔柔弱弱都没个大声的，竟然是会有这么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骂人的时候。 左霜霜的表情一下子就怔住了，恐怕是一辈子活到现在都没被人这么骂过，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倾凡，她依旧觉得，陆倾凡还会保护自己，起码……在这种情况下，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可是陆倾凡没有，她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心里头生出希冀的情绪来，她看到陆倾凡一直垂着的用手抵着的头，轻轻地抬了起来。 然后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左霜霜看到了陆倾凡的眼泪，他深邃的眸子里头有着泪光，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深深的哀伤，就这么侧过头来看着她，眼泪依旧循着脸上的泪痕不停地滑下来。 左霜霜朝后踉跄了一步，陆倾凡的眼泪。 她觉得自己的脑中，仿佛都轰鸣起来，她几乎得到过陆倾凡的一切，陆倾凡的爱，陆倾凡的好，陆倾凡隐忍的愤怒，陆倾凡几乎所有的情绪。 可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陆倾凡掉过眼泪，一次都没有。印象中似乎就连当初的分离，陆倾凡也只是默然地离开了罢了，留给她的只有一张写了一句话的字条，“我走了，保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就这么清晰地看着陆倾凡满脸地眼泪坐在那里，左霜霜觉得心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破裂掉了，或许是自尊，或许她自以为的爱情，又或许是她对自己和陆倾凡之间的信仰。 就在那么一瞬间，破裂掉了。她似乎能听到那碎裂的声音。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只手扶着输液架，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然后问了一句，“她死了，是吗？” 左霜霜看到陆倾凡这样汹涌的眼泪，她几乎只能给自己想到这个解释，是因为她死了他才流泪的吧？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吧？ 她不想去承认陆倾凡是因为在乎才流出眼泪来，她不想去承认那个女人在陆倾凡心中已经有这么重的分量，重到能够让他这样的男人，这样沉稳淡定，天塌于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无助地流下眼泪来。 所以她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只是这句话，在其他人耳里听起来却是那么刺耳，范云舒几乎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怎么？死了你就如愿了么？死了你就能和小凡在一起了么？做人怎么能像你这样不要脸到这个地步？明明知道小凡已经结婚还从美国千里迢迢过来搞破坏，明知道他已经结婚还搬到他楼下去，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勾引小凡吗？”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想说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想说很多，但是看着陆倾凡的眼泪，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喻文君听到这边的吵闹，听清了吵闹的内容和左霜霜问的那句“她死了，是吗？”的时候，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冲上来，直接就挣脱了朱凯，冲了上来，穿着运动板鞋的脚甚至不考虑后果地直接对着左霜霜一脚踹过来，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 “你说谁死了？要死你自己去死吧！” 喻文君暴怒状态下的一脚力道何其大，直接将左霜霜就踹到了地上去，左霜霜并没有流泪，也没有回击地骂过去。 她只是静静地保持着倒下去的姿势，朱凯已经冲上来扯住了喻文君，制止了她的动作，皱着眉头对左霜霜说了一句，“你还是走吧。” 而左霜霜的眼神却似乎凝固了一般，定格在陆倾凡的脸上，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他，左霜霜终于是苦笑一下。 左霜霜站起身来，眼神变得冷漠，朝着喻文君扫了一眼，朱凯看着左霜霜，只觉得……就这一瞬间，她的气场仿佛就已经变了，又变成印象中的那个左霜霜，冷漠的坚强的自信的，从来不服输的左霜霜。 她知道，她和陆倾凡，彻底完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重症监护 第二百九十一章重症监护 她留着自己最后的骄傲，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而季若愚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从手术室里头推了出来，大家都围了上去，陆倾凡匆匆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晃，而喻文君原本还在暴怒，也瞬间就冷静下来，脸上带着心疼，朝着病床上的人看过去，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季若愚这个样子，说实在的，就算看她打吊针都非常少几乎没有，每次自己生病去打吊针的时候，季若愚都陪着她，还每次调侃她，说“也只有我身体好不怕你传染次次都陪着你打针了”。 可是现在呢？上一次季若愚的那次手术，文君看到时的样子，都比现在好太多了。 她现在插满了管子，身上还接着仪器，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脸色几乎白得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庄听南就穿着手术衣走在旁边，口罩摘下来挂在了脖子上，眉间有着疲惫的神色，感觉做了那么多台手术，这一次算是最让自己紧张而惊心动魄的了。 陆倾凡眼神落在季若愚的脸上，看着监护仪上头已经趋于稳定的体征，心稍稍放下的同时，只觉得心里头痛得快要裂开。 做过那么多次手术，看过那么多的危重病人，安抚过那么多的家属，和家属报告过那么多次的手术情况，可是真的只有当自己站在患者家属的位置上时，才能够完全理解作为家属的心情，作为家属的焦虑和悲伤。 “手术很成功，她不会有事的，只是失血过多，已经及时补充了，现在很虚弱，脾脏我已经尽力修补了，保住了一部分，我……”庄听南话还没有说完，范云舒就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紧紧地拥抱了她。 “谢谢你，庄医生，真的谢谢你了。” 庄听南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了一下，然后就微笑着点了点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而陆倾凡抬起眼睛看着庄听南，听南看到他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有着泪痕，想着陆倾凡这辈子都算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而自己……就算现在已经彻底看清这个事情，想走都已经没办法。 陆倾凡的道谢很郑重，眼神里的谢意很郑重，庄听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这段时间科室里头我帮你照料着，你……好好陪陪她，照顾她吧。” 季若愚被推进了icu病房，家属们都在门外站着不能进去，这是医院的规定，只是陆倾凡已经换了衣服，他毕竟是医生，进个icu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有人阻止他。 他就坐在季若愚的旁边，紧紧地握着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她手指柔软纤长，安静地蜷在他的掌心里面。 她该有多疼啊。 陆倾凡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将她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来轻轻印着，“对不起……都怪我不好。都怪我粗心大意，当初你说你在医院看到过他的时候我就应该警惕的，都怪我不好，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都怪我不好，你醒来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我不能失去你。” 他低声说着，语气柔软而歉疚。 在病房外头的崔立江已经拨通了苏杭的电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不难听出那头的苏杭有多焦躁，果然是天下父母心，就连苏杭那样冷静的性子，都已经耐不住了。 “亲家母，手术很成功，这边有我们照料着，您别急慢慢来。” 崔立江只能这样说着，但有些庆幸苏杭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季若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虚弱样子，否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疼啊。 “我助手订到的最快飞机票也是明天早上的，我女儿现在真的没事吗？你们不要骗我。”苏杭也是害怕的，她怎么可能不怕，她怕，她怕在电话听到的这个答案只是他们怕她着急所以善意的谎言罢了。 而崔立江在电话里头一再肯定，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郑重地说道，“歹徒一定要严惩不贷！” “这个我们懂得处理的。”崔立江赶紧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崔立江就看到他们似乎都忽略了，季若愚的继母和弟弟都在这里，季予和齐美云两人一语不发，就这么跟着病床到了icu病区来。 季予早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眼眶通红的，齐美云紧紧的搀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明明最不喜欢这个丫头的，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又不能不难受。 崔立江踌躇了片刻，走过去和齐美云说道，“也已经这么晚了，这边有小凡在守着，我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原本季予是不愿走的，但是齐美云重重地拉了他一把，“你明天还要上学，你忘了你姐姐对你的期许了吗？” 这话才算是让季予松了口，崔立江马上让司机送他们娘俩回去了。 而范云舒因为本来就身体不好的缘故，看着这个模样的季若愚，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于是陆冠苍也打算先送范云舒回病房去休息，毕竟现在天也晚了，而她本身就是病人，休息是很重要的。 “云睿，我先送云舒去病房了，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我，这边我会让非凡找几个专业的护理来的。”陆冠苍对着范云睿说道。 范云睿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一个不眠之夜。 喻文君眼巴巴地看着icu里头的季若愚，她不敢进去，她坐在外头，过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来，朱凯已经时刻神经紧绷着警惕着她的情绪，看着她蓦地一下站起来，他赶紧就伸手一勾将她扯回怀里来。 “我……我得回家，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没办法看着她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快死了。”喻文君是真的觉得心里头太难受太难受了看着季若愚这个样子，她宁愿……宁愿躲起来，所以她抬眼看着朱凯，“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吧，我不敢，我不敢看着她这个样子。” 庄听南已经写好病历过来，正好听到喻文君这一句，于是说道，“这毕竟是个大手术，她可能没这么快醒来，你们都可以先回去休息的，明早来，她应该就已经醒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着的，这么希望着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早间新闻 第二百九十二章早间新闻 陆倾凡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睡着，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季若愚，仿佛只有看着她，看着她还在呼吸，感觉着她的体温，才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 只是她却一直都没有醒，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一直到外头的天空都透出朝霞的光来了，床上的人依旧在睡着，没有醒来。 庄听南来过两次，后头那次，她试图安慰陆倾凡，“你也知道的，毕竟是大手术而且先前失血过多……” 只是她知道这话对别人还说得通，对陆倾凡，却是没办法圆得过去，所以庄听南只是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应该就快醒了，总不可能一直不醒的。” 而陆倾凡却只是说道，“或许，是她自己不想醒来吧。” 否则，一般这种不牵扯到心脏，不牵扯到颅脑的手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可能导致患者一直昏迷不醒。 “唉，总会醒来的，你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现在各项体征都已经平稳了。”庄听南不太会安慰人，这样说了一句。 而陆倾凡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就算她不醒，她想睡多久，自己就会等多久陪多久。 而另一头，言辰一大清早就已经醒来，光着脚坐在病房里头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机，电视就开着在那里，也没抬头看一眼，护士正给他端了早餐送进来，只看到这个打着游戏机大男孩一样的男人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冲她笑，“要么，我再多加点儿住院费，你再留我几天吧？” 护士笑道，“怎么？你这住院还住上瘾了？咱们病床比你家床要舒服么？” 言辰笑而不语，他其实也就是想，自己要是多住几天，若愚能够多来看看他而已，所以他这么一大清早爬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季若愚昨天从这里离开之前说过，今天会过来看他的罢了。 护士拿了病床的遥控器把床的角度调起来，早餐就放在他面前，这才夺过了他手中的游戏机，“好了祖宗哎，你吃点儿吧！一大清早起来就不让人安宁的。” 言辰想了想，没有拒绝，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稀粥送到嘴里，他才做完胃镜下手术，所以只能吃流食。护士正好手边没什么事情，也就在这儿偷会儿懒看一看电视。 电视上是本市的一个电视台，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昨日晚21时左右，本市位于柳阳路的主宅小区雍景豪廷发生了一起蓄意伤人事件，据目击者而言，潜伏在小区的歹徒骆某对女受害人季某进行了蓄意伤害，目前受害人季某正在人民医院进行抢救中。据悉，女受害人的丈夫是人民医院的医生，而歹徒骆某曾是该医生的病人家属，如果属实，那么这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目前警察正在对此案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中。” 屏幕上头还拍摄了几个现场的图片，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还没有洗掉，看上去触目惊心。 言辰的目光就这么定在了电视屏幕上头，手中的勺子已经直接从手指间滑落下来，掉在白色的被子上。 护士赶紧将勺子拿了起来，“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而言辰已经迅速掀开了自己面前的桌台，直接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从床上跳下去。 “究竟是怎么了？”护士有些惊惶，只是言辰却一语不发，直接扯过了自己的包，然后就从病房里冲了出去。 是她！是她！ 天呐。言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他几乎是不顾护士的阻拦，什么都听不到，直接就从医院里头冲了出去，跑到停车场里头迅速找到了自己的车位，就这么穿着一身的条纹病号服，然后驾驶着车子，疯狂地朝着人民医院开过去。 季若愚依旧没有醒，躺在病床上的她看上去非常虚弱。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喻文君看着病床上的好友，问了陆倾凡一句。 “她想要醒来的时候，就会醒来了。”陆倾凡只这样低声回答了一句，手中的动作轻柔，温热的毛巾擦着季若愚的脸。 言辰穿着病号服冲进医院来，直接就冲到了icu病区，他是在急诊部询问到的情况，说是季若愚现在在icu病区。 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让言辰的心几乎沉到谷底去。 “你不能进去！这里是重症监护室！”护士根本拦不住言辰，而且他身上还穿着其他医院的病号服。 他冲到季若愚病房门外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有些汹涌的情绪在眼眶里头蓄势待发，而考虑到他是病人，护士已经推了轮椅过来，两个护士搀着他想让他坐下来，然后把他推出去。 只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都没办法继续动作。 陆倾凡看到了言辰，喻文君也看到了他，喻文君很想走出来安慰一下这个美少年一样的男人，尤其是看着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医院跑出来的。 喻文君走出病房去，看着言辰，“她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不该在这里，你是……生病了吗？” 喻文君打量着言辰身上的病号服，言辰往后踉跄一步，就坐进了护士放在他身后的轮椅里头，“我早说过的……” 他像是自言自语，喻文君眉头皱了一下，“什么？” “我早和陆倾凡说过的……如果他不能保护若愚，就把她交给我，我来保护……让我来。”言辰深深呼吸了几口，抬手迅速地抹了一下眼睛，“我早就和他说过的……” 喻文君忽然就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言辰现在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护士看着言辰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冲动莽撞，也都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哎呀你手上在流血……” 言辰丝毫都没有注意自己手上先前强行拔掉针头的位置已经沾染了一片血液，任由护士拿了胶布过来给他清理着手上的伤处。 她该多疼啊。她该多害怕啊。 言辰心里这样想到，然后就看到陆倾凡已经从病房里头走出来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是谁？ 第二百九十三章你，是谁？ 陆倾凡只是走了出来，也没有将眼神落在言辰的身上，就这么静静地走出来。 他自然不是出来和言辰说话的，陆倾凡就这么站在那里，上次言辰揍了他几拳，所以，陆倾凡现在有一个想法，甚至可以说是期盼，这个时候若是言辰能够挥上几拳，或许自己会好受一点，他需要一个人来责备他。 可是却一直都没有，这让他觉得更加难熬，仿佛每一分钟都跟揪心一样难受。 言辰只是看了他一眼，手中没有任何动作，手背上还贴着护士弄上去的胶布，他看着陆倾凡身上穿着的无菌服，只问了一句，“我要去哪里换这种衣服然后进去看她？” 他对陆倾凡已经甚至连打他都没有兴趣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进去看看她，看看她就好。 因为生命体征已经平稳，马上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所以现在倒是不需要去换无菌服，喻文君答了一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不知道……会昏迷多久。” 没过一会儿庄听南就过来了，她拿着核磁共振的片子，是因为季若愚一直不醒所以做的脑部核磁共振，看一看是不是脑部有什么问题。 庄听南眉头皱着，把片子递给陆倾凡，陆倾凡只对着光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为什么会有颅内出血？” “我上去和神经外科的会诊过了，考虑到应该是当时遇刺之后倒下去的时候摔到了头部的缘故，有轻微的出血，就这个出血量，暂时是不需要手术的，只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昏迷时间变长了。”庄听南没有直接说出来，其实她是去楼上和左霜霜会诊的，毕竟真要说起来，神经外科这块，这医院除了左霜霜，不可能有更好的了。 陆倾凡自然是懂这些的，眉头皱了皱，就点了点头，喻文君在一旁有些焦躁起来，因为听他们的话听得有些一头雾水，“那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若愚现在的脑子在出血！？” 光是颅内出血这么一个词就能够让不懂情况的人吓得够呛，陆倾凡对着喻文君摇了摇头，“是轻微出血，不算太严重。” 这话让喻文君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什么叫不算太严重？脑子里头都出血了还不严重么？在你们医生看来是不算严重了！可是在我们亲属看来，那是很可怕的！陆倾凡，你现在不能把她当成病人说得这么轻而易举！这是你老婆，不是你病人，你老婆的脑子在出血！你居然还说不算太严重？” 陆倾凡被喻文君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就算是庄听南也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因为喻文君说得，的确是没错的，他们站在医生的身份太久太习惯了，对于这些算不上特别严重的病征，似乎都会习惯性地觉得没有什么。 但是在亲属听起来，绝对是不一样的冲击力。 言辰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季若愚，只听得喻文君忽然大嗓门，他眉头皱了皱，“这里是病房，你能声音小点儿？难道你不知道在病房是禁止大声……” 言辰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只是喧哗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他看到病床上的虚弱女人，睫毛轻轻颤抖着，眉头也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下唇被她咬了起来。 言辰的眼睛一瞬间就有些模糊了，“醒了？小编辑，你是醒了吗？醒了吗？” 他激动地说着，随着他这一声，原本还在那边拿着片子的陆倾凡和庄听南迅速就围到床边来，而喻文君也凑了上来，跑得太急差点摔倒。 季若愚躺在病床上，依旧是一脸难受痛苦的表情，只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已经睁开来，眼神有些茫然，周遭的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耳朵还可以听到仪器嘀嘀的有节律的响声。 然后就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庄听南已经在对她做一系列的检查，并且轻声地问道，“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季若愚的眼神依旧是那种茫然，停顿了片刻，眉头紧皱着，嘴角轻轻瘪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肚子好疼……手也好疼……头也疼……” 话音刚落，眼睛里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好疼好疼……” 自然是疼的，那么大的外科手术伤口，缝了那么些针，手上也是那么大道口子，缝了那么多针，如果不疼才是不正常了。 庄听南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不得不说，她都有些心软起来，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就给你打止痛针，很快就不痛了。” 庄听南少有地对病人语气这般柔软，如同哄小孩子一样。 陆倾凡就站在床边，但是季若愚的眼神却一下都没有看到他脸上去，一下都没有，陆倾凡觉得心里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闷得难受。 他知道她是会责怪会气的，但是却没想过她竟然现在连眼神都不往自己身上挪过来了，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庄听南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喻文君在一旁已经泪眼婆娑，“你醒来了就好了，你真是要吓死我了……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喻文君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因为她这边手背上有伤，她也不敢碰，所以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季若愚怔怔地看着她，眼泪依旧挂在脸上，鼻子轻轻地抽泣这，“文君……我为什么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如同瞬间被关掉开关一样，僵在了当场。 庄听南几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马上拿出手电照着季若愚的眼睛，终于问了一句，“你认得我吗？” 季若愚懵懂地摇了摇头，只看了一眼她的胸牌之后，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庄……庄医生，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陆倾凡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黑，那种黑如同铺天盖地下来的一般，而庄听南已经一把扯过了他，这一扯才让他眼前的黑稍微散去了一些，“那他呢？你认得他吗？” 陆倾凡眼神有些空洞，站在季若愚的面前，然后看到床上这个几乎夺去了自己所有呼吸的女人，她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谁？”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选择性失忆 第二百九十四章选择性失忆 陆倾凡几乎是一瞬间就觉得天都塌了。 就那么一瞬间。 她茫然地看着他，然后问“你是谁？” “他是陆倾凡！你丈夫，你……你真的不记得他了么？”庄听南有些惶然，她转头看向陆倾凡的脸色，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睛里头的血丝，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这究竟……这究竟都是什么啊？ 而季若愚只是茫然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眼泪，伸出手去紧紧地抓着喻文君的手，“文君……我好害怕……究竟发生了什么？” 喻文君早已经泪流满面，一旁的言辰定定地看着季若愚，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眉头紧紧地皱着，心里头有些紧张，“那么……我呢？你还记得我吗？小编辑？” 季若愚只看着言辰，只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就透出惊讶的神色来，“言……言辰？你是社里的作者，不是我负责的……你怎么在这里？” 陆倾凡朝后退了一步，扶着一旁的柜子才站稳了身体，只转头低声对庄听南说了一句，“叫……叫左霜霜下来……” 左霜霜的状态也算不上好，可以说是有点儿差，脸色都有些发青，嘴唇也是苍白的，只是她依旧很快从神经外科赶了下来，但是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脸上的颓然和眼神地空洞。 她看了庄听南一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如果刚才庄听南电话里头的情况属实…… 她需要对季若愚做一系列的检查，但是季若愚的眼神在接触到左霜霜的时候，忽然就变得惊惶起来，她很努力地想缩着自己的身子不让左霜霜接触。 庄听南在一旁担心她扯动到自己的伤口，陆倾凡马上冲了上来，小心地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而季若愚已经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别过来，你别碰我！” 她这句话是针对左霜霜说的，陆倾凡将她的身体非常小心地搂在怀里，朝着左霜霜低吼一句，“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左霜霜的脚步和动作滞了滞，然后就转头看向庄听南，“我先上去了，你让神经外科其他人过来会诊。” 言辰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看着季若愚的惊恐，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左霜霜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季若愚才算是平静下来，身体的颤抖也慢慢静止了下来。 庄听南和陆倾凡的脑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只是他们并不是专科的，所以没办法肯定自己脑中的想法究竟对不对，直到神经外科的其他医生过来了之后，检查了季若愚的情况。 “选择性失忆症。”神经外科来会诊的医生，就给出了这么一个诊断。 庄听南和陆倾凡是懂这是什么意思的，但是喻文君和言辰则是不明白，喻文君是个急性子，直接就问道，“什么意思？你就丢个这个词给我？给我好好说清楚！” 她语气的不客气让神经外科的医生不由得皱了皱眉毛，“不排除是因为脑部少量出血的缘故，但是也可能是因为经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和挫折，心理上选择自我保护而将那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人还有与那个人相关的事情都遗忘掉。这种症状一般情况下丧失的记忆都会慢慢恢复的，不要担心。” 喻文君听了医生的这个解释，有些疑惑，转头看向陆倾凡，只淡淡问了一句，“只是你为什么会是若愚不愿意记得的人？你为什么会是她重大的心理创伤和挫折？” 而陆倾凡对于选择性失忆症的了解，他知道这医生还有一部分没有说，选择性失忆经过时间的侵蚀会逐渐恢复，但如果某件事对本人有很大心理影响的话，就可能会选择性的一直遗忘。 若愚，不想记得他。 所以她忘了他。 陆倾凡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当时自己看到的她眼中的绝望，究竟是多绝望的绝望，绝望到她甚至没有去躲闪那刀，绝望到她甚至忘了他。 言辰眸子微微垂下去，想到了刚才让若愚那么情绪激动的那个女人，再想到季若愚不愿意记得的陆倾凡。 季若愚依旧是躺在床上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仿佛并不太明白他们话语中的内容，只是因为期间护士已经过来给她吊了镇痛泵，所以伤口的疼痛已经没有那么难忍，她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痛苦，看上去舒展了很多。 只是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的侧脸，静静的，眼神中读不出是个什么意思来，只是看着他。 她不是不想记得他，她是想不记得他。 可是又怎么能忘记他？他的脸就如同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头一般，他的每个表情，他的声音，他每个尾音的语调，都像是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如果自己真的能像这个医生口中所说的，能够选择性地忘记掉陆倾凡，那该有多好？不记得他，不记得他的好，这样自己就不会怀念，不会光是想到他都会觉得不舍，不记得他和左霜霜的那些过往，这样自己就不会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头就如同刀割一般地疼痛。 而季若愚看着现在的自己，手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就算已经吊了镇痛泵，还是能够感觉到隐隐的疼痛，而腹部的疼痛更是让人难忍，甚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到那刀子是怎么划破自己的皮肤在手背上扯出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季若愚甚至记得自己骨头白森森的颜色。 一闭上眼睛，似乎又能感觉到那刀子扎进自己身体里时的冰凉感觉和那瞬间蔓延开来的冰冷和疼痛。 所以她只能这么睁着眼睛，甚至不想眨眼。 只是这一次，无论自己想怎么努力，都已经没有办法让自己宽容他迁就他了。 她也有心，会痛的。她也是个人，不是什么无知无觉的，自己的心只有那么大，能容忍的也只有那么多，眼睛只有那么坚强，能塞进的沙子也只有那么几粒。 而痛到流泪了，绝望了。她也会累的。 和陆倾凡结婚之后，她感受过从未感受过的幸福，感受过他专注的疼爱，也感受过痛，进了两次医院，挨了两次刀子，失去了一边的输卵管和小半边脾脏。 第一次她真的没有怪陆倾凡，但是这一次……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没法忘记 第二百九十五章没法忘记 喻文君在医院陪了季若愚一阵，守着她换到下头vip病房去之后，还是季若愚让她回去休息一会儿，她才揉着眼睛回去睡觉，顺便拖走了言辰，言辰原本一点儿也不想离开的，但是喻文君这丫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 “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待在这里像什么话？” “我是病人待在医院有什么不对？”言辰反驳一句之后，就被大力拖走，到了门外之后，喻文君关上了病房门，才说道，“祖宗我求你了，你就安分一点吧，她现在那么虚弱，哪里还有力气来顾着你？你也让人省心一点儿吧。” 言辰眸子垂着，看着地面，听着喻文君这话，他只低声问了一句，“你也知道的吧？” 喻文君懂得他在说什么，于是也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不是忘记了。” 从季若愚先前看着陆倾凡的眼神，她就知道季若愚并没有失忆，她只是，装作失忆了罢了，她和陆倾凡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难猜出来，看着她对左霜霜完全排斥的态度，喻文君就能够猜到个七七八八。 言辰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他能说什么呢？只要看到她平安无事，她想要怎么做，无论是假装失忆，还是如何，言辰都能够理解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任何事情。 陆倾凡就坐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喻文君他们离开没多久，季若愚就轻轻闭上眼睛，像是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而只有季若愚自己知道，她只是不知道，和陆倾凡独处的时候，应该和他说什么，可以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说，于是只能闭上眼睛，但是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感觉着陆倾凡的手指就轻轻地扣在她的手腕上，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他只是想要感受着季若愚的脉搏，知道她还活着，指尖能够感觉得到她手腕内侧的脉搏轻轻地跳动，他就觉得心安许多。 季若愚眼睛就这么一直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难以入睡，一来是知道陆倾凡就在自己的身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闭着眼睛时，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 而二来，伤口的隐隐作痛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也实在让她没办法安然入睡。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睁开眼睛来，朝着床边的男人看了一眼，陆倾凡的趴在病床的床沿，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脸枕在手上，脸朝着她的方向，只是眼睛已经闭上。 季若愚这才看清楚他究竟憔悴了多少，眼眶都已经青了，显然是睡眠不足，而下巴上，已经有胡茬冒了出来，季若愚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这个男人脸上。 这个让自己的心那么痛的男人，可是看着他憔悴的脸，自己却是责怪不起来，埋怨不起来，心中的情绪，是心疼。她心疼他，依旧心疼他。 季若愚注意到陆倾凡眼睛有些肿，心里头不禁一个抽痛，他……是哭过了吗？ 眼泪就这么沿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无声地落到枕头上，他现在这样扣着自己的手腕……他是怕我死掉吗？ 先前就听文君提到了一下说自己手术中差点没命的事情，只是没有听到她提过陆倾凡的眼泪，只是……她想到，或许自己还隐约记得似乎看到了爸爸，应该就是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吧？ 季若愚察觉到陆倾凡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睡得不安稳，马上就要醒的样子，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陆倾凡一睁开眼就看了季若愚的监护仪，看着上头平稳的心率和血压血氧，这才将眼神转向床上女人的脸。 他眼神微微滞了一下，看到了她眼角未干的眼泪。 是梦到了什么呢？在梦里都这么难过…… 他伸出手指去轻轻揩掉她眼角的眼泪，季若愚闭着眼感觉着他手指在自己的眼角轻轻拭了一下，仿佛心脏都漏掉了一拍。 然后他的手就这么温柔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季若愚几乎能感觉得到他目光的温度，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心疼的，温柔的，内疚的，自责的。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中带着些沙哑，很轻很轻，仿佛耳语一般，季若愚要仔细听才能听得见他话中的内容，“就算你不想记得，再也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也没有关系，就算你想要忘掉那些痛，也没有关系。我不会离开，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和痛苦，再也不让你掉眼泪不让你受伤了。只要你还活着。” 季若愚听到这些话，差点儿眼泪又不受控制，好在她拼命地忍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病房里又重新归于平静，陆倾凡没有再说话，像是怕惊扰到她的睡眠，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放轻了不少，季若愚就真的这么在他静静地陪伴下，觉得有些睡意袭来了。 如若不是齐川和岳麓一起过来了的话，她恐怕就真的已经睡着了。 齐川动作很轻，但是咔哒一声开门声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还是清晰可闻，陆倾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若愚，她看上去依旧睡得很沉。 齐川朝着床上的季若愚看了一眼，虚着声音问了一句，“睡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嗯，应该是镇痛泵起作用了，睡着了。” 岳麓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保持着这种难以置信的情绪，直到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接满了仪器的季若愚，才算是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眼神依旧吃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听南说……选择性失忆症的事情，是真的？”齐川依旧是虚着气音问了一句。 陆倾凡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嗯，应该是真的，不过说也有可能是因为颅内有少量出血的缘故，看看恢复情况才能够确定。” 齐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季若愚这姑娘特别可怜，嫁了个最好的男人，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所有倒霉事儿，她都碰上了。 而岳麓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终于是将目光从季若愚身上转到陆倾凡身上，眼中的不可置信已经褪去了一些，他眉头紧皱着，问了陆倾凡一句，“霜霜说，当时她也在现场，你……当时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她不大度 第二百九十六章她不大度 齐川看了岳麓一样，眼神有些责备，像是想要制止他别说了，知道岳麓这家伙是个管不住嘴容易口不择言的，“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岳麓的眉头皱着，也没做声，只是眼睛依旧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搬到我楼下，正好碰到了，我话说得太绝，她情绪激动发病了，准备送她去医院，一下楼……” 陆倾凡说不下去了，一下楼，就看到季若愚遇刺了。 他并不想回忆那个过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自己还记得那一幕，那一幕对他而言太残忍，对季若愚而言，也太残忍。 齐川不由得吃惊地长大嘴，听着陆倾凡说的这个事实，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所以你是说，若愚遇刺的时候，正亲眼看到你和霜霜在一起？” 他难以置信地微微摇了摇头，“不难理解为何她会选择性失忆了，她遇刺的时候亲眼目睹你和霜霜在一起吧？” 陆倾凡摇了摇头，脸上甚至连苦笑这个表情都出不来，就只有空洞，和悲伤。 岳麓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庄泽一早就去过警局了，非凡哥让警局调出了当时的监控画面……” 岳麓有些说不下去，庄泽在电话里是多么的暴跳如雷，他是亲耳听到了的，所以庄泽现在甚至没办法过来医院探望季若愚一眼，岳麓还记得庄泽的原话，“左霜霜是要害死倾凡才觉得痛快吗？” 所以他无奈地叹气，然后接着说道，“庄泽这次的话我是信了，左霜霜真的是要害死你，庄泽说那监控画面如同八点档的狗血剧一般，她竟然在那种时候吻你……若愚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目睹你和她……” 齐川可以听到自己的下巴咔嚓一声掉落到地上的声音，而陆倾凡只是一语不发，“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若愚，工作……我打算先暂停一段时间，安心照顾她，其他的什么都不想，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等她出院我就带她住过去。好好调养，她不想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等她再次记得我，到时候她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岳麓只能无言地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 齐川在一旁脸色说不出来的难受，一直对左霜霜保持着中立态度的他，眼下心中的天平也有些倾斜了，无疑，她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能把人逼得都选择性失忆，那究竟得是多大的心理创伤，在那样恐惧危险的情况下目睹那样一幕。 所以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打算给陆倾凡，就这么……全忘了。前尘往事，有关于陆倾凡的所有。 季若愚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小声的对话，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感觉，她没有给陆倾凡解释的机会，她也不想听任何解释，所有事情她都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也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小气的，自私的，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哪怕只是误会……也不希望陆倾凡和左霜霜有任何亲密接触，或者接触。 如果他不能走出有左霜霜的世界，那么……就让自己来跨出那一步吧。 这件事情过后，季若愚已经不确定，自己之后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陆倾凡了。 季若愚觉得自己好累，或者真的是镇痛泵起了作用了吧，她终于想要睡觉，睡过去就好了，醒来了之后再考虑怎样面对一切吧。 骆霖飞对于一切罪行供认不讳，包括之前的埋伏，从他上次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潜伏着，对陆倾凡上下班路线的调查，还有他会去的地点，包括他为何会忽然临时起意对季若愚动手，包括他为何会怨恨陆倾凡，这些全部都说了出来。 陆非凡已经打通了各种关系，更不用说喻文君家那边在公安厅的关系，等待着骆霖飞的绝对是严厉的判决。 陆非凡看了骆霖飞的口供之后，冷得如同阎罗一般的脸上勾出一丝冷笑来，“觉得死才是解脱么？那就不要让他死了，好好在牢里头关着。我的理想判决是，无期徒刑。嘉泱，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嘉泱在一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的表情点了点头，“陆总，我明白了。” 陆非凡最近已经够烦了，结婚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够忙得了，再加上原本是商业联姻，结婚的事情一摆上日程，和梓源集团合作的那个大型度假村的项目也要摆上日程，开不完的会和看不完的报表计划。 他仿佛一天就算有四十八个小时都不够用，而安朝夕那猴子居然还逃到国外去了！说什么……为了躲避结婚前的各种繁琐，只跟他保证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的，婚礼前一定会到的，在这之前你看着办吧。 她就撂下了一句你看着办，然后就卷着铺盖跑路了！ 陆非凡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眉头轻轻皱着，转头对一旁的嘉泱说道，“小凡新房子那边的事情，你让底下的人赶紧做好了，家具布置进去，物业那边知会一下，让他们安保措施加强，拨一些预算过去，多加一组监控摄像头，和一组保安人员吧。物业费方面让他们算下来，趁着大部分业主都还没有入住。” 嘉泱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好的，陆总请放心。”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您需要休息，您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陆非凡心里头无来由有些烦躁起来，“我倒是想休息，只是你看这些事情一桩接一桩，我能休息得了么？和梓源那边的人联系一下，然后找人去把那猴子带回来吧……老这么把她放在国外闹腾……” 我不放心这四个字陆非凡没有说出来，但是一旁的嘉泱微微笑了笑之后，就点了头。 “我睡一个钟头就去医院，让张秘书一个钟头过来叫醒我。”陆非凡说了一句之后，就直接站起身来准备走去里头他的专用休息室。 嘉泱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陆总，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医院那边过来的消息，季若愚小姐术后已经苏醒，只是诊断出来，她有选择性失忆症。” 陆非凡眉毛猛地一皱，“那是什么意思？失忆了？” “确切地说，是不记得陆先生了。是外伤或者心理创伤导致的意识的自我保护，会忘掉一些不想记得的人或者事情。”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还是心疼 第二百九十七章还是心疼 陆非凡只觉得头越来越痛，“联系下这方面的专家吧。” 陆非凡睡了一个小时去医院的时候，季若愚还在睡着没醒，陆倾凡就在床边守着她，寸步不离的。 看到陆非凡来了，他也只是转头朝着陆非凡看了一眼，连屁股都没挪开过椅子一下，轻轻叫了他一声，“哥。” 陆非凡点了点头，“她好点儿了么？” 好点儿了么？陆倾凡也不知道她这算是好点儿了么，只是在他看来，她一点儿也不好，受了这么重的伤，挨了刀子又上了手术缝了针，经历了一次濒死抢救，怎么能算是好呢？ 所以他只是说了一句，“手术很成功。” 陆非凡点了点头，走到陆倾凡的身边来，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很心疼的弟弟，手抬了起来，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非凡这样说了一句。 陆倾凡只觉得心里头有些闷闷的难受，他听过陆非凡说过很多次这句话，小时候每当自己难过，每当陆冠苍又一次对着自己说了那些残忍的话之后，陆非凡总是会偷偷跑到他房间来哄他，对他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每一次这句话都能成功地安抚他，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儿。 可是现在，这句话却仿佛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陆非凡来之前已经去了一趟范云舒的病房，都在vip病房，都在同一个楼层，很近。 范云舒垂着泪对他说道，“非凡啊，我是真的……我没法过去，我看不了……我看不了小凡那么难过的样子，看不了若愚那么虚弱的样子，我好多次都已经到门口了，但是我没法进去，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昨晚小凡哭成什么样子，他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他那样流眼泪，就好像世界都崩塌了，天都塌掉了一样。若愚现在还不记得他了，这是要了小凡的命啊……你过去劝劝他吧，劝劝你弟弟吧，你就只这么一个弟弟啊……” 只是当陆非凡真正站到了陆倾凡的面前，站到了他的身边，他才知道范云舒所说的“看不了”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的确是看不了，他觉得自己也快看不了了，这两口子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这一次的事件，几乎快要毁了他们。 倾凡的眼睛里头全是血丝，嗓子很是沙哑，听上去就让人有一种心疼难受的感觉，眼眶已经有些凹了下去，眼睛下边是一圈青色的阴影。 他太疲惫，压力太重。陆非凡知道。 陆非凡想要劝他去休息，“小凡，你也应该休息一会儿，这旁边就是陪床，你应该睡一会儿，你再这样下去，会垮的。” 心理上的压力，和身体的疲惫，这样双重重压之下，再强悍的人，都会垮的，而陆倾凡继续这个样子下去，只是迟早的问题。 陆倾凡只是摇了摇头，“我没关系。” 他回答得很平静，叙事的口吻，因为他说的是一个事实，他没关系。他现在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关系，只要守着她就好，比起自己那些疲惫，他更加没办法忍受的是，不守在她身边时心里会蔓延出来的那种如同溺水一样的恐慌感。 “你要是垮了，谁来照顾若愚呢？” 陆非凡想用这个来说动陆倾凡，只是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哥哥，“哥，我睡不着。我没办法睡得着，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如同整个人沉在水里一样，让人窒息。你别劝我了，就让我这么待着吧。守着她，比睡觉让我好受。” 陆非凡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倾凡一旦坚定什么事情，那就是雷打不动的，怎么劝都没有用的。 “我到时候让人送点吃的过来给你，你从昨天到今天不吃不喝不睡的……要真垮了，若愚要怎么办？”陆非凡还是不忍。 但是这个提议，陆倾凡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自己吃不吃是没关系的，他甚至连水都喝得少，不用经常去上厕所，但是若愚手术完了禁食之后需要补充营养，所以他还小声嘱咐了一句，“嗯，送些清淡营养的来吧，她要禁食两天左右，之后需要补充营养。” 陆非凡点了点头，他没说话，陆倾凡也不说话，陆非凡又在这儿静静地陪了一会儿弟弟之后，才说道，“我去妈那边看看，回头我派个助理过来这边，你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 季若愚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陆倾凡，依旧和先前那样，就坐在自己的床边，就仿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只是他看上去更加憔悴，憔悴得让季若愚都不忍心看他了。 看到季若愚睁开眼睛，他的眉目之间就露出温柔的笑意来，“醒了？渴吗？” 季若愚乖乖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渴的，喉咙里头火烧火燎的如同点了一把火一样，陆倾凡很快就端了插了吸管的温水杯子过来。 她喝得很慢，但是也将这么半杯水喝了个干净。 “我睡了多久了？”她小声问了一句。 “没多久，还困的话可以继续睡一会儿的，我就在这儿守着你。”陆倾凡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季若愚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他难道这么长时间连水都没好好喝上一口么？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季若愚终是不忍，看着他憔悴的脸，“你看上去好累，你也睡一会儿吧，我不会有事的。” 陆倾凡仿佛是怔忪了一下，听着季若愚这话，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记得自己还是不记得自己，但是听上去，她话语间的担忧，是那么真实。 他的表情停顿了片刻，唇角依然是温柔的笑意，“我不困，不用担心。” 季若愚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那你……喝点水好吗？”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手是怎么抬起来的，但是手却是已经抬了起来，就这么触上他的嘴唇，“你嘴唇都干裂了，喝点水好吗？” 看着季若愚的眼神和她轻轻皱起的眉毛，陆倾凡似乎一瞬间有些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好。” 季若愚看到他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轻抿起了唇，自己终是不忍，光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自己就已经不忍…… 陆倾凡重新走回床边来的时候，季若愚轻声说道，“你睡一会儿吧？哪怕趴一会儿都好，我已经没事儿了，我就在这里，我不会死的。你就在床边趴一会儿，好吗？” 好吗？听到她这样询问着自己，陆倾凡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无法摇头。 他只是温柔地微微笑着，抬手摸她的脸，然后点头，“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放我走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放我走吧 陆倾凡终于是睡着了，季若愚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握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用任何力度，温热的温度通过他的手掌熨到自己的手上来，那种感觉，让人安心。 让她安心。 而握着她的手，也让他安心。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彷徨了这么久，季若愚觉得自己终是心疼他，不管他怎样对待自己，不管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不管自己究竟有多痛，心疼他的感觉，依旧是不会被自己的疼痛所掩盖，依旧那么清晰。 原本季若愚以为自己不会这样深刻地爱一个人，所以哪怕是杜修祈，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苦过，在没有爱上陆倾凡之前，季若愚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可以这样爱一个人。 仿佛深入骨髓一般，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能牵动自己的心，带动着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 哪怕经历了这些，痛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痛得让她甚至想要放弃，痛得让她觉得活着好累。但是心里头依旧是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提醒着自己，尽管是这样，自己依旧是希望，盼望，渴望和这个男人一起走，一直从天光乍现，走到暮雪白头。 他仿佛是自己的心头血。 季若愚听着陆倾凡柔软绵长的呼吸声，似乎是有些不受控制的一般，将还受着伤的右手伸了出去，轻轻触上了他的发顶，她想碰碰他。 只是手指还来不及有什么细微的动作，陆倾凡就已经马上醒了过来，眸子睁开来，因为只睡了这么一会儿的缘故，他眼睛里头的血丝似乎更多了一些。 轻轻咳了一声，就看了一眼监护仪，看了一眼点滴的速度，然后目光落到季若愚脸上，“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季若愚怔了怔，看着自己还伸在那里的右手，然后只能小声说了句，“手疼。” 陆倾凡看了一眼镇痛泵，“镇痛泵总是没有麻醉的镇痛效果来得理想的，很疼吗？” 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些焦虑，天知道他多想替她来承受这一切，可是现在，面对她的疼痛，自己却是束手无策。术后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病人能做的，就只有忍受。 季若愚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你别急。你接着睡一会儿吧。” 陆倾凡却是已经睡不着了，他轻轻地拍着若愚的肩膀，“我不睡了，你睡吧，睡着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陆倾凡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头有些难受，他不想拆穿她，也不想和她谈论任何关于失忆的话题，她是记得他的，陆倾凡知道。 只看到她先前让自己喝水时候的关切样子，他就知道，她不可能不记得自己，只是，她装作不记得他，知道这个，甚至比知道她是真的失忆还让他难受。 季若愚闭上眼睛，只是怎么也睡不着，只是这样闭着眼睛，反而很好，自己看不到他的眼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所以，她只是踌躇了片刻，终于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倾凡，我们离婚吧。” 只感觉到陆倾凡原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肩膀的手，动作就这么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无名指上还带着婚戒。 季若愚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会看到陆倾凡那些会让自己心疼的眼神，所以就闭着眼睛自顾自地说着，“爱你爱得我好痛，痛得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我，你会对我不离不弃，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倾凡，你放我走吧。”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些话，说出了这些，原本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会说得出来的话，而陆倾凡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只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季若愚闭着的双眼，眼角却是流出眼泪来，就听着陆倾凡这四个字，她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她睁开眼睛来，眼里头满是模糊的泪水，“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够继续承受更多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够撑多久，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和她……我不是圣人，真的不是。我也会累也会痛，也会生气的埋怨小气地嫉妒。与其这样，不如放我走吧，倾凡，我失去了一边的输卵管，失去了小半个脾脏，缝了这么多针，和你结婚之后，我打针的次数，比我这辈子之前的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我是真的……” 季若愚还没有说完，陆倾凡的唇就已经重重地印了上来，那一瞬间她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感觉到他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所以季若愚甚至觉得他嘴唇有些干燥，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就是一个深深的吻。 只是，她却感觉到了咸咸的液体，她怔怔地看着陆倾凡的眼睛，依旧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只是顺着那眸子流下来的温热的咸咸的液体，是他的眼泪。 季若愚觉得心里头好疼，任由他吻着，只是自己的早已经热泪盈眶。 一吻结束，陆倾凡松开她的唇，轻轻地俯身搂着她，“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怎么能和她离婚，他还有那么多的好没有来得及对她好，还有那么多的日子没有和她一起走过。 季若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感觉到他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脖子流下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再也说不出来任何和先前那些话的内容有关的话。 只静静地由他抱着，季若愚的手轻轻抬了一下，终于还是覆到了他的后脑。 庄听南正好抽空下来看季若愚的情况，一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刚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只是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陆倾凡你是疯了吧？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睡过吧？” 季若愚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感觉着陆倾凡的眼泪，她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庄医生，能……麻烦您等会再进来吗？” 庄听南听着季若愚这个口气，再看到两人的姿势，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也没多说，就走了出去，只是快走到护士站的时候她才忽然想到，“不对啊，季若愚不是失忆了吗？刚刚看起来，不像啊。” “你说……谁失忆了？”走过来的中年女人手中还提着一只小小的飞机箱，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职业套裙，脸上的表情焦急而疲惫，而眼下，也有了震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终于崩溃 第二百九十九章终于崩溃 庄听南认出了苏杭来，上次见过了一次，看样子苏杭又是从美国赶过来的，并且明显走得很急，下了飞机连酒店都没去就直接赶到了医院来。 苏杭看了一眼庄听南的胸牌，“庄医生，你是我女儿的医生吧？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刚是不是说她失忆了？” 苏杭语速很快，急促地问着，她不可能不急，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从来不怎么让她操心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关心的。苏杭是爱这个女儿的，季若愚是足月出生的孩子，并且苏杭一直是坚持母乳喂养，所以从小她身体就好，从来不怎么生病的。 而这一次，间隔时间才这么短，就连着入院两次，苏杭觉得自己心都操碎了。 尤其是这一次，她是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她对于医学虽然了解不多，但是当时知道她宫外孕手术的时候，她已经手术完了，已经在恢复了，所以冲击力来得不是那么大，但是这一次接到电话，直接说的是季若愚被人捅了一刀，如果没记错的话，说的是正在抢救，目前尚未脱险。 所以她马上定了机票，定不到当时的，只能订到凌晨三点多的，飞过来十几个钟头，刚下地甚至她都没有提前联系车子，直接从机场打了出租就过来医院了。 庄听南只能和苏杭说了说季若愚现在的情况，然后就看到这个看上去精明能干又年轻的女人，在听到季若愚手术中切掉了一部分脾脏，并且术中心脏室颤一次，电击恢复了心跳，加起来缝了小几十针之后，庄听南看到苏杭似乎有些站不稳。 她马上伸手扶了苏杭一把，“您别担心，她已经苏醒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关于失忆症的问题，这个我稍后会让神经外科的医生过来和您说明详细情况的，我先带您过去看她吧。” 苏杭走到季若愚的病房门口，伸出手去推病房门的时候，手似乎都有些无力，手指尖轻轻颤抖着，她握了握拳头，想要止住那颤抖发现没有任何办法，还是庄听南推开了门。 苏杭扯着自己箱子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季若愚，病床的角度被稍稍调高了一点点，因为考虑到她手术伤口的缘故，她不能够完全坐起来，所以只稍稍调了一些角度，使得门一开，季若愚就看到了苏杭。 苏杭也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还有身上接着的仪器，听着监护仪嘀嘀的响声，苏杭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一下子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起来。 而季若愚就定定地看着母亲，她看上去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憔悴，赶着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知道她出了事儿，这一路上定然也是挂着心没怎么睡觉的。 季若愚一下子就觉得鼻子有些酸，毕竟是苏杭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是这样的，原本都可以忍着憋着的情绪，那些委屈那些难受，那些痛，原本觉得自己都可以忍着不说，可是在看到母亲的时候，却仿佛所有的难过都憋不住了。 洗手间里头传来水声，陆倾凡在洗手间里头打水给季若愚擦脸，水声遮掩了开门的声音，所以他并不知道苏杭已经进来了，直到季若愚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妈妈……” 陆倾凡手中拧着热毛巾的动作忽然停住了，他没有走出去，就听着外头季若愚忽然憋不住的哭声，就那么歇斯底里的绝望而大声地哭了出来。 从她醒来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像这样哭过。 哭得仿佛都喘不上气来一般，苏杭的眼泪也落了下来，走到床边，想要抱抱她，又怕牵到扯到她哪里痛，所以只能很小心很小心地搂着她的肩膀，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这孩子，这次吃大苦头了吧？”苏杭说完这句，吸了吸鼻子，却是怎么也没办法掩饰那鼻音，眼泪已经在脸上横流着。 季若愚很大声地哭着，头紧紧地靠在苏杭的怀里头，觉得好像所有的难过，都掩饰不住了，停也停不下来。 “妈妈，我好痛……好痛好痛……到处都痛，头也痛手也痛，肚子也痛，心也痛……”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只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再听着这话，还有她的哭泣声，却不得不让闻者动容，庄听南抿了抿嘴，觉得心里头都有些难受起来，她转身默默走出病房去，只是在走出去之前，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倾凡的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浸在热水里，指甲已经嵌进皮肤里去，有丝丝血丝冒了出来迅速散开在脸盆的热水中。 只是他却丝毫没有松开，就仿佛再用力一点，再疼一点，胸口里的那蔓延开来的抽痛就能够减轻一点，或者忽视一点。 听着季若愚这样让人心疼的哭声，他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扯开了一样，他将手从热水里拿出来，轻轻抵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皱着，紧紧咬着嘴唇。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放她走吗？ “妈妈……你……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好累，好痛，我坚持不下去了。” 季若愚哽咽着说出这一句话，这一句话也如同锤子一般，狠狠地敲在陆倾凡的心上，他靠着墙壁身体慢慢地滑下去。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任何信仰，因为职业缘故，他信仰的是科学，可是从事情发生开始到现在，他无数次的祈祷过。祈祷季若愚平安无事，祈祷她能够醒来。 他还祈祷过一件他不想发生的事情，他想要用尽所有来对她好，他想要用尽所有来照顾她来爱她，可是他害怕，她不会再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陆倾凡不想失去她。 失去她，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他无数次祈祷，不要发生的事情。 苏杭并不知道陆倾凡和季若愚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女儿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毕竟换做谁被歹徒这样刺一刀，都是会恐惧的，恐怕事后想起来都会做噩梦。 而现在，女儿就在自己的怀里，从她小到长大，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所以苏杭放软了声音，她是真的很少有这种柔软的语气，轻声哄着，“好，只要你乖乖养伤，等到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里妈妈都带你去，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第三百章 还是护他 第三百章还是护他 季若愚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是似乎就在妈妈的怀抱里头这么哭了之后，心情仿佛终于是没有之前那么闷了，当一个人把所有的情绪都忍住不释放的时候，心里头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她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一样，鼻子也红红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一下一下地抽着，就好像是委屈坏了的孩子一样，大哭一场之后，终于好受一些，但是还是伸手环着苏杭。 苏杭轻轻地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还疼吗？伤口都还很疼吗？” 苏杭这样问了一声，季若愚在她怀里头抽着鼻子，然后就点了点头，“都疼，你抱抱我吧，你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过我了。” 这话就有点撒娇的味道了，但是苏杭想着的确是这样，她长大之后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抱过她一下。 所以苏杭也就这么坐在床边伸手抱着她，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来，苏杭这才有些疑惑了起来，“只是说起来，倾凡去哪里了？”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苏杭何其精明，看她这个表情，和不做声的态度就知道定然是有事情发生的。 陆倾凡已经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里头走出来，只看到他的样子，苏杭就知道，最煎熬的不止是自己，陆倾凡这副样子，让人不难想象他经历了怎样煎熬的等待和折磨。 苏杭印象中陆倾凡的样子，总是风度翩翩英俊无俦，给人一种很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但是眼下，他仿佛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好多。 “妈，您来了。”陆倾凡的声音中还有着鼻音，并且声音也很沙哑，苏杭听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 陆倾凡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的确是有些太憔悴狼狈了，看着苏杭在这里，自己的心稍微能放下来一些，并且，想着她应该是有话想和苏杭说的吧，而就听着刚才她开始哭着说出的那些话来说，陆倾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很好的心态继续听下去，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给她一些空间的好。 “您应该没怎么吃东西吧？我出去买点吃的来，您先在这休息一下吧，旁边也有陪床，我去去就来。”陆倾凡低声这样说了一句，脸上甚至都没有挂上笑容来，他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哪怕是装都没法装。 陆倾凡一出去，苏杭就转头问了季若愚，“你和倾凡怎么回事？” 她虽然多少是知道一点的，知道刺伤女儿的人，原本是陆倾凡结下来的仇怨，但是苏杭是知道自己女儿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变了对陆倾凡的态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季若愚却没有和苏杭说明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她不想说，其实季若愚自己心里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是什么，如果她能知道的话，她应该就懂得，自己根本还是不想告诉苏杭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希望妈妈对陆倾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下意识里头，依旧还是在保护着陆倾凡的，就如同她在最危险的情况下，还会和骆霖飞说，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去伤害我丈夫。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 而苏杭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并且看到季若愚也已经情绪稳定了下来，关于刚才说的事情，苏杭定然是有一番考虑的，她就像每个普通母亲劝自己的女儿那样同她说道，“愚儿，你现在也长大了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自然是不能说想跟妈妈走就跟妈妈走的，别任性，好好养病，而且有倾凡照顾着你，我也放心。” 季若愚什么都没有说，她是真的希望母亲就这么由着自己，纵容自己一次的，但是苏杭是太理性的母亲，自然是不可能的。 陆倾凡没过多久就买了吃的东西回来，前后没到一个钟头，他打电话去饭店订了菜肴要求打包，然后就回了一趟家里，将自己收拾清楚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又收拾了一些季若愚的日常用品过来，一些面霜乳液和洁面霜什么的，还给她带上了她的换洗内衣裤和她的毛巾浴巾，并且还将她的手提电脑也拿上了，毕竟担心她在医院无聊。 将这些东西装上车子之后就开着车子去酒店取吃的，只是他的确是太累了，在过红灯的时候，他甚至闭上眼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踩下刹车，车子都已经过线半个车身了。 好在他迅速清醒了过来，不然真的会出大事。 自己是不能出事的，陆倾凡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还要照顾她呢。 从酒店里拿了打包的食盒就匆匆地朝医院赶去。 苏杭这一次回来依旧是不能待太久的，不是她不担心不焦急，只是，事业做大了之后，很多事情早已经身不由己，如果她不去处理，就没人处理，手底下那么多个人那么多张嘴巴等着工资吃饭。 所以苏杭其实是有些歉意的，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自己竟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她从来就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这下，这种感觉就来得更加明显了。 而季若愚则是了解她的，她一直都知道，其实苏杭并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她听了苏杭的话中隐隐有着些歉意，她就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没有关系，总归是会好起来的。” 苏杭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从小到大你都没生过病住过院的，瘦了这么多了，我虽然不说，可是我……” 比谁都心疼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季若愚就已经抬手抓住她的手，手上包着的白色纱布很是刺眼，她微微笑着，“妈妈，我没事的，我会没事的。” 苏杭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忧，“你现在住那小区的安保情况也实在太差了，实在不行，妈给你买套房子吧。” 季若愚轻轻摇了摇头，想着当初陆倾凡交给她的钥匙和房产证，“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倾凡已经给我买了新房子，是很高档的小区，安保也很不错，等出院了，我就住过去，你别担心了，你都老了。” 陆倾凡就站在门口，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仿佛心里头，都安定了下来。 第三百零一章 苏杭的短信 第三百零一章苏杭的短信 日子依旧是这么过着，季若愚已经觉得自己对医院太熟悉了，比如她知道，急诊室里头总是会死人，经常有家属嚎哭的声音，所以她散步的时候从来都不去那里。 比如她知道，住院楼的后头其实是有一个小花园的，就在住院楼和另一栋建筑旁边，可是她只去那里散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因为她从护士的口中知道，那所谓的另一栋建筑，其实里头是医院的冷库，所谓的冷库，就是放尸体的地方。 所以她通常只会在住院楼的前头散步一会儿，庄听南说这对她的伤口恢复有帮助，并且长期卧床不活动会产生一些很可怕的后果，比如褥疮……还有下肢麻痹。 苏杭已经离开了国内去了美国，她很想再多待几天的，但是美国的事务实在是太多，季若愚很理解她，她了解自己的母亲，所以还是她打电话帮她订了机票让她回去的。 那次似乎是苏杭第一次亲吻自己的女儿，她轻轻地在季若愚的脸颊上印了一下。临走之前苏杭和她说，只要自己美国忙完一些，就会回国来看她的。 因为这一次受伤住院，苏杭在国内待的这些天，季若愚觉得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亲近了好多，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是个冷静理智的女人，在感情上不会有太多其他的态度，但是这些天她每日都会到医院来陪着季若愚，这是她从来不曾享受过的待遇，以前每次她回国通常就是待一天，然后就离开了。 就算是自己高三那年的暑假去美国的时候，和母亲见面的次数都非常少，因为她总是在忙工作，总是让自己去美国到处走走。 而这几天，她没有忙事务，没有马上离开去外地，就每天陪着她，季若愚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她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除了冷静和理智之外，其实还是一个口才很好，并且偶尔会很幽默的女人，睿智的，健谈的，偶有幽默的，这样的女人，季若愚想，这也难怪她的事业会那么成功，每次出去谈生意都无往而不利吧。 而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关系，也就一直是那么不咸不淡的，那次的事情，是季若愚心里的一根刺，她没有办法那么快原谅他，就算知道不是他主动，季若愚还是没有那么快能够放得下，她需要一些冷静的时间，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 只是在苏杭面前，她对陆倾凡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虽然算不上多亲密，但是也不算太疏远，苏杭每天都看着陆倾凡很细心地照料若愚，在对待季若愚的方面，苏杭觉得，他是一个细心得几乎面面俱到的男人。 在一些事情上，甚至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考虑得还要周全。 所有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全部亲力亲为，是真的完全放下了工作，每天就陪着她，守在医院，给她洗头洗脸，扶她上厕所，给她擦身体，给她伤口换药，从她能进食开始，每天都准备不同的菜，一勺一勺地慢慢喂给她吃。 苏杭甚至看到陆倾凡写在记事本上的食谱，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菜色和汤，清淡的营养的。 并且他几乎就住在了医院，每天就在季若愚病床旁边的陪床上睡觉，除了每天回去给她准备饭菜，还有洗澡之外，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季若愚的。 医院里头都传开了，嫁人不嫁陆倾凡，家财万贯也枉然。陆医生如何对待病床上的妻子的，早就已经成了典范，绝对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苏杭在的时候，他还会和苏杭聊天，苏杭发现自己这个女婿真的是很博学的，绝对不愧对他博士的学位，和他聊什么，他都能懂，并且能够给出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一些看法，让人不觉得对牛弹琴聊天乏味。 只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交流，的确算不上多，通常都是陆倾凡问，然后季若愚答，然后他再去做。 “渴了吗？” “一点点。” 然后陆倾凡就去倒水，就是这个模式，苏杭只要没瞎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出了些问题，但是女儿不想说，她也就不问，这是她的尊重，她和其他喜欢刨根问底的母亲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于她觉得孩子长大了，是会有自己的秘密的，所以她尊重。 所以在苏杭下飞机之后，思索了两天，还是决定给季若愚发一条短信，尽管她一直觉得女儿的感情她不应该插手太多，只是母亲不就是应该在这种时候给予一些意见的么？ 于是她发了很长的短信给季若愚，若愚看到短信的时候，眼神有片刻的深思。 “愚儿，妈妈看得出来你和陆倾凡之间出了些问题的，只是这些天看着他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一颗心是挂在你身上的，你疼，他就疼，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辈子能有一个这样全心全意待你无微不至照料你的男人，不容易。人的一生那么长，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权力和机会不是吗？就算他伤害了你，让你伤过了痛过了，但是记住妈妈的话，受过伤的人是会更加勇敢的面对的，因为他们知道，最痛不过如此。” 季若愚看着这条短信，眼神有些深思，妈妈不愧是从文写作的，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是啊，最痛不过如此。 然后又有一条短信，显然是苏杭想到了什么，又发过来的，她意识到刚才那一条短信毕竟太客观了，她还是想说一下自己主观的看法的。 “愚儿，你可以埋怨他生他的气，你可以任性一段时间，妈妈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从来都不喜欢任性和无理取闹，但是你是女人，女人多少有些任性的权力的，但是答应妈妈，最终，你会原谅他。婚姻，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没有捷径，只能好好经营。给他一个机会。他爱你，妈妈也爱你，妈妈希望你幸福，而他，能够让你幸福。这就够了。时间是一剂良药，再多的不快和疼痛，都是会被时间慢慢淡去的，等到你老了，到我这个年纪了，回想起来，也就不过是淡然一笑罢了。” 第三百零二章 白色桔梗 第三百零二章白色桔梗 季若愚思考了很长时间，从陆倾凡回家去做饭开始，自己收到了妈妈的短信到自己推着输液架下楼散步这段时间，她都一直在思考着苏杭的话，她其实知道，苏杭的话是对的。 婚姻，原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从一开始她就是知道这个的，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她甚至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么多事情就已经接踵而至，一件一件，砸得她身心俱疲。 而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权力和机会，季若愚也觉得这话或许是没有错的，陆倾凡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她全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几乎在用自己的所有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他不会放弃。他不同意，不同意自己离开他。 季若愚甚至知道，他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好，躺在旁边的陪床上辗转反侧，每隔一会儿就会醒来看一下她的情况，有时候，就只是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偶尔，他会吻她，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他会轻轻地吻她。 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嘴唇。 似乎只有在这样吻过她之后，他才有办法安然睡去，而几天下来，季若愚仿佛也有些习惯，晚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着他的吻，之后再沉沉睡去。 他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养成习惯的男人，而这些习惯，都是对他的依赖。 季若愚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或者说，自己早就已经陷在了有他的世界里，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想象真正和他活在两个世界里是什么感觉了。 只是自己的心里，依旧有一根刺，每每想起来依旧是让自己觉得浑身难受，她还是没有办法看到左霜霜，只要一看到她，心情就会变得非常不好起来，哪怕只是在医院里头，偶尔看到她的身影朝着住院楼走过去，她都会觉得难受。 季若愚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和陆倾凡谈一谈，毕竟夫妻两人现在这样的状态，季若愚也难受得很，并且看着他总是默默的做着一切照料她的事情，默默地面面俱到。 偶尔会瞥见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深邃的眸子透出来的温柔和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时，季若愚也很难受。 她推着输液架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住院楼的后花园，当看到后头那幢建筑的时候，季若愚才眉头皱了皱，那是冷库。放尸体的地方。 只是走得有些累了，而且青天白日的，她倒也没有多害怕，于是就在一旁的石凳上慢慢坐了下来。 自己应该和陆倾凡谈一谈，自己心中所在意的那些事情，都应该让他知道，季若愚知道自己的性格，总是喜欢什么都不说，只是老这么憋着，两人之间的确是会出现种种问题的，毕竟，人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就算和对方再心有灵犀，再默契。 他总归是不可能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猜得通透的，这就是沟通存在的必要。 心中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季若愚的心里头，也稍微豁然了一些。 说起来她是有些庆幸的，这几天言辰都没有来过，原本她非常非常担心，言辰如果来了，正好碰到了苏杭，到时候的场面，自己要怎么处理？自己现在浑身的伤，是没有足够多的力气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只是言辰这几天却是从来没有来过，这让她有些吃惊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言辰，毕竟自己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穿着那个私人医院的病号服，显然是得知了消息之后，从那个医院里头跑出来的。而头一天他才做完一个胃镜下手术，季若愚自然是担心他的情况，只是这几天，每天都有花束送进来，是漂亮的白色桔梗花，每天一整束，大大的一把，特别漂亮，上头附一张卡片，什么多的字儿都没有，就两个英文字母s.y，季若愚知道，是言辰英文名字加姓氏的缩写。 只是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那次装作失忆，装作没有见过他的样子，让他生气受伤了？毕竟这个孩子气的男人，可是很孩子气的。 只是季若愚不知道的是，那束她觉得很漂亮的白色桔梗花，每天都是言辰想要对她说的话。 白色桔梗的花语：一生只爱你一个。 言辰坐在病床上，脸上有着烦躁的神情，“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还有事情要做！” 护士在一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祖宗，你就消停一点吧，医生说你还需要做些全面的检查，你的血常规检查结果显示有些指数有问题，总归是需要检查清楚的！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不懂得注重自己身体啊？” “我要投诉你！”言辰眼睛已经瞪圆了，只是这样也吓唬不到护士，护士耸了耸肩膀，“投诉吧，梁医生说了，你要是敢跑他会找我算账的。” 梁医生算得上是言辰的主诊医生了，以前他胃不舒服都是找梁医生的，私底下喝过几次酒，所以也算是朋友了，而且梁医生和他妈妈还有些交情。 言辰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找你算账又不是找我，关我什么事……有本事把我车钥匙和钱包手机还给我！你这是打劫！” 护士只笑了笑，然后把他的ipad重新塞到他手中，“打你的游戏安心在医院呆着吧，你要是敢跑，梁医生不光会找我算账，还会打电话给你妈妈，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才算是起了作用，言辰满脸的烦躁，但还是只能乖乖地拿起平板电脑来。 他很担心季若愚，虽然庄泽昨天来看过自己一次，说若愚恢复得还算不错。但是毕竟自己没有亲眼见到不是？ 季若愚不知道言辰受到了怎样的变相软禁，只想着这家伙恐怕是耍孩子心性了吧。她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输液袋里头不多的药液，差不多也该回病房去了。 季若愚刚准备站起身来，就听到旁边一个有些怯怯地声音传来，“请问……你是季若愚小姐，是吗？” 季若愚转头就看到一个看上去有些白白瘦瘦的女人，看上去很憔悴，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直到她又开始说话，“你……你好，季小姐，我……我是骆霖然。是骆霖飞的妹妹……” 第三百零三章 想要道歉 第三百零三章想要道歉 季若愚的身子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眼神中也有了戒备，一只手不自觉地就覆上自己腹部伤口的地方，眼神警惕地看着她，如同一只警惕的小兽。 骆霖然瘦瘦弱弱的样子，而且眼神中盛满了哀切，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她看到季若愚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于是她赶紧摆了摆手，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的，我来找你只是因为……” 她嘴唇抿了抿，似乎觉得自己来得的确是有些突兀，而且自己想提出来的事情，也的确是有些突兀的，所以骆霖然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季若愚看着这个瘦瘦白白的女人，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倒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而且仿佛好人跟恶人，其实从眼神就能够看得出来，她眼神里虽然盛着哀切的情绪，但是眸子看上去很清澈。 季若愚放松了下来，只是手还是覆在腹部，其实已经猜到骆霖然想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两件事情，一件就是道歉，二件自然是想要为她哥哥求情或者是什么的吧。 “对……对不起，我是想来向你道歉，因为我哥哥……对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是真心的……” 骆霖然其实已经来过很多次的，并且她也尝试过给陆倾凡打电话，只是陆倾凡接到她的电话之后，已经没有了当初他去殡仪馆对她表示慰问时候的好态度，只冷冷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律师说我作为被害人家属最好不要和你们有什么接触。而且，我能够容忍他一时之气打伤我，不能够容忍的是他处心积虑潜伏那么久，最后伤害了我妻子，没什么事情先挂了。” 所以骆霖然才会想到来找季若愚，而陆倾凡又每天守着季若愚，vip病区她又是进不去的，所以只能看着季若愚下来散步的时间，陆倾凡天天陪着她寸步不离的，想着陆倾凡的态度，骆霖然又有些退怯，但是已经养成习惯每天都会到医院来，看着季若愚下来散步。 她心里是有歉疚的，无论是对陆倾凡还是对季若愚，毕竟陆医生是个好人，她是知道的，而伤人的，又是自己的哥哥，她知道哥哥已经伤害了这个家庭，季若愚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她每天都来，哪怕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看着季若愚一天一天好起来也是好的。只是今天却碰上了她独自一人下来散步，她才会壮了胆子过来道歉。 只是季若愚倒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原本她以为，季若愚在遭遇了这件事情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更恶劣一些的。 而季若愚只是在知道她没有恶意之后，听着她的道歉，眼神很平静。 “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道歉是真心的，但是，基于我承受了这么多，伤成这样子，道歉的确是太单薄的东西了，所以很抱歉，你的道歉我不能接受。”季若愚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只是想到这个姑娘大概也是想来说关于她哥哥的事情，所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而且，如果你是想说为了和解或者是什么的，这个我无能为力，撇开我个人的意愿不谈，你哥哥是想要杀了我的，他的意愿很明确，就是要杀了我的，他当时和我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表现出了他强烈的意愿，虽然我是活下来了，但是他毕竟是有故意杀人的念头，这是刑事案件，和我个人意愿无关，是检察院提出公诉的，我的态度并不重要，这种恶意性质的刑事案件不存在和解。虽然我没死，他只算是故意杀人未遂，但是这个是不影响定罪只影响量刑的。” 季若愚虽然是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有些可怜的，才失去了父亲，哥哥又面临着牢狱，可是她也不是圣人，做不到谅解所有人，自己也才失去了父亲，还要挨一刀子，自己心里也是不爽的。 “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承受后果，这个，我相信你也明白。” 季若愚说完这句，骆霖然已经哭了起来，她抹着眼泪，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陆医生是个好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哥哥会这么做……”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人心，总归是最难捉摸的东西。骆霖飞父亲的死就是个因，陆倾凡被砸破头是果，陆倾凡砸破头变成了因，骆霖飞进拘留所受到那些对待就成了果，而当这个成了因，季若愚被刺就成了果。 环环相扣的，少了哪一个环节或许这次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了。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却不是你想不发生，它就能不发生的。就正如同那句老话一样，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该发生的，终究是会发生的，这就是命运。 季若愚不想再多和骆霖然说什么，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算是个同情心比较泛滥的人，担心自己再多待一会儿，看着这姑娘哭得楚楚可怜的，还让自己心里难受。 所以她站起身来，每每站起来的动作，都会让腹部的伤口牵出隐隐的痛感，所以她起身的动作很慢，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眉头轻轻皱着，然后弯着身子，慢慢地起来。 只是这动作和她脸上的表情看在陆倾凡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已经到住院楼前头的地方找遍了，额头上都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原本想着她是不喜欢后头这小花园的，因为后头是冷库，所以也只是抱着试探性的心思过来看看，还真看到她就在石凳那里。 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季若愚弯着身子捂着肚子，眉头还轻轻皱着的模样。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清清瘦瘦的女人就背对着他面对着季若愚站在那里。 或许是他真的太紧张，也因为他的确是太在乎，所以几乎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一声断掉的声音。 那是理智。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嗡一声断掉了。 第三百零四章 他的紧张 第三百零四章他的紧张 陆倾凡猛地就冲了上去，他低声叫了一句季若愚的名字，“若愚！” 季若愚眉头还皱着，听到是陆倾凡的声音，也已经站直了身体，就抬起眼睛来看他，只看到陆倾凡眼中的焦急和恐惧，还有额头上的汗珠。 他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几乎是一把就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身子一侧，这才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骆霖然，他眉头皱着，“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不要来骚扰我们吗？” 陆倾凡声音冷冷的，没再多看骆霖然一眼，转脸看向季若愚，她的头被自己按在怀里头，抬起脸时的时候，眼睛里头有些奇怪的神色。 他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是担心这个女人又来给自己一刀么？ 陆倾凡太紧张了，季若愚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紧张，一下没看到自己都会急成这个样子。 陆倾凡做了饭还准备了水果，洗了澡就迅速从家里头出来了，一路开到医院，到了病房却听护士说她自己下楼去了。 陆倾凡只觉得，她现在身边若是没个人陪着，就是不放心的，如果不是他向来就还算冷静恐怕都要责怪那护士了。 手机又没带，就这么自己下去了。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额头上的汗，还有他皱起的眉头，季若愚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伸手擦了擦他的额头，“跑这么急做什么。” 她轻声一句，陆倾凡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没看出有哪里不好的，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明明是告诉了自己的，季若愚现在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不要逼得太紧，距离先不要扯得太近，怕她会觉得难受。 但是还是忍不住皱眉低声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以后不要自己跑出来了，我……我不放心。我会着急的。” 季若愚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反驳什么，只乖乖地点了点头，眼神朝着后头的骆霖然看了一眼。 骆霖然脸上挂着眼泪，看着陆倾凡，“陆医生，实在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陆倾凡揽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她的输液袋，里头药水都已经没剩多少了，于是直接一只手推着输液架，一只手揽着她，朝着住院楼走去，没有再看骆霖然一眼，只是走了两步，陆倾凡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骆霖然，“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妻子，你现在的任何言论，都不可能影响到公诉事实，他是杀人未遂，伤害了我的妻子，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我要的是他蹲一辈子的牢狱，一定要重判，绝对不可能原谅。” 季若愚心里头忽然有些感触，还记得当初他自己挨砸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都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丝毫动怒，不仅去殡仪馆慰问了骆霖然，甚至还打了电话给拘留所让他们放骆霖飞出来。 而现在，他是的的确确很生气的。这件事情终究是碰到了陆倾凡的底线了吧，只是季若愚倒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的安危，就是他的底线。 刚走进住院楼前厅，还没绕到后头vip病区去，陆倾凡就从旁边扯了个轮椅过来，将她按着坐进去，“今天有海带猪脚汤，是你喜欢的，齐阿姨说熬了很久了，很香，等会你尝尝看。” 季若愚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齐阿姨来了？小予不会也来了吧？” 陆倾凡只轻声说道，“没有，她这两天有些感冒，怕你现在免疫力不好，来了会过了病给你，所以做了汤让小予送过来的，小予看你没在，送到护士站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就赶去学校了。” 季若愚这才点了点头，这次生病不仅是与母亲的关系和距离拉近了不少，就连和自己这个继母的关系都近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上次那些话，还是因为齐美云的确是意识到了季若愚是真心实意对季予好的，总之，齐美云对季若愚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有时候说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的，这似乎已经是她用惯了的语气了，改也改不了。 但是还是诸多照顾，给她炖汤，查一些中药的方子，找一些补药，然后再让季予到网上去给她找能够搭配的食谱，把补药加到汤料里头去。 季若愚想到自己是要和陆倾凡谈一谈的，只是看着他刚才焦急的样子，半天说不出来这话。 轮椅已经推到了去vip病区的走廊上，正好遇上了一样坐着轮椅出来的范云舒，护工推着她，范云舒一看到季若愚，就赶紧说道，“哎呀，可总算找到你了，若愚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凡都要急疯了，我赶紧就让护工推着我出来找了。” 季若愚很想回头看看陆倾凡的表情，只是还是没有回过头去，于是轻轻笑了一下，“您别担心，我只是出去散散步，下次我会叫您一起的。” 范云舒已经掌了轮椅上来，到季若愚的旁边，“你这孩子，又懂事又让人心疼的，啊对啦，刚刚曼曼给我打电话了，那孩子也担心你担心得紧，只是一直在国外出差赶又赶不回来，还怕你生她气呢，特意要我和你说，给你买了很多东西！那丫头眼光挑剔，买来的东西不会有差的！” 既然已经找到季若愚了，范云舒也就不打算再出去，让护工推着轮椅和季若愚一起回病房去，季若愚听了她这话轻轻笑了一下，侧头看着范云舒，“她哪里是怕我生气，她是怕她小哥生气吧？” 在陆曼面前最有权威的，从来不是陆冠苍，也不是陆非凡，而是小哥陆倾凡，陆冠苍和陆非凡从小都宠着她，她也胡作非为惯了，只有在陆倾凡这里她不敢造次…… 这个事实，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了。 范云舒知道季若愚和陆倾凡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范云舒稍稍放下心来。 所以范云舒也就想着趁热打铁，毕竟这事儿是儿子做错了，就算她是母亲也没法偏袒着，所以只能变着法子说陆倾凡的好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手指拨动了几下屏幕之后，接着说道，“是了，你看这个，房子已经装修好了，等你出院就可以住过去。听非凡说，这些家具都是小凡亲自挑的呢。” 第三百零五章 只有爱她，别无他法 第三百零五章只有爱她，别无他法 季若愚没有看到陆倾凡的表情似乎有片刻的滞涩，然后眼神中多少有了些别扭的味道，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感情还需要别人来给自己说好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神别扭了一下，却是没有觉得范云舒说这话有什么不好，甚至心里头还有些忐忑，忐忑地想要知道，季若愚听了范云舒这话，表情中会不会有笑容。 若是有他那几个损友在场，看着陆倾凡现在的情况，恐怕都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曾几何时看到过陆倾凡这样子？从小当少女杀手当到大的陆倾凡，哪里会有这种忐忑而又小心地去注意一个女人的心情，紧张而又想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心情好一些，会不会，不那么怨他了。 哪怕是当年对左霜霜，他都是么有这么小心翼翼的忐忑的。 而季若愚只是伸头上去看范云舒手机的屏幕，没有注意到陆倾凡的表情，看到屏幕上头的照片，是陆非凡让嘉泱发过来给范云舒看的，好让她放心，怕她总是觉得陆倾凡房子装修得太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当然，这个照片陆倾凡的手机里也是有一份的，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和季若愚说这个，去给她看这个，他怕挑开这个话题，因为先前听过季若愚那些话，知道她想离开自己。 所以陆倾凡会害怕，如果给她看了这个，她会不会再次提及这个话题，那个时候自己要如何应对，他不知道。 丝毫没有头绪。 这个女人是让他没有任何办法的，除了爱她疼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的性子又是那么淡然，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强硬坚持的时候，所以陆倾凡怕她一坚定起来，自己会留不住她。 他要留住她，必须留住她。 “她是我的。”这句话陆倾凡已经不止一次在脑子里头对自己说过了。 房子装修得很漂亮，季若愚只看了一张图片就挪不开眼睛，小时候跟着爸爸窝在那不大的两居室里头生活了这么多年，原本觉得陆倾凡现在雍景豪廷那套房子就已经很好了，很大气了。 但是这一张照片，拍的是别墅的客厅，光这一个客厅，就已经足以颠覆了，雍景豪廷的房子和这房子，绝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 大理石的地板，豪华的真皮沙发，略微带一点儿宫廷风，米白色的真皮沙发，实木雕花的沙发腿，沙发那块的地板，一整块地板都铺着看上去就很柔软的长毛地毯。 并且客厅吊高的顶上，真的挂了一盏层层叠叠看上去就华丽至极仿佛只在那些酒店大厅里头看过的……水晶吊灯。 并且颜色并不像陆倾凡喜欢的那些冷色调一样，灰的白的黑的，装潢也好家具也好，似乎都是按照季若愚喜欢的走，简单中带着精致，色调都是偏米色，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太暖的颜色，但也不喜欢太深沉的冷色，米色正正好。 陆倾凡是知道这个的，所以显然，所有的风格，都是照着她喜欢的色调去做的，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说不喜欢，也是不可能的。 而主卧的那张照片，拍得太漂亮，是开着灯拍的，柔和的灯光，照着宽宽的大床，看上去就很柔软，是她喜欢的那种矮矮的大床，没有床脚，直接在地板上垫高一块，床垫就摆在上面，铺上了柔软的被子。看上去，就让人有想躺上去的冲动。 另一张拍的是院子，一株大大的梧桐树种在那里，不难看出，树根处的土是翻过的，显然是才移过来的，而在不远处，一株小小的树苗。 就如同陆倾凡当初说过的那般，两株梧桐树，一株成树一株树苗，院子里围着房子还种了一排矮矮的灌木，开着小朵小朵的花朵，很漂亮。 季若愚看着就觉得喜欢，这里很漂亮，比现在住的地方都要好很多，季若愚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点了点头道，“真的很漂亮。” 她赞叹了一句，一旁的范云舒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些可都是小凡亲自设计的，这可是非凡告诉我的，错不了，小凡从来不对他哥哥撒谎的。” 陆倾凡这才在后头轻轻咳了一声，他虽然是觉得范云舒来说说好话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若是说得太多，就有些太明显了。 所以他轻咳一声，“咳咳，妈，别说了。” 说完这句，陆倾凡自己也愣住了，季若愚瞳孔蓦地缩了一下，自然也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面前的这个，是范云舒，而不是范云睿…… 季若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马上伸手接住已经从范云舒手指间松开而坠落下去的手机。 她接住手机之后看着范云舒，果不其然，已经看到范云舒的眼睛里有泪光浮现，好家伙，季若愚回眸看了陆倾凡一眼，只看到身后的男人，轻轻地抿着嘴唇，没有再做声。 季若愚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声了。 而范云舒眼中含着泪光，心里头更是高兴得不行，她赶紧低头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连连点头应着，“哎！哎！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去吧。” 季若愚想，陆倾凡最终心里头还是原谅了范云舒的，她知道这件事情对陆倾凡而言有多难，或许他刚刚只是一下子失口忽然就叫了妈，但是，也就不难看出，他心里对范云舒的意见，已经消失了很多了。 回到了病房之后，陆倾凡就从保温桶里头拿着那些饭饭菜菜出来，还有保温汤桶里头，也盛出汤来。 季若愚盘着腿坐在床上，抬着眼睛看着陆倾凡动作自如地给她准备饭菜，她唇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陆倾凡将东西一盘一盘端到那横在病床上的小桌上摆好，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季若愚眼睛里头温婉而浅浅的笑意。 “你吃过了吗？一起吃吧，好吗？” 她就这么轻轻问了一句，陆倾凡觉得，似乎在她面前，自己就没办法说不好。 只是他看了一眼只准备了一套的餐具，他抿着嘴唇轻轻勾了勾，“没关系，餐具也只有一套，你乖乖吃饭，等你吃完我去食堂点两个菜就……” 话还没说完，季若愚就把勺子递到他面前来，“一起吃。” 第三百零六章 天光乍现，暮雪白头 第三百零六章天光乍现，暮雪白头 陆倾凡愣了一下，听出来季若愚的口气中多少有了些命令的意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接过她手中的勺子。 那样子看上去非常乖，像是听老师命令的学生一样，马上就乖乖坐下来了，季若愚想着自己以前是从来没有对陆倾凡这样说话过的，心里头不由得诧异了一下，原来这个男人这么乖。 只是一顿饭吃下来，其实陆倾凡也没有怎么吃，基本上都在为她服务，时不时就送一口挑干净鱼刺的鱼肉到她嘴边，或者是挑去了葱花和姜末的菜，又或者是在她吃了两口饭之后，送上一勺汤。 体贴得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他的的确确，是削尖了脑袋在对自己好。季若愚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她也知道，陆倾凡其实就是这样的男人，他的所有歉意，和他不愿意让她离开的态度，已经全部都包含在他的一举一动里头了。 季若愚终于放下了筷子，接过他马上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说完这句，陆倾凡就已经拿出饭盒里切好的水果来放在她面前，然后自己才认真地吃了几口饭，季若愚看着盒子里头的水果，全部都已经去皮切好，旁边摆着牙签。 她等着，一直等着陆倾凡吃完饭，将饭盒之类的东西都收好了，才开口说话，“倾凡，我们谈一谈。” 季若愚知道，他们两人的确是需要谈一谈，毕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陆倾凡听到这话，动作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也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头，没有做声，只坐在那里，等着季若愚的开口。 “毕竟我们现在这样，太奇怪了。你卯足了劲儿地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毕竟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还是需要谈一谈的。” 季若愚的眼睛很清澈，看着他。陆倾凡的眼神有微微地黯淡，他点了点头，“好，你说。” “你和左霜霜的事，我想听你亲口和我解释，不是通过其他人的那些零碎的片段。”季若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倾凡的眼神有些诧异，他是知道季若愚对于“解释”是怎么看待的，所以他才一直都没有尝试解释过，只怕她会觉得那是自己的欲盖弥彰，可是她现在这样主动要求。 陆倾凡自然会觉得，这或许是她的让步，但陆倾凡却不打算接受，也不能接受，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但是除此之外，他不能够再要她做出任何让步了，不能。 所以陆倾凡没打算解释，何必再去提那些事情，恐怕只要自己提起来，她的心里都如同刀割一样疼吧？ 陆倾凡是个心如明镜的人，一直都是。并且更不说，让自己重提那一天，实在是让他自己，都心痛难耐，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倒在血泊里头的样子。 “我当时的确是没能陪在你身边，的确是我的错，但是，我不想再提了，那天的痛，我一个字也不想再提了。做错了事情就改正就弥补，旧事重提无非又是一次揭开伤疤……”陆倾凡顿了顿，静静看向季若愚的眼睛，“你想要谈，可以，但旧事重提让你再痛一次，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 就这一句话，让季若愚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泛滥起来，差点就忍不住鼻子的酸意，但她还是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倾凡，最痛不过如此了。我已经经历过了。我只是开始不确定了，之前的我是那么坚定的，哪怕遭遇了流产，宫外孕手术，我还是那么坚定，要和你白头到老，生儿育女永结同心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她已经只用了不确定这个词，其实有一个更合适的词语，是绝望。他们两人都记得她当时的绝望，甚至多少都带了一些决绝的生无可恋。 她都已经想要忘记他，哪怕装，也装作不记得他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陆倾凡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不确定。 他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时间还很长，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你不确定的，我会慢慢让你坚定，我可以等。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只是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季若愚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和他说下去，她顿了顿，“我知道在你的朋友们口中，左霜霜是你的诅咒，而我是你的救赎，但是，我从来不想当什么救赎，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有心我也会痛，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我希望得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完完整整的心，可是你的心却已经被左霜霜伤得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来拼凑，拼凑一颗被另一个女人伤得支离破碎的心，我是真的不确定。忘了你？我尝试过了，可是做不到，离开你？看着你那么难过，我又不忍心。” 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在她身旁坐下，然后轻轻将她拥到自己怀里来，“别离开我，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离婚，我不同意，离开你，我做不到。如果你还不确定，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能原谅，那么就不要原谅，就像之前这样，就像现在这样，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哪怕你不能原谅我，我需要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机会，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就这么传进季若愚的耳朵里，低沉而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如同轻轻撞进她的心里头一样，季若愚的眼神有片刻的动摇，而陆倾凡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这些动摇无限放大。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倾凡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自己心里头，无比高大的男人，天塌不惊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这样卑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在她的心里头，陆倾凡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求你了，别离开我。我和你是要过一辈子的，从我第一天牵着你走进民政局，看着你拿着结婚证一脸错愕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带你回家时你如同小兔子一般紧张的样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清楚并且确定，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从天光乍现，一直走到暮雪白头。 第三百零七章 要回娘家 第三百零七章要回娘家 季若愚坐在那里，原本是任由他拥着的，听了他这话，终于还是抬起手来，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真的要离开他，自己又能够做得到吗？想到他的眼泪，想到他的憔悴，想到他为了照顾自己操碎了心，面面俱到的体贴和细致，想到他现在几乎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求着自己别离开他。 她能够做得到吗？离开他？季若愚甚至不用细问自己的心，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根本就做不到，季若愚感觉着他怀抱的温暖，呼吸着他身上自己早已经习惯的清新味道。 陆倾凡只感觉到她细瘦的手臂慢慢环到自己腰上来，更加搂紧了她一些，他从来就不打算放开她，也不打算放她走，这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 “妈妈回美国给我发了短信，她说，我是女人，我是可以任性的。”季若愚忽然说出这句话来，陆倾凡依旧抱着她不打算松手，听着她这话，就低声说道，“嗯，你可以。” “所以我还没办法那么快原谅你。”季若愚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语气中有了些赌气，陆倾凡的唇角反而是轻轻勾了起来，听到她说这句话，他就已经多少能够猜到。 这个自己怀里的小女人，起码是不打算离开自己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微微弯着唇角，低声应了她，像是哄着她一样，“嗯，别原谅我，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你可以想办法惩罚我，跪搓板什么的，我也是可以的。” 季若愚觉得自己是不是软化得太快了？并且软化得太明显了？不然就是陆倾凡实在是太聪明并且也太了解她了，就听了她这么一句话，马上就已经摸准了她的心思，眼下语气中竟然都已经有了些调侃的意思了。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和她有十三年，我和你不过这么短短的半年不到，我其实并没有指望自己在你心里头占的分量有多重，并且，十三年是一个多长的概念，我也是明白的，横跨一整个青春的时光，原本，我也是没有什么赢的把握的。” 季若愚忽然就说到了这个，这是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的话了，“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就现在，你放下你心中对我的所有责任和歉疚，并且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并且体谅你，我不会责怪你，就这一次机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从心而言，你确定，是真的要选我吗？不带任何想要弥补或者补偿的情绪。” 陆倾凡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稍稍松开她一些，低头看着她的脸，然后就直接吻了上去，唇舌交缠的一个吻，让季若愚气喘吁吁，小脸都有了些血色。 天知道陆倾凡是多么希望季若愚能够给自己这样一个选择的机会，好让自己可以明确地告诉她，就是她了，就要她了，只要她。 “你从来就没有输过，我的选择，一直都是你，只有你。”陆倾凡的嘴唇从她的唇上离开片刻，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季若愚都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轻轻流连在自己的脸上，“我的一颗心都挂在你的身上，除了你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季若愚的脸上还有着因为刚刚那个长长的吻而泛起的些许嫣红，她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细瘦的手贴到了陆倾凡的胸膛上，右手还包着纱布。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陆倾凡却搂她搂得紧紧的，纹丝不动的，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说话就好好说话，靠这么近容易让人思绪混乱！” 季若愚有些急了，他离这么近，让自己怎么好好说话？！看着他离得这么近的英俊的脸，锋利的轮廓俊秀的五官，更不说还有他拂到自己脸上来的温暖呼吸，季若愚脑袋里就是一片浆糊，想要组织语言都难以组织出来。 陆倾凡这才松开了她，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是这么多天下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实，而不是先前那种明明唇角勾起，眼神里却是哀伤的神色。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的，那么以后，不许再见左霜霜，不许再和她说话，除了工作场合，不许再有任何见面。” 陆倾凡听到她这样说着，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只温柔地看着她，“好，工作上我也能避免就避免。” 季若愚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静静地看着陆倾凡，他答应得那么果断甚至没有思考任何的态度，看在季若愚的眼里，还是多少有些受用的。 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总有一天是会完全原谅他的吧。季若愚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由得有些无奈了起来，她有些明白为何左霜霜那样的女人，都能够对陆倾凡念念不忘，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格，让所有知道他的好的女人，都念念不忘。 “出院之后，我要回娘家。” 这是季若愚提的第二个要求，回娘家这三个字让陆倾凡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你要去美国？不行，我不同意，才受了伤，又接受了手术，长途的旅行，不行。你要真想去美国，等你恢复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季若愚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定，“我说的回娘家，是去小予那边住。” 她一早就有这个想法的，出院了，要和陆倾凡分开一阵子，算是保持距离也好，算是冷静一段时间也好，总归是要给一个缓冲的时间的。 她没有可能有办法这么快就从这里头走出来，而且，季若愚心里头觉得，多少是要给陆倾凡一点时间的，不要让他一看着她就有着歉疚之心，一来是，不想让歉疚之心蒙蔽了他的判断力，二来，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认认真真的过一辈子，一个总是对着另一个有着歉疚，带着弥补心态。 总归不是个办法的。 所以季若愚很坚持，“我要回娘家，我很坚持，如果你不同意……” “我同意。”陆倾凡已经点了点头，虽然眼神中写满的都是不想同意，但还是点了头。 第三百零八章 安心入眠 第三百零八章安心入眠 季若愚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仿佛，自己想要的真的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多，自己那么多的难过那么多的头，到头来，也不过就是这些罢了，无外乎是关于个左霜霜，只要她不再是个问题，那么就天下太平。 陆倾凡又等了片刻，发现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要求出来，也就不再等，将她拥到自己的怀里来，躺到床上。 似乎感觉如同煎熬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又有了这种安心的感觉。 陆倾凡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地躺着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的情况，无时无刻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季若愚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了一句，“你起来一下……” 这几天探望的人一直就很多，崔立江一天起码来一次，范云睿因为就在医院工作，一天最少来个两次，范云舒就在隔壁，很显然她现在在激动的情绪，暂时是不会过来的，但是陆非凡两天来一次。齐川得空就来，庄泽也是差不多两天来一次，岳麓那家伙一得空就来，并且不知道他最近吃错了什么药，总是围着庄听南打转，显然是一副动了春心的样子。 更不说还有季予，还有她单位的那些同事们，还有最让人不省心的喻文君。 所以，这病房真的不安全，一点儿也不安全，很有可能下一刻马上就有人推门而入，入目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陆倾凡侧身躺在病床上，紧紧地搂着她…… 虽然这一幕，季若愚记得似乎在自己上次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了。但上一次，毕竟大家探病的次数没有这么频繁。 只是说完这句，转过头看到陆倾凡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绵软悠长。 他睡着了。 搂着她的感觉太安心，之前这些天的忐忑和难以入眠，都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心安，他几乎是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有了睡意。 季若愚的手终究是没有推开他。这一辈子，恐怕自己都没有办法推开他。而她自己，仿佛也很久都没有被他这样拥着入睡一般，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太让人心安了，季若愚轻轻闭上眼睛，耳朵就贴在他锁骨下方，听着他胸腔里头沉稳的一声一声的心跳。 忽然想到他之前的话，他的一颗心，都是挂在她身上的，季若愚微微抬起头来，伸出一只食指，轻轻触上他的脸颊，顺着他锋利的轮廓线，勾勒了一般地划了一下。 陆倾凡眼睛没有睁开，只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已经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乖，陪我睡。” 明明听上去应该是那么下流的话，从他口中出来却仿佛没有一点低俗的感觉，就那么自然。 季若愚闭上眼睛，她这几天每天很多时间都躺在床上，所以睡眠的确是很充足，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是他在身边，似乎就比任何的催眠都要来得有效，只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左霜霜站在病房门口有些踌躇，终于还是伸手将病房的门推开一道缝，只是，就这么一道缝，就已经能看得见里头的画面，能够看得到病床上，穿着衬衣和工装长裤的颀长男人，就这么侧躺在床上，拥着那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睡得安详。 “你，还不死心吗？” 左霜霜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伸手将门轻轻拉上了，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她轻轻笑了一下，“你已经死心了吗？” 她这样反问了一句，而庄听南听到她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从来都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的，所以她点头道，“从知道他结婚了，看到他对季若愚的态度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心了。” 庄听南没有走进病房去，她原本是打算过来看看季若愚情况如何，顺便和陆倾凡讨论几个病例的，但是看着左霜霜刚才推开的门缝里头的景象，她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要进去破坏夫妻独处。 她悠然地往墙壁上靠了靠，双手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左霜霜，“你也应该死心才对，你也看得出来，陆倾凡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并且你也看得出来，她比你更适合陆倾凡。” 庄听南倒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毕竟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没掺假，只是听在左霜霜耳朵里却不是那么没杀伤力。 但是左霜霜的表情很平静，眼神里头也是一片淡然，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种傲气，这个就连庄听南都没法否认，或许就如同岳麓对她说过的，他说，“左霜霜那个女人，你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气场，强大的，自信的，所以我以前和她关系好些，也一直没法承认，但现在看起来，季若愚的确是比左霜霜更适合倾凡的。陆倾凡心疼她，操心她，而左霜霜，样样事都做得太好了，根本就没有需要人操心的地方。这样的女人，适合一个人生活，爱情啊婚姻啊，对这样的女人而言，从来就不是必需品。” 岳麓的原话是这样的，庄听南这样看着左霜霜，觉得岳麓的话说得真对。 “总之，我现在算是在这里帮陆倾凡顶着他的科室，等到他这边都处理好了，能回科室上班了，我也就回美国了，至于你，好自为之吧，趁着还能够潇洒的时候，潇洒地放手，总比到最后搞得颜面无光要好得多。以前我无数次的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你，如果我是你，那么拥有陆倾凡的人就会是我了，而现在我却是无数次地庆幸自己不是你，因为起码，我没得到过没拥有过，也就不觉得失去有多痛苦，但是你就不同了。” 庄听南说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左霜霜的肩膀，“像你这样性格的女人，失败的滋味儿，应该很不好受吧？” 左霜霜一直听着庄听南说，只是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是笑了一下，轻轻的，没有什么嘲讽意味，就那么浅浅的一个笑容，使得她五官姣好的脸看上去特别明媚漂亮，她看着庄听南，然后说道，“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为陆倾凡去死的人，是我，你说……陆倾凡还是会那么坚定地选她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第三百零九章 岳麓听南？ 第三百零九章岳麓听南？ 这个问题恐怕丢给陆倾凡，陆倾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个答案，他是爱季若愚的，现在加上了歉疚的心思，他自然对她的感情是越来越深。 可是如果真的那天出事的是左霜霜，当那份歉疚加到了左霜霜的身上，就算他再爱季若愚，就算他心里头左霜霜的位置已经很轻很轻，加上了这份歉疚之后，他又还能够那么坚定地选择季若愚吗？ 恐怕就连陆倾凡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而左霜霜这话，不过也就是在暗示庄听南，陆倾凡对季若愚的感情，只不过就是因为歉疚罢了，陆倾凡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从来都是。 虽然对人淡漠疏远了些，但是他性子其实是很善良的。若是真的有人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出了事儿，这人无论是谁，都会让他抱有歉意，而如果这人正好又是有过那么长一段感情的前女友，恐怕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说”，庄听南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听了左霜霜的话，也只是笑了笑，耸了耸肩膀有些美国式的无所谓，“anyway，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如，那个人原本打算找的就是陆倾凡的妻子，从一开始，你就没这个资格了，你就已经输了，不怕话说难听点，你就想给他挡刀，也没这个资格和机会……” 庄听南觉得自己语气似乎都有点儿幸灾乐祸，而且似乎配上自己脸上这笑笑的表情和耸肩，的确是有点儿太明显了，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看到左霜霜不悦，自己会那么高兴，是真的心情就好起来。 她的性格其实是比左霜霜要开朗许多的，没有那么多的自负，所以想很多问题也都会全面一些，只是看多了左霜霜的自负，还有她以往的惊才绝艳，总归是有些不爽的，反正她不爽左霜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眼下她的高兴来得倒不是空穴来风，和左霜霜这么斗了一下子嘴皮之后，庄听南觉得自己就事论事，还算是斗赢了，回去办公室的时候心情都变好了。 再接到岳麓电话的时候，觉得这个烦人的家伙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于是眉头只是轻轻皱了一下就马上舒展开来，并且眉梢还轻轻挑了一下，并且唇角也轻轻勾了起来，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在里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听到岳麓在那边又装作似乎很不经意一般地说着他又发现了一个好吃的餐厅，要不要一起去什么的。 岳麓说这话，庄听南只觉得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真没心眼，又或者是自己在他的眼里，智商就那么低？ 庄听南轻轻哼了一声，“你那智商不到八十的脑袋里头想着所有人的智商都和你一个档次是吧？岳麓，你干脆明说了吧，你是不是想追我？” 岳麓在那头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尴尬，但是电话毕竟是自己打过来的，总不好意思就因为尴尬就直接给挂了，而且再说了，自己心里头，多少就是那个意思吧，被庄听南这么明说了出来。 岳麓忽然就有些烦躁这女人的中文说得也太溜了！不是明明是美国国籍么？并且她爹妈不是已经是美国移民的第三代了么？她爹妈都说不来几句中文，她怎么就那么溜？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都被她点明了不说，她还趁机损了一把他的智商。 岳麓心里头咆哮，我妈妈带我去测试过的！老子的智商明明是八十五好吗！ 但是他当然没有直接对着庄听南咆哮出来，这个女人和季若愚那种小白兔不同，甚至勉强都能够堪堪划进喻文君那个母老虎的队列里头了。 所以岳麓只是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甩出了极具杀伤力的一句话，这话让庄听南直接就撂了电话。 岳麓是这样说的，“你看，毕竟你也这么老了是吧？反正在美国咱们也就认识了，多少有点儿交情，你一把年纪，我又正好而立之年，男未婚女未嫁的，干脆我就委屈一下，便宜你了吧。而且再说了，我怎么说也算是高大英……” 那个俊字都还在喉咙眼儿里头，就听到电话嘟一声忙音，那头已经挂断了。 女人是最忌讳别人说自己年龄的，尤其是这个男人用的词汇还那么简单明确“毕竟你也这么老了”。 神仙都得有几分火气了，何况她庄听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电话一挂，庄听南就狠狠拍了一掌自己的办公桌，脸色黑得如同关公，原本她手下的一个医生正准备敲门进去给她送资料，手还没敲到门上，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猛地就是一缩，只觉得头皮的麻了。 暗自在心里头说道，自己还是等会儿再过来比较好。本来就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现在的老虎还是在暴怒中。 外头阳光正好，虽然气温已经有些低了，但是太阳还是很不错的，一辆摩托车正风驰电掣地朝着医院的方向开过来，坐在摩托车上的人一身紧身的皮装，裹出匀称漂亮的身材，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头盔，手上也戴着皮质的手套，手正用着力，扭着摩托车的油门。 车速飙得非常快，而在她后头不远处，就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后头追着，而轿车的车牌赫然就是ls开头的陆氏的车子。 她灵活得如同泥鳅一样一晃就将摩托骑进医院大门去了，迅速在停车场里头停下之后，头盔都一摘就匆匆地朝着住院部跑去。 嘴里头还低声埋怨着，“该死的陆非凡，不就是睡了他吗，真是小气，睡了就睡了，他又没吃亏……干嘛这么紧咬着不放啊。” 正好和齐川擦肩而过，齐川听到了几个关键字，睡了……陆非凡？！ 他马上出声叫了一句，“等等！猴子！” 安朝夕的脚步非常尴尬地停住了，这绰号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啊？怎么传开的啊？怎么人人说到自己都是猴子猴子的。自己明明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安朝夕！安！朝！夕！ 哪个不长眼的就这么擅作主张给自己改名字了？ 正在陆倾凡怀里暖暖窝着的季若愚在睡梦中都能觉得鼻子痒痒的，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陆倾凡眼睛都没睁开，手臂已经搂紧她一些，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又睡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章 齐川心结 第三百一十章齐川心结 给安朝夕改了名字的罪魁祸首依旧甜甜地睡着，自然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自己背后狠狠地骂了自己。 而安朝夕尴尬地停住脚步之后，就已经没好气地转过身来，倒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乱叫自己名字的。 “我才不是猴……哎？准姐夫？好巧啊！”她先前还怒气冲冲的脸马上就挂出乐呵呵的笑容来，齐川看着她只觉得脸变得太快，那个落差他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才察觉到安朝夕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有些问题。 她……叫自己准姐夫？ 齐川其实和安朝夕没见过，只是他知道这丫头长什么模样，安朝暮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妹妹，所以以前她就曾经将安朝夕的照片作为手机屏保，那个时候还是那种翻盖式的30万像素摄像头的老手机，安朝夕大大的小脸就在手机小小的屏幕上。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乐呵样子，让人记忆很深刻，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她倒是和以前没怎么变化，齐川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齐川倒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认得自己，照理说她应该是没见过自己才对，而且她这称呼，还是让齐川有些小小伤感。 “你认得我？照理说你应该没见过我才对。”齐川这样说了一句，只是眼下看来，安朝夕不仅是认得他，还很显然知道他和安朝暮有过一段过往。 安朝夕点了点头，“当然认得你，你可是我准姐夫啊，表姐对你念念不舍的，经常就拿着你的照片看啊看啊的，我估摸着她这段婚姻一结束，肯定就会毫不犹豫嫁给你的，你还没结婚吧？” 齐川被安朝夕这一些话砸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有些搞不明白？只是齐川还是很老实地摇了一下头，“没结婚，怎么了？” 安朝夕脸上又是齐川熟悉的那个大号的笑脸，她还非常豪爽地抬手拍了拍齐川的肩膀，“没结婚就好，那我提前叫你声姐夫也不算亏了。” 安朝夕笑得见牙不见眼，齐川拉了她一把，将她扯到旁边来，“你倒是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朝夕吐了吐舌头，看上去有些俏皮的样子，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话本来表姐是交待过我不能说的，她和顾咏炎不是商业联姻吗？因为当初伯伯是想和顾咏炎家的集团合作一个项目的，只是这种商业上的事情，总是要有个维系的，于是就想到了联姻，本来顾家是属意我的，但是我跑了。而那项目又是伯伯投入了很多心血在负责着的，迫于无奈，于是就只能违背表姐的意思把她嫁过去了，只是这一次和陆氏的联姻，我只有一个表姐，没人再帮我顶包了，所以只能自己上了。” 他们这种豪门大家，对子女的教育都是从小开始的，那种继承者的精英教育，恐怕也只有安朝夕一个是这么跳脱的，甚至就连陆曼，如果陆冠苍真觉得陆氏有个什么大项目，说不定也会让她联姻，这就是他们的路。 门当户对，互惠互利。不需要感情，甚至不需要交流，公事公办有事说事就行了，如果两个集团并不是打算永远绑在一起的话。 安朝夕说的这些话，是齐川从来都不知道的，安朝暮当时一毕业就直接和顾咏炎结了婚，没有给过他任何解释任何交待，听了安朝夕这些话，齐川觉得自己像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他一直以为安朝暮算是自愿地遵从家里头安排，却是不知道原来她不是自愿，并且还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在里头。 安朝夕瘪了瘪嘴，“说起来这也都怪我当初跑了，算是害了姐姐，你别怪我啊，大不了我多叫你几声姐夫好了。” 齐川的脸有些沉下来，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他眉头皱起，低声一句，“别叫我姐夫，我不是你姐夫。顾咏炎才是。” 安朝夕知道自己又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小脸有些苦了下来，“真的生气了啊？别生气啊，姐姐要知道我和你说了这个，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她说过，她和顾咏炎也不过就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等到项目合作完了，收益分割清楚了，就会和顾咏炎离婚，这是他们一早就协议好了的，只是对外毕竟不能公布，所以这也算是个秘密，姐姐说她一定会自己和你说清楚的。” 齐川的眼神有些空洞，表情也变得很低落，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来看若愚的吧，她在vip病区九号房，你从这边直着走过去穿过一条走廊就是了。” 齐川给安朝夕指了路之后，就自己朝着门诊部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安朝夕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看上去好落寞。 齐川边走边想，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真要想解释，为什么不早来解释？自己又何苦心心念念地难过这么几年，哪怕只给自己一句话的解释都好，哪怕只要和自己说一句她不是自愿的都好，哪怕一句…… 可是都没有，事到如今，她才打算来解释么？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从以前就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自己处理，虽然齐川也懂得安朝暮是那种精英教育下长大的孩子，多少会坚强自负一点，但是却没想到，连这件事情，她都没有打算来和自己一起承担。 齐川一直走到门诊部，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很关键的事情似乎忘记掉了，他刚才明明就听到安朝夕说……似乎是和陆非凡睡过了？ 而此时此刻的安朝夕，已经猛烈地砰一声推开了季若愚病房的门，这动作还真是符合她的作风，只是这巨大的声响让睡梦中的季若愚几乎是迅速惊醒，浑身就是那么一震，眼睛还茫茫的一副没睡清醒的迷蒙，但是眼神里头分明就已经有了恐惧。 陆倾凡也听到了这一声，然后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猛地就是一抖，自己胸前的衣襟就直接被季若愚因为惊醒而揪住了。 陆倾凡先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然后眉头一皱表情就不悦地朝着门口的来人看过去，只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安朝夕那张脸，她眼神里似乎有些因为眼前的景象错愕，然后马上眼神中就带着调侃的笑意说道，“呐！原来这医院居然还有这么优质的服务……美男陪睡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准备拆线 第三百一十一章准备拆线 季若愚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听到安朝夕的这句话，眼睛猛地睁大，看着还搂着自己的陆倾凡，然后又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朝夕。 季若愚只停顿了片刻，马上就问道，“你跑哪里野去了，一来就这么吓我，我是病人啊病人，你这个猴子就不能体谅下病人？” 安朝夕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嘿嘿笑着走近了几步，“看来，我这个绰号就是你叫出来的了？我哪里猴子了，真想不明白……” 季若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反问一句，你哪里不猴子了？简直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除了没长猴毛和尾巴之外，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猴子。 陆倾凡已经从床上翻身下来，拿了水杯过来给季若愚喝水，顺便从旁边拿过一件小外套给她披上了。 安朝夕看着这一幕，就在一旁啧啧啧地咋着舌头，竟然用这么咋舌的声音的快慢程度，表达出了惊讶、了然、戏谑三种情绪。 这倒让季若愚有些吃惊，只是被她在旁边一直这么啧啧啧，季若愚也算是个脸皮子薄的，就一下被啧出点赧然来。 “你这是老佛爷做派啊老佛爷做派。”安朝夕调侃着说了一句，陆倾凡的眼神就已经向她看过来，眼神平平静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朝夕多少察觉到了有些冷意。 “安董一定很高兴知道你平安归来的消息。”陆倾凡就这么很平静地丢出这么一句话，安朝夕马上脸色就苦了下来，赶紧走到季若愚旁边好好说话，没有调侃没有戏谑，嘘寒问暖的。 季若愚有些吃惊，这陆倾凡对付这猴子还真有一套，那安董无疑是猴子的老爹了，看不出来，这皮猴子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还是怕老子。 安朝夕原本还是活蹦活蹦的，但在看到季若愚手上敷着的纱布时，眼神还是微微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伤得很严重吗？” 季若愚想，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这忽然安静下来这样皱着眉关切地询问着，倒还真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笑了笑，“加起来缝了几十针吧，应该算是挺严重了，不过你来得晚，所以之前的样子没吓到你。” 季若愚想着自己前些天时候的样子，腹腔的引流管还没撤掉，导尿管也还没撤，锁骨的地方还插着中心静脉导管，身上连着监护仪，自己也不能下床，躺在床上带着氧气奄奄一息的样子，估计是更吓人的。 所以就连季予和喻文君哪怕现在对她，都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主要是见过了她那么虚弱脆弱的时候，仿佛碰她一下，就担心她碎了一样。 安朝夕伸手握住季若愚的手，脸上挂出大大的笑容来，她是乐观主义者，所以马上笑道，“我有一次摔断了胳膊，也很疼呢，养了好长时间才好，只是自从那次之后，我以后就都很小心啦，就没那么容易受伤了，受过伤之后就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了嘛对不对？人生嘛，受伤之后才会成长嘛。所以你要早日康复，然后以后健健康康的不要受伤就好啦。” 季若愚看着这个乐观开朗的猴子，听着她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受伤了才会成长。 陆倾凡目光微微变动，听了安朝夕这看似安慰说出来的无心之语，显然是让他和季若愚都若有所思了。 安朝夕逗留了片刻，和季若愚说了些趣事之后，也就离开了，只是这猴子搞怪得很，性子又开朗，和她在一起待一会儿心情会变得好一些。 她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庄听南就下来了，手中拿着个托盘，里头装着各种工具，眼睛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拆线，你来还是我来？” 季若愚伤口恢复得不错，所以差不多也可以拆线了，只是对于这拆线的痛感，众说纷纭的，有人说有点儿痒，有人说痛。 庄听南考虑到陆倾凡毕竟是季若愚的丈夫，当初主刀自己怎么也没同意让他主刀，后头换药都是陆倾凡亲力亲为，所以拆线这事儿，他要是想来，庄听南倒也没打算和他抢，反正是护士都能完成的事情，总不至于担心陆倾凡出什么问题。 陆倾凡站起身来，从她手中接过拆线的工具来，目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来。” 季若愚是有点儿紧张的，次次换药的时候，陆倾凡虽然每次都不想让她看，但她都忍不住，所以受伤和肚子上那两道伤口，她是都看到过的，密密麻麻地缝着针，前几天还稍许有些红肿，只是陆倾凡每次都小心细致地换药，再加上注射的那些消炎药物，她从小到大没打过几次针的，所以那些药物对她没什么耐受性，效果很好，这两天就已经全部消肿了。 庄听南也没多说什么，只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就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来吧，我先上去了，有什么问题再叫我，对了，明天有一台手术可能和我的时间重上了，你要上么？你要是不愿上，我就改时间。” 庄听南甚至看到他并没有做多思考，直接就摇了头，“你改时间吧，我不上。” 陆倾凡说完就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走到了病床边坐下来，小心地拿过季若愚的手将上头的纱布揭开来，一道长长的伤口上头，缝着黑色的缝线，陆倾凡哪怕已经见过这么多伤口，还是在每次看到季若愚的伤口时，会忍不住心里的难受。 这种难受会使得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眉头轻轻皱起。庄听南看着这一幕，也皱起了眉头，她忍不住说道，“你要是再这副样子，我真是会怀疑你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做医生，上次你没法给她主刀，手抖得厉害，而且因为是直系亲属，现在拆个线也不行？我很怀疑你还能不能对其他病人进行治疗。” 庄听南其实知道陆倾凡是因为面对的是季若愚才这样，只是她有些看不下去陆倾凡这样了，她担心陆倾凡继续这样下去，就毁了。 “如果你不能够完成，我会和院长反应这事儿的，你还不如去陆氏做商人算了。” 庄听南的话有些不留情面，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眼神清澈地看着陆倾凡，声音清清淡淡的语气却很认真，“你是医生，你要对得起你当初入行时的宣誓。”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她没伴娘 第三百一十二章她没伴娘 陆倾凡只感觉到她手掌微凉的温度，眼神中的不忍和难受就已经渐渐散去，眸子里头的光深邃而坚定，拿过了小剪刀和镊子，一下一下地开始剪线。 不得不说，陆倾凡手法是非常好的，这一点庄听南很早就知道了，而季若愚，虽然先前的确是陆倾凡天天给她换药，但是换药无非就是抹药敷料，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现在，看着陆倾凡手指灵活的操控着剪刀和镊子。 他手指非常灵活，动作也非常迅速，季若愚甚至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疼痛，只有微微的麻痒感觉，线头已经一个一个被拆了出来。 看着陆倾凡无可挑剔的侧脸，他眉头舒展开来，表情看上去很自然，眼神却是很认真，一认真的时候和季若愚一样，嘴会不自觉地抿着然后稍稍撅起一点点，一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全神贯注的感觉，季若愚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穿着手术衣戴着口罩站在手术台前握着手术刀的沉稳模样。 一定是如同手术室的灵魂一般的存在。 手上的伤口缝线已经很快被拆完了，陆倾凡小心地贴上敷料之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几乎都快要一直屏住呼吸，只来得及换了几口气。 而当季若愚宽松的病号服掀起来的时候，腹部的那块纱布格外的刺眼，季若愚低头看了自己的腹部一眼，如若说伤疤就是勋章的话，自己定然是功勋显赫的。 腹部的纱布一揭开，季若愚的眉头就轻轻地皱了一下，这伤口，感觉上比手上的伤口来得疼多了，就算是这恢复的几天，手上的伤口已经渐渐地没有太多的疼痛，但是腹部的伤口，还是会随着每个动作而牵扯出疼痛，前几天严重些的时候，每一次呼吸，都会让她疼痛。 陆倾凡只看了一眼伤口，就已经马上开始动作，剪线拆线头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快，几十针很快就被他拆完，托盘里头是一堆线头，而拆好线之后的伤口，没有了黑色的缝线，感觉倒是没那么像一条蜈蚣了。 季若愚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会……留很明显的疤吗？” 毕竟她是个女人，女人害怕的无非就这些，留疤啊不好看了啊，之类之类的。 话音刚落，庄听南还没回答，病房门就又再一次被砰地推开来，从这个力度，不难猜出是谁又折返回来了。 猴子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原本她是已经开出医院了，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杀了回来，哪知道正好就撞上了季若愚正在拆线。 她衣服还没放下来，陆倾凡的敷料也还没贴上去，安朝夕愣了一下，看着季若愚腹部的伤疤，从来都是一张开朗的笑脸，眉头忽然就这么皱了起来。 她伸手指了指季若愚腹部，说不出话来，直到陆倾凡将敷料贴好了，把她衣服放下来之后。 季若愚才笑笑地看着安朝夕，“怎么样？比你摔断胳膊要酷多了吧？” 安朝夕懵懵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迅速从庄听南的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拿了她的笔，动作太快庄听南都没反应过来。 安朝夕已经走到前头去，随意拿了一张餐巾纸，就在上头写了起来，“这个很有用的，是法国的牌子，我最近估计溜不出国了，没办法给你带回来，这个按摩油祛疤效果很不错的，你让你老公……” 说到这里安朝夕直接就看向一旁的陆倾凡，将那写了一手漂亮法文字母的纸巾往陆倾凡手上一塞，“你，你去买这个，这个有用。” 陆倾凡只看了餐巾纸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 季若愚因为看到自己腹部和手上两条伤疤，心情其实有些不太好，问了安朝夕一句，“你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安朝夕这才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季若愚，然后说道，“我想过了，我结婚你来给我当伴娘吧？” 季若愚愣了一下，“我都已经结婚了，你要找伴娘让文君给你当好了……” 开什么玩笑，猴子要真嫁过来，季若愚都得叫她一声嫂子，正儿八经的妯娌关系，陆倾凡似乎也对她这个提议有些讶异。 安朝夕懊恼地抓了抓脑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啊你已经结婚了，唉，好烦啊，我从小就跟男孩子扎堆一块儿玩，女孩儿都受不了我这大马精的性子，所以真没几个女性朋友呢……” 而且她总不可能让车队里头的一帮汉子穿着伴娘礼服来给她当伴娘吧？这可愁死了她，表姐也嫁人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文君吧，文君给你当伴娘，正好她……”季若愚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接着道，“正好她和你是一个性子，肯定很搭。” 安朝夕和喻文君没有她和季若愚来得这么熟，听了季若愚这话就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你记得抛花球的时候抛给她就可以了，她就喜欢这些个虚的不切实际的玩意儿。”季若愚对于喻文君的心态是摸得很清楚的。 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之后，安朝夕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这才真的是准备走了，把笔还给庄听南的时候，嘿嘿的对着庄听南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大姐，谢谢你啦。” 说完之后就蹦蹦跳地走了出去，留下庄听南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 庄听南听了差点要吐血，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被说了“你也这么老了”，现在又被人叫做“大姐”。 姐和大姐……区别是很大的。 季若愚看向庄听南，很显然她还没注意到庄听南的情绪，只是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听南，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庄听南看了季若愚一眼，因为心情迅速低落的缘故，所以庄听南只是看了陆倾凡一眼，“你老公什么时候愿意让你出院，你就什么时候出院吧。” 季若愚转眼看向了陆倾凡，而陆倾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忽然就想到了季若愚先前说过，她出院之后打算回娘家，去季庭燎留下来的老房子去住。 陆倾凡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眼神稍有变化，然后他就摇了头，“还是再住院一阵再出院吧，太早出院，妈他们也不放心。” 第三百一十三章 言辰火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言辰火了 陆倾凡也不是傻子，原本就一点儿都不放心她，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若是她要出院了回娘家什么的，陆倾凡觉得自己恐怕连觉都睡不好，还不如留她多住段时间的院，起码医院里头，还算是自己的地盘。 季若愚自然是不知道，素来淡然正直的陆倾凡心里头还会有这些小九九。 拆好线之后，陆倾凡依旧是在病房陪着她的，只是把笔记本电脑给她打开了，然后自己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去看书。 季若愚坐在床上打量着窗边坐着的男人，他看上去瘦了些，头发也比先前稍微长了一些，只是依旧是那样轮廓锋利的一张英俊的脸，让人过目不忘的，看书的时候眸子垂下去，从他侧面的剪影就能够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 似乎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迷人了，看来果然是这样的，他就这么坐在窗边，修长的双腿悠然地舒展着伸直着，然后自在地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食指指尖在纸张上时不时地轻轻点一下。 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书的样子，都如同一幅画报一般。 季若愚想，若是陆倾凡这个男人去给岳麓当模特拍点儿什么，恐怕也是会火的吧。 想到这个，她忽然就想到了言辰，朝着柜子上摆着的众多花束里头的那束白色的桔梗花看了一眼，眉头不由自主轻轻皱了一下，言辰后头真的是就再没来过了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身体好点儿了没有。 季若愚还是担心他的，毕竟她是知道的，那个让人心疼的家伙，贪玩又嗜酒并且身体还不好的家伙，和自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有时候季若愚想，或许冥冥之中，命运就已经拉了一根线，一定会让他们两人碰面的，季若愚不知道，碰到自己，算是言辰的幸运还是不幸，这个问题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得到了解答。 但是季若愚现在觉得庆幸的是，好在言辰不知道，好在言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季若愚不介意就这么一直瞒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 想到言辰，季若愚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就顺手打开了网页，在搜索引擎里头搜了庄泽那个游戏的名字，然后进了官网主页，官网主页里头的背景横幅栏就是言辰身着古装一脸淡淡的漠然负手而立的那张照片，手中拿着一只翡翠玉箫，看上去如同水墨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 季若愚看了看这游戏，其实就是个q版3d的在线大型网游，看简介的话挺有意思的，而且游戏的故事背景非常完整，做得很是恢弘，据说这游戏背景故事还是专门找人写出来的，里头最出彩的角色自然就是辰皇子殿下。 并且在游戏里头，辰皇子殿下也就作为里头的一个npc出现。虽然也是q版的，但是还是不难看出，比其他npc要好看不少。 官网横幅上言辰的照片下头就写着那几个字“辰殿下：言辰饰。 季若愚看了一遍这官网之后，就缩小了网页打开了qq，原本是想上下工作群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儿的，只是qq一开就看到工作群的图标狂闪。 那是慕然的内部群，基本上整个编辑部的人都在这群里头。 季若愚发现素来都没几个人出来吭一声的工作群竟是有将近三百条信息，可以说是炸翻了天了。 她反正也闲得慌，就从头开始看起，第一条信息是昨天早晨的时候发的，而庄泽游戏的开服和言辰代言照片的发布还有各种渠道的广告宣传是从前天开始的，显然从昨天早上开始，大家就已经知道情况如何了，于是就开始剧烈的讨论着。 编辑部小蔡：“言辰这是要逆天了啊！” 校对大帆：“他已经逆天了好吗！样片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要火！” 编辑部邱巧：“我从第一天负责他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要火的，只要他别像以前那么低调的话，迟早的事情！” 编辑部张岚：“是啊，这家伙以前低调惯了，这下好，直接就爆了。” 编辑部罗静：“何止啊，好像都成了微博热搜榜第一名了！粉丝团几乎是一夜之间人数增加到一个可怕的数字啊！” 编辑部小蔡：“我几个朋友已经来问过我了，说微博上红爆了的那个作家言辰是不是就是我们社里头连载稿子的那个言辰，还想要我要签名呢！” 编辑部邱巧：“不怕死的话你可以去问他试试看要个签名，这家伙除了稿子，连快递他都懒得签名的……” 编辑部张岚：“要是若愚在就好了，她肯定是有办法要得到签名的，言辰挺服她管的。唉，若愚赶紧痊愈吧痊愈吧……” …………………… 接下来都是诸如此类的围绕言辰的话题，季若愚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言辰的代言照一发上去，刚开始还没什么轰动，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贴到微博上去的，还发布了个话题叫什么“最美古装男子——辰殿下”。 贴的就是言辰那张淡而漠然的照片，也就是就连季若愚都觉得最好看的那张。 然后微博这个可怕的东西，话题传播的速度虽然没有光速那么夸张，但也算得上是非常快速了，这话题几乎是在几个小时就被炒到了话题榜第一位。 季若愚眼睛眨巴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她默默地点开被缩小的页面，将游戏的官网关掉，然后往下就翻到了游戏的贴吧，贴吧首页的帖子，基本上有百分之八十全部都是带着“言辰”“辰殿下”“辰皇子”“男神”这样的字眼的。 季若愚捏了下自己的鼻梁，然后又在搜索引擎输入了言辰的名字，按下了回车。 只看了一眼贴吧的关注人数和当天的发帖数量，季若愚默默地点开工作群的页面，输入了一句，“为什么我觉得我错过了很多事情？言辰这是……要火了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经纪公司 第三百一十四章经纪公司 群里面一下就沸腾了起来！不过好在大家想要她去问言辰要签名的热度，还是没有超过对她身体的关心程度的。 大家都在群里头纷纷用文字表达了对她的慰问和关切，看着同事们都嘘寒问暖的，季若愚脸上露出些笑容来，手指也活跃地在键盘上跳动着，回复着大家的关切。 寒暄了一阵之后，自然又转回到言辰的话题上来，“若愚，你这几天和言辰没联系吗？” 季若愚打字道，“没有啊，我都在住院，我刚手术完的那天，他来医院看过我，后来就没来过了，要不是今天我开电脑上网看到你们在群里头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大家自然是纷纷表达了等季若愚病好了出院了，托她去要些签名什么的，季若愚想着，等自己出院恐怕还得些日子吧，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岚在那头打字道，“你是不知道，言辰现在都有粉丝团了，粉丝团的名字就叫三千粉黛……她们是真把言辰当殿下了。今天慕然门口就守了二十几个……我们上几期的杂志都脱销了！媛姐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印刷厂那边已经连夜开始加印了。言辰的单行本销量也都迅速冲得很高，恐怕这个季度不拿第一第二是不可能的了。” 季若愚感叹一句，“这就是广告效应啊。” 张岚非常直接地说道，“这就是脸长得好看的好处，现在的小女生啊，啧啧，动不动就男神啊长腿欧巴啊花美男啊，言辰算是满足她们的幻想了。” 编辑部的小蔡出来冒了个头，“媛姐肯定很后悔没有早把言辰推出去卖脸。” 从来不在群里面说话的梁媛，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发了一句出来，社长梁媛：“是啊，我更后悔的是没好好管你们，上班时间聊得倒是挺起劲的嘛。” 然后下面的人回复各种省略号和点点点。 梁媛这才继续发道，“若愚，身体好点儿了没？就上次来看了你一次，这几天实在太忙了，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季若愚知道梁媛作为上司，虽然工作上面是认真，但是其实是心地很不错的，待人也温和，她发了个笑脸的表情，然后就私聊了梁媛，“言辰呢？现在什么情况？” 梁媛大概是手头上有事情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了季若愚，“还在住院呢，说是做身体检查什么的，他不是胃不好上次手术么，估计没恢复得那么快吧，他没和你联系吗？” 季若愚没回答这问题，确切地说，应该是自己没和他联系吧？他这么每天一束花地送过来，而自己好像都没主动和他联系一下。 过了一会儿，季若愚才回了一句，“我这两天联系他看看，不过横竖他现在也算是彻头彻尾的公众人物了，自然是不好抛头露面的。” 梁媛回道：“说起来，的确是可以让他签个经纪公司了，我们毕竟是做杂志的，不是专业的经纪人，很多事情还是不理手的，他这以后肯定活动会多起来了，你看看你要是联系到他了和他说说这件事情。” 季若愚答应了之后，梁媛那边也有事情要忙，两人没再聊更多，季若愚又看了看贴吧，无非都是一些小女生的激动之语，还有对言辰大肆称赞的言论，还有很多是配了言辰照片，然后下面摘抄了各种言辰小说里头的精美选段。 总之人红了就是这样的，而且季若愚倒还真是不怎么玩微博的，但还是注册了一个微博，搜索了言辰的名字，他微博就只有个名字加了v的认证，名字用的就是他的实名言辰，而认证下头就两个字，作家。 他统共就两条微博，第一条还是注册的时候系统就会自动发出的，第二条只有短短几个字，“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显然言辰这家伙成天沉迷于游戏和酒精，除此之外就是写稿，而且大多手写，他打字速度还慢得很，对于这些社交平台，他是不太了解的，注册了号认证了之后就丢在那里没有再碰过，但是就这么一句像是吐槽一样的几个字的微博下面，却已经有两万次转发，评论数字更是惊人。 而且言辰关注的人一个都没有，粉丝数量已经有了几十万，季若愚想到这家伙有时候没心没肺的，猜着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吧……说得更直白一点，或许他自己连账号密码都不记得了吧？ 另一头在另一家医院豪华病房里头的英俊男人，就这么穿着病号服盘着腿坐在病床上，面前摆着一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蓝色“外星人”笔记本电脑，他眼神很认真地盯着屏幕，打着输液的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动着。 对于微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已经火爆的贴吧，处于一个完全不知情的情况，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赫然就是庄泽公司开发出来的那款游戏。 他对待游戏的态度向来就很认真的。 “我说……你这下是彻底火了啊。”庄泽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言辰，这样笑道一句。 而言辰显然没有空把眼神挪出来到庄泽身上去，毕竟他又不是季若愚，恐怕也就只有季若愚能够让他在游戏中移开眼神了。 言辰目光依旧炯炯地看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是吗？那不是很好，你游戏还可以多赚些钱。” 听着言辰清清朗朗的声音，庄泽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他心情极好，从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难看出来他心情极好，能不好么？他是个商人！能赚钱他的心情就最好了！ “怎么样？要不要干脆签到我公司来？我请个专业的经纪人过来负责你之后的一切活动安排，互惠互利的，你现在需要一个经纪人，你总不能指望若愚现在那么虚弱的身体，还来管你这些事情吧？” 庄泽这话，言辰在听到季若愚名字的时候，眼神朝他看过来了一下，然后才又回到电脑屏幕上，“你还对经纪公司这块有涉猎？我还以为你只是做游戏。” “我是商人，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庄泽承认得很干脆，很显然在他看来，现在言辰是块金矿。 言辰终于是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庄泽，然后说道，“好，反正我住在这里也没多大用，我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医得好的……” 他的目光有些黯然下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做下决定 第三百一十五章做下决定 庄泽轻轻摆了摆手，笑得有些随意，“哎呀，胃病本来就靠养，你只要定时吃饭按时休息，回头我找国外朋友带些养胃的保健品来给你，说是管用的，到时候你吃吃看，是了，不能喝酒，你也少喝点酒，没酒又不是活不了，戒了吧。” 言辰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是啊，也是该戒了，毕竟我才二十六岁。” 我才二十六岁，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死。 庄泽没有听出来他话里淡淡的苍凉，听了他这话，脸上露出笑容来，伸出手指着言辰，“你说十八岁别人也信的，你这个逆生长的怪物。” 言辰呵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不能再这么玩了啊，玩玩闹闹这么多年，总不能玩玩闹闹一辈子的，赚钱么？听上去不错，合约你准备吧，按你的意思走，互惠互利可以，但我也不傻，你要抽点成没关系，但你要抽得太狠……” 言辰话有所指地看了庄泽一眼，庄泽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这你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以后，我们合作愉快了。” 庄泽站起身来走到言辰面前来伸出手来，言辰看了他一眼之后，一只手伸手把电脑的屏幕盖下来，然后就和他握了手，“你先回去吧，我去办出院手续，明天去你公司找你。” 他最终是答应了庄泽的，毕竟最让自己无法放下心来的那个女人，也需要时间休息，她没办法再负责自己之后的工作，他也不忍她那么累。 庄泽原本也是个大忙人，没打算久留，听了言辰这话就点点头拿了包出去了。 言辰在病床上坐了片刻，就从衣挂上拿过自己的衣服，走到洗手间里头去换上了，虽然头发有些蓬乱，但是配上他白皙好看的一张脸，别有一番味道，倒像是某个日系美男从杂志里头走出来了一样。 天气已经转凉，他也不再是一如既往的白t恤，外头还套上了一件薄款的棒球外套，另外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是庄泽刚刚拿过来给他的，不仅如此，还给了一副黑超墨镜给他，准备得倒是齐全。 言辰原本也没想过要戴上这些玩意儿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算是个花美男……好吧，这倒真不是他自恋，而且现在他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并且，这墨镜仿佛价格不菲，样式还挺好看的。 言辰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就把帽子扣在头上，再把墨镜戴上之后，镜子里的人似乎瞬间气场都不一样了，隐隐就有一种非常时尚的感觉。 言辰勾唇轻轻笑了一下，把墨镜取下来，护士从门口走进来，看到他换下了病号服，不由得皱着眉毛，“你这是要去哪儿？” 言辰转身看她，这护士这些天都很照顾自己，言辰轻轻笑了一下，冲着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就提起自己的电脑包，吐出两个字，“出院。” 护士眉头紧皱，“开什么玩笑，言辰你可别胡来，你现在最好还是住院比较好。” 言辰将包包挂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就朝着病房门口走去，“还没有这么严重，我会去和梁勋说的，那么，下次再见啦，张护士，我想……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言辰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然后拉开了病房的门朝着梁勋一声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梁勋也是正儿八经留学回来的医生，虽然履历恐怕是没有陆倾凡那么好，但也算是颇有资历的医生了，三十六七岁的模样，坐在办公室里头用电脑看着医刊文献。 私立医院因为费用高的缘故，门槛也就高了许多，所以并没有公立医院那么面向广大群众，平日也不是特别忙。 听到敲门声梁勋在里头嗯了一声，然后就看着推门而入的人，他眉头皱了起来，“真不是开玩笑，你听我的，别出院，你不想活了么？” 言辰笑了笑，“我当然想活，只是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做，反正你也说了，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放心吧，你给的药我都会吃的，也会定时来检查，但是住院的话，还是算了，时间总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梁勋眉头皱着，瞥了言辰一眼，“你是说现在你红了这件事情？所以身体也不管了就打算去红了？” 言辰笑了笑，不置可否，倒不完全排除有这个原因，只是这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没被人提起的时候加上言信然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总是想去做点什么的，言辰在梁勋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那么，你和我说实话，就算我住院，就能够治愈么？” 梁勋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总归是比你出去胡来要好的。” 言辰摇了摇头，“你无非是担心我出去又喝酒罢了，放心吧，我不会喝的，我自己的命我还是要的，你的话我也记住了，我每个星期都会来治疗，但是我不想住院，但要是出现了你所说的那些症状，我会马上进来治疗的，趁着我现在还没变样，总得给自己出去赚点医药费不是？” 治疗不治疗，医生说了总归只是医生的话，病人的意愿才是最终的。 既然言辰这么坚持，梁勋想着自己也是劝不动的，于是再三强调，他一定每个星期都要按时来做治疗，梁勋也威胁了他，如果他不来，那么就打电话告诉他母亲。 言辰笑着答应了，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外头的天气好好，阳光好好，哪怕带着墨镜，但还是能够感觉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很温暖，言辰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建筑，然后就拉开车门上车，往椅背上一靠，动作自如地启动了车子。 把车子开出医院停车场的时候，言辰拿出了已经好些天都被张护士押在那里自己碰都没碰过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然后直接拨通了通讯录里头存着的那个唯一的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他听着那头一声一声的嘟声，唇角就已经轻轻勾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好似阳光般灿烂。 只是在听到那头电话接通之后传来的声音时，所有的笑容瞬间平寂了下来，仿佛就像那笑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喂，你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让我看得到你 第三百一十六章让我看得到你 季若愚去洗手间了，原本陆倾凡依旧是打算扶她去陪她去的，这些天这么照顾着也已经成了习惯了，但是眼下她线都已经拆了，本来也就不是个脸皮怎么厚的，所以自然是死活都不愿意再让他陪着自己去厕所了。 陆倾凡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似乎有些声响，仔细听了一阵，好像是电话震动的声音，季若愚电话基本上都是不开声音的。 只是单单循着这震动声寻找电话的位置，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陆倾凡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衣挂上季若愚另一件外套的口袋里头找到了她还在震动的手机。 “若愚，电话。”陆倾凡声音低沉地朝着洗手间里头说了一句，他从来都是很注重这方面的，这点和季若愚很像，不会乱接对方的电话。 “嗯？你先帮我接着，我马上出来了。”季若愚在洗手间里头说了一声，陆倾凡低头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魔物”两个字，他眉头皱了皱，然后划动了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喂，你好。” 那头片刻都没有人说话，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明明是显示已经接通了的。 季若愚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从他手里拿过电话来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谁？” 陆倾凡耸耸肩膀摇了摇头，言辰听到这头季若愚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些缓和，季若愚也没看屏幕上的名字，听了电话之后喂了一声，就听到那头言辰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小编辑，你还好吗？”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是言辰打过来的电话，朝着已经低头开始看书的陆倾凡看了一眼，没发现陆倾凡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然后就说道，“你这些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杳无音信的也联系不上。” 言辰在那头呵呵地笑，有些调侃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有点儿难过，就散心去了。” 季若愚这才想到，是了，自己那天装失忆的时候，看到言辰的时候，的确是装作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的，原本她也想过言辰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这么看起来，还真是啊，孩子气就是孩子气。 “是吗？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季若愚一边说一边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湿纸巾擦手，因为一只手上有伤口不能洗手，所以每次只能洗一只手，特别难受，每次都只能用湿纸巾擦。 言辰在那头只是笑，清朗的笑声通过电波传到季若愚的耳朵里，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嗯，心情好多了，而且看起来你现在也已经记得我了。” 言辰将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头，唇角微微勾起，心情自然是好的，听到她的声音，自己的心情就已经好得无以复加了。 “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两人竟是异口同声的，这似乎让两人都有些迟钝了一下，言辰这才在那边笑道，“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倒是你，我就是担心你，上次看到你的时候……”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用个什么词，如果是按照他从心而论的心情的话，当时看到她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可以用的词是“心疼”“心如刀割”“愿意自己来承受她的痛苦都好”。可是这些，言辰没有说，他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停在了那里。 季若愚笑笑答道，“已经好很多了，在住个几天估摸着也能出院了。” 言辰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她说这件事情，所以马上组织了语言，“我打算签到庄泽公司下面，他说会负责我之后的活动行程和工作，你……也可以有时间好好休养，若愚，你不再需要负责我了，之前所说的会给你报酬的事情，我不会耍赖的，只是，你要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你不需要对我所报的所有的感情做出任何答复，也不想你有负担，你只要好好的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让我偶尔能够看到就行了。” 言辰说了这段话，季若愚在这头听着，忽然就觉得很难过，那种忽然涌上心头的哀伤，让季若愚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皱眉问了一句，“你……你没什么事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听到他忽然这种像是把自己的心剖在她面前的说话让季若愚有些慌张，总觉得他像是在交待什么一样。 而言辰依旧是清清朗朗的笑声，似乎她说的问题听上去有些好笑，他将车停在路边，把车窗降了下来，摘下了脸上的黑超墨镜，任由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而季若愚只听到他的笑声，却看不到他唇角的笑容有多苦涩和艰难。 她只听到言辰在那头轻声说道，“不，我没事情，若愚，你难道不懂么？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用再纠结于我的事情了。” 挂了电话之后，季若愚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总之就是觉得心神不宁，连手心都开始出汗。 而言辰依旧车子停在路边，直接拉开车门走下车，到后备箱里头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喝着，就这么站在那里就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一辆公车正好从他旁边开过去，车上的女学生们尖叫连连。 季若愚挂了电话之后，就坐在病床上，也没有注意到陆倾凡从她接电话到现在，手中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他不是那种喜欢听人讲电话的人，可是季若愚的声音却仿佛有魔力，根本就没办法让他专注下来，就这么听着她讲着电话，虽然就只有那么短短几句，但是陆倾凡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打过来的人会是谁。 他想到了上次穿着病号服就出现在医院的言辰，眉头已经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是在意的。只是陆倾凡却没有办法去多问什么，他和季若愚的关系才刚缓和下来一些，总不可能因为自己心里的情绪就去质问她些什么。 这种感觉真的是有些难受的。 岳麓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陆倾凡一接起，就听到他在那头说道，“我现在过来医院一趟，听南在医院吧？哦对了，你订的婚纱已经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想和他一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想和他一起 名匠设计，手工缝制了三百多颗小珍珠和五百多颗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其华美程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从设计到赶工再到邮过来，花了这么些时间才到货。 岳麓收到的时候，工作室里的女同事们都纷纷咋舌称赞着，这辈子要是能穿上这样的婚纱，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陆倾凡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然后就没再和岳麓多说，挂了电话之后，将手中的书合上了，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季若愚。 察觉到陆倾凡的目光，季若愚侧头过来看他，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陆倾凡走到她床边来，眼神中有些复杂，但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等你出院了，住到爵世风华去吧，本来那就是买给你的房子，你若是需要时间冷静，不想这么快原谅我，我可以住在雍景豪廷。” 他总是不放心季若愚住回季庭燎在老城区的房子的，那边治安不好而且环境也不好，并且，陆倾凡心里有他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这计划已经计划了很久了，从他订婚纱那天，心里头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既然有了想法，总归是要付诸行动的。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的眼睛和他认真的眼神，忽然就有些没法拒绝，只是听到他说让她住去爵世风华的别墅，而他自己住到雍景豪廷这话，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现在有些不想以前一样，总是知道了还憋着憋着的，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左霜霜也住在雍景豪廷。” 她是知道这件事情了的，并且左霜霜住进了周杨之前的房子，就算季若愚再傻，就算她没经历这些事情，也是不可能不知道左霜霜是个什么想法的。 陆倾凡眼神未变，听到她这话，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答得很自然，“我可以住回部队去，我的房间爸妈一直都有打扫。” “部队那么远，你上班不方便吧。”从部队到市区的距离起码三十分钟车程还是在路况好的情况下。但季若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咄咄逼人，或许是因为自己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又或许是因为，其实她心里，原本想要的，就不是独自一人住进新房子里头去。 她是想要和陆倾凡冷静一阵子的，她也想要回到和爸爸以前生活的地方住一阵子，但是，她最想要的是，那个陆倾凡亲手为他们打造的家，她是想要和他一起住进去的。 只是她太爱陆倾凡，以至于这爱让她太痛，所以有时候，就会被蒙蔽了眼睛，蒙蔽到她其实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些，并且，她也没有意识到，她所谓的想要回娘家，所谓的想和陆倾凡拉开距离一段时间，所谓的冷静。 其实无非是看不下去陆倾凡每每看到她的伤口，她的虚弱，她的病态时的那种难过的眼神。 这一点，就连季若愚自己，都丝毫察觉不到。 陆倾凡只思索片刻，“哥他在市区还有三套房子，曼曼有两套，其中一套离医院和爵世风华都不算太远，我可以住那里。” 季若愚的脑子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懊恼来，她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就是想和他一起生活到那美丽的家园里去的，那种着漂亮梧桐树的院子，那装修得让自己太喜欢的房子。 陆倾凡看着她带着些懊恼的眼神，眼底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些笑意，但是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照着原本的话说着，“其实我就是担心老城区的环境和治安，你若是想要冷静一段时间，我同意，但是你起码要让我放心。” 这话听上去再温暖不过了，就算季若愚再懊恼，也就只能这样了，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就胡乱地点了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 说完这句季若愚又看着陆倾凡，“我能早点出院吗？我不想待在医院，闷得慌。” 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再住五天，五天就让你出院。” 五天……应该够了吧？自己打算做的那些事情，计划好的计划……陆倾凡在心里头算了算，实在不行，倒是可以让哥那边帮点忙的。 而季若愚听到五天，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比她预想之中要好很多了，原本她以为陆倾凡起码会让她再住十天，所以她原本还打算讨价还价八天或者七天的，眼下得到的答案是五天，终于让她先前有些懊恼的心情好了不少。 陆倾凡依旧是如同之前那样照顾她，体贴而又周道，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不由分说地躺到病床上来搂着她睡觉，好在vip病房的病床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比普通病房的病床要宽上不少，所以倒不至于很是拥挤。 只是不得不说，有陆倾凡的怀抱之后，仿佛每天晚上的入眠都变得非常的迅速，并且睡眠质量也变得很好，她睡得很沉。几乎是在陆倾凡将她搂进怀里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她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听着她有些可爱的细细鼾声和睡觉时微微张开的嘴，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他想要给她美好的一切，来换一个她以后每晚都这样安睡在自己怀里的机会。 一直到季若愚已经完全睡熟了之后，陆倾凡才轻轻地下了床，走出了病房之后就到了vip病区前头的走廊上，拨通了岳麓的电话，这个点儿对于他和季若愚的生物钟来说是睡觉时间，但对于夜猫子岳麓来说，倒还真不算什么。 岳麓正在纠缠着庄听南，说实话……忙着呢。 庄听南刚忙完医院的事情下班，然后就被岳麓直接装上了车，但是对于陆倾凡的电话，他还是不敢怠慢的，对于陆倾凡和庄泽，他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算是委婉的说法，要用齐川和朱凯私下的话来说，岳麓这家伙在那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面前就是跟孙子似的。 岳麓听到陆倾凡在那头所说的内容，脸就已经垮了下来，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垮到一半，听完陆倾凡话里的全部内容之后，可以说得上是完全垮了下来。 “你认真的？”岳麓反问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陆倾凡语气依旧如常，淡淡的平静的，但是却是不容拒绝的。 “为什么总是我？”岳麓悲愤。 “因为你不是想追听南么？我要是能尽快哄好若愚，就能尽快回来上班，你和听南的时间，可能会更多一点。” “成交。”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准备求婚 第三百一十八章准备求婚 这的确不是岳麓太没有自控力，也不是他毫无底线，而是陆倾凡提的这筹码的确太诱人，他最近的确是对庄听南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尤其是她那总是一脸嫌恶的别扭表情，岳麓觉得很好玩，这女人的脾气太好捉摸，感觉上如同一个有开关的娃娃一样，他只要随便一两句话，就能够顺利地从她脸上看到恼怒的表情，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就比如现在，他挂了陆倾凡的电话之后，转头看着庄听南，听到她说，“干嘛？我刚下班，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得回家睡觉呢。” 她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情绪，声音也还算得上是平静。 “放心吧，就请你吃个宵夜，我知道女人上了年纪熬夜不好，不会太晚的，大不了改天给你办张美容卡，好好保养一下。” 然后庄听南就如同被开了开关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些愤怒起来。 真的，很有意思。岳麓心里这么笑道。 “男人都是贱的”这话也不是全没道理的，岳麓似乎就是这话的典型，还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虽然这话不能用在岳麓身上，但是他多少能跟最后一句沾一点儿边，只是偷不如偷不着这个偷字，可以改成追。 其实陆倾凡给岳麓下达的旨意很简单，没错，岳麓在第二天去庄泽公司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是用了“旨意”这个词。 “你是说……？”庄泽这样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 岳麓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确定？”庄泽再次确认了一遍。 岳麓依旧点头，“是的，我确定。” 庄泽的眉头皱了皱，脸上表情倒是有些难以置信，“我倒是不知道倾凡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毕竟大家年纪都这么大了……又不是还小，还玩这一出。” 岳麓眉梢一挑，原本就浓眉大眼的，眼睛就这么蓦地睁大，“他玩少了？上次我那开业式，不就被他借花献佛了么？他要是真玩浪漫，我敢说……要不是倾凡不是什么风流滥情的人，还真没有什么他拿不下的女人。” 庄泽倒是赞同这点，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的，只是婚都已经结了，这不是有点儿多此一举了么。” 岳麓轻轻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埋怨陆倾凡又直接给他下了“旨意”这事儿，“我倒更趋向于用‘脱了裤子放屁’这话。” 庄泽笑了笑，点燃一根香烟，他没什么烟瘾，偶尔抽一两根，岳麓也一样没什么瘾，但是看着庄泽点了烟，他也拿了一根点燃，说起来他们几人中最健康生活的典范就是陆倾凡，不抽烟，也不喝酒，其次就是齐川，或许是因为两人是医生的缘故，见惯了各种病人于是就对自己的身体格外注重。 而朱凯的话，以前在部队待久了，多少是会喝点酒的。庄泽和岳麓两人，烟也抽得，酒也喝得，没什么瘾，但隔三差五会来那么一下。 庄泽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了出来之后轻道，“看来倾凡和若愚的关系的确是不容乐观啊，左霜霜这一次这无形的一刀子算是扎到若愚的心上了。也难怪倾凡会这么紧张，毕竟他和左霜霜那么多年的曾经摆在那里，若愚心里头要真没个什么想法，也不可能。而且就倾凡这种档次的，哪个女人能放得下心来啊。” 岳麓忿忿地吸着烟，“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苦了我啊，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遭罪啊？我招谁惹谁了我……” 庄泽哈哈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指了指岳麓，“那有什么办法？你能拒绝得了倾凡么？你刚都说了，这是他的旨意啊，合着他在你眼中都已经是王一样的存在了，你就认了吧，别苦着脸了，了不起我派几个人去帮你一起搞这事儿，毕竟是兄弟请求，你还真打算让倾凡抛下还在养伤的老婆自己来操办这事儿么？” “我当初就不该从美国回来的，算是掉进大坑里头了。”岳麓埋怨了一句，马上遭到了庄泽的白眼，“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偷偷摸摸干了什么，看这样子，你是打算和庄听南那个女人乔上了是吧？” 岳麓轻咳一声，然后就迅速换了话题，关于陆倾凡给他的旨意的。 其实陆倾凡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他让岳麓去给他准备的，是一个求婚的现场，就在他的新房子里头，以季若愚生日那次，也就是岳麓开业礼那次作为比对的话，陆倾凡要求要比那次的规模还要高一个档次。 岳麓虽然不说擅长这些，但毕竟是搞摄影的，也算是见得多了，还算是得心应手的，无非是鲜花气球，彩带拱门，蜡烛音乐这些。 岳麓想到这里，脸上先前的那些都带着些玩笑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庄泽也沉默了下来，直到岳麓说道，“我忽然想到当初倾凡对霜霜求婚的时候，现场大部分，也都是我布置的。转眼，也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庄泽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物是人非，那个时候多意气风发，转眼我们都老了。” 陆倾凡当初是对左霜霜求婚过的，那个时候是在美国，是很独特的一场求婚，岳麓帮他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酒吧，然后在酒吧的墙壁上贴满了x光片，核磁共振还有ct的片子，将餐刀换成了手术刀，叉子也换成了镊子。 很是别出心裁的独特。但是最终左霜霜是拒绝了陆倾凡的，或者也不能说是拒绝，她毕竟是打算和陆倾凡结婚的，只是没有计划那么快。 于是……也就成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陆倾凡，的确是没有给过季若愚太多这些的，这些女人们都想要的浪漫，当初那仓促得不能够称为是求婚的求婚，她就那么答应了，然后昏头昏脑地一头扎进了陆倾凡的世界里头。 事后想想，虽然说不上亏不亏，但是也或许正因为那个人是陆倾凡，才让她后来多了那么多的心甘情愿吧，并且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 第三百一十九章 陆曼回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陆曼回来 因为岳麓嘴巴实在是让人担忧的缘故，所以他已经被禁止前来探病了，毕竟陆倾凡是想给季若愚一个惊喜的，岳麓在这方面又得心应手，但若是因为他那兜不住事儿的嘴而走漏了风声，那就真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只是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岳麓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庄泽所说的给他找些帮手，竟是找来了一个婚庆团队里头的人。 按照岳麓的意思加上婚庆团队这么长期的工作经验，笼统地合计了一下，要真照着现在的想法做下去，哪里是一个求婚现场，俨然都要弄成一个婚礼现场了。 岳麓偏头想了一下，看着手里头从陆氏拿到的那张支票，预算那是相当充足，他嘿嘿笑了起来，“那就照现在的计划这么做吧，至于除了鲜花和气球当天准备，其他的你们看着来，先做好吧。” 岳麓乐得清闲，只觉得还是庄泽考虑得周道，他可以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而季若愚，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的被蒙在鼓里，每天待在医院里头养伤，无聊是无聊了一些，但是因为太无聊的缘故，天天对着电脑写些东西，竟是多少写出些样子来了。 大概还是因为本身就有着职业敏感的缘故，对文字还是很敏锐的，所以竟然是已经堪堪写出了一个开头出来，只是季若愚自己翻回去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文风文笔里头，多少就有些言辰的影子在。 想到这个家伙，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 言辰的确是已经火了起来，季若愚甚至在医院里头散步的时候，还有好几次去妇产科看范云睿的时候，都听到有人说道，网络上很红的那个言辰长得可真是好啊，哪里看得出来是二十六岁奔三的人了之类之类的。 而言辰的微博，也不再只有先前那寥寥的一句话，而是多了些照片，生活照，有他坐在电脑前头全神贯注打字的样子的，看上去就像是在认真写稿子一样，也有他坐在地板上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光着脚盘着腿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打着游戏机的样子的。 他现在，的确是开始朝着商业化发展了呢，那些照片的角度也好表情也好，显然都是精心设计过了的，季若愚能够看得出来。 毕竟恐怕也只有她知道，言辰这家伙哪里是会那样全神贯注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认真写稿的人，他打字都会烦躁个半天，抓耳挠腮的，绝对不是这样一副沉稳的脸，他写的稿子，都是手写的，家里头写过的笔记本可以堆成高高的一摞。 而也只有季若愚知道，言辰打游戏的时候虽然的确是穿着这样的装束，也是这么光着脚盘腿坐在地上，但是脸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的，通常都是面目狰狞的，打到boss的时候还会咆哮着咒骂上几句类似于“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老子要杀了你！啊！胜利是我的！”类似于这样的话。 季若愚总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总觉得言辰似乎变了些，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商业的，否则，他早就已经红了，他不是没有机会的，以前是有代言和平面找过他的，只是都被他拒绝，而且他这人脾气又古怪，拒绝起来不留情面的，慢慢的，也就没了这方面的下落了。 并且他可以说得上是这些青春文学的作家当中，唯一一个不开签售会的，他一场签售会都没有做过，尽管他的书卖得不错，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一场签售会都没有开过的，因为嫌麻烦。 但是就这么短短两天，他就已经连着开了两场签售，并且从签售会现场的照片看来，场面很是火热，非常热闹。 所以季若愚才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看来，言辰似乎在走一条他原本最不想走的路，变成他原本最不想变成的人。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答案。 陆曼来医院看季若愚的时候，季若愚第二天都已经要出院了。 天知道这丫头心里头有多愧疚，只是先前一直在大洋彼岸谈公事，实在是抽不开身过来，虽然和季若愚视频通讯了好几次，但还是觉得心里头很是歉疚的，所以她从机场一出来马上就赶到医院来了，手中还拖着非常大的箱子。 只是却不是先见到了季若愚，而是先碰到了左霜霜，只是显然，两人碰见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了。 陆曼记得自己也有几年没见过左霜霜了，其实以前左霜霜还和陆倾凡在一起的时候，她和左霜霜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只是后来她和陆倾凡算得上是不欢而散，而且说起来还是左霜霜伤害了陆倾凡，陆曼毕竟还是心疼自己哥哥的，尤其是小哥，所以以至于和左霜霜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了。 而这一次的事情，陆曼也是知道缘由的，心里头对左霜霜自然也是有些意见的，所以陆曼的脸色并不太好。 是左霜霜先开口叫了她，“曼曼，好久不见。” 她脸上是那种清浅的笑容，原本就长得漂亮，配上这清浅的笑容自然是更加好看，只是陆曼脸色僵硬了一下之后，脸上就挂出了笑容来，“霜霜姐。” 左霜霜点了点头，轻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好久不见，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漂亮，成大姑娘了。” 左霜霜脸上的笑容有些欣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左霜霜做的这些事情，这笑容看在陆曼眼里，就变得有些刺眼，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变，依旧是笑容，“是啊，霜霜姐，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左霜霜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一下，原本还搭在陆曼肩膀上的手，动作也有些僵硬起来了，她是很聪明的，所以能够察觉的出来，陆曼脸上虽然是笑容，但是这话里头，似乎多少略有深意的，只是她笑了笑，“应该，还要再待一阵的吧，怎么了？” 陆曼脸上的笑容如同变脸一样，就那么瞬间消失了。 “你快些走吧，别再来了，我妈说你是个灾星，我们一家人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别再来骚扰我小哥小嫂了。趁着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识相地走吧。不是我翻脸不认人，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第三百二十章昨日之日不可留 左霜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听着陆曼这话，其实她是知道陆家人对她的态度的，只是倒是没有料到过陆曼会说得这么直接。 陆曼离开之后，安朝暮才从旁边走了上来，她先前就一直在不远处，其实左霜霜下来是来找她的，只是正好和陆曼碰上了。 安朝暮走上来之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左霜霜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原本是想要安慰一下左霜霜的，但是却最终说不出任何的安慰话语，只说了一句，“他们的圈子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左霜霜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转头朝着安朝暮看了一眼，然后浅浅笑了一下，“你老这么天天来的，他知道吗？” 她口中所指的他自然是齐川，安朝暮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也好。” 两个女人就这么有些沉默了下来，原本她们两人就认识多年，学生时代就已经是朋友，但是因为两人的性子都不是太热络的，所以虽然不像喻文君和季若愚关系看上去这么铁，但也算得上是多年交心的老友了。 那年她们是所有人都艳羡的女生，只有她们两人站在这几个优秀男人的圈子里面，别的女人进不去，而他们，也不打算让她们出来。 或许那个时候她们两人并不理解，站在这些男人的圈子里是多幸运的事情，直到她们终于离开了他们的世界，才豁然明白，原来记忆里头那些永不老去的夏天有多珍贵。 很多事情，失去了才懂得有多珍贵，所以她们也已经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幸运，每天看着这几个男人笑笑闹闹的，仿佛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就这么在他们每天的欢笑中，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光中，又或者是每个夜自修男孩儿牵着女孩的手送她回家的时光中，就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那些记忆中的穿着白衬衫的清瘦男生，明媚得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也就这么渐渐模糊在了时光里头。 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怀念过往的美好，尤其是当眼前的一切让人感到无望的时候，就会更加加倍地想要去记得以往的那些充满希望的美好，就好像这样，就可以用回忆蒙住自己的双眼，然后欺骗自己，世界很黑，很安全。 左霜霜忽然就心生感慨，她看着老友，说得有些语重心长，“朝暮，你应该让他知道的，你和顾咏炎也要办手续了，你应该让齐川知道的，你为了他做了多少，你也应该让他知道的。” 安朝暮听了左霜霜这话，只是苦涩地笑了一下，“等到我和顾咏炎离婚了再说吧，反正日子也订了，我了解齐川，他终究还是会怪我的，毕竟……不管是什么理由，我这么瞒了他这么些年。” 左霜霜听着安朝暮苦笑地说着，她是知道的，安朝暮为了能和齐川在一起做了多少，当初安朝夕跑了，而安朝暮的父亲安承泽又非常迫切地想要做那个项目，于是就把安朝暮给推了出去。 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安朝暮当时的反应有多大，有多想拒绝这个提议，但是安承泽却是说得很明确，他是不可能同意安朝暮和齐川在一起的，他们这些豪门大家原本就是讲究门当户对。 她有多怕父亲在齐川这里下什么绊子。 于是她和顾咏炎协议结婚，只要到了期限离了婚，她就真正自由了，再也不用被这些框住了。 “趁着还能说的时候，赶紧告诉他吧，不要等到像我现在这样，小凡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了，到时候齐川身边，也有了另一个女人，以前他对你的所有的好，全部都换了方向换了对象的时候，你就真的走上我的路了。” 左霜霜的话，多少有些过来人的感叹，安朝暮听了之后也没做声了，只是笑了笑，“走，带我去你办公室看看吧。” 季若愚第二天就能出院，庄听南已经签了字了，明天她就可以办出院手续，所以心里头是怎么想怎么高兴的，这天闲得无聊也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欢欢喜喜地拖出自己的小行李箱来，然后将衣服啊鞋子啊生活用品啊，都一件一件收拾好了之后整齐地放到箱子里去。 他看到她额头上因为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整理东西，都冒出些汗珠来，只是却不难看出她脸上的兴奋，所以从刚开始陆倾凡就一直没有阻止她，看着她高高兴兴的，他觉得很好。 只是她总这么活跃着，却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担心她扯着伤口，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就是担心她受伤。 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还是没办法阻止她开开心心地收拾东西，只是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看着她弯下身子去将衣服放到箱子里头的时候。 陆倾凡终于是没忍住心里头的担心，说了一句，“明天出院的时候，我会收拾好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别再忙碌了，一头的汗。” 季若愚只是脸上挂着笑容，转脸看向陆倾凡，陆倾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就让我自己来吧，我这么多天除了散步之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而这些，还是她自己可以做的，毕竟，她并没有病得严重到连这些小事都没有办法自己来，而且她真的已经不想要陆倾凡这样小心翼翼地，全神贯注的，仿佛她随时都会碎掉一样。 季若愚甚至想过，这次的事情，无疑是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是或许，给陆倾凡带来的伤害也是难以磨灭的，季若愚甚至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在紧张着自己，不论他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他总是会有目光落到她身上来。 只是当季若愚将吹风筒按摩头皮的梳子弯下身来放到箱子里的时候，还是牵拉出腹部伤口隐隐的疼痛来，原本她就不宜多做弯腰的动作。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嗓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看到陆倾凡已经从后头走了上来，直接就从后头环抱住她的腰，小心地扶她起来，低沉的声音无奈又怜惜，“你就乖乖的坐在床上吧，别再乱动了……唉，就不应该让你这么快出院的。” 陆曼拖着箱子走到门口，病房门没有关，她就正好面对面地站在陆倾凡和季若愚的面前，看着小哥从后头抱着小嫂，那心疼的眼神真是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陆曼嘿嘿笑了一声，“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啊？用不用我帮你们关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准备妥当 第三百二十一章准备妥当 听着陆曼这话，季若愚没有笑出来，眉头皱了皱，伸手朝着自己的腹部捂了过去，然后乖乖由着陆倾凡扶着站起身来，陆曼这才注意到季若愚的表情有些痛苦，马上收敛了脸上的调侃箱子一甩就迎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陆曼有些急了，也想七手八脚地去搀季若愚，被陆倾凡一个眼神给唬得缩回了手去，只能关切地问道，“小嫂？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去叫医生？” 季若愚直起身子来就感觉好了很多，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微微笑道一句，“这房里天天都有医生寸步不离守着我，倒是不用再去叫医生了。” 陆曼眼神怔了一下，然后就弯了唇角朝着陆倾凡看过去，小哥果然是心疼老婆啊，看样子，小哥小嫂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妈说得那么关系紧张嘛，看来自己倒是白担心了。 原本陆曼就是奉了母命而来，范云舒特意交代她，小哥小嫂的关系因为左霜霜这次这么一闹腾，弄得有些僵硬，所以交代陆曼来了就好好想办法从中缓和一下。陆曼眼下看来，自己应该是省了不少功夫。 “你就乖乖在这里坐着，别再动了！”陆倾凡看着季若愚，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轻轻地皱着，语气中带了些强硬的命令。 季若愚没有做声，坐在床上看着陆倾凡动作利索地将东西都收拾到她那小行李箱里头去，而陆曼就坐在季若愚的床边，也陪着她一起看着陆倾凡的动作。 陆曼的表情若有所思，然后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季若愚，很小声但是语气真真儿地说道，“小嫂，不是我说假话，我是真的很想问问你，你怎么把小哥调教得这么好的？” 季若愚微笑而不语，看着陆倾凡将东西都很快地收拾好了，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调什么教，他原本就是这样温柔细心的人。 陆曼这才嘿嘿地叫了他一声，“小哥，我来晚啦。” 陆倾凡点了点头，“南美那边的事情都忙完了么？” 陆曼乖乖点头，“已经忙完了，那群鬼佬真是精明得很，谈了三次才把供货价格谈下来。再耽搁下去我真的会急死，小嫂出这事儿，大哥又快结婚了……” 陆倾凡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时不时轻轻地点一下头，只是手中却是一直有动作，给季若愚和陆曼递湿纸巾擦手，然后拿着水果刀慢慢地削一颗苹果。 修长的手指拿着刀子很灵活地动作着，又稳又快，苹果皮长长的一条都没有断，然后切成两半，将中间的籽和核儿都剜了出来，一半递给季若愚，一半递给陆曼。 季若愚其实自己也曾经想过，如果有一个这样自己会照顾人的哥哥就好了，因为小时候看着人家有所以自己也想要，只是眼下自己哥哥有是有了，只是会不会照顾人就不太好说了。 陆倾凡对这些仿佛已经做成习惯一般的随和，而陆曼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显然是对于陆倾凡的照顾也已经习惯已久。 她动作很快地三五两下咔嚓咔嚓就把苹果吃完了，然后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小嫂，我和你说，这些东西全部是我在国外给你买回来的。” 陆曼指着地板上的大行李箱子，季若愚吃惊了一下，“一箱都是？” 陆曼骄傲地点头，“一箱都是！本来还有给大哥老婆的结婚礼物，已经让司机拿回家去了，这些我就直接拿来给你了，全买给你的。” 箱子一打开才知道陆曼究竟有多疯狂，她这是直接到免税店里头扫了一圈吧？琳琅满目，季若愚本来就对名牌缺乏认知，箱子里头那些个她所知道的大牌基本全部都囊括了。 难怪范云舒会说陆曼的眼光挑剔，合着就是不是名牌看不上啊。只不过她说到大哥的老婆，季若愚上下打量了陆曼一眼，想着她的性格，忽然觉得她和安朝夕恐怕会很聊得来。 一整个下午陆曼都陪在医院，范云舒也来了季若愚的病房，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聊着天，范云舒也感觉到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关系的确是有所缓和，心情也更好了些，而且眼神止不住地往陆倾凡身上看，显然还是惦记着陆倾凡上次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妈。 季若愚也察觉出来了范云舒的心思的，于是时不时把话引到陆倾凡这里来，好让他多说一些什么。 陆倾凡多七窍玲珑的一颗心怎么会不知道，所以陆曼打算送范云舒回病房的时候，陆倾凡站起身来主动推了范云舒的轮椅，“还是我来吧。” 就这么一个举动就已经让范云舒脸上笑开了花，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是季若愚住院的最后一天了，到晚饭时间的时候，五楼肝胆外科的几个护士和医生都下楼来看她，提了果篮和花篮，算是来庆祝她出院的，尤其是听着那几个医生对陆倾凡的诉苦，才知道庄听南把他们折磨得有多惨。 他们语句之中无不透露着对陆倾凡的怀念和期盼。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若愚习惯地缩在陆倾凡的怀里头，低声问了他一句，“我出院了之后，你就复工吧，同事们都挺想你的呢。” 陆倾凡轻轻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再看吧。听南虽然是脾气坏了一点，工作能力还是很出色的，我就算一时半会不复工，科室也倒不了。”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以前很热爱工作的，我伤了住院之后，你怎么就变得跟退休了好多年似的……” 陆倾凡轻轻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现在我的重心不在工作上，我的重心在你身上。” 甜言蜜语总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季若愚忽然想到今天陆曼来的时候，陆倾凡似乎没有提到要住到她在市区的房子里去。 只是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睡意上涌眼皮打架。 又是等到季若愚熟睡之后，陆倾凡才小心翼翼地不惊扰她然后翻身下床给岳麓打电话，岳麓在那头眉开眼笑地对这头的陆倾凡拍着胸脯保证，“我办事你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是出于我的各种精心设计，你最好是明天晚上再带着若愚过来，晚上更有气氛，喻文君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明天你先带着若愚回你那边的公寓，随你找什么借口，文君会过去帮你拖时间的。” 只是岳麓也没想到，陆倾凡这种人居然会说这种话，他就只说了几个字，虽然简短却分量不轻。 他说，“嗯，大恩不言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故地重游 第三百二十二章故地重游 这一句话炸得岳麓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觉得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以前陆倾凡和庄泽让他做事的时候，很少会有这些话，弄得岳麓自己都觉得似乎已经成了义务…… “正好之后是打算请听南吃饭的，上次手术全是她的功劳若愚才脱险，这样看来，到时候正好请你们一起。” 这话对岳麓来说最为受用，他马上却之不恭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季若愚就早早地起来了，终于可以出院，她是很兴奋的，早就已经受够了医院这日复一日的休养日子，也的确是受够了医院这消毒水的味道。 一早花店的人员又送着白色的桔梗花过来了，今天的花束卡片上头不再是只有言辰的名字缩写，还多了几个字，那漂亮的字体，一看就是言辰的手笔。 “早日康复，恭喜出院。s.y” 季若愚看着漂亮的白色桔梗花的花朵，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想到昨天陆倾凡对陆曼的好，心里头不由自主也想到，其实自己心里头知道言辰是哥哥之后，看到他的这些好，感觉上也很温暖。 季若愚上次出院，阵仗是挺大的，好多人来送，这次出院也不例外，肝胆外科来了人，范云睿和范云舒也来了，还有vip病区的几个护士，自然是免不了一阵嘱咐，季若愚一一应了。 陆倾凡细心地给她披好外套，然后将行李一件一件地放到车后箱里头之后，就给季若愚开了车门，坐上熟悉的位置，靠着自己的小猪靠垫的时候，季若愚心里头忽然有一种如获重生的感觉。 她觉得，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也已经涅槃了吧。 只是陆倾凡一路上也不说话，并且脸色有些说不上来的怪怪的，季若愚没细想，只是看着路线似乎并不是去爵世风华的。 季若愚已经认出了路线来，她脸色忽然就有些白，这是去雍景豪廷的。 “我……”季若愚张口想要说什么，有些欲言又止，陆倾凡转头就看到她变得不太好的脸色，眉头轻轻皱了皱，有些心疼。 他知道这么让她旧地重游，会生出多少不好的回忆来。 季若愚忽然就眉头紧皱着，急切地说道，“我……我不去，别带我去，我不想去！” 而陆倾凡只能哄着她，“回去整理些东西，你要住过去的，那边虽然家具什么都齐全，但是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是没有的，你一个人住在那边，这些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我直接开进停车场我们走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楼，别害怕。” 季若愚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拒绝，由着陆倾凡把车子开回了雍景豪廷去，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她眼神朝着外头看了一眼，看着熟悉的小区，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车子开进车位停好之后，陆倾凡就转头对季若愚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行李拿下来我们就上楼。” 季若愚下车之后，就站在车旁边等着，陆倾凡去后头取行李，只是当他拿好行李关下后备箱的时候，却发现视野里头已经没了季若愚的影子。 “若愚？”陆倾凡的声音在空荡的停车场里头回响着，却是没有回应，他眉头已经猛地皱了起来，脚步变得急促起来。走到一旁的电梯看到电梯的数字已经在往上跳，然后在一楼的时候停住了。 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直接拖了箱子就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季若愚就站在那个位置上，她忽然觉得有些冷，眼神朝着周遭看了一眼，记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眼前一一闪过，那天的自己也是这么站在这里，就是这个位置。 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洗掉了，看来是刻意用了洗涤剂洗干净了这块地面，显得这一块的地板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干净许多。 季若愚就站在这个位置上，记忆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仿佛耳边依旧是那天晚上的微凉的风，仿佛骆霖飞依旧持着刀站在她的面前一样。 而她的眼神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前方，前方那个位置，是从她所住的那个单元口出来的位置，离保安亭很近，季若愚的眼神有些茫然和空洞。 那天就是在那个位置，她看到了陆倾凡抱着左霜霜，而左霜霜伸手搂了陆倾凡的脖子亲吻，就是那么一幅画面，让自己的情绪从恐惧变成了绝望，一瞬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爱啊，恨啊，全部都没有了，有的只有绝望。 而现在自己就站在这原本的位置，再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都依旧觉得心里头一阵发冷，那天的事情，恐怕是自己心上永远的一道伤疤，看似愈合，但是只要每每想起，依旧会疼会流血。 甚至连再多看那个方向一眼，都会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的难受。季若愚意识到，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再继续住在这里了，换房子，的确是明智的选择的。 陆倾凡匆匆从停车场出口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季若愚，他忽然觉得心里一揪，她就站在那天她出事的位置，身体抖得如同一片风中的树叶。 只有看着她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陆倾凡才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她，伤口是无法磨灭的。天知道在若愚住院的这些日子，他每天回来做饭的时候，基本上目光是不受控制地会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恐怕不止是季若愚，就连他，也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生活了。 陆倾凡从后头匆匆走上去，松开手中的箱子，看着季若愚颤抖的如同风中的树叶一般的背影，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将她的眼睛蒙住，然后才将她勾进自己的怀里。 直到感觉到陆倾凡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她身体的颤抖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陆倾凡触手是满掌的眼泪，都是她脸上的泪水。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很委屈，哽咽着带着鼻音，“倾凡，我没办法待在这里……你带我走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身轻松 第三百二十三章一身轻松 喻文君接到陆倾凡的电话赶到雍景豪廷来的时候，季若愚坐在沙发上，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除了眼睛还有点红之外，看上去很平静。 “怎么回事？”喻文君一进门就问了一句，朝着正在冲热牛奶给季若愚的陆倾凡看了一眼，不是说好晚上要给惊喜的么？不是说自己过来只是拖拖时间而已的么？但是刚才接到陆倾凡的电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陆倾凡只是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看向喻文君。 他没有说话，但是喻文君多少已经了解个大概，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心里有些心疼季若愚，也不说话，坐到季若愚旁边，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季若愚点点头，没有做声，陆倾凡已经冲好了热牛奶过来递给季若愚，她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看着这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客厅熟悉的卧室，她原本无数次地想过，其实就算不换房子，和他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里是他们俩开始的地方。只是现在，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不过也好在有喻文君过来了，毕竟她的性格是外向开朗的，所以安慰了季若愚一阵之后，就开始鼓捣她的行李，陆曼拖过来的那个装满了名牌的箱子引起了她很大的注意力。 一边翻着一件一件的名牌出来，口中就一边对着季若愚喋喋不休地说着，气氛这才好了一些。 午餐时间的时候，陆倾凡拿了车钥匙出去买菜，喻文君就在这里陪着季若愚。 “言辰那家伙，现在真的是顺风顺水的啊，算是一炮而红了啊，微博上头都已经红翻天了，他的照片已经连着多少天都是话题榜第一了。你最近和他有没有联系啊？你倒是联系联系，让我也见一面，合个照什么的，以前我就觉着他那张脸有潜力，只是没想到这么有潜力啊……” 季若愚看着喻文君，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去抓了喻文君的手，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是她想着，自己总这么憋着，迟早会憋死自己，但是如果真的要找个人倾诉的话，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喻文君了。 “文君啊，我除了你之外，实在也没人说了，这事情我只说一遍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但是不管是谁，你都一定要帮我保密，包括朱凯。” 季若愚说得很认真很郑重，喻文君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郑重起来，她眉头皱着，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什么情况这么严肃？该不会……言辰和你求婚了还是怎么的？” 喻文君是知道言辰对季若愚的感情的，所以本来是提到言辰的，季若愚又忽然这么郑重，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方面，季若愚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要真的只是他求婚那么简单，倒还好办了，拒绝他总比他知道这件事情来的伤害要小。 季若愚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握着文君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一些，喻文君急得要死地看着她，她原本就是个急性子，“是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我绝对会保密的，这么多年交情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喻文君，只是这事情季若愚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冲击力小一点地说出来，所以她只能找到一个切入点，“文君，我爸病危的时候，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和我说过，我不是他的亲女儿。我妈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喜当爹？”喻文君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网络流行语，季若愚原本一时半会儿还没能理解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了之后就没好气地打了喻文君的手背一下，只是原本凝重的谈话氛围，倒是因为她这么一句，而挑得轻松了一些。 “你都这么大了，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没什么，而且你不是给他养老送终了么？再说了，你长这么大你爸也没虐待你。” 只是喻文君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季若愚看着她微微变了的脸色，再提了一句，“我妈这辈子就爱过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那时候是已经结婚了的，那男人名字叫言信然。” 喻文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忍住了那一声惊呼，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季若愚，自己究竟知道了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 喻文君回过神来之后，用力在季若愚的手臂上捏了一把，“啊啊啊！这都是什么啊！不是……我说！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个啊！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个八卦！” 而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则是有一点儿如释重负的轻松，终于将这个秘密对人倾诉了一回之后，心里头觉得轻松了不少，季若愚微微笑着拍了拍喻文君的肩膀，喻文君依旧是一张苦脸，“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季若愚轻轻说道，“保密的任务交给你了，这事情，我说真的，是谁都不能说的，谁都不能。原本只能我一个人憋着，现在总算是拉了一个人下水，有人陪着一起的感觉真好，这么多年老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了不起这里头的名牌你挑几个带走好了。” 喻文君想对天起誓就算她喜欢名牌也不少这几个啊，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她眼神哀怨地看着季若愚，其实喻文君也不傻，自然是知道，季若愚不是什么冷血的人，如果言辰知道了这事儿，是多大的伤害，加上言辰一直对苏杭，虽然算不上怀恨在心，但是起码苏杭算是毁了他家庭和睦的人，而且他现在喜欢季若愚，很喜欢季若愚。 若是他知道了这事儿……喻文君体谅季若愚的苦衷，这么多年的老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你对陆倾凡说了这事儿了么？” 季若愚摇了摇头，“没呢，不打算告诉他。” “怎么的？他那么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言辰喜欢你的，你打算就那么让他蒙在鼓里头然后醋着？”喻文君眉梢挑了一下，笑得有些心领神会，“姑娘好手段啊！” 季若愚斜睨了她一眼，“左霜霜的事情，我算得上是最后一个知道了，他所有的朋友，包括家里人，当时都没告诉我这事儿，还是我自己看到了那照片，还是你告诉了我我才知道的。所以……“ 季若愚顿了顿，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他要醋就让他醋着吧，不是都说男人要吃醋了才能知道感情有多深么，说我打击报复也好，说我手段也罢，反正我是暂时不打算让他知道了。倒是你，给我兜住了，别半路泄了我的洪。” 第三百二十四章 闺蜜谈心 第三百二十四章闺蜜谈心 喻文君听了季若愚这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傲娇这个词弄了半天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些小九九呢？” 季若愚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她原本没打算和喻文君说这个，但是既然都已经聊到这里了，所以她也就说了，“那天我被骆霖飞用刀子胁迫的时候，亲眼看到陆倾凡抱着左霜霜，而左霜霜……在亲他，就这么在我的眼前，我刚在楼下情绪失控，也就是因为，我重新站在那个位置，然后所有的一切仿佛全部在眼前回放一样，文君，我不是圣人，要换做是你，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傲娇’的。” 喻文君听了这话，只是无声地搂了搂她的肩膀，如果真是换做自己，恐怕早就已经闹翻天了吧，哪里只是这么让他吃吃醋就算了。 “文君，你知道吗，其实当时我是可以躲开的，我事后想了想，当时我的确是可以躲开的，但是我忘记了。就在那一瞬间，一切空白，脑子里头眼睛里头，就只有左霜霜搂着陆倾凡在亲，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忘记了要躲开，只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了一下，如果没有那一下，我应该已经死了。”季若愚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黯淡，“后来我想过，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有多绝望，竟然在生死关头，就这么……忘记了。是有多生无可恋。所以虽然后来知道了当时是左霜霜主动，左霜霜发病了，但是我还是没办法那么快释怀，毕竟，他是我丈夫，他是应该陪在我身边的，丈夫，一丈之夫。” 喻文君轻轻地拍着她肩膀安慰她，“傻闺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已经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她们总是会这样互称闺女，然后笑起来，可是现在季若愚却是笑不起来，“我是真的，和陆倾凡提过离婚的，但是他不同意，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面面俱到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一丁点不周到的地方都挑不出来，让人没办法拒绝没办法离开，但是真要那么快释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不想离开他的，但是就这么马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算我说，你信么？” 喻文君摇了摇头，是的，她不信，再怎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马上释怀，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而季若愚的性子她也知道，她就是个温婉淡然的，所以虽然表面上她可能什么都不说，但是心里头是比谁都清楚的。她也的确是需要时间去释怀的。 喻文君拉着季若愚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的确是没那么容易释怀的，只是，别离开陆倾凡，婚姻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再怎么，他心里装的是你，就这么离开他，不值得。你们时间还长，这些忘不了的痛啊难受啊，总会过去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着，先自己住一段时间，给自己一段时间，也给陆倾凡一段时间，他真的……他太紧张了，他现在哪怕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注意着我的情况，看书的时候也注意着我的情况，我眉头一皱他就担心我是不是有哪里不好。就好像……就好像我一碰就碎了似的。只是我毕竟不是什么玻璃制品，没那么容易碎。所以，我们两人应该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缓和一下情绪，否则，你说夫妻之间变成了这样，还有意思吗？我不想他被他自己心中的歉疚所左右，他必须知道，他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不是我。” 喻文君看着季若愚，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季若愚虽然从来都温温婉婉的，而且很多时候，她可以憋着什么都不说，但是她真的很聪明，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是很聪明的，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会和他离婚，所以时间还长，我可以等，但是他必须要清楚地知道，他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不是我。而且，也只有他放下了他心里的那些歉疚，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我们才有办法回复以前的那种相处和生活。” 喻文君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如果不是被严令下了禁口令，她是真的很想和季若愚说，陆倾凡想要的就是你，陆倾凡宠爱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有哪个男人，这么费尽心思的，想方设法的，一边要细心地照料她，另一边还要忙着联系老友二三，来帮他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准备一个甜蜜得让喻文君都羡慕的求婚？ 所以喻文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会原谅他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释怀的，我敢保证。” 季若愚笑了笑，“但愿吧，也只有你，我才这么掏心掏肺地和你说这些，说出来让我好受了不少，我想我对陆倾凡还是有着念想的吧，所以我术后醒来，我妈来了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和她说这些，我想应该就是因为，我还是对陆倾凡有念想，所以怕我妈对他有什么意见吧。” 喻文君直接拿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口，不太喜欢牛奶的味道，眉头皱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起来，“你还是真会为他着想。” 然后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陆倾凡已经提着买好的菜回来了，其实喻文君觉得很奇怪，她每次要是看到男人去买菜提着大袋小袋回来，难免都会觉得这人身上会有些市侩的气息，只是看着陆倾凡就这么提着花花绿绿的袋子，倒真是感觉不到任何市侩，他依旧是那么淡然清远的气质。 光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很是优雅，把菜放到厨房之后，陆倾凡就端了盘水果放到闺蜜俩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端了茶盘茶具出来，“我去做饭，饿的话就先喝点儿茶吃点水果吧。” 说完，他就俯身下来在季若愚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也不顾她脸皮薄，也不管喻文君还在场，然后就走进厨房去。 喻文君看着陆倾凡走进厨房去的背影，等到厨房里头已经响起洗菜的水声时，她转头对季若愚说道，“一定要原谅他，这么好的男人，后面不知道多少女人眼巴巴地等着，你要真不要他，就亏大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添油加醋 第三百二十五章添油加醋 季若愚看着站在橱柜前头系上围裙的男人，背影挺拔而颀长，袖子整齐地挽到手肘，动作非常利索地洗菜切菜，嚓嚓嚓嚓快速切菜的声音就不难看出他刀工很好。 随着厨房里头飘出的香味来，一直没说话的季若愚，终于是微微笑了笑，转头看着喻文君，然后接了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是啊，真是会亏大的。” 季若愚不由得想到医院里头那些护士们私底下给陆倾凡起的称号——二十四孝好老公。 宜室宜家，英俊无俦，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拿得了手术刀也拿得了炒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高完美身材完美，性格完美。好单位，好家世，除去童年的那些阴影不谈，生父母是财阀，养父母是高级军官和医生结合的家庭。高富帅中的高富帅，结合了财阀二代和军二代的身份。真是要怎么完美就怎么完美。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如果不是季若愚连着两次都上了手术台，有一次还差点死掉的话，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是赚大了。 可是就如同老话所说的那般，这天底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也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很多事情，你得到了，就得拿东西去换的。 季若愚自认自己算是运气不错的，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之前总感觉自己像是白捡了个好老公似的，毕竟自己没有和他谈过恋爱，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付出过什么，就这么和他结了婚嫁给他了。 原以为是祖坟冒烟，但是这世上，你得到了什么，你就要付出什么，很显然，之后的种种，或许都能够归结到先试用后买单的范畴内，她开始为自己得到的买单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得到了陆倾凡，付出了自己的健康，自己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的健康，似乎都是为了认识陆倾凡而攒着的。当然，还付出了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心。 陆倾凡端着一盘一盘的家常菜放到餐厅餐桌上的时候，季若愚还若有所思地在想这个关于付出和得到关于先试用后买单，又或者说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问题。 “晚上再出去吃，中午随便在我这儿吃一点儿吧。”陆倾凡对喻文君说了一句，语气很友善，脸上也有了微微的笑容。 喻文君知道这是他在表达谢意，毕竟自己算是光荣完成任务，能拖时间还能安抚他老婆的情绪。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喻文君虽然没有明着表达对陆倾凡厨艺的赞叹，但是那风卷残云的速度和时不时吧唧嘴的声音，已经不难看出她对陆倾凡厨艺的评价。 季若愚侧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一句，“没出息，这点就能让你吃成这样……” 喻文君苦恼地摇了摇头，“真不是我没出息，我住出来之后，真的再没吃过好吃的家常菜，不得已只能隔三差五回家蹭饭，我家朱凯不是没尝试过烧饭给我吃，只是……算了，吃饭时候我还是不提了。陆倾凡应该知道的。” 喻文君指了指陆倾凡，陆倾凡只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之后看了一眼季若愚，“厨艺应该和你第一次下厨的时候不相上下。” 季若愚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喻文君的吃相的，哪里知道这一转，矛头又到自己身上来了，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是季若愚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次烧饭，屋里头弥漫着的那股脚臭一样的味道，简直是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都还能影响食欲。 只是喻文君这人，一提起来了之后又收不住，她吃了两口小炒肉之后，眉头皱了一下，“朱凯烧饭，就是非常对得起这个烧字的，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像被火烧过一样。场面极其壮观而惨烈，我就算想要鼓励工作，也要下得去手才行，那菜色，我都不忍直视了，哪里还下得去筷子。” 所以喻文君除了每个礼拜回家去蹭饭，基本上都是各种馆子，吃得让人发腻，所以天知道她现在有多迷恋家常小菜，对于朱凯的厨艺，她已经不报任何信心，她甚至觉得朱凯连去练习和学习都没必要，无非就是徒增伤感罢了。 季若愚看向陆倾凡，忽然就想到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个不忍直视的菜的时候，自己都下不去筷子，他虽然吃得不多，但是每样都吃了并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吐槽过一句，只不过是能不让她下厨的时候就再也没让她下过厨罢了。 嗯。季若愚心里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这就是素质问题，素质问题，文君这丫头在这方面太欠缺了，直接就这么拆自己老公的台。 陆倾凡注意到季若愚的眼神和表情，只是默默一笑，没有做声，伸出筷子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去，声音依旧低沉磁性，语气柔软而温和，“你多吃点，不然等会都没了。” 喻文君当下就被这话弄得一口气没换上来开始一抽一抽地打嗝，陆倾凡这种才叫杀人于无形之中，喻文君哪里还吃得下去，端着一旁的水杯猛灌。 喻文君没好气地睨了陆倾凡一眼，这男人是真的忘了自己是他请过来的救兵了么？陆倾凡这才冲她微微笑了一下，他是一下子忘了，她是自己请过来的救兵了。 只不过好在喻文君不是个睚眦必报的，所以喝完水顺了气儿之后，喻文君还是没忘了自己来的任务，放下水杯看似随意地问了季若愚一句，“不过说起来，若愚啊，你倒是打算什么时候拍婚纱啊？我这么等着你，保养也做好了，我肥也减了，你看，我指甲都做了，而且岳麓那家伙是不买朱凯帐的啊，他只听你家陆倾凡和庄泽的，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和我一起拍，他就不会给我拍啊。” 喻文君是说笑的，岳麓的确是不买朱凯的帐的，但是却不敢不买喻文君的帐，她发起脾气来跟母老虎一样，喻文君只是故意用这个说法来探季若愚的口风罢了，而陆倾凡目光不变只是在等着季若愚的回答。 季若愚只是眼神黯淡下去些微，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旁边还能够看到拆线后的针孔，“拍婚纱……我现在这样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计划进行 第三百二十六章计划进行 喻文君嘴唇抿了一下，轻声哄着她，“开什么玩笑，这年头化妆技术那么好，而且了不起你就带个手套，或者拿个捧花什么的，不就是一道伤疤么，成长的勋章嘛，谁会注意啊！” 喻文君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牵强，而季若愚眼睛眨了眨，眼里的情绪虽然稍许黯淡了一些，但是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哀伤或者滴落，只是声音有些轻，小声说了一句，“我自己会注意啊。” 这就是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吧。 所以好言相劝没有用，喻文君就直接来硬的了，“我不管！你还打不打算让我结婚了？！你总得和我一起拍婚纱照的！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和我去拍，毕竟你身体还没好，但是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得和我去拍！多少人巴望着有个帅老公一起拍婚纱照然后和所有人炫耀，你倒好！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好了！？” 她只要一胡搅蛮缠，季若愚就有些束手无策，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饭也吃不下去了，陆倾凡在一旁看着，虽是插不上嘴，只是想着虽然自己是想要喻文君来提这件事情的，但是她未免也太不挑时候，好歹也让若愚吃完饭再说这个。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自己这老友可以说是毫无办法，而且，总不好真一直让文君等着自己，而且她是知道喻文君的性子的，她是真的会一直这么等着的，自己又何苦去害朱凯，季若愚是这么想的，于是就点了点头，“好好好，等我好一点儿了就去拍，好吧？” 喻文君的眉梢得意洋洋地挑了一下，非常傲娇地说道，“这还差不多，好好说话的时候不顶用，非得让我撒泼甩赖……” 陆倾凡在一旁微微抿了一下唇角，眼神看向喻文君，多了几分谢意。 午餐吃完之后，也就没事儿可做，闺蜜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陆倾凡去了书房里头看书，电视里头的节目都挺无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几句。 喻文君眉头皱着，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腰，哀嚎着，“哎哟，我的腰，真是疼死了，你要么等会陪我去按按吧？” 季若愚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闪着了？疼得厉害你就在家歇着，还特意跑我这来干嘛？” 担忧又有些嗔怪，而喻文君心里头暗道，要不是你刚出院，你老公又发话，你又情绪不好，老娘才懒得过来，但是嘴上却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而且你今天不是出院么？我总得过来看看你的，正好你在医院也住了这么久，脸色也不好，去做个美容保养保养吧？你家陆倾凡上次不是给你办了张卡吗！也到你请客的时候了。” 季若愚是有些无奈的，她倒不觉得有多累，听了喻文君这话之后，她思索了片刻也就点了点头，“好，只是就去按一按能有用么？你要是闪了腰得去医院做理疗的。” 她还是关切老友的腰疼，哪知喻文君非常随意而轻飘飘地甩出来一句，“没事儿，就是昨天晚上和朱凯床上运动得太激烈了，好像是有点腰肌劳损还是怎么的，按一按应该能好的。” 季若愚轻轻地咳了两声，“关于前半段，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你只要告诉我是腰肌劳损就好了。” 喻文君锤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睨了季若愚一眼，“怎么？你还害羞呢？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谈的，除了老公不能共享，没什么不能共享的，你想知道细节我都能告诉你。” 季若愚捂住自己的耳朵，“喻文君你够了啊！” 喻文君嘿嘿一笑，自然是开她玩笑，然后就进房间去帮她拿包和外套，顺便转头和她说了一句，“喔，我车送去保养了，打车过来的，你开车载我去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等着喻文君把她的包和外套都拿出来，季若愚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陆倾凡依旧在书房里看书，闺蜜两人走到他书房前头的时候，陆倾凡只是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们，问了一句，“要出去？” “嗯，我带她去做保养，洗个脸什么的，应该得要些时候，放心吧，我会把她平安送回来的。”喻文君说得很正常，然后就转头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去换鞋啊。” 说得女王范儿十足，季若愚只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看向陆倾凡，“那我去了。” 陆倾凡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的，季若愚看到他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知道，他又是担心的，他现在根本不放心自己消失在他的视野，所以季若愚又补充了一句，“没关系的，文君会送我回来的。” 喻文君想了想，“要是时间迟了我就和若愚去吃个饭，陆倾凡你就自己解决吧，要么……我打电话让朱凯陪你吃个饭？”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就摇了摇头，摆手道，“没关系，你们去吧，只是……弄完之后你送她回爵世风华那边的房子去，我等会就会把若愚东西都搬到那边去，那边房子也已经装修好了。” 喻文君听了之后就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是要让我羡慕来着，放心吧，会送她过去的，真不用我叫朱凯过来陪你吃饭？” 陆倾凡只是摇头微笑，“不用了，你们去吧，你只安安全全把她送回来给我就好。” 喻文君翻了个白眼，手肘轻轻捅了一下季若愚，“快去换鞋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就巴巴地拎着自己的小包朝玄关走去，从鞋柜上抓了车钥匙放进口袋里头，然后坐在鞋凳上穿鞋子，只看到喻文君半个身子探进书房门里，只剩一双穿着短裙的白生生的长腿和饱满的臀部还在门外头，也只有她都这个天了，还是一条短裙要么短裤风里来雨里去的。 也不知道她在和陆倾凡说什么，季若愚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书房里两人有什么对话声。 书房里的陆倾凡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探进门半个身子的喻文君，他眼神中有了谢意，脸上有着清浅的笑容，对着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而喻文君，则是无声地挑了一下眉梢，有些得意洋洋，然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心照不宣，计划顺利进行。 第三百二十七章 紧锣密鼓 第三百二十七章紧锣密鼓 坐在季若愚车上的时候，喻文君都依旧还在得意洋洋的，看着因为太久没摸过方向盘子所以开得全神贯注的季若愚，一副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样子。 喻文君就更加得意起来，我喻文君是谁？无往而不利，只要我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喻文君心里头这么想着，耳朵听着导航时不时地发出声音，什么前方路口左转，前方三十米有监控摄像，请小心行驶之类之类的。 喻文君看了一眼季若愚，“喔，对了，陆倾凡他哥不是要结婚了么？和那猴子。” 季若愚嗯了一声，开车依旧很认真，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头的路，“就快结了，猴子被从国外抓回来了。” 喻文君轻轻撅了一下嘴，“那猴子说要我给她当伴娘……” 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是有不愿意的成分在的，季若愚这才侧目朝她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问道，“怎么？你不愿啊？她先前是想让我当，她说她没几个同性朋友，我身体又不好，所以就说要么你来。” 喻文君眉头依旧是皱着，“原本我这辈子只打算给你一个人当伴娘的……” 季若愚听到喻文君这话，轻轻抿了抿唇角，她听出了喻文君语气中的沮丧，毕竟她们俩关系那么好，以前就商量着，有一天要一起嫁人，一起婚礼，然后生了孩子之后也要经常一起玩儿，然后一起老，一辈子的好朋友。 季若愚微笑了一下，“我这不是都已经结婚了么，还是你一手拉的线，怎么？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喻文君瞥了季若愚一眼，“你以为我看你嫁得好我不高兴啊？只是……还是有些失落的，总觉得好像计划都被打乱了一样。” 季若愚依旧是笑，只是原本全神贯注双手把着盘子开着车的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地伸过去抓了一下喻文君的手，喻文君低头就看到她右手上那道伤疤，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季若愚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温婉的，带着些哄劝的味道，“好啦，放心吧，只要你不介意我已经结婚了，等你婚礼，我一样给你当伴娘。” 喻文君这才稍稍笑了笑，然后拿着手机摆弄着，打开微信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喔！是了，我之前在微博里头发了你受伤的消息，顺便谴责歹徒的丧心病狂，拍了icu病房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呃，然后杜修祈看到了，他给我打了电话，挺担心你的，我觉得他可能会回来看你。” 季若愚怔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好像都已经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一样，又这么忽然被提起，的确是有些让人怔忪的，而且，似乎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 不管当时有多气愤他，那些所有的情绪啊，随着时间这样一过，现在想起来，似乎也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季若愚只点了点头，“哦，这样。他怎么样？还好么？” 就像是朋友间偶然无意间地问起一般，看上去自然而又随意，喻文君心里似乎也终于是已经放下了杜修祈，所以回答起来语气也很自然而随意，“应该不错吧，后来我去他微博看了看，在美国过得很安闲，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小城市里面，每天教一些外国孩子学中文。” 季若愚听了之后，心里头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嗯，他过得好就好。” 再怎么，毕竟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她总是希望杜修祈能过得好的。 季若愚和喻文君在这头朝着spa会所杀过去，而陆倾凡那头，在季若愚的车子从小区开出去之后，他就马上从衣挂上拿起外套套上，迅速到玄关换了鞋子抓了车钥匙和手机就出门去。 还没走到电梯就已经开始打电话，岳麓在那头听上去就有些忙碌，“喂，倾凡，你那边怎么样了？” 陆倾凡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间，一只手将手表套到手腕上，套好之后又将衬衣的袖扣都扣上，“文君已经带着若愚去做美容了，我现在出发去百货商店买东西，你那边呢？” “我这边……哎哎哎！慢一点慢一点！你那个花篮是要放在门口那里的！别撞坏了我的蜡烛！地上的蜡烛都被你踢走形了！重新布一下！” 听到岳麓在那边唧唧喳喳地指挥着，陆倾凡就知道，岳麓那边也是还在忙碌的，并且他还听到了两声清脆的明显是气球打爆了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了岳麓两声低咒，“打个气球都打不好……倾凡我先不和你说了，你那边忙完再给我打电话吧，我这边折腾着呢，为了把那大家伙抬进来，我挪开好多东西现在又得重新摆。” 这么一个计划，就这么兵分几路的，瞒着季若愚的，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陆倾凡直接就开车去了百货商店，他心里忽然有些激动忐忑起来，开车的途中对着后视镜照了一眼，陆倾凡只觉得自己忽然像是回到了初恋爱时的毛头小子那样，心中忐忑不安地想着自己准备的惊喜她会不会喜欢。 他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自语了一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只是心中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是更加急切地开得一路风驰电掣的。 会所里头，季若愚和喻文君在同一个包间的两张美容床上，季若愚躺着在洗脸，因为腹部伤口的缘故，她没办法趴着做背，所以就做个面部护肤，而喻文君趴在美容床上叫的昏天黑地的，俨然朱凯的确是把她折腾得不轻。 “其实我觉得吧，啊……痛痛痛……你得空了和我一起去庙里烧下香吧，哎哟哎哟……你今年真是……轻点儿轻点儿！你今年真是点儿背得可以了……” 喻文君一边哀嚎一边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而季若愚倒是没有拒绝，她虽然不信什么封建迷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的确是够背的了。 过了片刻她低声对喻文君说了一句，“我打算和陆倾凡分居一段时间，两人都冷静冷静，只是光现在想起来，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 毕竟习惯了有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说改就改的。 而喻文君依旧哀嚎着，只是说得非常轻蔑也非常笃定，“得了吧，你不会和陆倾凡分居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准备就绪 第三百二十八章准备就绪 虽然季若愚不知道喻文君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是喻文君自己是知道的，就季若愚这种软性子，今天陆倾凡准备的求婚，就是一把软刀子，她是禁不住软刀子磨的。 而且，就她对陆倾凡的感情，又哪里可能真能忍心把陆倾凡赶出去？ 总之，喻文君就是很笃定，所以甚至懒得再理季若愚说的这话，按着背就舒服得睡了过去，季若愚敷着面膜，只是没有要求敷眼膜，所以眼睛闲的，就让美容师帮她拿了手机过来，打开微博就看着。 原本是想看看杜修祈的微博的，听喻文君说他过得很好，所以季若愚也想看看，只是似乎自己根本就没有关注他的微博，于是只能不了了之，但还是点开了言辰的微博。 他的粉丝已经非常多，关注数达到了一个高度，他又发了几张照片上去，乍一看不知道是在哪里拍的，在一个白色的篱笆旁边，篱笆上头缠绕着蔷薇花，而他手中拿着喷枪，唇角轻轻抿出一个不大的笑容，眼神静静地看着前方的那辆越野车，喷枪喷出的水花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季若愚忽然就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他在洗车，季若愚自然是能看出来。 她猛地就想起言辰当初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说是她不经过允许就闯进了他的世界，然后改变了他所有的习惯。 那是一种从脚底开始蔓延至头顶的一种罪恶感，季若愚觉得眼睛有些发胀。 而言辰，再也没办法变得像从前那样，仿佛无忧无虑，除了会为家庭的事情烦恼二三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玩耍。 “你也喜欢他呀？我也很喜欢他呢！咱们会所里好多玩微博的小姑娘都挺喜欢他的，长得可真好……” 美容师正在一下一下地给季若愚轻轻按着肩膀，因为喻文君交待过了，季若愚才刚出院身体不好，让她动作都小力一些。看到季若愚正在翻言辰的微博，她就这样说了一句。 季若愚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是啊，长得真好。” 说起来，自己真的是有一阵子没见这个家伙了。 从会所出来之后，喻文君感觉似乎都脱胎换骨了一般，精气十足地说要带季若愚去吃饭，在喻文君的指示下，季若愚将车子开到她想去的一条街道上去。 那条异国风情的街道。季若愚还记得自己和陆倾凡曾经来过这里，在一家法国人开的非常温馨而美好的餐厅里头吃了饭，也就是那一次，陆倾凡看到了别人偷拍的她和言辰的照片，然后对她说他吃醋了。 季若愚都还记得，甚至还记得那家餐厅的名字，是法文中的“完美”。 “上次朱凯带我来过这里，味道不错，就想着什么时候带你来试试。”喻文君说着，转头看了看季若愚，只是看到季若愚看着周围街道景致时若有所思的脸，她眉梢挑了一下，“该不会……你已经来过了吧？” 季若愚微笑点点头，喻文君懊恼地看到停车场出口牌子上的陆氏标志，了然地点点头，“是了，你现在是陆二少的太太，自然是来过的，为什么我总感觉和你差距越来越大了！这不公平！” 季若愚笑道，“这顿我请，你公平了没有？” 喻文君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并没有去上次她和陆倾凡来过的餐厅，而是去了另一家馆子，一样也是法式餐厅。 菜肴也非常精美并且味道很好，尤其是甜品非常好吃，季若愚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喻文君面对这么好吃的菜肴，却有些漫不经心，一直在不停地摆弄手机发着信息。 “这法式大餐，而且还是吃白食，都不能让你专注？看起来你是真的只对家常菜上瘾了啊？”季若愚问了她一句，而喻文君只是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朝季若愚看了片刻，然后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懂什么？” 她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继续在屏幕上编辑着短信。 屏幕上是朱凯发过来的微信，上头是几张朱凯拍过来的照片，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照片上头是在微微的夜色下头，陆倾凡想要准备给季若愚的一切。 那幢欧式的别墅，院子边围着的铁艺栅栏上头，挂满了星星形状的彩灯，院子里头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头也围上了几圈星星点点的彩灯，在夜色下闪着光，而梧桐树的树枝上，还挂着一个秋千，秋千的绳索上也是缠上了彩灯的。 从院子大门到房子大门，一路上都摆满了小团小团的花朵，光是看上去，都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而另一张照片上头是房子的内部，光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喻文君就忍不住低声一句，“靠！还真是啊！我还以为是忽悠我的！” 听到她这样无厘头的一句，季若愚抬眼看着喻文君，“怎么了？” 喻文君摇了摇头，“没事，随口说了一句，我在看新闻呢，别闹。” 她哪里是看新闻，她是看到了房子内部，客厅的确是挂着繁复而璀璨的三层式水晶吊灯，华美得让人炫目。 而看到客厅靠落地窗的位置摆的那个大家伙，和上头架设的东西时，喻文君愣了一下，不是吧？陆倾凡该不会真的要来这一出吧？ 这一瞬间，喻文君忽然就觉得季若愚真是幸福得让人艳羡。能让一个男人为自己准备这些，真的是…… 喻文君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了，她只是看到朱凯发完这些照片之后，发了个有些无奈的表情，然后后头紧跟着一句，“倾凡把这事儿做得这么至善至美的，真是断了我们这些人的路啊，以后我要跟你求婚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可以进步的空间啊？” 喻文君只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那边成了没有？成了我就带她过来了，天色也不早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季若愚也已经吃完叫了服务员过来买单，她买好单的时候，喻文君正好收到朱凯的一句“一切准备就绪。” 喻文君脸上露出笑容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季若愚说道，“走吧，送你回家，今天你是主子啊，是公主……”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他的求婚 第三百二十九章他的求婚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只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一路将车子朝着爵世风华开去的时候，喻文君依旧在摆弄手机。 季若愚其实是有些无聊的，想和她聊聊天，只是喻文君仿佛一路都是心不在焉的，“你在和谁发短信呢？这么认真？朱凯么？你和你家朱凯现在是片刻都离不了了啊？” 喻文君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睨了季若愚一眼，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怎么？你还吃醋这个？你和陆倾凡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可没打断过你的兴致啊。”喻文君说完就继续专注于手机，在屏幕上编辑了一句，“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十五分钟左右能到。到门口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朱凯收到这条信息之后，就对着岳麓嚎了一句，“已经在路上了！十五分钟左右能到！赶紧的，把灯都熄了都熄了！” 随着朱凯这话，岳麓马上就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关掉了，甚至连院子的地灯都关掉了，而朱凯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个开关，他朝旁边看了庄泽一眼，庄泽一脸淡定，“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横竖又不是你求婚，再说了，准备了这么多，是个铁石心肠都能感动了，只要你这开关记得准时开了，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朱凯郑重地点头，他问了庄泽一句，“我倒不是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这么淡定？我都快闷死了。” 他们眼下的场景的确是不怎么乐观的，他和庄泽，窝在吧台的后面，庄泽手中拿着打火机，他们两人的旁边是一个推车，推车上头三层的蛋糕。 而他们蹲在下头，只感觉逼仄的空间，空气里头都是奶油甜腻的味道。 时间就这么过去，十五分钟仿佛是很快的事情，庄泽看着表，正想问朱凯究竟什么时候到，朱凯的电话就震动了起来。 季若愚和喻文君已经站在了院子的门口，一下车季若愚眉头就皱了一下，看着这个黑漆漆的院子…… “怎么这么黑……”季若愚下意识地皱眉低语了一句，而喻文君只是一扯她的手臂，“怕什么，走吧。” 说着就拖着她进了院子去，院子的门才刚刚一打开，季若愚刚踏进一步，就是那一瞬间，彩灯全部都亮了，星星点点的，梧桐树上栅栏篱笆上，还有亮起来的暖色地灯，也照亮了从院子大门走向房子大门的这条路的两旁，全是一小团一小团的漂亮的白玫瑰花，一路都是。 季若愚愣了愣，刚转头问喻文君是怎么回事，房子的窗户就飘出了那种暖黄色的昏黄光线，柔和的，并且伴随着光线一起出来的，是一段优美的钢琴声。 季若愚似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转头问喻文君什么，只是脚步却如同不受控制一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别墅的正门走去。 她拿出钥匙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好多好多的泡泡……就这么仿佛将自己包裹起来了一般，地板上头，用电子蜡烛画出了一条路，整个房子都没有开灯，玄关处的光线，都是这电子蜡烛圈出来的光线。 而这么看上去，就仿佛除了蜡烛圈出来的这条路，再没有其他的路。 季若愚沿着这条路朝着客厅的方向走着，就在这电子蜡烛路的尽头，一个用蜡烛和玫瑰摆出来的大大的爱心，非常大，几乎盘踞了整个客厅空着的地面一般。 玫瑰馥郁的香味，就这么伴随着阵阵钢琴声，扑向她。 有蜡烛，有泡泡，有玫瑰花，有音乐……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摆着一个黑色的大家伙，那是一架三角钢琴，而坐在钢琴凳上的男人，身姿笔挺，背脊笔直。 还有他。季若愚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就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脑子里头什么也没有，整个视野整个视线整个脑子里头，全印着这个男人的身影，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季若愚走进来，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他唇角是轻轻的微笑，手指的动作依旧灵活得如同在琴键上跳舞。 季若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终于听到陆倾凡的声音，通过摆设在钢琴边的音频设备，通过他面前立着的麦克风，就这么缓缓地流淌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这是季若愚一直知道的，只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陆倾凡的声音，唱歌的时候会这么好听。 “原来你就是未来，我能看见门在打开。 我不后退。 当你慢慢靠近我，我的节拍忽然停摆。 再次确定我的真爱。 你是我这生命中、世上独一无二。 我说出这句誓言： oh,marrymemybaby 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每一个你， 都是幸福的起点，永远不会变。 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每一个我， 都为你多爱一点，只求永恒永垂。 就算停止旋转世界，我的心不会变， 下辈子再爱你一遍。 当我看着你的眼，我感受你给我的爱， 永远给不完。 太多话要对你说，如今已经无法形容， 我们就是不能分开。 你是我这生命中、世上独一无二。 我说出句句誓言： oh,marrymemybaby 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每一个你， 都是幸福的起点，永远不会变。 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每一个我， 都为你多爱一点，只求永恒永垂。 就算停止旋转世界，我的心不会变， 下辈子再爱你一遍。” 伴随着陆倾凡的歌声一开始，季若愚就看到地板上原本用蜡烛和玫瑰圈出来的那个大大的爱心中间，忽然亮出了marryme这几个字母，闪闪发亮印进她的眼里。 一时之间，季若愚甚至失去了言语的功能，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已经在自己脸上恣意流淌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音乐是什么时候停止的，眼睛里只印着陆倾凡的身影，看着他站起来，看着他缓缓朝着自己走过来，然后看着他，这个意气风发优秀得能让所有人都妒忌的男人，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就这么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嫁给我吧。” 第三百三十章 心，你要吗？ 第三百三十章心，你要吗？ 这个男人就这么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一瞬间仿佛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脑海中只有几个字是鲜活跳动的，好，我愿意。我愿意愿意。 季若愚的眼睛里全是泪光，泪光模糊着周遭的光线可是他的脸却依旧那么清晰，他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容，清清浅浅的，但是就这么浅浅的笑容和他温柔的眼神却似乎包含了所有的情意。 当他掏出那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在自己的面前，还有旁边的那些帮手们在暗处扯响了环保礼炮喷出的纷纷扬扬的彩纸亮片从天而降，季若愚的眼神根本就无法挪开，就这么看着小盒子里头的那枚指环。 好漂亮好漂亮的指环，铂金的质地，中间一个镂空的爱心，爱心的边缘镶满了碎钻，而爱心的顶上一个开着的小口。 陆倾凡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去上次买结婚戒指的珠宝店时，里头的店员竟然还记得他，毕竟他这样英俊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客人并不多，所以上次给他导购的那个店员一眼认出了他，得知他的来意之后，就推荐了这一款指环，和季若愚手中的婚戒是一套，那个爱心的开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正好能够将季若愚手中婚戒的钻石圈进去，使得看上去那闪耀的钻石会如同被圈在那碎钻的爱心里头一样。 这套戒指的名字叫做——完整我的心。 陆倾凡看到季若愚一直没有说话，他低沉的声音又重新问了一遍，他认真地叫她的名字，“季若愚，嫁给我好吗？你愿意和我白头到老吗？” 恐怕不止是陆倾凡，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帮手们也是一掌心的汗，心中不住地嚎着“答应他！答应他！快点答应他！大伙儿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啊！” 季若愚就这么流着眼泪，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她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陆倾凡握着她的左手，将指环套到她无名指上去，指环的爱心终于将婚戒的钻石圈在其中，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吧，陆倾凡心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还有着满足感。 他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拥抱。 季若愚这才感觉到，陆倾凡终于没有再把自己当成一件玻璃制品一样连拥抱都不敢用力，他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烙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一样。 然后他轻轻扶着季若愚的肩膀，将两人拉开些许距离，垂眸看着自己的女人，然后低头吻她。 季若愚微微仰着头，眼睛已经轻轻地闭了起来，只感觉到陆倾凡温柔的吻，流连在自己的唇上。 长长的一个吻，深情而浓烈，一吻结束之后，他又将她按进自己的怀抱里，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蛊惑一般地在她的耳边。 “不要赶我走，不要离开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季若愚除了点头回应，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你是我老婆，是我陆倾凡认定的人，我有多爱你，你应该知道，我要给你我的心，要牵着你走过我们的以后，直到白发苍苍。我会守在你的身边爱你保护你，不再让你伤心，所有的快乐我与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我比你先尝。等到我们老得走不动了，我还是爱你。” 季若愚依旧是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音来，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动，她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陆倾凡低头看她泪眼模糊眼睛红得如同小兔子一样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轻轻地笑着，嘴唇印上她的额头，低声问她一句，“陆太太，陆倾凡的心就放在这里了，你要吗？” 季若愚嘴唇轻轻地颤抖，终于是启唇吐出了三个字，“我要的。” 当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又是几声礼炮的声音，彩带和亮片就这么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落在她和他的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 这一瞬间，似是永恒。 音响里头已经放出轻轻的音乐声来，伴着这音乐声，幕后的功臣们已经从吧台的地方推了蛋糕的推车过来，蛋糕的蜡烛是英文字母marryme，已经点亮。 音响里头的歌是胡彦斌的那首《在一起》，从吧台里还有门口走过来的众人，口中都纷纷跟着音响里头的音乐低声唱着，“你们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喻文君已经走到了旁边，刚才听着陆倾凡的真情告白，她都忍不住为好友高兴得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说道，“我都说了，你今天会是公主。就这么好好的，幸福着，就算死也是幸福死的，被甜蜜死的，被羡慕死的。” 明明在这样的场合，说到死字似乎有些不吉利，可是这话却是再好听不过了。 季若愚紧紧地搂着陆倾凡的腰，不舍得松开，原本脸皮是薄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人在场了，她不想松开他，就这么搂着他，仿佛感觉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岳麓脸上是嘻嘻哈哈的笑容，朝着一旁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然后对季若愚说道，“好了，今天的重头戏要到了！” 季若愚有片刻的怔忪，眼神有些茫然，难道刚才这些，还不算是重头戏吗？刚才就已经让她控制不住情绪了，竟然还不是重头戏？ “还……还有？”她疑惑地这样问了一句，可是却不难听出来，语气中已经有了雀跃的期待，喻文君在一旁笑道，“陆倾凡是要让你幸福到死，又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 季若愚懵懵地抬眼看陆倾凡，入目就是他眼神里头的温柔，和唇边的笑意，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低沉好听，“嗯，接下来是陆医生求婚成功送礼物的环节了。” 他搂着季若愚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稍稍往那边带了带，季若愚就面对着那个角落，因为房间里都没有开灯，所以有些黑漆漆的，然后陆倾凡从朱凯手中接过了一个开关。 四周依旧只有烛火昏黄柔软的暖暖光线，他手中开关一按，那个角落的地方，就直接亮了起来，几盏射灯照着那个角落，照得通亮。 而就在那个角落的位置，一个人身的模特上头，白色的轻纱，长长的裙摆，璀璨的水晶和温润的珍珠。 那是一件婚纱，都说女人一身，一定要拥有一件婚纱，而季若愚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婚纱。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戒指名字 第三百三十一章戒指名字 季若愚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一声惊呼来，这婚纱，太美太美了。 就这么被几盏射灯照射着，除了摆放婚纱的那个角落，周围的光线暗淡，显得那婚纱更加璀璨夺目，上面的那些精心缝制上去的水晶，更是耀眼得快要夺去人的呼吸一般。 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特别矫情特别小女生地支支吾吾问了一句，“是……是给我的……给我的吗？” 喻文君忍不住想要拍她的头一下，都说女人在爱情中会变笨，倒还真是不假，她哪里只是变笨，简直是愚蠢，“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是陆太太吗？！” 喻文君这一句话才算是让季若愚彻底确定，那真的是自己的漂亮婚纱，是陆倾凡买来送给她的。 “正宗的米兰过来的手工货啊，这一件顶的上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岳麓啧啧赞叹了一句，而庄泽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啊，倾凡很早就订了，一直在赶工，可算是赶上了。” 季若愚这才发现，来的人都是陆倾凡的这些好友们，齐川啊朱凯啊庄泽啊岳麓啊，还有喻文君，只是女眷倒还只有朱凯带了喻文君过来，而且文君显然是作为与男方亲眷合谋的女方亲眷出现的。 要用庄泽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也不傻，陆倾凡在这前头做得这么好，我们要带着女眷过来，以后没有这个标准的规格，哪里拿得下来？” 而朱凯显然是已经自暴自弃，“我是没所谓了，反正文君也知道我穷……” 季若愚已经走到那婚纱前头去，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上头的白纱，还有那些颗颗粒粒的璀璨水晶硌在自己手指尖的感觉，只觉得喜欢。 “真漂亮……”季若愚轻轻赞叹了一句，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眉眼里头就已经全是笑容，陆倾凡低声说道，“你愿为我穿上它的吧？” 季若愚轻轻点头，转过脸对他笑，陆倾凡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竟是有些痴了，好怀念她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得了哪怕一点点的满足就会如同吃饱了的猫一样，笑得这样满足，只是陆倾凡想着，似乎真的已经隔了太久太久没有看过她这样的笑容了。 她受伤的这些日子，他度日如年，每天都想着，若是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她这样的笑容，自己愿意用所有去换。 喻文君在一旁轻声说道，“不穿就让给我，这款式我太喜欢了。” 季若愚宝宝贝贝地看着自己的婚纱，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陆倾凡将她搂着，她也就这么由他搂着到那蛋糕前头去，上头的蜡烛还亮着，字母都已经快烧完了，夫妻两人赶紧将蜡烛吹熄了。 吹熄之后，岳麓就将房子里的灯打了开来，三层的水晶吊灯瞬间就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客厅，季若愚这才看到客厅里的布置，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房子家具全部齐备，装修好了的样子。 而客厅里头那架三角钢琴，仿佛就是设定好了在那个位置的一样，看上去毫无违和感，和整个房子的装潢融为一体。 看到季若愚的目光落在钢琴上，陆倾凡微微笑了笑，“是这两天临时买的。” 季若愚倒是真没想过陆倾凡还会弹钢琴，但是很显然，她也并没有多吃惊，自己的丈夫，这个叫陆倾凡的男人，原本就是一个仿佛无所不能的人。 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的了吧？ 岳麓在旁边爽朗地笑着，“也是托你的福，我们才听到倾凡唱歌，认识这么多年，就算出去唱k，他都是坐在角落不做声的那个。这么多年啊，第一次。他叫我准备音响设备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 陆倾凡低头轻轻笑了一下，钢琴什么的，都是以前无聊的时候摆弄的，从美国回来了之后压力大又找不大什么途径来缓解，于是就开始弹钢琴，倒也学得快。 至于唱歌……的确是归功于他那好听的嗓音，刚好又没有五音不全，不走调加上磁性的嗓音，也就变得悦耳了。 大家收拾好那些容易成为火源的蜡烛之后，就一起嘻嘻哈哈地吃了蛋糕，气氛很好，还开了一瓶红酒大家一起分享了，季若愚身上伤口在愈合，碰不得酒，但是就连素来滴酒不沾的陆倾凡，都浅酌了一杯。 而众人也非常识趣，或者说也已经累了一天了，尤其是岳麓。 于是大家也就纷纷告别，天色也暗了，大家走后，季若愚倒是有些尴尬起来，确切地说，是害羞起来，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陆倾凡了。 仿佛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终于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倾凡，心中忽然就想到文君说过的话，说季若愚是不会和陆倾凡分居的如何如何。 很显然，那个时候，这话就已经昭示了季若愚得到这次惊喜之后的态度了。 他都已经这样对自己，她又如何舍得赶他出去。 这是他给自己建造的家，给他们两人以后创造的美好家园。 季若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搭配得完美无瑕的两枚戒指，唇角轻轻地抿了抿，没有做声，陆倾凡低声道，“完整我的心。” “什么？”听到陆倾凡的话，季若愚抬头问了一句。 “是这对戒指的名字，我去买的时候，上次的那个导购认出了我，推荐了这一款，正好是和你手上的戒指配套的，两枚加在一起，名字就叫做完整我的心。” 陆倾凡伸手握住了她戴着戒指的手，眼神中有着浅浅的笑意和浓浓的温柔，两人一起站在那套婚纱的前头。 “真漂亮。”季若愚朝后一靠，就倚靠在了他的胸膛。 “喜欢么？”陆倾凡的唇轻轻贴在季若愚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她微微的点头，耳边的头发挠得他的鼻子有些痒痒的。 “等你身体好些了，就穿上它，我们拍婚纱照，不去什么海边，也不去什么外地了，就在我们自家的院子里。” 季若愚点了点头。 “那间照片房我没动，等着拍了婚纱之后把里头的相框填满。” 季若愚依旧是点头，刚点完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腾空，被陆倾凡直接公主抱了起来，她低呼一声赶紧搂住陆倾凡的脖子，脸就贴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低头，笑得有些蛊惑，声音磁性得仿佛带了魔力，“我们的卧室很漂亮，我带你上去看看。” 第三百三十二章 美中不足 第三百三十二章美中不足 原本季若愚还想着是什么惊喜，可是一算楼上就只有卧室书房照片房，具体是什么惊喜也就不再难猜，往楼上走去的时候就看到楼梯上头铺满了柔软的花瓣，楼梯两旁是新鲜的花朵，特别漂亮，玫瑰的香味盛大而浓烈地笼罩下来。 让人的嗅觉感官中除了这香味再无其他，喔是了，季若愚还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熟悉得让人哪怕不用看他，也能知道是他。 卧室里头是温暖而柔软的灯光，不是很亮，却依旧能看得清楚卧室里头精心的布置，床上用花瓣铺上了一个完整的爱心。而地面的地毯上头，已经看不出原本长毛地毯的颜色，全部都是新鲜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卧室的地板。 而从房间角落的也不知道是一个射灯还是一个投影仪里头，打出来的数道细细的光线，就这么投在天花板上，闪亮的，一颗一颗的，如同星辰一般。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已经装修摆设好了的卧室里头，这将是他们以后日日相拥入眠的地方，卧室很大很宽敞，卧室的中间摆设了大床，上头有柔软的靠枕和被子，落地窗的地方摆了一张大大的书桌，也是米白色的，雕花的桌脚和桌边，而就如同之前那个家里一样，书桌的旁边，还摆上了一个懒人沙发，是给她用的。 并且懒人沙发的旁边，摆了一个小小的柜子，上头放了一盆盆栽，嫩绿的叶子和白色的花盆。 柜子里头是陆倾凡准备的零食，以后自己看书的时候，她又可以像以前那样窝在懒人沙发上，一伸手就能拉开柜子拿出零食，然后如同土拨鼠一般在自己的旁边嘎吱嘎吱地吃。 其实季若愚是有期待的，总觉得，今天晚上应该发生什么，但是却又很清楚地知道，就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陆倾凡是不会和自己发生什么的。 所以又不免有些懊恼，毕竟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挺拔的英俊的性感的丈夫。 季若愚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放在床上。 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怜巴巴的，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陆倾凡，她支支吾吾道，“我们……今晚……” 陆倾凡只是笑着浅吻她的唇角，然后摇了摇头，说得坚定，“不行。” 然后就看到怀里自己的小女人，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去，让人忍不住心疼得想要安慰，“傻丫头，我也憋得很辛苦，但是你的伤没好，新伤旧伤的，总得等到你好起来了才行。我虽然想要，但也不能猴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总归是心疼你的。” 这一番温暖的话让季若愚再难有什么低落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上如同躺在棉花团一般的云间，手指随意一捏就摸到一片片柔软的玫瑰花瓣。 他心疼她，而她也心疼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和其他的男人或许都太不一样了，说起来陆倾凡都已经禁欲那么长时间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却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出轨或者是什么，他太有原则了，有原则到根本让人没办法去想他会做出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 就连目睹他和左霜霜在一起的时候，尽管看到他们拥吻，但其实季若愚也是没有想过他会和左霜霜有什么身体关系的。 陆倾凡就躺在她的旁边，侧着身躺着，右手支着头，左手搭在她的腰上，眼神柔软地看着季若愚，季若愚看着天花板上的星辰，她伸手指了指，“星星，真漂亮。” 陆倾凡没有看天花板，眼神依旧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微笑道，“嗯，真漂亮。” 季若愚一下子脸上就有些烧起来，她是在说天花板上那些星光，而他说的，却是她。 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陆倾凡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自己终于没有被赶出家门，老婆也终于没有提要和自己分居的事情，求婚也成功了，婚纱她也很喜欢，婚纱照她也答应拍了。 仿佛没有什么不好的，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在这样合适的气氛，这样合适的前提条件之下，两人原本是要度过一个黏糊旖旎的夜晚的，但是她是个伤者是个病人，而自己又是个医生，心里头的那些理智太过理智。 让他没有办法忍得下心去，太爱她了，就会变得没办法去鲁莽和冲动。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直到夜深，直到困意终于袭来，季若愚只感觉到他轻轻给自己盖上被子，将床上的花瓣都收拾好，然后躺在自己的旁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伴她入眠。 明明是这样陌生的环境，可是心里头只有安心和甜蜜，还有那份归属感，她知道，这里以后是自己的家，或许说，他的身边，就是自己的家。 就在这幢别墅的外头不远处，一辆汽车停在那里，驾驶座上的人，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这幢建筑，看着建筑外头的院子里那些闪着星星点点的小闪灯，看着别墅里一楼的灯光熄灭，看着二楼卧室窗户的灯光亮起，最后再看着卧室的灯光也熄灭。 他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有一道裂痕，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微信上头朋友圈里头的图片。 图片里头，她脸上的笑容，和她眼里的泪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些玫瑰花，那些烛火，那蛋糕和蛋糕上头蜡烛拼出的marryme，那些从天而降的纷纷的彩带和亮片，那条漂亮的婚纱，他甚至可以想象她穿上那白色轻纱时候的样子。 还有配着这些图片的文字，“我最亲爱的朋友，愿你永远幸福，永远拥有这无悔的爱情。” 言辰看着庄泽发的这条朋友圈，看着那别墅的灯光熄灭，再看着卧室的灯光也熄灭，他的目光也仿佛随着一起熄灭了一般。 而他的眼眶里头的水光，就这么映着眼前的那些点点的灯光，碎成一片片的星辰碎片，然后滑落下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电视中的言辰 第三百三十三章电视中的言辰 等待身体恢复的时间总是觉得很慢的，对季若愚而言，倒觉得还好，她是个慢性子，做事情不急不缓的，所以倒没有觉得有多煎熬。 陆倾凡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天天怕她憋在家里难受每天会开车带着她一起去买菜，她喜欢和陆倾凡一起逛大卖场的感觉。 他推着推车走在自己的旁边，有时候还会伸出一只手来牵着她，旁边总是会有陌生的女人朝他看过来，看到他手上的婚戒和季若愚牵着的手时，她都不免能收到一些艳羡的眼神来。 有陆倾凡这么天天照顾着自己，季若愚觉得似乎养病的日子也变得不是那么难熬，有时候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在厨房里头忙碌着，又或者是陪在他旁边，看着他在一旁忙碌着，季若愚就觉得日子变得充实。 尤其是刚住进这房子没多长时间，总感觉哪里都新鲜，当然，也有煎熬的地方，因为她可以说得上是最先住进这小区来的住户了，而周围其他的房子很多都在装修，虽然院子还算大，而且各其他住户的房子有些距离。 但是每每当隔壁地方有电锯或者电钻的声音的时候，依旧是会传过来，如同魔音灌耳一般，让人烦不胜烦。 而陆倾凡还没回医院去上班那些日子，季若愚天天都磨着他给自己弹钢琴，才算是能够抵消那些电钻电锯的声音所带来的心燥。 喻文君隔三差五过来串门，她是喜欢季若愚这房子的，每次过来都免不了赞叹几声，但是当听到陆倾凡给季若愚弹钢琴的时候，就难免会小有鄙视。 毕竟说起钢琴，她可是大师级别的，从小开始学琴，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 而陆倾凡听出了喻文君语气中的鄙视之后，弹钢琴的重任就全权交给了喻文君，而他也就在季若愚的催促下，去医院上班去了。 倒不是季若愚不喜欢他每日陪着自己，和陆倾凡待在一起，时间再长也不会觉得腻歪和乏味，哪怕是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已经看过很多遍的电影，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只是，岳麓已经催过很多次让陆倾凡快点复工，庄听南最近已经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了，而庄听南又是个工作狂，工作忙起来从来不叫苦的，像是工作机器一样，越忙就越兴奋。 所以庄听南倒是没有一次催过陆倾凡复工这事儿，只是陆倾凡每天乐得在家照顾老婆，原本也有些工作狂性质的他，在有了季若愚之后，仿佛生活的重心也变了，对于工作的狂热有些渐渐淡了下去，更不说季若愚现在正是休养时期，他恨不得所有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来让她的恢复和生活变得舒服一些。 于是岳麓只能来磨季若愚，知道季若愚是个心软的，最吃不住软刀子磨，这还是从喻文君口里套出来的话。 所以果篮都已经送过来好几个，水果也送来了两箱，双门的冰箱都快要放不下了。 而喻文君正好又过来得勤，所以她就把陆倾凡赶去上班去了。 喻文君过来的第二天，就把楼下空出来的那个当初季若愚答应了她的那个房间收拾了出来，然后第三天，她准备的家具就进来了。 季若愚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傅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摆进来，转头问了喻文君一句，“你不是吧？你真打算住过来？” 喻文君一边叉着双手指挥着搬家师傅将东西往里面搬，一边偏头看了季若愚一眼，“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你这里可是我的第一娘家。” 季若愚一愣，“什么叫第一娘家？” 喻文君娓娓道来，细细解释着，“你看，我以后要是和朱凯吵架了，又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下，我总不能直接回家投奔我爸妈的，因为只要一投奔，事情就大条了，但是我也需要一个避风港吧？所以就是你这里了，第一娘家。” 季若愚原本还准备嘲笑她一番，只是喻文君却已经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脸上有着笑容，“你就是我的避风港，当然我那里也是你的避风港，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不过我估摸着就陆倾凡这种男人，你是没什么机会去我那里避风了。” 季若愚脸上露出笑容来，轻轻点了一下头。 “所以我得把我的第一娘家里头我的房间拾掇得好看舒适一些，说起来，陆倾凡说婚纱就在你这院子里头拍了，是不是真的？”喻文君偏头问了一句，季若愚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还有个想法，是陆曼告诉我的，说让我们去陆家大宅拍，我和你说，陆家大宅比我这里还要漂亮得多，你是不知道，陆家的宅子就在城郊的一座山上，修得非常漂亮，而且还有山景，占地……有多大多豪华你应该懂的。” 季若愚说完这句，喻文君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道，“万恶的资产阶级。” 没错，万恶的资产阶级。 喻文君的房间弄好了，家具都搬进去了之后，两人也就有些无聊起来，抱了零食就坐在宽敞的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已经是很大的尺寸了，但是就这么大的客厅而言，似乎就是这么大的电视，感觉依旧不会太夸张。 只是电视一打开，就看到了屏幕上言辰近距离的脸，这是他这段时间才拍出来的广告，似乎是接了一个不错的代言，是个大牌子的护肤品广告，他就这么坐在一整面湖的湖边。柔和的风吹过他的头发，镜头拉得不远，可以看得见他脸上细腻而白皙的皮肤，虽然多少做了些后期效果进去，但是就季若愚所知道的，也并没有太夸张，这家伙的皮肤本来就这么好。 喻文君坐在旁边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看了季若愚一眼，“你说你妈也不差啊，都是一个爹，怎么你妈生出来的你就这么不争气呢？” 季若愚撇了撇唇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我都挑着缺点长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偶然遭遇 第三百三十四章偶然遭遇 言辰依旧是很少和季若愚联系，或者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怎么和她联系过，季若愚所知道的只是从岳麓口中得知的一些消息，庄泽在签下言辰之后给他接了不少工作，倒也算是赚得个眉开眼笑的。 而言辰，也终于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青春作家，仿佛一夜爆红，一跃就成为了当下炙手可热的偶像。说庄泽的公司楼下经常都会有言辰的粉丝在下头举着牌子守着。 季若愚想到，仿佛自己和言辰之间的距离也就这么越来越远，或许经过这些距离，再经过一些时间，他看过的人多了，见过的事多了，一切都会被渐渐磨掉的。 他总会好起来，总会幸福起来的。 季若愚一直是这样，美好地期愿着的。 可是很多事情，所有的事情总不可能按照人的思维去发展，很多事情，在一早就已经有了它的轨迹，然后随着时光的齿轮慢慢地转，该发生的，终究是会发生的。仿佛就是人生一早就打下的伏笔，所有的那些你想隐藏的，或者我想隐藏的，终究是会水落石出的。 日子感觉上并没有太多变化，仿佛又回到了受伤之前的那种平静的状态一般，季若愚开始可以自己开着车去单位上班，梁媛体谅她身体不好所以让她可以早些下班晚些上班，有这样子的待遇恐怕也只有季若愚一个人了。 夏天终于也是连最后一点影子都没有了，这个城市仿佛是没有秋天的，夏天的最后一点尾巴也消失不见的时候，冬天就来势汹汹地出现了。 衣柜里头最后一件夏装也没了用武之地被收到了高高的壁橱里，季若愚添购了很多的冬装，身体不好之后，就更加怕冷了，明明气温还不是特别低，只是家里头却是不得不开冷气了。 而喻文君这几天没办法过来，因为陆非凡的婚礼已经开始准备了，她作为猴子的伴娘，自然有事情要去忙的，试装啊，礼服的定制啊，七七八八的事情一大堆。 不过好在季若愚也已经恢复得还不错，不用怎么操心了。 “今天要去单位吗？”这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陆倾凡问了她一句，季若愚正在给他整理衣领，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嗯，准备去的，怎么了？” 陆倾凡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丝，“去医院陪陪她吧，大哥要忙着婚礼的事情，曼曼要帮着一起准备，都没什么时间过去看她，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让他们去忙，毕竟是喜事，但是还是无聊的。” 季若愚知道他说的是范云舒，于是就点了点头，“好，我去单位打个转就去医院。” 陆倾凡临出门之前轻轻吻了她一下，“自己开车小心，到了医院打我电话。” 季若愚只点头答应了之后，就和他一道去了车库，陆倾凡让她先把车子开出去，然后自己才开出去。 季若愚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倾凡的车子，然后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之后，就在导航上选择了目的地位置，盛世华都。 其实原本今天，她就是打算去看看言辰的，她有些担心他，知道他身体不好，而最近又这么忙，她不可能不担心言辰，以前就心疼这个家伙，现在又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就更加心疼这个家伙了。 还算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开到了盛世华都，车子拐进了停车场，季若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目光在停车场里头扫了一圈，就准确地找到了言辰的停车位，他的车还停在那里，显然他人应该还在家里的。 季若愚就是算到他现在应该比以前忙得多，所以才挑着一大早就过来了。 从后备箱里头提出了水果，水果都是路上买的，还有一个保温的汤罐，是昨天下午的时候齐美云打电话叫她过去取的，齐美云依旧是隔三差五会给她炖些滋补的汤水，说她身体不好，得多喝点汤水好好调养补一补之类的。 虽然语气还是有些阴阳怪气的，但是季若愚知道，她和这继母的关系，可是说是已经好得达到了这么多年来的一个高度，已经到了一个峰值了。 只是昨天去拿了之后就忘记在车上了，正好可以一起拿上去给言辰。 她就这么提着大包小包地往言辰单元的电梯走过去，手背上的伤疤看上去依旧感觉有些触目惊心，虽然颜色不深，长出的新肉泛着微微的粉红色，但是还是不难一眼就能看出来，当时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道伤口。 走进电梯按下了言辰的楼层之后季若愚就将东西都放在了地上，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地往上跳。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季若愚提着大包小包地走出去，正准备朝着那一头言辰的公寓走过去，就听到了人的说话声，或者可以说是争论声。 她表情愣了一下，听到了言辰的声音，脚步停顿了下来，这种公寓的格局就是这样，电梯和安全楼梯的门是在单独的一个拐角边的，拐过去才是公寓住户的家门。 而争论的两人，声音就这么回响在这空间里，甚至掩过了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 “你如果是来找我说教的话，就免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言辰的语气冷冷的，季若愚虽然没有看到他，但是也不难从这声音中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 “你对父亲说话就这个态度吗？言辰你真让我失望！”一个听上去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让季若愚瞬间浑身僵硬，她甚至要强迫自己不断用力，才能忍住手指的颤抖和无力，不将手中的东西跌落到地面上去。 是言信然！ 季若愚几乎是瞬间反应到了这个事实，她感觉自己的脚仿佛如同钉在地面上了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听着他话里的内容，言辰的父亲，言信然，说起来，也是自己的父亲，言信然。 季若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的情绪空洞易碎，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有一种惶恐，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言信然见面，并且她最大的不愿，就是当着言辰的面…… “失望？你什么时候对我报过希望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父子关系 第三百三十五章父子关系 她其实是多少知道言辰和言信然之间的关系定然不会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只是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剑拔弩张。 言辰就这么堵在门口，没有打算让言信然进去的意思，态度似乎表达得很明确，说完就赶紧走，就是这个态度。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言信然已经六十出头，只是看上去倒不是很出老，眉眼之间多少能看出些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影子，并且和言辰眉眼之间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皱着眉头冷着脸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父子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言信然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机脚一沾地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言辰这里来。 而言辰，昨晚拍平面拍到很晚，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了，一早就被言信然的门铃声叫醒，看到门口这个素来和自己就没有多好关系，甚至没有什么太多交流的父亲，所有的情绪就这么瞬间阴郁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对我报过希望了？” 言辰这样问着言信然。 听着自己儿子的这句问话，言信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己对他报过希望吗？自然是有的，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对自己儿子报有希望，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言辰从小就是知道父母关系不好的，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越是长大，他就越能更加明白地看清楚，自己的父母之间，一直都夹着另一个女人。 而他自己，也从刚开始的希望，到后来变成了对父亲的失望，再到后来，几乎就已经绝望，他甚至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报有什么幻想。 自己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努力，努力读书所得来的成绩，在言信然的面前，他最多也只能换到言信然的一个点头罢了，多的……什么都没有。 “你对我报有过希望吗？从小到大，我考一百分你是点点头，考六十分你也只是点点头，我的好坏我的死活，在你的眼里，有什么区别吗？” 言辰的语气依旧冰冷，眼神也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的，感觉让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我是你的父亲，我当然会对自己的儿子报有希望，你考得好我心里替你高兴，你考得差……难道你希望我打你吗？我们家本来就不是这个教育模式！”言信然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不是那种全神贯注的关注和投入地照顾，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在意的，言辰成绩不好了，他会去联系补课老师，会去联系家教，他不是无动于衷漠不关注的。 “是吗？你有把你自己当成过我的父亲吗？你参加过我哪怕一次家长会吗？你带我去游乐园玩过哪怕一次吗？我的成绩无论好坏，你给过一次的鼓励或者是指导吗？”言辰说到这里，终于是轻轻笑了起来，“你只不过是看到我现在变得商业化，担心我会坏了你的名声，说我是言家败坏门风的儿子吧？” 言家说起来是世代书香，所以其实言辰在之前作为青春文学领军人物的时候，言信然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还是和文学圈子没脱开关系，所以言辰其实算是说对了的。只是他却没有猜全。 “你以前小打小闹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也就算了，现在呢？你是缺钱用还是怎么的？用得着这么去抛头露面的？你是真的打算当个偶像了吗？” 言辰其实早就已经料到言信然来无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也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想着言信然什么时候会过来而已。 他冷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言信然就接下去说了，“但是这些不是我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我这次过来，是听你妈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言信然的语气有些软了下去，而站在他对面的言辰，眼神有片刻的无措，然后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我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劳你挂心了。” “按时吃饭好好休息，少喝点酒，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也是成年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有个分寸就好。”言信然这样说了一句，言辰只觉得有些难受，心里头闷闷的，很少听到言信然这样语重心长对自己说话，所以他甚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季若愚听到砰一声关门声的时候浑身一震，原本如同被关了开关一样定格在原地的身体忽然就有了反应，仿佛是被那声关门声叫醒了一般，她眼睛里瞬间就有了慌张，眼神四处看了一下，最终是迅速躲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门后面。 听着言信然走过来的脚步声，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地颤抖，这是自己的生父，亲生父亲，和自己就只有一门之隔，她甚至有些冲动地想，自己如果现在走出去了，就可以看到他了。 如果现在自己就这么走出去，他会认得出来吗？ 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但是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听得那脚步声走到电梯门口，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安全楼梯的门走了出去，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背心都是凉的，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算是将情绪稳了下来，然后朝着言辰家门走了过去。 按响门铃之后，半天都没有回应，季若愚想着或许言辰以为又是言信然按的门铃所以才不理不睬吧？于是她伸出手去敲门，在厚重的防盗门上拍了几下。 里头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叫了一句，“言辰，开门，我是季若愚。” 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么厚重的防盗门，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到里面去。 而言辰其实就在门口玄关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哀伤，其实他从小就特别崇拜自己的父亲，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从他身上得到过什么温暖的父爱，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忘了父亲的关心应该是什么滋味儿的，所以当听到言信然刚才那些关切的话时，他的心里才这么难受，而他更难受的是。 或者真的是因为时间久了，或者是因为真的太久都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心和温暖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忘记了面对这种关心时，应该作何回应了，他忘记了。就这么忘记了。 一颗心如同冰块一样冷，直到听到她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强颜欢笑 第三百三十六章强颜欢笑 门铃响了一声，言辰并没有开门，就这么坐在玄关处，背靠着墙壁，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头感觉闷得难受，回想着先前自己和言信然的对话，这哪里是一对正常的父子会有的对话，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但是却也未曾想过会要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他听到门铃没打算开门，以为是言信然依旧在门口，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他已经忘记了要应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交流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响起了几声不算大声的敲门声，言辰的眉头紧紧皱着，坐在地板上，抬眼看着防盗门，半天没有动作。 “言辰，开门，我是季若愚。” 言辰紧皱的眉头似乎是在瞬间舒展了开来，眼睛有些怔忪地睁着，她……她怎么过来了？ 他马上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对着玄关旁的镜子照了一眼自己，脸色稍稍有些病态和惫色，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但是好在不算太严重，言辰扒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才整理了脸色，对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勉强地扯出笑容来。 总不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苦脸的，总要让她看到自己阳光帅气的模样才好。 季若愚又轻轻敲了几下门，这才听到防盗门咔哒一声，已经从里面打开，言辰就站在门口，依旧是清瘦高挑的英俊模样，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眼睛弯弯眉眼带笑地看着季若愚。 “你来啦？”他低声问了她一句，然后就伸手接过她手上提着的东西，目光在看到季若愚手背上的伤疤时，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身体不好就别提这么多东西过来了，还担心我饿死不成？” 季若愚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我好心好意的，你还数落我呢？” 刚进来看到他脸上佯装的笑容时，季若愚就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了，看着他这样，真是让人很心疼的。 明明都已经不高兴了，还要强装出笑脸来给她看。 言辰很明显地在照顾季若愚，她一进门之后，他就把所有东西都拎了，然后让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则是去给她拿喝的。 将果汁放到她面前了之后，他才在季若愚对面坐了下来，弯着眼睛笑着，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的味道，“怎么今天过来了？想我了吗？看到电视里头的辰殿下风流倜傥的是不是心动了？” 季若愚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我给你带了水果，你每天记得吃，喔对了，我先帮你去把汤给热了，你太瘦了，庄泽是不是连工作餐都不让你好好吃的？” 季若愚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拿着装着汤水的保温桶就准备朝厨房走，言辰直接站起身来，伸手就扯住了她的手，她手上是已经长出新肉的伤口，言辰眉头皱了一下之后接过汤桶来，“还好意思说我，自己都瘦得没几两肉了，你好好在这坐着喝果汁吃饼干，我自己去热吧。” 季若愚感觉到言辰的手指有些微凉，指腹很柔软，握着自己的手，而另一只手已经拿过了汤桶。 朝着厨房走去的时候，背对着季若愚的刹那，他脸上原本的那些笑容就已经消失殆尽，表情又变成了之前那样淡淡的漠然，眼神里头有着些许哀伤的神色。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言辰家里头早已经没了自己第一次来时候的杂乱，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他地板上的游戏机，已经收了起来了，一张游戏光碟都没有，一个游戏手柄都没看到。 房子里干干净净的，书柜里头的书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就连他从来都是乱堆在床头或者飘窗的那一摞一摞的笔记本，也都已经整齐地摆放好，书桌上头干干净净的，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本黑色的皮面本子。 季若愚看着这些，心里头又高兴，又有些难受。 她忽然就想到了言辰当初和自己说的话，他说他已经为她改掉了所有的习惯，而她却就这么想要抽身离开，他说是她让他变得想要做一个好人。 是自己改变了他。季若愚心里这样想着，不免有些伤感，还记得言辰的那句话，“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如果……你不准备和我一起生活的话。” 而自己想要不再打扰，他却没办法照着他所说的话来走，就这么强硬地不许她离开自己的世界，哪怕疼痛哪怕受伤，他也认了，就这么盲目而又莽撞的，爱着。 微波炉叮地一声响，言辰带了隔热手套把已经盛到碗里头的汤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然后拿了两根汤匙，端着这些东西就朝着客厅走去。 季若愚手中正拿着他书桌上的那本皮面的本子，他这公寓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户型的格局，而是开放式的格局，除了卧室、厨房、浴室之外，就是一个大大的厅，这厅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视野很开阔，既是客厅也是书房也是餐厅。 他的书桌就摆在窗户前，季若愚站在书桌前，看着那本本子上头的文字。 言辰的这部小说在慕然连载了这么多刊，也终于到了尾声了，季若愚看着上头他漂亮的字体，用清新又不失华美的文字编织出来的一整个世界，一整个故事，就这么快要走到了尾声。 故事里头的许诺终于还是选择对他心爱的女子放手，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言辰用大量的辞藻描写了许诺的死，看得季若愚心惊胆战，她忽然想到了言辰，她想到，他会不会……到最后也用这样的方式，来轰轰烈烈地证明自己活过，自己爱过。 季若愚有些惶恐，眼神中的惶恐已然冒了上来，听到言辰将汤碗放到桌面上的声音，她抬头看他，然后就对上了他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 “小说只是小说而已，快过来喝汤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喝不完的。”言辰声音依旧清清朗朗的，可是听在季若愚的耳朵里却感觉……那么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偶遇左霜霜 第三百三十七章偶遇左霜霜 两人就这么沉默相对地喝汤，齐美云的手艺一直都是不错的，山药薏米大骨汤味道很好，薏米炖得很烂，山药很粉，大骨的滋味儿全都融进了汤里。 看着言辰的碗空了，季若愚又伸手给他盛了一碗。 他也没有拒绝，接过碗之后就继续喝，季若愚抬眼看他时，他若是对视上季若愚的眼神的话，脸上就会露出笑意来，只是季若愚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明明是与往常无异的笑容，浅浅的阳光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仿佛眼神里头都是明媚，可是看在季若愚的眼里头，却多了些类似于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味道。 季若愚轻轻放下汤匙，定定地看着言辰，“你别再笑了。” 言辰脸上的笑容就那么瞬间僵硬了一下，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然后他原本还扬起的唇角，就这么随着她的音落，也垮了下去。 言辰的眼神中是淡然的低落，不张扬不显眼，可是却会让人看得心都有些疼起来。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伤心就哭，开心就笑，难过就沉默，这才是人，才是活着。明明不开心，干嘛还要笑呢？” 言辰已经不难猜出季若愚或许是刚刚听到了他和言信然的对话了的吧，他又勉强地勾了一下唇角之后，所有的表情都瞬间低落了下去，再没说话。 季若愚也就这么陪着他，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 言辰就坐在她旁边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时间静静过去，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戒了酒之后，发现酒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怀念呢。”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坐在他旁边而已，然后就感觉到他的头就这么轻轻歪下来，靠在了她的膝盖上。季若愚终究是没有动，就这么由他靠着。 “好几年了，每年的节日，我都是坐在这里，然后看着那里。”言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落地窗玻璃，“每年，我就自己坐在这里，看着那窗外绽放出朵朵烟花来，外面很吵闹，可是屋里却安静得只听得到我一个人的声音。” 他的手指随意地在空中划动着，似乎想要勾勒出那烟花的色彩和轮廓出来一般，只是就这样的动作，却显得那么寂寞。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着言辰的孤独，只觉得很难过，这个男人，原本应该多么张扬而恣意地活着的。 从言辰家出来的时候，季若愚都还有些没有从那种难过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伸出手拿起手机来，在上头搜索到了言信然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头中年男人看上去还算年轻不出老的脸，她伸出手去轻轻在手机屏幕上触动了一下。 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中午，在言辰这里逗留了一个早上，将车停好之后，季若愚就给陆倾凡打了电话。 听到那头传来的熟悉的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季若愚的心情才不由自主地好了一些。 “来了？”陆倾凡低声问了一句。 “嗯，在停车场走上来了。”季若愚微微笑着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着，陆倾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似有笑意。 “我在妈办公室里。”他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原本准备直接朝vip病区走的，又直接走到了住院部的电梯去，按下了范云睿的楼层数字。 旁边有其他科室的护士，但好像是认出了季若愚来的，所以在后头窃窃私语着什么，季若愚想自己这辈子算是低低调调没出过什么大风头的，读书的时候也是那种连老师都不太记得她的学生。 而现在长大了倒好，竟然有人还会在后头窃窃私语地讨论自己。二十几岁了，居然还搭着自己丈夫出名了一把……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女声，“等一等！”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地朝这边过来的脚步，季若愚下意识地按了开门键，只是走进来的女人，是左霜霜。 左霜霜一进电梯先说了声谢谢，然后才看到季若愚。 她眼神稍稍滞了片刻，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对着季若愚轻轻点了一下头，季若愚装没看见，这个女人作为自己丈夫的前女友，而且自己还目睹了她勾着自己丈夫的脖子亲吻的样子。 季若愚自认自己真的没有那个度量去和她虚与委蛇。 但是好像左霜霜并不这么想，电梯门关上之后，上升的过程中，她就轻声问了季若愚一句，“身体恢复得好些了吗？”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这个站在自己旁边的女人，有些心里烦躁起来，难道就不能装作不认识然后就这么过了么？ 季若愚也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老话的，对于陆倾凡和左霜霜之间的那些事情，她是从来没想过闹到陆倾凡的工作场合来。 于是雷公不打笑脸人，左霜霜都已经主动开口，她总不能装作不认识，草草点了点头，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表示肯定，就盯着电梯的楼层数字，一跳到范云睿科室的楼层，门一打开，季若愚就准备赶紧迈步走出去。 只是陆倾凡就站在电梯门口，他脸上带着浅浅的温柔笑容，在眼神看到季若愚的瞬间，只是看到左霜霜在电梯里的时候，眼神稍稍变了一下。 陆倾凡伸手过来牵季若愚，眼神没有多看左霜霜一眼。 电梯门又再关上之后，电梯里头先前的那两个护士原本还只是非常小声地窃窃私语，季若愚出去了之后，她们声音也就肆无忌惮地放开来说了。 “哇，二十四孝好老公！” “是啊是啊！连电梯都要来接，陆太太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哟，找到陆医生这么好的……” “你刚看到陆医生的眼神没有，那个温柔劲儿……我要是能有这么个老公，真的是死都死而无憾啊。” 两个护士在心胸外科的楼层时就下了电梯，只有左霜霜一人依旧站在电梯里头，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态变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心态变了 左霜霜一日不离开，她的存在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虽不致命，但是却让人连喝水吃饭都难受得很。 原本陆倾凡来接她，是多甜蜜的一件事情，只是在撞见左霜霜之后，气氛就有些变了，陆倾凡可以说是很明显地察觉到季若愚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太好。 并且自从出了之前那事儿之后，季若愚也不想再总是自己憋着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就如同她先前对言辰所说，开心就笑伤心就哭难过就沉默，这才是人才是活着。 而不高兴了，就是不高兴，没必要还腆着个笑脸，并且，和左霜霜碰了面，陆倾凡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的情绪？所以更是连装的必要都没有了。 陆倾凡只是牵着季若愚往范云睿的办公室方向走过去，他自己心中其实也清楚得很，左霜霜一天不离开，她哪怕不做出什么举动，就这么继续留在陆倾凡工作的医院，对季若愚而言，都是卡在喉咙间的一根鱼刺，拿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难受。 “从单位过来没堵车吧？说那个路段好像是有点儿堵车的。”陆倾凡语气平静的想要扯开话题去，不想让两人就这么继续笼罩在先前这个氛围中，只是季若愚听着他仿若无事人一样的语气。 无来由地就有些来气，他总是可以这么淡然，他总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怎么可能装？怎么可能装一装就能够装过去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没有侧头看陆倾凡，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陆倾凡心疼的眼神，自然也就不会明白陆倾凡刻意想要扯开话题的甚至是刻意想要哄她高兴的心情。 季若愚只是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唇之后就说了一句，“事实上，上午没去单位，去言辰那里打了个转，他先前身体不好才做了个小手术，最近工作又忙，所以过去看了看他。” 其实季若愚自己也摸不准自己和陆倾凡说这事儿的心态究竟是什么，或许是自己终究也因为爱情而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态终于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变得有些你让我难过我也得让你不好受一阵儿，你让我心里发酸我也得让你吃一吃醋，变成了有些病态的这个样子。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时，感觉到陆倾凡牵着自己的手，他手指忽然变得有些僵硬时，自己的心情却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些纾解。 陆倾凡一直是知道言辰对季若愚的感情的，从当初收到周秀秀发过来的彩信，看到上头偷拍的言辰和季若愚共处时候的照片，看到言辰看着季若愚时的眼神，他就已经知道了，他是个男人，所以他很明白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露出那样含着情意的眼神时，是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他却从来不曾担心过季若愚会不会做出些什么，在他看来，季若愚是个太有分寸的人了，从她对待杜修祈的态度，陆倾凡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当初就算是收到了那些照片，和季若愚敞开来说了之后，自己心里也就没再有什么芥蒂。哪怕之后季若愚还是没有断了和言辰的联系，陆倾凡也觉得起码还没有到让自己闹心的程度。 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之后，又或者是自己终于是对她感情越来越深之后，人的心态仿佛就会变得有些执拗，而先前觉得可以不在意的事情，都会变得那么难以忽视起来。 那天看到言辰一身是血守在手术室门口，在看到自己时，如同一头受了伤的暴怒兽类一般直接上来给了自己一拳，而之后，他穿着病号服从一间私人医院跑了出来，手背上拔掉针头鲜血横流的，就这么为了过来看她一眼。 这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让人在继续忽视了。 毕竟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陆倾凡也会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尤其是，他知道季若愚曾经是打算离开自己的。 他亲口听到了季若愚说离婚。 于是再从季若愚口中听到她有些刻意地说着自己是去见言辰了的时候，其实多少是猜到她就是因为左霜霜的事情不开心，有些报复心态地想让他也不高兴罢了。 却还是没有办法就那么淡然地摆正自己的心态，真的，就随着她这句话，心情变得不好起来，甚至……变得有些烦躁。 于是陆倾凡没有再说话，季若愚也没有，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好在走去范云睿办公室的路实在是不算太长，所以这种僵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范云睿是没有察觉到夫妻两人之间气氛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刚刚小凡还笑着和自己说要去电梯接一下季若愚。所以她认为纵使这小夫妻两人因为先前的事情有了隔阂，但是自己儿子何等聪明的人，显然已经化解了矛盾的，眼下感情依旧好得很。 范云睿站在一旁的矮柜前忙活着，矮柜上摆着一套杯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保温桶，整个办公室里头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季若愚一走进来，范云睿就对着她笑了起来，而她鼻子轻轻一嗅，甚至不用太刻意……因为这办公室里头几乎是弥漫着那浓浓的中药味儿。 让她瞬间就有些苦了脸，季若愚看着范云睿，“妈……这该不会又是给我准备的吧？” 范云睿赶紧点头，手中已经端了还冒着袅袅热气，一看就还热乎着的一杯黑褐色的中药过来了。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你现在身子虚，不喝点中药调养调养怎么行？”范云睿说着，就二话不说直接把杯子递给了她，“快喝，放心吧，也就闻着难受了些，我放了党参，没多苦的，而且小凡连糖都给你准备好了。” 范云睿说着手往桌面上的一个小盒子一指，盒子上头画着各种水果，显然是一盒水果糖，季若愚看着那糖盒子，先前心里的阴郁这才消散了一些。 于是她也就没再矫情，无非就是中药罢了，还没到无法下口的地步，所以索性直接仰头一饮而尽，整个口腔里头都是热乎乎的中药味道，的确是算不上苦的，微苦，有点儿涩，还有点儿甜，这种甜不甜苦不苦的味道反而更是折磨，还不如索性苦一点儿呢。 只是季若愚喝完之后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范云睿说了句让她差点把先前喝进去的东西都喷出来的话。 “喔，是了，若愚啊，你休养时间也差不多了，恢复得也好，可以同房了，赶紧和小凡努力一把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想抱孙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想抱孙子 范云睿和范云舒几乎每天的讨论话题都会有一个时段会扯到季若愚和陆倾凡身上去，姐妹两人已经无数次幻想过儿子和媳妇两人的结晶会是个什么模样，眼睛要像谁好，鼻子要像谁好，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 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管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孩子，她们就爱，光是想着都能够眉开眼笑地讨论老半天停不下来，更不说以后要真是抱上了孙子得是开心成什么样子，恐怕得睡觉都没法睡的日夜守着才算是心安。 而范云睿又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他那么心疼季若愚，她住院时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所以想都不用想，在若愚身体没恢复之前，他定然是不会碰她的，哪怕自己憋得再辛苦。 范云睿倒真不担心会憋坏儿子，反正之前没有季若愚的那两年，他那么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又不近女色的，不是也什么事儿也没有地过来了么。 她就只是和姐姐两个人，想抱孙子想得都快白了头发，所以她也不管那么多，也不管季若愚是不是脸皮子薄，就这么当着夫妻两人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反正……横竖自己是医生，就当是医嘱好了，范云睿觉得自己其实就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态，快点同房快点努力，快点生个娃给我抱！ 季若愚喉咙里发出吭的一声，显然是被范云睿这话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只觉得刚才喝下去的中药返上来了一点，随着自己这么一吭，味道就直接冲进鼻子里去。 她的脸颊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起来，陆倾凡在旁边静静的，听到范云睿这话，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 “怎么？你急了？”陆倾凡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声音和语气，平静得有些成竹在胸。 只是这个语气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是了！她猛地想了起来，这样的话似乎陆倾凡已经说过一次了，那次是和范云睿一起出去吃饭，这母子两也是就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而陆倾凡也是以一句“怎么？你急了？”淡然地化守为攻，然后接下来面对的就是一连串范云睿的狂轰乱炸，季若愚还记得那时候范云睿情绪激动时候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儿。 所以听到陆倾凡这一句，然后又想起来了上一次的场景之后，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朝后挪了挪，想要将自己移出战场，确切地说，是移出范云睿唾沫星儿的射程范围之外去。 原本陆倾凡的心情还因为先前季若愚的话而有些阴郁，只是看着她这不动声色地朝后头挪身体的动作，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显然，范云睿这一次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但是也平静不到哪里去，直接就脖子一扬，“我不管，反正你最好给我上心一点，我养你这么大，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抱孙子！三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自己长点心，若愚现在还年轻，越早生恢复得越快，你是想等着你老婆变成高龄产妇了才满意？你不知道高龄产妇有危险的？” 范云睿这脖子一扬的样子，颇有一些耍无赖的味道在里头，陆倾凡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是自己不想努力，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和季若愚有个孩子。 陆倾凡做梦都想，他很早以前就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好好地教育、抚养。只是这事儿不是自己就能够急得来的，并且真要说起来，陆倾凡短期之内，不打算要孩子，若愚现在的身体太弱，禁不起折腾，而怀胎十月，又无疑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她现在身体弱，折腾不得，顺其自然吧，有了就要，没有，你也就别这么老催着了，若愚脸皮子薄。”陆倾凡声音低低的，就这么撞进人的耳朵里去，很好听，听上去很舒服。 范云睿听着陆倾凡这话，也一下找不出个反驳的点来，自己儿子心疼老婆，她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反正，你得努力一把啊！我要跟你说不通下次我找你爸来给你上课。”可见范云睿是真的想孙辈想疯了。 陆倾凡笑着点了点头，手指已经灵活地打开了水果糖的盒盖，然后捏了一颗，塞到了季若愚的嘴里去。她愣了愣，就感觉到嘴里头是菠萝味的水果糖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算是冲淡了不少中药味。 陆倾凡一只手又已经很习惯性的揽了她的肩膀，季若愚感觉到他的臂膀，唇角终于是勾起浅浅的笑容来。 在范云睿这里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也就打算去看看范云舒，陆倾凡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下去的话，不会也是这个话题吧？” 范云睿脸色一窘，显然是被陆倾凡猜中了，现在下去范云舒那里，肯定也是这个话题的，她们老姐妹俩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的。 范云睿态度强硬直接些，然后范云舒软刀子慢慢磨。 季若愚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生儿育女这种事情，本来就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恐怕没有谁是愿意总是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的，尤其是，还是长辈这么直接地催着说出“同房”这个词。 只不过范云睿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就当哄姐姐开心吧，陪她聊聊这个，原本若愚出事那会儿，姐姐情绪不怎么稳，身体本来就不好，好在若愚痊愈了，非凡又要结婚，她情绪才好了不少，你们陪她聊聊这个，哄哄她开心，这一期的化疗效果不怎么理想，所以非凡结婚之后，姐夫大概也是要送她去国外治疗的了。” 范云睿说着，轻轻伸手去抓了陆倾凡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说道，“原本三个孩子当中，这么多年来，姐姐最牵挂的就是你了，你能和她关系缓和，她不知道有多开心，所以……你多陪陪她，哄哄她吧。儿子，别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时候才知道当初自己做得太少了。” 范云睿的话让季若愚和陆倾凡都有些若有所思，尤其是季若愚，她不由得想到了季庭燎，子欲孝而亲不在啊…… 第三百四十章 什么孩子？ 第三百四十章什么孩子？ 两人从范云睿办公室离开，去范云舒病房的时候，气氛已经缓和了一些了，陆倾凡的手指温暖地握着她的手，一侧目就看到季若愚的侧脸。 陆倾凡眼中含笑，语气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小东西，让我吃醋？你这个时机挑得还真对。” 季若愚听到他这突兀的一句，半晌反应不过来，然后才忽然想到范云睿先前的话，一下子就醒悟过来，是了……自己已经痊愈，恢复得不错，可以……可以行房了。 一抹绯红几乎是一瞬间马上就飘上了她的脸颊，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了。她不否认自己的确是有着要让陆倾凡吃醋的念头在的，毕竟她一看到左霜霜，心里头就不自觉地窝火。 越是爱陆倾凡了，这种窝火的感觉就越没办法压制下来。 而抬出言辰的事情来，无非也就是自己上次和文君说过的那话罢了，让陆倾凡醋一醋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说对在乎的女人才会醋么？ 只是她哪里又算得到，陆倾凡禁欲了这么久，而自己又一直处于恢复期，哪知道就偏偏这么无巧不成书的…… 季若愚忽然有些担心今天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要么先去文君家躲一躲？只是心中这些忐忑中，分明又是夹杂了一些期愿的。 季若愚记得自己求婚那夜，对于自己不能够和陆倾凡亲热，还是有过埋怨的。 所以她在心里对自己嗤之以鼻，装什么装……期待就期待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八楼，神经外科。 护士们都堆在护士站，甚至就连护士长都跟着其他小护士一起窃窃私语着。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看左主任发脾气呢……”一个护士小声地说了一句，仿佛心有余悸的样子。 旁边的其他护士附和道，“是啊，原本肝胆外科新来那个庄主任，听说脾气已经很不好了，肝胆外科的同事和我说估计这是美国脾气，我还不信呢，说我们左主任也是美国来的，脾气向来就还不错。只是这下算是见识了。” 正好一个医生路过护士站，护士长赶紧问了一句，“陈医生，你是去找主任么？” 这个陈医生转过头来看着护士站的一票护士，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堆在这里？” 护士长笑了笑，“善意提醒你一下，现在最好不要去找主任，左主任现在情绪不太好，进去会被波及。” 陈医生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的病历，问题是……这病历是主任让他送过去的啊？ 所以他只是随和地笑笑之后，就继续朝着左霜霜的办公室走去。 左霜霜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紧紧攥成拳头，嘴唇用力地抿着，感觉似乎浑身都在颤抖，桌上有些凌乱，各种纸张堆放着，而地面上，还有被摔碎的一只杯子。 她从来没有这么难以控制情绪，只是当她看到小凡站在电梯门外笑着等季若愚，看到季若愚手上那个完美的钻戒和指环的时候，左霜霜只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被人开了一枪一般的难受。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长传的国际长途的电话号码，左霜霜的表情这才从先前的紧绷稍转柔和起来，接起电话听到那头的声音时，左霜霜的眉眼就已经渐渐弯了下来，就好像刚才的那些难以控制的情绪不曾出现过一样。 陈医生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左霜霜办公室这开了一道门缝的门，想着先前护士们的话，又有些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敲门进去？还是等会再来？ “嗯……你乖，妈咪也很想你，等妈咪回来就过来看你好吗？但是你要乖乖听米歇尔阿姨的话，要乖乖吃饭，听见没有？” 陈医生还没有伸手敲门，就听到门里头传来左霜霜这样的一句讲电话的声音，他愣了愣，他虽然一直是知道新来这主任的年龄的，也知道这些留美回来的都是医术精湛的高手，只是左霜霜和庄听南一样，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两人看上去都太年轻了。 所以陈医生一下没反应过来，从这话的内容不难听出，左医生已经有孩子了？他明明……还听到了一些关于左医生和陆医生的传闻的，没听说左医生已经结婚了啊。 陈医生眼睛轻轻眯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 他在门口站了一下，听到里头的左霜霜已经对着电话那头开始轻声地唱起儿歌来，终于是没能伸手去敲门，而是直接折返去了护士站。 护士们看到他转回来，脸上都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容，“和你说了别过去的吧……” 只是大家看到陈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他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左医生结婚了吗？” 众护士愣了愣，还以为是这陈医生对左霜霜生了什么念头，不由得轻声窃笑起来，“陈医生，你可才二十七啊，左医生虽然长得年轻漂亮又没结婚，毕竟已经三十岁的人了，你该不会……？” 更不说在场的人，多少都知道左霜霜和陆倾凡的一些传闻的，所以大家都是笑着调侃这年轻的陈医生。 而陈医生只是眉头皱着，然后摇了摇头，“不对啊，没结婚我刚刚怎么听到左医生在给她孩子打电话唱儿歌？” “你刚说……谁在给谁唱儿歌？”一个声音就这么突兀地插话进来，护士们和陈医生一转头就看到已经站在旁边不远处的齐川。 齐川手中拿着一份病历和几张片子，他原本是上来找左霜霜的，他的一例脊柱矫形术需要神经外科的咨询，只是刚走进科室来，就听到了他们的说话。 左霜霜给她孩子打电话唱儿歌？ 齐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这样反问了一句，并且，他的眼神中有些震惊的情绪，左霜霜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齐川想着，就他所知，左霜霜除了陆倾凡根本就没有别的男人，那么……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甚至有些惊恐地想到一个问题，当初左霜霜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流掉了还是没流掉？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手机上的照片 第三百四十一章手机上的照片 这个念头只在齐川的脑中一闪而过就忍不住让他浑身一阵恶寒。 开什么玩笑，齐川随即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毕竟生活不是狗血剧，哪有那么多苦情戏，而且，不声不响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这怎么看也不是左霜霜的风格，若是她真的决定留下孩子，当初倾凡又为什么会离开她？ 如果说那人是季若愚，又或者是庄听南，或许都有可能，齐川虽然从来不太对别人的感情发表什么看法，但是他却是知道的，季若愚和庄听南对陆倾凡的感情，是很纯粹的，纯粹的爱情。 无所图的，当初听南不愿意继续折磨自己，也不愿意去破坏陆倾凡和左霜霜什么，所以愿意为了他放弃当时在霍普金斯的一切，一个人默默离开去了寒冷的明尼苏达州，直到得知了陆倾凡和左霜霜分开之后，又马上为他放掉了美国的一切，来了国内，来了这个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异国他乡的地方。 又得知陆倾凡已经结婚，她只是想努力一次，为自己努力哪怕一次，所以对陆倾凡表露了心迹，没有破坏，没有心机，只是为自己努力过一次之后，就放手祝福。 甚至在陆倾凡有事情无法顾及科室的时候，还帮他管着整个科室。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福，为他分担她所能分担的，哪怕，他身边的女人不是自己。 这，是庄听南对陆倾凡的爱，这是很纯粹的爱情。 而季若愚，嫁给了陆倾凡，把一整个自己都交给她，无欲无求，不要求什么奢华的婚礼，不要求什么奢华的生活，愿意和陆倾凡一起携手共度以后的所有日子，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并且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说是生命关头的时候，还不忘维护陆倾凡。 齐川是后来才听庄泽说的，骆霖飞的口供中有说道，季若愚是说过的，不要伤害她丈夫。 这种愿意豁出性命去的，哪怕知道了他当时和左霜霜在一起，最后依旧选择原谅了他，这种容忍和豁达，这种愿意豁出去为他死的，是很纯粹的爱情。 而左霜霜，齐川其实认真地思考过，其实左霜霜对陆倾凡的真的是爱吗？或许只有她一个人是那么认为的罢了。 所以，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应该不是左霜霜的风格。 只是齐川依旧是好奇，这个所谓的孩子，究竟是谁。 齐川只听着护士们唧唧喳喳地说了一阵，甚至还有几个小护士对齐川暗送了几个秋波，然后他点了点头之后，就朝着左霜霜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办公室里头传来的是阵阵玻璃碎屑被扫动的声音，没有什么打电话的声音了，齐川抬手就敲了门，听到里头左霜霜沉静的声音说了句，“进来。” 然后他就推门而入，一推开门就看到左霜霜站在那里，手中拿着笤帚和簸箕，正在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不难看出那玻璃碎片的原形，是一个玻璃杯子。 “嗯？什么病例？” 左霜霜抬头看到是齐川，也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病历和片子，空出一只手来伸过去，“我看看。” 齐川把片子和病历递给她，然后就接过她手中的簸箕笤帚，“我来吧，也小心点，这些玻璃的东西一打破了，渣子扫不干净小心扎着脚。” 左霜霜只是勾了勾唇轻轻笑了笑，然后就把片子夹到灯箱上去了，看着片子，时不时低头翻着病历，“这个倒也算不上棘手，你应该没问题的，实在不行，你手术的时候叫我，我一起上台子帮你看看吧。” 齐川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碎玻璃渣子都已经扫干净，利索地倒到垃圾桶里，然后就取回了片子，“嗯，那我手术的时候让护士上来叫你吧。” 左霜霜没拒绝，走到饮水机旁边，问了一句，“喝茶坐会儿？还是回去接着忙？” 齐川想了想，就点了头，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左霜霜，表情看上去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说起来，刚在外头听到你打电话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当妈了？” 左霜霜听着齐川这有些质疑的话，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也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川，她不傻，自然知道齐川在想什么，他这样委婉其实也无非就是想问，这孩子是不是陆倾凡的。 所以左霜霜似笑非笑地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着齐川，“怎么？你很好奇么？我的确是有一个女儿，现在一岁多，刚学会说话，说得还挺利索的。” 而齐川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变了一下，真要算起日子来，左霜霜如果当初把孩子生下来，也就差不多是这个年龄了。 只是齐川也看到了左霜霜的表情，于是不打算细问，更是不打算往陆倾凡身上带，只问了句，“什么名儿？” “ste.小名叫团团，因为入的是美国籍所以中文名暂时还没有取呢。”左霜霜笑了笑，看了齐川一眼，“身体不太好，等再长大些了带回国来让你们看看，顺便跟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讨红包。” 她说得玩笑，但是听在齐川的耳朵里却感觉有些变了味道，甚至就连他，心里都有些不确定起来，这个孩子真的就不是陆倾凡的孩子么？ 所以他又问了一句，“来，给张照片给我瞅瞅，漂亮的不用过来要，我主动给她把红包汇过去。” 左霜霜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拿出手机，在相册里头翻了翻，找出孩童的照片来，然后将手机递给齐川，“喏，这就是团团，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拍的，现在都已经皮猴得就差没上房揭瓦了。” 齐川的接过手机，眼睛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轰一声仿佛一万架轰炸机在他脑袋里投了导弹一样的错觉。 照片上的小丫头，看上去的确也就不过一岁多的样子，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儿，嘴里叼着奶嘴，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 是黄种人……齐川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然后看着这小丫头的眼睛，那眼睛和陆倾凡长得也太像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悔不当初 第三百四十二章悔不当初 那眼睛自然是和陆倾凡长得像的，当初左霜霜也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孩子的眼睛像陆倾凡，才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将这孩子收养下来的。 这自然不会是她亲生的孩子，她毕生的梦想就是为了做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当初甚至就连和陆倾凡分手都在所不惜了，又怎么可能会生孩子下来，并且那两年是她最关键的时候。就更加不可能了。 也是痛苦过的，尤其是在陆倾凡不在自己身边的最初那些日子，尤其是自己做完堕胎手术之后，独自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里头没了他的踪影的时候，不是没有流过眼泪的，毕竟那个时候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只是在恢复好了之后，工作又渐渐开始忙碌得让她无暇分心去想念陆倾凡的时候，仿佛又没那么难受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直到医院的护工发现了这个弃婴，是个黄种人的孩子，其实美国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因为很多中国的非法移民，都会在美国生孩子下来，因为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美国国籍，很多家长就盼着这个孩子，似乎是多少年后，自己就可以搭伴孩子也可以得到一张绿卡。 而这个孩子被遗弃在医院周围的原因，是因为她得了脑积水，手术费用显然是一笔不菲的数目，所以，父母就遗弃了她，只是好在还算有点儿良心，遗弃在了医院附近，才算是及时被发现。 诊断结果出来然后送到神经外科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哭得哭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被丢在那废弃的角落多久，要不是护工去那里整理垃圾，恐怕都发现不了。 医院是有公益手术的预算的，所以孩子算是得救了，左霜霜亲手做的分流手术，脑积水根本就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所以很快就痊愈。 只是这孩子特别特别喜欢左霜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所以她似乎是知道左霜霜是救了自己的人一样，哪怕是在哭的时候，只要左霜霜一抱她立马就不哭了，而且哪怕是只要看到左霜霜，都会笑得口水都流出来。 并且她那双眼睛，太招人喜欢了，而且左霜霜看到她的眼睛时都会有些失神，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和陆倾凡的那双眸子好像！ 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她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收养团团，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当时想那么去做，便做了，尤其是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她实在是有些不舍得把她交给社工。 并且当时身边的同事也都说，这孩子和她有缘分，而且特别喜欢她。 只是美国的收养是有规定的，似乎是没有结婚想要收养的话会非常麻烦，于是左霜霜的洗手护士，也是她不错的朋友米歇尔，她已经结婚并且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米歇尔和丈夫先收养了团团，只是他们只是法律上的养父母，真正的养母却是左霜霜，包括所有生活费用，保姆的工薪什么的，都是左霜霜一直在支付的。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并且特别特别亲左霜霜，只要左霜霜一下班回家，她都会像一个肉嘟嘟的肉团子一样跑过来，然后在她的脸上亲得到处都是口水。 团团这个小名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叫左霜霜“妈咪”的时候，左霜霜流出了泪水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有些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留下那个孩子，如果留下了，恐怕也和团团差不多大了吧。 而这个仿若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儿，可以说是她在陆倾凡走了之后，黑暗生活中的一道光芒，温暖的阳光，就这么照亮了她的世界。 她也特别疼爱团团，所以在决定来中国的时候，心中其实是不舍的，特别的不舍，只是想到了陆倾凡，她几乎是强硬地逼自己狠下心来，才有办法订了飞机票直飞回国来。 到现在还记得团团惨兮兮的大哭声，和她刚回国那几天的时候，每天越洋电话里头听到的她一声又一声哭得喘不上气来的呼唤，“妈咪……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团团乖乖的，你别不要团团……” 暂时把女儿寄养在好友米歇尔家里，米歇尔就住在她隔壁的院子，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都有四五岁大了，双胞胎，因为都想要个妹妹的缘故，所以一家人都特别疼爱她。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团团依旧是哭个不停，只有接到左霜霜的电话，才会听下来，哽咽结巴地和她说话，左霜霜听得也心疼。 她爱这个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在团团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所以渐渐的，她也听懂了左霜霜的话，知道左霜霜是回去找陆倾凡的，所以也会在电话里头问道，“妈咪，你什么时候把爹地带回来啊？你和爹地说，团团每天都会乖乖的，每天都会亲他的。” 这倒不是左霜霜教的，只是她的家里，到处都是陆倾凡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陆倾凡的照片，陆倾凡的剃须刀，陆倾凡没有带走的衣物，他的茶具，写过的笔记本，就连他的枕头，这一切的一切，都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只是陆倾凡睡过的那半边床，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睡过去，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就仿佛他依旧还睡在自己旁边一样。 所以团团经常会看陆倾凡的照片，孩子总归是天真的，就一直很坚定地认为，陆倾凡就是自己的爸爸。 所以左霜霜并没有和齐川再解释什么，齐川的心情有些凝重地出去了。 而他出去之后，左霜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陷入了深思中，她甚至有些希望，若是团团真的是陆倾凡的孩子该有多好，那么恐怕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无助，她又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何要流掉那个孩子呢。 仿佛……一切都回不去了。 左霜霜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地思索着，然后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脱下了白大褂，拿着包包就走出门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案子已结 第三百四十三章案子已结 季若愚和陆倾凡到范云舒的病房的时候，她精神头是挺不错的，头上包着一块很鲜艳的头巾，是有很民族风情的鲜艳花朵，边缘的地方还有着短短的流苏，很是漂亮，范云舒一直都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只是现在生病了，气色变得不好，才有些显老。 但是这几天精神头和情绪都好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看上去又好看了些，脸上依旧是有些病态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但是却坐在窗台边，认真地打理着窗台上摆放着的盆栽和旁边玻璃花瓶里头的花朵。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季若愚和陆倾凡站在门口，倾凡抬手敲了敲门，范云舒转过头来，眼神捕捉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来。 “小凡和若愚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我这还正念叨着你们呢。”范云舒招呼着他们进来坐，季若愚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看到陆倾凡依旧还是有些放不开的别扭样子，季若愚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之后就先开了口。 “嗯，妈您身体还好吗？看上去精神很不错的样子。”季若愚微笑着同范云舒说着，范云舒在听到她叫出来的称呼的时候，眼睛就笑得都眯了起来，连声应着，“我好着呢，你伤也好了，非凡又要结婚了，看见你们一个二个都好，我别提多高兴了，什么时候再把曼曼嫁出去，然后你们一个二个都生个孩子给我抱抱，我就死都瞑目了。” 她这话一出，陆倾凡终于是皱了眉头，沉声道，“好好的说什么呢。” 范云舒微微笑了笑，心里头是高兴的，然后就张罗着要给他们拿水果吃，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洗水果，你们坐着吧。” 说完他就起身来拿着果篮和水果朝着洗手间走去，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季若愚看向范云舒，“他就是还别扭，您别放在心上，其实他心里是很关心你的，今天特意和我说让我过来多陪陪你呢。” 听了这话，恐怕比吃了什么好吃的水果来要来得甜，范云舒连连点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唉，我和他父亲当年那样对他，他现在还能原谅，我真是……唉，若愚啊，我不是个好母亲啊。” 季若愚笑了笑，“哪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倾凡会明白的，而且你看他现在虽然别扭，其实还是关心你的，别太往心里去就好了。” 原本季若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是范云舒倒是没有像范云睿一样，那么直接地说生孩子的事儿，她就是刚才提了一下让他们一个二个都生个孩子给她抱抱，然后之后就没再说这类的话了。 大多是问些关于季若愚身体恢复的事情，然后就是陆非凡婚礼的事情，自然也有提到上次陆倾凡求婚的事情。 “小凡求婚的事情我是听说啦，当初你那么快就嫁给小凡，也仓促简陋没好好办什么，这下两人稳定下来了，的确是可以把该办的事情都慢慢办了，听说等你身体好点儿了也是要拍婚纱照了吧？” 范云舒问了一句，看着季若愚，她的手轻轻握着季若愚的手，两人的手都细瘦细瘦的，大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呢，要拍了。说起来还有事情想和你说呢，曼曼说陆家宅子的风景很不错，我身体不好，之前说是拍海景的，但是路途遥远的，所以曼曼说要么去陆家宅子拍照好了。” 范云舒乐呵呵地说道，“去啊，这还用跟我汇报么，想去便去，那里也是你们的家，别说去拍个照了，你们就是收拾了包裹住进去，老陆也只会乐呵呵地给你们张罗房间而已，别那么见外了。” 季若愚这才嘿嘿地笑了起来。 范云舒是心疼她的，所以也担心她，“只是你现在身体不好，等你身体好些了之后，连婚礼也办了吧，小凡毕竟是姓陆的，老陆那家伙又死要面子的，总是觉得，小凡的婚礼一定是要大办的，而且总不可能就这么委屈了你，你家长那边，我们总是要给个交代的，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嫁到我们这儿来，总不能亏待你的。” 季若愚笑了笑，“哪有什么亏待，只是我和倾凡两人都有些怕麻烦罢了。” “傻丫头，结婚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儿，你还怕麻烦。等你以后有孩子了你就明白了，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就只想着看孩子好，什么麻烦事儿都不嫌麻烦，你们俩要是嫌麻烦，就让陆氏来操办，你们不用担心的。而且你母亲虽然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你能办一个婚礼，她肯定是高兴的。” 范云舒的话说得是没有错的，季若愚不由得想到父亲临走之前所说的那些遗憾，没能参加她的婚礼，没能牵着她的手将她亲手交给陆倾凡，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只是季若愚也有些明白了范云舒的确是和范云睿不一样的，虽然不明说，但是这么软刀子慢慢磨，话语之间总是会带上几句关于“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或者是“父母心”这一类的说辞。 陆倾凡洗了水果出来，新鲜的葡萄和提子，还有苹果，他坐在季若愚旁边，拿着一只苹果慢慢地削着。 范云舒不做声，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小时候没看够的，都要趁着现在和以后，赶紧补看回来一般。 明明仿佛昨天还是那点点大的小孩子，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这样英气高挑的男人了，就好像做梦一样。 季若愚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换着电视的频道，看到一个频道上头的法制栏目，季若愚忽然想到了骆霖飞，低声问了陆倾凡一句，“那个骆霖飞，现在怎么样了？” 陆倾凡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她一直都没有问过这个，范云舒愣了一下，“好好地，问到那坏人做什么？” 季若愚嘴唇轻轻抿了一下，“没，就是看到法制栏目了之后随便问问的。” 陆倾凡在说到骆霖飞的时候，脸色有些沉了下去，“案子已经结了，检控那边哥一直都有打通关系，所以应该就要开庭了的，我的主张是无期。这种人，死了是便宜他，坐完几年或者十几年放出来又是个祸害，谁知道会不会再来寻仇，只有无期才行。”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们离婚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他们离婚了 骆霖飞在陆倾凡眼里，是绝对不可能饶恕的，他可以忍受骆霖飞在失去父亲时候的情绪，甚至可以不怪他当初砸破自己的头，但是……祸及妻儿？对女人下手？这是陆倾凡绝对没有办法容忍的。 所以他的态度很明确，无期徒刑，是他能够接受的，陆氏那边基本上已经将关系打通了，并且考虑到这一次是恶意的报复，是仇杀，性质极其恶劣，一般情况下也是严惩不贷的。 喻文君当初是一意要找尽关系给这家伙弄个死刑出来的，只是后来陆氏在张罗这些事情，也就没了她什么事儿。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季若愚都在想骆霖飞的事情，坐到车上的时候，她才转头对陆倾凡说了一句，“其实那个骆霖飞，挺可怜的，倒不是原谅他伤害了我，只是觉得，某些方面而言，他真的挺可怜的。” 人的心态，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而骆霖飞的心态，已经不正常了，一个心态不正常的人，是很可怜的。 陆倾凡说到骆霖飞，声音有些冷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齐川一回到办公室就给庄泽打了电话，他不想找岳麓说这事儿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岳麓是个大嘴巴，什么事情在他那里都是兜不住的，而庄泽在这方面，比岳麓好太多。 庄泽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从会议室走出来，秘书将他的手机递给他，“庄总，您的电话。” 庄泽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头的名字，脸上露出笑容来，“齐木匠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他含笑说道，语气中有着些调侃的意思，而齐川现在却没功夫去理会他话语中的调侃和自己不爱听的那个绰号，眉头皱着就沉声对电话那头的庄泽说道，“左霜霜当年怀的倾凡的孩子，是已经做掉了没错吧？” 听到齐川有些凝重的语气，庄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齐川又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句，“是做掉了没错吧？所以倾凡才会从美国回来的，是这样的吧？” 庄泽在这头应了，“的确是这样没错，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齐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说了一遍之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主要是我看了那孩子的照片，年龄也就一岁多，真要算起来，霜霜当初那孩子要是生下来，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 庄泽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对电话那头的齐川说道，“孩子不可能是倾凡的，霜霜的性格你我都了解，真要是倾凡的孩子，这得是多大的筹码，她一早就可以搬出来了，比什么手段都管用，来得冲击力都更大，干嘛藏着掖着？再说了，她要当初真留了那孩子，干嘛还默认了倾凡的离开？你别太敏感了，不可能是倾凡的种的。” 齐川知道，庄泽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无论是心思还是心机，都是比自己要成熟些的，他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只是你没看到那孩子的照片，那一双眼睛和倾凡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搞得我就有点儿不确定了。” 庄泽知道齐川不是岳麓那种莽撞的，他能觉得有点儿不确定的事情，那么定然是的确让他感觉到蹊跷的。 越是庄泽安慰道，“你就别担心了，实在不行，我找非凡哥说说这事儿，陆氏在美国也发展得还不错，人脉什么的肯定是有的，真要有这么件事儿，非凡哥肯定早就知道了，就算不知道，他也会查个清楚的。” 齐川在那头应了，“也好，查清楚了得个安心，倾凡和若愚这婚姻搞得跟西游记似的，每一集都有一个妖怪，九九八十一难感觉好像一个都不能少似的。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了，这么一惊一乍的，不得消停。” 庄泽对齐川这话倒是很认同的，“这事儿你就先别和倾凡提了，查清楚了确定不是就行了，免得拿去给倾凡闹心。” 庄泽说完，齐川和他都沉默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就异口同声说了一句，“不要告诉岳麓！” 很显然两人都想到同一点上去了。 “要是他知道了，这事儿就没完没了的。”庄泽在这边笑了一下，说到损友一号岳麓，很显然，他们几人都有吐不完的槽。 庄泽已经走回了办公室去，随意在沙发上一靠，签了秘书递过来的一份文件，然后就问了齐川一句，“怎么样？你忙不忙？不忙我俩聊会儿，我正好刚开完个会，现在空着。” 齐川乐呵呵地对着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现在忙是不忙的，只是我怎么听着总觉着有点儿像是我在填补你工作期间的空暇时间的感觉呢？” 庄泽不否认，在这头哈哈笑了两声，“怎么样？聊会儿？” 齐川应了，“聊会就聊会儿呗，聊什么？” 只是他答应了之后，再听着那头庄泽的话，忽然就有点儿上了贼船的感觉，是了，还能聊什么呢。 庄泽接下来第一句话就已经将主题表达得很明确了。 “你和朝暮怎么样？你是真的，不打算和她有任何瓜葛了么？你要真像倾凡对霜霜的放手那样，我也就不和你聊这个了，怎么样？给个准信。” 庄泽的话让齐川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有些苦涩，清秀俊逸的脸上，表情有种无奈的哀伤，“真要能放手，恐怕早就已经放了吧，可能是我自己太死心眼了。” “朝暮离婚了。和顾咏炎。就前两天的事儿。” 庄泽就这么轻声说了一句，齐川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了几分，骨节都有些发白，“可能真的是我自己太死心眼了，这些年都在等朝暮给我一个解释也好答复也好，但是一直都没有，只是等到她都离婚了，我又有点儿缩了，我不太想面对她，总觉得……” 庄泽不想劝太多，而且秘书又已经进来把会议资料给他，所以他只是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句，“好好想清楚，毕竟你和倾凡不同，而且你还没结婚，朝暮又和左霜霜不同，她不是左霜霜那样的女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让你吃醋 第三百四十五章让你吃醋 陆倾凡和季若愚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回了家，车子一路开回爵世风华去，爵世风华里头的房子已经都竣工了，还有些房子还在装修。 有些房子已经搬进来住户了，所以最近总是能够在爵世风华里头看到各种豪车开进开出的，让季若愚有些眼花缭乱。 甚至忍不住开始吐槽陆医生。 “陆医生，你怎么说也是个财阀二代，撇开这个身份不谈，你也是陆氏集团的大股东诶，文君说你每年的股东红利是很多的，你看看人家都是开豪车……陆医生的车子未免有些太寒酸了。”季若愚含笑调侃着他，眼睛里头都是狡黠的光。 陆倾凡坐在驾驶座上面带笑容，这丫头被自己惯得，再这么宠着，总有天是要无法无天地上房揭瓦去了。 只是他也不恼，看着她这样巧笑嫣然地同自己调侃，反而心情更加好了起来，他眉眼间都是笑意，“陆医生这叫勤俭节约，而且，陆医生一表人才，要是再开上豪车，陆太太你就不怕他引来太多蜂蜂蝶蝶，让你烦不胜烦地吃醋吗？” 他也配合着季若愚，这样调侃着，而季若愚只是摆了摆手，动作和表情是看似无谓的，但是语气么…… “你敢！” “不敢。”陆倾凡低声吐出这两个字，就听到旁边的女人咯咯的笑声，陆倾凡看了看自己的方向盘，上头是别克的三块盾牌的标志，他倒从来都没有觉得车子有什么不好，他原本就和普通那些富家子弟富二代官二代们心态不大一样，车子只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而已，在他看来不是什么炫耀的资本。 尤其是，他又不会像其他那些富家子弟一样，每天开着豪车出去夜生活，去勾引小姑娘，所以一直也是觉得，车子能开就好，没什么必要买那么豪华的。 只是，的确是准备要换车了，倒不是车子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车是当初大学的时候买的，每年大学的寒暑假，自己总是免不了要和左霜霜在一起，而她又不住在这边而在邻市，所以为了方便，就买了辆车。正好左霜霜也喜欢到处周边自驾游去，有辆车就更加方便。 所以车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开的次数并不算多，也就回来这两年上班下班的代步，总得来说，还算不上老爷车的范围。 而现在，自己有了季若愚，这个叫季若愚的女人把自己的心都填满了，无论从什么方面，陆倾凡觉得自己都不想委屈她，而左霜霜，又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所以陆倾凡更是不想她坐着这辆左霜霜坐过的车子，总感觉，似乎这样就是委屈了她。 所以陆倾凡笑着问她一句，“那就换车吧，路虎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只是季若愚也就图个嘴巴过瘾，陆倾凡真说到要换车了，她又有些怂了，“啊？真……真换啊？这车不是还好好的能开么？” 听到季若愚这话，陆倾凡唇角已经弯了起来，果然还是没变啊，先前那些话都只不过是纸老虎发威罢了，一点稍微贵重的东西都能让她诚惶诚恐的，这性子还是一点儿都没变的。 其实季若愚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点儿小家子气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家子气”在陆倾凡眼里，是多么可爱。 爵世风华的别墅区的正门已经就在前方了，因为这高档的住宅小区，并且房子的数量有限，能买了这里的房子的，定然是非富即贵，所以在陆倾凡前头，就有一辆宾利唰一下就开了进去。陆倾凡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方向盘上头三块盾牌的标志，可以说男人多少对车还是有些追求的，又或者可以说，陆医生毕竟不是圣人，多少还是有些虚荣心。 于是他想着，必须得换车了。 油门一踩，车子就开进了爵世风华的正门里去。 只是车子还没来得及开进车库，就看到自家院子的门前围着几个人似乎是在指指点点的，只是隔着还有些距离，所以有些看不清楚。 “他们在我们房子前头干什么呢？”季若愚问了一句，眼睛轻轻眯了眯，看到其中有两个人是穿着制服的，那制服还有些眼熟。 陆倾凡倒是有些司空见惯一般的淡然，“没关系的，小区里有几幢房子是装修好了的，比如我们家，所以其他住户在装修的时候，都会到处看看，觉得哪种院子的风格自己也喜欢，算是参考借鉴吧，没所谓的。” 听着陆倾凡这话，季若愚是认出来那制服了，似乎的确是给自家做园艺的那家园艺公司的logo和名字印在背后。 季若愚了然地点了点头，陆倾凡放慢了车速，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这种风格就差不多，我也不想要太多的植被啊花卉啊，怕虫子多，这种灌木就挺好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是想在房子外头种一圈这种灌木的，梧桐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你们能弄到樱花树的吧？我不要树苗，要成树。” 一个女人的声音对着两个园艺工人这样说着，工人们听了连连点头，“这个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成树的价钱都比较高，而且移植的花费也大。” 中年女人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无谓，“那都没关系，只要能给我弄过来就行。” 工人点了点头之后就记下来了，“那院子的草坪呢？是打算做几个洒水孔？洒水孔多管道布设得多价钱也是不一样的。” “反正这些你就给我按照好的来吧，还有，可以的话，我想在院子里装个亭子，不用太大。这个，你们公司应该也承接的吧？” 工人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头只觉得这什么品味……欧式的别墅院子里头装个亭子？那也太不伦不类了，他们不由得想到面前这幢房子的主人，那品味才叫一个好，包括植被的种植区域，就连植被会开出来的花朵的颜色，都是和整个房子的风格能够非常相衬的。 只是他们哪里好吐槽客户，而且这些个有钱人，一个都得罪不起，反正客户要想自我发挥，就让他们发挥好了…… 季若愚和陆倾凡已经走下车来，走近之后，也看清楚了围在自己房子前头的人是谁，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得出来，眼神中有些烦躁或者是厌恶的情绪，握着陆倾凡的手也已经用力了一些。 “是屈文艳。”她对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故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故人 陆倾凡自然也是认出来那人是屈文艳的，并且也多少知道季若愚和屈文艳之间的那些瓜葛，看到季若愚不太高兴的表情和眼神里头的烦躁，陆倾凡能够理解，他只是握着季若愚的手，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 依旧是那样淡然疏远的一张英俊的脸，没有什么笑容，牵着季若愚就朝着自家院门走过去。 是园艺工人先看到他们走过来的，屈文艳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眼神依旧还在左三路右三路地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的这幢房子，大概是想着要怎么把陆倾凡这房子的创意给剽窃一点儿过去。 别说，屈文艳还真是老干这事儿的主儿，她恒裕集团一直都是依附着陆氏的，偶尔从陆氏那里分写项目去做，都能赚个盆满钵满的，更不说偶尔还从陆氏的创意里头剽窃几个，这事儿她恒裕集团干得还真不少。 只不过陆氏一直是和恒裕合作的关系，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否则这事儿恐怕得算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算得完呢。 “陆先生陆太太，你们回来啦！”一个园艺工人笑着和陆倾凡还有季若愚打招呼，主要是当初负责他们房子的，也是这个园艺工人，而陆倾凡一表人才的，自然是让人过目不忘，哪里可能认不出来。 陆倾凡微微抿了抿唇，甚至不能算是个笑容，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而屈文艳这才转过身来，看到了陆倾凡，自然也看到了旁边的季若愚。 她表情稍有僵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陆先生陆太太？这房子……该不会是这个臭丫头住在这里的吧？ 季若愚的表情看上去是挺平静的，眼神都没有往屈文艳脸上挪一眼，只对着园艺工人微微笑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屈文艳看着这个自己不仅不待见她的丫头，并且当初自己几乎是以卑劣的手段拆散了她和自己儿子。但是就算是这样，屈文艳也不得不说，这个丫头的命道倒是很不错的，把儿子迷得是神魂颠倒的，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一颗心里只装了她一个人，而且甚至吞安眠药都不愿意接受她安排的周秀秀。 而眼下又嫁了陆氏集团最宝贝的小儿子，不说别的，就屈文艳知道的而言，这陆倾凡说一句话，比陆氏集团十个股东说的话还要管用，无论是在陆非凡那里还是陆冠苍那里。 并且就屈文艳知道的，两人夫妻感情好得不得了，在陆氏里头都有不少人知道，是因为陆倾凡那老婆的缘故，陆倾凡的父子关系才得到缓和，而陆老董的心情更是乐开了花。 只不过，人命道太好了就容易扛不住，一扛不住就容易出事儿，所以这不是前不久才闹出来被寻仇了么？只是屈文艳想这季若愚的命也真够硬的，竟然是没有死。 也难免屈文艳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她有时候真是巴不得季若愚要是死了就好了，她究竟还要祸害自己儿子到什么时候？她若是不死，恐怕修祈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这辈子心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 单只是知道她出事的事情，儿子就立马赶回来了，屈文艳有时候不由得会想，要是自己有个什么病痛的，儿子会不会这么急切地赶回来？ 这些男人们，一个二个青年才俊的，都是瞎了眼了么？ “陆医生，好巧啊。”屈文艳的脸上挂起笑容来，虽然心里头是各种想法杂陈着，看不出季若愚究竟有哪里好，所以只觉得陆倾凡也是瞎了眼的，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恒裕是和陆氏合作的，而他又是陆氏集团里头的股东和陆冠苍最宝贝的小儿子。 只是因为陆倾凡在陆氏里头没个职位，直呼其名又似乎太不礼貌，所以她就叫了陆医生。 陆倾凡对屈文艳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看到她一出现，自己身边的女人心情就仿佛坐过山车一样直直地坠落了，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脸上没有什么友善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恶意。 就这么淡然而疏远的眼神，朝着屈文艳脸上扫了一眼，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只淡声反问一句，“巧吗？在这里看到你我倒是有些诧异的，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爵世风华的项目，认筹阶段的时候并没有给恒裕留什么名额，你能住进来，倒着实让我吃惊了一把，杜夫人倒是舍得下本钱啊。” 陆倾凡话里头的讽意毫不掩饰，虽然语气听不出来，但是这话语的内容，的确是让屈文艳的脸色有些难看。 陆倾凡是没说错的，因为上次杜修祈闹出来那事儿，陆氏对恒裕的态度就有些变了，所以甚至连这次爵世风华的认筹，她都没能分得名额，原本这应该是毫无疑问势在必行的事情。 其实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爵世风华的认筹，不过就是一个楼盘的认筹罢了，不过就是能住上好一点的房子罢了，但是像屈文艳这种懂得内情的人，自然是很清楚的。 陆氏开出这个楼盘来，根本就不担心卖不出去，因为就这种高端的楼盘，又是出自陆氏旗下的陆氏建设，质量什么的自然是不用说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地段好并且房价这么高，能住进来的，可以说是非富即贵，所以只要能住到这里头来，可以说就是进了一个权势的圈子里头！这些能够住进来的住户，这些非富即贵上流圈子的人士，哪个手里头不是握着大把的商机的？只要住进来，各种合作的机会就多了。 而且大家都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久了之后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说直白点，就是官商勾结，或者是商业合作，说好听点，就是互相帮助有钱一起赚。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买到这里的房子，真对他们这些手握着企业和集团的人来说，这点房价真是不算什么的，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住进来，就是进了圈子。 而屈文艳就这么被陆氏摒除在了圈子外头，并且她很清楚地知道，就是私人恩怨，绝对是与季若愚和她的私人恩怨脱不开关系的，否则为何陆氏会冷落恒裕这么一个盟友？ 第三百四十七章 感慨 第三百四十七章感慨 于是屈文艳心里头自然是对季若愚成见更大，总暗里觉得这定然就是季若愚使下的绊子。毕竟，陆氏是不缺盟友的，恒裕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恒裕却不能够这么轻轻松松。 尤其是最近陆氏又和梓源合作的事情，还有联姻的事情，不说别的，屈文艳知道自己丈夫头发都急白了，两人已经为这事儿吵了不下十次了，次次杜康平的矛头都是指着她的，说她不争气，好好地得罪了陆氏家的小儿媳妇，自己儿子也被逼得远走他乡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 所以这一次就连这爵世风华的名额，都是屈文艳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陆倾凡就是因为知道季若愚和恒裕集团这屈文艳有些不对付，当初才特意嘱咐了说是不要给恒裕名额，他又哪里知道这屈文艳是这么死乞白赖的人。 屈文艳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总不至于和陆倾凡去争论什么的，一来没法和他争论，他是陆氏最宝贝的小儿子，二来，自己怎么说，年龄也比他大上那么多，也没什么立场和他争。 所以屈文艳僵硬地笑了笑，眼神看向季若愚，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季小姐，好久不见呐，这次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大难不死，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 这话里头有多重的不友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来，人没死，她还大吃一惊？合着死了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季若愚情绪一下子就有些难以控制了，所以她一直没有看着屈文艳，这下终于直接迎上了屈文艳的眼神，屈文艳对视上季若愚眼神的时候，心头就是一凛，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季若愚这个眼神的，以往的她都是很低姿态的，就算不卑不亢也只是淡然的，没有这么锋利的棱角藏在眼神里头。 季若愚的确是有些生气的，唇角轻轻撇了一下勾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来，“那么我死了对你来说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呵，一把岁数的人了，说起话来还真是难听呢，你连最基本的素质都已经没有了吗？都说敬人者人恒敬之，就你这种人，根本让人连尊敬的资格都没有，对了，那我也顺便说一句，能在这里看到你，看到你居然还没死，我真的大吃一惊。” 屈文艳的脸色自然是变得极为难看的，有怒火已经在眼睛中酝酿，“你……” 她只发出了这么一个短促的音节，而季若愚眼中的眼神，带着一种嘲讽的似笑非笑。 陆倾凡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就这么冷冷的落在屈文艳的脸上，刚才屈文艳的话也让他极为不爽，自己的妻子，自己牵肠挂肚的女人。 她能活着，是自己祈祷了无数次的事情，而在屈文艳的眼里，竟然是一件大吃一惊的事情？ 屈文艳发出了刚刚那个短促的音节之后，终于是没有再说任何恶意的言语，因为看到了陆倾凡的眼神，毕竟恒裕还是要和陆氏合作的，她虽然是厌极了季若愚，却还是有着些理智。 季若愚心想，屈文艳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可以任她揉捏的软柿子么？现在自己一不是他儿子的女朋友，二不是她的下属职工，在季若愚看来，屈文艳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来对自己无礼。 场面就这么尴尬地僵硬着，那两个园艺工人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所以赶紧溜到了远处去抽烟去了。 季若愚不想再和屈文艳多做纠缠，如果不是屈文艳先出言不逊，她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屈文艳说的，所以她看了一眼陆倾凡，轻声说道，“回家吧。” 陆倾凡没做声，只对着她轻轻的温暖地笑了笑，就准备牵着她回去。 一个声音就从不远处过来了，“妈，行李我已经整理好了，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要让我帮……”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的主人就已经看到了这边的人，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他脚步稍稍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朝着这边走过来。 季若愚和陆倾凡也看到了他，杜修祈穿着一件英伦风的短西装，米色的修身长裤和一双做工精良的褐色皮鞋，颀长的身形，看上去英俊而笔挺，头发比以前要短了些，染成了深褐色，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只是依旧清瘦。 他慢慢朝着这边走过来，眼神一直看着季若愚，老天，她瘦了好多……看着她脸的轮廓，那尖尖的下巴，还有细瘦的身形和单薄的肩膀。 杜修祈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牵扯着一阵一阵地抽痛，而她和陆倾凡牵在一起的手，依旧是能够那样准确地刺痛自己的心。 杜修祈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还有自己母亲难看的脸色，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你出来干什么？回家去等着我就好！”屈文艳这样说了一句，她是一万个不愿意自己儿子再见到季若愚的，尤其是当看到杜修祈看着季若愚时的眼神。 季若愚也打量着杜修祈，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比之前他去美国时，自己在另一个朋友的朋友圈上头看到的他的照片时，要好得多了。 “若愚，你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吗？”杜修祈眼神直直地看着季若愚，低声问了一句。 终于是见到她了，杜修祈想到自己一得知她受伤的消息，马上就回国了，可是回国了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什么勇气去见她或者探望她。 而现在看到她平平安安的，真好。 杜修祈的眼中有了些许温和的笑意，季若愚从来都是知道的，杜修祈一直都是个心地非常柔软善良的人，他和他的母亲，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所以听了修祈这话，她也就轻轻点了点头，“我恢复得很好，好久不见了。” 屈文艳在一旁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 听到她这话，杜修祈也是感慨地点了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而陆倾凡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吃醋了还是什么的，牵着季若愚的手微微用了一分力，“走吧，回去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你是我一个人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你是我一个人的 季若愚没再和杜修祈多说什么，就随着陆倾凡一起走进庭院的大门去，但是依旧能感觉到杜修祈的眼神就这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杜修祈一直看着季若愚走进门去，眼神也已经捕捉到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背上头那道狰狞的疤痕，那似乎比她被陆倾凡牵着的左手，更加让自己心疼。 杜修祈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疼痛？ 而屈文艳在一旁，脸色已经跌入了冰点，她没好气地说道，“还看什么看？人都已经走了！这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嫁了个好人就开始得瑟，这臭丫头倒是好命道，竟然是大难不死……” 杜修祈皱眉看着屈文艳，只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妈，你说什么呢？！” 屈文艳冷笑一声，“我说什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丫头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嫁了个陆氏最宝贝的小儿子，现在也算是被陆家捧在手掌心里的人了，否则就她那种穷酸样子，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也不知道那陆倾凡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是瞎了眼看上了她。” 屈文艳的眼神朝着杜修祈身上冷冷地扫过来，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你，你也是得了失心疯瞎了眼了吧？我屈文艳英明一世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 杜修祈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若愚究竟有什么不好的惹到你了？你每次话都要说得这么难听。” 屈文艳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阴鸷，厉声说了一句，“她毁了我儿子！我话说得更难听都可以！而且你在这儿失魂落魄的，她已经早就将你忘在脑后嫁给了别人了！” 杜修祈脸上勾起淡淡无奈的笑容来，他笑得有些哀伤，眼神看着屈文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妈，你难道还不懂么？毁了我的人不是若愚，是你。是你亲手毁了我的，而她也不是将我忘在脑后嫁给了别人，当初，是你亲手将她从我的世界里头赶出去的，所以她只是在被你赶出我的世界之后，重新过自己的生活罢了，你还指望什么呢？难道你还指望着她会像我这死乞白赖地想要留在她的身边的一样留在我的身边么？然后继续让你侮辱和欺负么？” 屈文艳被杜修祈这话说得有些无法反驳，她眉毛重重地拧了一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回去了！” 屈文艳不再和他争论这些，直接就朝着自家宅子走了过去，那两个远远地逃离是非圈子的园艺工人，这才赶紧跟了上来。 而杜修祈脸上是无奈的苦涩笑容，他没有说的是，其实看到季若愚现在过得不错，他已经很高兴了，过了这么些时间，他也有些想明白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幸福，就比什么都好。 季若愚和陆倾凡回到家里之后，刚进门，鞋子一脱掉之后，她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着陆倾凡，陆倾凡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笑意，只是看到她的笑容，愣了一下，“怎么了？忽然就这么开心。”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太好，想到屈文艳先前那脸上吃了瘪一般的表情，她咯咯地笑了几声，“我觉得我自己非常狐假虎威啊，屈文艳居然没有和我吵起来诶……” 说着，季若愚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倾凡，“看来，她真的是不敢得罪陆氏啊。” 陆倾凡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从鞋柜里拿出她的毛毛拖鞋放在她的脚边，然后自己也换上了拖鞋之后才说道，“现在恐怕没有哪个集团或者企业是敢得罪陆氏的，尤其是恒裕，这几年来，恒裕所有赚钱的项目，基本都是从陆氏手中分出去的一杯羹。” 季若愚嘿嘿笑了笑，带着些撒娇也带着些俏皮地挽着陆倾凡的手，依偎在他身旁，然后说道，“看不出来，陆医生这大股东的身份还挺好用的嘛。” 陆倾凡挑了挑眉毛，唇角笑容浅浅，看着季若愚，答道，“确切地应该说，陆氏集团小儿子这个身份比较好用吧？” 季若愚原本其实是想说，陆老头儿小儿子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吧？但是毕竟她知道陆冠苍和他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些许，但并没有那么和睦，所以怕他情绪不好，才说大股东的。 只是没想到陆倾凡反而自己说了出来，季若愚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真好用，不仅赚钱还能欺负人。” 看着季若愚脸上的笑容，陆倾凡眼神微微变了变，季若愚只来得及从他脸上捕捉到一抹带着些许邪魅蛊惑的笑意，然后就低呼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倏地一下腾空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就直接搂了陆倾凡的脖子。 “干嘛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季若愚被他横抱着，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只是她的力道何其渺茫，就如同一条被冲上了岸边垂死挣扎的鱼罢了。 只听到陆倾凡低沉的轻笑声，季若愚看到他就这么唇角噙着笑容，抱着她朝着楼上走去，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刷一下红了起来。 “你！现在还青天白日的呢！”季若愚低呼一声，而陆倾凡只是笑了一声，然后就俯下身来在季若愚的耳边说道，“陆医生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好算算，已经多久了？你觉得陆医生还能管是青天白日还是夜半无人么？” 季若愚不吱声了，听着陆倾凡的声音，仿佛就是一种蛊惑一般，她乖乖地由他抱着，心里头咚咚地跳的如同擂鼓一般，隐约就有了些期盼的意思在里头了。 而陆倾凡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那么冲动，刚才看到杜修祈的时候，他看到了杜修祈眼中对季若愚的情意，然后就那么一瞬间，他脑中就忽然冒出想法来，这个女人是我的，这女人是我陆倾凡的！ “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陆倾凡忽然停下了步子，俯脸下去，嘴唇就和她的嘴唇近在毫厘，季若愚听到他几乎像是宣告所有权一般地吐出了这句话。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他和她（一） 第三百四十九章他和她（一） 季若愚原本是不太明白陆倾凡为何会忽然就出此言的，但是看到了他眼中浓烈的占有欲，忽然有些了然，想到刚才杜修祈的出现，再看着陆倾凡现在的眼神。 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一个自己老早就已经撇开关系了的前男友，竟然也能成为他点燃这火的理由的。 陆倾凡当然不止是因为杜修祈的，还有之前她说的她去看了言辰，总之……就是这些新仇旧怨的，所以他等不到晚上了，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把她给办了！ 浴室里头萦绕着氤氲的雾气，大大的白色双人按摩浴缸里头，水面上浮着一层泡沫，水的温度正正好，不会特别烫得难受又正好能让人感觉到能承受范围内皮肤的热烫感。 浴缸里头，一男一女窝在温暖的热水中，忘情地拥吻着。 季若愚觉得陆医生还是非常懂情调的，原本她以为自己起码是会被他直接扔到床上，然后吃干抹净吃干抹净。 只是陆倾凡把她抱到房间之后，却是没有直接丢她上床，而是进了浴室，就这么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空出另一只手去开了浴缸的阀门，要换做是其他女人，一只手定然是不够的，但她现在清瘦得没几两肉了，一只手就能抱得起来。 季若愚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热，她甚至不难想象自己的脸现在是个什么颜色，陆倾凡垂眸看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小脸儿泛红，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娇羞，些许期待，两只小手已经从搂着他的脖子改成了紧紧攥着他胸前衣襟的动作。 陆倾凡有些情不自禁，就直接低头吻了下去，感觉到她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微凉而柔软，灵活地挑逗着她的柔软，辗转厮磨，陆倾凡又感觉到这笨丫头屏住呼吸了，他无奈地将嘴唇离开她分毫，然后气息轻轻呼在她的脸上说道，“别忘了呼吸。” 季若愚面色一红，刚想说句什么，陆倾凡的嘴唇已经又印了上来，而他灵活的手指，已经轻轻地拉开她裙子背后的拉链，手指轻轻一用力，就将背扣给解了开来。 衣裙被慢慢除去，季若愚虽然害羞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是隔了这么段时间没做了，有些不适应罢了。 夫妻两人温柔地拥吻着，而两人的衣衫也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一件一件地褪去，然后两人都已经不着寸缕了。 季若愚甚至还没羞没臊地记得自己是怎么用力地扯开陆倾凡的衬衣的，她甚至还记得衬衣纽扣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陆倾凡抱她进去，不得不说，这个浴缸真是太合心意了，圆形的双人按摩浴缸，两人正好，空间很是足够。 季若愚就这么缩在陆倾凡的怀里，轻轻地仰着脸和他接吻，陆倾凡觉得自己有些克制不住了，嘴唇慢慢下移，沿着她的脖子一路亲吻下去，终于是停留在她身前。 季若愚轻轻抽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如同触电一般，只是这一次却比以前的来得要强烈，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也已经太久没有和陆倾凡亲热过的原因，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来得那么汹涌。 迷蒙中，季若愚看到他英俊的脸，和他眼中浅浅的，迷离的目光，他嘴唇温暖地压上来，她嘴唇微张，娇喘如兰沉溺在他温柔的亲吻中。 想到他就这么憋了这么长的时间，季若愚忽然觉得，自己的男人真是一个自制力非常好的男人啊，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也真能受得住呢。 她脑中冒出这个想法来，就感觉到他的舌头轻轻地挑动着自己的，季若愚另一只手直接搂上了他的脖子，不断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都有些按捺不住，难以克制。 陆倾凡低声说了一句，“给我吧，好吗？” 他低沉的声音里头带着磁性，而那些磁性，却仿佛是蛊惑人心的魔音一般，让季若愚除了点头，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季若愚搂着他的肩膀，就这么将头磕在他的肩头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脑子里头已经有些懵懵懂懂的，仿佛一个娃娃一般随他摆弄。 终于感觉到了他，季若愚甚至都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低呼声，手指甲已经紧紧地嵌进陆倾凡的后背皮肤里头去。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的声音就这么带着满足的语气说道，“天，你真是会要了我的命。” 然后季若愚就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死掉一样，那种朦胧中仿佛可以看到光，一阵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根本是不受自身控制的直接冲进大脑里头去。 感觉到他的体温、气息和汗水。 自然也感觉到那仿佛快要撕裂自己一般的感觉，倒不是太过疼痛，他太过温柔，每一个动作都柔和的，小心翼翼的。 第三百五十章 他和她（二） 第三百五十章他和她（二）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一般，其实刚开始是有些微微疼痛的，因为自己久不经事。 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快要撕裂开一般，可是他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但其实季若愚能够感觉到他有多难受多辛苦，眉头都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有汗水顺着他的短短的头发滴落下来，但还是一直等到她慢慢习惯了他之后。 季若愚只觉得仿佛世界都开始摇晃起来，耳边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低沉粗重的。 终于是无力地趴到他的身上去，陆倾凡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浴缸中的水早已经因为他的动作，而溅出了浴缸边缘去，季若愚就像一个随他摆弄的娃娃，全身的骨头感觉都已经跟炸过一样，变得完全酥脆了。 季若愚尖锐地叫出声音来，她伏在陆倾凡的身上，咬了他的肩膀，在他肩头印下一串细密的齿痕，浑身颤抖地紧紧搂着陆倾凡。 而陆倾凡依旧同一速度同一频率，让季若愚有些快要受不了了，她趴在陆倾凡的肩膀上可怜巴巴地低声说道，“不……不要了……不要了……” 陆倾凡低低笑着，低声说道，“陆医生憋了一个月，可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季若愚终于是丢盔弃甲地投降，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嗓子里头发出断续的类似小猫一样的声音来。 当陆倾凡终于平息下来之后，季若愚已经觉得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陆倾凡就这么就着浴缸里只剩一半的热水，温柔地给她清洗身体，眼神落到她腹部的伤疤时候，停顿了一下。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神，变得有些心疼起来，眉毛轻轻蹙了一下，然后就拿了花洒，用热水冲着她身上的泡沫。 最后用浴巾包裹了她，将她一把就直接搂到了卧室里头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去。 躺到柔软的大床上的时候，季若愚才察觉到，在浴室里头进行先前的活动，是绝对不明智的选择，自己的床多舒服啊，那浴缸再宽敞，总归是没有床宽敞，没有床软和的。 而且季若愚感觉因为刚才一直泡在水里的缘故，自己的手指都有些皱巴巴的，陆倾凡将她塞进被子里之后，就扯了原本裹着她的浴巾缠在自己的腰间。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季若愚还是看到了，她看到小陆倾凡似乎……又已经蓄势待发？ 果然是老当益壮啊，季若愚心里头这么叹了一声，然后就看到陆倾凡已经走到落地窗前，原本只拉了一层纱帘，他伸手直接将纱帘和厚重的窗帘全部都拉上了，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就完全黯淡了下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那窗帘质量极好，遮光效果简直太棒了。 陆倾凡点亮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台灯，然后开了射灯的光线，那射灯是求婚那天布设的，但是季若愚很喜欢，所以就没有再撤掉，现在一打开，天花板上就是星星点点的仿若星光。 然后他一把扯掉了自己腰间缠着的浴巾，直接就这么溜光光地钻进了被子里来，被子是不算太厚的蚕丝被，天气已经有些转凉，薄薄的空调被显然已经不够了，这蚕丝被的厚薄程度正好。 季若愚意识到，男人憋了太久，果然是…… 陆倾凡顺手掀开了被子，然后他的吻又已经一路往下，然后就看到陆倾凡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腹部。 她脸上的表情也愣了愣，她知道陆倾凡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自己腹部的伤疤，而她伸的右手去挡，右手手背上，也是那样一道狰狞的伤疤。 她低头只看得到陆倾凡的发顶，却看不到陆倾凡的表情，可是她甚至不用猜也能够想得到陆倾凡的表情，他定然又是内疚自责的，心疼的。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都已经过去了，你总不能每次，都要这样自责一番，那以后的日子，你心情都不会好的。” 她的腹部已经有两道伤口，都是为他的，第一道是因为宫外孕，而肚子里的，是他的种，第二道…… 季若愚将他的头往自己的肚子上一按，“咳……赶紧接着亲，再来一次，算我体谅你这么久憋的，给你的福利。” 季若愚这话说完，陆倾凡原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瞬间挑了起来，他笑了一声，这才开始继续先前没有完成的动作，他的吻沿着她的伤痕细细密密地吻着。 季若愚只觉得伤口被他吻着有些细细麻麻的痒，倒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疼痛了。只是陆倾凡的吻却越来越往下走，这让季若愚有些惊慌，因为……因为他似乎这个趋势，是打算做一些她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的！ 这……这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啊！ 所以当季若愚的猜想终于成为现实的时候，她直接伸手用力地揪了陆倾凡的头发。 陆倾凡伸手将她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声音中有着怜惜，有着浓浓的情意，“你就放心给我吧，你的一切，你每寸皮肤，我都爱。” 他话音一落，季若愚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只感觉到他带给自己的强烈的感觉，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一时之间她甚至没有了任何的思维。 嗓子里终于是发出一声足以撩拨人心弦的声音，让陆倾凡一瞬间就恨不得一口吃掉她。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他和她（三） 第三百五十一章他和她（三） 季若愚已经是处于一种半迷离的状态，双目半睁半闭地，看着视野里的这个男人的脸，他的轮廓依旧是那么锋利，五官依旧那么英俊。 只是有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沿着他的轮廓线滑到下巴，胸膛上也有些许细密的汗珠，使得他的皮肤颜色看上去都多了光泽，看上去很健康，也使得陆倾凡看上去更显得有魅力。 季若愚只感觉自己这小身板在陆倾凡的动作下就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一般，根本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那一阵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却片刻不停息地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上来，根本无法拒绝无法阻挡，季若愚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陆倾凡，陆倾凡的汗水滴落在自己的皮肤上，陆倾凡的呼吸，陆倾凡时不时勾起的唇角少有的邪魅蛊惑笑容，他皮肤沾染了汗水之后带着光泽的健康颜色，他腿上的肌肉线条，他用力时腹部会忽然变得更加明显的腹肌纹路。 季若愚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些所有的感觉和视觉，都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出来，只是只要一张嘴，发出来的，就是让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脸红的声音。 陆倾凡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季若愚听到他压抑在嗓子里的声音，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一般，仿佛被拆得快要散架。 两个汗滋滋的就这么拥在一起，两人都喘息着，呼吸似乎都变成了一个频率，陆倾凡唇角勾出浅浅的笑容来，终于是心满意足，嘴唇贴在她的脸颊边，轻轻吻了吻她，嘴唇都能够感觉到她颊边的汗珠。 陆倾凡低沉的声音窜进季若愚的耳朵里，“老婆给的福利，真棒！我很满意。”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红了脸，只是现在也无所谓红不红脸了，她的脸颊原本就因为刚才的激情而绯红绯红的，只是感觉到脸上有些更加发热罢了。 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我也很满意。” 陆倾凡低声在她耳边笑起来，听着陆倾凡的低笑声，季若愚有些撒娇地揽住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的脸转过来，“倾凡，我觉得我好像快散架了，我走不动了，你帮我洗澡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没羞没臊地让陆倾凡帮她洗澡，陆倾凡没有拒绝，只在她的唇上辗转亲吻着，然后离开了她的唇瓣，低声说道，“好，哪次不是我帮你洗澡，我接受了福利，现在你是公主是女王，你要什么我都服侍你。” 陆倾凡似乎也是第一次这样没羞没臊地说着情话，季若愚听得只觉得心里头高兴，仿佛身上的酸痛啊都不算什么了。 她点点头，咯咯笑了一起来，伸出一只手揽着陆倾凡的脖子，“小陆子，给本宫沐浴更衣。” 她捏着嗓子这样说了一句之后，笑得花枝乱颤，自己洋洋得意起来觉得自己挺有宫廷电视剧里头的那点派头的，却是没有注意到陆倾凡在听到她“小陆子”那个称呼的时候，脸色不由自主地黑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之后低声说道，“你是公主是女王都没问题，小陆子这个称呼别再叫了，否则我可以让你再次确定一下，我究竟是不是小陆子。” 季若愚笑容在脸上如同定格了一样，然后僵硬，然后瘪了瘪嘴，是了，小陆子这种称呼是叫太监的……刚才陆倾凡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他不是小陆子了。 只是洗澡的时候，陆倾凡还是如同他先前所言那般，温柔细心地服侍了她，还给她擦背给她洗头，洗头的手法堪称一绝，还有给她按摩肩膀放松脖子时候的手法，也是没得挑的。 “倾凡，以后等你不做医生了，我不做编辑了，就去开个按摩院吧，肯定挣钱。”季若愚笑着歪头看他，调侃着。 陆倾凡只是顺着她的话点头，“是啊，要是能比我那些定期存款的利息来得快的话，的确是可以考虑的。” 他的定期存款……季若愚听到这几个字，想到他每年股东红利的那个庞大的数字，不由得撇了撇嘴，这家伙就是瞧不起小成本的生意，还口口声声说不是陆冠苍的儿子，陆家那些个精明的商人习性，倒是一点儿没落下地遗传过来了。 季若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疤痕，眼神低落下去几分，真的是很刺眼的，两道手术的伤疤……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漂漂亮亮的没有瑕疵？她也不例外，纵使性子再淡然，她也是个女人。 “倾凡，我这疤……是不是不会消了？” 她轻轻问出这句，陆倾凡拿着海绵给她擦背的手，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想办法让季若愚这两道疤痕能够淡化最好消失的，毕竟这是自己老婆，这两道伤疤的来由，他也比谁都清楚。 而且真要说起来，每每看到这些伤痕的时候，最难受的并不是季若愚，而是陆倾凡自己。只要看到这些伤痕一次，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她当时绝望的眼神，自己脑海中所有瞬间空白的想法，又仿佛电影默片一般，就这么在脑子里重新再过一遍。 那些恐惧，那些瞬间手足无措的放空的茫然，仿佛又那么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 他眼神温柔而心疼地看着她，“反正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也只有我看得到，我觉得美，就够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沮丧的，陆倾凡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他手又开始轻轻地给季若愚擦背，一下一下的。 看到她扶着浴缸边缘的右手手背上那道伤疤，陆倾凡像是说给季若愚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低声道，“我一点儿也没觉得难看，并且这些伤疤地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我，要多爱你一点，对你更加好一点，此生才不算负了你。”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朝暮来访 第三百五十二章朝暮来访 “没这些伤疤的存在你便不对我更加好，不多爱我了么？”季若愚这样反问了一句，眼神淡然地看着陆倾凡，“我总不是希望用这些伤疤来套住你的，你要明白。” 陆倾凡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没说好让她理会错误了，刚想开口，季若愚已经接着说道，“我也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易碎。而且我终归是已经活下来了，你也不用自责太多。” 陆倾凡微微笑了一下，“你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最重要的女人，我又怎么可能不挂心，你哪里有点儿不舒服有点儿病痛，我都是挂心的。” 季若愚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 洗好澡之后，季若愚就因为太疲惫，直接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她的身体，的确是比出事之前虚弱了太多。 陆倾凡搂着她看着她睡得香甜，眸子中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疼。 快到晚饭的时候，季若愚才醒了过来，睡了已经有两个多钟头，精神头算是好了不少，只是身旁没有陆倾凡在，季若愚看着宽敞的大床上只有自己躺着，犹疑地朝着落地窗那边的书桌看了一眼，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季若愚想着他应该是在楼下吧，然后就走去衣柜找干净的衣裙换上了之后，再套上一件开襟的家居服，这才朝着楼下走过去。 只是刚走到楼梯上，还没转到客厅的方向，就听到了楼下的客厅传来阵阵对话的声音。 季若愚仔细听了听，只听出了陆倾凡的声音，而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倒是真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是谁。 “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不忙么？我记得你工作还是挺忙的。”陆倾凡看着坐在厨房流水台前的女人，问了她一句，他脸上有着些许淡然的笑意，手中的动作倒是片刻没听，非常利索地在择着菜。 “以后也就是一家人了，自然是要多走走关系的。”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静，看着陆倾凡手中的动作，她就微微笑了笑，“而且这以后我们俩还是邻居，我过来串串门子不是很正常么？这说起来，你倒是越来越会生活了，房子装得这么好，让我有些自惭形秽啊。” 陆倾凡轻声一笑，“你要喜欢我这风格就照着装修便是，只是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你也会住到这里来。” 安朝暮笑了笑，挑眉看了一下陆倾凡，“这有什么想不到的，难不成你还指望安家一大家子浩浩荡荡从安家大宅搬过来么？” 只是她这话也没有说错的，虽然说陆氏开发这个高档别墅区，就是为了形成一个权贵圈子，但是真正那些大户，像陆家安家这种，自家的宅子都比这里还要豪华许多倍，自然是不可能举家搬迁到这里来的，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让些家里头能够融入这圈子的并且在家族事业里头有话事权的人住过来，像是派过来的代表一样。 很显然，安朝暮就是安家派来的代表。她在梓源集团里头的职位虽然只是财务总监，但是因为毕竟是安家子弟，分量肯定是不轻的，而且眼光又独到，被派过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所以陆倾凡也是理解的，笑了笑之后便没再说话，安朝暮看了陆倾凡一眼，“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陆氏弄这么一个圈子出来，却只让你住了过来，有点儿不太合理啊，再怎么说……” 陆倾凡接了她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不掌实权的股东而已是吧？” 既然陆倾凡有自知之明，安朝暮也没有再多说，笑了起来然后点头。 “陆氏弄这么个圈子出来，无非是让大家过来闹腾的，只是，这圈子都是陆氏弄出来的，你还真以为我哥眼睛是瞎的么。”陆非凡已经将菜择好，放进了筛篮里头，然后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安朝暮想了想觉得也对，“要你哥不是人精这世上没人精了，恐怕当初这圈子的名额也都是他一早定好了的吧，大家多半也都是冲着陆氏的名头来的，真要有点儿什么个合作项目，恐怕第一选择都是找陆氏合作的，而陆氏则是看着项目来择优挑选，而其他人，跟着陆氏的脚步走只要能分一杯羹，也就没什么意见了，你哥这脑子真不是白长的。” 安朝暮在这商界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陆非凡的手段，她也是不得不佩服的，所以这赞美绝对是由衷的。 陆倾凡将洗好的菜一样一样冲洗，听了安朝暮这话，笑了笑，“是啊，你家那猴子算是嫁对了，我哥的确是个人物。” “她先前整天嚷嚷着嫌你哥太老，这嫌那嫌的。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认命了。”安朝暮想到自家那个猴子一样的堂妹，不由得笑了起来，“朝夕从小就对这些商业啊，商圈啊，生意啊，不怎么感兴趣，也没什么心机，虽然皮是皮了一点儿，但是特别单纯，陆非凡那老狐狸莫欺了她才好。” 陆倾凡想到那个脱线的猴子，觉得谁欺了谁还不一定呢。 没几日安朝夕和陆非凡就要婚礼了，前阵子她一直都在忙，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忙着和陆氏合作项目的开拔，忙着和顾咏炎离婚。 这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总算可以消停几日。安朝暮倒不是有多喜欢和陆倾凡聊天，真要说起来，她倒更想和岳麓那种脑袋不过电的人聊天，或者是朱凯那种愣头青聊天，感觉人会比较放松，但是真要说起来，却只有陆倾凡和庄泽两个人，会比较理解她的处境一些。 “我和顾咏炎离婚了。”安朝暮轻声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淡然，只是陆倾凡听到这话倒也没有多吃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才说道，“你和顾咏炎两人这商业联姻还真是将过河拆桥表现得淋漓尽致啊，希望你家那猴子别那么对我哥才好，我哥一表人才的，背上个离异的名头，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安朝暮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是啊，背上个离异的名头，也就不怎么好听了，而自己现在就是已经背上了这么个不太好听的名头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朝暮来访（二） 第三百五十三章朝暮来访（二） 她和顾咏炎，与猴子还有陆非凡是不一样的，当初她和顾咏炎，算是协议结婚，婚前两人都说好了，就是为了合作这么个项目而已，所以就只是结了个婚，事后别说同床共枕了，他们两人连住都没住在一起过，就更不用说什么夫妻感情了。两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 而猴子和陆非凡则是不同的，安家很显然是打算和陆氏绑在一起的，就这么两家大头，如果绑在一起了，所能创造的利益是难以估算的，而合作那个大型度假场地，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罢了。 所以倒是不用担心安朝夕和陆非凡会背上什么离异的名头，除非他们真是愿意两家再也不合作了，陆非凡是个有商业头脑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有损自家利益的事情，而至于猴子嘛，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父亲的话还是要听的。 安朝暮似乎有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马上就把话题拉开了，“说起来，你老婆呢？你在这洗手作羹汤的，我怎么都没见着正主？” 说到自己的妻子，陆倾凡眼里有了温柔，他微微笑了笑，“在楼上睡着呢，她身体不好，得多休息。” 安朝暮听了这话，唇边带着微笑，只是眼神却是有些低落的，原本，自己也是有一个像陆倾凡这么好的男人在宠着自己的，愿意为自己做吃的做喝的，愿意为自己奉上他所有的好和温柔，只是现在……似乎一切都被自己毁了。 安朝暮其实不止一次埋怨过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豪门大家，她想，自己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有着普通工作的父母，住着普通的房子，开着普通的车，或者根本就没有车，每天坐公交车。 但是起码，也是有齐川在身边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那样向往普通的生活，不富裕的，却很平实充裕的生活。 安朝暮笑了笑，只是眼中都已经有了些泪光，她微微低下头去，保持了不变的语气带着笑意说道，“你这结了婚就变成妻奴了啊，也难怪霜霜会对当初和你分开这么无法忘怀无法放手，她哪里又会还有那命碰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不过虽然我和霜霜是那么好的朋友啊，也不得不说，你老婆挺好的，是个好女人，她适合你，和她在一起你会幸福。” 安朝暮其实在初见季若愚的时候，是觉得她样样都不如左霜霜的，只是后来却是想明白了，撇开自己多少是偏向自己老友左霜霜一些的不谈的话，季若愚真的是个比左霜霜更适合陆倾凡的女人。 她比左霜霜更适合当一个妻子，就连安朝暮，其实也是认为的，她认为左霜霜是可以放手了，她认为霜霜已经再也不可能得到陆倾凡了，陆倾凡这样的男人，错过了便是一生，如果还放不开，那么便是悔憾一生。 而安朝暮看着陆倾凡，看到他提到季若愚时眼底里的温柔，安朝暮很清楚，现在的陆倾凡，很幸福，这是左霜霜永远不可能带给陆倾凡的，她带给陆倾凡的，只有痛苦和陆倾凡无止境地迁就。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已经准备开火炒菜，点头说道，“是啊，我现在就很幸福了。” 季若愚就坐在楼梯上，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其实季若愚有些鄙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听墙角的毛病了，所以她一边坐在那里听，就一边伸手在地上划着圈圈，脸上表情有些沮丧。 倒不是她想偷听的，只是意识到和陆倾凡说话的是安朝暮，而安朝暮又是左霜霜的好友时，季若愚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上去搭话比较好。 但是听到安朝暮这样说着，说到她是一个好女人，说到她适合陆倾凡，说陆倾凡和她在一起会很幸福的时候。 季若愚心里头对安朝暮的成见似乎又淡下去了很多，虽然说跟着好人成好角跟着丑人成强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的。 但是也是有例外的吧，很显然，安朝暮比左霜霜讨喜多了。 季若愚原本还想坐在这里继续听一会儿的，只是陆倾凡已经开始炒菜了，虽然是开放式的厨房，但是炒菜时油爆的声音，还有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她这个位置，也就听不太到他们那边在说什么了。 季若愚站起身来，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想着那个安朝暮总归是不那么讨厌的，而且，再怎么说这里是自己家里，在自己家，还是没理由要躲着躲着的。 所以她也就朝着厨房走过去。 陆倾凡背对着她在炒菜，是坐在流水台前的安朝暮先看到了季若愚，她脸上的笑容浅浅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是看上去很友善的一张脸。 季若愚也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好。” 她轻轻说了一句，安朝暮笑道，“你好，我不请自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季若愚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兔子……哪那么容易被吓到。 陆倾凡回眸看她，温柔一句，“醒了？好点儿没有？” 虽然陆倾凡没有明说，但是季若愚听懂他问之所指，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热，赶紧点了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陆倾凡看着她带着些窘迫的可爱模样，笑着指了指安朝暮，“这是安朝暮，猴子的堂姐，当初你生日的时候也是岳麓开业那天，你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季若愚自然是记得的，所以点了点头，只是安朝暮听到那句“猴子的堂姐”时，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没哪里不对，但又似乎怎么听怎么不对。 “我记得的，而且好像和你们几个以前是老同学吧？”季若愚笑着问了一句，就看到安朝暮已经点了点头，“是啊，学生时代和他们这几剑客玩得不错，转眼间大家就老啦。时间都去哪儿了……” 感觉上安朝暮还挺好相处的，没有季若愚以为的那种豪门大户家的女儿那种刁蛮和矫情，没办法，她看过周秀秀的嘴脸看过屈文艳的嘴脸，难免就会把安朝暮这种背景的人，自动归结到那一类上去。 只是季若愚不知道的是，她接触的那两个都是那种有小钱的人，算不上什么豪门的，小资阶级的，越是这样的半桶水越爱现，而真正的豪门大家族，真正的有钱人，反而是很低调的，并且八面逢源四面来风很会做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朝暮来访（三） 第三百五十四章朝暮来访（三） “你倒是性格好，和朱凯家那姑娘完全不一样。”安朝暮年纪毕竟是比季若愚大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多少就有些那种年长者的感叹，她夸赞了季若愚一句，谁听到夸赞心情都是会好些的，所以尽管安朝暮在这话上算是贬低了季若愚的好友喻文君，但若愚还是笑了起来。 “性格？文君是没有什么性格的……她高兴了就有性格，不高兴……就只有脾气。”季若愚一语中的，说得非常中肯，安朝暮打量了她一番，“我倒是没想过，陆倾凡的老婆还是个言语犀利的主儿。” 陆倾凡听着两女交谈甚欢，不像是有什么不睦的样子，也就没再插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炒菜。 他不是家庭煮夫，但是如果是为了季若愚的话，当当煮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起来，朱凯家那姑娘倒真是厉害，把朱凯吃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朱凯对其他女人有过什么花花肠子，算是一颗心拴死在她身上了。” 听了安朝暮这话，季若愚倒有些嗤之以鼻的不屑，那哪里算是喻文君的厉害？不过就是朱凯傻，实心眼儿罢了。 所以她轻轻笑了一下之后答道，“只是文君命好罢了，这世上恐怕也就那么一个实心眼儿的朱凯，正好让她给撞上了。” 安朝暮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季若愚可以看得出来，甚至是带着些苦涩的，安朝暮和齐川的事情，季若愚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安朝暮应该是想到这事儿上了吧，否则能让这种商界女精英露出这样表情来的事，恐怕也不多了。 安朝暮无奈笑了一下之后，就看着季若愚，然后说道，“命好也是一件好事啊，并且，别怪我话不中听，虽然你这次遭遇了这些可怕的疼痛，受了这么重的伤，但是就婚姻而言，你和倾凡在一起，得了陆倾凡这么个男人，其实从某些角度而言，你的命也是很好的。” 原本听上去明明应该是让人有些不爽的话，因为谁也不大喜欢听自己和自己老公结婚不是用什么般配啊，天作之合啊这类的词，而是直接对你说，你碰到这个男人不过就是你命好罢了！ 但是季若愚听到她的语气说这话，却没有什么反感的感觉，她自己有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从某些程度而言，自己碰到陆倾凡，自己嫁给了陆倾凡，的确是自己的命好。 但是，凡事都是有利就有弊，这是绝对的，所以自己尝到了利，自然也得接受那些弊，季若愚忽然有些认命了。 她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这不是遭到反噬了么，我要有文君那丫头那么好的命道就好了。” 陆倾凡听到安朝暮这话，怕季若愚会因为这话又多想什么，一边炒菜就一边皱着眉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低声说了句，“朝暮，你还不回去么？” 连季若愚都能听出陆倾凡话里这赶人的意思了，安朝暮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季若愚想着，安朝暮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会直接点头然后告辞的，只是哪知自己却猜错了，看着安朝暮脸上的笑容，和看着自己的眼神，季若愚有些意识到了什么。 安朝暮竟是直接和季若愚套了近乎，“若愚，我们也没好好认识一下，你留我下来吃饭吧？” 还第一次听到客人主动要求主人留自己下来吃饭的，她都这么说了，季若愚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呃……好啊，只是，倾凡做的都是些家常菜。” 安朝暮自然是一点儿也不嫌弃这个的，就如同季若愚所知道的那样，真正的有钱人反而是很低调的，家常菜似乎也能打发她，安朝暮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爱吃家常菜。” 大鱼大肉也吃多了。季若愚隐约听出了这个意思。 陆倾凡有些无奈，他是知道季若愚是个好说话的，于是想着厨房这边油烟重，从旁边拿了一早就洗好了放在果盘里的水果递给季若愚，“那你和她去客厅坐着吧，吃点水果先垫垫肚子，这里油烟重。” 季若愚甜甜笑了，接过果盘来，“陆医生辛苦啦！” 她笑道一句，然后就和安朝暮去了客厅，客厅很大很漂亮，安朝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了一颗红提子塞到嘴里，四处打量了一下，“你这房子装得不错，回头我也给客厅里头装这么盏吊灯，感觉派头一下就上来了。” 季若愚听了她的话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似乎大家都很关注她家的吊灯，季若愚塞了一粒提子到嘴里之后，鼓着嘴一边嚼一边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就千万别请朱凯去做客，朱凯家的姑娘，对这个吊灯心仪已久，她房子又装不下，所以看到这个吊灯，就会有仇富心理。” 只是和安朝暮聊了一会儿了之后，安朝暮现在说起话来，也多少让季若愚看到了些安朝夕那猴子的影子，猴子的堂姐……似乎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喔？是吗？那还真得找个机会让朱凯去我那儿做客。到时候我弄个乔迁宴什么的，然后让这几剑客都携家眷出席。” 季若愚笑了起来，“你就放过朱凯吧，激起了文君的仇富心理，又得是朱凯可怜巴巴地去灭火。” 安朝暮问了季若愚一句，“若愚，你家有酒吗？” 季若愚愣了愣，“料酒算吗？我不能喝酒，倾凡不喝酒，家里除了料酒和药箱里头的医用酒精恐怕没有别的含酒精的东西了。” 安朝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若愚，“起来，走我们出去走走，你陪我去买酒吧。” 季若愚心中腹诽道，就只是吃个家常便饭，用不着喝酒吧？她有些犹豫，没有站起身来，然后就听到安朝暮的语气带着些伤感的低落，“我才离婚没多久，多少还是有点理由借酒浇愁一下的，放心吧，我不会拉着你和倾凡陪我一起喝的，我就自己喝点儿罢了。” 陆倾凡正好厨房锅里焖着菜，所以趁这间隙，拿了饮料来给她们两人喝，听到了安朝暮这话，眼神微微变动了一下，然后就对季若愚说道，“若愚，你和她去吧，正好回来也就可以吃饭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又谈到她 第三百五十五章又谈到她 季若愚看到陆倾凡的眼神，她也就没再犹豫，站起来对陆倾凡点头道，“嗯，那我去了。” 陆倾凡是知道安朝暮的性格的，所以也不怕她会和季若愚乱说什么话，只是两个女人出门去之后，陆倾凡就直接给齐川打了电话，听齐川那头应该是还在医院的，他接起电话来的时候，旁边有护士说了句，“齐医生，这是四号床的术后片子。” 齐川点点头接过了片子之后，才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倾凡？什么事？” “还在医院呢？”陆倾凡问了一句，那头齐川笑了笑说道，“是啊，我还能在哪儿，你以为我像你啊，有个听南帮你扛着工作上的事情……” 的确是，有庄听南扛着科室的事情，陆倾凡的工作时间自由了不少，而且最近自己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季若愚身上，所以工作时间都缩短了不少，手术也少了很多，陆倾凡自然也知道，这都是因为有庄听南在的功劳。 而齐川，原本骨外科就忙，这年头骨折的人可比肝胆有问题的人要多多了，而且他最近又在忙着考副主任，当初本来是打算和倾凡一起考的，只是他那时候有些懒散，而且总因为安朝暮的事情，心里过不去那个槛，没多少心思能够放在看书和考试上，所以也就一直没考，一直挂着个主治的名头。 而其实真要说起来，他的医术和学历还有在骨外科的资历，当副主任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 “是了，最近岳麓缠听南缠得不行，这两人我估摸着能凑合到一起去，你倒是多为兄弟上点儿心，照顾了老婆也抽空来医院替一替听南，岳麓已经不止一次和我们抱怨过听南总是在上班总是在医院，让他有追人的招术都没处使呢。”齐川无奈地叹了一口，“岳麓怎么说也劳心劳力地帮你准备了求婚场地的布置，又要给你拍婚纱照，听南还救了若愚，你也得给他们两人时间让他们谈谈恋爱什么的，那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啊，而且庄听南又不好追，岳麓更加需要时间。” 陆倾凡听到齐川在那边数落自己，眉头皱了起来，原本他打电话给齐川，不是为了听他数落的，陆倾凡只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还能亏待了岳麓？至于听南那边，我会请她吃饭的，只是我不是来和你说岳麓和听南的，齐川，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齐川没明白陆倾凡话里的意思，主要是这话是陆倾凡说，如果是庄泽说，他可能一下就能明白是在说安朝暮，但是陆倾凡是很少干这事儿的，所以他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一句，“什么怎么办？喔，我打算考副主任，你是说这个么？” 陆倾凡声音淡淡的，“你考副主任这事儿难道还用我来操心么？学了这么多年，连个副主任都考不上，你就直接找瓶氰化钾喝了吧再见不送。” 齐川在那头听了这话有些莫名也有些委屈，嘀咕了一声，“娶的又不是喻文君，怎么和她一样毒舌……” 显然喻文君的毒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说的是朝暮的事情，你现在是什么个意思了？我本来是不喜欢和你说这些的。”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倒是没说错，一般情况下，知心姐姐这种角色都是庄泽在扮演的，陆倾凡是从来懒得和这几个老友说什么感情上面的事情，就连当初朱凯对喻文君穷追不舍的时候，也一直是庄泽在一旁给他上课，陆倾凡是从来不插嘴不表态的。 只是安朝暮和齐川的事儿这么复杂，他就不得不说几句什么了，“你要真没打算和朝暮再有什么了，你就直接给她个痛快，你要么谈个恋爱，要么就找个人结婚了，这样把你们两人的念头都绝了也好。你要没这个打算，觉得和安朝暮还有点儿什么，就把话给说清楚了，她离婚了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齐川在那头没有说话，然后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陆倾凡听着电话那头嘟地一声已经挂断，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一直觉得当初自己和左霜霜的事情，那时候还不理解为何庄泽齐川这些老友为什么就那么多话说，那么多劝慰，那么多课上。 现在角色一互换，就有些理解了他们当初的思维。 毕竟是那么好的朋友，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玩了这么多年，亲得像是兄弟一样的老友，在感情上的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要么就来个痛快的，要么就说个清楚，能继续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继续在一起了，就别拖着了。 当初庄泽就是这么跟陆倾凡说的，而陆倾凡还记得自己当初的答复是，他已经真的想通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和左霜霜有什么了。 所以当初陆倾凡和季若愚结婚的时候，岳麓觉得诧异，齐川也惊讶了，朱凯从来都是个懵懵懂懂的木头脑袋半天反应不过来的，只有庄泽，虽然是惊讶的，但是对这事儿却没有太多意见。 显然，齐川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比陆倾凡钻牛角尖得多。 陆倾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终于是将手机往桌台上一放，专注地去忙自己的菜去了。 季若愚和安朝暮走出小区去的路上，安朝暮就在和季若愚说话，“其实之前我经常去医院，你在住院的时候，我经常都会看到你，只是你没有看到我。” 听着安朝暮这话，季若愚倒是愣了愣的，“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因为如果不是有什么身体不好，干嘛经常往医院跑呢？只是话一闻出来她自己就有些后悔了，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齐川的。 安朝暮只是轻轻笑了笑，倒是没有提齐川，她可以在陆倾凡面前提齐川，毕竟陆倾凡是知道她和齐川之间的过往的，但是对季若愚却是不行了，所以她微微笑了笑，“嗯，会去打个转，看看霜霜，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是左霜霜的朋友。” 季若愚脸色稍微僵硬了一下，没有说话，安朝暮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变了，安朝暮主动伸手去握季若愚的手。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不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只是有时候……心态比较极端罢了。” 季若愚的嘴唇抿着，看着安朝暮，“这些，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心态成熟 第三百五十六章心态成熟 季若愚开始还觉得心里头有些反感，或者说是有些抵触，不管怎么说，她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左霜霜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安朝暮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来自己这里充当说客，并且，她一看也就不是来充当说客的，否则，她也应该是去说服陆倾凡，毕竟左霜霜对于和季若愚的关系，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她心里头只有陆倾凡而已。这一点，季若愚很是清楚，这么一想也就明了了。 而刚才在她还没有出现在安朝暮和陆倾凡面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聊了，安朝暮也并没有和陆倾凡说任何左霜霜的好话之类的。 所以季若愚只这样抵触了片刻之后，心情就没有刚才那么反感和烦躁了。 安朝暮依旧是微微笑着，她不像左霜霜那样顶顶的漂亮，毕竟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而且又事业有成，这种女人，多半都是很会保养自己的，所以安朝暮看上去很年轻，从她脸上一点儿看不出像是三十岁的人，眼角没有一根皱纹，气色也很不错，整个给人就是容光焕发的感觉，并且通身上下都有一种气质，使得她身上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一身休闲的服装，宽松的长袖韩式白色衬衣，黑色的铅笔裤，然后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布鞋，都一点儿不觉得俗气或者廉价。 这种气质，季若愚自认自己是没有的，恐怕等到自己到了安朝暮这个岁数了，或许会多少有一点儿吧。 安朝暮长得没有左霜霜那样漂亮，轮廓和五官都算不上非常精致的那种，但是一双眸子倒是长得很好的，而且眉眼之间季若愚就看出来和安朝夕那猴子多少是有几分相似的。她一双眸子里头的光，让季若愚有时候会想到自己的母亲苏杭，那是经过了时间的洗涤，和看过了太多大场面之后才会有的一种……成竹在胸的淡然和一种睿智。 她是这样淡然睿智的女人，季若愚甚至不需要知道她和齐川之间的太多故事，就可以隐隐地开始觉得，齐川若是真的能和安朝暮在一起，肯定不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安朝暮看到季若愚的眼神有了变化，她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给霜霜充当说客才说刚才那话的，就她和你之间的矛盾，我没有任何充当说客的必要，你是倾凡的妻子，她是依旧恋慕着倾凡的前女友，不管怎么样，不管我怎么说，你们两人的关系和矛盾，这辈子恐怕都是不会有什么缓和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安朝暮这说法，“嗯，不可能有任何缓和，我是脾气好。”说到这里，季若愚笑了笑，转眼看着安朝暮，“如果我换做是文君的性格，就算是冲上去给左霜霜两个巴掌，也是合情合理的，现在这年头，现在这世道，小三就是这么个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季若愚说的话的确是那么个道理，虽然左霜霜是陆倾凡的前女友，但是自己和陆倾凡的，是婚姻。在婚姻里头，没有什么前女友不前女友的，在婚姻里头，所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对自己的丈夫抱有其他心思的女人，那都是敌人，是不要脸的，是小三。 这些是季若愚从电视里头看到的，以前倒还没多深的感触，但是眼下当自己已经感同身受过一次之后，就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戏剧来源于生活，那些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安朝暮听到这里，想到了朱凯家那姑娘的性格，觉得季若愚说得的确是那么回事，脸上笑意扩大了不少，“倒的确是这么回事，你说到这里我还真想到了，我之前就觉得你究竟有什么地方让我觉得熟悉，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你这脾气太好，你这种淡然，倒是和倾凡如出一辙，论冷静和理智，别说朱凯家那姑娘，就是连霜霜，也是及不了你半分的。” 季若愚对安朝暮露出笑容来，其实刚才一想通，她就已经知道安朝暮提到左霜霜，其实是好意。 她明知季若愚和左霜霜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缓和还说刚刚那话，无非就是想让季若愚的心里好受一点儿罢了，所以就这么等于是旁敲侧击一般地说了一句，多少有点意思是在隐晦地表达出一个意思：“其实就是左霜霜那人性格太极端了，她神经病发疯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老这么为了这么个心态极端的人不开心的话，太没意义了。” 安朝暮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季若愚已经明白了。 所以她心照不宣地对安朝暮笑着，“你的意思，我明白的。说完全释怀，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毕竟现在陆倾凡身边的人是我，他心甘情愿地守在我的身边，有时候就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把自己框死在一个情绪里头出不来。所以这么一想，倒也坦然，赢的是我，而她输了。” 季若愚并不知道安朝暮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翻给左霜霜知道，虽然安朝暮现在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不过季若愚也没忘记，安朝暮可是个也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人，城府深不深谁都不好说，只是，她既然敢和安朝暮说这话，也就不怕左霜霜知道。季若愚觉得自己有些太软弱了，是时候硬气一点儿了，哪怕现在左霜霜就在自己面前，虽然她不会像文君那种脾性一样直接两巴掌打上去，但是这些该说的话，她还是敢说的。 安朝暮有些赞赏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心中第一次这么确定地认为，陆倾凡找这个老婆算是找对了，原本总觉得她哪里都及不上左霜霜的，但是眼下这么一番交流下来，安朝暮甚至有种感觉，她觉得季若愚这个女人，很聪明，可以说是非常聪明。 虽然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什么绝顶聪明的女人，文文静静淡淡然然的，但是安朝暮觉得，自己忽然就不难理解，为何陆倾凡会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了。 安朝暮能够看得出来，她在感情上的心态，很成熟。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安朝暮想，季若愚恐怕是要比左霜霜聪明太多的，所以左霜霜会输，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所以安朝暮轻轻叹了一声之后就点头道，嘿嘿笑了一下，“我眼下看来，她会输给你，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万恶的资本家 第三百五十七章万恶的资本家 要是陆倾凡能够早点遇到季若愚，恐怕一早就没左霜霜什么事情了吧，左霜霜这个女人，智商虽然是高的，但是情商，的确是不怎么样，她太过自我了。人一旦太自我了，就容易把自己的思维圈在死胡同里头走不出来。 左霜霜是因为太过自我，所以她输不起，没输过，也不愿输，所以才一直走不出来，求不回又放不下。 而安朝暮想，自己现在其实……也一直把自己框在死胡同里头，走不出来。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自我，而是……她对齐川的执念实在是太深，感情也实在太深，尤其是在做了这么多之后，为家族付出了这么多之后，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和自己想生活在一起的人生活在一起，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想念齐川，越是没有办法放下他，因为她所有的感情，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想要能够好好地，长长久久地和齐川在一起。 “我要是有你这种心态，也就不会是眼下这个田地了。”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区大门去，一路上都是一幢幢独栋独院的小洋房，绿化又做得很好，的确是很不错的。 季若愚听到安朝暮这话，知道她意之所指，只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而且，自己和安朝暮还是第一次聊这么多，倒是不太好对对方的感情发表什么看法。 爵世风华外头的街道上，也是一排装修得非常不错的，而且非常欧式风情的小矮楼房，楼层都不高，大多是两层的，最高的也才三层，但是装潢得都不错，就如同陆倾凡当初和她所说的那般，基本上全是奢侈品的店铺，季若愚就这么一眼望过去，就已经看到了好几家都是卖名牌的了，虽然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都不难看出店面里头装潢的豪华，还有那些光是看上去，就觉得里头卖的东西很高档的灯光。 季若愚想，合着这条街要被陆氏打造成城市的奢侈品一条街啊？ 季若愚还在想着哪里有卖酒的地方，安朝暮就已经轻轻地抓了她的手臂，带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了，季若愚这才看到，她要去的那个店面的招牌上头，倒是没有什么中文字的，纯黑底色的招牌上，一个大大的金色logo，很有质感，虽然任何文字，但是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认不出来那个logo，是一个金色的人马，手中执着长长的矛。 季若愚自认自己还是有点儿见识的，所以是认了出来。 哦，人头马。 安朝暮已经牵着季若愚走了进去，虽然季若愚想着就安朝暮这种身价的女人，自然是配得起这种好酒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先前认为安朝暮会找个便利店买一打冰镇啤酒什么的想法给丢到垃圾桶里去。 奢侈品店的店员，最重要的培训内容，不仅仅是口才，也不是对产品的熟悉程度，或者是及时察觉顾客的需求啊服务态度什么的，这些自然是很重要的，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有眼力见儿。 进来一个客人，最好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人只是过来打酱油随便逛逛的穷光蛋，还是品味高雅眼光独到的上流人士，如果是前者，自然也不能狗眼看人低，作为服务行业，自然是要以良好的服务态度来对待顾客，哪怕这顾客可能根本就没有购买意向，好在这种人一般不买不会问太多，就是进来看看也就走了，要是真遇上个没几个钱还要问东问西的，也就只能当练练口才，和对产品资料的复习了。如果进来的客人正好是后者，那么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因为一般情况下，有着这种消费能力的客人，并且真正有品位的客人，通常对于产品的了解，品牌的了解，恐怕比他们这些店员都不会少。 不过她们两人进的这店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消费不起的，便宜点的千把块一瓶的酒，还是大把人喝得起的。 两人一进去就有店员迎了上来，满面地笑容，“欢迎光临两位，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 这店员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了安朝暮身上虽然穿得随意而休闲，那件看上去宽松的没有什么花纹的白衬衫，在领口的地方是有一个不算太明显的某大牌的logo，而且，似乎就是当季的新款，而脚上那双黑色的布鞋，似乎也是同一牌子的当季新款，更不说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卡地亚的样式简洁大气的手链。 而走在她旁边的季若愚，虽然季若愚从来都不怎么追求名牌，但是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是陆曼从国外带回来的，陆曼的眼光……自然是不用说的。 季若愚看到这店员看她们两人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并且服务态度特别殷勤。 她不由得想到，看来……这些店铺是生意不怎么好还是怎么的？来两个人都能这么激动？ 店员的激动不是没理由的，安朝暮一走进店铺里头，问也懒得多问，走到一个橱窗前头，看着玻璃橱窗里头放着的一瓶标价不菲的多少多少年的干邑，然后就随手指了指那个瓶子，“就要这个。” 季若愚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了价格上头似乎是五位数。 她忽然不难理解喻文君的仇富心理，万恶的资产阶级。 店员毕恭毕敬地领着安朝暮去收银台刷卡付款的时候，脸上笑开了花，季若愚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柜子里头这些做工精致的酒瓶子，价牌上头标的价格的确是让人很肉疼，但是季若愚想到，陆非凡就快要办婚礼了，总归是要送些礼物的，而结婚的是陆非凡的话，送的礼物自然是不能太寒酸，季若愚多少是知道的，自己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子，多少是有陆非凡的功劳在里头。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之后，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看着柜子里头标价最贵的那瓶酒。 然后心中开始默数那标价牌上写着的价格，个，十，百，千，万，十万……？ 而此刻，陆倾凡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将调料拌到凉菜里头去，不知为何，心里头忽然就冒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出血 第三百五十八章大出血 另一个店员看到季若愚的眼神正逗留在展柜里头的那瓶限量版的展品上，虽然知道这种展品，一般都是用来参观的，毕竟价格太高昂，而且只是一瓶酒而已，如果不是家财万贯的收藏发烧友的话，多半是无人问津的，但是毕竟刚刚同事才做成了一单生意，所以她也就走了上来，微笑着同季若愚介绍着。 “这是一瓶限量版的路易十三黑珍珠，因为作为酒水的话，这个价格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接受，所以已经作为展品在很多门店展示过了，您来得正是时候呢，因为明天它就要转到另一个门店去展示了。” 店员的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很柔和，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纤细女人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神中似有挣扎和犹豫，然后就听到她问了一句，“展品？这……不卖吗？” 这店员显然表情愣了一下，因为她似乎是有些意识到了季若愚先前眼中的挣扎和犹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该不会是挣扎着要不要买这瓶黑珍珠吧？ 要知道，这种收藏级别的白兰地，他们这个门店恐怕一年都不见得能卖得出去一瓶，不，或者应该说，他们这个区域的所有门店，一年都不见得能把这瓶作为展品的黑珍珠给卖掉！ 这店员的心情忽然就有些雀跃了起来，她马上说道，“当然卖的，虽然这种收藏级别的酒水，一般都是在拍卖会上才有的，但是我们门店也是有出售的，价格比其他收藏友之间的私下交易高上一些，但是能够保证绝对是正品的限量版，全球一共只限量发售七百八十六瓶，并且每一瓶的瓶身上头都是有编号的！” 季若愚看着展示柜里头的酒瓶，就这么小小一瓶……居然要二十多万！季若愚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要买这个送人的，她心里头有些懊恼，但是想着自己那房子价值五百万。陆非凡要结婚……陆非凡又是陆倾凡的哥哥，陆非凡给陆倾凡的好处还少么？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可是自己这狼都已经套着了，房子都已经住进来了，究竟是在操哪门子的空心啊！她果然，对些小小的甜头就会很满足，比如一些好吃的东西，她可以满足得像吃饱的猫，但是只要一是大件儿，她就诚惶诚恐的，总觉得是欠了天大个人情似的。 店员注意到季若愚眼神中又越发纠结和挣扎，她感觉这个女人似乎只差没有抓着头发将头往墙壁上撞两下了。 所以她继续在旁边添油加醋地介绍道，“不过这种限量版的干邑，永远都是奢华的标志，作为收藏品绝对是再合适不过的，哪怕只是放在家里，都绝对会给家里增添一道亮色，并且黑珍珠是采用纯银雕饰的纯手工水晶瓶里头，光这个瓶子就已经是艺术品了！黑色的水晶瓶身里头加入了白金，所以光线掠过的时候，会反射出多重光泽色彩，非常美丽！” 安朝暮甚至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结好账提着装了酒盒印了logo的纸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店员站在季若愚的旁边，只差没有兴奋的跳起来了，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高兴表情。 “好的，那您是现在付款吗？或者是先交定金？因为原本这瓶黑珍珠明天就要转去其他门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脸上依旧是那种纠结到死的表情，她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现在……现在就付款吧。” “请您跟我到这边来刷卡吧！”这店员恭谨得只差没去抱季若愚的大腿了，安朝暮有些疑惑地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问了句，“你买什么了？” 看着季若愚脸上那表情，哪里有半分买完东西的高兴，只有一脸的懊恼。听到安朝暮这样问，季若愚瘪了瘪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安朝暮，“你妹妹猴子结婚，可算是坑死我了，出大血了……唉……” 伴随着季若愚这轻轻地一声叹，安朝暮的眼神朝着她先前站的那个展柜看了一眼，她是认识那展柜里装的是什么的，毕竟在上流圈子长大的，这点品味和见识是有的。 安朝暮心中一个咯噔，这丫头该不会是要买这瓶黑珍珠吧？那还真是大手笔呢，难怪她会说猴子结婚坑死她了……安朝暮当下就有些忍俊不禁，说实话那价格倒真不是什么大数目在她看来，只不过这个数目买个收藏品回去，定然是舍不得喝的，难免就有些……不太实际。 不过好在，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陆氏总归是不会少了陆倾凡那一份的。 季若愚把卡递出去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发抖，收银员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有些奇了，这些有钱人她也见多了，花钱从来是不手软的，要是会手软，索性就不买，这又要买又这么抖抖索索不坚定的，倒是第一次见。 季若愚甚至还犹豫了一下，手指将卡片捏得紧紧的，收银员拿了两下都没能拿过去。 收银员有些无奈笑道，“要么，您再考虑考虑？” 不然总这么攥着卡不松手也不是个事儿啊，季若愚低声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倾凡，我这是要对不起你了……” 然后就如同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般，终于是破罐子破摔放弃治疗一般地直接将陆倾凡的工资卡往收银员手里一塞，“先刷这卡。”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卡来，是她自己的卡，“不够的再刷这卡吧。” 季若愚想，自己真不是有意自己不掏钱的，但是，毕竟自己找了个大户老公，哎呀不花白不花豁出去了。 陆倾凡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的这些事情，正坐在流水台前，一只手捏着只土豆，修长地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土豆，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削着土豆的皮，心中那些不祥的预感依旧没有散去，听到手机叮一声短信提示的时候，他一个分神，锋利的小刀刀刃就直接在他手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来，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伤口冒出来，原本想着或许自己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血光之灾？ 但是这个念头在他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完全摒除，陆倾凡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有不祥预感究竟是为什么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活宝 第三百五十九章活宝 “您尾号0235的储蓄卡账户……消费支出人民币……活期余额……1.54元。”陆倾凡觉得自己或许是眼花了？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的的确确是没有错的，当下第一反应并不是打电话去银行求证自己的财产是不是被盗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工资卡的短信提示，而自己的工资卡，在自己老婆手里。 他自己的女人自己清楚，所以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季若愚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陆倾凡觉得有些头痛，她这是被打劫了还是怎么的？ 然后心里头立马就有些担心起来，直接就拨了季若愚的电话，顺便开了水龙头冲洗一下伤口然后走去一楼的卫生间拿药箱去，眉头轻轻地皱着，颀长的身形朝着卫生间走去。 听着电话那头一声一声地嘟声，陆倾凡有些急躁起来，钱倒还好，人怎么样了？！ “喂，倾凡……” 终于是听到那头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陆倾凡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季若愚的语气听上去似乎都快哭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你人没事吧？” 季若愚在那头，手里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非常高档的皮箱，感觉比提着自己的头还来得小心谨慎，似乎就怕旁边会不会忽然跳出来一个蒙面的歹徒抢走自己的头……哦不，抢走自己的皮箱，而旁边就跟着一脸快要憋不住笑的安朝暮。 “我没事……我回来再和你说吧，我和朝暮已经在小区门口了。”季若愚语气有些无力，她自然知道陆倾凡电话过来，无非是收到余额通知的短信了，一下子卡里空了，他那个紧张她的态度，加上之前她遭遇过歹徒，多少就会想到一些危险的方面上去，只是陆倾凡没有张口就问到钱是怎么回事，季若愚还是觉得心里头一暖，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陆倾凡是个并不太看重钱的人。 陆倾凡听到她说人没事，心里头就放下心来，没有问钱的事情，听到季若愚那头已经挂了电话，想着她刚才无力的语气，陆倾凡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头不由得想到，她应该是买了什么的吧？也不知道这小兔子一样的女人究竟是买了什么，竟是连口气都变成那样无力了，想到她得个什么贵点的东西就诚惶诚恐的样子，陆倾凡忽然有些期待看到她等会的表情。 想着那已经空掉的工资卡，陆倾凡琢磨着要不要给嘉泱打个电话，再转一笔钱到那卡里去。 手上的伤口已经没再流血，陆倾凡找了点消毒药水涂了涂，然后包上了创可贴，那枚沾了他血的土豆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最后这个酸辣土豆丝的菜色也就不打算再做了，已经有四菜一汤，三个人吃，已经足够了。 季若愚垂头丧气地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回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了，菜都还是热的，冒着袅袅的热气，他坐在餐桌前，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女人，看着季若愚垂头丧气的模样和一旁安朝暮忍俊不禁一直抿唇笑的模样，再看着季若愚手里提着的皮箱和安朝暮手中提着的纸袋。 那皮箱上的logo和安朝暮纸袋上的logo都是一样的，人头马，陆倾凡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倒是有些诧异的，原本是想着安朝暮或许心情不好所以去购物了？然后季若愚陪她逛着逛着或许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虽然知道季若愚不太喜欢大手大脚花钱，但是女人要是真的有什么合自己心意的东西了，冲动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去逛个珠宝首饰或者名表什么的，他工资卡里头那些钱，花得干干净净也倒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买酒？ 陆倾凡倒是有些不解了，看着季若愚，她脸上哪里有任何购物的愉悦？ 安朝暮在旁边终于是忍不住已经笑出声来了，“哎哟我不行了，倾凡，你这媳妇简直是太有趣了，咱们圈子里头以前哪里有这样的活宝啊……” 安朝暮想着季若愚那一路的脸色，还有那战战兢兢提着皮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从她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安朝暮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送了一辆很贵的摩托车给猴子的时候，她脸上就是那种表情，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只是季若愚脸上还有着懊恼，这个倒是猴子当时脸上没有的，猴子脸上只有喜悦。 陆倾凡听着安朝暮的笑声，就看到自家老婆脸上的表情有些羞赧起来，安朝暮再这么笑下去，恐是季若愚都会直接把地上挖个洞然后把头埋进去。 陆倾凡抿住了唇边的笑容，轻声问了一句，“买什么好东西了？酒？” 季若愚已经走到餐桌边，将皮箱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后打开。 陆倾凡就看到了她买回来的东西，那看上去就极尽高档奢华的酒瓶子，和那独特的如同艺术品一样的设计，他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虽然他不喝酒，但是多少也是懂得一些的，所以有些许惊讶，朝旁边睨了安朝暮一眼，“你就这么带着我老婆出去一趟，然后怂恿她把这瓶黑珍珠买回来了？” 损友。陆倾凡心里暗暗道了一声。 安朝暮笑得无辜，耸了耸肩膀，“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我买个单回来就看到她已经和店员说要付款了。” 然后安朝暮像模像样地对着陆倾凡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作为朝夕的姐姐，我还是替她谢谢你了。” 陆倾凡先前还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就有些明白了，这个贴心的女人，她……是在替自己给哥哥选的结婚礼物吧？否则他们两人都不喝酒，她是疯了才会买这么一个奢侈昂贵的收藏品回来。 陆倾凡走到她旁边去，轻轻揽着季若愚的肩膀，“给大哥的结婚礼物么？” 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一张小嘴的嘴角向下耷拉着，显然现在还在为那金额数字而心疼呢。 “想得真周到，谢谢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第三百六十章 喝多了 第三百六十章喝多了 陆倾凡拥着她，语气已经多少带了些哄她的味道在里头。 季若愚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想着那些已经如同哗哗流水般一去不复返的钱，一时之间满心感慨。 陆倾凡低低地笑着，朝着那头的安朝暮看了一眼，安朝暮双手叉在胸前靠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小两口甜蜜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感慨，陆倾凡身边，就应该是季若愚这样的一个女人吧。就算当初他没有和霜霜分开，就算他现在还和霜霜在一起，恐怕也是不会有眼下这般幸福的吧？ 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齐川，像陆倾凡和季若愚这样呢？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安朝暮的面前摆着一只一次性的纸杯，因为陆倾凡和季若愚都不好酒，所以家里根本就没有准备酒杯这个东西。 用纸杯喝干邑，的确是有些煞风景并且暴殄天物的，但是也就只能这么将就了。 陆倾凡和季若愚面前摆的都是一只玻璃杯子，一只是淡蓝色，一只是粉红色的，里头装了果汁。 安朝暮拿起杯子来对着对面的陆氏夫妻举了举，“来，倾凡，你结婚了之后我也没说过什么祝词，今天说了吧，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早生贵子，祝若愚身体早日恢复，祝你们两人以后的路，都平平顺顺的。” 陆倾凡听了安朝暮这话，自然是和季若愚一起举起杯子来，他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只思索了片刻就说道，“我也祝你，早日走上自己想走的路，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自然是希望看到你好的。” 安朝暮笑了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转眼看向季若愚，季若愚似乎是在思索，在组织言语，然后她终于组织好了词句，只是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万恶的资产阶级……万岁！” 安朝暮先前还因为陆倾凡的话有些感叹，在听到季若愚这话的时候，冒上来的那些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噗一声笑了起来，终于是仰头直接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陆倾凡皱眉看了她一眼，他倒是不记得安朝暮有什么好酒量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安朝暮的脸就泛出了酒意的潮红，不过好在她喝得已经慢了许多，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浅啜一口，三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我刚看到手机里银行发过来的短信时候，还以为是被打劫了还是怎么的，不过真说起来，就我那卡里的钱，买一瓶黑珍珠，倒真的是不算亏的。” 毕竟那卡里也就只有十多万，钱不多。 陆倾凡话语刚落，季若愚就在旁边幽怨地说道，“还有另外一张卡上的……” 金额，她就不想说了。 陆倾凡侧目看了自己这小财迷的老婆一眼，嘴唇已经弯了起来，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哄她，“没事，虽然破了产，也不亏的。” 季若愚的眼神看着碗里头的饭粒，“我害你破产了……” 哪里可能会破产，两人都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这么一唱一和地调侃罢了，安朝暮一直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没过一会儿，那瓶干邑就已经下去半瓶了。 “没事，没事啊，陆医生家大业大，破不了的。”陆倾凡一边说就一边给她夹菜，脸上一直都是温柔的浅浅笑意，季若愚这才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左手食指上头贴着一个创可贴，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马上就放下了筷子，“切到手了？” 她握着他的左手，感觉着他手指的柔软，眉眼中有了心疼的情绪，陆倾凡只是笑，“嗯，不小心弄到的，小伤口没事，快吃饭吧。” 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又忍不住调侃他，“陆医生看来真的是要回医院去多上上班了，现在刀工是略显生疏啊，你自己说说，病人怎么能够放心把生命交给你呢？是不是？” 陆倾凡点了点头，“是是是，大人教训得是，我明天就马上回医院去好好磨练去，前提是大人您乖乖的，让我放心工作。” 安朝暮原本一直默不作声地喝酒，她知道自己当灯泡的感觉不是太好受，而且陆倾凡和季若愚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前，可是的的确确是不想自己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只是大概是真的有些喝得多了，动作有些不稳，一个不小心就碰倒了自己手边的杯子。 季若愚正在和陆倾凡说道，“你们陆氏在这小区门口开这么多奢侈品店就是引人犯罪的。” 陆倾凡刚回答一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商机。” 然后就看到安朝暮的手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杯子，杯子里头的酒水已经在桌子上蔓延开来。 安朝暮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她脸上是浅浅的殷红，眼睛眯着，脸上似有笑容，看着陆倾凡然后说道，“倾凡，我好像……是有点儿喝多了。” 哪里是好像，明明就是已经喝多了。 季若愚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伸手去扶安朝暮，陆倾凡也过来帮手，两人一起将安朝暮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让她躺下，季若愚眉头皱了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我去拿毛巾来给她擦脸，你去泡杯热茶给她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季若愚转身朝着洗手间匆匆走过去，季若愚前脚一走，刚进去洗手间，陆倾凡正准备转身去给安朝暮泡茶，她的手就已经伸了上来，紧紧地抓住了陆倾凡的手，眼泪从她眼睛里头大颗大颗地滚下来，滴落在沙发的皮面上。 “倾凡，我好想他。我好想阿川，想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安朝暮说完这句，眼神绝望地看着陆倾凡，“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陆倾凡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就有些难受，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而且想到她现在的样子，和自己两年前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终于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先在这儿躺一会儿，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安朝暮将眼皮闭上之后，陆倾凡就匆匆朝着洗手间走，季若愚就拿着已经拧好的毛巾站在门边，她听到了先前外头安朝暮的哭声和那些话语，觉得自己不太好出去。 陆倾凡一走进去就接过了季若愚手上的毛巾，然后从裤兜里掏出电话直接拨给了齐川，那头一接，陆倾凡声音冷冷地直接说道，“安朝暮醉死在我家了，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那么别来，三十分钟后我送她回去。记住，三十分钟。”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最幸运的事 第三百六十一章最幸运的事 三十分钟有多长？季若愚抬手默默看了一眼手表，眼神中有着担忧，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齐川……他会来吗？” 季若愚是不确定的，毕竟她对于齐川和安朝暮之间的事情，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 陆倾凡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直接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靠墙坐了下来，这楼下的洗手间不经常用，而且因为陆倾凡有点儿洁癖的缘故，所以钟点工阿姨都打扫得非常干净。 他就这么靠墙直接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地板，“来，过来陪我坐坐。” 季若愚手中还捏着毛巾，心里头有些担心外头安朝暮的情况，但是听了陆倾凡的话，也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陆倾凡接过季若愚手中的毛巾，拿起来给她擦了擦脸，“别担心，朝暮不会有事的，这点酒，不会让她怎么样的，能让她怎么样的，就只有齐川而已。” 陆倾凡自然是知道安朝暮喝酒无非是为了借酒浇愁罢了，而且就如她所说，她太想念齐川了，想得心都痛了，想得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而她平日又是那么理智的一个成功女人，若是不借着点酒劲的话，恐怕正常情况下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番话来的吧。 而且陆倾凡知道，安朝暮那么聪明，定然是知道他会给齐川打电话的，她多少也是想借陆倾凡之手，打那通她打不通的电话罢了。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只觉得安朝暮看上去风风光光的，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要能力也有能力，可是她有那么多东西，可是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一个愿意守在自己身边的，能够占据自己心里所有位置并且也让自己占满他整颗心的男人而已，从风华正茂到老态龙钟，不离不弃相守相依的男人而已。 这么看起来，安朝暮其实也挺可怜的，第一段婚姻，只是个协议。而和自己爱的男人，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挺可怜的，齐川，会过来吗？”季若愚眉头轻轻拧着，将头歪到陆倾凡的肩膀上去靠着，问着他。 洗手间里头都是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香味，他们也没有开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洗手间外头就是泳池，有一扇玻璃门是可以直接从里头朝外打开的，就是为了方便游泳前后的冲澡，因为楼下洗手间用得少，所以玻璃门上的百叶窗也是开着的，眼下只有外头泳池里头的照明，将粼粼水光照到洗手间的天花板上，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水光，衬得这没有开灯的昏暗空间里头，更多了几分安宁静谧。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然后轻轻侧头将唇印到季若愚的额头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之后才低声说道，“齐川会来的，不论他和安朝暮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他都是会来的，他性格就是这样，心地很善良。”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若是他真的觉得和朝暮没可能了，还不如别来了，既然没可能了，就做绝一点，拖泥带水反而两人都痛苦，又何必呢。他要真来了，朝暮只会更加放不下了……” 季若愚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陆倾凡却从她的话里仿佛听出了些许别的意思，就好像，在说他和左霜霜之间一样。 陆倾凡嘴唇轻轻抿了一下，没有再深思季若愚的话，他是知道自己的女人的，不是那种会在话里含沙射影拐弯抹角的人，她会这么说，无非就是对安朝暮和齐川之间就事论事的感慨罢了。 季若愚见陆倾凡没说话，侧目看了他一眼，洗手间里头光线不好，只有靠泳池那边的玻璃门透进来的光，陆倾凡侧脸的轮廓在那光里的剪影好看得如同雕出来的一般，让人挪不开眼睛。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像朝暮这种身世的，从小就接受着豪门精英式的教育，很多事情，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头的鸟……或者应该说，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路线就已经被设定好了，尤其是婚姻，你可能无法想象，这种豪门子弟的婚姻是多大的一盘棋，多好的一个筹码，可以带来多少的利益，这些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过的，都是摆在条条框框里的合作项目。所以，就算是安朝夕那个猴子一样跳脱的性子，又或者是像大哥那样，已经事业成功到一个高度了的男人，只要在这个圈子里，就难逃这种命运，像是一种默认，这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安朝夕那么跳脱，已经算是一个异类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没有太多选择权的。” 季若愚觉得的确是有些难以想象的，她抓了陆倾凡的手，他温暖的手掌覆过来包住她纤细的小手，陆倾凡听到身边的女人轻轻说了一句，“好在你没有被框在那个圈子里头，不然，可能我就遇不到你了。” 遇不到他，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啊。若不是自己在最恰好的时间里遇见了他，现在自己身边是哪个周吴郑王还说不定呢。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命运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 陆倾凡的声音温柔而磁性的轻轻笑了笑，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婚戒，和她手上那两枚完美结合的戒指，低声说道，“其实小时候我一直觉得我很不幸，我也怨过陆冠苍不认我，说的各种难听的话，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其实真的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但是在这不幸中，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我脱离了那个圈子，那个如同被关在笼子里一般不自由的世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不用按照别人给我布好的路线去走，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从事我想从事的职业。” 季若愚靠在他肩上的头微微动了动，是一个点头的动作，然后就听到陆倾凡接下去说。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那是一种满足的笑意，“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命好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幸，但是我这辈子唯一庆幸的事情就只有两件。” 两件？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一件就是脱离了那个不自由的圈子，而另一件，就是遇见了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 青葱岁月（一） 第三百六十二章青葱岁月（一） 直到遇见了她，陆倾凡才觉得自己是有多幸运，仿佛自己三十年来的人生中的所有不幸，都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道柔和温暖的光，就这么不突兀的，缓缓地照亮了自己的生命。她照亮了他的生命。 表上的时针依旧在那样循着原本的轨迹原本的速度走着，不会快一分，也不会慢一分。 三十分钟，其实并不长，夫妻两人坐在洗手间里头，这样聊着感慨着，很快也就这么过去了，陆倾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已经二十八分钟了，陆倾凡站起身来，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对季若愚说道，“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吧，我送朝暮回去。” 季若愚点了点头，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借力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只是夫妻两人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已经响了起来。 齐川来了。 他这一路有多赶只有他自己知道，几乎是一接到陆倾凡的电话，就甩掉了手中的工作，白大褂一脱，抓了车钥匙跑到护士站拿了几样药就往停车场跑，直到车子从医院门口飙出去，上了大路的时候，齐川才感觉到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和那快要满出来的担心。 还是担心她，还是紧张她，听到她有任何不好，还是如同多年前那样，第一时间就想往她身边冲过去。 不管她怎么对你，不管她怎么伤你，你都已经改不了了么？齐川在心里这样问了自己一句，然后侧目看到副驾驶座上的东西，是他先前在护士站拿的一套输液设备，还有两包葡萄糖注射液。 原本一路就风驰电掣地开过来却仿佛怎么都不顺，连着碰上几个红灯，甚至在一个路口，车队排得太长，所以等了两个红灯，才开了过去，好不容易总算是开到了爵世风华的前头了，门口的门口又非得让他登记什么的，毕竟这是高档小区，治安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好在是其中有一个保安认出了他，陆倾凡求婚那天，齐川来的时候，这保安应该是看到过他了。 这才算是顺利进了小区，齐川熟门熟路地开到陆倾凡家院子的门口之后，也懒得将车停停车场什么的，齐川并不知道她已经搬进爵世风华的房子来，所以想着反正等会还要送安朝暮，就随便将车停在了陆倾凡家门前的路上。 提了副驾驶上的东西就匆匆下车去，走得太急甚至都忘了解开安全带，被勒住了才反应了过来。 按响陆倾凡家里的门铃之后没多久，就听到咔哒一声，院子的铁门已经开了，齐川朝里走还没走到房子前头，就看到房门已经打开，陆倾凡站在门里，季若愚牵着他的手站在旁边。 季若愚清楚地捕捉到了齐川眼神中的焦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齐川这个神态，一直以来，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温和沉静文质彬彬的，鲜少脸上会有什么急躁的表情。 “她呢？”齐川看着陆倾凡，问了一句。 陆倾凡指了指房间里头，“在客厅沙发上躺着。” 说着，陆倾凡就让开了门口让齐川进去。 匆匆换了鞋进去之后，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休闲的宽松衬衣和紧身长裤躺在那里，脚上的拖鞋已经脱掉了，光着的脚丫，脚趾头上涂着浅浅的粉红色指甲油，脚上的皮肤也很白皙，只是白皙的左脚脚背上，一道一寸长的伤疤。 那伤疤刺痛了齐川的眼睛，他还记得那年那个夏天。 天气似乎闷热得再也不会变凉的夏天，原本以为过去了那么久，所有的记忆都会模糊许多，但是当回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一般，记忆里那个永不老去的夏天。 仿佛有做不完的习题，教室里头的电扇摇头晃脑的总让人觉得随时可能掉下来，还有窗外那仿佛不会停止的蝉鸣。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和安朝暮在一起，他是那个从初中开始成绩永远年级前五名，超越不了第一第二的左霜霜和陆倾凡，但是在老师眼里头却是比“早恋”的陆倾凡和左霜霜要乖的好学生。 而那时候的安朝暮，还只是个露着光洁额头和清秀五官的扎着马尾的女生，学习上和左霜霜一样努力，虽然成绩不及左霜霜优秀，但是性格却比左霜霜要开朗许多，在尖子班里头，她的明朗和其他那些学生的沉默刻苦，有着很大的反差。 那个时候的齐川，还只是个除了学习之外，唯一的课余活动就是和陆倾凡这几个损友一起去球场打球的单纯男学生罢了，五官清秀干净，身材清瘦高挑，偶有学妹来给他递封信，他都会不太好意思的，单纯的男学生。 安朝暮就是在那个时候走进他的世界里，齐川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是怎样走进自己的世界里头的，依稀还可以记得那是一个周五，中午放学的时候，齐川不打算去搀和左霜霜和陆倾凡的甜蜜也懒得去找朱凯岳麓和庄泽，独自留在教室里头做习题，打算做完了习题再去吃午餐。 教室里的人似乎都走光了，齐川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教室后头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女生。 直到安朝暮终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你为什么还不走？” 那时候已经是高一，女生们早就已经发育，而当时又是夏天，大家都穿得轻薄，安朝暮的经期提前到访让她措手不及，裤子上头开出一滩红花来，自然是没有办法走出教室去，原本打算等大家都走光了，她再找个机会找个东西遮着挡着出去，可是齐川却一直没走…… 她就是这样走进了他的世界，齐川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在一天之内传遍学校，成了学校里那个“第一个买卫生巾的男生”。 或许就如同陆倾凡所说的那般，齐川的性子太善良了，或许就因为他这善良，才和安朝暮有了交集，他甚至不记得后来的几天有多少次被别人指指点点地当做谈资笑论，直到安朝暮终于忍不下去了，就在做课间操的操场上，看着那个清秀瘦高的男生，被那么多人指着笑着，终于是爆发了，不管老师在场，不管几乎全校人都堆在操场上做课间操，就那么吼了一句。 “干什么？！我自己男朋友给我买卫生巾还用的着你们同意用得着看你们嘴脸吗！？傻逼们！你们想找个愿给你们买卫生巾的男人还找不到呢！都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第三百六十三章 青葱岁月（二） 第三百六十三章青葱岁月（二） 明明操场上那么多人，那么嘈杂，可是她就那样红着脸，脸上还有着因为旁人对齐川指指点点而冒出来的愤怒，直接就吼出来这么一句，感觉上似乎掩盖了当时所有的嘈杂，就仿佛整个世界里头只有她的声音。 而她那口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粗暴，吼完这句之后，齐川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这个扎着大马尾的明朗女生，然后就感觉到她直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齐川一度以为这丫头是不是要打自己了，哪知她却是伸出手来，她的手指干燥温暖，指尖的薄茧是因为自小学大提琴的缘故，安朝暮就这么直接紧紧抓住了齐川的手。 旁边响起岳麓和朱凯的两声口哨声，陆倾凡那个时候还只是个高高瘦瘦的英气男生，眉眼中还没有现在那么多的沉稳和淡然，他双手叉在胸前看着这一幕，左霜霜就站在他旁边，歪头对岳麓还有朱凯说了一句，“买一送一啊，齐川买卫生巾得了个女朋友？” 齐川已经傻掉了，哪怕到现在，他也没办法用任何言语描述当时的心情。 就是那一次，就是那么突兀的，她几乎是以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疯狂模式，撞进了齐川的生命里头。 原本两人的交集，就只不过只有那一次的尴尬相遇而已，她绯红着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一般，将一张纸币递给他的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能给我去买卫生巾吗？拜托了。” 然后不过就这么几天，期间两人几次尴尬的碰面都是一语不发地避开对方的眼神，然后就在这天，高一实验班，安朝暮，齐川。算是就这么在学校一炮而红了，其风头甚至一度赶超学校最话题的陆倾凡和左霜霜那对。 老师们心中最放心的好学生齐川，也就这么轰轰烈烈地陷进了“早恋”的漩涡里头。 教务室是在所难免的，当安朝暮的父亲和齐川的父亲都到场的时候，齐川看到了安朝暮脸上对于她父亲的敬畏，可是她还是义无返顾的担下了所有的事情。 “早恋”变成了她口中“我单方面的暗恋，齐川并不知情”，齐川依旧还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而安朝暮则成了老师口中的“思想过于早熟，还需要家长多多开导”。 既然齐川成了那个老师们心中无辜的不知情者，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齐川和父亲一起离开教务室的时候，刚走出门时，听到门里面忽然传来的那声响亮的耳光声音，那一声也就这么抽在了自己的心上。 然后就听到里头安朝暮父亲严厉的一声怒斥，“安朝暮！我教出来的就是你这样子的女儿吗？！你真让我失望！” 没有哭声，没有安朝暮的任何声音，齐川只听到里头老师不住地再劝着，“安先生，别动手别动手，朝暮成绩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没必要动手，这件事情是需要好好开导的……” 齐川的父亲是个开明的，倒也算不上开明不开明，只是养儿子毕竟是和养女儿不同，所以齐川的父亲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都一直没什么怒气，孩子长大了，又是这个对男女感情懵懂的年纪，遇到这事情也很正常，所以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齐川的眉眼和父亲有八成相似，父亲一张温和的文质彬彬的脸，带着一副眼镜，就这么笑了笑，“你这小子，让人姑娘帮你扛着，你羞不羞？” 齐川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那一声耳光声让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然后齐川的父亲就对他说了，“反正别影响学习成绩，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其他的我不管你，以后别让小姑娘扛着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齐川的父亲先离开了，父亲走了之后，他就在楼梯的转角地方等着，现在是上课时间，其他同学都在教室上课，学校里头倒是安静得很，也没什么人在走动，空气中都是闷热的黏腻，他就等在那里，等着什么时候那个马尾女生会从里头出来。 安朝暮就这么在教务室里头，听着父亲的声声责骂，一语不发，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明明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她，可是她却是一时片刻没有丝毫想流泪的冲动，仿佛是先前的那阵冲动的劲儿还没缓过去，心中有些激动有些忐忑，却没有太多的惧怕。 老师一直不停地劝着，毕竟安朝暮也算是个好苗子，成绩没得说的。 知道安朝暮的父亲终于以一句“你要是再胡闹，就给我滚到英国去！”收尾。这场教育课才算是画下了句点，安朝暮知道父亲从来都是事务繁忙的，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学校。 看着父亲先离开，老师似乎是还想劝她两句什么的，安朝暮却是已经对着老师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就走出教务室去。 齐川看着她父亲先走出来，他侧身在楼梯拐角的地方躲了一下，等着她父亲走了之后，才探出了身子，看到安朝暮从教务室里头走了出来，迎上去的时候，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看着她脸上一道道红肿的指痕，先前组织好的那些话，到了嘴边终究只化成了一句，“疼吗？” 当时那一耳光究竟有多疼呢？很多年以后安朝暮再回想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能想到的，只有齐川那温柔的一句“疼吗”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些疼啊痛啊，都没有了。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再也没办法控制对齐川的感情了吧？ 只看着齐川柔软的眼神，清秀的脸，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安朝暮想，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呢？这种原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太委屈，但是听到他的一声温柔的问话，仿佛所有的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心里头砰砰地快要跳出来一般，原本不觉得太委屈的，似乎也委屈了起来，眼睛里一下就有了水光。 而安朝暮看到这个清秀的瘦高男生，就这么在看到她眼中泪光的时候有些慌了手脚。 “你别哭，你别哭。要么我哄哄你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青葱岁月（三） 第三百六十四章青葱岁月（三） 安朝暮还记得，那是自己的第一次逃课，并且看着齐川脸上那有些忐忑的激动表情也不难猜出，那也是他第一次逃课，就他们两人这种好学生，逃课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疯狂的事情了。 两人从校门口出去，门卫看着安朝暮脸上的手指印，对于齐川所说的“送同学回家”这个理由也就没有了什么怀疑，所以可以说是很顺利。 那是她第一次坐齐川的自行车，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上依旧是有着浅浅的手指印，但是还有着的，是淡淡的殷红，她伸手轻轻从后头搂了齐川的腰，两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声音。 那时候的齐川，从来都没有想过，学生时代的这个闯进自己生命的女人，就这么成为了自己一生中最无法割舍的女人。 他还记得安朝暮那时候轻轻环着自己的腰，感觉到女生纤细的手臂，他脸色有片刻的羞赧和不知所措，再然后就听到安朝暮的声音从后头传上来，“反正现在大家也认为我们俩是一对了，不然……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这话的尾音被吹散在风里，听上去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或者是肯定句。 齐川一个重心不稳，自行车就摇晃了起来，安朝暮惊呼一声，下一个瞬间两人就已经翻倒在地，安朝暮坐在地上，左脚被自行车压着，穿着凉鞋的白皙脚背上，被一根自行车轮上断了的铁丝直接划出一道一寸长的伤口，齐川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脚背上的伤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而她的眉头皱着，眼睛里的水光似乎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可是眼神却是倔强的。 齐川知道她是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不乐意，因为觉得荒唐所以才会慌张得重心不稳。 而齐川将自行车挪开，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好。” 就是那么一个好字，安朝暮的唇角就已经勾起了笑容来，脚上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已经滴到地上去了，可心里头却如同比灌了蜜糖还要甜。 于是门卫就看着原本要送女同学回家的男同学，又抱着脚受伤了的女同学重新折返回学校来，有些一头雾水，已经到下课时间，学校有了课间下来活动的同学们，有的认出来了齐川和安朝暮，就是在操场轰轰烈烈宣布了男女朋友关系的，不由得多看几眼，而安朝暮此刻眼里，却除了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她就这么一路流着血被齐川送进学校医务室去的，伤口很深缝了四针，还打了破伤风。 只是安朝暮和齐川，也算是在学校里成了话题人物，第一次安朝暮一裤子的血，是齐川去买的卫生巾，而第二次，她一脚的血，齐川送她去的医务室，就连素来不大关心这些风言风语的陆倾凡都是知道的，同学们都说安朝暮和齐川两人的感情是“血染的风采”。 安朝暮就这样待在了齐川的身边，待在了齐川的世界里，进入了齐川的圈子，认识了岳麓朱凯庄泽还有陆倾凡这几个损友，也认识了左霜霜，这个心比天还要高的女人。 她们两个，就这么待在这几个男人的圈子里，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玩闹，其他的女生羡慕她们，整个高中的岁月，她们两人都是学校里女生羡慕的对象，因为这几个优秀的男生玩得近的圈子里就她们两个女的，所以不光只有各自男朋友的照顾，就连其他几个损友对她们两人也是照顾有加，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忘了她们俩的一份，有什么好玩的也都不忘带上她们。 而私下里，齐川对她的温柔和疼爱，两人一起牵着手走回家的路途，约会去过的那些街道，初次亲吻时的那个摩天轮…… 就是那样美好的让人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勾起唇角的时光，而那些时光就这么渐渐过去，在记忆的海洋中，生命的洪流里，变成了一片光影，一段段让人永生不忘的灿烂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若是可以，她想要重新回到那时的自己，那时干净而纯粹的恋爱，她在闹，他在笑，如此度过一生，该多好…… 安朝暮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扎着大马尾，青春洋溢满脸笑容，而他，是记忆中的样子，穿着干净白衬衫的清瘦男孩，面容清秀笑容温柔，他说，“齐川喜欢安朝暮，朝朝暮暮。” 她说，“齐川，你自己说的话你可记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敢不要我，我一定要你好看的。” 齐川只是笑，伸手摸她的脸，然后说道，“好，可是如果有一天是你不要我怎么办？” 她脸上依旧是大大的笑容，只是语气很笃定，“那你就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安朝暮可以为齐川做任何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不要齐川的！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永远不分开。”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摩天轮的外头是一片明媚的阳光，而齐川眼里的光却似乎比那阳光还要明亮，他们的观览箱已经达到摩天轮的最高点。 穿着白衬衣的清瘦少年，就这么和扎着马尾的少女，在摩天轮观览箱小小的空间里头，安静地亲吻，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传说，每一个摩天轮的观览箱都是一把爱情的锁，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许下一辈子不分离的愿望，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那个时候的自己和他明明都已经许愿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和齐川分开了呢？ 齐川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已经陷入沉睡的女人，她的确是喝得太醉了，原本酒量就不好，他将她抱回她家，她都无知无觉，手背上已经扎了针头，吊了葡萄糖注射液。 齐川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有些记不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地看着她的脸了，好好地看着她的睡容了。 安朝暮的脸上还有着因为酒意的微红，齐川看着她的脸，然后就看到她的眼角，就这么慢慢滑落出泪水来，齐川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叫了她的名字，“朝暮？” 安朝暮没有醒，而齐川，就这么被她的泪水揪痛了心。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说了不算 第三百六十五章说了不算 她没有醒来，只是泪水就这么簌簌地往下落，哪怕是在梦里，安朝暮也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裂开来一般，好痛好痛。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许愿了，为什么还是要分开呢？ 她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和顾咏炎结婚之后，她被父亲派去待在英国分公司的日子，自己日日想夜夜想，除了工作之外每天都在想他。 所以哪怕是在梦里，她都已经难过得哭出细微的声音来。 齐川眉头皱着，伸手轻轻擦她的泪水，然后扶着她肩膀想要将她晃醒，口中叫着她的名字，“朝暮，朝暮。” 安朝暮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像是梦里看到的齐川叫的，是齐川在叫她！安朝暮终于从这场梦境里模糊地醒过来，只是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陷在这美好的梦境里，永世不醒，那样自己就可以一直沉醉在和他的从前里。 而梦境里少年清秀温和的脸，就这么和自己微微睁开的双眼，朦胧的视线里所看到的这个男人的脸，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自己视线的朦胧，是因为眼里的泪花，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使劲地想要眨掉眼睛里的泪光，然后就听到了齐川依旧和以往那样温和的声音，“醒了？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是他，真的是他。 安朝暮甚至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这样近距离地定定看着他。 他似乎比上次在医院见到时又瘦了些了，而且安朝暮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暖，只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看到齐川的手轻轻地握在上面，而手背上已经扎了针头吊上了葡萄糖药水。 安朝暮轻轻张了张嘴，可是却一时半刻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只轻声叫了一句，“阿川。” 齐川握在她手上的手已经轻轻松开了，看了一眼输液袋里头剩得不多的药水，转身去倒水给她喝。 安朝暮就着他的手从杯子里喝了几口水之后，房间里就陷入沉默中，这是安朝暮的房间，在爵世风华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完全是她的风格，简洁大气干净的装潢风格，大床上就是白色的床单被子枕头，大大的单人枕头很柔软，床头摆着一个相框，里头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齐川，他带着学士帽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灿烂，手中捧着的花还是安朝暮送的，非常大束的红玫瑰，有五百二十朵，拍照的人也是安朝暮。 而在相框的右下角，还有一张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的，那是一张大头贴，以前很流行拍的大头贴，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有些褪色了。 齐川看着安朝暮时，眼神有些回避，他不想看她，多看她一眼自己都心痛，所以只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目光就重新看向输液袋，“药水吊完了你应该就不会太难受了，给你拔完针头我就走。” 安朝暮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她轻声低语一句，“药水吊完，恐怕我会更难受。” 然后她就伸手去将输液管上调控药水速度的开关关小了一些，她注意到了齐川的眼神，抬眼对视上去，然后就伸手过去想要摸摸他的脸，这么些年，这是她每天都在想的事情，摸摸他的脸。 只是手终究是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没再上前分毫。 安朝暮将手放了下来，低头轻轻抿了抿唇，“就让我多看看你吧，就算知道了你不会原谅我……或许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起码，让我再多看看你。” 齐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安朝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温柔的苦涩的哀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半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输液袋里头的药水也慢慢地流进了安朝暮的身体，终于，是一点儿也不剩了，齐川动作很轻地给她拔针，没有弄痛她分毫，安朝暮看着那针头被他从自己血管里拔出的时候，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句，“我……和顾咏炎离婚了。” 只要他一个点头，哪怕一个点头，或者一个笑容，都好。 可是却没有，安朝暮从齐川的脸上，只看到了平静，他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这就是最后了吧？安朝暮心里绝望地想着，这……就是最后了吧？ 摩天轮的传说，也只是骗人的吧，哪怕她和他在最高点亲吻了许愿了，游乐场的灯火还是会熄灭，该散场的还是会散场，只有在梦里，那些灯火无尽闪亮，永远不打烊。 齐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安朝暮的房子里头逃出来的，多呆一秒，都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心疼她，却又无法说服自己，那种感觉，还不如杀了他。 齐川坐上车子，启动了车子之后没有开车，就这么坐在车里，觉得心里头很难受，于是就扭开了电台，而电台里头正在播放一首歌曲，电台主播报了歌名《爱是一个人》，然后这首哀伤的情歌就流淌在了车厢里头，男歌手好听的声音在唱。 “床头灯还留一盏，我试着赶走孤单，以为很简单，很快就能习惯，连忘记都变成一种期盼……想要变勇敢，就算让自己难堪，习惯了顺其自然，不知算不算太晚……” 直到听到那段触动他心的副歌的时候，齐川的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面出神，当那歌词撞进他的耳朵里。 “想念一个人，丢了自己的魂，她说给我温暖，永远爱我，却又说了不算。 想念一个人，我恨我太认真，她说过会做我的另一半，却又说了不算。 想念一个人，丢了我的那个人，我笑我太傻太天真。” 齐川的手抵着自己的胸口，趴在方向盘上，眼睛里终于是流出泪水来。 她说过安朝暮不会不要齐川。 她说过她会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的……却又说了不算…… 第三百六十六章 心里的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心里的人 安朝暮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哭了多久，只是眼泪就这么仿佛停不下来地一样流着，安朝暮觉得自己再这么哭下去，都会脱水。 抬眼看到床头柜上齐川的照片，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整个相框都拿了过来，然后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能够让自己的心里暖和一点。 只是手指依旧是冰凉的，而盖在被子里的身体，也是一阵阵地发冷。 她面容颓丧，眼泪已经停止，终于是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抓起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按亮，齐川的笑容就这么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这么多年，她的手机换了不少，可是手机壁纸却从来都没有换过，一直是齐川的照片，她找出那个电话，拨了出去，那是她倒着都能背的号码，比自己的号码还要记得深刻。 只是那头早就已经将她的号码阻止接入，一打过去，就是一阵忙音，安朝暮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书桌前去，抓起书桌上的座机，噼里啪啦迅速地将齐川的号码拨了，终于是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一声的嘟声。 她的手都在颤抖，肩膀也在颤抖，整个人如同筛糠似的簌簌发抖，响了四声之后，那头才被接起，齐川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座机号码，轻轻地喂了一声。 “阿川，我们……还有可能和好吗？”安朝暮的声音几乎是鼻子已经因为哭泣全部堵住了的那种非常闷的声音，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齐川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表情有些痛苦，在听到这句话内容的时候，忽然就一个急刹车，后头的车子因为他的急刹车有些措手不及，直接砰一声就亲上了齐川的车屁股，他只感觉的猛地一震。 安朝暮只听到他那边有车子喇叭的声音，那一声撞击声因为并不是高速行驶下的撞击，所以动静并不算太大，她也没听见，齐川眉头皱了皱。 安朝暮还在那头等着他的回答，而这一头，后头的女车主已经走了上来，是个年轻的女子，眉头紧紧皱着，直接就对着车窗里头的齐川说道，“你怎么回事啊？！” 齐川眉头皱着，对着电话里头的安朝暮说了句，“下次再说。” 然后就挂了电话，对女车主道歉了一声，“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你人没事儿吧？” 毕竟是自己无缘无故急刹车，别人才追尾上来的，那女车主听到齐川的态度这么好，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也就消了下去。 安朝暮只看着那头已经挂断的电话，无声地苦笑了一声，还有那一声女人的声音，她也听见了。 放下电话之后，她就重新窝到了床上去，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赶紧抓过手机，只是上头却不是齐川的号码，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顾咏炎。安朝暮眉头皱了一下，都这个点了，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什么事？”安朝暮低声对着电话那头问了一句，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前夫，结婚这些年，两人别说同床共枕了，见面都非常少，自己心里住着一个人，顾咏炎的心里也住着一个人。 那头的顾咏炎显然是喝醉了，安朝暮只听了他一句话就判断他已经喝醉了，否则就顾咏炎这种淡定得近乎冷漠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这样说话的，顾咏炎对着电话这头笑了两声，叫了安朝暮的名字，“安朝暮……呵呵，安朝暮。” 安朝暮皱眉问道，“你喝醉了？顾咏炎，喝醉了就回家，打电话来和我发什么酒疯？” 她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除了齐川，对于其他的男人，温柔这个词，在她身上是从来不存在的。 顾咏炎的声音带着酒意，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句，“她要结婚了，朝夕……要结婚了。” 说完他又轻轻笑了两声，只是听上去那么落寞，安朝暮有时候也想过，自己和顾咏炎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没法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说起来自己还要比顾咏炎更幸运一些，起码自己还有和齐川的从前，而他，就只是那么默默地默默地将她那不懂事的粗神经的妹妹放在心底里，当初如若不是朝夕跑了，她被赶鸭子上架地和顾咏炎结了婚。 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顾咏炎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而且原本那时候顾家的属意就是安朝夕，如果当初和他结婚的就是朝夕，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会不会自己现在依旧和齐川在一起，说不定早就已经步入礼堂，说不定都已经有了孩子一双。 又或者是……自己又会陷入另一场没有任何感情的商业联姻中呢？或者是父亲又会拿齐川来当做筹码，依旧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呢？ 她不知道，安朝暮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仿佛是一个笑话，生在这样的家庭，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幸福。 所以再听着这个和自己一样，甚至在同一天借酒浇愁的男人，安朝暮深切地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顾咏炎，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顾咏炎，你和朝夕，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你心里清楚的。” 安朝暮低声这样说了一句，顾咏炎苦笑，他清楚，他当然清楚，姑且不论和朝夕结婚的那个男人，是陆氏的现任掌权人，单只他顾咏炎一个“表姐的前夫”这个名头，他就已经和安朝夕不可能会有任何可能了。 “安朝暮……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和你离婚，或许我们就应该这样相互折磨到死。我真不应该那么善良地放你走了，放你去和你的男人继续幸福，而我……我就这么站在和她再没可能的位置上。人生……真不公平啊。” 顾咏炎的声音淡淡的，安朝暮听了之后，也只能苦笑，自己……继续幸福了么？ “顾咏炎，别说我们互相折磨到死了，我觉得……就算我现在死了，他恐怕也不会再回头看一眼了。人生的确是好不公平啊，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活得像个笑话一样，真的是很累呢，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在这样的家庭出生长大了，宁愿出生在平凡的普通家庭，平凡地长大，平凡地找个爱的男人结婚，平凡地老去，最后平凡地死去。如果……能有下辈子的话……” 顾咏炎听到安朝暮这话，似乎清醒了几分，他印象中的这个女人，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这种语气…… 顾咏炎沉声问道，“安朝暮，你怎么了？你不会做什么傻事了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烈性的她 第三百六十七章烈性的她 陆倾凡是被一阵电话吵醒的，他眉头皱了皱，察觉到季若愚在自己怀里因为这电话铃声也睡得有些不安稳起来。 “唔……倾凡，快接电话！”她抓狂地捂住耳朵，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性子，只有在睡觉被打扰的时候才会有点脾气来，如同炸毛的猫。 陆倾凡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接起来时，声音有些不悦，“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 陆倾凡话还没说完，就被庄泽在那头的话给堵住了声音。 “你说什么？”陆倾凡的语气里有些惊讶，分贝也高了几分，季若愚翻身醒来，眼睛还有些迷蒙，点亮台灯之后看着陆倾凡眼神里微微的惊愕和凝重，她眉头皱了一下，意识到应该是出事情了。 陆倾凡挂断电话后，就直接翻身下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季若愚疑惑地问了一句，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秀眉轻轻地蹙起，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只是迅速脱掉了睡衣，随手扯过一旁衣架上的衬衣套上，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到季若愚的面前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只是他眼神依旧凝重，但是语气还是温柔，“你先睡，别等我了，我要去医院一趟。” “这个时候吗？”季若愚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都已经一点多了。 只是本来她就是体谅陆倾凡工作的，所以又问了句，“有急性病例了吗？” 陆倾凡已经将衬衣的袖扣扣好，睡裤脱掉之后露出肌肉线条美好的颀长双腿，套上了工装长裤，他摇了摇头，“朝暮出事了。” 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咯噔一声，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睡意也瞬间清醒了过来，陆倾凡说要去医院，又说朝暮出事了，季若愚多少能猜得到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想到就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和安朝暮说说笑笑地出去买酒…… 如果不是顾咏炎发现她的不对劲的话，恐怕就出大事了，庄泽在电话里是这么和陆倾凡说的。 左手手筋都断了，左手基本算是废了，而且现在还联系不到齐川，所以是左霜霜在做神经接驳的手术。 陆倾凡说了个大概情况，季若愚就愣愣地坐在床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说出事……就出事儿了。 不难猜出来定然是齐川后来和安朝暮说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的，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该叫齐川过来的，朝暮虽然长大了之后沉稳了些，但是其实骨子里一直都是个烈性子的，为了齐川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是要是齐川那里她看不到希望了……我就不应该叫齐川过来的。” 陆倾凡的眉头紧皱着，季若愚看出了他的自责情绪，从床上下来，轻轻搂了搂他的腰，“这也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的。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陪你一起去吧。” 陆倾凡摇了摇头，考虑到她的身体，“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儿，好好休息比较重要，现在庄泽联系不到齐川，可能是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去齐川家里找他，你乖乖在家里睡觉，我尽快赶回来。” 季若愚自然是不放心的，她已经拿起衣挂上自己的衣裙要去换，侧目看了陆倾凡一眼，“你现在这么急，开车我不放心，我要和你一起去。” 陆倾凡心里有些感动，只是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眼睛，生出了些心疼的情绪来。 季若愚去浴室换睡衣下来的时候，嘴唇轻轻的抿着，其实她还是有些顾虑的，因为听到先前陆倾凡说的，是左霜霜在给安朝暮做手术，她总归是不想陆倾凡和左霜霜见面的，平时工作陆倾凡能避则避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避不了的。 季若愚不是不知道的，当年陆倾凡身边的那个圈子，除了这几个感情已经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的老友之外，就是左霜霜和安朝暮了。 她没有想过要进陆倾凡的圈子，毕竟陆倾凡是比她大几岁的，年龄层次不同，朋友也不同，季若愚一直都觉得，每个人都是可以有着自己的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一个圈子。 她是可以理解陆倾凡有自己的圈子和世界的，但是如果这个圈子里头有左霜霜的存在，那就另当别论了。哪怕是其他的蜂蜂蝶蝶，其他的女人，季若愚都可以相信就陆倾凡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的，但是如果那个女人是左霜霜。 就算是说她不自信也好，说她爱捕风捉影也罢，她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自己已经伤过一次了，栽过一次了，再怎么，她都不想再摔第二次。 她相信陆倾凡，但是她不相信左霜霜，在季若愚看来，这种女人做得了初一，就做得出十五的，她不想赌，也输不起。 季若愚开着车子载着陆倾凡出去，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保安还问了一句“陆先生陆太太这么晚还出去啊”，而陆倾凡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不停地拨打齐川的电话。 但是一直都是关机，他有些烦躁，季若愚侧目看到他的眉头一直皱着。 季若愚一路开着车子，速度不算太快也不慢，但是若是陆倾凡开，恐怕就不止这个速度了，导航上已经定了齐川家的位置，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过去，都已经这个点了，路上没有什么太多车子。 直到车子都已经开到齐川家小区大门口了，陆倾凡都依旧没有拨通齐川的电话，他皱着眉头转脸对季若愚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上去了你把车门锁了，我马上就下来。”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就目送陆倾凡进了小区去，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就这么朝着一幢建筑的单元跑进去。 电梯一到达齐川家楼层的时候，陆倾凡走到门前按了一下门铃之后就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伸手砰砰地拍着门，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只是半天里头都没什么动静，他又用力拍了几下齐川的门，再这么拍，恐怕隔壁邻居都要出来抗议了。 这才听到门被咔哒一声扭开了，齐川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眉毛皱着，显然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只是眼中有些不解地看向陆倾凡，“你怎么来了？” 齐川问了他一句。 陆倾凡看着齐川，脸上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齐川，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安朝暮，她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骗你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是骗你的 倒不是陆倾凡腹黑刻意要恶作剧，或者是拿这件事情开玩笑怎么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齐川如梦初醒一下，需要有一把锤子在他的心上敲一敲，不然他还是会一直纠结在之前的那些事情里头挣脱不出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而陆倾凡的这话，就如同一枚炸弹一样在齐川的心里头炸开来。 他穿着拖鞋的脚步，就这么朝后踉跄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陆倾凡，看着陆倾凡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凝重和表情的严肃。 齐川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伸手扶住了门边的鞋柜，才算是站稳了身体，他怔怔地看着陆倾凡，眼神已经有了一种绝望的悲恸出现在里头。 “你……你说什么？”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再确认了一遍。 陆倾凡依旧面色不改，再说了一次，“我说，安朝暮，她死了。” 齐川就这么忽然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不……不可能，我之前还看到她好好的……我送她回家一直等着她醒来，葡萄糖吊完之后才离开的……这不可能！” 齐川想要否认这个可能，所以最后一句，素来温和的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陆倾凡看着老友这副样子，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不下一剂猛药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继续说道，“是在你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失血过多，发现得太晚，送到医院的时候……” 陆倾凡的话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里，他看到齐川的眼睛里头已经有了水光，陆倾凡稍微别开了一些眼神去，只是眼神一别开就看到齐川紧紧扣在鞋柜边缘的手，所有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而手指指尖更是因为用力，指甲表面都有些变形了。 “不可能的，我之前……我之前还接了她的电话，她还问我能不能和好……”齐川还没说完，陆倾凡就问了一句，“那你答应了吗？” 齐川摇了摇头，“我当时被人追尾了，并且……这种事情，总不可能在电话里说的，我和她总归是需要一个时间好好谈清楚的。” 说到这里，齐川似乎是忽然了然了，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电话里头那么含糊不清的态度吧？是了，自己一直都是知道的，朝暮就是那么个性格的人，她那么烈的性子，肯定是觉得自己当时的答案就等同于否定了…… 齐川的眼睛里滚落出泪水来，自己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她是那么个烈性子的，对于什么事情都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的。 明明是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感情的，明明是看到了她的眼泪和痛苦的。 明明是……还爱着她的。 所以她就做了傻事？齐川有些仓皇地一歪身子靠在墙壁上，两手抱着自己的头，“怎么可能……她怎么这么傻，这么绝连这点机会和时间都不愿意给，我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她，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她，真要放，我早在知道她结婚的事情之后就放了，等了这么多年等她给我一个答案等她和我说清楚一切事情，等她不再独自扛着愿意让我来替她分担，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齐川喃喃自语着，再看向陆倾凡的时候，已是双目通红，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这一定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陆倾凡看着他这个样子，听到他刚才那些话，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嗯，是假的。她还活着。”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字眼，她还活着。 齐川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当初陆倾凡听到季若愚还活着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了，只是心里头却马上涌上了一股愤怒来。 陆倾凡还在继续说着，“她还活着，发现得早，送到了医院，左手的手筋断了，伤势已经控制好了，但又联系不到你，只能让左霜霜来做神经接驳手术。只是以后就算愈合了，左手的功能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齐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陆倾凡，她还活着，她没死！只是齐川作为骨科医生，自然是知道手筋断了意味着什么，她……再也没法拉她心爱的大提琴了。 然后齐川就仿佛一头狂暴的兽一样，陆倾凡从来没看过齐川发什么脾气的，但是就看到自己这个素来温和的老友，就这么朝着自己扑过来，然后勾手就是一拳。 一拳直接打在了陆倾凡的脸上，倒不至于是什么打断骨头的力度，但是也的确是挺疼的了，陆倾凡的脸往旁边侧过去，只觉得颧骨上一阵钝重的痛感，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只是唇角却是轻轻勾起了笑容来。 齐川就这么一拳揍了他，“虽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以后你再敢拿朝暮的事情来吓我和我开玩笑，我不会饶你的！” 陆倾凡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恼怒，抬起手来，食指关节弯曲着碰了碰自己颧骨上被齐川打了的地方，已经马上就有些肿了起来了。 他抿着唇笑着，然后说道，“不下一剂猛药，你要还继续矫情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等朝暮死了你再去后悔么？她那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再这么拖着不表态，你是真不怕？” 他当然怕！怕得要死，刚才就在想如果朝暮真为了自己而不想活了，那自己还能不能够活得下去。 齐川直接抓了鞋柜上头的钥匙钱包和手机，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了，然后就连鞋子都忘记换，直接关上了家门，和陆倾凡一起朝着电梯奔过去。 季若愚的车子就停在小区的门口，她远远看到齐川和陆倾凡朝着这边匆匆跑过来，就降下车窗说了句，“齐川，快上车！” 两人都上了车之后，季若愚就开着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只是却看到陆倾凡的颧骨上似乎有些红肿，她只是随意瞟到，原本还有些不确定，又侧目看了一眼，才算是看清，她皱眉问了一句，“你脸怎么了？怎么肿起来了？” 齐川在后座不做声，又或者是心思早就已经飘到担心安朝暮的事情上去了。 陆倾凡随意地挑了挑眉梢，露出了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没什么，谎报了一下实情，这下算是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会离开 第三百六十九章不会离开 季若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得嗔怪地看了一眼陆倾凡，“你也真是胡来，这种事情也是能开玩笑的么？” 陆倾凡抿着嘴唇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做声，由着她轻声责备自己，然后又手忙脚乱一边开车一边从置物盒里拿出湿纸巾给他让他敷敷脸。 开到医院的时候，齐川似乎一路都不在身上的魂魄，迅速就归了位，他几乎是跌跌撞撞从车上跳下去，然后冲进了医院大楼里头。 陆倾凡在兄弟和老婆之间自然是选择陪老婆的，所以他等着季若愚停好了车两人才一起进去。 齐川冲到手术室门前的时候，只有庄泽和顾咏炎在那里守着，毕竟现在时间太晚，这事情暂时并没有惊动太多人，顾咏炎是个有分寸的，所以只是通知了庄泽而已，正好顾家曾经和庄泽公司有过生意往来，所以他在安朝暮的圈子里头，也只联系得到庄泽而已。 而庄泽又不像岳麓，不是个管不住嘴的，自然只联系了陆倾凡。 所以比起当初季若愚手术室门口的浩浩荡荡，现下手术室门口还是有些冷清的。 这是齐川第二次见到顾咏炎。顾咏炎和他们同岁，正是而立之年，和所有的事业成功的男人一样，顾咏炎身上有一种成功男人的气质和稳重，一张脸上五官长得很不错，鼻梁高高的，下巴尖尖的，只是因为眉毛很锋利，而嘴唇又很薄，看上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而且顾咏炎很瘦，因为瘦削，就显得更加冷漠了，胖的人总是会给人和善一些的感觉的。 他穿着一条深灰色的长裤，和黑色的衬衣，冷色的色调使得他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更加疏远，黑色的衬衣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深灰色的裤子上却有几处暗色的印子，不难猜想那是什么——是安朝暮的血。 顾咏炎身上还有着些酒气，不过眼神和情绪都已经很清醒，如果不是他清醒得快，恐怕真的是要出大事，庄泽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安朝暮那女人……还真是做得出来啊。对自己都那么狠，这世界上除了齐川，还有什么是她狠不下来的？ 庄泽看到齐川疾步走来，眉头已经轻轻皱了一下，原本想要埋怨他手机为什么不通，但是看着齐川脸上的表情，还有他那一身都没换的睡衣和居家拖鞋，却是怎么也埋怨不起来了。 有两个护士认出了齐川来，也看到了他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束，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叫了他一句，“齐医生？” 只是齐川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回答她们，直接朝着手术室门口走过去。 顾咏炎站起身来，看着齐川，这个安朝暮放在心坎上的男人。 庄泽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说道，“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齐川依旧是没有做声，甚至都没有看庄泽一眼，直接就走进手术室大门去。 好在还没有忘记理智，依旧是按照规定换上了手术衣，按规定刷手消毒，然后才进了手术室里头。 手术室里头无影灯的灯光雪亮，左霜霜正坐在手术台前，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神专注专心致志地做着手术，安朝暮已经被麻醉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齐川走进去的时候，几个手术护士还有麻醉师都朝着他看过来，“齐医生？” 有人认出了他来，轻声这样问了一句，左霜霜听到这句，就抬起眼神来朝着齐川的方向看过去。 “来了？”她轻声问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说道，“我已经差不多快做完了，接驳个神经，我还是没问题的。” 说这话，也是为了让齐川放心，只是左霜霜看到齐川的眼神，就已经觉得，自己这躺在台子上的老友，真是……太傻了，齐川对她的感情谁都能看出来，她就是性子太烈了，对自己也太狠了。 齐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上前来了几步，看着左霜霜正在做的那个伤口，很深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的，这样的伤口，他自然是知道的，手筋会断可以说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左霜霜的手艺的确是不错的，基本已经接好了，就算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已，接下来，就只能看身体的恢复和复健了。 齐川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她的手，手指尖上还有着茧子，那是她多年拉大提琴按弦磨出来的茧，自己还曾经调侃过她说她左手有这茧，左手指都比右手指要长了。 “她就是太苦了，你别再折磨她了。”左霜霜说完这句，就转头对护士说了句，“准备缝合吧。” 再看向齐川的时候，左霜霜轻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出去等吧，这边就快做完了。” 齐川走出手术室去的时候，脑子都有些浑浑噩噩的，陆倾凡和季若愚也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口，看到齐川穿着手术衣走出来，庄泽先走上来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事了吧？都进去这么久，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齐川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了顾咏炎，顾咏炎看到他点头，轻轻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我也就先走了。” 庄泽点了点头，看着顾咏炎，“咏炎，这次实在是谢谢你了。” 他瘦削颀长的双腿原本都准备迈步离开，听到庄泽这话，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眼神看着齐川，“你该原谅她的，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想让父亲在你的事业上弄什么阻碍下什么绊子，才会答应和我结婚，她扛下了一切，你应该原谅她的，你不应该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顾咏炎的眼色深沉，看着齐川，“你应该在她身边的。” 齐川没有回答他的话，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顾咏炎看着齐川脸上的表情和眼里的眼神时，就已经知道，安朝暮那个女人……虽然是性子太烈，事情也做得绝，对自己也狠，但是，总归是赢了的，起码这个男人的心，本来就一直在她身上。而自己，恐怕是再也赢不了了，他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看着陆倾凡那张和陆非凡有几成相似的脸，终于是沉默着离开。 顾咏炎离开之后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就开了，左霜霜从里头走出来，她一出来就看到了陆倾凡，自然也看到了陆倾凡紧紧牵着的季若愚，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已经没事了，只是之后的恢复和复健……”左霜霜将目光转到齐川身上这样说了一句，齐川沉声道，“我不会再离开她身边的，绝对不会。” 左霜霜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是不是我也要这样做，想要的人就能回到自己身边呢？” 第三百七十章 是发酒疯 第三百七十章是发酒疯 左霜霜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是不是我也要这样做，想要的人就能回到自己身边呢？” 原本陆倾凡一直没将眼神朝左霜霜身上看过一眼，但是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不止是他和季若愚，就连庄泽，也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 朝着左霜霜看了一眼。庄泽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一直知道左霜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她太怕输太想赢了，而且原本就有些极端地偏执，庄泽在想，她会不会真的为了想要夺回陆倾凡而不择手段。 而陆倾凡只是觉得左霜霜有些不可理喻，并且，他知道，就左霜霜这种性格，是绝对做不出来安朝暮这种事情的，安朝暮可以为了齐川放弃一切，包括生命，而季若愚也一样，季若愚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这两个女人，是活在爱里的。 而左霜霜，连为了爱情放弃事业都做不到，又何谈生命？ 所以陆倾凡在觉得左霜霜不可理喻的同时，心里头也只觉得有些无奈地想笑，爱情？她左霜霜的生命里头，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吧？ 只是这话听在季若愚的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她在看到左霜霜出来之后，眼神一直就冷冷的，没有刻意地去看左霜霜，但是在听到她这声低声的话时，还是忍不住朝她的脸上挪过去了。 不是季若愚不信自己和陆倾凡的感情，只是，看着齐川和安朝暮，她还是忍不住会想，陆倾凡究竟是真的已经放下，还是只是压抑得太深而已，要是左霜霜真的像安朝暮这样做了，陆倾凡是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似乎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对于事情，自己再没办法想得这么淡看得这么开了，左霜霜这个女人，她存在在季若愚的世界里头对季若愚而言就像是一颗似乎随时会爆炸的雷。 季若愚只是不确定，究竟她是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还是要拖着陆倾凡或者是自己一起下地狱。 而庄泽本来就知道左霜霜的性子，所以其实原本他其实是想和左霜霜谈一谈的，比如说，关于那个美国的孩子，但是眼下陆倾凡和季若愚都在，这话自然是不好现在谈了。 于是只能眼神深沉地朝着左霜霜看了两眼，没再说话。 安朝暮很快就被送到了病房里去，说起来她这只是个小手术而已，所以她现在的模样，倒是没有当初季若愚从手术室出来时那么惊心动魄的虚弱。 她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表情这么平静而安详。 其实或许真的是多少还有一些酒精作祟吧，安朝暮只是看到床头柜里头有一把锋利的刮眉刀片而已，而自己那时候情绪又那么悲伤，再说酒壮怂人胆不是没道理的，所以安朝暮其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刀片按到自己手腕上去的，而且，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痛。 只是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发冷罢了，而且手上黏黏腻腻的都是血，感觉特别不舒服，只是，她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切得太用力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活动自己的手指了。 再看向房间里头自己的大提琴时，心里头忽然就有些伤感起来，这下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毕竟自己甚至都还没有从齐川口中得到确切地答案呢，所以在听到顾咏炎有些急了地问着安朝暮你是不是做什么傻事了的时候。 安朝暮是应了的，她有些迷糊，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和一手的血，点了点头，“嗯，是哦。你快过来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有可能会死，我觉得有点儿冷……”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来，安朝暮这并不能完全归结到自我了断那一类去，最多……只能算是个自残。 否则顾咏炎也就不能及时赶到了，就那个出血量，要是等到人来发现的话，估计安朝暮都死透了，所以……其实她还是个挺聪明的女人，顾咏炎赶到她家的时候，就看到她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一只手拿着一条白色的干净毛巾按着另只手的手腕，白毛巾上都是刺目的红。 只是很显然，齐川是并不知道这个的，他只知道安朝暮是死里逃生的，并且似乎大家都希望齐川是这样认为。 但是在安朝暮看来，自己毕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自杀，所以在进手术室之前还特意嘱咐了左霜霜说，这事儿不要告诉齐川了，就算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想让齐川难过，不想他因为自己的事情难过。 但是显然，大家并没有照着她的话去做。 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坐在病床前，看上去眼神那么心疼而哀伤，而且自己的右手被他轻轻地握起来，贴在他的唇边，微凉的手能够感觉得到他嘴唇的柔软。 齐川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还对着自己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他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头被扯痛了起来。 “你来了啊……”嗓子有些微发哑，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安朝暮就看到齐川已经眼中有了水光，他的话语明明是斥责的，可是语气却那么柔软和心疼，“你怎么那么傻？！我没说不给你答案，你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急，多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吗？自杀？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安朝暮眉头只轻轻蹙了一下，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自杀？自己真要自杀，恐怕早就死了吧，哪里还能好好躺在这里。自己那最多算是个发酒疯罢了，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理解了，看来顾咏炎和自己这些朋友们，为了自己的事情，倒算是煞费苦心啊。 只不过看着齐川这般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模样，安朝暮心里头又甜了起来。 装！叫你再装！不是冷着脸走了么？不是和你说和好你也不搭理么？现在知道难过知道心疼了？安朝暮的唇角都差点忍不住要弯起来。 只是好友们都已经这么煞费苦心了，她这个主角再怎么也得把戏做全的，她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只是心里头实在是心情太好，眼泪掉不下来，于是只能摆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所以你现在打算给我答案了么？不是因为同情我么？” 齐川已经俯身上去吻住了她的嘴唇，他们两人等这一个吻都已经等了太长太长时间了。 仿佛多年前两人在摩天轮上所说的誓言就在这一刻，同时在两人的脑子里响起。 “那你就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安朝暮可以为齐川做任何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不要齐川的！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永远不分开！” 齐川想，自己终于还是等到了啊，她终于还是回来了，终于还是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我们永远不分开。” 第三百七十一章 无心撞见 第三百七十一章无心撞见 事情差不多也已经了结了，总归是不用去担心病房里头那两个人的。 “安朝暮这个傻子，齐川还能不要她么？还搭进去一只手。”庄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世界简直太玄幻了，匪夷所思的。 陆倾凡浅浅地笑了笑，“在我看来，朝暮肯定觉得搭进去一只手也值了吧。” 毕竟只要齐川要，那女人连命都可以给他的。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咱们这一个二个的，都是好事将近啊。”庄泽也笑了起来，只是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了，朝着一旁的左霜霜看了一眼。 左霜霜脸上的表情平静，或者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只是她自己也觉得在这里再也呆不下去，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庄泽只点了点头，陆倾凡没有做声也没有看左霜霜一眼，他的漠然让左霜霜觉得心里很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自己和陆倾凡，竟是已经走到了这样形同陌路的地步了么？ 直到左霜霜走了，季若愚才察觉到自己的神经陡然放松了下来，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敌人一样，不自觉地警惕，不自觉地就浑身神经紧绷起来。 “唉。”庄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终究是没有发表任何对于左霜霜的看法，几人在病房门口又等了几分钟，陆倾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估摸着齐川是不打算出来了，合着也不用我们送他回家了。” 庄泽点头对陆倾凡的看法表示同意，然后说了句，“估计他们得你侬我侬好长一阵子吧。” 陆倾凡想到齐川那身装束，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我明早来医院的时候给他带套衣服来吧，都这个点了，回去吧。” 季若愚在旁边没有做声，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先前一直神经紧绷着没察觉，现在只觉得自己尿急得很…… 她脸微微红了一下，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你和庄泽先聊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陆倾凡的头轻轻点了一下之后，季若愚就匆匆朝着洗手间走去，拐弯过去那条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跑过去，好在她已经熟门熟路，因为医院住院部每个楼层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洗手间就在拐出科室大门的走廊尽头。 庄泽看着季若愚咚咚咚小跑过去的背影，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合着你出门得太急，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没给你媳妇儿呢？” 陆倾凡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然后就和庄泽一起坐了下来，这才淡声道，“她身体不好，本来是不想让她一起过来的，她担心我开车太快危险，所以开车陪我过来。” 陆倾凡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中有多甜蜜，庄泽听得只觉得这话大有晒幸福的嫌疑，所以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是啊，你媳妇儿自然是最好的。又温柔懂事又体贴。” 只是庄泽这么老道，自然是想到了另个方面，而且现在季若愚也不在场，所以也就不怕明着说了，“只是我想着，她还是顾虑左霜霜的吧，上次你俩被左霜霜那么摆一道，她不可能不长点儿心眼，这知道是霜霜在给朝暮做手术，想着你俩可能会碰头，她怎么可能会放心。你这媳妇儿的心啊，是玻璃做的，比什么都通透。她只是不说罢了。” 要是季若愚现在能听到庄泽这番剖析，肯定会忍不住鼓掌然后怂恿他去做心理医生算了，他也看得太准了。 而陆倾凡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他那么聪明，自然也不会想不到这上面去。 所以她要跟来，哪怕他担心她的身体，也还是让她跟来了。 “我不会负她，再也不想让她伤心了，她不是安朝暮那样的女人，遍体鳞伤也要奋不顾身地去飞蛾扑火，她要是心被伤透了，看透了，就再也难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陆倾凡不由得想到当初她对杜修祈的态度，实在是很难去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站在杜修祈的位置，应该以一个什么心态和情绪去面对。 季若愚跑到洗手间的时候，一进门，就听到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她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毕竟……医院是个让人多少有些觉得阴森沉闷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在这里出生，也有那么多的人在这里死去，倒不是她迷信，主要是这洗手间里头的灯光是那种白色的节能灯，灯光算不上特别亮，甚至使得整个洗手间里头的光线还有些暗。 而现在又已经是夜深，照理说是没有一个人的洗手间，忽然传出些动静，自然是让她更加觉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她只想赶紧解决完生理问题，赶紧离开这阴森森的洗手间，所以快步走进一个格子间里头，关上门就褪去裤子。 只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因素，她的眼神老是不自觉地往着两个隔间中间隔着板子下面的那条缝看过去。 她看到了一只穿着鞋子的脚。 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咯噔一下，怎么想怎么害怕，再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类似于抽泣哽咽的声音，季若愚已经提了裤子站起身来。只是先前自己还有些害怕的，那些毛骨悚然却如同瞬间消失了一般，下意识地就想往隔壁去看看，也不知道这一时之间装的是什么心态。 她从隔间里头走出去，往旁边轻轻走了一步，然后伸手推了推隔间的门，发现旁边这隔间竟是没有锁门。 只是门一推开，季若愚就有些愣住了，心中不住地埋怨，自己干嘛这么多此一举吃饱了撑的，好奇真是害死猫。 左霜霜站在这隔间里头，背靠着墙壁，脸上全是泪水，一只手握着一团纸巾，紧握成拳抵在口鼻上，用来止住哭声的，只是在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左霜霜的眼神朝她看过来，季若愚说不好那眼神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是恨？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带着一些无奈？ 她说不来，她现在只是在心中不断埋怨自己多手多脚的…… 左霜霜就站在隔间里头站着，和季若愚面面相对，她轻轻地抽了抽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脸上的情绪依旧难以从哀伤中缓过劲来，但是语气却是已经变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 “你就不能上完厕所了就赶紧走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意无意 第三百七十二章有意无意 季若愚也意识到自己太多事了，明明刚才是可以直接离开的，干嘛过来推这边隔间的门。 于是她点了点头，“抱歉，打扰了。” 刚转身欲走，就听到身后左霜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凡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了？” 现任妻子和前女友讨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不合情理的，季若愚认为左霜霜再怎么也算是个冷静的女人，应该不会愚钝到这个地步，但是她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倒让季若愚有些诧异，但是脚步却这么停住了。 某些角度来说，左霜霜是可悲的。 季若愚原本就是个冷静聪慧的女人，所以如果是真的站在盘观者的角度的话，她并不打算否认左霜霜的话，所以她脚步停了下来，慢慢地回身看她，很平静的眼神，语气也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原配对着小三时会有的歇斯底里，“原本我是没什么必要和你讨论这个的，但是你既然问了，其实你比我更了解他，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而且你有今天的成就，我相信你也不是个愚笨的人，所以，你心里应该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左霜霜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只是眼神中有些情绪冒了上来，她看着季若愚，“所有人都和我说，霜霜啊，放弃吧，他已经不属于你了，霜霜啊，不要来打扰他的生活了，之类之类的话，说得似乎好像离开他，就是我们十三年的感情中，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了。” 季若愚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丈夫的前女友这样子面对面地讨论这个问题，但是看着眼前的左霜霜，季若愚还是轻声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就算他身边不是我，是其他的女人，你，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他是这样的男人，不是那种如果我离开，就能改变什么的男人。” 左霜霜和陆倾凡的结果，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左霜霜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听上去有些淡，“可是真的要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经历了十三年，放弃根本就成为了一件剜心刮骨一般的痛，怎么可能做得到？要换做是你，你能做得到么？” 季若愚看着左霜霜，脸上的笑容终于是变得有了些情绪来，那是怜悯，怜悯的情绪。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别说十三年，就算是三十年的感情，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自己旁边，我宁愿放手成全。貌合神离是这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词语。”季若愚倒不是在劝左霜霜什么，毕竟就左霜霜这种性格，自己也不可能劝得了什么的，她若是想要纠缠着陆倾凡，谁劝也没有用，除了她自己的心。 这女人，的确是很可怜啊，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左霜霜的性格，是一种极端的偏执，这一点，季若愚早就已经听安朝暮说过了，她自己的心里头很多事情太根深蒂固了，输不起也不想输。 季若愚这话说得左霜霜的表情有些难看，她睨了季若愚一眼，“所以如果你是我，你就会放手么？你是真的是出自内心说这话，还是因为忌惮我在小凡心里的位置才说这些话的？我要是离开，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你了。” 左霜霜说完这句，轻轻笑了一声，笑声有点冷。 季若愚算是了解了为何安朝暮会说左霜霜的性格偏激，她太自负了，别人说的话，她根本是听不进去的吧。 所以季若愚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左霜霜有些恼怒，“我说老实话，你的存在最多只能让我感到不快而已，但是你越让我不快，倾凡就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不是我自负，但就算我现在就和陆倾凡离婚，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来的。” 左霜霜原本就因为季若愚先前那声笑觉得有些恼怒，现在再听到季若愚这话，心里头的情绪自然是更加难以控制起来，她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得了小凡所有宠爱的女人，她的偏激自然是觉得季若愚这话说得多少是有了些炫耀或者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 左霜霜冷冷地看了季若愚，“不过，我是知道你之前因为宫外孕破裂出血做过手术，损失了一边的输卵管，作为医生我当然会和你说，有一边的输卵管工作，受孕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同样作为女人的话来说，你觉得你现在的受孕几率还大么？还有你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身体这么虚弱，不是我吓唬你，你最起码要休养半年以上，再加之你之前的手术，注射了那么多药物，新陈代谢出来需要一个时间……” 左霜霜说了这么多，季若愚听着只觉得刺耳，只觉得心里难受，这可以说是她一个很大的痛，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的，虽然陆倾凡从来没和她说过，但是她不是没想过的，只是被左霜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左霜霜站在她面前笑了起来，季若愚先前一直没有感觉到左霜霜的太多恶意，所以才站在这里和她说话，但现在终于是感觉到她的恶意了。 “你觉得你还有多大的受孕几率？小凡是很喜欢孩子的，当初知道我怀孕之后，他几乎一天之内就把婴儿房给布置好了，买了很多很多的小衣服小鞋子，从出生起码可以穿到两岁，婴儿床，小玩具，应有尽有。所以知道我打算做流产手术，他才会那么生气地离开我。你说，你如果怀不上孩子……他会有多难过？陆家那样一个家庭，还有他养父母，做梦都想着要抱孙子，那时候我打算流产的时候，他们可以说是轮番打电话来劝我改变主意，你觉得……” 季若愚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好难过。 不想再听任何，她转身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再听左霜霜多说一个字，可是左霜霜看到她准备离开的脚步，终于是轻飘飘地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你说，如果当初我并没有流掉孩子的话，你的胜算，有多大？” 第三百七十三章 要个孩子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要个孩子吧 回去的路上，季若愚的心情可以说是跌到了谷底，左霜霜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已经见识了，她就这么抓住了季若愚的弱点，一字一句如同利剑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使得季若愚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只是她表情还算平静，陆倾凡也没有察觉到她太多的情绪，虽然觉得她似乎有些沉默，但也只以为是她因为没休息好所以精神不佳罢了。 车子开到快到家的那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时，季若愚终于是转头问了陆倾凡一句，“倾凡，你喜欢孩子么？” 陆倾凡只稍微愣了一下，脸上就露出笑容来，“自然是喜欢的。” 季若愚压抑住心头的苦涩，脸上勾出笑容来问他，“那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好呢？”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轻轻抿了抿唇，“三个？唔……还是两个好了。” 他又沉吟片刻，然后眉头皱了皱，“还是一个吧，怀孕生产太辛苦了，那种痛，你受一次我都已经很心疼很感激了。” 季若愚又想勾出笑容来，可是却那么勉强，连勾起唇角的动作都那么勉强，所以只能直接问道，“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呢？” 陆倾凡低低地笑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女儿吧，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么，而且女儿亲爸爸一些，再说了，要是个儿子的话，等他长大了娶老婆了，你还得去处理婆媳关系，我可不想到时候看到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和儿子的老婆争风吃醋的。” 季若愚说不下去，只觉得再说下去，眼泪恐怕都要掉下来了，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嗯，那就生女儿，女儿好，女儿像爸爸，你这么聪明，她长大一定有出息，而且要长得像你这么好看，以后找的老公自然也差不了。” 陆倾凡察觉到了她些许情绪，只想着她或许是因为先前没掉的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所以柔声哄着，“你现在身体还不好，怀孕定然是吃不消的，等到你好好调养，身体好些了，到时候就可以为我生个孩子了，等到有孩子了，咱们的照片房就腾出来，做一个婴儿房，我毕竟是医生，多少还是有些特权的，先知道孩子的性别了，是女儿，房间墙壁就刷成粉红色或者鹅黄色的，是儿子就刷成天蓝色的。” 季若愚只用力地点头，总觉得光这么听着他说，仿佛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美好的景象来。 回到家之后都已经三点了，两人回家之后换了睡衣就上床睡觉，她明明是睡觉最大的，可是都这个点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已经感觉到身旁温柔搂着自己的男人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柔软，轻轻抬眼就看到他的睡容，英俊的面容表情安详，薄薄的淡色嘴唇，高高的鼻梁，那双深邃的眸子已经闭上，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如同扇子一般，在下眼眶投下一圈阴影来，下巴上微微冒了些许胡渣。 她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左霜霜的话，“你就那么确定你还能够生得出来么？如果当初我没有流掉孩子的话，你的胜算，有多大？” 这话仿佛如同恶毒的诅咒一般，却是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忘记，没有办法不去想。 季若愚的眼角有泪水慢慢地流出来，她将脸往陆倾凡身上靠了靠，他柔软的棉质睡衣布料很快吸掉了季若愚的眼泪，她抬起头来，嘴唇就贴上了陆倾凡的嘴唇，先是轻轻的印上去，然后伸出舌尖轻轻的在他的嘴唇上游动着，终于是直接探进了他的嘴里。 陆倾凡在睡梦中，他睡眠原本就不是很沉，自己最爱的女人就这么忽然吻过来，而且柔软湿滑的小舌头还这么直接探进了自己的口腔，几乎只在片刻，陆倾凡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但是季若愚却感觉到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了起来，就这么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陆倾凡原本就禁欲已久，虽然昨天下午的时候已经和她折腾了两次，但是就他憋了这么长时间而言，根本是还没有完全满足的，而妻子现在半夜忽然主动求欢，自然是让他欣喜若狂。 看来这个小女人……也是憋坏了吧？陆倾凡心里有些窃喜。 不断加深这个吻的同时，他温暖的手掌也已经灵活绕到季若愚的衣摆下缘，那种感官的刺激带给季若愚一阵颤栗。 陆倾凡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然后转向她的耳朵，感觉到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喘息，这种刺激让陆倾凡根本停不下来，然后他的嘴唇已经滑向了她的脖子，激烈地吻着，在她的脖子上和胸口，印出一朵又一朵殷红的吻痕来。 陆倾凡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一瞬间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恐怕，今天是没精神去上班了，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不过……不上班就不上班了吧。陆倾凡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甚至没有多做太多前戏，他有些忍不住了…… 这让陆倾凡忍不住轻声低吟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满足。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会弄疼她，所以放缓了速度，很是缓慢地挺进着。 季若愚紧紧地搂着陆倾凡，忽然有一种急切的渴求，她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神有些迷蒙起来。 嘴唇轻轻动了动，手臂更加用力地搂住了陆倾凡，就这么轻轻喘息着，低声说了一句，“倾凡，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话在这种时刻听上去如同最让人按捺不住的情话一般，陆倾凡忽然觉得自己的女人，仿佛……也太懂得语言艺术了，在这种时刻说这句话，仿佛能给他最大的刺激和动力，他一瞬间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陆倾凡的脸就这么在她的眼前，季若愚迷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陆倾凡脸上的笑容，他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刻，笑容才会从以往温温的柔和，变得带着些邪气。 “好。”他低声应了一句，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有些沙哑，“我们要个孩子。” 说完，他的嘴唇已经印上季若愚的嘴唇，舌头灵活地窜进她的小嘴里，然后将她的双腿架起来，剧烈地撞击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认命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你认命吧 季若愚其实也就是被左霜霜的话说得难过了，无论是哪个女人，恐怕都不希望被人问“你觉得你受孕几率有多大”这种话，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恐怕都没女人愿意被称作不下蛋的鸡。 季若愚也不例外，所以她就只是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自己真的难以怀上了，怎么办才好呢？拖着陆倾凡一辈子，两个人一起当孤寡老人么？ 虽然先前思绪纷纷扰扰的脑子里一团乱，但是在欢爱的时候，却是一切都放空，没有思考太多的，季若愚只是轻声哼哼着，感受着陆倾凡带给自己的一切感受，仿佛坠入云端一般，除了抱紧他，除了手指紧紧扣着他的肩膀抬起腰身来迎合他之外，季若愚做不出其他任何动作来。 陆倾凡的眼睛微微眯着，他每每在爱她之时，眼睛都会微微眯起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眸子中那些深邃的光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神采。 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季若愚甚至可以听得到房间里头回响着久久不愿停息的声响，声响中还夹杂着些许水声。 每次爱她之时，陆倾凡最喜欢看到的，也就是她这个时刻的模样，仿佛像是给他莫大的鼓舞一般。 在一阵猛烈之后，陆倾凡终于是低声在她耳边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慰的声音…… 原本每次爱她过后，都是要去洗澡的，哪怕季若愚已经懒得走不动了，陆倾凡都会抱着她去洗，可是今天两人似乎是都累坏了，做完之后，陆倾凡也懒得去想有没有洗澡了，直接搂了老婆，两人往枕头一陷，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自然是依旧沉沉睡着，直到陆倾凡的电话响了，才算是醒了过来，一看时间都已经十点多了，这估计是生活规律的陆医生结婚以来的第一次赖床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头的号码，是庄听南打过来的，想着可能是科室有什么事情，一接电话就听到庄听南在那头带着笑意说道，“陆倾凡，你是真的不打算上班了？整个科室丢给我了？搞搞清楚，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我是主任你是副主任，哪有主任坐班副主任休息的道理？” 陆倾凡轻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才说道，“喔，昨晚朋友出事，弄得太晚了，早上没起来。” 他自然是不会说自己和老婆回家后翻云覆雨了一般所以才睡得这么迟的，季若愚在一旁依旧睡得沉沉，所以他说话声音不大，庄听南在那头应道，“喔，我听说了。怎么样？安朝暮没事吧？” 庄听南和安朝暮没什么交情，也没怎么见过面，只是隐约听过木匠齐川和她的事情，但是毕竟也多少不是完全的陌生人，再加之也是陆倾凡他们的朋友，所以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陆倾凡在这头笑笑，“能有什么事，齐川现在肯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倒是不用担心太多的，这两人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从十几岁到现在都三十岁了，还能再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了。” 庄听南听了之后轻轻啧啧了两句，“先是你寸步不离在医院守老婆，现在又是木匠，你倒还好有我帮你顶着科室，木匠那头就麻烦喽，谁去帮他顶啊。”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只是低声笑了一声，然后言语之中带了些调侃的味道，“这个不用担心，他还只是个主治而已，副高职称都还没去考的，骨外科缺了他也垮不了。” 庄听南恍然大悟，在那头乐得笑出声来，他们两人每次调侃齐川的专业，也就是齐川是个脾气好的才次次都不和这两人计较了。 笑完之后，庄听南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得有些感慨，“我是在美国长大的，我一直知道中国的男人都是比美国男人要保守一些的，但是看到你们两个人这么痴情的，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你们这群狐朋狗友的圈子里头是不是尽出些痴情种啊？” 看着陆倾凡寸步不离地守着季若愚，知道季若愚出事之后那六神无主的样子，眼睛里的悲痛，还有求她救救季若愚时的语气，庄听南甚至当时觉得自己都从来没想过陆倾凡会有这样的一面，她算是见识了。 而齐川和安朝暮的事情，她是听岳麓说的，原本心里头对那木匠还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在里头，但是仅限于专业上，他和安朝暮的感情故事，也的确是让人觉得感动啊。 庄听南不由得想，自己若是这辈子能有一段这样子的爱情，倒真是不枉活了这一遭了。 陆倾凡想到岳麓那家伙，听着庄听南这么问，自然是懂得她的意思，最近岳麓对她穷追不舍的，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陆倾凡轻声说道，“我们这圈子是不是尽出痴情种，我不好说，但是如果是岳麓那家伙，我能说的就是，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吃亏的，这家伙长这么大我就没怎么见他身旁有过女人，你甚至只需要注意一下他有没有男同性恋的倾向就好，如果没有，而他真要决心和你纠缠不清了……你就认了吧。” 庄听南听了他这话，在电话那头竟是不由自主地脸微微红了一下，但是语气还是强硬，并且佯装出一些不屑的语气在里头，“谁说我是想问他了？那人就是个无赖！死缠烂打的，一点节操都没有。” 陆倾凡眉梢挑了挑，想着这姑娘来中国没些日子，竟是连节操这种词都用得这么熟稔了，不过说得也没错，岳麓的确是个节操无下限的家伙。 “tina，其实我隐隐有种预感，你从小就那么喜欢中国向往中国。你有没有听过，中国人很信一种东西。” “什么？”庄听南在那头问了一句。 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就在这头回答了，“命。所以我有种预感，你或许，这辈子就注定要留在中国了，做个中国媳妇儿什么的，老约翰可能是要损失一个好弟子了，梅奥也会损失一名好医生，但是你或许会得到一个好男人，所以，认命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甜甜蜜蜜 第三百七十五章甜甜蜜蜜 庄听南的电话嘀地响了一声，她一看屏幕，是岳麓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真的听进去了陆倾凡的话，难道这就是命？自己还真对这无赖的死皮赖脸没有办法了？她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于是只能在这头对陆倾凡说道，“我有电话进来了，就不和你说了，还有，我是你上司，是上司！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办的！你再旷工，我就要去院长那里告你的状了！” 陆倾凡轻笑一声答道，“嗯，我今天会来上班的，先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就听到身旁传来季若愚噗嗤一声轻笑，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妻子早就已经醒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季若愚抿着嘴唇，脸上都是笑意，早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听着他电话里对庄听南说的话，更是觉得有意思。 “陆医生，你这是在推销岳麓吗？”季若愚含笑问了陆倾凡一句，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腰，陆倾凡是有些怕痒的，所以季若愚手这么一捏，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阳光一样灿烂，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很痒。”他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一只手制住了季若愚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直接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来，季若愚咯咯地笑着，用另一只手继续挠他，看着这么个平时沉稳淡然的大男人，在自己旁边因为痒而如同一条鲤鱼一般上下翻腾挣扎着，心情终于是好了不少，仿佛睡觉之前心里那些左霜霜带来的不快都已经暂时抛之脑后去了。 就这么听着陆倾凡低沉的笑声在耳边，还有他低声对她说着，“呵呵呵……乖，别闹，真的很痒……你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啊，看来不能让你继续和安朝夕玩儿了，不然要上房揭瓦了都……” 你在闹，他在笑。阳光那么好。 还有什么好太担忧的呢，此时此刻，季若愚只觉得心情很好，夫妻两人在床上闹腾了一阵，直到陆倾凡终于将季若愚制在身下，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季若愚抬眼只看到陆倾凡唇角的笑容，她脸上也是浅浅的笑容，然后猛地一个弹身起来，直接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好在这次终于是没将陆倾凡的嘴唇磕出血来。 就这么一个啄吻，然后她轻声说道，“好啦，快起来吧，不是说今天要去医院么？” 陆倾凡听了她这话也不答，俯身下去吻住她，长长的一个吻，唇舌交缠的，直到陆倾凡认为再这么吻下去估计又得按捺不住，她现在的身体，吃不消的，所以才起身来。 两人一起进了浴室里头，季若愚先洗澡，陆倾凡就在淋浴房外头刷牙洗脸刮胡子，原本季若愚还会不好意思，但是这淋浴房是毛玻璃的，倒是用不着害羞什么，最重要的是……都已经不知道被他抱着洗过多少次澡了，再矫情就真是太矫情了。 季若愚一边搓着头发一边问了陆倾凡一句，“不过说起来，你是真打算把岳麓推销给庄听南啊？” 陆倾凡倒不觉得那是什么推销，“听南其实是个好女人，而岳麓，你别看他是那个性格，其实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们叫他帮忙，他只要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的。” 季若愚倒也不是觉得岳麓不好，只是在庄泽几人口中听他们说岳麓不靠谱不靠谱的，也就多少心里觉得这家伙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但是听了陆倾凡这么说，也就了然，“只是，听南会接受岳麓么？” “这个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这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岳麓是要给我们拍婚纱照的，而且当初向你求婚那次，我天天得在医院守着你，一刻也不敢离了你，基本上都是岳麓按照我的意思张罗的。”陆倾凡说道这里，似乎是想到了那天的甜蜜氛围，唇角勾起笑容来，“而听南，我知道你出事之后，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溃了，根本没有办法给你做手术，连话都说不好，是听南稳住我和我说让我相信她，她说一定会救回你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季若愚注意到了陆倾凡话里的措辞，他说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季若愚一瞬间就因为这个字眼而有些感动起来了，她想到陆倾凡说过的话，他说，离了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我想着反正两人品行都好，而岳麓现在又一腔热情的，总是这么郎有情妾无意的不是徒增伤感么，牵一牵线也是可以的。”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将脸上的刮完胡子剩下的那些泡沫擦了去，把她和自己的牙刷都挤好牙膏，然后将牙刷塞进了嘴里头。 季若愚轻轻的笑声从淋浴房里头伴着水声传出来，“陆医生现在是还能做红娘了，以后退休了开个婚介公司吧，铁定赚钱。” 陆倾凡牙刷还在嘴里，听了她这话，眼里有些无奈的笑意，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啊，应该真的是年纪大了啊，以前哪有兴趣管这种闲事，年纪一大人就变得有些世故了吧。大人你又属意婚介公司了？那先前说的按摩院呢？不开了？” “没事，陆医生不是老当益壮么，说起来，按摩院也不能放弃啊，赚钱的行当咱们得一手抓才行。”季若愚说着自己也觉得逗乐，咯咯地笑了起来，洗澡也就在两人这么说说笑笑的调侃中洗完了。 季若愚裹着浴袍出来擦着头发，陆倾凡就进浴室去洗澡，时间把握得正正好，谁也不耽误谁，季若愚这才看到洗手台上，自己的牙杯已经接好了温水，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就连吹风筒，都已经插好电放在一旁了。 心里头暖暖的，唇角勾起笑容来，然后将牙刷塞到嘴里去，也和陆倾凡之前一样，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们房子也装修好了，也已经住进来这么一阵子了，改天请爸妈们过来吃次饭吧？也算是家人一起聚一聚。” 陆倾凡察觉到她说的是“爸妈们”，自然不难理解里头是涵括了陆冠苍和范云舒的，想到范云舒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应了一声，“好。”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回到单位 第三百七十六章回到单位 季若愚刷好牙洗好脸，吹干了头发之后，涂了保养品之后还给自己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底霜，轻轻刷了些许淡色的唇蜜，以前她是不买什么保养品的，家里头擦脸的东西要么是强生宝宝牛奶霜，要么就是从喻文君那里剥夺来的好东西。 至于化妆，更加是少之又少的，但是眼下洗脸台前堆满了瓶瓶罐罐的，都是陆曼带回来给她的，不用白不用，再加上，人啊，不能不服老。 这女人一过二十五，再不保养，真是看着看着变老的，所以季若愚现在在保养上也上了心，并且陆倾凡给她办的那个什么会所的卡，她也不打算浪费了，得空还是得去做做保养的。 尤其是，季若愚看着左霜霜那么漂亮，多少还是有点儿危机感，左霜霜都已经三十岁了，看上去和自己都像是同龄人一样，如果只是庄听南的话，她倒没怎么觉得，但是是左霜霜，她心里多少也就有点儿上心了。 其实季若愚底子不差的，因为从来都不怎么化妆的缘故，所以她的皮肤很不错，白皙细腻的。只是最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皮肤显得更加苍白了，抹了点粉底霜和唇蜜，看上去气色才好了不少。 陆倾凡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季若愚已经将自己差不多收拾好了，只是因为她一头长发，总不可能吹得全干，发尾还有些微湿，但是一张小脸看上去特别精神，陆倾凡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着，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就这么凝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笑容来，“漂亮。” 他就这么说了两个字，就让季若愚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微微一垂头，赶紧扯开话题，“我今天去单位，这次生病，工作都已经不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简直是一直在晒网，压根就没打过鱼。” 陆倾凡点了点头，“正好，我去医院。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做给你还是带你出去吃？”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就说道，“出去吃吧。叫上岳麓和听南一起，你看怎么样？” 陆倾凡想了想，的确是要请他们俩吃个饭的，算是好好地表达一下谢意，所以也就点了头，“那好，你要是单位没什么事，忙完了就来医院吧。” 两人也就没在家里继续逗留，只是陆倾凡一再嘱咐季若愚去了单位要记得叫外卖来吃不要饿了肚子，因为两人晚起的缘故，早饭时间是已经彻底耽误了，要是午饭再不吃，就要胃疼了。 季若愚乖乖地答应了，两人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是两辆车子一起开出来的。 然后就出现了非常电影画面的一个场景，如同《史密斯夫妇》里头那样，两人车子开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陆倾凡踩了刹车停下了车，让她先过，季若愚一脚油门，车子就直接窜了出去。 刚把车子开到单位停车场，季若愚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停进车位之后才拿出来看，是条微信，带图片的，喻文君发过来的，照片上的喻文君穿着一身白色的蓬蓬小礼裙，看上去特别漂亮，脸上依旧是她一如既往的精致妆容，只是从表情不难看出她一脸的不乐意。 原本还在想这照片是谁拍的，能让喻文君这么一脸的不乐意，然后下一条微信就已经进来了，“这伴娘裙子真难看。” 季若愚看到这条微信就笑了起来，迅速回了一条，“你穿什么都好看，小公主。” 然后就下车朝着单位走去。 公司里头闹哄哄的，和以往的平静不太一样，季若愚刚走进去，就看到前台的小姑娘朝着自己笑，“若愚！” 季若愚冲她笑了笑，听着里头的嘈杂，不由得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里头感觉跟菜市场似的。” 听着她的形容，前台小妹不由得笑了起来，“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生病了不能继续负责言辰，而言辰那边要新安排个编辑么。”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倒是有些感兴趣，索性趴在前台，和前台小妹聊了起来，“怎么？大家这是都在吵着甩掉烫手山芋么？” 毕竟言辰的难搞可是众人皆知的，季若愚想着大家应该是都不愿意去负责的，她甚至还琢磨着，实在不行的话，自己还是接着负责他吧，反正自己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而庄泽现在也给他请了专业的经纪人负责的，自己一个小小责编，自然是没有太大的工作量，如此想来，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工作量的。 但是前台小妹却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兴奋了起来，“什么烫手山芋啊，简直就是香饽饽，你都不知道，现在都抢着去负责言辰呢！所以才闹腾成这样！”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倒是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就不难想明缘由了，乐呵呵地笑了一声，然后点头道，“看来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前台小妹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要不是我不是编辑，不然我也会去抢着负责他的，长得多好啊，赏心悦目的，说起来，若愚你当初负责言辰的时候就没有心动吗？没有觉得养眼吗？” “养眼是挺养眼的，但是见过了他那些劣根性之后，你也就觉得正负抵消了。至于动心，倒是没有的，毕竟我不是你们啊，我老了。”季若愚觉得自己和陆倾凡生活在一起久了，也喜欢卖老了，动不动就老了老了老当益壮的。 前台小妹已经没好气地睨她了，“你哪老了？你说这话就是拉仇恨的……” 季若愚只是笑，然后就听到前台小妹说道，“媛姐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呢，编辑部多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你快进去看看，肯定很有意思的。” 季若愚听了她的话就对她轻轻挥了挥手，然后朝着里头走去，只听得里头到处唧唧喳喳很嘈杂，大家虽然都还坐在自己的工作位置上，但是都在互相讨论着。 “不可能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媛姐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 “你们这些个妮子，看着人言辰长得帅就在这发花痴了，以前人没出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主动啊，你们这些妮子，就是矫情！”张岚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前方，一副女王样子。 季若愚忍住唇角的笑容，恭敬地说了一句，“参见女王陛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宣卿然 第三百七十七章宣卿然 大家听到季若愚这一声，马上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季若愚看去，只觉得这姑娘比以前的确是瘦了不少，看来经历这场大难，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听着季若愚这声女王陛下，张岚柳眉倒竖一下，然后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好呀，你这个坏丫头，一来就跟着一起挤兑我！” 张岚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说完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来。 季若愚嘿嘿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一来正好赶上你大发威风么，自然是得参见一下的，难得见咱们编辑部这么热闹。” 邱巧的肚子已经很显了，站起身来的时候都伸手轻轻扶着自己的腰，只是满脸都是笑容，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似乎气色好了些，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温和。 “还不是因为那魔头，以前是魔头的时候，大家避之不及的如同瘟疫一样，苦了我兢兢业业地伺候着，也没见有个人来愿意替我排忧艰难的，现在倒好，成了殿下了之后，人人都抢着要来伺候了，香饽饽一样。” 邱巧皱了皱眉头，说得有些埋怨，季若愚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心里头又只觉得有些难受起来，自己当初那孩子要能够保住该多好…… 只是她的情绪很快就恢复，脸上也有了笑容，“这事儿有什么好争的，横竖无非是媛姐指派的，她说是谁便是谁的了，大家在这里是在闹腾什么？” 季若愚这话一出，就看到张岚摇头摇得有些无奈，“可不是么，我也是这么说的呀，但是这些个花痴丫头们现在都在不依不挠地争呢，主要是媛姐今天招进来一个新人，似乎是有意思让她去服侍言辰呢。” 季若愚听得“服侍”那两个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好笑，合着在这些人眼里头，言辰真的是成了殿下了么？ 季若愚也算是理明白了个意思，现在这些个年轻女员工，都发了花痴了，都想着能去跟进言辰，毕竟虽然言辰难搞，但是他现在有名了呀，广告接了好几支，几家出名的平面也都刊登了他，能够跟进他，多大的噱头多大的谈资啊，出去可以说是辰殿下的责任编辑。至于辰殿下是不是难搞，再说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而且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的，总归是得收敛一点的，总不好还像以前那样坏脾性吧？ 这些花痴丫头们是这么想的。但是梁媛今天却是带进来了一个新人，也是个姑娘，而且看那意思，就是要那姑娘去跟进言辰的，这就让这些老员工们有些不满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再怎么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于是就这么热闹了起来，季若愚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有些想笑。 大家又开始就刚才的话题继续唧唧喳喳地讨论了，季若愚融不进话题，只能轻声嘀咕了一句，“辰殿下的粉黛三千，这是在争宠啊……我怎么恍惚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宫斗小说里头……” 梁媛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这一招无声脚已经练得是炉火纯青，简直和读书时候经常在后门悄无声息观望的班主任有得一拼，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季若愚离办公室门最近，所以最先察觉到了，就如同读书时候每个最先察觉到班主任偷窥的学生一样，她稍稍站直了一下身体，还算是比较有良心地轻咳了一声，“咳咳！” 众人回过神来，都看到梁媛站在门口了，这才安静了下来，各自假装忙碌，文件纸页翻得哗哗的，哪还有刚才那八卦的热劲，这突变的场面倒是让人看了啼笑皆非的。 “你们闹完了？闹完了就赶紧工作，工作时间吵吵闹闹的，真当我工资都是白给的？”梁媛虽然语气冷冷的，但是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怒意，转脸就看向季若愚，“若愚你来得正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跟着梁媛走出编辑部办公室去。 两人前脚一走，张岚脸上就露出笑容来，哈哈笑道，“好了你们别争了，东宫之首已经被叫去了，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们了。” 语气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只是大家对季若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一直都是她在负责言辰的，并且也顺了他们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大家互相对望了一下之后，似乎一瞬间都没了讨论的性子，该工作的工作该干嘛的干嘛。 季若愚跟着梁媛朝她办公室走，她笑问了一句，“媛姐头都大了吧？” 梁媛苦笑一声，“可不是么？你看他们闹腾的，哪还有点儿工作的样子？我是素来温和惯了，没对他们严厉过，所以他们也不怕我了。难管教啊，难管教！” 季若愚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笑了笑，“哪有。大家还是很服媛姐你的，你是大家的风向标啊。” 听着季若愚嘴这么甜，梁媛脸上自然是笑意，不由得无奈道，“风向标都快被磨成疯子了，说起来言辰忽然说要换编辑，真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啊，唉，不过他也是体谅你身体不好刚出院，我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而且他上一本连载才完结，又要准备单行本又要找他谈下一本的事情，总归是需要有个人负责着的，只是你看编辑部里头那些花痴们，你说她们像是正经地打算去跟进言辰的样子么？我看就是打算去发花痴的！我要真遂了她们的愿我就是傻子了。” 季若愚附和了一句，“媛姐你要是傻子这世上没聪明人了，你不是新招了个人么？是打算放到言辰身边去的？” 梁媛点了点头，想着若愚刚刚应该也听编辑部那一群碎嘴说了这事儿了，于是说道，“是啊，所以打算让你见见，毕竟你之前负责言辰做得挺好的，有什么要注意的和她说说，她也好多留心，言辰那家伙炸毛点太多，别不小心踩了他的尾巴才好。” 季若愚听了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而且，如果是个新人去跟言辰，她也希望能够是个能力好点儿的，聪明点儿的，别不小心踩了言辰的尾巴，一来是不想言辰发脾气伤了人的自尊，二来是也不想看到言辰发脾气不高兴。 刚和梁媛走进办公室，就听到梁媛已经开始介绍，“来，若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进来的负责言辰的编辑，宣卿然。” 第三百七十八章 屈才了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屈才了吧？ 季若愚听到梁媛这话，就朝着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看了过去。 是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算不上非常貌美出众的那种，但是给人感觉很舒服，五官清清秀秀的，虽然算不上特别精致，但是很柔和，柔和的眉眼，柔和的轮廓。 长发在脑后束了一下，倒是没有穿职业装，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下身一条浅黑色的牛仔长裤，一双黑色的坡跟鞋，看上去虽然不算太正式，但是也不会太随便。 “卿然，这就是之前负责言辰的编辑季若愚，你们认识一下吧。” 宣卿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也打量了一遍和梁媛一起走进来的季若愚，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带着审视的目光，就是那种看上去很平和地目光，朝着季若愚看了过来，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长得很温婉，温婉的眉眼，温婉的浅笑，温婉的眼神。第二感觉，她好瘦，有点病态的瘦，而且虽然脸上化了些许淡妆，还是不难看出来她的气色其实不算太好，垂在身侧的手背因为瘦所以显得血管很明显，并且右手手背上头一道不难看见的伤疤。 宣卿然只是这么打量了一下季若愚，就已经面带笑容站起身来，对她伸出手去，“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宣卿然，还请多指教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季若愚只这么觉得，因为，或许是听多了陆倾凡的声音，总是低沉中带着磁性，所以她已经对很多声音都免疫了，都不觉得有多好听，但是这个宣卿然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并不像很多女的声音会有些清脆，所以有时候听上去就给人一种很尖利的感觉，尤其是情绪激愤的时候或者是骂人的时候，更是会给人一种聒噪的感觉。这种声音季若愚是知道的，喻文君就是这种聒噪的典型……咳咳，所以她骂人的时候会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大家都忍不住因为她的声音而皱眉，并且无法无视。 宣卿然的声音音调稍微低一些，季若愚还注意到，她伸出手的时候，其实身体是有微微朝前倾一些的，那姿态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礼貌很恭谨的味道在里头，让人无法讨厌。 季若愚的脸上已经勾出笑容来，“指教不敢当，互相帮助吧，我是季若愚。” 季若愚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坐在宣卿然的旁边，眼睛朝着茶几上扫了一眼，茶几上摆着的是宣卿然的简历，季若愚又对文字敏感，算不上一目十行，但就简历这种本来就没多少个字的东西，自然也是扫一眼就看了个大概。 这一看倒让季若愚觉得有些讶异起来，这宣卿然看上去倒是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许的，已经是二十五岁了，虽然没有任何工作经历，但是学历上是名牌大学的双学士，就这种学历，来做编辑未免是有些屈才的，要知道，季若愚就只是个普通二流大学的本科毕业罢了。而编辑部早些年就先入职了的张岚，更是只有大专毕业，连本科都是工作之后去自考的。 更不说技能栏上头写的了，英语精通，日语熟练。这种人才去外企都不是问题，怎么就愿意来做个小编辑了，这让季若愚有些疑惑的同时也有些惭愧…… 她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只觉得人家这二十五年都干了什么，反观自己的二十六年，除了嫁了个好老公基本没有任何建树啊。 要是喻文君在场，知道她这心理，肯定是会吐槽她的，嫁了个可以一骑当千的陆倾凡，可以少奋斗六十年啊…… “若愚，言辰连载的这本《青春是岁月里的风》也已经完结了，单行本的事情也已经在筹备，你现在身体不好没办法继续负责他，大概事项你都和卿然说一说，而且还有言辰新书的事情，他现在风头正劲，趁热打铁是再好不过的。喔是了，你要有空的话，带卿然和言辰见个面吧，毕竟你和言辰熟，他那性子，要是就这么让卿然过去的话，我担心不好说话。” 梁媛这样说着，其实还算是保守的了，要是再说得开一点的话，梁媛是想说，担心言辰直接把人给赶出来。因为他是真的做的出来的。 只是季若愚和梁媛都没有注意到，在说到和言辰见个面的时候，宣卿然的眼睛亮了亮，唇角轻轻勾出了些许笑容来。 季若愚是听得懂梁媛的言下之意的，也就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我和他联系一下，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吧，他现在是忙人一个，总得对上他的时间的。” 梁媛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也就点了头，转脸看向宣卿然，“卿然，那你就去人事把入职办了门卡领了，你的座位就让编辑部张岚帮你安排一下，然后这些天先熟悉一下言辰之前的稿子，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若愚吧。” 宣卿然点了点头之后就跟着季若愚出去了，走出梁媛办公室的时候，宣卿然侧头问了季若愚一句，“言辰他……脾气很坏么？” 季若愚看着这个一脸柔和的女子，听着她这话，就微微地笑了起来，甚至连思索都没有思索一下，就直接点了点头，“很坏，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可以说是最难搞定的作者，凶跑了不少编辑。” 只是倒没有从宣卿然脸上看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她依旧是柔和的笑容，“那你怎么？” 季若愚指了指自己，“我？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然后她就看到宣卿然脸上有些灿烂的笑容，宣卿然笑着点了点头，“但愿我也能有个好运气，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了，我先去人事办入职了，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你。” 季若愚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宣卿然朝着人事部走过去的背影，想着她先前无畏无惧反而有些期待的笑容和眼神，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忽然想到，她那么好的学历，还会三国语言，竟然屈才来做一个小编辑，还有那笑容…… 这个叫宣卿然的女人，该不会也是言辰那庞大的后宫中粉黛三千的其中一员吧？ 季若愚忽然打了个冷战，这年头的追星族……好疯狂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心有疑虑 第三百七十九章心有疑虑 季若愚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就开始刷言辰的微博看他最近在忙什么，现在他人出名了，微博也算是有定时更新，基本上每天都会发一条文字配图片的微博上去，以表示他今天在干什么，和今天的状态。 季若愚从他之前几天的微博看起，看到他之前几天的状态，都是些图片配了些文字，文字都很简短，“今天长这样”“今天在干这个”诸如此类的。 图片也都是在摄影棚工作的状态，或者是在拍外景的时候，休息时候坐在摄影器材旁边喝水的样子，脸庞依旧清瘦而完美，表情还是那么淡淡的让人觉得有些疏远。 最近的一条微博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发的，是一张他的自拍，他之前很多微博照片都不是自拍是有人帮他拍的，但是这张照片这个角度就是自拍，他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脸上是一个浅浅的笑容，笑眼有些弯弯。 穿着一件他穿得最随意舒适的白t恤，从周遭的环境不难看出他是在家里，下头配的文字是，“人有时候就是不能不服老啊。” 这微博显然惹来了他后宫粉黛三千的一阵声音，毕竟他这种逆生长的脸还敢说老这个字眼，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事情。 季若愚草草看了一下微博下头的评论，大多都是一些夸赞之词，只是她依旧眼尖地捕捉到了一句，“殿下，你的眼睛有点儿发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赶紧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吧，我是医学院的学生，眼白发黄很可能是肝功能出了问题呢。” 季若愚看到这条评论，眉头马上皱了起来，又滚动鼠标回到言辰那张照片上细看了一眼，的确是的，他的眼白是有些发黄的，没有那么清澈了。 想到这家伙以前那么个喝酒的法子，季若愚心里头有些担心起来。 拨了言辰的电话，他电话在她手机里的称呼依旧是魔物，而她在言辰手机上头的称呼，已经从亲爱的若愚变成了心内的一首歌。 当这六个字在屏幕上跳动的时候，言辰正在洗手间里头呕吐着，洗手池里头一滩污秽，他随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开水冲掉了那些污秽，顺便漱了漱口，这才走出去拿了电话，看到屏幕上头的名字时，眼睛亮了一下，唇角已经勾起笑容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就这么清朗地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笑意，带着些柔软。 季若愚听到他接了电话，也就直接问道，“言辰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好？” 言辰愣了一下，心中有片刻的慌张，眼神不由自主朝着桌子上自己手边的那些分装好了的一餐一餐的药袋看过去，但是语气却是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话语中带了些疑问的味道，他刻意装作懵懂，“是啊，我胃不好，你不是知道么？”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依旧是不放心的，所以直接说道，“我看了你最近照片了，你眼白发黄，这应该是肝功能不好的缘故，你之前又那么喝酒，你别忙得忘了身体了，空出时间去医院体检，查一查肝功能吧。” 言辰在这头无声地笑着，只是笑容看上去那么苦涩，这女人，倒还真是敏锐啊，只是一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肝病去世的，所以在这方面多少是敏感些的吧。 言辰只是应了她，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是难拒绝她的，“嗯，会去的，一得空就去。” “别再喝酒了！你那么个喝酒法子，是真不想活了么？！”季若愚是知道他喝酒如喝水一样的，又再这么嘱咐了一句。 言辰在那头都温和地答应了，“嗯，早就没喝酒了，已经戒掉了。” 听到这话季若愚才放心下来，这才说到宣卿然的事情，“是了，你什么时候行程比较空？社里头给你安排了一个新负责你的编辑，你要是行程比较空我带她来和你见个面吧。” 言辰听到这话依旧是眉头皱了一下的，虽然换编辑本来就是自己的意思，考虑到季若愚的身体状况，觉得她还是安心在公司里头坐班比较清闲。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言辰眼睛朝着那些药袋子扫了一眼，他也的确不想让季若愚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不想让她担心，言辰不知道是自己自我感觉太好还是怎么的，但是他是有预感的，季若愚肯定会很担心很难过，如果知道了他的病的话。 他不想她难过。最不想的，就是看到她难过了。只要能看到她高兴，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听了季若愚这话，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这让季若愚忽然有些为那个新编辑宣卿然而感到担忧，只觉得这家伙该不会又在酝酿什么不好的情绪来欺负新编辑吧？哪知言辰在那边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就轻轻应了一声，“嗯，这两天都还算空，回头我让方秦把我的行程发给你好了，除去行程时间之外，我一般都在家里的。” 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工作忙完他基本是哪里都不想去了，就在家里呆着的。 “嗯，那好，那我到时候打你电话，是了，这姑娘看上去挺乖的，又年轻第一次工作，你别欺负人家。”季若愚特意交待了一句，言辰听了之后只是在那头应了一声，对于这件事情也就没再多说，他问了句，“你呢？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看看你，瘦得都快不能看了。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你那粉黛三千都望着你呢，姑娘们都喜欢看男人露肉，你倒是养点肉出来。” 言辰听了她的话在那头轻声笑着，“你这五十步笑百步的，说别人之前先好好检讨自己。” 季若愚看了一眼自己细瘦的手臂，唇角弯了起来。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之后，言辰将那有一道裂纹的手机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手肘弯那个地方的针眼。 他哪里敢露肉，这手臂一弄出来，跟吸毒的似的…… 言辰心里头有些无奈，他站在那里，背影那么寂寥苍凉。 我还能瞒多久呢？ 第三百八十章 热闹病房 第三百八十章热闹病房 季若愚中午去医院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忘了陆倾凡的嘱咐，什么都没有吃，这下才觉得肚子有些空空如也的，赶紧在附近的包子铺里头买了两个包子，在停车场的时候就坐在车里头啃着。 而且也就不由得想起来那个宣卿然，她刚才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宣卿然开着一辆宝马五系就直接从自己旁边开过去了。 这姑娘，真的是来工作而不是来追星的吗？季若愚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了。 只是，如果她真是来追星的话，看到私底下的言辰，恐怕会幻灭吧？季若愚甚至毫不犹豫地在心里用了幻灭这个词，没办法，言辰被包装得太好，而且，从他那张脸，谁能够看得出那脸下头隐藏着什么样的劣根性？ 赶紧三五两下将包子啃完之后，季若愚还在车上喝了小半瓶水，然后嚼了一片口香糖之后才下车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倒是没有直接去找陆倾凡的，给他打了个电话之后，就直接去了医院门口的礼品鲜花店买了花束和果篮，去了齐川的科室，打算先去看看安朝暮，刚走到安朝暮病房门口呢，就听到里头岳麓爽朗的笑声，和齐川温和的说话声音。 她站在病房门前，看到安朝暮坐在病床上，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想自己也穿过这病号服，还穿了两次…… 安朝暮看上去脸色稍许有些苍白，可是精神却很好，她左手包着纱布，右手打着点滴，只是打着点滴的右手，始终都被齐川握在掌心里头。 她真幸福。 季若愚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甚至就连眼神都亮了不少。季若愚想着昨天她的样子，眼神里哪有这种神采，表情里哪有这种幸福。所以说女人有爱情的滋润就会变得漂亮真不是没道理的，光看着安朝暮的眼神，季若愚都觉得她心里肯定甜得都快满出来了吧？ 是岳麓最先发现站在门口的季若愚的，齐川和安朝暮两人此刻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也只有你的，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注意别的事情。 “哎？若愚来了？干嘛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快进来。”岳麓招呼了一句，安朝暮和齐川也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提着花束和果篮的季若愚，脸上皆是露出了笑容来。 安朝暮对季若愚点了点头，“我喝醉了之后，麻烦你们不少吧？” 季若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将花束和果篮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她倒是没有对安朝暮做的傻事发表什么看法，毕竟安朝暮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何必提那扫兴事情。 季若愚问了句，“怎么样？好些了么？不疼吧？” 安朝暮点了点头，眼神朝着齐川看了一眼，看着齐川的脸，然后才缓缓说道，“有阿川守着我，再疼都不疼了。” 这果然是分开久了，再在一起，就有些重回热恋的感觉啊，安朝暮说完之后，和齐川两人对视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季若愚看着都忍不住肉麻了一把。 而岳麓已经在一旁没好气地吐糟，“你们也体谅体谅我好吧？倾凡和若愚两人是已经成事儿了，朱凯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追到了女神，庄泽身边那个默默守了他这么些年的汪清若终于也要名正言顺，原本我就指着齐川和我难兄难弟的相依为命，你安朝暮又跳出来拯救了他了，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嗯？” 岳麓虽然是在吐槽，但是心里头倒是替齐川高兴的，毕竟看着他这么多年放不下安朝暮，这下两人终于解开心结在一起了，他自然是高兴的。 齐川脸上的笑容温和，朝着岳麓看了一眼，“你不是也和听南打得火热么？” 岳麓脸上有些苦了起来，无奈地笑了笑，“我是被打得火热吧，说起来是美国女人都这么粗暴还是就她庄听南一个是这样？先前还好，调侃她几句她也最多翻脸骂人罢了，中文骂不来就英文骂，现在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惯着她了，她现在直接就动手！你看我手上这淤青印子。” 齐川想到庄听南在美国实习时候直接和别人为了抢个柜子而直接干架的事情，终于还是沉默，没有说出来，免得伤了岳麓，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是遮掩不住的。 季若愚会安慰人，笑着拍了拍岳麓的肩膀，“打是情骂是爱嘛，我看你也快追得美人归了，受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多买几张膏药，也算是给医疗事业做贡献了。” 这话对岳麓显然是很受用的，岳麓连连点头同意了季若愚的说法，“也是，她打骂我证明她还是在乎我的，还是把我当回事儿的，不然直接不理我就好了，干嘛次次我约她都还是会出来呢？而且，她这火爆性子，还真有魅力，我就喜欢吃辣的！” 季若愚和齐川还有安朝暮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异，看着岳麓，三人脑中不由得都浮出一个想法，这岳麓该不会就是个受虐狂吧？这标准的m心态。 不过齐川想了想觉得也正常，大概是岳麓一直被庄泽和陆倾凡欺压习惯了，所以渐渐就吃这一套了？ 只是笑着笑着，安朝暮脸上的表情就微微变了，眼神看向门口。 左霜霜站在门口，原本是打算过来看下安朝暮情况怎么样的，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季若愚在里头，她嘴唇轻轻抿了抿，没有做声，但是也没有打算离开，就直接走了进来。 “怎么样？好点儿了么？”左霜霜问了一句，语气很平静，看着床上的安朝暮。 安朝暮点了点头，只是大家都感觉到气氛是有些尴尬了，就连岳麓脸上先前的笑容都有些讪讪的下不来了。 季若愚的表情也还算平静，但是心里头已经有隐隐地烦躁升了起来，只是现在反而不好主动走了，自己要是主动走了，弄得好像还多弱势似的。 岳麓正准备开口说自己要上去找庄听南，问季若愚要不要一起上去找听南，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陆倾凡低沉磁性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宠溺，“若愚，饭吃过了吗？妈说带了好菜来，还没吃过的话，正好和我一起去吃。”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她是这样 第三百八十一章她是这样 一个女人的成功，不在于她的事业有多成功，资金有多雄厚，又或者是长得有多漂亮。 而是她有一个愿意用命去疼她，用一辈子去爱护她的男人。 安朝暮朝着左霜霜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自己的老友，但是她知道，就算霜霜事业上比季若愚有成就，长得比季若愚漂亮，赚的钱也比季若愚多。 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像陆倾凡这样的男人继续在她身边了，有着那么多共同回忆的，有着那么多美好过往的，有着那么多温柔宠爱的男人。 左霜霜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恐怕也会是她一生的痛，磨不掉消不了，而安朝暮也知道，就左霜霜的性格，是不可能能够想得通放得下的，所以她才这样不放弃的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能够看到陆倾凡的地方，看着他用曾经对她的所有好，去对另一个女人，甚至比当初对她还要好。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真正到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以前自以为的那些理所当然，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没有谁有义务要一辈子留在你的身旁不求回报地对你好。你曾经所不珍惜的那些好，却被别人当做至宝一样的对待，然后你后悔，你看到那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你的，心里头失落的，空空荡荡的，你开始回头了，你开始想再抓住些什么了，你张开双手，你满怀希冀觉得那或许还有可能是你的，你满心以为你张开了双手就会重新得到怀抱。 可是你看到的是他在别的人身旁嘘寒问暖细心呵护，他双臂张开不是为了拥抱你，不是为了重新拥你进怀中，而是为了站在别的人面前挡风挡雨挡刀枪，他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温柔情意，都已经不再是以你为对象，甚至会愿意为了别的人，来和你反目。 比当初对你好还要好，比当初爱你还要更爱别人，你看着他成长，经历了他从青涩懵懂到成熟稳重，像是农夫栽种的果实，自己经历了整个成长的过程，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开花，可是到成熟的时候，却被别人吃掉了。那种内心的失落，和落差感。你以为你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承受任何，却发现承受不了这个。 当你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所失去的是多珍贵的。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后悔就能有什么改变，并不是你想重头再来，就能再有机会，并不是你想再回到他身边住在他心里，他就能重新给你空出位置来。 然后你承受不了这个，你宁愿继续留在他身边，你在等一个机会，或者说是在期盼一个机会，你开始做你从来不会做的那些事情，那些工于心计，哪怕遭受唾弃，哪怕被人指着鼻子责骂又或者是被人在背后当做了笑柄，你都不愿放弃。 你怕了，你觉得自己比起承受这些，更无法承受让自己接受已经完全失去他的残忍事实。 所以你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放下了，你心甘情愿承受那些唾骂，你心甘情愿地去做那些你甚至从没有做过，并且一度感到不屑的事情。 想着如何卖弄心机，来争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到后来你妥协，你开始想着来争取哪怕只是多一点和他碰面的机会。 最终一败涂地，只是你却输不起。 这，就是左霜霜。 安朝暮明白，她这样留在看得到陆倾凡的地方，其实就等于是在用一把刀子磨自己的心，她的所有坚强，她的所有倔强，她告诉自己是不痛的，不痛的。 但是陆倾凡对季若愚一句关怀的，温柔的话，几乎就能够将她的坚强击个粉碎。 她赢不了季若愚，却不愿意放手，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 安朝暮对于不愿放手的执念和痛，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但是她庆幸的是，自己的男人依旧还爱着自己，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 依旧会温柔地对自己说“朝暮，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家。” 安朝暮庆幸的是齐川身边还没有出现一个季若愚一样的存在，只是她终究和左霜霜不是一样的人，若是齐川真的已经有了另一个人，恐怕自己所做的就是放手，放手之后，浑浑噩噩，在一世的自我折磨和痛苦中孤独终老吧。 左霜霜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甚至也没有看陆倾凡或者季若愚一眼，就这么依旧带着微微的笑容看着病床上的安朝暮，但是安朝暮却已经注意到了她眼睛中的那些动摇和颤抖。 安朝暮只能安慰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季若愚转头微笑着对安朝暮说道，“那我这边先走啦，有空再过来看你。” 她脸上的笑容很柔软，安朝暮看着她的笑容，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季若愚的女人，要说幸福，真的是足够幸福了，有陆倾凡那样全心全意对她，可要说不幸的话，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的确是太不幸了。 安朝暮算是有些看明白了，真要说起来，陆倾凡这个男人才是毒药吧？让人欲罢不能的。 陆倾凡已经走了进来，拍了拍齐川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然后就揽着季若愚的肩膀出去了，从始至终，左霜霜在他眼里似乎就像不存在一样，其实相较于愤怒和谩骂而言，无视才是让人最痛的。 明明有着那么多的过往，可是现在却形如陌路。 左霜霜终于有些明白形如陌路这个词，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了。 陆倾凡和季若愚从病房离开之后，安朝暮想伸手去抓左霜霜的手，只是就看到左霜霜的手垂在身侧已经握得紧紧的，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安朝暮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场的齐川和岳麓，也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知道的，自然听了安朝暮这声叹气，也知道她是为何而叹。 齐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温和，他转眼看向左霜霜，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倾凡，本来就不是那种你回来就能够改变什么的人，你没必要折磨自己。” 左霜霜终于是眼中滚落出泪水来，她手指轻轻颤抖着，“为什么要人人都来劝我叫我放弃呢？痛的是我，我心甘情愿还不行吗？” 在这一刻，哪怕是齐川和岳麓，都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觉到，左霜霜，这么可怜而可悲。 第三百八十二章 甜蜜 第三百八十二章甜蜜 季若愚被陆倾凡一路揽着，引来了不少护士的目光，有的是认得陆倾凡的，也就笑着跟他打着招呼，“陆医生，今天太太又过来探班啊？” 陆倾凡只是点头，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季若愚被他揽着，一路有医护人员看过来，多少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的，一直微微地低着头。一路就这么被陆倾凡揽到了vip病区去，安朝暮这么有钱，自然是住得起vip病区，但是她现在和齐川你侬我侬的，自然是愿意住在骨科的。 范云睿今天的确是带了些好菜来，尤其是先前又和儿子通了电话说要一起过来吃，所以她高高兴兴地就拿着饭菜去找范云舒了，范云舒因为生病食欲变得很不好，但是看到陆倾凡的话，多少还是能吃一点的。 季若愚看到vip病区的大门，转头轻轻皱眉问了陆倾凡一句，“妈妈她病好点儿了没有？” 陆倾凡知道她说的自然不是范云睿，他也已经对范云舒释然了很多，所以听到这个称呼已经不会觉得有太多不习惯，但是这个问题…… 他轻轻摇了摇头，“化疗疗程的效果没有预想中好，而且她身体又越来越虚弱。” 陆倾凡轻轻抿了抿嘴唇，他不想范云舒死，他还没来得及为范云舒做任何，而这么多年，范云舒也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什么，他不想范云舒死。毕竟，那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人，都是有心的。 季若愚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那现在要怎么办呢？手术吗？” 陆倾凡摇了摇头，“现在她的身体经不住手术，只能先保守治疗着，然后调养身体，再看吧，希望结果能好。” 正因为是医生，正因为学了这么多年，所以碰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哪怕想要隐瞒或者是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因为光是一看那些检查结果，他就能够看得出来，范云舒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季若愚想要安慰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因为他是医生，他比自己更清楚。所以季若愚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然后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不是说病人的心情很重要么，你多陪陪她，让她心情好些，而且大哥这边也要结婚了，她心情好，说不定就会恢复得快一点呢。” 也只能这么说了吧。 但是当季若愚进了范云舒病房，看着因为化疗的折磨而变得瘦骨如柴的范云舒时，还是忍不住心里头紧紧地揪了起来，她一看，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看到她，季若愚仿佛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卧病不起的样子。自己经历过了，知道那有多让人难过，她一点儿也不想陆倾凡经历这个，只觉得很心疼他。 只是范云舒却是一脸的笑容，看到陆倾凡和季若愚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笑容不难看出她的心情有多好。 “小凡若愚来了啊，快来坐，云睿带了好多好菜呢，正等着你们过来一起吃。” 季若愚其实刚塞了包子，是有些饱的，但还是和陆倾凡一起坐在病床前，和范云睿一同陪着范云舒吃着，范云舒吃得不多，但是和她之前的食量比起来，已经是很好了。 从范云舒病房出来之后，季若愚也察觉到了陆倾凡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低落的。 她很想安慰他，但是还没开口，就听到陆倾凡已经说道，“其实，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她，我甚至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她，她就已经……病得这样重了。” 季若愚伸手轻轻拥抱了他，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头，就在vip病区的门口。 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有穿堂的风吹过她的头发，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那里，季若愚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陆倾凡的悲伤，这段时间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流产，宫外孕手术，父亲去世，自己又遇刺一度病危。 但是陆倾凡又何尝不是经历了这么多呢？于是季若愚就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出来。 中午过来吃过午饭了之后，季若愚还是要回单位的，毕竟她是打算下午带宣卿然去见一下言辰的，言辰的行程表已经发到她的手机上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应该就是言辰现在的那个经纪人方秦了，所以季若愚也顺手把她的号码保存了下来。 行程表上看来，言辰最近真的是忙得可以的，每天起码都有最少一个行程要赶，不是拍这个就是拍那个，不然就是谈这个谈那个，或者试镜。 庄泽这是铁了心地要压榨言辰啊，季若愚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今天下午三点钟之后，他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季若愚打算先带宣卿然过去看看，媛姐托付的事情她还是不想怠慢的，并且，宣卿然以后就是负责言辰的编辑了，季若愚也想看看她和言辰的相处是不是还不错，毕竟那家伙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陆倾凡穿着白大褂，走在外头的时候，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特别显眼特别好看，他穿白大褂真是好看得很。 “那你下午自己好好的，我等会会把科室事情安排好，晚饭我们就和岳麓听南一起吃，你想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好吗？”陆倾凡声音温温柔柔的，已经送她到停车场她的小白轿跑旁边了。 季若愚点头，“嗯。好，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开车会小心的。” 陆倾凡等她说了这句话，就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他两只手还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这么插着手俯身上来吻她，季若愚轻轻闭了闭眼睛，场面温暖而美好。 很短促的一个吻，然后季若愚就抿起唇角对他笑，伸手去推他，“好啦，你快去忙了，我走啦。” 这才上车启动了车子，看着陆倾凡的背影，心里头甜蜜起来，想到陆倾凡先前说的，叫上岳麓听南一起去吃饭，忽然就觉得，这两个人似乎很配啊，尤其是这名字。 岳麓听南。岳麓听南。 季若愚在心里默念了几声，觉得真有诗意。 她车速不算快，一路不急不缓地开着，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不用特别赶，只是刚开到医院距离单位还有一半路程的大通百货时，季若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到上头是齐美云的号码，想着出院之后都没回去吃过饭，于是将电话接进车内蓝牙，就听到齐美云的声音在那头有些急切地说道。 “若愚，你能去小予学校接他吗？学校出事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学校风波 第三百八十三章学校风波 原本季予其实一出什么事情是会最先想到姐姐的，最先告诉姐姐，但是姐姐这段时间出的事情太多了，身体也不好，所以他只能先打电话给齐美云了。 季予向来是不出什么事情的，所以这一次其实也不是因为他，季若愚从齐美云的电话中知道，说是学校有学生跳楼了，而且就是季予的同班同学，现在学校一片混乱，已经停课了，季予因为目睹了那一幕，所以情绪也特别不好。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马上就和齐美云说现在去学校接季予。 在去一中的路上一直在想，现在的学生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又已经是高三，课业太过繁重，而且升学压力又大，更不说很多学生还给自己不断地套包袱，有时候模拟考试考得不好了，情绪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季予在的那个班又是尖子班，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考好一点的大学，原本竞争就激烈，谁都希望考得好一点，只是没想到，一次模拟考的失利，竟然就能让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年做出这种傻事来。 季若愚想着自己以前那种学习态度，虽然是让自己没考上什么太好的学校，但是起码从来都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在，整个高中都没觉得有太辛苦。 那个孩子才高中啊，高三的学生，年纪才多大？不过十七八岁罢了，其实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了，因为高三的辛苦，的确是糟透了，但是只要等到跨过去这个槛，到了大学，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季若愚心中不由得惋惜，又担心季予的情况，于是将车子开得更快了一些，准备驶进一中那条路的路口时，就看到路上熙熙攘攘地堆满了车子，而且还有救护车警车和媒体的车子，看上去就很是拥挤，季若愚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没把车子开进去。直接拿了手机和包包就下车去。 朝着一中校门口走过去的同时也已经开始给季予打电话，季予在那头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已经有了些许哭腔。 “姐……”他有些委屈地叫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一听到他声音就有些心疼了，“小予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学校里绿化带的凳子上坐着。”季予说完这句的时候，季若愚已经小跑到了学校门口了，原本身体就不好，稍微跑跑就喘得厉害。 她走进校门去，朝着绿化带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好些学生都在绿化带那里围着坐着，还有几个学生在抹着眼泪。 都是和季予同班的同学，显然也都是因为目睹了先前那一幕惨剧的，就这么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在眼前从窗户跳下去，然后在地上摔开一滩狰狞的花朵。 原本高三学生压力就重，再目睹这一幕，自然是情绪都有些崩溃了，学校已经联系了心理治疗的人，季予他们这个班会停课几天，家长配合心理医生对学生进行心理治疗。 季若愚已经看到季予了，他倒是没有哭，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坐在一个石凳上，腿已经屈了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那里。 季若愚一边跑过去一边叫了他一声，“小予！” 季予听到季若愚的声音浑身一震，然后就抬起眼睛来，看到了季若愚，马上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季若愚跑过去，直接就抱住了季若愚，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罢了，先前那些倔强，在看到最疼自己的姐姐时，也一下子有些兜不住了。 季若愚伸手搂着季予的时候，感觉到了季予肩膀的轻轻颤抖，她轻声安抚着，“不哭不哭，没事，没事啊，姐姐来了。走，我们回家。” 季若愚轻轻拍着季予的背，这孩子都已经比自己高这么多了呢，现在抱着她让季若愚感觉自己是整个被季予按在怀里头的，其实好多时候都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但是现在看到季予这么情绪崩溃地颤抖着肩膀的时候，还是觉得，小予依旧还是个孩子啊。 季若愚轻轻拍着他，安抚了一阵之后，也没有细问事情怎么发生的，免得季予想到那场面情绪再次失控，所以只是紧紧抓了季予的手，“走，和姐姐回家，姐姐带你回去。” 季予点了点头，眼睛和鼻头还有些红红的，但是已经没有继续掉泪。 直接走出了校门去，校门口还熙熙攘攘地围着人，有媒体，也有警察在维持秩序，自然也有些媒体在采访有家长陪同的学生，有看到季予走出来的，打算走过来也问一问季予当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但是季若愚的眼神很冷淡，牵着季予快速地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对那些记者的追问置之不理，直接拉开车门将季予塞进了副驾驶里头，然后钻进驾驶座直接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之后，季予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不少，身上还穿着校服，手中紧紧抓着手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拿。 “这几天就住到我这边来，好好平稳一下情绪，不要想得太多，知道吗？”季若愚对季予说了一句，直接就将车子朝着爵士风华开过去。 季予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开始说了当时的事情，“他……是我的同桌，每次都考不过我，每次都是第二名，性子又沉闷，同学们总是挤兑他，老是叫他万年老二万年老二，这一次月考，他又没考过我，而且还落了几个名次，只得了第五名。然后刚才课间的时候，同学们又拿他说笑，上课的时候，他就忽然从我旁边站起来，朝着窗户跑过去，然后跳下去了。”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声，“人的心态很重要的，你不要把这事情归咎到你的身上来，这不是你的错，你考得比他好并不是什么错，小予你要把心态摆正了。” 季予听了季若愚的话，就点了点头，“姐，我知道的，学校还联系了心理治疗，我们班这几天都停课，班上所有同学和老师都要来做心理治疗。”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别做什么心理治疗了，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你要真的心理上过不去，姐姐给你请心理医生，你这几天别来学校了，不然老想着发生的事情，情绪只会越来越差。”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有灵犀 第三百八十四章心有灵犀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季若愚就给齐美云打了电话，说让季予暂时住到自己这边来几天，齐美云只思索了片刻就同意了，“也好，你那边环境好些，只是这几天就先别让小予看书做功课了，让他缓一缓，我怕他压力也太重了。” 齐美云从这些方面来说，算得上是个通情达理的，并不是那种一味地让孩子努力努力努力的那种家长，或许这也是因为季予学习上面从来都不让她操心的缘故。 季若愚应了她，齐美云想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你把你那儿地址给我，你平时和陆倾凡要上班不在家，我也不放心他，我过来守着吧，顺便买点菜过来做给你们，你身体又不好，得补补。” 齐美云的语气中依旧是没有多少亲切的，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已经让季若愚觉得，她似乎已经变了很多了，季若愚没有拒绝，也就把地址告诉她了，让她打车过来。 车子开进爵世风华之后，季予就看着旁边的房子有些目瞪口呆起来，似乎先前的那些情绪都暂时消散了不少，说了一句，“干脆以后我就赖着姐，看来姐夫是真心疼你啊，竟然搬到这么好的房子来了。” 季若愚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已经把车子在家门院子前停了下来，然后解了安全带，“下车吧，带你进去看看，家里倒是没有什么客房的，上次你文君姐过来霸占了一个房间还出钱布置了，反正她也不常来，你就住那里吧，崭新的呢。” 进了房子之后季予就有些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季若愚将他带进喻文君收拾出来的那个房间去，那房间里头家具什么都是崭新的，而且又是喻文君最喜欢的那种华丽风格，季予一进去就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房间的布置和房子的整体布置非常不搭。 季若愚原本是想等到齐美云过来再走的，只是又快到上班时间了，她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和季予嘱咐着，“自己看看电视，wifi密码是我生日，我和你姐夫房间里也有电脑，先玩一玩放松心情。等会你妈就过来了，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 季予乖乖地点了点头，只是季若愚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季予也看出来了，于是劝道，“放心吧，我神经强韧得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要忙就先去忙吧，后头游泳池能用的吧？” 季若愚听到他这话就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能用的，楼下的卫生间可以冲澡，也是有门通到泳池的，天气冷了，别弄感冒，卫生间柜子里有浴巾。” 安顿好季予之后，季若愚才从家里匆匆出去，坐在车上的时候还给齐美云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已经出门了朝这边过来也就放心了。 刚挂电话，陆倾凡的电话就已经进来了，季若愚正想打电话和他去说让季予在这边住几天的事情的，他正好先打了过来。 并且陆倾凡显然是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所以电话一通就听到他在那边问，“小予怎么样了？我刚听说一中出事情了，小予不是一中的么？” 季若愚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救护车是我们医院派出去的，只是到场的时候那学生就已经不行了，你去过学校了没有？你要是赶不来我现在开车过去吧。”陆倾凡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情，所以马上打电话过来了。 季若愚想着能有这么个事事都考虑得周全了，就算自己不去做，他也会去帮自己做的男人，真的是一件很窝心的事情。 她微微笑了笑，“我也正好想打电话和你说这事儿呢，我已经去学校接了季予了。” “这几天让季予先住到我们这边来吧，我反正这阵子工作都不算太忙，辅导下他学习或者开导一下他也是可以的，我学过一点儿心理学，实在不行的话我联系个朋友，他认识不错的心理咨询师。” 就是这么窝心，就是这么面面俱到，就是这么事事甚至不用你说，他都能够考虑得到，试图帮你准备好一切为你做好一切，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很柔软，眼神也变得有些感动，她应了陆倾凡，“嗯，我已经把季予接到我们家了，正准备和你说呢。” 陆倾凡在那头稍稍停顿了片刻，语气中就已经有了笑意出来，“心有灵犀么。” 季若愚嗯了一声，“心有灵犀的。” 陆倾凡想到晚上要和岳麓听南去吃饭的事情，不由得有了些顾虑，“要么晚上和岳麓听南去吃饭的事情先推一推？毕竟小予学校出了这事儿他情绪应该不好。” 季若愚也是考虑到这个的，但是思索了片刻，“还是不推了吧，吃个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而且，我让齐阿姨先到我们那里去了，有他妈守着，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家伙一进房子就东看西看，先前的那些崩溃情绪好了不少，是个心态好的孩子。而且还对游泳池很感兴趣。” 季若愚说这话，陆倾凡也就放下心来，“那好，那晚上就继续按原定计划吧。你现在去公司了么？自己路上小心点，别让我担心，好吗？” 季若愚应了他，然后就挂了电话。开车的时候一扭开收音机，就听到本地电台里头也是正在播报这则新闻，并且还大肆地抒发了关于高中生学习压力重，导致心理压力和心态不正的问题。 季若愚越听越烦躁，索性就关了收音机，车速又上去了一些，直接开到了单位去。 宣卿然已经到了，季若愚在停车场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她的那辆车子，不由得啧啧了几声，编辑一个月的工资才这么几千块，怎么养得起这么好的车。 想到这里，季若愚眼神朝着自己的小白看了一眼，嗯，有的时候说别人的时候，应该在心里多检讨一下自己的。 她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公司，又有些热闹，大家这几天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了？而现在甚至就连前台小妹都有些朝着里头探头探脑的，甚至没发现季若愚进来。 “这下又是闹什么了？”季若愚问了一句，前台小妹惊了一下，看到是季若愚来，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甚至还有些激动，“若愚你才来啊！里头闹腾着呢，言辰来了！他从来都没来过社里头的，我都入职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呢，长得可真好！”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因你是你 第三百八十五章因你是你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那魔物主动过来了么？这倒是新鲜啊。 她朝里头走去，就看到好些人都堆在梁媛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女性居多。 尤其是因为言辰本来就从不来社里头，而先前很多人又惧着言辰那些坏名头不敢去负责他，的确是有很多人都没见过言辰本人的。 邱巧也挺着大肚子在人群中，季若愚惊讶了一下，她也来凑热闹？ 走进一点就看到邱巧脸上的表情有些趾高气昂的得意，“早和你们说过这魔头就只长了一张好脸，还以为我骗你们怎么的？你们不是怕么不愿去负责么？现在围在这里跟见了屎的苍蝇似的……” 季若愚原本还准备张口叫她一句，听得她这个修辞……见了屎的苍蝇？她一时之间只觉得究竟是应该同情这些被比作苍蝇的同事们，还是应该同情被比作屎的言辰。 邱巧这嘴巴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季若愚忽然想到当初她激愤地向自己吐槽言辰的所有恶劣行径时的表情，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激愤的女人啊，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胎教有什么影响。 “巧姐，你平静点，平静点，情绪太激动对孩子不好。”季若愚一边走上去一边说了这么一句，邱巧这才看到季若愚来了，她依旧还是一手叉着腰的动作，脸上露出些笑容来，“我这是实话实说，平静得很！”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哪里能看得出来平静。 另外那些女同事们倒像是没听到邱巧的话一般，各自窃窃私语着，“里头在说什么呢？” 众人摇头，“听不到，奇怪了，言辰怎么会主动就过来了。若愚你来得正好，赶紧进去打探打探，是个什么情况？要几张签名出来，赶紧赶紧。” 季若愚还来不及和她们多说什么，就已经被一个女同事扯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推着她的背把她推进去了。 季若愚差不多等于是直接撞进门去的，她踉踉跄跄几步，还想回头瞪那几个同事一眼，那几人已经非常麻溜地推她进去之后，就赶紧把办公室的门给扯上了，季若愚只能对着块门板干瞪眼。 站直了身体之后，就感觉后头的目光投在自己背上，转过头来，就看到沙发上坐着那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浅浅的笑容，一身穿得很好看，原本就高挑清瘦跟个衣架子似的，身上再穿上一身好看的修身英伦风衬衣，长裤包裹出他修长笔直的腿部线条，穿着一双巴洛克皮鞋，发型显然也是搭理过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从时装杂志里头走出来的一样。 就这么看着季若愚，然后脸上勾勒出微微的笑容，“走个路都跌跌撞撞的么？小编辑，你迟到了。” 宣卿然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也朝着季若愚看过来，只是在看到言辰脸上的笑容时，她眼神有片刻的怔忪。 从言辰进来到现在，无论是眼神还是脸上，都没有分毫笑意，哪怕是客套的笑容都没有，一直都是平静着一张脸的，只是在看到季若愚进来的时候，甚至季若愚还没有转过身来，他的眼神中就已经有了笑意。 季若愚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没，还有两分钟才算是迟到，再说了又不是你发工钱给我你操什么心。” 季若愚和言辰之间这样互相的调侃已经习惯了，但是听在梁媛的耳朵里却是让她有些吃惊的，素来知道先前负责言辰的几个编辑都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地生怕什么地方就踩了这魔头的尾巴了，哪里会像季若愚这样随意自如的和言辰相处。 季若愚又和梁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问言辰，“我本来说下午去找你的，你怎么倒是先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季若愚打量了言辰一眼，发现他的确是消瘦了一些，倒是不难想象的，毕竟他现在的行程和以前比起来多了那么多，人事情多了，疲累了，自然就瘦些。 但是言辰那有些发黄的眼白，还是让季若愚忍不住担心了起来，那种发黄的眼色，她是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的。 “我正好下午没事，你打电话给我我就过来了。”言辰笑了笑，伸手丢给了季若愚一包什么东西，她接过了之后才看到，是一包彩虹色的糖果…… 真是小孩子气，只是也用不着当着自己的同事和上司给自己发糖果吧，季若愚只觉得头上有三条黑线落下来。 季若愚朝着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一个陌生女人看了一眼，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很成熟知性的样子，只是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是很淡定，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还有个公文包放在一边，一身职业套装看上去就很能干利落的样子，季若愚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出了她是谁。 定然就是言辰的经纪人方秦了。 言辰看了一眼季若愚的眼神，察觉到她在看方秦，然后介绍了一下，“这是庄泽那奸商派给我的经纪人，厉害着呢，合理地压榨我所有能够压榨的时间来卖命赚钱。” 他的话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像是调侃，季若愚笑了笑也就介绍宣卿然，“这是宣卿然，以后是带你的编辑。” 言辰点点头，“知道，刚才梁媛说过了。单行本的事情已经谈过了，签售会的事情，和方秦谈就好，我的时间她会帮我安排，至于下一本书，我暂时不能确定交稿时间，但是近期会开始筹备，价钱方面的事情，也直接和方秦谈就好，我签进庄泽公司之后，我所有的事务基本上都是要经过他那边的。” 言辰这话像是在对季若愚说，也像是在和梁媛说，而方秦已经站起身来递给梁媛一张名片，没有多说什么。 季若愚只觉得言辰现在的态度的确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在工作方面上，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言辰有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语气。 心里头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是从始至终，言辰都没有正眼看过宣卿然一下，甚至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再和季若愚说了两句之后，就准备要走了。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宣卿然，宣卿然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中却是有些许黯淡下去。 言辰从梁媛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季若愚跟着一起出去了，门口原本堆着的人，早就已经在听到开门声响的时候就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各自位置上去了。 季若愚跟在言辰旁边，皱着眉头问了他一句，“那个年轻姑娘是你的新编辑，你都没和她打过招呼么？” 言辰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季若愚，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又似乎有些无奈，“你以为，我对人人都像对你这样么？季若愚，只因为你是你罢了。如果不是你，不管是谁都无所谓，没什么好打招呼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体检 第三百八十六章体检 有时候，太想掩藏自己心里对一个人的感觉，觉得如果能够隐瞒住自己就好，只要隐瞒住自己，似乎就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啊，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你越想隐瞒住自己的东西，越想不去在意的那种感觉，就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然后越来越在意，在意到……明明自己那么累，身体那么不舒服，但是想到她要来，都忍不住高兴，甚至干脆就主动先过来找她。 在意到明明心里那么痛，看到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想笑。 言辰是知道对于这种心态有个最合适的形容的，就是贱。 但是，如果是为她的话，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自己就算是贱……贱就贱吧，他也认了。 可是季若愚也从言辰这话中听出来了些别的意思，他既然连话都不愿意和宣卿然多说一句，哪里又会是如同自己话中那般是让为了他和宣卿然认识，所以才打算让他们见面的呢。 他跑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她话中的和宣卿然认识，纯粹，就是为了过来看季若愚的。 季若愚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再看向言辰消瘦的身影时，心里头多了些心疼。 声音也软下来了几分，“言辰，你听我的，去医院做个体检吧，你现在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言辰走在她稍微前头一点儿，所以季若愚看不到他的表情，而言辰只是微微低了低头，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体检现在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是她这些关切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却让他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 季若愚原本只打算送他到公司门口，刚走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妹就贼兮兮地塞给她一把东西，季若愚接过一看，全是言辰的照片，还有一只签字笔。 季若愚有些头疼，于是又陪着言辰一起走到停车场去，言辰脸上都是笑，跟在他后头的方秦看着倒是觉得有些奇了，她很少见言辰笑的，本以为他原本就是这么不苟言笑的，但是在他和季若愚一见面之后，脸上的笑容似乎就没有消失过。 到了停车场之后，季若愚才把那叠照片递给了他，顺便把签字笔的盖子也拔了，“来，签一签吧，不然我回去不能交差会被同事们挤兑的。” 言辰笑着接过照片来，就开始低头签字，他的签名就和他那些手稿上的字体一样漂亮，干净又大气。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符号啊笑脸啊，或者是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个什么字儿的那种意识流。 照片上是非常苍劲而大气的两个字——言辰。 他一边低头一张一张飞快地牵着照片，一边抬起头来对着季若愚笑着，反问她一句，“我什么时候在你工作上让你为难过了？” 想想倒还真是，言辰对自己工作素来是很配合的，以前负责他时候的日子，真的是很轻松并且无忧无虑的，每天就窝在他公寓里头打打游戏，要么他写稿子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瞌睡，窗外头就是盛夏耀眼而灼热的阳光。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夏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算起来，那段负责言辰的工作时光，倒成了记忆中有些弥足珍贵的回忆了，就现在的言辰，就现在的自己，就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言辰和自己的关系，就自己所无法忽视的言辰对自己的感情，季若愚早已知道，她和言辰，恐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言辰手速其实是很快的，他的写字速度，季若愚是见识过的，以前守他稿子的时候，曾经很没有节操的，完全不顾会不会打断言辰思绪的，在他旁边看着他写过稿子，他经常会需要长长的一段构思时间，就仿佛所有的动作，像是时间都已经慢了下来一般，但是当一个情节在脑中成型之后，他的动作就会变得很快。 手指握着笔写得行云流水，写字的速度也很快，就仿佛是上满了发条一样。 但是眼下，言辰一张一张，签得不急不缓的，季若愚倒不是个急性子，也就在旁边等着他签完，眼睛看着言辰手上那些照片，其实有好些都是自己没有看到过的，所以她目光停留在上面。 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言辰不急不缓签字的途中，其实一直会抬眼看她，眼神温柔而眷恋，仿佛能多看她这么一眼，都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情。 方秦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注意着言辰的眼神，她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了，别说言辰只是个现在声名鹊起的作家，好几个现在大小荧幕上活跃着的明星，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所以她的精明能干自然是不用说的，像她这种眼光独到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她不动声色就这么看着，然后目光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季若愚手指上头的婚戒上去。 当言辰终于将一叠照片交到季若愚手里，然后随手甩掉签字笔之后，他拍了拍手，“呼，签完啦，小编辑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我也要走啦。” 他说得似乎有些轻松，季若愚点点头，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听我的话，去体检一下。” 言辰随意地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看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冲动没有伸手抱她一下的，但是好在还是忍下来了，只是这么笑着看着她。 季若愚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点头像是在敷衍。 司机已经早就开着保姆车停在前头等着了，方秦一语不发地拉开了保姆车的车门，言辰坐进车子去之后把车窗打开，看着季若愚，“小编辑，你好好养身体，我会让方秦把我的行程表发给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有空的时候，来我家打游戏吧，我们好久没打过游戏了，虽然你技术很烂，但是好像没了你之后，我自己也打不过去了。”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嘴唇轻轻抿了抿，她听出了言辰语气中有多少期盼，季若愚终究是点了点头，“好，我有时间的话又正好和你行程空闲时对得上的话。” 言辰脸上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来，季若愚看着他车窗升上去，看着他的脸被保姆车车窗的单面玻璃所挡住，但是季若愚依旧知道，并且仿佛能够感觉得到，虽然自己这边看不见言辰的脸，但是她知道言辰定然还是在玻璃那头看着自己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别管我 第三百八十七章别管我 “等等，先别开。”言辰在这头对司机说了一句，于是车子就这么静静地停在那里，季若愚看着这辆黑色的保姆车，看着它一直没有动，她抿了抿唇，知道言辰是想看着她先上去才放心，于是只能转身朝着停车场通往公司楼上的电梯口走去。 看着她走进电梯口去，言辰才低声说了句，“开车吧。” 季若愚听着后头车子开动的声音，知道言辰的车子已经离开，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季若愚，你这么对待言辰，这样欺骗言辰，你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一定会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哪怕是自己下地狱，都总比言辰下地狱要强，虽然季若愚知道，现在言辰看着自己时，他的情绪有多复杂有多痛苦，自己手上的婚戒几乎每次都在刺痛他的眼睛，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才是真的如同置身地狱吧。 言辰坐在车上，似乎是有些疲乏，所以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方秦就坐在旁边的位置，她看了一眼手表，再看了一眼行程，过了片刻才转头对言辰说道，“她结婚了。” 方秦是很少和他谈论什么私事的，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言辰的性格，和他刚开始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方秦基本从来都不和他谈任何私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 言辰原本眸子有些半睁半闭的，但是听到这个素来公事公办从不多话的专业经纪人忽然冒出这话来，他转头看着方秦，脸上倒没有什么因为不想谈私事而起的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她结婚了。” 方秦并没有马上说话，然后过了一会儿，言辰竟是听到方秦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是错的。你不该这么对自己。” 言辰也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想不这么对自己，只是越想放下，越想不在意，就越来越在意，然后再也放不下。” 方秦忽然就觉得这个看上去清瘦而年轻的男人，语气和表情都那么苍凉。 “你应该善待自己，你值得更好的。”这是方秦的真心话，这么一段时间带下来，也算是有些看懂眼前这个孩子了，心地很善良，做事情也很认真，哪怕多少看出来了一些，他似乎并不喜欢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但是还是会努力完成好。 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继续耗在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身上。 换做是任何，都是知道这个的，言辰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却没有办法，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就仿佛根本停不下来，没有任何办法去不爱她。 季若愚回到公司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太好，只随手把言辰签好的那些照片递给前台小妹，听得她轻声欢呼一句，接下来那些照片怎么分配，季若愚已经不想管了，她只朝着自己的座位地方走过去，觉得人有些无力。 倒是没人看出来季若愚有什么不好的，只有宣卿然，季若愚一进来的时候，她就朝着季若愚看过去，注意到了她的脸色，走过来轻声问了一句，“若愚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从梁媛那里，宣卿然多少是知道一些季若愚身体不好的事情的，于是问得还算关切，只是季若愚摇了摇头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差不多收拾好了情绪，转过头对宣卿然说道，“你就开始负责言辰吧，他身体不太好，脾气有时候也不好，但是人不坏的，心地很善良，所以要是他有什么脾气不好的地方，你就多包涵一下吧。” 宣卿然点了点头，脸上是微微地笑容，看上去给人感觉亲切，“嗯，放心吧，我会的。” 宣卿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所以她对着季若愚点了点头之后，就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去接听，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让她忍不住皱眉。 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只听到那头的男声听上去清远，但是语气中已经带了些焦躁。 “然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跑哪里去了？！” 宣卿然听到那头熟悉的男声，唇角有些无奈，“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做，你就……别管我了。” 那头的男人显然是有些急了，“我不管你？我能不管你吗？爸妈那边要怎么说？” 宣卿然轻轻地咬着嘴唇，眼睛看着公司墙壁上的那张海报，那是言辰的照片，公司才贴上去的，他第一场签售会时候的照片，他坐在签售的桌子前，手中握着钢笔，眼神没有对准焦点，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嘴唇轻轻地抿着，看上去英俊而年轻。 她眼神就这么定格在这张照片中男人的脸上，然后渐渐地就透出了一股坚定来，“总之，你别管我了！哥，你别管我了，爸妈那边我到时候会自己去交待的！我活了二十五年，总要有一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利！” 说完这句，宣卿然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眼神就这么看着那张言辰的照片。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次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权利，总得有一次为自己努力的权利，总得有一次，尝试着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的权利。她现在，想争取这个权利，无论如何，总得尝试一次的。 宣卿然心中是这么想的，而照片中这个男人，就是她坚定的所有理由。 下班的时候，季若愚和宣卿然一起去停车场的，宣卿然看了季若愚一眼，而季若愚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直到两人都已经从电梯里走出来，她才递给了宣卿然一个小本子，“这上面写着的都是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吧。” 宣卿然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本子，本子上头的字迹娟秀，写的都是些言辰的习惯，她一边看着一边朝着车位走。 她的车位比季若愚停得要近，所以在走到车位前的时候，季若愚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车子，只能有些无奈地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你是为了追星来的，我建议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不是每个偶像私底下都会和公众眼前看到的是一样的。” 宣卿然听了季若愚的话，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些，然后就对着季若愚微微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偶像？不，他不是我的偶像。” 第三百八十八章 创意最重要 第三百八十八章创意最重要 陆倾凡的办公室里头，因为有岳麓的存在而变得没那么安静，他倒是没怎么说话，坐在办公桌后头的椅子上。 岳麓坐在沙发上如同一个机关枪一样，不停地从嘴里往外冒出话语来，似乎片刻都安静不下来，“你说，和我吃饭有什么不好了？你说她明明就是想和我一起去吃饭的，干嘛还得加上句勉为其难？你说究竟什么叫做‘岳麓也去？那我勉为其难吧’什么叫勉为其难？” 很显然，岳麓在纠结于庄听南的字眼，钻进了牛角尖里，不停地反反复复纠着个字眼，不得消停，陆倾凡只觉得头疼，他甚至懒得回答岳麓，由他一个人在那儿不停地翻来覆去地说着，自己拿着手机看着新闻。 直到岳麓终于是已经啰嗦得让陆倾凡都有些头疼难耐受不了了，他才冷着个脸，淡淡抬起眼睛来，朝着岳麓瞟了一眼，“你要听实话？” “啊？”岳麓没反应过来，因为先前陆倾凡一直都没有搭理他由着他一人发泄，现在忽然接腔了，岳麓愣了一下，发出了这个疑问的音节，听明白陆倾凡话中的意思之后，他就果断地重重点了头，“实话！当然要实话！你说她有什么勉为其难的？！你说她不是美国生美国长的美国原装进口的么？你说她怎么就还会勉为其难这个成语了？” 陆倾凡抬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手肘撑在桌面上，眉头轻轻皱着看着岳麓，语气中终于是带了些没好气的情绪在里头，“因为就你这么个聒噪的嘴，就我和你一起吃饭，我也觉得勉为其难。要不是我觉得兄弟几个就剩你孤家寡人了，要多给你创造机会，我真是觉得把你们两人分开请会比较明智。” 岳麓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太伤人了，这么多年的老友也不帮着自己，显然女人的优势就是比男人要多啊。 庄听南就站在陆倾凡办公室门口，听着里头两个男人的对话，原本手都已经放在门把上了，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季若愚到的时候，就看到庄听南站在陆倾凡办公室的门口，似乎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因为她甚至悠然地靠在墙壁上，季若愚疑惑了一下，就走到她的旁边，轻声问道，“听南？怎么不进去？” 庄听南摇了摇头，“我先不进去了，建议你也先别进去。” 季若愚刚准备问为什么，就听到陆倾凡办公室里头传来岳麓的一声高腔，“好啊！你个陆倾凡！你说说！从你说要拍婚纱照那天开始就劳心劳力地为你张罗，被你放了鸽子又放鸽子还是在一直不停地把你这事儿算到行程里头去的人，是谁？是不是我岳麓？” 季若愚倒是没有听到陆倾凡的声音的，只听得岳麓在里头高声地自问自答着，只是庄听南不进去的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季若愚看了她一眼，只是却看到在听到岳麓这话的时候，庄听南的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那抹笑容里头，似乎是有些觉得好笑的，似乎也有些对于岳麓这行径的嘲讽，但是多少还是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在里头。 季若愚也走到她旁边悠然地靠在墙壁上，一旁的庄听南说，“所以我说，建议你也先别进去。” 季若愚没做声只点了点头，“是啊，毕竟倾凡和岳麓还有庄泽这个三角关系本来就复杂，他和岳麓两口子的事情，只有他能解决。” 庄听南听了季若愚这个说法，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三角关系？两口子？被季若愚这么一说，再想到岳麓刚才的话，还真是有了些夫妻吵架的味道。她转脸就看到季若愚脸上也是笑容，季若愚无奈地摇头耸肩，“虽然我是名正言顺的正室，但在这个时候，也是不能进去和岳麓争宠的，让他闹腾吧。” 陆倾凡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个动作都没换一下，手肘撑着办公桌，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就这么朝着岳麓看过去。 算了，也就忍他这么一次吧。陆倾凡心中想着，兄弟一个二个都有主了，他总这么光着，憋着也不容易，陆倾凡向来是很通情达理的。 “你说呀！你说！是不是我岳麓一直劳心劳力的？！”岳麓一急，连琼瑶版的经典台词“说！你说！”都蹦出来了。 陆倾凡懒得出声附和他，只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岳麓不知道他这琼瑶版的经典台词，已经让门口听着里头动静的两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季若愚还小声地模仿着，“说，你说！不，我不说！不行，你一定要说！好，我说！不，我不听不听！” “你要和季若愚求婚的时候，是不是我忙前忙后地张罗着？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地给你办好了，所以你才有了个那么完美的求婚？是不是？” 岳麓似乎是见陆倾凡有些服软了，所以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而陆倾凡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他看了一眼手表，想着季若愚也差不多快下班了，心思早就飘到老婆身上去了，于是态度也就没有之前那么配合，“陆氏不是给你签了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么？还有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庄泽好像是找了一整个婚庆公司帮你吧？你做的不过就是发挥发挥创意，指挥下别人做事罢了？亲力亲为？你再说一遍？” 陆倾凡挑了挑眉梢，声音淡淡的，就这么淡淡的一声，岳麓先前嚣张的气焰似乎就瞬间弱了不少，声音也弱了不少，“可……可是！创意！创意才是最重要的，这年头创意多值钱啊！” “再说一遍？”陆倾凡这下不止挑眉，眼神也已经朝着岳麓扫了过去。 所以岳麓把陆倾凡的话称作是旨意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多年屈服于陆倾凡和庄泽的淫威之下，并且相较而言，陆倾凡在他眼里，比庄泽来得要更加厉害些。 所以他哪里还敢继续犯毛腔，马上就怂了。 他的怂来得很直接，因为庄听南和季若愚都听到，在陆倾凡那句“再说一遍？”之后，过了片刻，里头就传来了岳麓弱弱的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庄听南耸了耸肩膀，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我觉得我们可以进去了。” 季若愚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也是。” 第三百八十九章 真没品 第三百八十九章真没品 两个女人就这么推门进了陆倾凡办公室去，岳麓显然是没料到她们两人会一起突然出现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直接就看向了庄听南，心道不妙，刚才自己忽然怂了也不知道这恶婆娘有没有听到？ 但是季若愚对陆倾凡的话，很快就给了岳麓答案。 陆倾凡看到季若愚进来，先前还淡淡的眼神，已经柔软了下来，唇边勾起几分笑意，“下班了？今天忙不忙？”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有裙带关系，他们总是不给我太多工作做的。” 陆倾凡点点头，伸手过去拉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来，“那就好。” 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岳麓看着她这个挑眉的动作，想着两人在一起生活惯了，似乎真的有些习惯和动作是会变得相近的啊，季若愚这挑眉的神情和陆倾凡几乎如出一辙，简直绝了。 她轻轻挑了挑眉毛，兴致地问道，“倒是你，两口子吵完了？我还以为琼瑶戏码可以再演得久一点的。” 陆倾凡倒是对她听到了先前的话，还有她对自己和岳麓关系的形容没有觉得有什么吃惊的，随意答道，“其实可以再久一点的，只是太聒噪，我不喜欢吵闹，你知道的。” 这个她倒是知道，陆倾凡这个性子，本来就喜欢安静，岳麓刚才要是分贝小一点的话，恐怕他倒是无所谓再多配合一下的。 陆倾凡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唇角带笑问道，“怎么了？吃醋了？” 季若愚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岳麓在后头一脸地懊恼，也不抬眼多看庄听南一眼了，看来这两个女人果然是全听到了啊，太阴险了！居然听墙角！低级！没品！ 陆倾凡和庄听南也已经可以下班，科室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岳麓就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蔫儿的。 四人从陆倾凡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走到护士站时引来了不少目光，四位俊男美女。 庄听南和陆倾凡都已经换上了便装，他们两人脱下白大褂的样子，自然也是好看的，陆倾凡一直轻轻地揽着季若愚的肩膀，身上穿的是季若愚喜欢的那件浅色的格子衬衫，配着一件灰色的薄羊绒背心，剪裁合身的咖啡色修身长裤，脚上依旧是当下流行的巴洛克皮鞋。一只手揽着季若愚，一只手拿着外套。 庄听南因为本来就是如同岳麓话中的那般，美国原装进口的。所以她身上的装束，很欧美风，她甚至还化了些妆，睫毛长长的，嘴唇是当下流行的裸色，高挑的身材，穿着一件黑色的中长款里搭上衣，下头配一件白色的紧身长裤，脚踩一双六厘米的高跟鞋，然后披了一件宝蓝色的薄呢风衣。看上去非常利落，也非常大气。 如果撇开岳麓那些没节操无下限的行为不说的话，其实岳麓真的是挺不错的，就外观而言，起码季若愚就很少看男人能把球头这个发型驾驭得这么好的，这的确是非常非常考验长相和脸型的一个发型，但是在岳麓身上，却体现出一种天衣无缝的感觉来。 再加之他原本就是搞艺术的，职业是做摄影的，拍那么多平面，自然有很多是时装方面的，所以岳麓对时尚和服饰搭配有一种敏锐的判断力，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每每出现在大家眼前时，身上的装束虽然并不夸张，也好像并不是什么刻意的精心的搭配，但是那么随意穿出来的一套休闲装束，看上去也特别有范儿。 就这么比起来，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是气场最弱的了，毕竟……身高上就是很大的差距，另外这三人或许都在美国吃多了美国激素，否则为什么一个二个的个头都拔得那么高？岳麓和陆倾凡两人的身高一米八往上走，陆倾凡的身高自己是知道的，去掉小数点后面那个点四不算的话，是一米八五。 而岳麓的个头显然是和他并驾齐驱的，他们几个损友当中，庄泽的个头最矮，但是尽管这样，庄泽都有一米七八，除去庄泽，其他的齐川啊朱凯啊，身高都是一米八往上走的大高个，大长腿。 有时候季若愚也忍不住会想，着几个男人的圈子在学生时代是有多风光，得有多少蜂蜂蝶蝶前仆后继地想要挤到他们身边来？她也曾经想过，那个时候就待在他们几个圈子里头的安朝暮和左霜霜，过得是多么让其他女生羡慕啊？ 甚至就连庄听南的身高也有一米七多，再配上那六厘米的鞋子……季若愚反观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真的不算矮了，但是在这三人身边，却仿佛成了小人国来的一样。 无尽地后悔着自己为何就没有穿双高跟鞋出来呢？季若愚低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看上去娇俏可爱的豆豆鞋，一瞬间有些惆怅和埋怨。 庄听南来国内之后还没有买车的，原本之前还会去租车行租车来开开，但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也就懒得了。所以这也就给了岳麓不少机会，他来找庄听南的时候都是打着我来接你下班，顺便吃个饭，我来送你回去，顺便请你吃个宵夜之类的名头。 季若愚很惆怅，甚至非常拉仇恨地想到有两辆车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就比如现在，她是打算和陆倾凡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回家去的，但是自己的车子和陆倾凡车子都在医院停车场里头停着，想偷个懒坐倾凡的车子去都不行。 庄听南已经和岳麓走去他的车位了，季若愚脸上的惆怅被陆倾凡看在眼里，然后他就直接紧紧搂了一把季若愚的腰，在她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接过了季若愚手中的车钥匙解了她的车锁，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将季若愚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去驾驶座坐了下来。 季若愚不明所以，刚想问你车子怎么办。 陆倾凡就已经拨了个电话出去，响了两声那头就已经接了起来，“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嘉泱，找个人来把我车子开回去，我备用钥匙你有的吧？”陆倾凡声音沉稳而淡定，季若愚的唇角已经勾了起来，嘉泱在那头已经恭谨应道，“好的，陆先生放心，我会处理。” 电话一挂，陆倾凡转头就看到季若愚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大股东还有这福利。” “这不叫福利叫权力，大股东的权利还多着呢，我慢慢让你知道，反正你不是老叫我财阀二代财阀二代么？” 第三百九十章 会咬人的兔子 第三百九十章会咬人的兔子 岳麓的车子已经从车位开出来，到了陆倾凡他们前头，按了按喇叭以示催促，陆倾凡这才将车子从车位开了出来，岳麓就开着车子跟在陆倾凡的后头，只是或许是陆倾凡这种顾虑老婆在车上，所以求稳的车速让岳麓有些不满了。 岳麓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一接到车内蓝牙，他那大嗓门就在车厢里头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如同魔音灌耳一般，让季若愚忍不住皱眉，陆倾凡也皱着眉头，连连按了好几下方向盘上的按键把音量给降下去。 “倾凡，你敢再慢一点儿么？！你怎么不干脆走着去算了，你是忘了你在美国的开车风范了吧？现在搁这装什么装安全驾驶，赶紧动起来！！不然你就直接把酒店的名字告诉我好了我先过去了。” 陆倾凡似乎是被岳麓这话挑起了些情绪来，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四十码不到的车速，唇角微微勾了勾，看了一眼季若愚已经系好的安全带，从来都是淡然稳重的眸子里头，竟是有了些邪气的神情露出来。 “嫌慢？”陆倾凡眉梢轻轻一挑，哼地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岳麓淡声道，“那你倒是跟住了试试？” 说完这句，陆倾凡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没有转头看季若愚，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老婆，抓好了。” 季若愚还想着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个很少叫的称呼来了，转脸就看到他唇角的邪气笑容和微微眯起的眼睛，这是季若愚很少看到的表情，还在想着为何，陆倾凡的方向盘一转，油门一下去，车速直接就上去了，季若愚只感觉到身子猛地朝后一靠，算是明白了那个抓好了是个什么意思。 迅速就伸手抓住了把手，紧紧地抓着，“开那么快！” 她刚惊呼出这一句，就只感觉被眼前的一幕幕给吓呆了，从来没有看过陆倾凡这样子开车，老天，他要是这样子开车，自己以后哪里还放心让他开车？ 他似乎就根本没有踩煞车的打算，就打算一路油门加到底去了，方向盘在他手中被操纵得淋漓尽致，甚至好几下，季若愚都是觉得离前头的车子……甚至就快要亲到前头车子的屁股了！他就一甩盘子，直接拐到另条车道上去了，但是车速仿佛未减分毫。 季若愚忽然想到他在电话里和岳麓说的那句“那你倒是跟住了试试？” 然后她试图从反光镜里找岳麓车的影子，只是……哪里还有任何影子…… 这得吃多少罚单啊？扣多少分啊？季若愚想着，自己置物盒里头那个实习的标志，都还没贴到后车窗上去呢。 陆倾凡眼睛里头有着隐隐的兴奋神色，这是很少见到的，他素来稳重惯了，而且他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稳重，但是……没有人生来就是这么稳重的，他也是年轻过的，也是叛逆过的。 以前刚拿到驾照，对于开车觉得很是新奇，总是想要追求速度感，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美国的时候压力又重，有时候开快车就成了他的解压方式……甚至还因为超速，被带到警察局去过，这也就是为何岳麓会说“你是忘了你在美国的开车风范了吧？” 那段时间到后来警察看到他的时候，都有些熟了，经常是“喔老天！陆医生，又是你！”这样的开场白，后来还是因为自己导师艾米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说，“凡，你总是厌恶喝酒，并且觉得那些酒驾的人害人害己天理难容，可是你眼下的行径，和酒驾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才让陆倾凡慢慢将情绪沉淀收敛了下来，觉得再不能够继续这么胡来了，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同时，还有可能让别人一起陪葬，实在是太胡来了。 只是时隔这么久了，他仿佛还是没有生疏自己的技能的，并且因为季若愚这辆车，提速和制动各方面都很不错，所以开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国内的车辆的确是太多的，速度也最多就只能提到这个份上，不敢再往上提了。 季若愚已经觉得心跳加速得厉害，她的脚拼命地抵着前头，似乎这样，就能够从那里幻想出一个刹车来，然后狠狠地踩下去…… 直到陆倾凡终于将车子一把顺利拐进酒店停车场去，然后吱一声停了下来之后，季若愚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归了原位。 陆倾凡一转头就看到自己妻子脸上那惊魂未定的表情，他唇角的笑容已经褪去邪气，看上去柔和而温暖，声音也变得柔软下来，“吓到了？别怕，我很稳的。” 他说得胸有成竹，季若愚原本还处于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怔忪状态，听到他这声，就仿佛一下子被启动了开关一样，狂暴了起来，她猛地转过身，拳头就如同狂风骤雨一样袭击了陆倾凡肩膀。 只是那力道倒真是小得可怜，虽然不说如同挠痒痒一般，但是也的确没怎么痛的，倒像是在捶背一样，她噼噼啪啪地锤了陆倾凡一阵，“啊啊啊啊！混蛋啊，开这么快！吓死我了！你自己开车的时候是不是都开这么快的？！”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老婆急了，也是会打人的，陆倾凡看着她这样子，倒觉得她像是在撒娇一样可爱，忍不住唇边的笑意扩大了起来。 露出洁白整齐地牙齿哈哈地笑了起来，声音依旧是低沉磁性，只是配上这哈哈的笑声，给人一种很爽朗的感觉，他直接就伸手过来制住了季若愚的手然后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来。 低沉的声音就在季若愚的耳边，带着笑意低声说道，“我抗议，你这是家暴了啊，家暴。” 季若愚的手已经被制住了，所以索性用脑门子撞着陆倾凡的胸膛，他倒是不痛不痒的，季若愚自己把自己撞得头昏脑涨，还止不住地说道，“抗议无效！驳回！叫你开快车！叫你开快车！” 陆倾凡的电话又已经响了起来，他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笑容，手臂还是拥着怀里的小女人，依旧是低沉地笑着，然后空出一只手来将电话接进蓝牙，他在这头和季若愚笑闹着，而岳麓的声音，多少带了些郁闷，还有些无奈。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跟丢了目标，所以他哀怨地问道。 “倾凡，你在哪儿啊？怎么开车跟疯了似的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女汉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女汉子 岳麓的确是跟丢了的，庄听南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上，眼神多少有些不屑，就这么斜睨着他，一路斜睨着，让岳麓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无时无刻都在用眼神表达着“就你这水平还玩儿飙车？”一样。 看得岳麓是一肚子窝火，却又毫无办法，因为他的的确确，是跟丢了的，前方哪里还有陆倾凡车子的影子，他忽然有些后悔干嘛和陆倾凡提议让他开快一点？这不是给自己难堪么，而且旁边坐着自己要追求的女人。 他左一拐右一拐的，也不知道陆倾凡究竟开去哪里了，终于是只能拨通了陆倾凡的电话，哀怨地那么问了一句。 陆倾凡在那头语气带着笑意，倒是让岳麓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把他甩下了么，用得着这么高兴？语气里的笑意也太明显了吧？岳麓自然不知道陆倾凡的笑意显然不是为他，而是在那边和娇妻笑闹着。 陆倾凡只报了个酒店名字，岳麓对那酒店的路线倒是不熟的，主要是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开到哪个疙瘩里去了，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只得伸手去调了导航，导航刚调好，他手还没来得及握到方向盘上面，庄听南就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岳麓只感觉到庄听南手掌的温度就这么覆在自己的手背上，仿佛一瞬间脑子里就没感觉出别的了，他愣了一愣，转脸过去看她，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毕竟庄听南这女人太难搞，追了她这么些日子了，别说什么亲密举动，他连她手都没牵过，纯得不能再纯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不敢啊，这女人狂暴起来可不是季若愚那种小兔子一样，也不是喻文君那种嘴巴子厉害，那是实实在在的，会动手揍人的啊！并且打得非常有章法，他甚至都不知道庄听南是不是以前就练过！每每被攻击的地方都是些难以招架的位置，比如踢膝盖后弯，好几次被她那么一踢，岳麓这么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就只差没当场跪下去，回家之后都还觉得没缓过劲儿来。 更不用说她那一手精湛的擒拿手，还有那让岳麓好几次吓出一头冷汗的撩阴腿……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太可怕了。 要不是自己贱……哦不，呸呸呸！要不是自己心地善良，体谅她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何必在这里对她穷追不舍啊，这女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岳麓转脸看着庄听南，只是庄听南脸上表情依旧是那种带着淡淡的不屑的，抓住了他的手，看到他转脸过来之后就直接说道，“我来开吧。” 岳麓根本就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庄听南已经下车朝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过去，直到庄听南拉开他那边的车门，他才回过神来，走下车朝着副驾驶座位车门走去的时候，心里头还在埋怨，岳麓啊岳麓，你英明一世，这回是真贱到骨子里去了吧？什么花枝招展的女人没对你投怀送抱过啊？现在这母夜叉就只是抓了一把你的手你都能失神成这样？晚节不保啊！ 也无外乎他会这么想，原本岳麓这个职业，接触美女就接触得多，以前好些拍画报的漂亮摩登女郎，不是没有勾搭过他的，只是岳麓也知道这些女人的圈子有多乱，他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算得上是有节操的好男人，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那时候面对那么强大的诱惑都能够坐怀不乱的，现在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了呢？ 只是很快，他就没有功夫再想这些。 因为很快，他就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中，后悔自己为何一时鬼迷了心窍，就把驾驶权交给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 一路上岳麓虽然没有尖叫，但是始终处于一个紧紧抓着扶手的动作，并且和季若愚一样，他的脚也紧紧地抵着前面，似乎恨不得幻想出一个刹车来，然后重重地踩下去。 庄听南几乎是在岳麓上车坐了然后安全带咔哒一声卡进开关里的时候，就瞬间起步的，车子的速度直线上飙，岳麓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车子引擎的那种加速到极致的轰鸣声。 他先前还眼睛看着前头的路，但是在几次差点贴上别人车屁股之前的惊险变道之后，岳麓已经放弃了继续看着前方，所以他索性将身子整个朝着车门贴过去，然后手紧紧抓着扶手，脚用力抵着前头，脸就朝着庄听南的方向看着。 庄听南的嘴唇轻轻抿着，唇角微微有着些笑容的弧度，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方，从那微眯的清亮眸子里头，不难看出，她有些兴奋，真是女疯子…… 岳麓甚至有一种感觉，刚才如果就是她在开车的话，和陆倾凡的那种疯狂速度一较高下，场面一定非常精彩……说不定还能赢呢，又怎么会跟丢？ 但是想着，岳麓又忽然明白了，这女人是不是就在用这种无声地方法告诉他，如果刚才是她庄听南开车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窝囊地输了？ 岳麓一瞬间有点儿懊恼，但是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的侧脸，柔和的轮廓弧度，微抿的唇角，还有清亮的眼眸中那种带着兴奋的眼神，岳麓又看得有些呆了，就算是他，就算是已经见过这么多女人，在棚子里拍了那么多，高的矮的美的瘦的，或者柔美或者利落的。 但是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庄听南这样的……帅气？霸气？岳麓想了想，觉得应该用上气场强大这个词吧。 于是他更加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被说死皮赖脸也好，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好，这个女人，自己要定了！ 直到庄听南快准稳地将车子直接开进陆倾凡已经抵达的酒店停车场里头时，她才转头注意到岳麓在看着自己，庄听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皱眉道，“你看着我干嘛？知道自己丢人了？” 虽然岳麓心里头已经告诉自己了，这个女人自己要定了，哪怕死皮赖脸遍体鳞伤，可是每每听到她说话，自己又忍不住想要逗她发脾气，又想像之前那样用一句话就开了她脾气的开关。 忍不住啊忍不住，于是。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把年纪还嫁不出去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就是个男人？女汉子这个词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零钱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有零钱么 一直到陆倾凡订好的座位前时，岳麓都还有些龇牙咧嘴的，而庄听南在一头冷着一张脸，脸上表情显然余怒未消。 季若愚和陆倾凡已经坐在餐桌一方的长沙发上了，季若愚的情绪，显然是已经被陆倾凡的攻势给安抚好了，陆倾凡那温柔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她根本难以招架。 她坐在椅子上，朝着岳麓听南两人看去，只觉得庄听南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哪里是开开心心来吃饭的样子，再看着一旁的岳麓，正龇牙咧嘴的，感觉都有些站不直，像是老想伸手去揉自己的膝盖后弯子，那模样看上去特别滑稽。 “你们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么？”季若愚好奇地疑问了一句，陆倾凡已经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臂弯里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看就是岳麓挨打了，已经够丢人了，所以你乖，别问了。” 季若愚脖子缩了一下，再看向庄听南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也虚了气音轻声问了陆倾凡一句，“真的？她这么暴力？” 陆倾凡只点了点头，然后在她耳边答了四个字，“何止暴力。” 简直可以说是凶残了！ 其实陆倾凡想着以前，撇开听南当初为了个置物柜就和人打起来不说，他更是知道的，这女人一直就向往中国的文化，要说中国的文化，在从小就在国外生长的人耳朵里，最负盛名的，自然就是——中国功夫！ 所以她似乎从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一些场馆里头和中国师傅学习功夫，并且她觉得顺便还可以锻炼自己的中文，简直是两全其美。而中国功夫，原本就是讲究以柔克刚的，不硬碰硬的来，看准弱点再下手，所以这些膝盖弯子啊，撩阴腿啊，腋窝啊，还有擒拿手什么的。 陆倾凡甚至知道，要给她一条长棍，她都能耍出少林棍法来……所以陆倾凡想着岳麓的命根子还算健全，就已经是庄听南手下留情了。 庄听南先在季若愚的对面坐了下来，她脸上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轻轻地对着季若愚笑了笑，答道，“我没出什么事儿。” 这话说得多么微妙，我没出什么事儿，但是他出没出事儿就不好说了。 果然是个中国迷，这中文多有造诣。季若愚心里想着，赶紧点了点头，陆倾凡看着自己老婆这点头哈腰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忽然变了这个态度，难不成她是在怕听南打她么？ 陆倾凡唇角勾起笑容来。 岳麓是个豁达而开朗的性子，其实他这种性子是特别好相处的，又不记仇，坐下来之后他默默揉了揉自己膝盖后弯子，不太疼了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就变成了阳光的笑容，四处打量了一眼这酒店的环境。 这是市里头数一数二的好酒店，尤其是顶楼这观景餐厅，出了名的环境好，视野好，氛围好，菜色丰富，并且味道也很好，而伴随着这么多好而来的，就是价钱不便宜。 一分钱一分货嘛，这道理谁都懂。 岳麓自然也是知道这餐厅的名头的，除了那些好，价钱他也是很清楚的，他还是第一次过来，倒不是消费不起，他现在毕竟也是个小老板，只是之前一直在国外，出国之前又还是个毛头小子，自然是消费不起，回国之后又一直没机会过来。 所以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之后，嘴里啧啧了几声，“倒真是大出血啊倾凡，用不着这么客气的，随便来点清粥小菜招待一下我也能感觉得到你的谢意的。” 陆倾凡听了岳麓这客套话，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转头看着季若愚然后问道，“有零钱么？” 季若愚愣了一下，“有啊，要多少？” “他都这么客气了，拿二十块给他，我刚开车过来记得酒店门口右拐不远有家沙县小吃，二十块够他吃个饱了。”陆倾凡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什么调侃的味道，季若愚听了之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她自然是知道陆倾凡是在开玩笑的，只是没想到陆倾凡竟然会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而庄听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带了些许笑容，就这么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岳麓，甚至还补了一刀，“慢走不送。” 但是岳麓其实脾气是特别好的，从以前到现在，陆倾凡都知道，不管这一伙儿损友怎么故意开玩笑地挤兑他调侃他，岳麓都从来没有动怒过。别看他是个玩艺术的似乎有些不着调，但是是个特别好的人，不管是脾气还是为人，就连庄泽都私下曾经和陆倾凡说过，岳麓其实是个特别正直的人，比他自己这奸商要正直多了。 所以岳麓听了陆倾凡这话，依旧是不恼的，脸上的表情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就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哎呀，别这么不留情面，都多少年的朋友了是吧。” 脸上依旧是那标准的阳光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开朗，陆倾凡自然也是故意调侃他的，听了他这话之后就笑了笑，“叫你来吃白食，你就放心了吃，别再假惺惺地客气了，多少年的朋友了都。” 岳麓嘿嘿笑了笑，转头看了庄听南一眼，然后又特别不怕死地说道，“你这女人也太狠了，有你这么对未来老公的吗？我一腔热情和善意来解救你脱离大龄未婚女青年的苦海，你还这么对我？中国有句老话，做人，要有良心啊！” 岳麓感叹着，季若愚瞪大了眼睛看着岳麓，原本还有些不理解为何庄听南看上去这么气质又成功的女人，会这么暴力，但是如此看来，也难怪……岳麓这家伙就是欠揍啊，这种话能是随便说的么？他真是……活该！ 季若愚再看向陆倾凡的时候，陆倾凡的眼神淡然，小声问了她一句，“你明白了吗？” 季若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何陆倾凡和他圈子里头的朋友，都说岳麓不靠谱，什么事情都觉得最好不要让他先知道的原因，因为他就是个管不住嘴的啊！ 而庄听南的眼角和唇角僵硬地抽动着，这种话岳麓私下说说刚开始她是一顿骂，现在是一顿揍，但是现在对面坐的是陆倾凡两口子，她就只能这么眼角抽动艰难地忍着，但是手已经五指并拢成手刀模样，在桌面上重重一劈！ 咚一声，季若愚心惊肉跳地看着这高档餐厅的实木餐桌上头，那些瓶瓶罐罐的调料和插着一支花朵的小花瓶就这么在桌子上猛地跳动了一下，然后那花瓶倒下来咕噜噜滚下桌去，啪一声四分五裂。 第三百九十三章 温柔的男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温柔的男人 岳麓甚至不自觉地就缩了一下脖子，季若愚看着他这样子已经能想象得出来庄听南如果和他真成了事儿之后，他以后在家里头的地位…… 服务员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朝着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毕竟在餐厅里头，忽然冒出器皿碎裂的声音，是很突兀显眼的。 坐在另外一头远处窗边位置上的男人，也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了过来，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坐在那头的女人，他眼神蓦地就停住了，停在了季若愚的脸上，再也挪不开。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长发，白皙的皮肤湛蓝色的眼珠深邃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薄的嘴唇，脸颊上的几粒淡淡的雀斑，都不难看出这女人身上的异国风情，合身的裙装裹出纤细的腰身还有丰满的上围。 原本她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英俊瘦削的高挑男人，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包括他那一直对自己都是有些淡然的眼神，但是眼下看到他的眼神忽然就这么停住了，并且眼神中透出的那些复杂的情绪来时。 她转过头循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那个瘦瘦弱弱的东方女人，那女人就那么坐在一个同样英俊非凡的男人旁边，脸上一直是温婉的笑容，看上去小鸟依人一般娇俏可人。 她湛蓝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轻轻抿了抿嘴唇，然后问道，“杜老师，那是你的朋友？你看她一直。” 很显然，她的中文还有些生疏，语序也摸得不是很清楚，就连音调，都带着些国外人说中文的不标准的生疏。 杜修祈听到了她的声音，回过神来，没有继续朝着那头的方向看过去，尽管他忍得很难受，控制得很难受，自己的眼睛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总是想要朝着季若愚那边看过去，他几乎是听到声音一转头，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那里的季若愚，那次在爵世风华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她。 哪怕心里头的想念让自己快要疯掉，也依旧生生地忍了下来，失眠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脸，无法安然入睡，只是因为之前那次安眠药过量的缘故，现在他已经戒掉了安眠药。 其实杜修祈在美国的时候，刚开始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坐在房间里，安静地一个人想念她。那时候还算好，睡眠调整过来了之后，倒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失眠了，但是回国之后，看到了她，仿佛那些调整过来的规律，调整过来的习惯，又在见到她第一眼之后全部被打乱。 自己可以戒得掉安眠药，却没有办法戒掉她。 杜修祈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该觉得不幸，毕竟她是自己最不想淡忘的人，所以究竟是该庆幸自己依旧无法忽视她的任何，还是应该为自己无法从过往中走出来而感到不幸呢？ 杜修祈看向坐在面前的女人，只是微微笑了笑，眼神中的神色重新变得淡然，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问道，“这里的菜味道很不错，你应该好好品尝一下。薇薇安，你远道而来，我应该好好招待你的。” 他的声音很柔和，听上去让人很舒服。 薇薇安看着他，眼神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感情，她的性格直白，很典型的直爽的美国女人，所以没有太多中国女人的那种传统的，自然对于情感的表达方式也不同，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羞赧，甚至也没有什么掩饰，就这么眼神热切地看着杜修祈，脸上带着笑容，牙齿洁白，一笑露出八颗牙齿，配上她那双湛蓝色的深邃眸子，的确是非常漂亮。 也正因为她从来都正面直视自己的感情，才会在看到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时，瞬间就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是开车路过而已，就那么看着他坐在庭院前的门廊上，身旁围了几个小孩子，门廊上摆着的白板上头，是他用签字笔写着的一个一个方块方块的中文汉字，他在教那些孩子们中文，薇薇安当时并不认得那些字，但是就那么看着那些笔迹，她就能够知道，那一定是写得非常漂亮的字体。 而这个东方男人，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孩子们，脸上是温和得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只需要一眼。 或许在你还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你是绝对不会相信这句话的可能性的，但是当那个对的人真正出现的时候，爱上他，就只需要那么一眼，无论国籍，文化，肤色，种族，贫富差距，又或者是性别，只要那是那个你命中注定的让你无法逃脱的人出现的话，爱上他，或许就只需要那么一眼。 只一眼，你就心甘情愿地陷进他的世界里去，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他笑，你会跟着笑，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愿意去习惯他的习惯，愿意为了他改变你自己的习惯，你愿意为了他去学习那从很古老的时候就延续下来了的东方语言，哪怕那些发音对你而言是那么艰涩，但是他就那么教，而你，哪怕再难都愿意和他学。 你愿意去了解他的故土他的国家，因为那是他的故乡。开始对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感到好奇，开始察觉到这个国家的美好，那些历史悠久的文化。 原本你是对这些并没有好奇过的，但是就因为那一眼，你开始好奇，好奇他成长的地方，好奇他的国家，甚至开始想要有一天能够踏上他曾经踏过的土地，他成长的地方。 而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你不舍，你难过，然后你义无返顾，收拾行装，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追随过来，你终于踏上了他的土地，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疯了，但只有你自己知道，是因为那一眼，是因为爱情。 薇薇安一直知道，自己是愿意直面自己感情的女人。 而爱情，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冲动的，最疼痛也最甜蜜的浓烈感情。 第三百九十四章 难道有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难道有了 虽然薇薇安没有听到杜修祈对于她先前所问那个问题的回答，但是她知道，杜修祈一定是认识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东方女人的。 并且薇薇安不傻，她甚至能够隐约知道，杜修祈心里头一直都有着一个女人，这也就是为何他从来都不接受薇薇安的原因。这是中国男人对于感情的执着和忠诚吗？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是更加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感情了。 季若愚其实对这一顿饭有些无语的，菜色的确是非常美味，陆倾凡也的确是会挑选地方，想着这些高档地方他应该都是来过的所以才对这里的招牌菜这么了解，不由得又在心里头想着这是个财阀二代。 只是这明明应该是一顿谢恩宴的，只是有岳麓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整个气氛就完全变了味道，季若愚看着岳麓从始至终都在不知死活地挑衅庄听南，或者应该说是在不知死活地调戏庄听南。 经常时不时蹦出一句话活跃气氛的同时，又非常不怕死的言语之中去撩庄听南，所以季若愚每每听到岳麓一句话，都会下意识地抬眼看对面的庄听南，然后不负所望地从庄听南的脸上看出铁青的脸色或者愠怒的情绪来，这两人要是真在一起了，恐怕岳麓得被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一个星期被挂上吊扇一次，开三档旋转抽打。 只是倒也是多少有点意思的，季若愚都觉得，庄听南像是个有开关的娃娃一般，而开关就在岳麓的嘴。他一说话，季若愚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庄听南开了开关的愠怒的脸。 就用这事儿当下饭菜，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吃了不少了。 “今天胃口不错嘛。”陆倾凡看了一眼季若愚面前的空碗，她已经吃了两碗饭了，就她那小鸟一样的食量，尤其是出院之后，胃口就更小了，今天这的确是算吃得多了，他很满意。 季若愚点了点头，含笑转头看着陆倾凡，“下饭嘛。难得能一边看现场情景剧一边吃饭。” 陆倾凡知道她是指岳麓和庄听南这一对冤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要吃什么甜品吗？这里的香蕉船很不错。” 季若愚应了一声，“要的，你先帮我叫吧，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就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走去。 这高档酒店的洗手间装潢得是很不错的，一走进去也没什么异味，倒是铺面而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季若愚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看到洗手台前站了个金发蓝眼的外国美女，正趴在洗手台的边缘一阵吐，难怪先前在隔间里头就听到外头有女人一阵吐的声音。 季若愚看着她吐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终于是有些于心不忍，从旁边的卷筒纸盒里不停地扯下纸巾来，递给她。 “areyouok？”季若愚问了一句，她英语虽然生涩，这么一句还是问得出来的。 然后就看到金发美女一只手将那一头金发抓在脖子后头避免沾到呕吐的秽物，一边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声“呕！” 季若愚听得连连皱眉毛，只是自己既然已经管了这闲事了，现在倒是不好走了，看着她这么吐着，季若愚眉头皱着，脸上一副难受的表情，猛地想起自己怀孕呕吐过的时候，眉梢倒是轻轻挑了一下，这外国姑娘该不会是有了吧？ 薇薇安当然不是有了……她和自己爱慕的那个英俊的中国男人，连手都还没牵过，又怎么会有，而且她知道中国的观念较为保守和传统，所以心里头，自己爱慕的那个男人，就如同是冰清玉洁的男神一样。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杜修祈第一次给她夹菜，夹的却是一块鸡蛋，他说这里的蛋羹做得很不错…… 可是她却是从小就不能吃鸡蛋的，因为过敏，但是还是微笑着，并且满脸惊喜地，吃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必须赶紧吐出来，不然的话……那身上一块一块的又红又痒的一冒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直到终于差不多吐完了，这一顿饭也算白吃了，薇薇安站起身来，轻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察觉到这个善良的中国女人还守在自己旁边，马上说道，“我……没事了，我就是……” 她这才想到自己不会说过敏的中文，于是只能说道，“吃多了。喔……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薇薇安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这才认出来这就是刚才杜修祈在看着的那个女人，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季若愚，薇薇安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比刚才远看起来更瘦了，只是一张脸上表情友善，眼神也很温和，让人觉得温暖。 薇薇安浅浅地笑了一下，季若愚听着她带着些很明显的外国人说中文的那种奇怪语调，但是起码还是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外国人都能像庄听南对中文的造诣那么深厚的。 季若愚思索片刻，赶紧从包里打算翻湿纸巾出来给她，只是动作一急，就不小心将包包里的东西翻出来掉落到了地上，是她单位的工作牌，上头写着名字职位还贴着照片的那种，公司里头最常见的那种工作牌。 薇薇安蹲下身去帮她捡，拿起工作牌来的时候，就随意看了一眼，其实上头的中文字在她看来都好复杂，慕然那两个字，笔画也多，还有职位上头的编辑两个字，笔画也多，所以她只认出来了职位，姓名这两个词，大概也能够推断出来这个是一个工作牌之类的东西。 但是她的眼神停留在季若愚的名字上时，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三个字看上去那么眼熟，熟到自己曾经无数次地见过这三个字，在杜修祈的笔下出现过，在他的笔记本上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地写着这三个字。 季若愚已经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来了，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将湿纸巾递给面前这个漂亮的外国女人，只是却看到她拿着自己的工作牌发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抬起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然后慢慢地，一字一句的，却将音发得很准地说道，“季，若，愚，这个，是你的名字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内疚 第三百九十五章内疚 季若愚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中文说得那么蹩脚的人会认得汉字，毕竟真要说起来，认汉字可比说中文要难多了。 然后季若愚就点了点头，“嗯，是我的名字。” 她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只是稍稍怔忪了片刻，然后就仔细地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季若愚觉得有些奇怪，换做任何一个人，被一个陌生人用这种眼神打量，弄得好像认识一样谁都会觉得奇怪的。 只是薇薇安的眼神倒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仔细地看了季若愚之后，就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来，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你好，我是薇薇安·摩根，刚才谢谢你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笑容，先前还觉得奇怪的情绪因为薇薇安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不少。 她是和这个金发女人一起走出洗手间去的，只是在两人朝着两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她分明是听到了薇薇安仿佛是若有所思的一声轻轻的英文如同自语一般说道，“原来就是她。”她好像真的是认识自己。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陆倾凡给她点好的香蕉船已经放到她的桌面上了，看到她过来，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去了这么久，肚子不舒服吗？” 考虑到她今天的确吃得比平时多，他最先顾虑的就是季若愚的身体，季若愚轻轻笑了一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用小勺子舀了一勺香蕉船上头的冰淇淋球送到陆倾凡嘴里去。 “没有啦，刚刚在厕所碰到一个长得好漂亮好漂亮的金发蓝眼的外国女人，耽误了一些时间。”季若愚又舀了一勺冰淇淋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陆倾凡，“倾凡，国外的食物真的这么难以下咽么？” 陆倾凡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问？这个你要问听南，她比我还有发言权。” 季若愚想到开始那个因为吃多了在厕所呕吐的女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就是刚刚在厕所碰到的那个金发女人，她在吐，问她为什么，她说吃多了，我就在想国外的食物是不是真的那么难以下咽，所以来了中国才要吃这么多。” 季若愚倒是去过美国，因为待的时间不算太长，所以对那些西式餐点倒是没有太过反感，觉得还算新鲜，不过现在想起来要是总是就吃那些的话，或许真的是会有些乏味的，自然是没有大中华的这些川湘粤鲁闽浙徽苏的菜系来得花样众多口味不同。 庄听南听了这话之后，眼睛抬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中国菜好吃，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国外的中国菜馆生意都是很好的。” 庄听南话音刚落，就听到岳麓在一旁说道，“我还以为若愚是诓我的，看来还真就是个金发的大美女啊。” 岳麓的眼神朝着一头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坐着的一袭一头大波浪金发的背影看过去，哪怕只是背影都不难看出那女人姣好的身材，而且岳麓专门玩摄影的，在棚子里头见了那么多的女的了，所以眼光倒是毒得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正品还是次品。 庄听南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岳麓这话，一下子觉得心里头的感觉就有些怪怪的，下意识地就侧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而岳麓的目光就朝着那边的方向看过去，但是眼神中却是一种审视。 审视？ 庄听南几乎是瞬间就了然了，恐怕……这就是他的职业本能了吧。 季若愚循着岳麓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杜修祈，而先前那个薇薇安金发的背影，就在杜修祈的对面坐着。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为何那薇薇安最后那句仿若自语的话，还有她认出自己名字来的时候，或许……她原本就见过吧？ 杜修祈的眼神也就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正好就和季若愚的眼神相对，他似乎讶异了一下，然后脸上渐渐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就这么遥遥地对着季若愚点了点头。 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容，只是看着杜修祈，然后抿了抿嘴唇，重新转头回去不再看他。 杜修祈看着她转头回去，嘴唇轻轻抿了抿，眼神有些暗淡下去，终于是不再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过去，他能给的只有那么多，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而现在……仿佛自己能为她所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要再进入她的世界了。 餐厅一直在轻轻地放着音量很低的音乐，杜修祈就在这一刻，听到那音乐，女声改版之后轻声吟唱的歌词就这么进了他的耳里去，也进了他的心里去，“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杜修祈朝着对面的薇薇安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吃饱了吗？我们走吧，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吧。” 直到杜修祈朝着出口地方走出去的时候，陆倾凡无意看到他的侧脸时才知道季若愚刚刚回头是认出了他的，而岳麓的目光，就这么依旧停在那个金发美妞的身上。 季若愚的情绪很平静，甚至，并没有因为看到杜修祈再有什么情绪变动了。 她从来都知道，既然没有办法在一起了，那么她对杜修祈的决绝，是对陆倾凡的尊重，也是对杜修祈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她不愿再给他一丝机会，虽然残忍，但是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这样才不会拖着他，他才有机会去走自己的路。 陆倾凡就这么看着季若愚对杜修祈的态度，心里头忽然就生出了一丝内疚出来，她对杜修祈的态度，让陆倾凡想到了自己对左霜霜的态度…… 或许，自己哪怕已经三十岁，在感情处理的方面，还抵不上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妻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她结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她结婚了 杜修祈和薇薇安一起走去了停车场，走到他车子前头的时候，杜修祈很风度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先上去，然后自己再走到驾驶座坐了下来，没有马上启动车子，只是转头看着这个异国女人。 “薇薇安，你什么时候回去呢？你这么贸贸然地就跑出国来，摩根先生和摩根夫人都很担心，我带你好好玩几天，然后给你订机票吧？”杜修祈平静地用流利的英文说出这句，摩根先生已经不止发过一次邮件给他了，从薇薇安毅然决然地踏上前来中国的旅途开始，老摩根就一直在发邮件给他。 摩根夫妇是杜修祈在美国的邻居，他买的房子就在摩根夫妇家的同一个镇子的同一条街上，有很不错的宽敞的院子和草坪，两层楼的小洋房，邻居们都淳朴热情，他刚搬进去的时候，得了摩根夫妇的不少帮助，因为不熟悉割草机，所以摩根先生甚至还帮他修了一个星期的草坪告诉他应该如何打理这片草坪。 夫妇两人都是善良而热情的人，摩根夫人的南瓜派做得非常美味，每个星期都会给杜修祈送上一份过来，以感谢他教周围的孩子们学习中文，并且教他们了解中国文化，后来杜修祈也会下厨，做一些简单的中国菜，味道其实并不见得有多好吃，但是大家也都非常热情地鼓励他。 而摩根先生是老珠宝鉴定师了，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每次去他家做客的时候，总能够看到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宝石的照片。 薇薇安是摩根夫妇膝下的独女，也算是女承父业，是一家珠宝公司里头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 老摩根显然也是知道女儿是爱上了这个远道而来的中国男人，女儿素来是眼光很高的，之前谈过两个男朋友，最后不了了之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薇薇安有为情所困或者难过的时候，但是对于这个中国男人，她却仿佛是倾注了所有的感情，热烈而疯狂，没有理智。 不得不说，就连摩根夫妇，都活了这把岁数了，看着杜修祈，都能够感觉到，这个优雅气质的中国男人，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其实国外的人，对中国了解的不多的，多少感觉就是贫穷的，素质和气质不太好的。 但是从杜修祈身上却丝毫察觉不到这一点，并且就连老摩根都不得不说，他的气度和风范还有学识，都是让人赞叹的。 所以当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女儿就这么热烈地爱上这个安静从容的，甚至还多少有些神秘的中国男人时，就连老摩根，甚至都没有想出究竟应该用什么说法来打消自己女儿的念头，毕竟，这个男人真的是很不错的，就连他们夫妇都非常满意。 只是薇薇安就这么义无返顾地踏上前往东方的旅途时，甚至都没有和夫妇两人说一声，就只对公司那边递了辞呈，甚至没等到辞呈批落下来，就已经买了机票急切地走掉了。 可以说是放下了一切，就为了跟在他的身边，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触碰得到他。 所以在听到杜修祈这话的时候，就算素来性子是直爽而开朗的薇薇安，也忍不住眼神中有了哀伤，她湛蓝的眸子如同一面湖，盛满了哀伤的情绪，就这么看着杜修祈，只是却没有落泪下来，她是坚强的女人，从刚开始杜修祈婉转地回绝了她的感情时，薇薇安就已经知道这条路不会太容易，而太容易的路，根本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于是她就变得坚强。 只是看着她眼中的哀伤，杜修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因为其实看到薇薇安，感觉上就如同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求而不得，却又不愿放弃，就这么放不开的，不停地折磨自己。 薇薇安艰难地勾了勾唇角，想要勾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是什么高兴的笑容，她依旧是看着面前这个中国男人幽深的黑色眼瞳，“我在洗手间见到她了。” 因为她说得是英文，所以杜修祈听到她说的，是“她”。 他眼神稍稍滞涩片刻，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像是等着薇薇安的下文，又像是不打算做出任何回答来。 薇薇安还记得自己是打量了季若愚的，她瘦弱的身材，细细的胳膊，手背上头的伤疤，还有左手无名指上头那漂亮的戒指，她都记得。并且因为职业缘故，她对珠宝这块很是敏感，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两枚套戒，最近流行这种，婚戒和求婚戒是一套，带上去会很契合。一般都是按照某个主题来设计的，并且一般这种套戒都有着名字。 薇薇安记得这一套的戒指的名字是——完整我的心。 杜修祈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薇薇安明白这一点了，她也理解了为何这个男人眼中，虽然总是平静，但是却总是有着一股浅浅的，挥之不去的哀伤。他先前凝视着季若愚方向的眼神，薇薇安也已经理解了，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的，那个瘦弱的，笑容温婉的善良女人。 “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名字，我认得那三个字，那是你曾经无数次写在纸上的名字，所以我认得，那是她的名字，对吗？”薇薇安这样问了一句，唇角的笑容很是艰难，“你还爱她，对吗？所以你没有办法接受我，哪怕我愿意如同你爱她那样来爱着你。” 她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感情，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得到的，是杜修祈的一个点头，只那么一个点头，就让薇薇安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她不是没恋爱过的，也不是没分手过，但是从来都不曾觉得有什么心痛或者难过。 但眼下这个男人，就只是这么一个点头，她一下子就觉得胸腔里那个不停止跳动的心脏，瞬间尖锐而短促地抽痛了一下。 “她已经结婚了，我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薇薇安抿了抿唇，说出这一句，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这一句的，因为她能够想象得到这句话会让这个男人有多难过。 杜修祈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她已经结婚了。薇薇安，你回去吧，好好找一个值得的人，好好生活，你是个好姑娘，你的感情应该值得更好的人。而我，我想我已经失去了爱其他人的能力了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千万别做傻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千万别做傻事 薇薇安听到他这话，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湛蓝色眸子中的眼神有了坚定，也有了挣扎，她内心挣扎着，手也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然后她就这样忽然有了动作，她身体朝前倾了过去，直接将嘴唇凑了上去，贴上了杜修祈的嘴唇，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就只是嘴唇相贴片刻而已，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姑娘而言，这真的是不算什么的，但是她却挣扎了那么久。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嘴唇，他的嘴唇有些微凉，微凉而柔软，没有烟草的味道，甚至有些轻轻浅浅的清新，她是在做决定，而这个举动，这个动作，只是薇薇安想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些罢了。 对于薇薇安这个动作，杜修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没有什么太反感的情绪，他一直是知道这是个热烈的美国姑娘，杜修祈只是轻轻抿了抿唇，“薇薇安，回去吧，我不想伤害你。” 而她已经坚定了下来，就这么微微地笑了起来，眼神中的哀伤已经散去，眼睛有些亮亮的，“我很坚强的，从小我就很坚强，摔断了腿都没有哭，我不怎么怕疼，而且，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我承受不起呢？她已经结婚了，你都依然爱着她，你还没有结婚，为什么不允许我爱着你？” 她的话让杜修祈哑口无言，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想到老摩根发来的邮件，“杜先生，哪怕你不会接受我女儿的爱意，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也很坚强，所以如果你不能接受，也请你不要用伤害她的方式来让她死心，如果她不愿意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好好照料她。拜托了。” 杜修祈看着薇薇安，他也没办法伤害她，这个执着的如同另一个自己一样的女人，杜修祈终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摩根先生托我好好照顾你，只是你要和他们保持联系，从你出来之后他们一直都联系不到你，很是焦急，摩根先生身体又不太好。你要听话。” 杜修祈的最后一句，语气已经有些柔软，薇薇安笑着点了点头，又蹦出她那生涩的中文来，“嗯，我都听你的。” 杜修祈想，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知道那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自己才不忍心伤害吧，她就是另一个自己一般，飞蛾扑火一样的执着，而自己知道那有多痛，就更加不忍心伤害这个女人。 同类，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的。 而且，这世界有时候的确是孤单得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季若愚他们倒是还没有急着从餐厅离开的，毕竟这次出来吃饭，主要是为了表达对庄听南和岳麓的谢意，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所以吃完饭后，四人也就坐在那里，一边欣赏着这观景餐厅窗外头万家灯火的城市夜景，一边聊着。 季若愚和陆倾凡已经搬进新家一段时间了，但是乔迁宴这件事情，却一直没有提上日程，一来是因为季若愚先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事情，身体一直不太好，也经不起折腾劳累，二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陆倾凡和季若愚当时感情上是出了问题的。 陆先生一门心思想着哄老婆照顾老婆，自然也就没功夫去顾虑什么乔迁宴了，但是眼下也算是都趋于平稳了，这件事情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了。 所以岳麓就提了，“你和若愚也搬进新家那么久了，乔迁宴打算什么时候办呢？要是搬到个普通公寓也就算了，你那么大的房子，还有个那么大的院子，不办个乔迁宴啊露天烧烤什么的，不是太浪费了么？” 季若愚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她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办也行不办也行，反正先前她也就是想要刺激刺激喻文君的，现在早就已经刺激到她了，再加之这乔迁宴多少是没自己什么事情的，需要忙碌的事情，陆医生总归是会面面俱到的做好的。 对于陆倾凡的面面俱到，她是早就知道的了。 陆倾凡只是回视了季若愚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向岳麓，“自然是要办的，只是正好朝暮也搬到爵世风华里头去了，她现在和齐川又好，所以要么等着她过些天出院了，我和她一起办吧，也让她省点事儿，她手现在那个样子，总不可能到时候再让她多办一次。”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唇角就勾起了笑容来，所以她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是面面俱到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多操心，他早就已经方方面面想得周全。 岳麓听了陆倾凡这话，觉得的确是挺有道理的，不由得点了点头，“说得也对，朝暮现在那个样子，和齐川两人虽然是好了，齐川对朝暮的感情那么多年，看着她那样估计心里头不知道多疼吧。” 岳麓说着，就眉头皱了起来，感叹了一句，“所以说，女人还是不能够像朝暮那样偏激地执着，做这种傻事，值得不值得姑且先撇开不谈，多痛苦啊。” 岳麓朝着庄听南看了一眼，现在庄听南已经被他弄的都有些警惕了，一看到他转头要跟自己说话，自己就会先在心里头做好些心理准备来承受他那些个各种带着明枪暗箭的说辞，并且做好心理准备在第一时间给他点反应，比如冷眼比如冷语，要么直接揍一顿之类的。 所以庄听南明显面色紧绷地看着岳麓，等着他接下来的说话，哪知岳麓却没有说以往的那些调侃她的内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说道，“你这个女人也是个执着的傻子，反正不管你以后接受不接受我，也不管最终你是在谁的身旁都好，你是千万别像朝暮那样做傻事。否则，到时候不管你身边的人是谁，我是一定会杀了他的。” 岳麓的声音没有什么调侃的味道，说得也很平静，和他平时的语调完全不符，而庄听南就这么听着他这句话，一时之间就有些怔忪。心里头忽然微微泛上来的那些温暖的情绪，让她自己都有些束手无策。 只是岳麓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继续看她了，转过头去问了陆倾凡一句，“是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多嘴的，所以我也就不怕明着问你了，你要和安朝暮一起办乔迁宴的话，左霜霜是免不了要请的，你确定没问题么？”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会不会生不出孩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会不会生不出孩子 安朝暮和左霜霜是那么好的朋友，的确安朝暮是不可能不请她来的，但是季若愚这边肯定对左霜霜又是有意见的，所以这个问题，就是个问题，岳麓虽然嘴巴是管不住，但是说的这个问题，倒的确是值得考虑的。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听了岳麓这话之后，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季若愚，陆倾凡没有说话，显然根本就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下自己的决定去，季若愚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季若愚就静静坐在那里，原本还不明白为何话题会忽然就扯到左霜霜身上，让人不悦的。但是察觉到了陆倾凡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季若愚轻轻抿了抿嘴唇。 忽然就想到自己之前的之前和陆倾凡说过的话，她是说过乔迁宴把左霜霜也请来的，觉得陆倾凡总要给自己一些炫耀的资本。 但是现在又已经出了这些事情了，人的心态也多少变化了一些，但是季若愚还是抬眼看了岳麓，然后点了点头，“没问题的，要请就请，反正我之前也是有请她来的打算的。” 季若愚知道岳麓这话多少算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她先出声这样答了岳麓一句，然后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就对着岳麓点了点头，“那就请，该请的人也没有多少。” 只是岳麓这次倒是主动请缨了，点了点头之后就说，“要么这事儿还是我和庄泽商量商量之后再帮你办吧，他好像是认识些不错的宴会布置团队的。” 陆倾凡自然是没拒绝的，能有人主动来帮忙自然是好的，只是恐怕除了就坐在若愚的对面的庄听南，谁都没有注意到季若愚的脸色虽然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的眼神，庄听南已经注意到了。 她虽然还是那样看着前方，但是眼神却有些出离，仿佛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她在想什么呢？季若愚只听得自己的脑子里头不断回响着那天和左霜霜碰到时她所说的话，她话语间几乎已经是非常明确地在向季若愚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你觉得你还能生得出孩子？你生不出孩子你觉得你能拖多久？如果她左霜霜之前就没有打掉孩子的话，你季若愚的胜算有多大呢？ 想到这个让人不开心的女人，季若愚眼神微微走神，其实季若愚不是没考虑过，要是请左霜霜来，这女人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但是既然之前话都说了，请也就请，季若愚现在对左霜霜的态度，也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敌意在里头。 谈不上仇人，但起码是敌人。没有恨意，敌意自然是有的。你让我不好受，那我也得让你难过一下，季若愚觉得对付左霜霜这种女人，退让或者是理解，在她那里都是得不到什么友善而平和的回应的，那么既然这样，季若愚倒也不介意直接推陆倾凡出来，让她痛好了。 季若愚就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陆倾凡只觉得她是不是因为刚才说的这个问题不高兴了，所以一直揽着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紧紧的。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哄着她，自然也是不打算再久坐，随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的时候，岳麓正好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背上，语气有些感叹，“唉，真好，你和阿川以后就是邻居了，而且我听庄泽说他也是拿到了爵世风华的名额的，应该不过多久就能住进去了吧。到时候你们三个资产阶级分子住在一块，我就只能凑合凑合看看朱凯打算买哪儿的房子结婚，然后巴巴搭过去和他凑作堆了。” 买了单之后，四人也就各回各家，岳麓送庄听南回去，季若愚坐上车的时候，依旧是有些心不在焉不在状态的，陆倾凡想着或许还是因为岳麓提到了左霜霜的事情吧。 所以一路上，他也就没有说话，有的事情，他要是说得太多，在季若愚眼里反而越描越黑。 开到一半的时候，季若愚转头看向陆倾凡，然后轻声问了一句，“倾凡，你说我会不会生不出孩子来？” 这话让陆倾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踩了一下刹车，车子一下降速不少，他眉头轻轻一皱，“谁和你说你生不出孩子来了？” 季若愚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说那天和左霜霜说话的事情，只是带了过去，“也没有，只是我毕竟宫外孕手术过，只有一边的输卵管，现在身体又虚弱，你说，我会不会生不出孩子来？” 陆倾凡原本想专业一点地说这个事情的，从医学角度来说怎么怎么的。 可是想到喻文君曾经说过的话，她说陆倾凡这是你老婆，不是你的病人。 所以他原本那些想要专业些的说辞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为什么会生不出来？你一个孕龄女青年，我一个育龄男青年，生儿育女正常的事情，我们又没有什么隐疾。只是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罢了，不适宜受孕，等调养个几个月，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在瞎想什么？你从刚刚就在瞎想这个问题么？”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看着陆倾凡的脸，然后说道，“也不是瞎想，只是忽然想到这上面了，就随口问一问。” 陆倾凡低声笑了笑，试图说些话来缓解她的情绪，“别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了，你可是有个当妇产科主任的婆婆，而且陆医生又老当益壮的，你就安心调养身体，别让我担心，不要多想，好好把身体给养好了。陆医生到时候早也插秧播种，晚也插秧播种，开花结果老来得子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之后，也的确是被他逗得有些笑了起来，阴霾的心情也瞬间开朗了不少，陆倾凡侧目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也算是放下心来。 声音温柔而低沉，“傻姑娘，你就什么也不要多想了，你想要的，我们都会有的，等到大哥的婚礼结束了，我们就去拍婚纱照，还有乔迁宴什么的，还有等到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们还要去度蜜月，所以你别在想什么会不会的事情了，只要想你想不想就好，我们时间还有一辈子呢，我也说过，大股东的特权还是有很多的，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努力去为你实现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绝不退货 第三百九十九章绝不退货 只是婚姻毕竟是婚姻，大部分日子还是归于平淡的，接下来的两天，夫妻两人也没再有什么活动，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上班出发下班回家。 季予住在他们家里头，只觉得自己这姐姐姐夫，虽然感情看上去是好，两人别说争论了，说话连句大声的都没有，陆倾凡始终是温柔，季若愚始终是温婉。 只是他有些无解的是，这两人感情这么好，看上去相敬如宾的，总给人一种好像已经结婚好多年的感觉，可是季予扳着手指头算自己姐姐和姐夫结婚也才没多长时间，怎么就会给人这种感觉呢？ 毕竟他才十七岁，在他看来，眼下姐姐和姐夫的结婚时间，再加之两人又是闪婚，怎么说都应该得热情似火什么的，明明就应该是陷在一个热情如火的阶段，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什么的，季予心中是这么想着的。 可是，别说十八禁的场面了，在季予的面前，陆倾凡除了经常会搂季若愚的肩膀，揽她的腰，没有任何亲密举动了。 季予想，他们两人该不会玩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吧？起码也来点火热啊，火热！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看火热的了。 陆倾凡和季若愚自然是不会遂了季予的愿，尤其是，他这个年纪，正是个对感情好奇的懵懂阶段，所以其实陆医生又已经憋了两天了，这天早上一醒来，陆医生就搂着怀里的妻子，眉头轻轻皱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烦躁，男人一早会产生的那个生理反应，又不得纾解，让他有些烦躁。 季若愚窝在他的怀里，大腿就只觉得被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 “小予……也该回学校上课去了吧？”陆倾凡终于是说道这个，不是他不通情达理，实在是…… 季若愚抿着嘴唇开始笑，“怎么？陆医生烦了？” 陆倾凡摇摇头，“也不是烦，只是……这两天我下班回来给他心理辅导也辅导了，功课辅导也辅导了，陪着他游泳，跑步，我看他不像心理还有什么阴影，真要说他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就是他那整天如同鹰隼一般盯着我们两人的目光。” 也正因为是季予那样的目光，使得季若愚觉得毛毛的，这两天怎么说也不愿意接受陆倾凡的求欢…… 陆倾凡索性自暴自弃地往前一挺身，更加用那火热隔着裤子抵着季若愚，“你自己看，现在要怎么办？” 季若愚笑得无奈，“好啦，他本来也就打算今天就去学校了的，早上我就送他去学校了，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和个毛头小子似的。” 陆倾凡对她这态度有些反对，嘴唇在季若愚的耳朵厮磨着，“我这不叫毛头小子，我这叫爱自己的老婆，我有什么错？赶紧送那小子去学校。” 陆倾凡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觉得自己这房子再大，还是只要有她和自己一起生活就好，以后的孩子另当别论，但是眼下还能享受的二人世界时光，他再也不想有外人来打扰了。 所以他心里甚至开始想着，什么时候找人把喻文君弄过来的那些楼下房间里头的家具都拿去扔掉要么送到喻文君那儿去。 吃早餐的时候，季予就已经发现陆倾凡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隐约能知道那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吃完早餐出门之前，季予这家伙嘿嘿地笑了起来，一手揽着自己姐姐的肩膀，一边笑着对陆倾凡说道，“姐夫，那我去上学啦。” 陆倾凡眼神倒是没怎么变，只看着季予，听了他这话之后点了点头道，“嗯，好好学习。” 说完，他眼神一挪，落到季予揽着季若愚的肩膀上，嘴唇轻抿终于还是忍不住再说道，“你现在十七岁，等你十八岁了，就别再这么搂我老婆的肩膀了，知道了吗？” 季予嘿嘿笑了笑，像是故意挑衅一样将自己姐姐再搂紧了些。季若愚看着自己弟弟和丈夫，现在眼下两人都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只觉得有些无奈，对季予说了声，“好了，走吧。” 然后才看向陆倾凡，“那我们中午见吧，我还不知道要穿什么礼服去呢，那场面应该很隆重吧？” 陆倾凡只说道，“你快去吧，不用担心这些，中午见。” 季若愚担心得不是没道理的，陆氏集团现任掌门和梓源集团家的千金所举行的婚礼，自然是很隆重的场面，很多政界高官都会来出席，更不说陆氏的那些商业伙伴们，到场的人们定然也都是一个二个盛装打扮的，季若愚想到自己现在这细瘦的小身板恐怕是连礼服都撑不起来，更不说自己手上还那么醒目一道疤，光想着，就觉得很是担忧啊。 季若愚送季予去学校然后要去单位请个假，原本是可以直接打电话请假的，但是这两天都没看到宣卿然的影子，她像是一门心思投入到跟进言辰的工作中了，这两天都没在单位出现，昨天去单位的时候，梁媛说了这姑娘正一门心思忙着对付言辰呢，说今天会来公司一趟，季若愚也是打算今天去单位，正好问问宣卿然情况怎么样了。 季若愚和季予前脚一走，陆倾凡后脚也要开始准备了，他今天是不去医院的，科室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他今天要去一趟陆氏大宅，虽然已经这么多年再没去过那个地方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哥哥结婚，再怎么，他都是得去的。 刚刚回到家里换好衣服，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他就笑了起来，刚才就在想着季若愚怎么可能会不同他交待那件事情，现在看来刚才她应该是忘了，这下想起来果然就马上打电话来说了吧？ 果不其然，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季若愚在那边说道，“还有，倾凡，那瓶酒！那瓶酒你一定要记得拿了，小心点，别打碎了呢！” 陆倾凡在这头，唇角噙着浅浅笑容，“我刚刚还在想你怎么会不和我说这件事情呢。” 季若愚那头听了这话，脸上有点羞赧，但是又马上说道，“反正……反正我就这么小家子气的，难不成你还打算退货吗？” 陆倾凡低声笑道，“怎么可能退货，娶个持家有道的女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挂电话之前，陆倾凡听到那头的季予，语气中带了些恶作剧的意思说道，“姐夫，今晚回家见喔！” 第四百章 最幸福的女人 第四百章最幸福的女人 陆倾凡怎么都觉得季予那话是故意的。 他挂完电话之后，眉头已经紧紧地蹙了起来，这个混小子。心里这样默念了一句之后，索性就拿出手机来，找出存着的季予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短信非常简单，就三个字，“开价吧。” 季予只感觉到自己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手机来看到屏幕上陆倾凡发来的短信，就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季若愚正在开着车子，听得旁边的弟弟忽然笑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一大清早捧着手机嘻嘻笑什么呢？” 季予摇摇头，脸上笑意未减，对姐姐说道，“姐，我说，我这姐夫你真要好好把握，他真是个好人，而且……也太有趣了。” 季予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与姐夫斗，其乐无穷。 季若愚对季予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的，倒还真是稀奇了，第一次听到有人对陆倾凡是这个评价，有趣？而且还就这么被发了好人卡了？哪个人说到陆倾凡的时候不是用沉着淡然稳重内敛这些词的，也只有季予，有趣这个词的评价，真不知道陆倾凡听了会是个什么想法。 其实季予原本今天就不打算再过来季若愚这里的，刚才上车了之后，他也就和季若愚说了这事儿的，只是刚才季若愚给陆倾凡打电话的时候，他是怎么也没忍住，就故意出了那一声逗一下陆倾凡，没想到……季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开价吧”，心中想着，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效果？真是太有趣了。 季予侧头想了想，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呢？自己这姐夫是个财阀二代季予是早就听说过了的，就算没听说过，看着姐姐这套房子也就心照不宣了，他倒真不是个贪钱的人，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遗传齐美云的，只是……这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咬上一口的话，这不是太暴殄天物了么。 于是季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终于是在屏幕上开始编辑短信，“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不过高考完了之后的暑假，我还是想出去旅行旅行的。” 陆倾凡看着屏幕上过来的这条短信，想着还好季若愚和季予不是同个爹妈出来的，不然自己的老婆要是有这个性子，自己还不得被玩死么。他看到短信之后，虽然谈不上咬牙切齿，但是也算是眉头紧皱了，还是马上编辑了短信过去，“你高考完我送你去新喀里多尼亚玩半个月。” 没过一会儿，季予的短信又回了过来，“去读大学的时候，我其实挺想要一台不错的电脑的。” 陆倾凡终于咬牙切齿！得寸进尺啊这个臭小子！ “你录取通知书下来我送你一台alienware！” 季予从陆倾凡短信中那个感叹号看出了自己姐夫的情绪，也决定不再逗他了，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成交。那，今晚我就不过来啦，姐夫，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我会好好学习的，你和我姐姐好好加油，早点让我当舅舅啊。” 收到这条短信之后，陆倾凡没再回信，只觉得这小子太鬼灵精了，他随手就将手机往桌面上一放，想着总算是搞定了一桩。 季予坐在副驾驶上头，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之后，就转头看着季若愚，“姐，你和姐夫一定要白头到老啊，这么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倒不是季予被陆倾凡承诺的那些条件给收买了或者是如何，只是季予毕竟是看得明白的，如果陆倾凡并不是因为爱自己姐姐的话，又何必跟自己这么个小舅子在这里扯这么多呢。 季若愚笑了笑，只说道一句，“你人小鬼大的，姐姐的事情还用你费心么？你好好学习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陆倾凡朝着放保险柜的方向走去，没错，那瓶黑珍珠已经被自己那个自诩小家子气的妻子，牢牢锁在了保险柜里头，保险柜就放在他们的照片房里，只是眼下这照片房里头还没有太多的照片，还是有很多相框空空的，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被放大了之后在墙上，而除此之外，墙壁上都是季若愚挂着的各种锦旗，自然全是陆倾凡之前收在办公室柜子里头的那些病人出院之后因为感谢所送来的锦旗之类的。 所以一走进去感觉就是一片红彤彤的，各种感谢的话印在红色的丝绒锦旗上，旗边缀着金色的流苏，医者仁心啊妙手回春啊，诸如此类，陆倾凡一走进来就忍不住弯了唇角，她倒是良苦用心，弄得他每次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自豪感来。 陆倾凡走到墙角摆着的那个保险柜旁边，里面其实没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这个房子的房产证，还有她小心翼翼收藏着的，他的博士学位证，他们两人的结婚证，当然还有那瓶黑珍珠，更是被她连着整个皮箱都塞到这保险柜里头了。 陆倾凡伸手在保险柜上头输入密码，这密码还是她设定的，是他的生日，0203. 就这么算起来，他的生日也没几个月了，自己又要老一岁了。 保险柜一打开之后，他最先看到的倒不是那瓶极尽奢华的洋酒的皮箱，而是放在洋酒皮箱旁边的那两个红本本，他还伸手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唇角有了些许笑意。 提着皮箱从家里出来，坐上车子之后，陆倾凡就拨了个电话给嘉泱，其实嘉泱不是他的特助，陆倾凡在陆氏也没有职位，只是已经习惯了，嘉泱做事情做得非常好，所以陆非凡一早就说过的，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嘉泱，他会处理。 “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嘉泱，我现在去陆氏大宅了，你让人把我在融泰百货订的那套礼服裙子包装好了之后送到我妻子的公司去给她，记得让她本人签收。” 嘉泱在那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所以这也就是为何不止一家公司想要从陆氏挖走嘉泱，他做事的确是太到位了，甚至在那头那问了一句，“陆先生，请问要不要再准备一束花束，一同送过去呢？” 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就应了，“嗯，要白玫瑰，她喜欢白玫瑰，就包九十九朵吧。” 谁要是被陆倾凡爱上，放在心上，那这个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四百零一章 鸡同鸭讲 第四百零一章鸡同鸭讲 嘉泱听了陆倾凡的话之后，就恭谨地应了，“好的，陆先生，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还有，上次对陆太太行凶的那个骆霖飞明天就开庭了，检控方是主张无期徒刑的，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陆总交待我说要让您知道一下。” 陆倾凡在这边低声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的表情就有些沉了下去，想到那个骆霖飞，他的眼神冷冷的，他已经很尽力地不要去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当听到有关于这件事的时候，听到骆霖飞的名字，还是瞬间就提醒起陆倾凡，让他没办法忘记，甚至让他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头疼得难受，手指也紧紧地攥了起来，无期……他多么想看到那家伙被判死刑，他父亲的死，真正意义上说起来，并不是陆倾凡的错，毕竟他父亲病到了那个地步，换做是谁，都无力回天的，这一点就连骆霖飞的妹妹都知道，但是陆倾凡无缘无故就成了出气筒，那天他被砸伤的时候，心里甚至都没有多责怪过骆霖飞。 别说这还不是陆倾凡的错了，就算真的是陆倾凡在手术中无能为力，骆霖飞的父亲死在了手术台上，老话都说得好，祸不及妻儿。他为何要去拿季若愚来开刀？ 无期徒刑么？无期徒刑也好，这样的人，心态上有问题的人，的确是不应该放在社会上的。 陆倾凡花了五分钟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像他这样很沉得住气的人，需要五分钟时间来平复情绪，那一定是很大的情绪了，陆倾凡还是想让自己高兴一点的，毕竟今天是陆非凡的结婚之日。 他眼神渐渐平静下去之后，才发动了车子，侧目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头的那皮箱，想到自己家的小兔子那紧张的心态和模样，这才稍稍勾起了一些唇角，大哥要是知道这次的结婚礼物是若愚的手笔，想必也是会吃惊一下的吧？陆倾凡心里这么想着。 车子已经沿着小区内宽敞的路面，朝着爵世风华的门口开过去，后头也有一辆车子跟了上来，就停在陆倾凡的车子后面，一起路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的时候，后头的车子加速了一些，从陆倾凡旁边超了过去。 他稍稍一侧目，就看到坐在那黑色大奔里头的屈文艳，杜修祈就坐在后座上，屈文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坐在杜修祈旁边的，陆倾凡想起来，正是那天去观景餐厅吃饭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金发的异国女人，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愉悦的，带着些许笑容，湛蓝色的眸子眼光亮亮的，而屈文艳脸上的表情铁青，说不出的难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陆倾凡，他们的车子就已经先开了出去了。 陆倾凡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只觉得有趣，想必这恒裕集团的夫人，想要自己儿子联姻的计划又泡汤了吧？陆倾凡一直是知道这个屈文艳的，作为商人，她绝对是个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或者母亲而言，就不好给出什么正面的评价来了。 当初和大通企业家千金的联姻黄了之后，想必恒裕是好好损失了一笔的，眼下这儿子又回来，屈文艳心里头这联姻的念头自然是又冒了出来，毕竟当初梓源集团的安朝暮和顾家的顾咏炎联姻之后所合作的那个项目进项了多少利益，她是多少有所耳闻的，而现在陆氏又和梓源集团联姻，共同筹备的那个大型度假场地的项目，光是保守估计建成之后的利益，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屈文艳不可能不眼红的，她有时候都会想着，梓源集团那两个老鬼简直太会生了，这么左一个闺女又一个闺女的嫁出去，简直就成了招商银行一般，赚得个盆满钵满的，要说梓源集团以前还只是排着前五名头的实业的话，那么现在，陆氏是第一，梓源绝对可以做第二的交椅。 而这个大型度假场地的项目，陆氏和梓源似乎就是想共同开发，根本不打算让其他的势力进来分一杯羹，屈文艳更是眼红得饭都要吃不下了，每天都在和家里老头子杜康平说着这件事情。 有时候说得急了，甚至就恨不得自己儿子去把陆家的小女儿给娶回来算了，但是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上次杜修祈和大通的周秀秀那件事情黄了，在这圈子里头可是众所周知的，屈文艳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死活不愿和周秀秀结婚，心里自然是恨透了季若愚，而眼下，就因为上次杜修祈酒后闹的那些不愉快，陆家老爷子陆冠苍都亲自打电话过来“提点”屈文艳了，连饮水思源，吃水莫忘打井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哪里还有任何可能，陆家定然也是知道杜修祈和季若愚以前的事情的。 所以屈文艳心里头所有怨气的矛头，基本上全指向了季若愚了，在她看来，季若愚就是个害人精，毁了自己儿子之后，就嫁给其他男人去过好日子去了，似乎全然忘了当初一手拆散他们两人的，正是她本人。 屈文艳的心态其实也是一种有些病态的奇怪的，似乎在她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而她自己，是不会有错的，神经病一样的心态。 所以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就是因为季若愚，自己儿子才娶不到陆家的女儿或者周家的女儿的，却不会去想，就算没有季若愚……人家陆家就会看得上你家儿子了？ 自我感觉太好，是病，得治。 而眼下最让她烦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就坐在后头那个金发蓝眼睛的鬼佬女人，简直是让屈文艳头都大了，她当初同意杜修祈出国去，是同意他出去散心的，而不是同意他带个外国女人回来的，什么洋玩意儿！ 屈文艳的心理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传统保守的，觉得接受不了外国儿媳妇，最重要的是，这个外国女人，似乎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在她看来，似乎是不能给公司带来任何利益的。 屈文艳不是没试图向这个不知道是叫什么薇薇安还是安薇薇的女人表达过自己的不满意，但是好家伙……这金丝猴所会的中文就那么少得可怜的一些，而屈文艳，是那个年代出生长大的人，其实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所以……薇薇安说的话，她又听不懂。 两人就这般鸡同鸭讲一般，薇薇安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反正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想要赶我走，我都是听不懂的。 第四百零二章 好久不见 第四百零二章好久不见 倒不是真听不懂，而且就算听不懂，看人脸色也能看出是善意还是恶意了，薇薇安是个聪明的，她就索性直接装什么都不懂好了，听也听不懂，看也看不懂，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讨杜修祈母亲欢心的，她是标准的美国思维，只要自己是真爱就够了，就算以后嫁给杜修祈，也是和屈文艳没有什么关系的。 所以她就亲亲热热地黏着杜修祈，尤其是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和反感情绪之后，也就更加放下心来了，所以恐怕这屈文艳现在就算是拿扫把赶，也是赶不走她的了。 杜修祈坐在车上，唇角勾出浅浅的笑容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薇薇安，用英文流利说道，“你让她非常不开心。” 薇薇安脸上都是笑，她甚至听到杜修祈这话之后，不顾屈文艳从后视镜投过来的目光，直接就亲热地挽了杜修祈的手臂，整个人娇俏地贴了上去，嘴唇轻轻撅了撅之后就说得很稀松平常，“那又怎么样？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哄她开心的，她骂我我就装作听不到，她若是要打我……” 说到这里她似乎一下子想不到应该怎么办，杜修祈听了她这话，微微垂下头去，唇边的笑容更加无奈，只感觉到这个女人就这么挽着自己手臂贴着自己，他已经答应了老摩根会好好照顾她的，再怎么又怎么会让母亲赶走她？ 似乎也是因为当初屈文艳就是这样从他身边赶走了季若愚，杜修祈多少为这事情有些逆反心理，所以现在自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啊，再也不会让母亲随意想赶走就赶走自己身边的人。 只是杜修祈还没说话，薇薇安就已经想到了说辞，接刚才那半句她若是要打我的话，“我是外国人，外交豁免权！她不能打我的！” 杜修祈听了薇薇安这话，笑了笑，“但是她是我母亲，她的意思我还是要尊重的，所以过两天，我们就搬出去住吧。” 薇薇安察觉到他话语中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所以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眯着眼睛就笑了起来。 陆倾凡一路将车子开到陆氏大宅去，这条路线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路上的很多建筑以前都是没有的，后来才建筑起来的，陆倾凡在半路上就打了个电话给范云睿，范云睿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头和崔立江准备着，她和崔立江是要先去医院的，然后等着陆氏派车子过来接，毕竟范云舒盼这一天也盼得久了，就算身体现在不好，自己大儿子的婚礼，还是要参加的，季若愚和陆倾凡结婚就没办婚礼。 而她想喝杯媳妇茶已经想了很久了。 “妈，我现在去陆家了。”陆倾凡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范云睿把电话开了扬声器放在一旁的桌上，陆倾凡只听到那头崔立江说道，“老太婆，过来给我扣下这个扣子，你说我今天穿这行不行？这套都很长时间没穿了，会不会不好看？今天毕竟是非凡结婚，可不能太随意了。” 陆倾凡听到这句就已经笑了起来，范云舒在那头听到了陆倾凡的话，一边帮崔立江扣扣子一边说到，“嗯，你赶紧去吧，今天你哥结婚，你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好，我和你爸等会就去医院姐姐那里，等着和她一起去婚宴现场。” 陆倾凡想到范云舒的身体状况，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她的身体……” 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范云睿在那头已经笑了起来，她知道陆倾凡现在也是很担心姐姐身体的，但是毕竟是自己亲姐姐，她倒还不至于和自己亲姐姐吃醋，所以听到陆倾凡的关心，她安慰道，“我也是医生，你别看我老了，放心吧，有我照料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陆倾凡放下心来，范云睿又问了一句，“若愚呢？和你在一起的吧？让她一起去陆家宅子看看也好，她都还没去过呢，那毕竟是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再说了，我听说你们两人不是打算在陆家宅子拍婚纱照么？” “她送她弟弟去学校了，最近一中有学生跳楼了你也有看新闻了吧，等会她还去单位一趟，然后我再叫她来看看吧。”陆倾凡应了范云睿的话，两人再说了几句之后，也就挂了电话。车子也差不多已经快开到陆家宅子了。 朝着院子大门开过去的那条路两旁种满了大树，陆倾凡看着这条脑海中有着记忆的路，一时间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画面，自己走在这条路上哭着的时候，陆非凡牵着他在这条路上走着的时候，还有范云舒搂着他在这条路上哭着说对不起他的时候，历历在目。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已经踩了一脚油门，快速朝着宅院大门开了过去。 车子开进院子大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卫还是那个门卫，只是二十几年过去，当年三十多岁的门卫大叔，也已经老了，头发都有些发白，眼角也尽是皱纹，在看到陆倾凡的时候，他眼神惊讶了一下，然后马上就露出笑容来了，“小少爷！”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然后赶紧走上来了一些，陆倾凡也朝着他微微笑了起来，“常叔，好久不见。” 这一句好久不见，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好久不见啊，二十多年，陆倾凡长大了，常叔也老了。 他还记得当初的事情，毕竟在这个宅院里头做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当时就只觉得这个小男孩儿可怜得很，但是眼下看起来，小少爷长得和少爷简直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真是苦了他当年受了那么多冷眼。 “是啊，二十多年了，小少爷长大啦，常叔老了。”常叔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快进去吧，都在里头等着你呢。” 他也是知道陆倾凡今天要来，所以早早就来院子门口守着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朝着正宅的大门方向看过去，远远就已经能看到站了一个身影在那里，手中执着一只拐杖撑着地，但是背脊却站得笔直。 陆倾凡将车子开了过去，在陆冠苍面前停下的时候，走下车去问了他一句，语气平静，“干嘛还在这里等，路我还是没忘的。” 而陆冠苍的脸上露出些微笑容来，“当年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你，你今天回来，不管怎么样，我也是要接你的。” 第四百零三章 我想做伴娘 第四百零三章我想做伴娘 陆倾凡听了陆冠苍这话并没有做声，他其实自己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是会原谅陆冠苍的，所以现在自己和陆冠苍的关系，早就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之后就说道，“进去吧，哥呢？在忙着么？” 陆冠苍应了一句，“他放不下公司那些事情，今天都要结婚了，这下还在处理着公事，和梓源合作项目也可以摆到日程上，所以他倒是更加忙了。” 陆冠苍有时候也在想，如果陆倾凡没有做医生，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样不留情面地对待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那么非凡现在恐怕就不会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了，陆倾凡的聪明，陆冠苍比谁都清楚，陆非凡也曾经告诉过他，甚至有好几个项目，都是陆倾凡提过的建议，但是从后来的收益效果看来，陆倾凡所提的点子都得到了成效，自己这小儿子，非常有商业天赋，非常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眼下是觉得陆非凡太辛苦了一点，但是也有些庆幸自己这小儿子早早就脱离了这个圈子，能让他不要遭受那么大的家族事业的压力，陆冠苍也觉得心里头能够好受一些。 “你上去看看他吧，他就在他房间里头。”陆冠苍没有打算和陆倾凡独处太久，毕竟两人关系虽是有所缓和，但还没到可以融洽独处太长时间的地步，这点，他们父子两人心照不宣，陆倾凡也明白这个意思，点了点头，就熟门熟路地朝着楼上走去。 房子里的格局依旧还是一样，房子很大，里头的布置和家居都很豪华，沿着楼梯往上走，刚上楼还没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就听到陆非凡开着门的房间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哥，为什么我不能做伴娘？为什么我不能做伴娘？我很想做伴娘啊！为什么不让我做伴娘？难道我命中注定就只能做小姑子么？！” 陆曼清脆的声音音量不小，从话语中也不难听出她的不满，陆倾凡站在走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听到陆非凡的声音是和陆倾凡眼下心情一样的无奈，“曼曼，别闹。” 他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抬眼看了一眼陆曼，陆曼已经换好了礼服化好了妆，特别漂亮，只是眼下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悦的，水润粉嫩的嘴唇也轻轻地撅着。 “你是想小凡过来收拾你是吗？”陆非凡轻飘飘地撩出这一句来，他也懂的，自己对陆曼毫无办法，但是陆倾凡说的话向来是很管用的，“小凡也快到了，你要闹你就接着闹吧。” 这话显然比什么都有用，陆曼果然没在继续不停地纠缠于不能做伴娘这件事情，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大高兴的。陆倾凡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怎么？让我收拾什么？” “小哥！”陆曼脸上马上就挂起笑容来，朝着陆倾凡扑过去，陆倾凡非常镇定的轻飘飘朝着旁边侧身躲开，陆曼扑了个空，只是她也不恼，显然先前的烦恼都已经抛开，她还伸着头朝后头看了一眼，“怎么？我小嫂呢？我小嫂怎么没来？咱们家房子这么漂亮，你该带小嫂过来看看的。” 陆倾凡直接不答她，朝着陆非凡书桌走去，伸手随便拿了一份文件开始看，然后挑了挑眉梢问了陆非凡一句，“和梓源的项目已经开始筹备了？你再缓一缓时间也不急的，没必要这么赶，新婚燕尔的，你总得给自己放放假。” 陆非凡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我倒是想缓，只是我要是缓了，谁来管这些事情呢？我就是劳碌命，早就认了。” “猴子那边呢？怎么样了？”陆倾凡倒是比较好奇安家那只猴子，说到自己那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或者确切说起来，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因为昨天他们就已经领了证了。 对于自己那妻子，陆非凡也是一说起来就头疼的，“唉，我已经让嘉泱去安家那边守着了，那猴子不是个消停的，前些日子才从国外把她抓回来，否则，恐怕她得玩到今天才舍得从国外回来，我哪里是娶老婆，我这是接个孩子回来养一样。” 陆倾凡到了没一会儿之后，嘉泱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告诉陆非凡可以出发了，车子已经去医院接范云舒和范云睿夫妇了，陆倾凡自然是在这边和陆非凡一起出发去婚宴场地的。 而另一头，季若愚刚到单位没多久，在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宣卿然的车子，想着这姑娘的确是如同梁媛所说的那般，今天来公司了。 一走进编辑部里头，就看到大家有些议论纷纷的，显然陆非凡结婚的事情，多少算个新闻，毕竟现在陆氏才是慕然的东家，大家现在拿的工资都是陆氏拨下来的钱。 “哎，若愚，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陆氏老总的婚礼么？”张岚最先问了一句，季若愚听了之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宣卿然看过去，这姑娘脸上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表情，注意到季若愚的眼神之后微微笑了一下。 季若愚又和同事们随意聊了聊他们感兴趣的陆氏老总婚礼的事情，才到宣卿然旁边坐了下来，“怎么样？这些天都没见你，一直想问问的，工作上没什么问题吧？” 宣卿然嘴唇轻轻抿了抿，然后就说道，“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宣卿然不想说的是，自己第一天几乎是在言辰的家门口坐了整整半天，他都没有开过门，唯一一次开门还是因为他的经纪人方秦要出去办事情，所以才从言辰家里出来，她一开门就看到这个编辑还坐在门口，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让宣卿然进门去。 那是宣卿然第一次和言辰独处，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可是言辰一直都没有搭理她，没有和她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到宣卿然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 她终于听到言辰第一次开口对自己说话，他语气听上去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或者还可以说，语气是有些冷淡的，他眼神朝着宣卿然扫了一眼，“我无意为难你，但是如果你以后要负责我，你就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情，你在我这里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对季若愚，你一定要保密。” 第四百零四章 情愫 第四百零四章情愫 原本他这种可以划得到小明星范畴内的人，在他周围工作，保密条款是一定的，宣卿然也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他在话的最末尾强调的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宣卿然自认自己不是傻子，所以先前察觉到言辰对季若愚不一样的态度，如此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言辰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没等到宣卿然回应，就已经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痛苦，直接冲进了厕所，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这个突发状况让宣卿然有些手忙脚乱的，她赶紧跟进厕所去，给他扯纸巾，原本想要伸手轻轻拍一下他的脊背让他舒服一点的，可是言辰已经停止了呕吐，拿纸巾擦了嘴之后，抬起眼睛来看她，他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比如这种事情，就一定要保密。你能做到吗？如果不能，就请出去吧。” 他语气中没有什么恶意的情绪在，平平静静的，眼睛依旧是有些发黄，但是眼神澄澈而纯粹，就这么看着宣卿然。 宣卿然嘴唇轻轻咬着，终于是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宣卿然想着那天的事情有些出神，季若愚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他去体检过了吗？身体要紧不要紧？他喜欢喝酒，虽然说是已经戒了，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他少喝酒，他身体不好，不能再喝了的……” 季若愚说了这些，才察觉到，宣卿然的眼神有些出神，“卿然？” 宣卿然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微笑，马上点了点头，“没有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季若愚想着她刚才出神的模样，对于这话有些将信将疑，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的，前台小妹却已经跑到了编辑部办公室来，“若愚，这个师傅送来了个你的包裹要让你亲自签收呢！” 季若愚朝着前台小妹的脸看过去，却发现这小妹的眼神里头为什么燃着些熊熊的八卦之火？然后就看到了从她身后走出来的那个师傅，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快递人员，毕竟没有哪个快递人员是会穿得这么一身正式的，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目光已经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他提着一个看上去就包装得很精美的长方形礼盒，另一只手抱着一捧大大的鲜花，是用蕾丝包装纸包得非常漂亮的一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 但是这个人，季若愚的的确确是不认识的，不免就有些奇怪起来，这人谁啊？干嘛送我花？这是季若愚心里头的真实写照，她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前台小妹会有那样熊熊的八卦之火。不止小妹，就连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都好奇地看过来了。 “你是？”季若愚疑惑地问了一句，就看到这男人脸上温和谦恭的笑容，“陆太太，这是陆先生特意嘱咐我送过来的。” 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快递人员，所以自然是没有签收这一程序的，季若愚听到是陆倾凡送来的，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漾开，这才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难怪说这男人一身西装穿得很正式，看上去气质也不错，看来是陆氏里头的工作人员，并且看样子应该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员工而已，他已经对着季若愚微微笑道，“陆太太准备好了的话，就请和我来吧，沙龙已经准备好了，车子也已经在下面等了。” 沙龙？季若愚原本还有些疑问，但是马上也就明白了，心里头甜蜜，脸上自然就笑容更加灿烂，想必是早上陆倾凡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吧？果然是事事有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啊。 原本就打算跟着这个陆氏的工作人员走，只是同事们一直起哄，说要看看那礼盒里头装的是什么，季若愚拗不过他们，只能将礼盒拆开来，拆开礼盒上头丝带扎着的蝴蝶结，将长方形的礼盒一打开，里头一条藕荷色的礼服裙子，颜色特别漂亮。并且因为她皮肤白，更能衬出这个颜色的好看来。 将那裙子拿出来抖开在身上比了比，样式显然也是静心挑选过的，这些事情，总是在季若愚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去办好了，还每次能给她惊喜。 看着手中这条礼服裙子，裙摆并不是特别长，长度只在膝盖上头一点点的位置，丝绸质地的，袖子做成了如同花朵一般的蓬松样式，这样可以使得她纤瘦的身板看上去稍微丰满那么一点点。而裙子则是收腰的款式，正好裹出她纤细的腰身。 除了这件裙子之外，还有一朵和衣服一个颜色的布料所制作出来的非常精致的花朵，那是一个挂在手腕上的饰品，看到这个的时候，季若愚的眼睛已经弯了起来，这朵花朵，正好能够挂在手腕上，花朵垂下来的那些流苏穗，正好能够挡住她手背上的伤疤，陆倾凡已经全部想得周道了。 包括鞋子和首饰，都已经准备得妥当，一双细跟的缀满了水钻的浅口高跟鞋，还有一套样式不算太繁复和夸张奢华的简单钻饰。 季若愚只觉得心尖尖都甜了，笑着朝着同事们看过去，“满意啦？我可以走了吧？” 有女同事捂着胸口做心痛状，“哎哟，我们这是自讨苦吃，哎哟喂，这年头炫富拼爹什么的，都弱爆了啊，这炫老公才是终极必杀技啊。” 季若愚心情大好，所以和同事们道别之后，就和这个陆氏派来接她的男人走出办公室门去，却是没有注意到宣卿然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复杂。她有些不明白言辰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个女人看上去那么幸福，她不明白，言辰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自己。 她刚想到这里，手机就已经震动了起来，看着上头是言辰的号码，宣卿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拿起电话走出办公室去，一接起来，那头就是言辰那依旧清朗的声音，“你在杂志社吗？” “嗯，在。”宣卿然应了一句。 言辰那头似乎是踌躇了片刻的，终于还是问道，“你见到她了吗？” 宣卿然自然是懂他话中的她究竟指的是谁，心里头无端就有些烦躁起来，直接就答道，“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和她说。她已经去参加陆氏老总的婚礼去了，你不用担心。” 言辰那头沉默片刻，宣卿然甚至都认为他快要挂电话了，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头的情愫，先出声道了歉，“对不起。” 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就是忍不住。 言辰在那头终于也说了话，“我也要去参加那个婚礼，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吧。” 第四百零五章 抑郁 第四百零五章抑郁 宣卿然听了言辰的话，心里头一个咯噔，“参加……陆氏老总的婚礼吗？” 她这样问了一句，言辰只觉得她或许是不愿意，不愿意也就没有办法了，反正他也不是一定就需要一个女伴的，所以就答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宣卿然在这头咬着嘴唇，眼神里有着挣扎，她当然愿意的，而且是言辰主动邀请，只是……如果参加这个婚礼的话，恐怕是不可能避开哥哥的吧？ 想到这一点，宣卿然才有了些许踌躇，可是听着言辰这话，她马上就放下了所有的顾虑，直接应了，“我和你一起去。” 电话挂了之后，宣卿然依旧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墙壁上那张言辰签售会的照片。 这个男人，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吧？ 宣卿然这样想着，其实如果不是自己托了很多关系，来应聘这个编辑的职位，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存在吧？ 其实宣卿然真正说起来，并不像季若愚想的那样，是言辰的粉丝。真正意义上说起来，她和言辰现在那些粉丝，并不同。 现在的那些狂热地追逐着所谓的辰殿下的那些女粉丝们，很多无非就是觉得言辰长得好看，这年头花美男这么火，忽然出来这么一个感觉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辰殿下，又长了张花美男逆生长的脸，会引来众多女粉，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她不同，她对言辰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已，真要说起来，她觉得，可以说是言辰改变了她的人生吧，或许现在狂热迷恋着言辰的那些女粉丝，所知道的，都是这个年轻的花美男青春男作家长得有多好看，文采有多好，小说写得有多好，又或者是知道他的父亲是多厉害的文学家，诸如此类的信息，在网络上随意搜索一下言辰的名字，就能够查得到。 大家也都知道，在代言庄泽公司的那款游戏之前，言辰是不曾接过任何商业代言的。 这是大家所知道的，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言辰虽然从来没有接过代言，但是却曾经做过一次公益活动，或者说是做过一次志愿者，是对于抑郁症患者的关爱活动，虽然只有一次。起码，在宣卿然看来，那是一次公益活动。 其实有时候她不太愿意去回想那段时间自己所经历的，但是却也没有办法不去回想，因为自己只有在那段回忆中，能够找到他的影子。 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很是内向，只是随着长大之后，各种压力增加，她的性格就越来越孤僻，内心的那些积压已久的抑郁，也就逐渐上升到了一个顶峰，医生说她的病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抑郁症，正确说起来，应该叫做双向情感障碍，又可以叫做躁郁症。 发作是反复不定的，时而激动躁狂，时而低落抑郁。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脑子里头如同一团粘稠的浆糊一般。很多时候连反应都很迟缓。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心理治疗中心，宣卿然很想把那一次理解成是言辰的一个讲座，可又不能说成是个讲座，因为言辰也不是什么医生，也不是什么学者，更不是什么对抑郁症有研究的教授之类的，真要说起来，他只能算是个类似于志愿者一样的，或者说连志愿者都不算，总之当时就是言辰在一群病人中间说话，他旁边坐的都是些病情不处于严重发作期的病人，这其中就包括了她。 那时候她已经治疗过一段时间了，每天都如同置身地狱一般，甚至好多次，她都产生了幻觉。 直到他的出现，他就像是一束光，强烈的足够照亮一个人世界的光。 宣卿然坐得离他很近，就和其他抑郁症的患者一样，有些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就那么坐在那里，而且感官有时候会有些迟钝，但是她还是能够清楚地闻到坐在自己旁边位置的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一阵非常浅淡的，酒的馥郁味道。 那个时候言辰是不是喝醉了，她并不知道，只是哪怕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能够记得清楚那个时候他身上的酒味。后来她知道，那是威士忌的味道。 正因为不是什么对这个病有什么专业上研究的人，他只是个志愿者而已，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太过专业上的话语，就像是普通聊天一样地说话，并且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他的话中还带了些许酒意。或者说，他甚至都不算个志愿者，就是进来聊天说话的。 他说，“并不只是你们才抑郁，我也抑郁，这个世界上好多人都抑郁，可以说每个人都抑郁，人活着，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生活的压力太大了，生命，太沉重了。活着，太累了。哈哈……” 他甚至还这样弯了眼睛唇角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上去特别清亮。 “但是我还是活着，大家也都还是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哪怕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但只有活着，才不枉费自己曾经承受了那么多。对命运的不妥协，只有活着，才不算输。因为死了，就没有机会可以后悔了，后悔自己明明可以看到更多的阳光，后悔自己，明明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因为生命，太沉重了，如果轻易放弃，定然是会感到后悔的。” 他的话，宣卿然一个字都没有忘记，明明感官那时候已经迟钝了许多，依旧记得他身上浅浅的酒味，依旧记得他说的每个字，包括他后来说的，“像我，我就挺抑郁的，不过我还是活着，活下来了，不高兴就在书里写死两个人，发泄发泄也就过去了，趁着还有后悔的机会时好好活着吧大家，因为我们以后要死很久的。” 好好活着吧，因为我们以后要死很久。宣卿然听到他这句话的当时，就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天知道那是她时隔多久都没有露过的笑容了。只是后来她才知道，言辰根本就不是什么志愿者，也不是什么医生学者，因为有护士过来说了一句，“371号言辰，到你了，江医生在三诊室等你。” 他也只是个来接受心理治疗的人而已。 但只有宣卿然，只有宣卿然认为，他那次是来做公益活动的，而不是过来接受心理咨询治疗的。 因为起码，他拯救了她。 第四百零六章 不做亏本生意 第四百零六章不做亏本生意 通城盛宴是市里头一家无论是环境还是服务，都称得上是一流的酒店，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通城盛宴，整个城市的盛宴。也是陆氏旗下唯一的餐饮品牌，已经在国内连锁了非常多家的分店，并且专攻餐饮和各种宴会承办，并不涉及客房住宿的服务，专一的发展路线也使得通城盛宴的在餐饮行业精益求精，成为了口碑非常好的酒店。 作为陆氏的现任掌门，陆非凡的婚礼，自然是要在自家的酒店办的，并且因为自家老板要举行婚礼，通城盛宴在这一天谢绝了所有的宴会酒席预订，显然是卯足了劲儿要将自家老板这场婚礼做到至全至美。 因为陆氏的名头，自然是无论是商界名流还是政界显贵都前来参加，甚至还有好些娱乐圈的人也接到了邀请，所以从临近进场时间还有一个钟头左右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停地有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豪车开始驶进通城盛宴的大门，陆陆续续地停在酒店正门，放下一个又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通城盛宴的停车场，更是如同一场车展一般，那些权贵名流们的司机，都将一辆一辆的豪车整齐地停放在车位里头，并且陆氏通城盛宴还非常周到地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小型宴会厅用来招待这些司机。 光是保安队就派了三队之多，所有宾客都必须持邀请函入场，而那些各种媒体的记者们则是被谢绝入内，使得这些恨不得能在这场婚宴里头取材的记者们都很是懊恼。 陆倾凡是独自开着一辆豪华的超跑出现在季若愚去做造型的沙龙前头的。 他已经在陆家宅子就整理完毕，陆非凡因为没有时间去这些造型沙龙什么的，所以就嘉泱那稳重的做事态度，索性就直接请了一个造型团队到了陆家宅子去，从发型到衣饰到配饰到鞋子，全部一条龙服务了。 当然，陆倾凡非常郑重地拒绝了那团队里头的化妆师打算来给他化妆的动作，仅仅只接受了简单地修一下眉毛的轮廓，只是那化妆师刚拿着眉刀靠近陆倾凡的脸，再三打量之后，终于是摇头放了刀，“你这眉形……我看不出什么需要修的地方了，已经很好很完美了。” 这化妆师其实都有些吃惊的，这陆氏家里头的男人，一个二个怎么都是这么一张挑不出什么不好来的脸，先前她准备给陆非凡弄的时候也是一样，陆非凡其实是没拒绝化妆的，但是她拿着打算用来做阴影的深色修容粉，刷子拿在手上却是半天都下不去手，轮廓太好，鼻梁又挺，什么都恰到好处，没有什么好修的了，感觉如同精密计算过一般再长出来的黄金比例的面容。 而现在陆倾凡这对眉毛，浓淡正好，弧度正好，也不杂乱，实在是没有什么需要修整的地方。 所以最终陆倾凡也就只在服装师的搭配下，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服和皮鞋，领带也是新的，颜色搭配和样式还有尺寸都非常完美，可以显出他颀长的身材，并且显得整个人身姿更加挺拔，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还有挺直的脊背，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英气而挺拔的感觉。 而他的发型，也是经过发型师静心打理了的，其实陆倾凡不太喜欢往头发上喷那些七七八八的化学物质，但是今天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只能接受。 不得不说，他这个发型简直太到位了，陆倾凡头发不长不短，有点儿碎，因为他的发质细软，所以通常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也使得他整个人，虽然总是沉静淡然，却依旧给人一种温和感。 而现在，发型师将他前额的头发朝上用发胶定型了，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后脑的头发稍稍修短了一些，两鬓也修整了一下，显得很利落。 这样的发型最适合他轮廓锋利的脸，显得整个人英气逼人，如同画报里头走出来的那些英伦男模一般。 他走进那沙龙的时候，季若愚正在做发型，发尾上满了卷子，而且那些卷子都被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机器给挂了起来，感觉像是一颗头就这么被头发吊在了那机器上一样，整个脸就这么光溜溜地露在那里，脂粉不施看上去特别干净。 只是这样子的发型，通常就会使人看上去比较滑稽，所以她的目光一捕捉到陆倾凡的时候，就迅速抬手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陆倾凡看她这个举动只觉得好笑，还有她头上挂着的那些卷子，使得她像是卡通片里头走出来的人物一样滑稽，他唇角勾起笑容来，原本被这一身装束还有发型衬托得越发英气逼人的脸上表情瞬间柔软。 低沉的声音已经传进季若愚的耳中，“大人，陆医生这一身还没那么不忍直视吧，你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 季若愚有些纠结，“啊！你怎么偏挑这个时候过来，我顶着一头的卷子跟喜剧片似的！” 陆倾凡也不顾旁边还有发型师在看着，直接就走了上来，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打呼磨牙流口水的样子我都看过了，没关系，都很美，习惯了。” 季若愚听着他这甜言蜜语一下子红了脸，一旁的女发型师看得脸上笑笑的，眼神中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称赞道，“陆太太，您丈夫可真帅！” 陆倾凡只觉得她脸上刚做过保养的皮肤滑嫩光洁，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他将车钥匙往前头的台子上轻轻一放，然后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季若愚已经将手放了下来，眼神狐疑地看着那车钥匙，“你到哪儿开了辆车过来？这车钥匙一看就比之前陆医生的车钥匙要高好几个档次呢！” 陆倾凡轻轻耸了耸肩膀，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只是唇角的弧度给人感觉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奸诈，“陆医生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你得知道这一点，而且陆太太眼光着实不错，你选的那礼物大哥非常喜欢，算是送到他心坎里去了，然后他嫌我开的车太寒碜，他现在走稳重路线也不怎么开跑车了，就随手把这辆给我开了。” 季若愚嘴巴微微张了一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是应该感叹他们兄弟感情好，还是应该感叹财阀二代的世界她这种百姓阶层难以理解。 终于只说了一句，“这随手，也太随手了。” 第四百零七章 大手笔 第四百零七章大手笔 这哪里仅仅只不是赔本生意，简直翻了多少个番季若愚自己也算不过来，只是陆倾凡想，她毕竟就只是个小兔子，所以果不其然，她眼中没有丝毫占便宜的高兴，反而是又冒出那种诚惶诚恐来。 陆倾凡只能柔声安慰道，“放心吧，这是馈赠，不是欺诈不是勒索，不犯法的。” “财阀二代的世界我不懂。”季若愚摇了摇头，小嘴轻轻撇了撇，发型师已经开始撤她头上的卷子，发型也差不多快要做好了，等着她洗了头过来吹干之后，陆倾凡就看明白了她这个新发型。 原本季若愚就是一头及腰的长发，眼下就发尾烫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是那种长梨花头，她没有刘海，头发是直接中分的，显得她整张脸干干净净的同时，也显得她的脸更加小小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更加显眼，下巴也尖尖的，温温婉婉的一张脸配上这发型，倒是显得漂亮了不少，气质都不一样了。 发型做好了之后，化妆师也就上场了，化妆师一出来，就盯着陆倾凡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和发型师一样的感叹，称赞她的先生长得真好。 然后就在季若愚那已经做过保养的脸上上妆，一层层底妆上去之后，她的气色就已经好了很多，肤色显得更加好看，没有之前那种略微有些显出病态的白，眼下看上去，倒真是如同玉瓷一般的肤色，吹弹可破的，说起来单说皮肤的话，季若愚是真的非常年轻的皮肤，这点就连喻文君的自叹不如，她虽然总是保养，但还是抵不上季若愚天生丽质，再加之季若愚又很少化妆，皮肤自然更加好些的。 这是陆倾凡第一次这么细心地看一个女人化妆，仿佛从妆前到妆后，完成了一次蜕变，其实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妆容，很细腻的很精致的妆容，但是就这么看着她仿若从一个脂粉不施清清爽爽的女孩儿，变成了轻描淡抹的精精致致的女人一般。 陆倾凡想着现下社会中那些喜欢浓妆的女人，只觉得那哪里还能说是化妆，简直是易容，而相较之下，自己老婆脸上这淡淡的妆容简直再好不过了，这化妆师手艺真好，陆倾凡都忍不住给她点赞。 季若愚收拾好一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陆倾凡不是没有看过好看女人的，但是就这么看着她，依旧是挪不开眼睛，自己选的这套礼服简直和她太衬，她的肤色能够非常好地驾驭这藕荷色的小礼服，而且那蓬蓬的袖子使得她的上半身显得不那么单薄，而收腰的裙子，又裹出她纤细的腰身来，裙摆并不长，裙摆下缘正好露出她纤细白皙的小腿，脚上蹬着一双细高跟的镶水钻高跟鞋，显得很是精致，只是显然这跟有些太高了，她其实走得有些小心翼翼。 而她右手，也已经戴上了陆倾凡特意准备的那朵藕荷色的花朵饰品，正好能够遮挡住手上的伤疤，就连指甲，都已经在刚才他还没到的时候，借着做头发的时间，精心做过指甲了。 季若愚第一次做这种水晶指甲，觉得很是新奇的同时，也不太习惯，只不过，手指的确是显得更加纤长好看，难怪文君每次都愿意花大价钱去做这种指甲，还得贴满了各种亮晶晶的水钻。 夫妻两人现在这么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到了极致，简直太登对了，一个英俊颀长，一个娇美纤细。 从沙龙离开的时候，季若愚还不忘了让工作人员把她先前寄放的那束白玫瑰拿来，那可是陆倾凡送给她的，她并不打算只看一眼就算了。 陆倾凡看着她宝宝贝贝地捧着花束的样子，忍俊不禁。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有空气感的头发，微微蓬松却不失柔顺，季若愚赶紧娇笑着避开他的手，“别摸，别摸，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直到她走到陆倾凡开来的那辆超跑前头，才知道这回赚得有多大，财阀二代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这辆黑色的超跑，只有两座，车头的标志上一匹前蹄扬起的马，比轿车的车身要矮上不少，但是看上去线条那么好，而且颜色也很低调，并且非常新，非常干净。 “手笔真大，陆医生，这次我们赚大了，下次再多送大哥些礼物，说不定都能把陆氏给掏空了。”季若愚啧啧了两声之后发出这么一声感叹。 陆倾凡已经给她拉开车门，笑道，“放心吧，陆氏空不了。反正你不是一直嫌陆医生的车子太寒酸么？现在洋气了吧？” 季若愚坐进车子里去，连连点头，“太洋气了，你这么豪车美男的，叫我怎么能够放心。” 陆倾凡坐到驾驶座里系好安全带之后，才转头好生打量了她一眼，“大人，你这样香车美女的，我也心有不安，我们彼此彼此了。” 季若愚只觉得陆倾凡最近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让她都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特意跑去和文君请教过了。 只是当陆倾凡将车子一路开到通城盛宴的时候，看着各种豪车开进酒店大门，季若愚才觉得，其实陆倾凡这辆超跑也并没有太夸张，低调的颜色反而显得一点儿都不突出了。 两人在酒店正门就下了车，因为通城盛宴服务向来非常周到，所以配备了很多泊车门童，陆倾凡将车钥匙交给一个门童之后，就牵了季若愚的手朝里头走去。 季若愚看着那泊车小弟，心中有些忐忑，这人车技行不行？刮了蹭了怎么办？ 陆倾凡注意到她脸上那种不安的神情，于是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放心吧，这些泊车门童开过的豪车，你数都数不过来。” 他话音刚落，嘉泱就已经迎面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神色依旧是温和恭谨的，“陆先生，陆总说您要是来了就到他那边去一趟，而陆太太的话，您的好友喻小姐也希望您到了之后可以过去她那边一趟。” 季若愚听了嘉泱这话愣了愣，忽然想到……是了！自己一早就把文君卖给猴子当伴娘了！赶紧点了点头就对倾凡说道，“我去去文君那里，你也去大哥那里吧，我们等会儿见。” 第四百零八章 商业机器 第四百零八章商业机器 这场婚礼的来宾要说最出彩的，除了那些娱乐圈里头的人，那些经常在荧幕上头看到的几张脸之外，就是言辰了，大家对于最近一下子在网路上爆红起来男人，都不陌生，只是有些人还在疑惑他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但是看到庄泽之后，也就明了，毕竟言辰新东家签了庄泽的公司，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宣卿然穿着一身礼服，安安静静地走在他的旁边，只是却没有靠得太近，并且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眼神中还微微有些惶恐，不过好在这次婚宴谢绝了所有媒体，所以倒是不担心有什么镁光灯，毕竟言辰现在是公众人物，她这么作为女伴出席的话，她怕会给言辰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真的很担心会碰到哥哥，她已经忐忑了一路了。 就如同季若愚所猜想的那般一样，宣卿然的确不是什么普通家庭的姑娘，能第一天就开着宝马五系上班的女人，怎么会只是普通家的姑娘。 她几乎可以说得上算是离家出走出来的了，父母倒不用太过担心，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鲜少回来，并且就算回来，一般也鲜少参加这种宴会，但是哥哥已经在商场行走这么多年了，这种场合，可以说是绝对不可能不来的。 而另一位打眼的，则是恒裕集团当家的儿子，只是相传恒裕集团的老板杜康平和夫人的关系一直不算太好，所以这一次，杜康平竟是没有和夫人一齐赴宴，而是独自乘车前来，夫人屈文艳则是和儿子杜修祈一齐出现，倒是让人不由得猜测，恒裕集团的母老虎是不是位置不稳了。 毕竟来宾很多都是商界的人，在这圈子里头大家对于这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所以甚至还暗暗猜测，若是真的恒裕这母老虎位置不稳，恐怕以她的手段，起码会刮掉恒裕一半身家，那……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 只是众人也都知道的是恒裕老杜家和大通老周家上次那事情黄了，而眼下恒裕集团杜康平那儿子，就这么领着一个最打眼的女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倒是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因为虽然在场的人很多都是携女伴而来，有妻子的偕同妻子，没妻子的就偕同情人，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杜修祈身旁站着个身材高挑上围丰满腰肢纤细，前凸后翘的一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异国女郎，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甚至还有人私下议论纷纷，“恒裕这是摆明了要打老周家的脸啊，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恒裕那母老虎向来精明惯了的，这一招棋，不智啊。” “我看这恐怕也不是那母老虎的意思吧，否则她会是那个脸色？” 这么一说，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屈文艳那张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的脸，甚至连和一些商界伙伴寒暄的时候，她的笑容都非常非常的勉强。 既然都已经开始八卦了，趁着这眼下婚礼还未开始，大家也就开始八卦起来，几个小企业里头的年轻一辈，也就是那些富二代们，自家老一辈已经去和那些譬如恒裕的母老虎那种商业伙伴寒暄去了，他们年轻一辈因为也已经开始接手家里头的事业，对于这个圈子里头的一些事情，也早就已经有所耳闻。 并且因为年轻，所以处事各方面自然是不如老家伙们稳重的，所以眼下也就沉不住气地开始在这样的场合下低声八卦了起来，“哎哎！你看到没有，梓源的安朝暮过来了！” 循着这出声的人视线看过去，安朝暮已经身穿一袭长礼服裙，削肩的款式露出漂亮的锁骨，脸上也已经化上了精致的妆容，脖子上一圈闪亮的钻石项链，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左手手腕上系了一条宽宽的丝巾，而右手和齐川十指紧扣，从宴会厅的正门走了进来。 “看来安家和顾家那点事儿，还真是明码标价的生意啊，估摸着这时间也差不多把合作的那大项目的利益刚分割清楚，安朝暮身边这就新人换旧人了，如此看来，安家和陆家搞不准也就是这么个模式吧。” 旁边一个人显然也是年轻一辈的，听了这人的话，低声问了一句，“你是说顾咏炎和安朝暮离婚了？不会吧？安家多肥一条大腿啊，不好好抱着？” 而先前说话那人，显然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事情也看得清楚，只是却不明白在这圈子里头，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说得那么明，所以虽然聪明，但是资历还是浅薄了一些，人情世故看得并不清楚，他低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顾家也没必要靠着安家吃饭，明码标价的生意，做完了也就算了，而且你想想，是顾家肥还是陆家肥？你觉得安家还能看得上顾家么？这两家将要合作的那个项目，据我家老头儿所知，他们两家这项目不打算给其他的人分一点儿油水出去。安承允和安承泽那两个老精明，眼光可是又长远又毒辣的，只是不知道在陆非凡那个怪物手下，能不能算计得到好处罢了。” 旁边那人听了他的话，也是点了点头，“的确，陆非凡那个怪物，他哪里是陆老的儿子，简直就是陆老生出来的商业机器。唉，这个圈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安朝暮和顾咏炎结了这么几年婚都没结出点感情来，生意一完马上就散。真是让我看清楚了，我想着我还是多养几个情儿吧，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谈真爱了吧，哈哈……” “陆老哪里只生了一个商业机器，我听说他那小儿子，要不是他那小儿子无心经商，否则哪还有其他家什么事儿。再说了，那安朝暮和顾咏炎，你该不会不知道，当初老顾家是一心想把安朝夕讨来当儿媳妇的吧？不说顾咏炎，顶上几家大业家的公子可都对这女人上心得很呢，也不知道陆非凡究竟是走了哪门子的好运气，看来有个好老爸果然是不错啊，这的确是拼爹的年代，望尘莫及啊。” “不会吧？我见那安朝夕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啊，有这么大能耐？” 听了旁边这人的话，最先说话的这人轻声嗤笑了一声，“你懂什么，安朝夕可是安承允的独女！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而且在圈子里头，有这种家底的女人，娶了她就等于少奋斗十年，更不说这女人一点儿心机和算计都没有，天真单纯的就知道贪玩，这种性格的女人，到哪儿去找？横竖都是要联姻的，你是愿意娶个每晚躺在你旁边想着怎么算计你家生意油水的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想，单纯得跟张纸似的每天就知道骑摩托车吃好吃的女人？” 第四百零九章 执迷不悟 第四百零九章执迷不悟 礼堂里头，宾客基本都已经入场了，现在就等着主持人来宣布什么时候婚礼开始了，走的是西式婚礼的路子，所以是先在礼堂举行婚礼，然后在另外一个宴会厅里头有自助餐和酒会。 比普通婚礼的那种定好了位置，大家一桌一桌分桌坐好要来得自由许多，而且在场的，多少都是希望能够在这场婚礼中，多拉到些关系的，自助餐和酒会自然再好不过，可以互相寒暄和客套。 但是其实陆非凡决定这个模式，纯粹是为了省事，那种一桌一桌敬酒的婚礼模式，他的确是很烦的。尤其是有的小企业，他根本连收购的兴趣都没有的那种，还有必要和他们喝酒么？请他们来都只能说算是他陆非凡的礼貌了。 齐川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因为认得安朝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些商界里头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朝暮和顾咏炎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有些不自在，但是却没法放开安朝暮的手。 “没事，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我，你就想象我们是高中时刚在一起那段时间好了，其他的同学们不也是这么看我们的么？” 听到安朝暮这话，齐川才算是放松了一些，而且走进礼堂去之后，因为婚礼还没开始，所以众人都并未落座，而是各自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寒暄着讨论着，说的也大多都是些齐川并不感兴趣的话题，生意啊官场啊，诸如此类的。 好在他马上就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庄泽，他也是商界新贵，自然也是在和商界伙伴们闲聊着，汪清若就穿着漂亮的礼服站在他的旁边，挽着他的手，脸上始终是轻轻浅浅的笑容，她先看到了齐川朝着这边走过来，对齐川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之后，就低声对庄泽说道，“齐川和朝暮来了。” 庄泽抬眼朝着齐川看过去，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来啦？” 说着，庄泽还眼神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他和安朝暮牵在一起的手，再看了一眼安朝暮左手上缠着的丝巾，这才关切地问了句，“怎么样？手好些了？” 安朝暮点点头，“好多了。” 说完之后，她已经朝着前方正座的方向看过去了，庄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说了句，“别看了，你家那些大人还没出现呢，应该是已经在里头贵宾室等着了，等会婚礼的时候才会出来的。” 安朝暮脸上微微勾出些笑容来，抿了抿唇，只是一直都没有松开齐川的手。 齐川问庄泽一句，“朱凯和岳麓呢？” 庄泽笑了笑，“朱凯那家伙被临时抓壮丁抓去给非凡哥当伴郎了，他不是酒量好么，正好他女人又是伴娘。至于岳麓那家伙，估计不知道在哪儿摆弄机器吧，今天他是得了裙带关系特权了，所有媒体都放不进来，非凡哥说他可以拍照，只是拍完之后要先拿给陆氏公关部的看了，觉得可以的，岳麓可以卖给其他媒体，这小子赚了。” 齐川听了庄泽这话之后也笑了起来，点头附和着庄泽的话，“的确，这小子赚……” 只是齐川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神已经定格在礼堂正门的地方，他定定地看着正门方向，顿了片刻，才说道，“我是不是看错了？庄泽，你看……那个是莫仲非吗？” 听到这个名字，庄泽可以说是浑身一震，就连安朝暮的表情都变了变，然后两人就循着齐川的眼神朝着礼堂门口看了过去，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套深银灰色的西装，一头短碎的头发，依旧是那样看上去显得有些细长的一对眼睛，使得他多了一种邪气的感觉。 莫仲非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而他身边，一个打扮得高贵优雅的女人站在那里，手轻轻放在他的臂弯，不像是什么亲密的挽着，就像是那种出于礼节性的，轻轻搭在他的臂弯里头。 安朝暮在眼神看到她的时候，眉头就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下还没完了是不是？” 站在莫仲非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左霜霜，陆非凡的婚礼，自然是不会请她来的，只是安朝暮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执迷不悟到了这种地步，竟是不惜搭上莫仲非都要来参加婚礼。 这莫仲非，也算是他们几个的老相识了，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和陆倾凡不对付，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一直喜欢左霜霜苦追不得，而陆倾凡却是就那么光明正大和左霜霜在一起了。 所以真要说起来，这莫仲非也算得上是陆倾凡曾经的情敌了，他会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但是庄泽心中倒是不觉得奇怪，莫仲非生意一直做得不错，只是一直在北方，他这次回来，无疑是准备打算在南方发展了，陆非凡会请他来，想必也不是他的意思，宾客名单基本都是嘉泱敲定的，陆非凡最多只会说几个绝对不会请的，其他的，就是嘉泱的工作了。 嘉泱自然是不知道那些个过往的，甚至连陆非凡对于莫仲非和陆倾凡曾经的不愉快都不清楚。 “左霜霜，真的是疯了。”安朝暮说完这句就准备上前去，但是齐川却拉住了她，“你由她去吧，你也知道她的性格的，哪里是什么听得进去好言好语的人，她自己在钻牛角尖，谁也说不通，那天在若愚的手术室前头时，陆夫人都已经骂得那么难听了，真要是要脸要皮的，恐怕早就应该识趣了。” 安朝暮眉头紧紧皱着，但是已经没有打算朝左霜霜走过去了，只皱眉道，“她这样下去，真的会毁了自己的。” 庄泽在她背后笑得冷淡，“她早就已经毁了自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已经上台去讲话了，“请各位贵宾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然后一直在正台两旁的管弦乐队，原本正在演奏的曲目也已经停止了下来，像是在等待着随时通知婚礼开始随时就可以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了。 左霜霜已经目不斜视地搭着莫仲非的手朝着座位上走过去了。 第四百一十章 阴魂不散 第四百一十章阴魂不散 宾客们已经纷纷入座，齐川和安朝暮就和庄泽还有汪清若坐在了一块儿，入座之后，原本关着的大门就已经被服务员恭谨地打开，两边的家人都走了进来。 陆冠苍走在范云舒的旁边，陆倾凡在后头推着范云舒的轮椅，季若愚已经和他碰头，就站在他的身边，陪同他一起走进来，而陆曼则是站在陆冠苍的旁边。 安家那边安朝夕的父亲安承允和母亲景梦然携手走着，后头是安朝暮的父亲安承泽和母亲袁熹微，安朝暮的目光在接触到父亲的眼神时就已经稍微瑟缩了一下，只是安承泽现在自然是不好发作的。 而袁熹微看了一眼女儿的手腕上缠着的纱巾，眼神中透出一丝心疼来，显然安朝暮的事情自然是被知道了的。 双方父母自然是坐在离台子最近的正座，各坐一边，安朝暮忽然觉得有些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坐得远，不然她是真的不知道在这个场面要如何应对父亲的责问。 主持人在台上自然是说那些陈词滥调，无非是些什么大家欢聚一堂啊，共庆盛宴啊，祝福一对佳人啊如何如何的。 大家对这些说辞大多都已经听多了，但是脸上都挂着善意的微笑，哪怕装也要装出来的祝福的姿态，只有言辰，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没有什么笑容，但也不是什么铁青着一张脸的难看表情，平平静静的淡然，在目光接触到季若愚和陆倾凡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宣卿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动，嘴唇轻轻地抿了起来，但还是很小心地将身体缩在言辰的旁边，眼神忐忑地看向坐在台子另一边的座位上的那个背影，似乎生怕他发现了自己。 双方家人都已经入座，主持人也已经说完祝词，说道请新人入场的时候，乐队非常完美地就将祝乐接了进去，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红毯那头紧闭着的礼堂门口，等着新人从那里走进来。 季若愚眼神随意扫了一下，其实是想看陆倾凡的那群损友在哪里的，哪知却对上了另一个眼神，只一眼，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起来。 左霜霜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旁边，并没有看着礼堂正门的方向，而是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季若愚甚至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她定然不会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自己身旁的陆倾凡的。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季若愚心中这样想着，唇角的笑容也已经有些冷了下来，左霜霜已经注意到季若愚看过来的眼神，她眼神也是那么清清冷冷的，无畏无惧地和季若愚对视着。 只是陆倾凡显然没有察觉到左霜霜，他只是看着礼堂的正门，等着哥哥从那里走进来，而他的手，始终和季若愚的手十指紧扣。 礼堂的正门终于被推开，陆非凡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经过精心造型过的他，看上去英气极了，季若愚只觉得大哥眼下和陆倾凡恐怕得有八成相像，只是眉宇间比陆倾凡更加深沉一些。 他走上台去，然后转身朝向礼堂门的方向，与此同时安承允也已经站起身来，朝着礼堂正门的方向走过去差不多一半的距离。 安朝夕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礼堂来的，很显然，她仿佛如同改头换面一般，季若愚先前在后头并没有见到她，只见到了喻文君，文君是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想着若愚如果到了，能到后头去聊聊天什么的。 而安朝夕，一直被关在一间房间里头被一个造型团队打扮着。 于是就打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好美好美。 似乎每个新娘，都是最美的，安朝夕也不例外，虽然依旧能够看出来，身上那件名家设计的纯手工的婚纱穿在她身上让她有多不习惯，她走路都快走成同边手了。 但是起码，效果还是出来了，那婚纱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裙摆带些鱼尾的款式，后摆很长，但是裙身却不会包得太过局促，恰到好处。 头发也被细心地盘得非常精致漂亮，珍珠的发饰，别着头纱，没有缀上鲜花所以并不会显得俗气，倒是多了一份清雅的味道在里头。 花童在后头拖着她长长的婚纱后摆，还有花童在撒着花瓣，安朝夕走着红毯朝着台子上过去，看着已经站在红毯一半位置的父亲了，她微微勾起了一点儿笑容，但是高跟鞋显然是她的硬伤，还没走到父亲那里的时候。 她就已经身体一晃，显然是拐了一下鞋跟差点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摔倒下去，旁边的人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来，在场来宾很多都是安家或者陆家生意上的伙伴，并且对于安家这位大小姐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的，能让这么一个泼皮猴子这么规规矩矩地穿婚纱蹬高跟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出点小失误，大家也就一笑而过了。 陆倾凡也轻轻笑了起来，朝着季若愚微微侧了侧头，低声道，“其实这么看起来，猴子和大哥还是挺配的。” 季若愚已经懒得再和左霜霜玩眼神杀伤力，听了陆倾凡这话，她也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一对新人身上去，她点了点头应了陆倾凡，“是啊，人靠衣装啊，我也没想到猴子脱了赛车皮装穿上婚纱会是这个样子。” 季若愚把头微微靠到陆倾凡的肩膀上，其实她多少是带了些刻意的成分，因为知道左霜霜在朝着这边看，“也不知道我穿婚纱有没有这么好看。” 她轻声这样说了一句，而陆倾凡也的确是太过配合，他听了她这话，脸上的笑容温柔，转过头来嘴唇就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当然，那歌怎么唱来着？你在我眼中是最美。你头顶着大卷子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最好看。” 季若愚再侧头过去看的时候，果不其然，对于左霜霜而言，陆倾凡带来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季若愚想着打蛇打七寸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反正好言好语对她也没用，那么就让她痛吧。季若愚心中终于是有些恶意地这样想着，你让我难受我就让你难受，你让我痛，我就让你痛。这原本就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世界。 左霜霜的确是被刚才那一幕刺痛了眼睛，别开眼神之后，手指已经在膝盖上紧紧攥成拳头，然后一个带着些许邪气的男声就从旁边传了过来，“当年你不是说，陆倾凡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么？现在我算是看清楚当时是怎么样的一个笑话了，霜霜，上帝公平得很这话，现在你信了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婚礼（一） 第四百一十一章婚礼（一） 左霜霜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看，听到这句话，脸色自然是更加难看了，如同直接被人迎面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般，她就在这婚礼进行曲中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男人细长邪气的眸子，鼻梁高挺嘴唇浅浅地勾起一边唇角，看上去显得一整张脸更加邪气凛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左霜霜，觉得有些好笑，“哟哟哟，这是生气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生气的样子最好看？霜霜，只要你点个头，我随时给你空出位置来啊。” 莫仲非低着声音笑着，声音中甚至带了些蛊惑的味道在里头，不得不说，就他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的，除了左霜霜罢了。这女人可以说是一块除了陆倾凡之外，没人能捂得化的冰，又或者说是没人能喂得亲的白眼狼，总之，莫仲非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语气中甚至有了些调侃的味道。 左霜霜眉头皱着，眼神微微眯着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就这么扫了莫仲非一眼，然后冷声道，“你闭嘴。莫仲非，我只是请你带我进来而已，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恣意羞辱我。” 莫仲非不置可否地笑笑，是羞辱么？他心里可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只是在说事实罢了。 安朝夕依旧在踩着红毯小心翼翼地缓缓走上来，那起码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个挑战，不过好在，她只需要走到红毯离正台一半的位置就好，安承允已经一脸慈祥的笑容站在那里朝她伸出手来。 直到将手放到父亲的掌心里的时候，泼皮猴子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季若愚很不喜欢婚礼之中的这个环节，因为她总觉得，让父亲亲手把自己最珍爱的女儿交给其他的男人，其实这个步骤有些残忍。但是看到安承允牵着安朝夕的手一直朝着正台上走去，最后将安朝夕的手轻轻放到陆非凡温暖的手掌中的时候。 季若愚不知道那只是这些商人们的做戏？但季若愚更想去相信那是出自内心的表现，她看到了安承允的泪水，这个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中年男人，就在亲手将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的时候，眼眶中就落下眼泪来。 安朝夕显然也有些急了，手忙脚乱地伸手想要伸手抹掉父亲脸上的泪水，但是她的手却被陆非凡牢牢地握在掌心里头。 “非凡，我安某人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就交给你了，她虽然调皮，但是心思单纯性格开朗，是个调皮的好姑娘，你多多包容她。”安承允眼睛依旧是红红的，但是语气倒算沉稳，对陆非凡说出了这句话。 陆非凡点头点得很郑重，“请放心。” 安朝夕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她虽然没心没肺，但是长这么大都是没有见过父亲哭过的，看着父亲的眼泪，她纵使性子再开来，自然也就有了些哀伤的情绪冒上来。 陆倾凡握着季若愚的手和在场所有的宾客一样，看着这一幕，只是陆倾凡却感觉到自己手掌中季若愚纤细而柔软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一转头，就看到季若愚已经低下头去，啪嗒啪嗒，有液体从她眼眶里头滴落下来，低落到藕荷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陆倾凡原本心中还无奈地想到，这么容易感动？看来每个女人都不能少一个婚礼啊，但是刚想出声哄一哄她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带着鼻音，非常小声却难掩哀伤地说道，“爸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我有一个婚礼，没能牵着我的手把我托付给你，原本我一直不懂那是个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看着安朝夕和她父亲，我忽然有些明白了……” 陆倾凡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忽然想打了已经去世的父亲所以才难过，心中只觉得心疼，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让她朝自己怀里靠一些，然后低声说道，“乖，不哭了。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是这么一个好日子，好日子不适合流泪。不许哭了，听话啊。” 他柔声哄着季若愚，季若愚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了许多，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没有妆晕开来。 陆倾凡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自己总有一天，还是要给她一个婚礼的，不用请太多的人，甚至一个人都不请，就只有她跟他两个，在漂亮而安静的礼堂里，最好有很好的阳光，天气不冷也不热，她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自己亲手将她从礼堂门口一直抱着走过红地毯最后走上台子去。 只要有一个神父在就好了。 自己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是陆倾凡觉得自己非常非常想，非常非常愿意有这么一个机会能郑重地认真地，在神父的见证下，又或者说是在某种宗教信仰的精神领袖的见证下，对自己最爱的女人许下一生的诺言。 他非常想要有这么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很多了，关于问愿意不愿意的这个环节，自然是不能够主持人来的，特别请了神父过来，神父走上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本黑皮的书。 陆非凡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全场都慢速鼓掌起来，而当神父问道安朝夕的时候，她不知道是有些走神还是低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才抬起头来，慢吞吞地说了我愿意三个字。 然后季若愚就觉得，就算自己对于这些商人们的性格不太了解，但是就从陆非凡现在脸上的表情看来，笑容明显已经僵硬了不少。 “请交换戒指。”神父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的笑容很温和，眼神很慈祥。 朱凯和喻文君早已经站在旁边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非凡朝着朱凯看了一眼，朱凯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上来，他原本就个子高，加之又是军人，身姿挺拔，穿上西装更是显得气度不凡。 朱凯从西装口袋里头掏出丝绒的盒子来，递给了陆非凡，陆非凡打开盒子，里头就是两枚婚戒，女款的婚戒细细的戒身上就已经镶满了碎钻，而戒托上一粒鸽子蛋大的钻石闪耀夺目，那个大小，让季若愚都有些自惭形秽，原本她已经觉得自己的戒指钻石尺寸不小了，如此看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财阀的世界，她果然是不懂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 婚礼（二） 第四百一十二章婚礼（二） 陆非凡拿起那枚漂亮的钻戒，轻轻套上安朝夕的无名指。 而陆非凡的那款婚戒，是一枚指环，指环的上头嵌着一枚钻石，大小正好。 安朝夕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候，明显是故意用了几分力，哪里有陆非凡刚才那种轻轻温柔的力度。 然后新郎新娘亲吻这个环节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陆非凡恶意报复猴子刚才并没有马上说我愿意还是戴戒指那么用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直接伸手将安朝夕的腰身重重一揽，感觉像是直接把她按到自己的怀里一般，然后嘴唇就已经用力地吻了上去。 台下掌声四起各种叫好声，两家的家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就算是礼成了，原本这婚礼一来是婚礼，二来更是类似于商圈里头的酒会一般，所以婚礼礼成之后，就借着这个机会，陆非凡直接宣布了要和梓源集团合作大型度假场地项目的事情，算是一个正式的声明，毕竟之前都只是大家口口相传，这下才是陆氏的官方认证发言了。 等到陆非凡发言完毕之后，主持人从他手中接过话筒，这才笑着说道，“好的，那么现在就有请新郎和新娘来跳第一支舞，然后舞会就可以开始了！” 随着主持人这句话一落，大家都鼓起掌来欢迎新郎新娘跳第一支舞。 陆非凡似乎就听到了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声，转眼就看到安朝夕脸上不怀好意的眼神，她表情倒是未变，并且因为刚才陆非凡那个重重的吻，她的嘴唇都有些红红肿肿的。 跳舞？这种东西安朝夕是不会的，姑且不论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毕竟就安家那种豪门大户的教育，女孩子从小就是得学习这些的，只不过就算会她也得装作不会，不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打击报复，她也就枉费了猴子这个称呼了。 于是一场闹剧就此上演，就在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众目睽睽之中，安朝夕索性将婚纱的后摆往后好生撩了撩，甚至露出了一小截光洁紧致的小腿来，她脚上蹬着一双十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高跟鞋非常漂亮，鞋面上缀着一颗硕大的水钻，旁边也缀满了水钻，使得鞋面上如同一个水钻组成的花朵一般。 陆非凡显然并不知道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是想着她先前不怀好意的笑声，心里头已经多了些谨慎，将手轻轻地搂上她的腰，另只手握着她的手。 随着音乐声响起，原本应该是一对新人衣影摇曳，轻舞翩翩的。 而眼下，显然是和所有人料想中的画面差了太多，音乐一起，两人的步伐刚动，安朝夕就直接重重一脚直接踩上了陆非凡的脚背，陆非凡眉梢僵硬地抽动了一下，好在表情依旧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旁边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已经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了。 有的人窃窃私语地说着，“也对，安家的这女儿，哪里是什么会跳舞的主儿……” 而看得明白的人，比如陆倾凡和庄泽他们，则是早就已经看出来安朝夕是在恶意打击报复了。 如果那一脚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安朝夕那些看似不熟练的步伐，高跟鞋总是能非常准确地隔三差五就落上陆非凡的脚面，众人啼笑皆非，只觉得这明明是这么大家业的两家联姻，照理说应该是最盛大的，最天衣无缝的一个婚礼，就在这支新人舞上完全变了味道，虽不说变成一个笑话，但多少也有了些闹剧。 只是大家看着安朝夕这样调皮故意捣蛋，都是忍俊不禁，想来，这丫头的脾性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而陆非凡哪怕被那么踩来踩去的，却依旧面色不改，倒是给了大家一种温柔的包容的感觉。 这么一个应该天衣无缝的婚礼被猴子闹腾成这个样子，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反而只觉得更有意思了一些。 安承允坐到了陆冠苍的旁边去，“以后就是亲家了，我家这泼猴不懂事，还请多多担待了。” 陆冠苍笑得很沉稳，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不用担心，非凡是个懂事的孩子，会善待你家闺女的。” 而安朝夕的母亲景梦然，则是一直紧紧握着范云舒的手，“你也要好好养身体，你看你三个孩子个个都一表人才的，你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行。他们都还没生个孩子来让你抱抱呢。” 范云舒满脸都是笑容，看上去显然心情很好，气色仿佛都好了不少。 景梦然又说道，“我家这泼猴虽然是不懂事，而且刚开始对这婚事也排斥得很，但是她是个孝顺孩子，知道你身体不好，想看着大儿子赶紧结婚这事儿之后，后来她虽然依旧是皮，但是却再没拒绝过一次，甚至连点排斥的意思都再没有表现出来过了。” 范云舒脸上笑得温婉，眼神一直看着正在跳着舞的儿子和媳妇，点了点头，“嗯，我喜欢这姑娘，非凡性子稳，适合找个活泼跳脱的，不然夫妻生活也就太沉闷了，有朝夕来正好，她定然能当我们家的开心果的，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亏待我儿媳妇的，至于非凡，他素来稳重做事有分寸，而且也比朝夕大这么几岁，自然是会包容迁就她的。” 随着安朝夕独创的“踩脚舞”进入尾声，也已经有一对对的宾客开始随着音乐起舞，隔壁偏厅的酒会和自助餐也已经开始供应，安家和陆家的这几个老人也都站起身来。 “跳舞这事儿，就留给年轻人去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去偏厅喝两杯吃点东西。”陆冠苍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推着范云舒的轮椅，然后也就和安承允夫妇，还有范云睿夫妇朝着偏厅走去。 陆倾凡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季若愚，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然后再绅士而温雅地看着俯视着她，伸出一只手去温柔笑道，“能否赏脸和陆医生一起跳支舞呢？” 季若愚哪里会跳舞，听了他这话，她讷讷道，“我……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没关系，哪怕是搂着她在那儿随意瞎摇晃，他觉得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一个男声带着些邪气传了过来，“美丽的小姐，请问能否赏脸让我教你跳舞呢？这一定会是我的荣幸。” 伴随着这一声，季若愚已经看到这突然从侧面伸到自己面前来的一只男人的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婚礼（三） 第四百一十三章婚礼（三） 季若愚最不喜欢听人说什么什么小姐，每每一听到这个词，就会下意识地想说，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尤其是现在说话这男人的语气，听上去总让人觉得那邪气中带着些轻浮，多少就有些让人心中觉得反感，季若愚抬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谁啊？一双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男人。这是季若愚看到莫仲非之后的第一想法，她就这么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看着这个一双细长邪魅的狐狸眼男人，他的脸看上去也是轮廓锋利的，只是比陆倾凡的脸多了些弧度来，脸颊也稍微饱满一些，鼻梁高高挺挺的，嘴唇很薄。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狐狸一样细细长长的邪魅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眼睛季若愚一看就觉得不像是个好人，所以季若愚生了几分警惕，脑子里头搜索了好几遍，自己的的确确对这张脸没有任何以往的印象，但是仔细想了想之后，就眼睛眯了起来，她已经想到了，刚刚就是这个男人坐在左霜霜的旁边的。 季若愚下意识地看了陆倾凡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倾凡应该是认识这个男人的，因为想着这男人就坐在左霜霜旁边，而左霜霜这么多年的岁月都是和陆倾凡脱不开关系的。 陆倾凡看到莫仲非的时候，没有笑容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脸上只是淡淡的，然后就叫了一句他的名字，“莫仲非，好久不见。” 虽然这像是老友之间多年不见的寒暄，但是听在季若愚的耳朵里，只觉得没有半点友善。季若愚听着这个名字，莫仲非？她的确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看起来，陆倾凡和这个人的关系，自然也不是什么朋友。 莫仲非听了陆倾凡的话，只是笑了笑，细长的眸子里头依旧邪气得很，然后眉梢轻轻一挑，“是啊，好久不见，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和霜霜还是你侬我侬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的。而眼下，就已经是新人换旧人，这么一想，倒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呢。” 这话似乎说得别有深意，像是故意说给季若愚听的一样，然后莫仲非的眼神就这么饶有兴致地上三路下三路打量着季若愚，那眼神让人怪不舒服的。 季若愚本来就是个淡然的脾气，听了这话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反正他话语中所想表达的内容，她也不是不知道，陆倾凡和左霜霜的过往早就不是什么新闻，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但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了起来，陆倾凡似乎并不打算说话，只是已经紧紧牵了季若愚的手，并不打算继续逗留在这里，原本还打算和妻子跳舞一下的兴致也就这么被破坏了。 只是陆倾凡还没转身，莫仲非就已经问道，“怎么？这么多年没见啊，你连妻子都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么？毕竟是老同学了，高中三年，我可是一直看着你的光环的，再怎么也能算得上是同窗老友吧。” 季若愚这下算是听出了些眉目来，这莫仲非是陆倾凡的高中同学，并且看上去，又和陆倾凡不是朋友关系，显然是不在陆倾凡庄泽他们那个圈子里头的。 陆倾凡更是丝毫不打算给他什么面子，直接就冷冷回了一句，“不打算。” 而且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神已经看到后头在朝这边看过来的左霜霜，先前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照理说陆非凡是不可能邀请左霜霜过来的，那么就不难看出她是怎么进来的了，巴上莫仲非？陆倾凡眼神冷冷的，只觉得有些好笑，原本对于左霜霜的执着，他早就是了解的，只是没有想到她竟是连原则和尊严都不要了么。 左霜霜看到陆倾凡冷冷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头一个咯噔，她知道，陆倾凡是有些生气了的，但是又转念一想，他果然还是在乎的，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果然还是在乎的，想到这里，唇角就已经勾出些许浅浅的笑容来。 陆倾凡直接就牵了季若愚朝着偏厅的自助区走过去，没再多看左霜霜一眼，自然也没有再多看莫仲非一眼。 到了自助区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庄泽叫，“倾凡，若愚，这边！” 庄泽和汪清若还有齐川和安朝暮都坐在自助区的靠窗桌子边，一个二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看上去都很是郎才女貌，陆倾凡牵着季若愚朝着他们走过去。 倒是没有看到朱凯和喻文君，想必应该是作为伴郎和伴娘，陪着主角应酬去了吧。 陆倾凡和季若愚走到庄泽他们那桌坐下之后，庄泽就已经注意到了陆倾凡不太好看的脸色，在自己哥哥的婚宴上，脸色这么难看，庄泽和齐川自然是不难猜出，他定然是已经和那人遭遇了。 “怎么？碰着莫仲非了？”庄泽问了一句，陆倾凡也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随手拿过汪清若先前从自助区取来的一些食物，挑了一盘还没动过的，放到季若愚旁边。 庄泽脸上勾起微微的笑容来，“这么多年，那家伙还是那么一张看了就让人讨厌的脸，那对狐狸眼，怎么看就不像好人，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没变啊。” 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们还都是记得的，莫仲非其实条件不差，家里头在北方生意做得也很大，小时候是因为放到爷爷奶奶这边来抚养，所以才来了南方。真正说起来，莫仲非家里条件不差，长得不差，当年成绩也不差，各方面都算得上是不错的，但是总是被陆倾凡盖过风头。 尤其是，就像是每个被祖辈抚养长大的孩子一样，因为祖辈大多会比较溺爱，所以孩子都是会有些刁蛮的劣根性，莫仲非也不例外，多少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又是高中那个心高气傲的年纪。左霜霜那时候成绩优异，长得又漂亮，其实在学校里是不乏追求者，莫仲非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陆倾凡的出现，基本上就断了所有人的念头，他优秀得甚至让很多人连和他抢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都自惭形秽。就是这个词，当然，除了莫仲非。 第四百一十四章 婚礼（四） 第四百一十四章婚礼（四） 大抵就是因为那些心高气傲，而且越是优秀的人，如果心高气傲起来，就会更加地偏激，莫仲非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陆倾凡差多少，而左霜霜却是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就直接投入了陆倾凡的怀抱，所以无论是庄泽还是齐川朱凯岳麓，都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莫仲非，从一开始对陆倾凡有的，就是敌意和嫉妒。 莫仲非在高三那年的下半学年忽然转学回了北方，这个事情还一度让众人都吃惊了一阵，毕竟就莫仲非的成绩，随随便考个名牌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在那个关键的时候转学，换新的环境换新的老师，接受大不一样的教育模式，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但是莫仲非就那么忽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高三那年上半学年的寒假之后，莫仲非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所有人得知的就是他已经转学去了北方老家的消息，这件事情，就连齐川庄泽他们都并不知晓，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有陆倾凡。 陆倾凡对于莫仲非有敌意，并不是因为对方的敌意或者是嫉妒，又或者是莫仲非对于左霜霜的追求什么的，而是因为这个人，从根本上，素质和心态就很有问题。 那年寒假，莫仲非做了一件非常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去了左霜霜的老家，潜伏在她回家必经的道路上，试图对左霜霜进行某种违法的行为。 这是说得好听点的，说得难听点，就是强奸。 当然，他是强奸未遂。 这是陆倾凡所知道的答案，但是究竟是未遂还是成功，他却已经难以去辨析，毕竟当时早在左霜霜上一次生日的时候，陆倾凡就因为醉酒和左霜霜的主动，两人已经发生过关系了，而且当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莫仲非远在北方的家人赶了过来，处理了这件事情，和左霜霜的家人达成了某种和解，莫仲非的父母在北方生意做得很大，这所谓的和解，想必无非也就是用钱来处理了这件事情。 于是陆倾凡所得知的，便是强奸未遂这个答案，他不是没想深究过，但是左霜霜当时的情绪非常不好，并且他当时又太在乎左霜霜，考虑到她的情绪，陆倾凡从来都没有细问过这件事情，并且，也就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情，哪怕是自己最亲密的好友们，他都只字未提。 只是之后，左霜霜原本家里头的条件其实并不算好，但是后来家里却能够承担得起她读大学的费用，甚至，就连她出国去留学，家里头都能够拿得出钱来，可想而知，当年莫仲非的父母究竟是给了多大一笔钱来处理这件事情。只是左霜霜似乎也就因为这件事情，和家里头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好了，毕竟无论换做是谁，父母收了对方的钱，然后这么一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多少心里头还是都有些怨气的。 陆倾凡不傻，他也自己想过，如果真的只是未遂的话，哪里需要这么大一笔金额来和解呢？只不过陆倾凡太过善良，当时也太心疼左霜霜，只觉得，无论是未遂还是成功，那对她都是最大的一个痛，所以她不愿说，他也就不问。 但是也正因为是这样，这件事情就成了陆倾凡心里头的一个疙瘩，每每想起来，依旧是会有些隐隐的情绪升上来，当看到莫仲非的时候，更加不用说会有什么好的态度了。 而推测到左霜霜竟是连最后一点尊严和原则都不要了，竟然作为莫仲非的女伴前来参加婚礼，陆倾凡才会觉得有些隐隐的愤怒冒上来。 倒不是因为还有什么情愫在，只是，毕竟相识一场，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还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总归还是希望她过得好的。而且当年的事情，陆倾凡也不是不清楚。在陆倾凡看来，左霜霜就算是再不理智，起码也不至于去和莫仲非扯上什么关系的。 她是真的，已经疯了吧？ 左霜霜和莫仲非依旧还在礼堂里头，旁边有还在随着音乐舞动着的盛装打扮的人们，左霜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想着先前陆倾凡眼神中的那些冷，左霜霜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甚至已经说不准，陆倾凡那究竟是因为还是在乎当年的事情，所以才表现出那么冷的眼神呢，还是因为他已经开始看不起她了？ 左霜霜自己也不知道。 “你说，当年的事情陆倾凡就那么信了，他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呢？”莫仲非的语气依旧是带着邪气的，还带着些笑意，说完这句，并没有等到左霜霜的回答，甚至就连左霜霜心里头，都不确定陆倾凡当年是真的信了那只是未遂，还是只是为了不提她的伤心事，所以才不说呢？ 莫仲非轻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喜欢陆倾凡这个人，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很聪明的，我想，他应该是装不知道吧。” 莫仲非说着，已经伸手去抓左霜霜的手腕，“走吧，陪我跳支舞去，你今天可是我的女伴，我刚刚才被人无情地拒绝了，体谅我一下。” 左霜霜皱眉转脸看他，眼神中有着嫌恶，她抬起手腕来用力挣开了他，“无耻。你就是个无耻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我不难想象在不远的将来也依旧会是这样。” 莫仲非对于她的这番言论似乎并没有什么恼怒或者其他什么强烈的情绪出来，脸上依旧是邪气凛然的笑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左霜霜，他呵地笑了一声，“呵，左霜霜，真要说无耻，我们两人算是蛇鼠一窝了。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当年的事情你家里人就这么收了钱认了，你也就这么认了。强奸就成了未遂，那么一大笔钱，对你家而言是不小的数目吧？你衣食无忧读完了名牌大学，还出国留了学，照理说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当初做了那件事情，能有现在这么事业有成的你么？如果不是我碰了你，你家里人有能力供你读完大学出国留学么？女人我有过不少，你左霜霜这种，算是又贵又无耻的了，明明得了好处，为何还装出现在这么一副自命清高的嫌弃样子呢？你和我是一类人，真要说无耻，我莫仲非无耻，你也和我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第四百一十五章 婚礼（五） 第四百一十五章婚礼（五） 左霜霜一时片刻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果不是莫仲非家里给的那些钱，自己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读完大学出国留学。 如果没有那些钱，或许就真的如同莫仲非所说的，不会有现在这样事业有成的左霜霜了。 莫仲非脸上的笑容依旧邪气，只是邪气中带了些讽意，“真要说起来，没有我莫仲非，也就没有你的今天。其实说老实话，我看到你现在这样的成就，我挺有成就感的，总觉得像是自己的闺女学业事业有成了一样。我也看出来了，你和陆倾凡算是彻底没戏了，不是我泼你冷水，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免得更加难过，陆倾凡那种性格的人，不是那种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你失去了，恐怕这辈子就再不可能有再拥有的机会了。” 左霜霜的眼神中有些疼痛，她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没有回答莫仲非的话，莫仲非倒是那种不管你答不答，我想说什么我就先说了的性子。 所以看到左霜霜不答，就直接说道，“反正当年我做都做了，说起来你左霜霜算是我莫仲非这辈子唯一没有追到的女人，要么你就死了对陆倾凡的心，到我身边来吧。横竖我条件也不差，就算给你个莫家少夫人的名分，我也还是给得起的。” 这话被莫仲非说得轻飘飘的，但是若是眼下有其他人在场听了这话就知道这话的分量有多重，莫家在北方的生意，虽然没有陆氏在南方这么独霸一方，但也绝对不差了，莫家少主的婚事，自然也免不了会搀各种商业成分在里头，而眼下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许了左霜霜莫家少夫人的名分。 只是这个名分，在左霜霜眼里，却仿佛一文不值一般，她只是淡淡地扫了莫仲非一眼，“我看到你就恶心，就算死了对陆倾凡的心，也绝对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莫仲非依旧不恼，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是脾气很好的人，他依旧脸上是那邪邪的笑容，眉梢轻轻挑了挑，“瓜葛？以前有过了，现在也已经有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伴，这可是不小的瓜葛，想必我家老头子知道这事儿之后，马上就会来查你了。” 左霜霜眉头轻皱，侧目看了莫仲非一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无耻。” 左霜霜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莫之谦打算用钱解决问题时的态度。 莫仲非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头发，低声道，“这可不能怪我，这次，是你主动联系我的。怎么样？要么跟我？我保你一世衣食无虞大富大贵。” 左霜霜有些恼怒地直接打开了他的手，莫仲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她打出来的一道红印子，轻轻抿了抿薄唇，依旧没有恼怒，而是带着蛊惑一般地说道，“你无非也就是不想输罢了，尤其是那又是陆倾凡，你就更加不想输了。跟我，我保证不让你输。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又是何必，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左霜霜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就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莫仲非看着她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低声自语道，“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样子啊，果然男人还是挡不住心里的征服欲，看着她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心动呢，呵……” 左霜霜走到洗手间之后，就随意打开了一间隔间进去，把马桶盖子放下来之后，就坐在上头，她只是想让自己安静一下，倒不是真为了解决什么生理问题。 脑子里头乱哄哄的，想着先前莫仲非说的话，当年的事情又如同电影默片一般在脑中回放着，当时的情形，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她撕打着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的莫仲非的手，他是怎么直接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衣服的，到最后自己赤身露体地躺在那肮脏地面上的时候，所看到的莫仲非唇角浅浅的邪气的笑容。 她甚至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所说的话，“莫仲非，你会下地狱的。”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而莫仲非的话，她到现在也依旧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楚，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又如同他习惯的那个笑声一般，轻声呵地笑了一声，“呵，都这样了，你也没哭么？倒真是流血不流泪的左霜霜啊。下地狱么？我等着，去告我吧，能得你一次也值了，有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也值了。只是这辈子倒真想看一次你流泪啊，那一定……唔，很美。” 莫仲非就那么笑着，笑得让她心寒。 和他一起下地狱？左霜霜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意味着什么，在十几年前，被强奸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她也就毁了。 莫仲非这个男人，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恶魔，不折不扣的恶魔。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那样了，和解。用钱来和解。 左霜霜到今天依旧没有办法忘记莫之谦的脸和他当时的态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在得知儿子做了这件事情之后，就连歉意，都虚假得让人觉得恶心。 巨额的支票是精神补偿费和对她家人还有她表示的歉意。并且会承担她以后学业上的所有费用。只是这件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也承诺，莫仲非会马上转学去北方，绝对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 然后莫仲非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见过。 电话在手包里头震动了起来，左霜霜接起了电话，听到那头是美国的好友，也是自己的洗手护士米歇尔的声音，她的情绪这才回复了不少，“嗯，米歇尔，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么？好，好的，那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和米歇尔讲完之后，左霜霜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软糯的说着中文的稚童声音，“妈咪，米歇尔阿姨说我可以见到你了，那我可以见到爹地了吗？” 左霜霜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霎那，终于变成了柔和的笑容，柔声哄劝般地说道，“当然，团团你乖乖听米歇尔阿姨的话，妈咪也很想念你，会让你见到爹地的。” 季若愚的表情瞬间僵硬，原本准备按下马桶冲水按钮的做了长长水晶指甲的手指，紧紧攥进掌心里去，她身体靠在隔间的墙壁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这电话的内容，她如同被关了开关的机器一般，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是幻觉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是幻觉吗 季若愚几乎一瞬间就已经将自己从先前那些荒谬的猜测中脱了出来。 只是虽然明明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那么小，那么微乎其微，但是季若愚还是忍不住瞬间就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起来。季若愚不是个冲动派的，自然是知道，左霜霜当初没流掉陆倾凡孩子的可能性有多小。 无论怎么想，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都说不通，如果她当初没有流掉陆倾凡的孩子，两人又为何要分开呢，这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但是听着左霜霜这通电话的内容，不难想象那头的确是个孩子在说话的，这电话的内容又让人不得不心中难受起来。 毕竟左霜霜的存在对季若愚而言就是个疙瘩，所以心中依旧难受，依旧忍不住会想到，就算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如果，她觉得如果，如果左霜霜没有流掉和陆倾凡的孩子，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如果电话那一头真的是左霜霜和陆倾凡的孩子，她应该怎么办？作为陆倾凡的妻子，她应该以什么心态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情呢？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了。 自助区里头，陆倾凡和齐川还有庄泽坐在那里，汪清若就坐在庄泽的旁边，而齐川脸上的表情担忧，时不时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着。 “怎么？急了？”庄泽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而一旁的陆倾凡，表情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时不时会朝着自助区门口方向看一眼，季若愚去洗手间已经好一会儿了，都还没出来。 齐川听了庄泽的话，眉头皱了一下，“你少幸灾乐祸。” 庄泽依旧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自然是清楚齐川为什么而急，先前安朝暮已经被老爷子安承泽派人叫了过去，原本齐川是打算跟着一起过去的，但是安朝暮却拒绝了。 安朝暮的原话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得我自己去说清楚的，和我爸爸相处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会解决好的，你放心，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齐川愿意和她一同承担一切，但是安朝暮却不那么想，很多事情，她愿意独自去承担，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了齐川承担一切风浪刀枪，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是为了齐川，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气都能够忍得下来，这，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只是齐川想着她可能会面对的责难，还是觉得很是担忧，齐川心中对于安承泽的印象，其实并不多，要说起来，他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当年还是高中的时候，他和安朝暮因为那一次的事情，进了教导处，安朝暮扛下了所有的事情，而他走出门口去之后，就听到里头安承泽对她的责骂，还有那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齐川才更加担心。 “放心吧，你还以为朝暮还是当年那个和我们玩在一起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么？她早就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你若是不在场，她能够处理得更加得心应手。” 庄泽这话说得中肯，也的确是实话，安朝暮在生意场上的手段和精明，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却是知道的，安朝暮那个女人，可绝对不是什么弱者。 只是她虽然不是弱者，但是也有弱点，她的弱点就是齐川，所以齐川若是不在场的话，她自然是能够处理得更加得心应手。 陆倾凡低声附和了一下庄泽的话，“嗯，庄泽说得没错的，阿川你放心吧。” 庄泽拿起手边的高脚杯轻轻啜饮一口杯中澄黄透亮的冒着气泡的液体，高档香槟的口感很好，味道一下子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然后他才轻声说道，“与其说担心朝暮，我倒更加担心莫仲非那家伙，他这次回来，我怎么看都觉得是有些不怀好意的，莫家生意在北方做得也大，正好赶着现在安家和陆家合作项目的时候就来了，我总觉得……” 齐川叹了一口气，想到莫仲非那张脸，“主要吧，那家伙长得就不像个好人，这真是大实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岳麓说的话，他说莫仲非那家伙长得就跟狐狸似的，估计那狡猾的性子和狐狸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起来，岳麓那家伙到哪儿去了？除了先前礼堂还看着他正经正经地在后头拍照，就没再见着他的影子了，他这是掉钱眼子里头了吧？我说倾凡，我是听说了，你哥结婚现场的照片，似乎的确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 庄泽说了这话，但是陆倾凡现在想着的完全不是岳麓去哪里了，而是自己老婆去哪儿了，怎么去趟洗手间到现在都还没人影子？ “季若愚呢？”一个清亮娇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伴随着这一声的，还有急促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头踩出来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漂亮礼服裙子的身影就这么直接快速地冲到了他们的桌前，直接就随便从桌上拿了一杯饮料，一口气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她又再问了一句，“季若愚人呢？我得好好跟她算算，她让我去给猴子当伴娘，自己眼下就没影儿了？” 喻文君显然因为先前脚步太急，所以有些喘，齐川和庄泽看向喻文君时的眼神都有些忌惮，毕竟朱凯家这母老虎，他们是都清楚厉害程度的。 喻文君没功夫理他们，直接转头看了陆倾凡，“陆倾凡，你老婆人呢？” 陆倾凡的眉头终于是轻轻皱了起来，“她刚刚说去趟洗手间，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喻文君大马哈一样的性格，听了陆倾凡这话之后，就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放，然后随意地摆了摆手，“安啦，我去看看，不用担心，你们先喝着吧。喔，是了，刚刚我在台上当伴娘的时候，依稀中似乎是看到了左霜霜，你们快来告诉我一下，那只不过是个幻觉是吧？” 庄泽摇头，“那不是幻觉。” 齐川在一旁也摇了摇头补充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话中带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话中带话 喻文君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怎么进来的？我可不相信她能拿到邀请名帖……” 说着，喻文君更加焦躁了一下，跺了一下脚，“哎呀算了，我去找若愚，免得她被左霜霜偷偷欺负了。” 她说得像是玩笑一般，只是却已经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了，穿过自助区的大门，刚走到洗手间前头的长长门廊的时候，就看到季若愚已经从洗手间里头出来，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喻文君看到镜子里印着季若愚的脸上表情淡然而平静，没有什么太多情绪，她脸上已经勾起笑容来，兴冲冲地就冲了上去，“闺女，你可让我一顿好找！” 季若愚听到喻文君的声音，表情稍稍愣了一下，转头就看到老友面带笑容地上来，于是唇角也勾起了浅浅的笑意，“你忙完了？” 她轻声问了文君一句，然后说道，“你家朱凯呢？陪酒去了？” 喻文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谁知道他，估计是陪酒去了，那边的宴会厅热闹着呢。我是赶紧溜了，还是自助区这边来得轻松。” 喻文君所指的，自然是自助区旁边的那个宴会厅，毕竟陆非凡的婚礼，总不可能一场自助酒会就这么打发了的，宴会依旧是有的，要过去吃的就过去吃，不愿过去吃的，礼堂里头依旧是有着乐队在演奏音乐，可以跳舞，算是一场舞会，而自助区这边餐点也非常丰富，自选自取，并且好些菜品都是厨师现做，很多饮品也有专门的调酒师现场调制。 季若愚了然地点了点头，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之后就没再说话，其实她也不想在洗手间逗留那么久的，只是左霜霜一直在旁边接电话，季若愚不想正好到时候从隔间里出来碰到她，不要说那是多小的几率，季若愚已经觉得自己很神奇了，那么小的几率，那么巧合的巧合，她都能总是碰上。 就连季若愚自己都对几率这种东西没信心了，所以她索性就在隔间里头等着左霜霜先离开了洗手间，她才从洗手间走了出去。 “刚已经去自助区过了，碰到陆倾凡齐川他们，你家陆倾凡说你来洗手间好长时间了，担心得很，我这女婿现在是离了闺女你一刻都不行啊？你在洗手间窝着干嘛呢？拉金子呢？”喻文君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语气也是调侃的并且一点儿都不淑女，季若愚听了之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有文君在这里活跃，她的心情倒是明朗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刚在厕所接了个电话，之前负责过的一个女作者来和我商讨小说情节的主线走向呢，所以耽误了。” 季若愚编织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谎言，其实她不擅说谎，所以说完这话之后，头就轻轻垂下去，看似无意地盯着地面，不去对视喻文君的眼神。 喻文君有时候有些马大哈，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的，听了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喔，那走吧，去自助区坐坐去，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吃点东西去。” 回到自助区的时候，陆倾凡眼神一捕捉到和喻文君一起进来的季若愚时，唇角就有了笑容勾起，对着她招了招手。 在陆倾凡旁边的椅子坐下时，听到他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转脸看了陆倾凡一眼，眼神中有片刻的动摇，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这件事情，不应该她去探究，季若愚觉得自己累了，关于探究陆倾凡和左霜霜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做了。 所以不管她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左霜霜究竟是不是真的生下了陆倾凡的孩子，她都不想太过去探究，起码，现在不想，若是真正到了那一天，不管陆倾凡做什么决定，那都是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人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框得太死，心态容易走进死胡同里头出不来的。 陆倾凡多少是有些察觉到季若愚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对的，但是却又说不好究竟是哪里不对，因为她表情看上去太正常，刚想再多问两句，就听到季若愚说道，“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读了一个作者发来的小说主线大纲，说是男主角和妻子结婚了之后，前女友带了一个孩子过来，说是男主角的孩子，她问我，这个男主是应该抛弃妻子和前女友重归于好比较符合正常心态呢，还是对前女友还有那个孩子不管不顾，继续和妻子生活在一起比较符合正常心态呢？”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季若愚这话，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并不像是什么她口中所说的小说主线大纲，反倒像是在隐约地表达着些什么另外的意思。 季若愚并没有刻意耳语，所以这话，齐川和庄泽也听得清楚，他们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对方，眼神对视了一眼，心里头想得似乎是一样的。 季若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关于左霜霜还有美国那个孩子的事情？ 齐川甚至恨不得现在马上就问一问庄泽，当初说了要调查的事情，究竟查得怎么样了？而庄泽甚至不用齐川问，都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只是他之前是找了人去调查的，但是这段时间忙着公事，一直都忘记问进展如何了。 庄泽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着，终究是没有做声。 而陆倾凡已经听出来季若愚话中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片刻还没有想到左霜霜的事情上去，只是他也不笨，所以思绪已经多少有点朝着这方面想过去了，陆倾凡的语气依旧如常，甚至没有听出来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 “你可以告诉这个作者，这个故事从根本上就是有错误的，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自己有了孩子还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绝对一早就能知道，所以前女友带来的那个孩子，究竟根本就不会成为任何阻碍他和妻子感情的因素。你就这么和她说。”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文君愤怒 第四百一十八章文君愤怒 喻文君显然是从这话里头听出了些眉目来，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不仅如此，她的眼神中都已经多了几丝火气来。 季若愚在一旁，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有时候，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也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什么别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了如同最刚开始的那么多情绪了。 左霜霜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她的步伐看上去有些不太稳，有着轻微的摇晃，眼神也有着些微的迷离，看上去有些微醺，倒没有烂醉的酒相，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朝着季若愚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庄泽最先看到左霜霜走过来的，眉头紧紧一皱，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刚想出声，左霜霜就已经走到了桌边来，一只手轻轻地撑到桌面上来，唇角的笑容轻轻浅浅的，她其实是想过来和齐川说话的，所以她的眼神落在齐川的身上，毕竟齐川和安朝暮和好了，她作为安朝暮的老友，也是感到高兴的，并且她还想问一问安朝暮去哪里了，因为她在自助区和礼堂那边都没有看到她。 只是她刚开口叫了齐川的名字，“阿川啊……”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喻文君的手就已经在桌面上紧紧握成拳头，喻文君的动作非常快非常迅速，甚至季若愚都没来得及捕捉到她动作的轨迹，她就已经直接抓了一个不知道是装了红酒还是什么其他的深色饮料的杯子过来，直接对着左霜霜兜脸泼了过去。 深红色的液体，就这么直接在她的脸上哗一声溅开，然后顺着她的轮廓，从下巴还有头发上滴落下来，瞬间就将裙子都染了颜色，看上去很是狼狈。 喻文君握着杯子的手还轻轻颤抖着。 所有人都被喻文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旁边有其他桌的人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的，表情都有些惊讶，眼神纷纷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点于心不忍，虽然他早已经对左霜霜无话可说，甚至也对她现在的偏执而感到烦躁和头痛，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或者不应该是说他，在齐川庄泽他们看来也是这样，他们的印象中，左霜霜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然后抬手轻轻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液体，伸手抓起桌上的餐巾，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她的姿态看上去丝毫没有弱下去，反而这样平平静静的举动，仿佛还比眼下沉不住气的喻文君要高姿态了不少。 喻文君没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手指轻轻地颤抖着，已经将杯子直接放到了桌面上。 左霜霜擦着脸上的污渍，只是裙子算是已经毁了，眼神依旧是看着齐川，“我只是想说，朝暮给我打过电话，你们和好之后，她每天都很开心。” 齐川听了左霜霜这话，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而且要是朝暮知道自己的老友受这种欺负，肯定也会难受的，齐川轻轻叫了她一声，“霜霜啊……” 喻文君已经在季若愚旁边稳稳地坐了下来，冷冷一笑，接了一句“哼，婊子。” 这么一句话几乎和齐川刚刚叫出的左霜霜的名字接合得天衣无缝，左霜霜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先前的没有太多变化，而忽然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这个她那么多年一直都以为会为了保护自己去流血流汗的男人，现在他就那么坐在那里，表情凝重，眉头皱着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 是季若愚最先出声的，她看了喻文君一眼，然后说道，“文君，算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去羞辱左霜霜什么的，从来都没有，季若愚自认自己甚至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对左霜霜有过什么太多的敌意。 羞辱左霜霜什么的，根本不会让她心里有任何的高兴或者喜悦，甚至让季若愚觉得有些烦躁，毕竟，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她是那个打算来破坏自己和丈夫感情的人，而羞辱她把她弄得那么弱势，反而弄得好像自己是恶人一样。 季若愚抬眼看着左霜霜，再看了一眼陆倾凡，最终是轻声说了一句，“这婚礼没有邀请你你都能想到办法来，七天后我和倾凡要办乔迁宴，你也不用想办法钻着空子过来了，直接来吧，算我邀请你的。” 说完这句之后，季若愚已经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不再看后头的那一团尴尬。陆倾凡的动作只稍稍停顿了一下，马上就站起身来追着季若愚出去。 通城盛宴的正门外头，一座喷泉正在哗哗地喷着水，季若愚就站在那喷泉的旁边，看着阳光被喷泉折射出五彩的颜色来，眼神有些放空，陆倾凡站在她旁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伸出手去想揽住季若愚的肩膀，可是手僵在半空中，却是落不下去。 季若愚就这么站在那里，给他的感觉却仿佛很远。 “怪我，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境地。”陆倾凡只低声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终于转头过来看他。 她没有说话，眼神就这么静静地落在陆倾凡的脸上，“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她这样紧咬着不放，真的让人很累。可是若是就这么放手，我又不甘心。” 陆倾凡的眼神稍稍顿了顿，没有说话。 季若愚懒得再多隐瞒什么了，她是真的觉得很累了，所以她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然后淡声说道，“左霜霜有个孩子，我亲耳听到她和那个孩子打电话，孩子现在在美国，陆倾凡，我没办法再承受更多了，如果真的事态按照我最坏预想那般发展的话，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孩子的话，我放手让座。我的心只有那么大，装不了这么多。承受力也只有这么强，承受不了这么多。我可以接受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你的过去太承重了，我接受不了你的过去中，还有个孩子。左霜霜对我说过，就我现在的受孕几率还有我现在的身体，想要马上能够怀孕并且顺利地生产下来，是不可能的，起码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也问过我，如果她当初没有打掉那个孩子的话，我又有多大的胜算。”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开诚布公 第四百一十九章开诚布公 陆倾凡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听着季若愚话语中的内容，表情有些滞了。 季若愚只是想赶紧把自己想说的说完，所以她直接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现在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孩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刚才说的七天之后的乔迁宴，那个孩子差不多也已经到国内了。我承受不了那么多，当时左霜霜问我有多大胜算的时候，我没有回答她，是因为我不清楚答案，但是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如果当初她真的没有打掉那个孩子，而是将你陆倾凡的孩子生下来了，那么，无论胜算多少，我不想再争了。” 季若愚是听到了左霜霜讲电话的内容的，包括她哄着电话那头的那个孩子，语气轻软而温柔，还有后来她再和米歇尔说话的时候，说到机票已经定在了哪天，她会去接她们的如何如何，所以她很清楚那个孩子会什么时候到国内，左霜霜选在这个时候让孩子回国，并且还有她所说的那个会带孩子见爹地的话，季若愚想，她总不至于就只是为了把孩子带到国内来玩一玩而已。 这个女人的心机，她自认比不上，但是她却能够猜想到，总归，是想用这个来当做筹码的。 七天后，算是季若愚自己的决定，她是真的，不想再争了，看着先前左霜霜被文君泼了一脸的酒，看着她一次次阴魂不散地纠缠着陆倾凡，想尽办法地出现在陆倾凡的世界里。 她的一次次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季若愚，并且季若愚也觉得，她的一次次出现，也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陆倾凡，提醒着他们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深刻而漫长的过去。 受伤，其实是并没有那么痛的，但是总有一个人，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你，你受过怎样的伤，当时有多痛的时候，仿佛很多事情就变得那么难以忍受了，原本自己觉得可以被淡忘的疼痛，也就那么一次一次的被人揭开伤疤触碰着，疼痛得让人觉得根本无法承受。 她可以接受陆倾凡的过去，哪怕这些过去里头，那个女人占了那么多的笔墨，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忍受更多了。 “尽管我很想去相信，那个孩子只不过是她的心机和手段，又或者是她子虚乌有的谎言罢了，毕竟无论怎么看，于情于理，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存在，我也换过角度想过，各种角度去设想去思考，若是她当初没有流掉孩子，又为什么会和你分开，但是，这都是我的设想和思考罢了，而我也看明白了，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得到了这么好的你，仿佛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就全部都已经用光了，幸运女神就再也没有眷顾过我，一切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到了我身上，孩子是异位妊娠保不住，失去了一边的输卵管，歹徒穷凶极恶想要杀了我，丢掉了一边的脾脏，这一切不幸的经历，让我不得不去相信，我没有什么好运气，若是赌这一次，我很有可能会输，所以我想，或许这一次，幸运女神依旧不会眷顾我，这一次，我恐怕会丢掉你，但哪怕一次也好，我就赌这一次。这一次若是输了，那么以后哪怕再多厄运，我自己承担，反正我也就没什么好再失去的了。” 季若愚从始至终语气平静，这让陆倾凡感到慌张，孩子？他自己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左霜霜有个孩子，这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直接轰在他的脑子里，只是带来的感觉却不是什么惊喜或者是任何正面的情绪，只有慌张和惶恐，就像是那种事事成竹在胸的人，忽然遇到一件不在自己预料之内的事情时，会有的那种手足无措的慌张。 但最让他慌张的，并不是惊闻这个消息，而是他听着季若愚平静的语气，和她说的这些话，她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觉得心中不安，像是那种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一般，而且他注意到了季若愚的用辞，她说的是“或许这一次，幸运女神依旧不会眷顾我，这一次，我恐怕会丢掉你”。 她用的，不是失去，而是丢掉。 这个词让陆倾凡不安，让他听出了她语气中想要放弃的念头。 陆倾凡一直都是知道季若愚的性格的，从她对待杜修祈的态度中就不难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看上去温婉，但是做事是果断而又决绝的，他有些惶恐地想到，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她若是决意放手，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这才是让他手足无措地慌张的根源所在。 她有她的原则，她想要的爱情，是纯粹的，不愿容下一粒沙子的。 她想要的婚姻，是相濡以沫的平淡流年，相敬如宾携手共度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 而不是这样的，除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左霜霜，再来一个孩子？她无法接受，她毕竟是个人，是人，就有底线。 “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能宽容谅解的也只有那么多，我已经无法再退让更多了。这几天我们就好好冷静冷静吧，我想，起码现在，我没有办法好好地面对你。” 陆倾凡想，自己终于了解了当初杜修祈面对季若愚的冷静理智时的那种无力感，他现在终于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那种感觉，其实若是季若愚有情绪，她生气她难过，或许都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好处理得多。 人只要有情绪，有情绪就还可以哄还可以劝，而反观如果一旦是冷静下来了，不带什么太大情绪的了，反而是心里头已经做下决定了的，那么哄啊劝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效果了。 其实，这也是季若愚给他的时间，这几天时间，一来两个人好好冷静一下，她觉得自己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尤其是，需要些时间来好好缓一缓，二来，她也是给陆倾凡时间，去查这件事情。 她毕竟理智，所以也清楚，这事情总不可能是由着左霜霜一张嘴巴说了算的。 只是眼下，起码眼下，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继续面对着陆倾凡了。 一个清瘦颀长的人影已经快步从旁边走了上来，原本一直靠在喷泉旁边的罗马柱后头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谈话的内容，他只是快步走到了季若愚的旁边，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那种清朗，“走吧，我送你。” 第四百二十章 不论多远，都来接你 第四百二十章不论多远，都来接你 季若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年轻英俊得和实际年龄根本不搭的清瘦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看到他忽然出现，心里头忽然就觉得有些感动起来。 她其实是曾经羡慕过那些有哥哥的女孩子的，因为在她的想象中，如果有个哥哥的话，那么每每当受了欺负，或者是觉得委屈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哥哥来保护自己，来哄着自己。 而眼下，她就这么忽然想起来，这么多次，在自己宫外孕大出血遇到危险的时候，在自己遇刺进医院去的时候，还有现在这个时候，言辰总是如同黑骑士一般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自己。 就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哥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每每当这种时候，都能够如同黑骑士一般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哥哥，显然也是这样的。 季若愚没有拒绝，其实她说出这些话来的同时，心里头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但是那悲伤感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袭来，虽然口中说着，自己运气一向不好，就算输了也认命了如何如何，但是这一次，恐怕是她下注最多的一次，在她看来，失去陆倾凡，比失去输卵管失去半边脾脏要更加痛更加难受，失去了这个男人，恐怕，会如同失去心脏一样让人生不如死吧。 所以，她的手指很细微地颤抖着，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肌肉都已经紧绷了起来，胃都因为情绪的紧绷，而开始一阵一阵抽搐地疼痛着。 幸好言辰在，幸好他出现了。 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已经没有再去看陆倾凡的表情，她能够想象的出来陆倾凡是什么表情，那种表情她担心自己一看就会忍不住心疼起来，所以索性不朝他脸上看。 只低声说道，“麻烦和大哥猴子还有爸妈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陆倾凡看了言辰一眼，眉头轻轻地用了用力，“我送你吧。” 他走上前去牵季若愚的手，只是季若愚终于是轻声拒绝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他，比自己被他拒绝还要让自己难受许多，季若愚只觉得都快要透不过气来，胸口闷得很，心里头一阵一阵的心悸，而胃更是抽痛得厉害。 但是她表情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似乎是因为承受过太多太大的疼痛之后，人的忍受能力会变得好上许多，所以季若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进去吧，今天毕竟是大哥生日，你要是也走了，就太不像话了。” 季若愚的语气依旧冷静淡然，只是她冷静下来反而让陆倾凡慌张，他现在忽然开始庆幸，以前她总是会有情绪，那个时候是多么好，虽然自己偶尔会头疼，但是总归还是能够哄得好的。 现在她忽然理智冷静，反而让人无从下手。 陆倾凡眉头紧紧皱着，看了言辰一眼，终于还是不放心，这个男人对季若愚的心思，几乎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打电话让司机来送你吧，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言辰没有做声，仿佛陆倾凡说的所有的话都不管用，他只是在等着季若愚的回答而已，她点头，那么不管陆倾凡同不同意，他都是一定会送她的。她摇头的话…… 陆倾凡最终是想解释什么的，他看着季若愚的眼睛，然后才低声说道，“事情我会查清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不会让你再承受更多，如果是我陆倾凡的种，我不可能不知道。” 陆倾凡说得多少有些笃定的意思，只是季若愚眼下也明白他的心思，其实无非就是和她一样，通过算，通过推测合理不合理，通过他对左霜霜性格的了解来判定这件事情有多大的可能性。 季若愚对他这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直接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并且侧头轻声对言辰说了一句，“走吧。” 只是她一直能够感觉得到陆倾凡的目光还在自己的背影上，所以尽管胃已经抽疼得难以忍受，季若愚依旧是挺直着脊背如常地朝前走着，直到走到言辰的保姆车旁。 言辰打开车门，司机没有在车上，应该是也已经进去吃饭了，专门有让司机吃饭的宴会厅，非常周到。只是言辰自己有备用钥匙，关上门之后，就直接钻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找了顶鸭舌帽戴了起来，然后就启动了车子。 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头看着坐在后排的季若愚的情况，就看到她的身子已经弓了下去，弯曲得如同一只虾米一般，手紧紧地按着胃部，眉头也皱了起来，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言辰甚至不想多问她怎么了，直接就迅速启动了车子，朝着医院开过去。 而陆倾凡就这么看着言辰的车子开出酒店的大门去，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有些冷了下去，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寒之意让人看了恐怕都会觉得心里发凉。 陆倾凡终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秦律，我是陆倾凡，你帮我办件事情，我需要查一个人……” 而言辰就这么将车子开得飞快，眉头一直轻轻皱着，时不时抬眼透过后视镜看着季若愚的情况，她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身子已经能够坐直，只是依旧皱着眉头，额头上细密的冷汗还没干。 “想哭吗？”言辰就这么突兀地问了一句，季若愚愣了愣，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头觉得暖暖的，“想哭的话，我肩膀可以借给你的。” 言辰说得认真，季若愚听了之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言辰点了点头，的确是都听到了，其实他只是嫌里头气闷，而且总有人来找他喝酒什么的，他懒得应付，所以索性就躲了出来，原本宣卿然也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只是刚才给他进去拿水去了，他就正好这么一个人，恰到好处地听到了她和陆倾凡的所有对话。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巧。 言辰心疼她这个样子，季若愚只听到他依旧清朗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你若是累了，我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给你的，随时可以来，你要走，我可能会难过，也可能不会亲自送你，但是你若是要来我身边，无论多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一定会来接你。”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七天 第四百二十一章七天 季若愚听着言辰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她其实已经不止一次庆幸过，还好有他在，还好有言辰在。 “我的确是累了，好累好累。”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眼神空空地看着前方，脑子里想着先前自己对陆倾凡说的话，还有陆倾凡当时的表情，她其实是知道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说得上是谁的错，所以她也不能怪他，只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谁也避免不了。 只是伸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脸颊和眼角都一片干涸，没有泪水，哭不出来。 “只是哭不出来，也还没打算放弃。哭不出来，真的是让人有些难过呢，总觉得情绪应该好好发泄一下才对。”季若愚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转头看着言辰，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了，你今天不是和宣卿然一起过来的么？我记得我好像看到了你们的。”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季若愚分明记得，的的确确是看到了宣卿然的。 言辰这才猛地想到，是了，先前宣卿然明明是跟着自己一起出来了，然后进去帮自己拿水去了，只是还没等到她出来，他就已经目睹了陆倾凡和季若愚先前的那番对话，然后带走了季若愚。 主要是，在言辰的眼里，季若愚太过重要了，所以一下子就会完全忽略掉其他的所有人和事情。 这下想起来，言辰的表情就微微地僵硬了一下，想着干脆等会打个电话和宣卿然说吧，所以他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等会我打个电话让方秦再叫辆车子过来送她回去就好。” 毕竟，宣卿然在他的心里，一千个都还及不上一个季若愚重要。 陆倾凡独自走回自助厅的时候，庄泽他们都坐在桌子边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看到他一个人进来，庄泽和齐川的眉头都皱了皱，眼神中有着些许凝重，两人对视了一眼，庄泽低声一句，“该不会真的已经闹翻了吧？” 齐川摇摇头表示不懂，而喻文君的脸臭臭的，坐在那里，嘴唇紧紧地抿着，只觉得心里头更加气闷，难受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陆倾凡走到桌边坐下的时候，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脸上的表情沉静，读不出个什么情绪来，这一点，其实季若愚某些方面而言，和他是很像的，他们两人一直都是同类，太理智，将自己的情绪处理得太好了，所以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表情变色一般。 “老婆呢？”庄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和齐川两人都想从陆倾凡的眼中读出些什么情绪来，但是陆倾凡只是表情如常，低声答了一句，“唔，言辰送她回去了。” 庄泽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不止是他，就连齐川和喻文君也都是知道的，言辰对季若愚的感情，可不止是普通的友情那么简单。 喻文君的手指头紧紧攥了一下，然后就转头看着陆倾凡，语气有些严肃，“陆倾凡，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季若愚和左霜霜不一样，她不是那种你如果离开了，还会主动回来找你的人。” 陆倾凡浅浅笑了一下，唇角的笑容苦涩得让人根本无法觉得那是笑意，他点头，“我知道。”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而喻文君则是接着说道，“你如果真的让她难过到无法忍受了，她选择放弃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或许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你也是知道的，杜修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陆倾凡依旧是点头，笑容也依旧是苦涩，“我知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喻文君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心里头的情绪就越是矛盾得让人难受起来，她使劲咬了一下嘴唇，“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和左霜霜这些事情，如果给我回到以前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把若愚介绍给你。她那么好，她不应该承受这些痛的。” 安朝暮正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听到喻文君这句话，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低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若愚呢？” 主要是听到了喻文君话语中的内容，在看着季若愚并不在这里，所以自然是有些疑惑的，她眉头皱着，已经在齐川的旁边坐下，齐川伸手抓了她的手，只察觉到她的手指有些冰凉，轻声温柔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事吧？” 安朝暮轻轻摇了摇头，显然对自己先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在意，而是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眼神扫到地上和桌面上还有些许洒落的深红色酒水，侧目看了齐川一眼，“霜霜来过？” 倒是不难猜的，喻文君话里头已经那么直接地提到了左霜霜，只是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到齐川点了点头没有做声，所以安朝暮也没有再做声，只是眼神看向陆倾凡。 庄泽看着场面忽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觉得有些难受，所以看向陆倾凡，“所以呢？你现在和若愚怎么样了？那乔迁宴，是真的七天之后办么？” 陆倾凡点了点头，“对，七天之后办。” 说完这句，陆倾凡已经看向安朝暮，“正好你现在也住到爵世风华的房子来了，七天之后乔迁宴和我一起办吧，也省得你现在手不好还要操劳了，这也是若愚的意思。” 安朝暮原本就有些不明所以，听了这话之后就更加不明所以了，但是知道陆倾凡也是好意，所以先点头答应了，“嗯，可以。只是……若愚人呢？” “她说她需要静一静。”陆倾凡的语气很平静，只是眼神看向安朝暮的时候，安朝暮依旧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些难过的情绪来，但是陆倾凡接下来问她的话，却让安朝暮觉得如同一个重磅消息一样，砸了过来。 “朝暮，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左霜霜有一个孩子的事情？”陆倾凡想着，这个问题总归是不可能逃避也不可能遮遮掩掩的，而安朝暮说起来又是左霜霜最好的朋友，索性就直接先从她这里问一问也好。 只是安朝暮的表情吃惊眼神讶异，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她张了张嘴，似乎也是被这个消息给震得不轻，“什么……”她吐出这两个音节，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什么？什么孩子？你说孩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划清界线的机会 第四百二十二章划清界线的机会 安朝暮的心里头也已经画出大概的事情轮廓来，终于明白陆倾凡眼神哀伤的缘由，也明白了为何他会说季若愚想要静一静。 如果她猜得没有错，就在刚刚，就在自己被父亲叫过去的这段时间内，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情，左霜霜，孩子，季若愚，要冷静，陆倾凡，眼神里的难过，还有他忽然问出来的这个带着求证语气的问题。 安朝暮已经理清了事情的经过，眉头皱着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倾凡，“不，我不知道什么孩子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事情，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这根本说不通。” 这当然说不通，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情根本就说不通，也不只是安朝暮一个人知道左霜霜的性格不会是那种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的女人，但是安朝暮心里头还是有些慌张了起来，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陆倾凡，左霜霜，和季若愚。 他们三人之间，要怎么办？ 齐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给我看过那个孩子的照片，倾凡，不得不说，那孩子的眉眼之间长得真的很像你，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有必要好好地调查一下。” 庄泽惊诧地看了齐川一眼，他没想到齐川会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主要是……他们两人都已经早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对陆倾凡说，弄得现在搞了他们夫妻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庄泽自己都觉得，他们两人作为朋友，在这事上，的确是有些不对的。 只是陆倾凡听了这话，也没有恼怒或者太多的怒意，只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向齐川，“你早就知道了？” 齐川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愧疚，“我只是见你那时和若愚感情刚恢复，不想说这事儿来让你心烦，所以原本是决定让庄泽先去查一查这事儿的。” 庄泽头已经低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好吧，这算是把自己也供出去了。 “倾凡，对不住。”庄泽轻声说了一句，陆倾凡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友当然是为了自己好的，所以他只是静静问道，“你查出什么眉目来了没有？” 庄泽摇了摇头，“没有，我在美国没有什么关系，没那么容易能够查得到。原本是想让非凡哥帮忙查一查的，但是他又忙着婚礼还有和安家合作项目的各种事情，我只是没想到左霜霜会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 陆倾凡苦笑一声，她何止是捅出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疯了，她甚至还是直接捅到了季若愚那里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伤害已经造成了，陆倾凡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试着体谅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办法体谅。 “算了，我已经让秦律去查了。其实想都不用想，那不可能是我的种，如果是我陆倾凡的孩子，我绝对不可能不知道。”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只是他依旧是想着季若愚之前的话。 他先前就一直在想，在想着季若愚的话，他想，季若愚是知道的，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知道那个可能性有多小，有多微乎其微，她所说的冷静，她所说的那些，她无法承受更多了。 他就这么忽然想通了。 是自己让季若愚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这一切的事情，无论她愿意或者不愿意，就这么铺面而来，她不愿承受，也不得不去承受，因为她嫁给了他，她所要求的冷静，还有她所说的那些话，其实根本意义上，就不是针对这次的事情。 她只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让他来做选择。 让他和左霜霜划清界线，她所说的不愿意承受的那些更多，无非就是左霜霜依旧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兴风作浪，陆倾凡已经意识到，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给左霜霜的机会，如果从刚开始，他就不让左霜霜留下来，就由着陆非凡的意思，不让她进医院，或许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也就是这么忽然想通了，他才会愿意就这么看着言辰送走她。 到言辰家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她就这么轻轻靠在座椅上，歪头睡着了。 言辰静静地回头看着她的脸，没有做声，就那么静静看着，仿佛就只是这么看着她的睡容，世界都美好得不能再美好。 手机已经轻轻地震动了起来，屏幕上那道当初被季若愚不小心失手摔出来的裂痕依旧是横亘在屏幕上头，言辰看了一眼上头跳动的号码，终于是没有接听，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去。 宣卿然在那头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她将手机从耳边放下，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眉头皱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甚至有些微微的怒意。 “和我回去！”他低声这么对宣卿然说了一句，“你要再这么胡闹，爸妈那边我要怎么交代？” 宣卿然看着这个男人，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男人，她的哥哥。 “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就一次。好吗？”她的语气有些柔软，很是低姿态，甚至带了些恳求的意思在里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坚定，“宣卿然，不要胡闹。从小你就最听我的话的，乖，和我回去。爸妈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职位，就在日本，这事情你不能胡闹。” 宣卿然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些情绪出来，她眉头皱着，皱眉的样子和这男人皱眉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宣绍卿，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难道这辈子连自己做一次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吗？凭什么你当初可以不按照爸妈画的路线走，我就必须站在你原本应该站的位置上去走你原本应该走的路线？这是什么？你告诉我，宣绍卿，你是打算让我来完成你的另一个梦想么？” 说完这句话，她就什么都不想再多说，直接朝着酒店大门口迈步走去。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提着裙角坐上去之后，就对司机报了目的地，“请送我去盛世华都。” 第四百二十三章 哪怕只有几天 第四百二十三章哪怕只有几天 她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接受着这样的教育，从小父母对自己还有哥哥的严苛教育，使得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什么童年，无论自己感不感兴趣，只要是父母的意愿，她就必须去学习那些他们所决定好的东西，那些她不感兴趣的课程，那些艰涩的异国语言。 十岁开始，在家里哪怕和父母，都必须得是全英文的交流。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宣卿然有时候想到自己的家庭甚至会感到害怕，这是一个甚至在家里头，都要说请和谢谢的家庭。如同一个牢笼一般，所以后来宣卿然想起来，自己当初会患上抑郁症，也不是什么很让人吃惊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哥哥，那个叫做宣绍卿的男人，才有那么足够强韧的心理和神经，没有被这样的教育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给逼出心理疾病来。 季若愚是被疼醒的，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先前已经平息下去的胃痛，又忽然开始抽搐着疼起来，疼得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已经蜷在了座椅上，轻轻颤抖着。 她朝着驾驶座上的言辰看去，言辰早已经在专注地开车，“再忍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直在看着季若愚的睡容，眼神都没有挪开过半分，所以在她眉头皱起，身体微微蜷缩，手也无意识地按住胃部的时候，言辰就已经开车朝着医院去了。 “没关系的，不用去医院了，我就是胃疼，吃点药就好了。”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只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来，还有眼下不太好看的脸色，她的这话的确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言辰自然不是开去人民医院的，那里人多得很，他现在的确是不适合去公立医院了，所以索性就带着季若愚去了他经常去的那间私人医院，车子开到那条路上的时候，季若愚才认出来了，那是言辰上次做胃病手术的医院。 他将车子在停车场停好之后，就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伸手想要抱她下来，但是季若愚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没事，我还能走的。” 只是言辰却不由分说，一把就抱起了她，然后咚咚咚地朝着医院大门里头快步过去。 毕竟是私人医院，病人并不多，里头环境也很好，丝毫不显嘈杂，他一进去马上就有护士推着轮床过来，有护士认出了他，“呀，言辰来了？” 季若愚听着这护士的话，只觉得多少有些奇怪，因为听上去，倒不是什么惊讶，反倒像是经常见面的人才会有的那种口气，只是胃部的抽痛让她来不及细想太多，她直接被护士推进了诊室去。 诊断结果无非就是胃痉挛，并且有非常大的可能是因为情绪原因引起的，吃些解痉的药就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在言辰的要求下，季若愚还是被扎了吊瓶，吊些营养药水。 靠在临时病床上的时候，季若愚安安静静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出神。 言辰坐在她的旁边陪着她，她看着天花板，而他，始终看着她。 直到一个护士推门而入，走到季若愚的病床边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药水，毕竟季若愚并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胃痉挛罢了，其实甚至连输液的必要都没有的，只是这护士，却轻轻地用手碰了一下言辰。 这个动作，季若愚没有发现，护士检查了一下她的药水之后就走了出去，言辰依旧是坐在病床前，看着季若愚，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才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季若愚点了点头，看着言辰走出病房去的时候，心里头有些疑惑，明明……病房就有洗手间的。 她嘴唇轻轻抿了抿，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想法，她马上就付诸了行动，因为住院住多了的缘故，所以她很是麻利，非常利索地从病床上下来，穿了医院提供的拖鞋，然后一只手迅速从输液架上把药水包拿下来，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言辰并没有去洗手间，先前进来的那个护士，正是之前一直照顾他的张护士，他这些日子每次来治疗，也都是张护士照看着他。 眼下言辰就站在病房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张护士站在他旁边和他说着话，“你不能再拖了，言辰。先前的治疗效果并不算太理想，你不能再这么每天忙着工作的事情，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劳累不起。” 言辰听了张护士的话，只是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张护士说的这些，他早就已经从梁勋口中听了很多次了。不能再拖了，必须入院治疗，不宜操劳，消瘦得这么快，身体吃不消，言辰你不想活了吗？ 这些话，他早就听过很多次了。 张护士见他不答，心中也是焦急，“言辰，你是真的拖不起了，你不想要命了吗？你现在必须马上入院治疗了，难道你真的想拖到垮的那一天么？你真想到时候报纸头条写着你被救护车送进来才甘心吗？每次抽完腹水就跑，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张护士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言辰的心上，也敲在季若愚的心上，她的手甚至快要握不住药水袋，她太了解这护士的话意味着什么了，心里头那些记忆又猛地浮现上来，抽腹水…… 她是见过的，父亲就抽过腹水，那是肝病。严重的肝病会有肝腹水，那时候每次医生都会来给父亲抽腹水。 季若愚猛地就想到，为什么自己再也没有见过言辰穿短袖的衣服，虽然现在天气凉了些了，但是想起来，自己甚至没有再看言辰穿过什么紧身的衣服，向来都是稍微宽松一些的，哪怕是拍平面的时候，也都是宽松一些的休闲类款式。 肝腹水……他的腹部，应该已经有变化了。 “再给我几天就好，就几天。”言辰的嘴唇轻轻地抿了抿，然后就说出了这一句，“我就只要这几天，这几天过完，我就入院治疗。” “你这么几天又几天的，打算再拖多久呢？”张护士显然是不信他的，因为他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言辰这次很坚定，他看着张护士的眼睛，“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就几天，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我会入院治疗的，只是现在……现在不行，她身体不好，现在情绪也不好，我得陪着她。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就几天，然后我会入院治疗的。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哪怕陪她几天也好。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哪怕几天都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哪怕几天都好 张护士最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言辰，“你这次不能够再说又不作数了。” 言辰微微笑了笑，然后就点了点头，“嗯，不会的。不会不作数的。” 张护士听了他这话稍稍放下心来，“你去梁医生办公室一下吧，他知道你过来了，正好和他谈下治疗的事情，你要是再不作数，他是真的要联系你母亲了。” 言辰去梁勋办公室之后，季若愚才从门口慢慢地走回到病床，眼神依旧是空空的，看着天花板，然后忽然就有泪水从眼角滚落出来，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毕竟先前和陆倾凡说成那样，那样的情绪，都没让自己流下眼泪来，可是听到言辰和张护士的对话之后，却是怎么都忍不住。 明明以为不会再发生的事情，又发生了，而这次，是言辰。 那是言辰啊，他才二十六岁，二十六岁。 季若愚躺在病床上，想着先前张护士和言辰的对话，终于是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才二十六岁啊，他是自己的哥哥……亲哥哥，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不公平…… 难怪自己早就有不好的预感，难怪自己会总是忍不住想要劝他去体检，难怪他每次都会敷衍自己，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他本来就已经知道了，他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的。 言辰坐在梁勋的办公室里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并不是梁勋所说的那些病情不可怕，而是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那病情有多可怕了，所以冲击感也不会来得更猛烈一些，他反而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赶紧说完，他好赶紧去病房陪季若愚，她一个人打针，应该会挺无聊的吧。 “我说的这些治疗方案，都不是什么最终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移植，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可以告诉你父母关于你病情的事情了。”梁勋也看出了他有些心不在焉，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眉头皱起，“你最好重视一点，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言辰转眼看着梁勋，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我不是不想活，我还并不想死，只是你说的这些，我早就在网上查过了，但我父母亲就我一个儿子，我母亲和我血型不同，我父亲和我血型相同但是患过深静脉血栓，而且他们年纪都大了，你觉得……我会和他们提移植的事情么？” 梁勋哑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还是赶紧入院吧，入院治疗总比你现在总是在外面劳碌着要好的。” 言辰从梁勋办公室出来之后，就马上去了季若愚输液的病房，一进病房就看到她在摆弄手机，一只手上还扎着针头，眼神却是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累吗？睡一会儿多好。”言辰脸上是温暖的笑容，依旧是那样一张笑脸，那样一双笑眼，眼睛弯弯的唇角也勾了起来，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是好看，对于笑容这个表情，他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他这样的男人，善良的美好的单纯干净的，在他脸上根本就不适合出现除了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 季若愚已经默默地按了返回键将先前在查看的那个搜索引擎的网页关掉，那上头的关键字，显然就是三个字——肝腹水。 她其实都有些后悔，要是今天没和陆倾凡发生这些事情该多好，现在还可以打电话问一问他，毕竟对于肝病这块，没人能比陆倾凡更有发言权了。 季若愚将手机随手放在旁边，然后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来，显然先前的那些难过和哀伤的情绪，都已经收敛了起来，“睡不着。你不是在准备新书了吗？和我说说吧，打算写什么？” 言辰刚准备开口，却是已经注意到她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头，心中忍不住心疼，轻叹一口气坐到她床边来，“还是哭过了？” 季若愚知道，自己若是一哭，总是很容易被看出来，因为皮肤白皙的缘故，所以眼眶的发红还有鼻头的发红，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所以她轻轻点了点头，“嗯，哭过了。” 言辰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摸她的脸，但是动作最终是僵在了半空中，他将手收了回去，然后说了一句，“都说了，要哭就哭，肩膀借你，自己躲起来哭做什么，怪让人心疼的。” 怪让人心疼的。季若愚觉得这话应该自己说才对，因为听到言辰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先前听到他和张护士的话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心疼他了。 但她还是收敛住了情绪，“哪有躲起来哭，谁让你自己去上个厕所要上这么久，你自己没赶上罢了。” 言辰脸上依旧是那样好看的笑容，听了她这话之后，他似乎有片刻的犹豫，眼神中透露出踌躇的挣扎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刚刚你和陆倾凡的话我也听到了，你说要冷静几天……”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季若愚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这几天可以先住我那里，阿姨一直都有过来打扫，也算干净，我工作忙，有时候也不见得能回去住，小区安保也很不错，而且你可以打打游戏什么的，也算是缓解心情。” 言辰说完这句，小心翼翼地看了季若愚的眼睛一眼，眼神中有些忐忑，有些希冀。 看着他的眼神，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都被揪了一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然后就看到面前这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虽然消瘦却依旧英俊好看得不减半分的男人，他眼神里头的神采，瞬间亮了起来，高兴的情绪掩饰都掩饰不住。 季若愚想到他先前的话，“她身体不好，现在情绪又不好……我得陪着她，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而现在，季若愚也这么想，哪怕只有几天也好，哪怕陪着他，就陪着他所要求的这几天都好。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她在洗澡 第四百二十五章她在洗澡 言辰带着季若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季若愚明显看到了张护士眼神里头的担忧，只是这个护士最终是一语不发。 言辰开车回去的时候，季若愚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路都不难看出他的情绪很好，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容，看上去让人觉得温暖。 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真想他就能够这么一直笑着，一直无忧无虑地笑下去。 她真的很怀念当初刚和言辰认识的时候，他总是没心没肺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游戏通关时的那种恣意爽快的大笑声更是能够带动着她的情绪也跟着好起来。 季若愚想哪怕就只有这么几天也好，让他再回到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陆倾凡在通城盛宴没有再待太久时间，很显然因为今天的事情，齐川庄泽他们的情绪也一起被扯得很低落，所以原本应该是不错的情绪，毕竟在这样一个不错的日子里头，但是后来谁都没怎么说话了，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去，越是安静，就越是低落。 到后来庄泽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就连素来沉不住气的喻文君，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脸上再没笑容。 朱凯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些红，一身的酒气，显然作为陆非凡的伴郎，任务不轻松，喝了不少酒，只是他酒量早在部队里头和那群粗汉子锻炼出来了，所以虽然脸红了些，身上酒味也重，但是却是没有喝醉的，眼神很是清明，走过来之后就轻轻搡了一把陆倾凡的肩膀，“你怎么说也是个做弟弟的，都在宴会厅里头等着你呢，再怎么你也该进去一下吧？范阿姨让我出来叫你和……嗯？若愚呢？” 朱凯显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问了这一句之后，就察觉到自家媳妇儿的眼神猛地抬起来盯着他，一语不发却是盯得人毛骨悚然，再看着庄泽和齐川脸上的表情，他忽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是没有庄泽那么心思缜密的，所以自然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又点了一把，“怎……怎么？你和若愚……吵架了？” “你怎么现在跟岳麓似的……”庄泽眉头皱了一下，说得有些没好气，睨了朱凯一眼。 朱凯赶紧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补充了一句，“要么……我进去说你和若愚先回去了？”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就点了头，自然是好的，否则范云睿他们活了一辈子，那么精明，如果他只身一人进去又怎么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还不想自己的问题去烦扰到父母。 所以就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嗯，你就说若愚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先回去了。” 说着，陆倾凡就对着庄泽他们点了点头，“先走了。上次岳麓准备求婚的那个团队帮我联络一下，七天后那个乔迁宴就让那个团队来帮我办吧。” 说完陆倾凡就直接朝着外头走了出去，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左霜霜和莫仲非，莫仲非懒洋洋地靠在他那辆豪华的gtr车身上，一只手拿着一条白色的餐巾，伸手给左霜霜擦着脸颊边边和头发上先前那些没来得及擦掉的污渍。 陆倾凡正好要经过莫仲非车位到自己的车位去，走过莫仲非车子旁边的时候，就听到莫仲非冷冷地说了一句，“陆倾凡，你要真是个人，有点良心的，再怎么也不会看着别人这么欺负她。” 陆倾凡对于莫仲非的话没有理会，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直接转身过来面朝着左霜霜，“我要真是个人，有点良心的，再怎么都不应该继续容忍你给我妻子带来伤害。左霜霜，我陆倾凡不欠你什么，所以七天后乔迁宴，你想玩什么我都接着。孩子？” 陆倾凡终于是冷冷地笑了一声，那冷笑声听在左霜霜的耳里，只觉得仿佛心里头被注射了一管冰水一般，随着每一下心跳，浑身都跟着发凉起来，陆倾凡……似乎是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自己冷笑过的。 “如果是我陆倾凡的种，我不可能不知道。”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顿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地从左霜霜脸上转到了莫仲非的脸上，表情中终于是多了一丝嘲讽冒上来，“就如同当初，我自己的女人有没有被人碰过，我不可能不知道一样。” 陆倾凡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大锤敲到左霜霜的心上，这是他从来都不曾说过的话题，哪怕是在当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那么担心那么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因为考虑到左霜霜的情绪，他都不曾问过，是好是坏他都一口闷了。 而现在，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嘲讽地说了出来，说出来那个她心里的痛。 原来，真的是如同莫仲非所说的那般，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显然……他是装不知道的。他这些年的绝口不提，无非是为了不去碰左霜霜的痛处罢了。 而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很显然，左霜霜清楚，他是在表态。就如同之前的形容那般，陆倾凡早已经是左霜霜手中握不住的流沙，无论用力还是不用力，终究都是会流失一空了。 而现在，就是那流失一空的时候了。 陆倾凡说完之后就直接去开了车，没有再多看左霜霜一眼直接就将车开出了停车场朝着酒店大门开了出去。 在车上的时候，陆倾凡就直接拨了电话，电话屏幕上头显示着拨出去的号码是季若愚的号码，可是那头却是一直没有人接，陆倾凡不知道她是没有听见还是因为不想接他的电话，只是车速却丝毫不减，朝着盛世华都开了过去。 那是言辰的家，他是知道的，陆倾凡记得季若愚的话，她说她要冷静，他可以给她冷静，她要空间，自己也可以给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去别的男人家冷静，尤其是那个男人，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倾凡将车子开得飞快，又拨了一遍季若愚的电话号码，就在他以为这一次也没人接的时候，那头已经接起，一把清朗的男声就那么出现在电话那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喔，你等等，她在洗澡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他到楼下 第四百二十六章他到楼下 言辰其实并不是打算故意挑衅或者什么的，他说的还真是事实，季若愚眼下的确是在洗澡，他话语中带着的那些笑意也只是因为他心情很好罢了。 只是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着另一个男人带着笑意说着自己的妻子正在洗澡的事情，正常男人都是会觉得有些不爽的，陆倾凡也不例外，他几乎是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头一股酸涩的滋味就这么涌了上来。 他是吃醋的。不可能不吃醋，自己的老婆在别的男人家里头洗澡？恐怕没有人会觉得正常的，所以陆倾凡在这头顿了一会儿之后，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和言辰说什么好。只能够重踩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得再快一点，朝着盛世华都的方向过去。 “我等会再打过来。”陆倾凡说出这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车速更加快了几分。 言辰听着那头已经挂断的嘟一声，看了一眼屏幕，眉头轻轻皱了皱，听着洗手间里头传来的水声，心里头有了些许忐忑。 他是不想季若愚走的，哪怕只有这么几天也好，不想她离开。 放下电话之后，就迅速走到了餐桌前头，将先前放在上头的那些药片都收了起来，塞到自己的包包里，顺便走进房间把床收拾得整齐，尽管已经是很干净了，起码在季若愚的眼中看来，这已经比自己第一次进入这个家门的时候，看到的那如同垃圾场一般的场面要整洁太多太多了。 季若愚在洗手间里头，手中拿的是言辰找来给她的几件新的衣服，虽然是男装但是都是面料柔软的t恤和棉质长裤，穿是能穿的只是没什么样子罢了。 季若愚一跟他回到家就进了浴室想要洗澡，身上穿得是那礼服裙子，脸上还有一脸的妆，现在也不是需要盛装打扮的场合了，季若愚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继续这么顶着一脸的妆容。 温热的水流从喷头里头喷洒出来，落在皮肤上。季若愚轻轻地闭着眼睛，头发已经被她用一把牙刷给绕了起来挽在脑后，脸就这么停在水流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脸部皮肤。 她抬起手来轻轻搓着自己的脸，那些精致的妆容瞬间就花了，再然后她挤出洗面奶，那是言辰的男士洗面奶，味道很是清新，泡沫多多的，一搓上脸颊的时候，那些妆容就将泡沫变成了一堆灰黑的颜色。 看着镜子里头重新恢复原本不施粉黛模样的自己，季若愚有片刻的出神。 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到自己腹部的伤疤上去，只觉得刺眼，于是洗澡的速度变得很快，洗好之后用了言辰给她的新的浴巾擦干身体之后套上了那穿在她身上显得大而宽松的t恤和长裤。 走出浴室的时候，言辰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季若愚这才察觉到，言辰家里头早就已经没有了自己初见时的凌乱，收拾得可以说得上是井井有条。 他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笑，那笑容看在季若愚的眼里头，只觉得心疼。 “洗好了？”他眼睛弯弯地看着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伸手指了指那头餐桌上，“喝牛奶吧？热过了。” 餐桌上的玻璃杯中白色的液体，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季若愚点了点头，拿起牛奶杯，手掌感觉到杯中液体的温度，她一边小口喝着就一边走进厨房去，对于言辰的家，她是很熟门熟路的，一拉开冰箱，就看到里头摆放的井井有条的各种食材还有蔬果。 转过脸再看言辰的时候，脸上就有了笑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言辰，你现在终于是开始过日子了吗？” 言辰笑了笑，心情变得很好，脸上都是暖暖的笑容，眼神瞄到她的手机，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纠结起来，但还是说道，“喔，他打电话过来给你了，我说你在洗澡，他说等会会再打过来的。” 季若愚听着言辰的话，片刻就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他”，自然是陆倾凡，并且也不难看出言辰说这话时脸色忽然变得纠结的样子，季若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言辰这家伙无非就是想着怕自己和陆倾凡回去罢了。 而季若愚想到的是，陆倾凡听到另个男人说自己在洗澡的时候，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 这种事情，恐怕是男人的话，都会误会和吃醋的吧？想到这里，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旋即已经散开，反正早在她坐上言辰的车时，要误会和吃醋，陆倾凡那个时候也就已经开始误会和吃醋了吧。 季若愚面色就只有片刻的迟滞，然后就对着言辰点了点头，“喔，知道了。” 她没再多说这件事情，只是把手机随手放到了长裤的口袋里，然后就问他，“你想吃什么？你刚在酒店也没怎么吃东西吧？我看你冰箱里东西挺多的，你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吧。” 言辰听了她这话眼睛已经弯了起来，兴冲冲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其实他是没有什么胃口的，确切的说，胃口非常差，总觉得什么也吃不下去，人都是这样的，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食欲。 可是他还是很高兴，走到季若愚旁边，拉开冰箱指着里头的这个那个，季若愚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发黄的眼色和消瘦的轮廓。 言辰手指着这个那个，然后转眼过来就对上了季若愚的眼神，“西红柿鸡蛋面……” 他先是脱口而出这句，接着就注意到了季若愚的眼神，那眼神中难过的情绪让言辰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季若愚是因为他而难过，只以为她还是因为先前和陆倾凡的事情，所以他眉头轻轻皱了皱之后，还是伸手直接将季若愚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语气也变得柔软安慰，带着哄劝的意思，“别难过了，你为他已经难过得够多了，要么你再哭一下，肩膀借给你了。” 季若愚轻笑一声，已经从他怀里头把头抬起来，“哭不出来了，西红柿鸡蛋面是吧？你坐到桌子前去等吧。” 说完这句，季若愚就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甚至不用看号码就知道是谁，接听之后，就听到里头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说道，“我在盛世华都门口了，你下来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是报复吗 第四百二十七章是报复吗 季若愚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在听到陆倾凡电话里头的话时，就那么轻轻地却是很明显地皱了一下。 “我想你并没理解我所说的我们需要冷静一下究竟指的是什么？”季若愚皱眉这样问了陆倾凡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陆倾凡电话里头那种带着些许命令的意思的时候，她只觉得一瞬间，心里头有些烦躁起来。 陆倾凡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些微不满，坐在车子里头，英气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团，她所想要的冷静么……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那么冷静，陆倾凡薄唇轻抿一下，然后就对着电话那头的季若愚说道，“你先下来，下来我们说。” 在电话里头是说不清楚的，而且陆倾凡担心自己若是没有看到她的话，恐怕只会越来越焦躁。 季若愚最终是没有拒绝，她抬眼看了言辰一眼，言辰似乎是猜到了电话里头是什么内容的，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难过，只是脸上依旧是笑意，看得季若愚心里生疼。 她应了一声，“喔，那你在下面等着吧。”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目光淡淡看向言辰，“要么，你再等会？我下去一趟再上来煮给你吃吧？” 言辰轻轻笑了一下，有些勉强，“你下去了，就不会再上来了吧……” 声音虽然轻，语气虽然勉强，但是却是肯定的态度，并不是什么疑问句，季若愚伸手过去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脸上露出笑容来，“想什么呢，我当然会上来的，说一不二的，你放心吧。” 季若愚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就拿着手机下楼去，走进电梯的时候，与此同时另一部电梯也在朝着言辰的楼层上来。 宣卿然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言辰家的冰箱会有那么多食材蔬果，让季若愚觉得他是打算过日子了，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没有时间去置办这些的，全部都是宣卿然置办的。 言辰最终还是不放心的，所以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跟了出来，只是季若愚已经乘了一部电梯下楼去，所以他只能巴巴地等着另一部电梯上来。 只是电梯上来之后，门一打开，就只见宣卿然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里头，眼神有些诧异地看着言辰，“你回来了？我刚才到的时候，你还没在。” 她先前就已经过来过一次了，只是家里头没有人，言辰的电话又打不通，所以她索性就回去拿了车，然后去了一趟卖场，采购了一些东西，打算放到他家门口然后就离开的。 言辰眉头皱了一下，胡乱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直接走进了电梯里，宣卿然并没有走出电梯去，又随着他一起下楼去，“你要去哪儿？” 言辰不答她，只看着电梯的数字往下跳着，一语不发，直到电梯门已经打开，他才终于转头看着宣卿然，然后说道，“你回去吧，别往我这里跑了，我这几天不用你负责。” 说完这句，言辰脚步就匆匆地朝着单元门外头去，宣卿然原本还不解，跟上去想问句为什么，只是跟上去之后，就察觉了他目光的方向，季若愚穿着宽松衣服的单薄背影，就在他的目光里。 言辰没打算上前再多一步，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走到小区门口去，然后他就站在原地这么看着等着，不打算上前更多。 宣卿然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将手中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了地上，兀自朝着停车场走去。 在她看来，言辰和季若愚，永远都没有任何可能，他只不过是在折磨她自己罢了，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旁人，比如宣卿然，看着他像一个傻子一样飞蛾扑火的样子，简直是糟透了。 季若愚看着停在小区门口的那辆豪华的超跑，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陆倾凡坐在车里头，依旧是那身看上去英俊非凡的行头，他已经远远就看到季若愚朝着这边走过来了，她已经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裙子，头发也挽了起来，脸上的妆容也已经洗干净了，穿着宽松的大t恤，看上去休闲而随意的样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季若愚拉开车门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座位去，脸上表情未变，目光看着陆倾凡。她没有做声，而是在等着他说话。 她这样一语不发的冷静态度，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陆倾凡只犹豫了片刻就说道，“你说需要的冷静我可以给你，只是让你在另一个男人家里冷静，我却是做不到的，我送你去季予那里。” 陆倾凡说完这句，就要伸手启动车子，却被季若愚直接制止了动作，她看着陆倾凡的眼睛，“不管你理解还是不理解，我必须留在这里，不去任何地方。” 陆倾凡终于听到她开口，只是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让他的眉头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 其实季若愚心里头是挣扎了的，只是就这么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和言辰的关系说出来，说不出来，没办法说出来。 虽然知道不对，虽然知道的确是不对的想法，但是季若愚依旧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到，看着他这样因为吃醋或者是嫉妒而产生情绪的样子，的确是还不错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恶作剧的心态，还是因为被左霜霜折磨得太久了，弄得自己心态有些不正常了？ “若愚，你不能这样……”陆倾凡眉头紧皱地说着，嘴唇也轻轻抿了起来，他伸手抓住季若愚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他的心里反而有些慌张起来，想到喻文君的话。 她这样的女人，她如果还有情绪，那么便是好的，如果她已经没有情绪了，冷静而又理智了，那反而是更麻烦的事情，恐怕就再也没有任何余地。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难受的情绪，只觉得仿佛心里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微小的刺痛，很明显却痛得并不厉害。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陆倾凡低声问了一句，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之后，有些诧异，她似乎是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心里头这点带着恶作剧的幸灾乐祸的念头，原来就是报复吗？ 自己……是打算报复他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他生病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他生病了 季若愚这么想着，目光微微侧了一下，不想去看陆倾凡，却是正好捕捉到站在单元门那里朝着这边张望着的单薄身影。 或许，的确是有报复的意思吧，毕竟自己对陆倾凡，多少还是有些责怪的，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理清楚他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贸贸然地将自己拖到他的世界里去，但是除去这个想法之外，她却是的确无法离开的，起码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丢下言辰不管。 “我不是在报复你，倾凡，我只是给你时间让你去做决定，至于我这边，我没办法离开，言辰生病了。”季若愚转过头看着陆倾凡，停顿了片刻，“是肝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和我爸爸是一样的病。” 陆倾凡听到季若愚这话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做声，他是知道季若愚多少在她父亲那件事情上，一直心里有些过不去的槛，眼下言辰又是得了和她爸爸一样的病的话，陆倾凡不难理解她为什么没办法离开。 只是，言辰还那么年轻，所以连陆倾凡都忍不住诧异了一下，然后反问道，“肝衰竭么？”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他，我只知道是肝病，很严重的，要抽腹水要接受治疗，可能是肝衰竭，可能是肝硬化，我也说不好。” 陆倾凡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言辰若是病得严重，而且得得又是和她父亲当初一样的病，她恐怕是更加没办法离开了。 “他过几天就会入院去接受治疗了，但是这几天我没办法离开。”季若愚终于还是不忍心看陆倾凡难受，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个清楚，至于理解不理解，那就是陆倾凡的事情了，并且季若愚想，他一定会理解的。 陆倾凡眉头依旧皱着，但是却是转眼看向季若愚，然后低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真的不管我了么？你该不会是打算住在他家里了吧？” 这话语气已经明显不对，季若愚从里头已经听出来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出来，而且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恐怕都是难以容忍自己的老婆住在别的男人家里的，而季若愚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话，直接拉开车门走下车去。 陆倾凡看着她离开，只是心中终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多的情绪，那些嫉妒啊吃醋啊，虽然依旧没有完全消失，依旧还是担心季若愚住在言辰的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但是起码在这一瞬间，有很多理解和同情，他也已经看到了单元门处站着的消瘦而单薄的身影。 言辰看到季若愚从陆倾凡的车上下来的时候，脸上先前忐忑的期盼就已经变成了绽开的笑容，看到季若愚朝着自己走过来，他轻轻问了一句，“你……这是真的要离婚了么？” 他这样忽然一句问句让季若愚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有了似笑非笑地笑容看着言辰，“怎么？你这是真的很希望我离婚么？” 言辰抿了抿嘴唇，然后就摇了摇头，他是爱她的，很喜欢很爱，仿佛只要看到她，天都晴了一般，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希望过她离婚，他所有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好好的，快快乐乐地生活，哪怕身边陪着她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只要她开心就很好。 他的感情，干净而纯粹。 “放心吧，还离不了。”说着，季若愚眼神就看着地上这一堆袋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是谁丢在这里的？也太浪费了吧？” 她并没有看到宣卿然过来，而言辰已经走了上来，大包小包地一提，就直接朝着单元门里头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不要白不要……” 季若愚回到言辰家里之后，手机就已经震动了起来，陆倾凡依旧车还停在盛世华都的门口，季若愚看到手机上他发过来的短信，短信上头写着，“七天后乔迁宴。” 季若愚唇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来，没有回复只字片语，已经开始做那什么西红柿鸡蛋面给言辰了。 她的手艺……惨不忍睹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言辰几乎是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差点吐出来，勉勉强强吃了两口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吃下去任何了。 只觉得若是这几天都让她做饭的话，自己恐怕是会被饿死的，所以只能从冰箱里随便找了些东西果腹，两人这才坐到游戏机前。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游戏的音效声，坐在游戏机前的两人都非常认真，季若愚也全神贯注，嘴巴都有些微微张开，眼神一动不动地专注盯着屏幕。 甚至那表情都可以说得上是有些虔诚的。一直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游戏之后，天也已经黑下来了，季若愚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八点多了。 她站起身来，她是不打算在这里睡觉的，再怎么，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自己已经是结了婚的女人了，夜不归宿这种事情，是不行的，而且，这个对自己有着爱慕之意的男人，是自己的哥哥。 光想到这件事情，季若愚就觉得头痛，她嘴唇轻轻抿了抿，看着言辰，“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言辰心里，多少有一丢丢的失望，但是也已经很满意了，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也只是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季若愚拒绝了他的提议，“你还是赶紧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用担心，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给你带吃的过来。啊对了，你明天没日程的吧？” 言辰笑了笑，“没有，这几天都没有日程。” 以后，也不会再有日程了，他心里这样补充了一句，然后就没再说话。 季若愚离开之后，他就躺到了床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从表情不难看出，他身体很不舒服，几乎是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厅里，从抽屉里翻出先前收好的药，扔进嘴里之后抓起水杯灌了下去。 她不在，也好。言辰心里想着，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能够在她面前装多久……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还是回家 第四百二十九章还是回家 季若愚在门口打了一辆车，上车之后，就直接报了言辰治疗的那家私人医院的名字，出租车就朝着那医院开了过去。 在车上的时候，季若愚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给庄泽打了电话，她不是不想等几天，只是她有些害怕，怕言辰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他现在的情况，无疑是越早治疗越好的。 庄泽在那头看到季若愚的号码，是微微愣了一下的，他正带着岳麓在外头续摊，这家伙一直都在忙着拍照根本没空吃什么东西，所以忙完了之后宴会基本都快结束了，所以他于心不忍带着他出来续摊。 正好今天出这些事情，他也想找岳麓聊聊。 还没来得及多聊，庄泽的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季若愚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庄泽眉头皱了一下，接听了电话，“若愚？有什么事吗？” 季若愚听到那头有些许嘈杂，庄泽应该是在外头的，季若愚音量稍稍放大几分因为担心庄泽那边太吵会听不见。 庄泽只听到季若愚并不是如他意料来说任何关于陆倾凡的话题，而是听到她在那头说，“言辰生病了，很严重，不要给他安排什么日程了，他现在需要治疗。” 庄泽愣了一下，“胃病？” 他对这件事情显然也是不知道的，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当初和言辰在医院说好的时候，他似乎是因为胃病住院的，所以这样问了一句。 季若愚没有回答，已经说到另外方面去，“七天后我家乔迁宴，来做客吧。” 庄泽这才点了点头，挂了季若愚电话之后就想打给言辰，那头却是无法接通，他眉头皱了一下，直接拨通了言辰经纪人的号码，“喂，方秦，我是庄泽，言辰生病的事情，是什么情况？” 听到庄泽这话，方秦显然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她只是或多或少知道言辰似乎身体不太好，毕竟他那么瘦，看上去又有些病态，并且还每个星期都会出入医院一趟，她更加知道言辰的身体应该是不太好，但是问他却从来不说，所以方秦也并不知道他身体上的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对于庄泽的这个问题自然也是答不上来的了。 庄泽忽然有些烦躁，只说道，“算了，他的日程先停一停，能推的就都推掉吧。” 挂掉电话之后，庄泽这才想到当初在医院和言辰达成共识时候他说的话，他说自己才二十六岁，还不想死…… 季若愚赶到那医院的时候，直接就冲进了大楼里去，虽然她先前才刚刚来过，但是显然护士们已经不认得她了，毕竟她先前花枝招展的打扮，而现在看上去就是个不修边幅的穿着宽松t恤的女人。 眼神四处转了转，迅速就找到了她要找的目标，她直接走了上去，抓住了张护士的胳膊，“你好，请问关于言辰的病情，你是知道的，对吗？” 季若愚声音很轻，除了她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张护士能听到了，这护士听了之后眼神有些诧异，转头看着季若愚，她没有马上点头或者摇头，毕竟病人的病情也算是隐私，总不可能见谁就说的，但是她还是认出来季若愚了，她认出来这个姑娘就是当初言辰胃病手术时她就来看过的，也是刚才言辰带着她来打过针的。 并且张护士还想了起来，“你……是言辰的妹妹吧？你当初是这么说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庆幸张护士还认得她，“对，是我是我。护士，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他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他瞒着什么也不说，如果不是我今天过来输液刚好听到你和他的对话，可能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季若愚说完这句，看着张护士的眼睛，问得很认真，“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是吗？” 尽管季若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张护士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言辰真的是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季若愚听了张护士的话才知道，原本从上次胃病手术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这病了，原本是要住院治疗的，但是他却执意要出院，只是每个星期回来治疗而已，治疗的效果似乎并不理想，言辰现在已经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张护士说到后来，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季若愚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护士还是很关心言辰的，从她先前和言辰的对话中，还有现在和自己说这些话，都不难看出来。 “我如果想要一份言辰的病历和检查的详细报告的话，你们这边能提供给我吗？”季若愚这样问了一句。 张护士是犹豫了片刻的，毕竟言辰是公众人物，对病人的病情要保密，这点张护士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点头看着季若愚，“你等我一下。” 季若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过了一会儿之后，张护士才匆匆地走了过来，手中已经拿了一个文件袋，“这边都是影印件，那些片子没办法给你副本所以我已经把梁医生的诊断结果都复印下来了。你一定要让言辰快点进来治疗，他拖不起的，千万别等到消化道出血的时候。” 季若愚接过那些东西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了。张护士。” “其实你如果想知道详细情况的话，是可以等到下次梁医生在的时候再过来，言辰的病情一直都是梁医生在负责的。” 季若愚应了张护士，又再跟她道谢了一次，这才拿着一大叠东西从医院离开，车子直接就打回家去。 季若愚到家的时候，从窗户能够看到客厅里头的灯亮着，她拿着手中的东西疾步就走进了家门去，用钥匙打开门之后，就看到玄关上摆着一双不属于她的女人鞋子。 心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震惊或者咯噔一下之类的情绪，或许是她了解陆倾凡，也或许是她信任陆倾凡，总之，在季若愚的眼睛里，陆倾凡不是那种她出去了之后他就赶紧找女人来家里的男人。 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廊与厅的拐角地方，就听到了安朝暮的声音，“所以呢？你现在是和若愚分居了吗？” 第四百三十章 肝硬化 第四百三十章肝硬化 季若愚没有继续偷偷听他们说什么，而是直接就走进了客厅去。 看着她进来，安朝暮愣了一下，看来是没有分居啊，只是季若愚身上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她诧异地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脸上就露出笑容来，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可以功成身退了吧？我正好过去让阿川不用来了，你们两口子好好谈谈吧，没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值当。” 的确是不值当，陆倾凡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向季若愚，唇角微微勾出笑容来，“回来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对着安朝暮笑了笑，“我先上楼去。”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楼梯上走去，陆倾凡看了安朝暮一眼，“那到时候就一起办了吧，正好把大家都一起叫上，你也好好休息，复健按时去做，恢复功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安朝暮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手，所以低头看了左手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还是多顾着你自家后院的火势吧，后院起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安朝暮其实也有些放心，知道了左霜霜只是拿那个孩子作势，很显然那并不是陆倾凡的孩子，哪怕齐川已经见过那个孩子的照片，说的确眼睛和陆倾凡长得很像，但是这年头，可不是说长得像就是了的。 各种鉴定手段都发达得很，想要蒙混过关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安朝暮也不由得觉得左霜霜真是傻得可以，她这是在一步一步的，用尽各种方式将陆倾凡推得越来越远啊。 她明明是想要离陆倾凡越来越近的，可是却已经再不可能了。 安朝暮走了之后，陆倾凡就上楼去，季若愚已经半躺在床上靠着靠枕，手中翻着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些病历的副本。 “肚子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陆倾凡走进房间去之后问了她一句，季若愚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这才看到她的眉头轻轻地皱着，“我看不懂这些，你来帮我看看吧。” 陆倾凡看到她手里头翻着一叠什么，走过去才看到那是病历和各种检查报告的复印件，眉头皱了一下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接过来之后就翻看了起来。 是言辰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上头的数据什么的，陆倾凡都是很熟悉很得心应手的，这是他的领域，只看一遍就基本已经推断出了是个什么情况。 “最初诊断是肝硬化，发展得很快，现在已经是引起肝衰竭了，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并发症，也还没有引起消化道出血的情况，要及时入院治疗才行，从数据上看，各项数据都不怎么理想而且就这么看起来，前期治疗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陆倾凡将手中的纸张放下，转头看着季若愚，听到她问了句，“那现在呢？要怎么治疗？如果是你来治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陆倾凡摇了摇头，谁治疗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治疗手段的，病程进展到这个阶段，无非治疗的方法都是那样，毕竟医生也只是凡人不是神仙，对于很多事情很多并且也都是束手无策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移植，在国外的时候，基本上肝病发展到这个阶段，都会排上移植名单了，直系亲属也可以开始做配对的检查了，如果吻合的话，移植之后的预后效果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国内目前没有器官共享资源网络，所以只能依仗直系亲属配型移植，不然就只能接受保守疗法了，但是效果自然是没有手术来得理想的。” 陆倾凡说出这句话之后，季若愚的眉头就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移植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言辰是独子……照这么算起来，言信然的年纪也已经大了，而他的母亲应该也和苏杭差不多年纪，都这个年纪了，恐怕也是经不住移植手术的折腾的。 她的眼神落在言辰的病历上，她刚才已经看了，言辰的血型和自己的血型，是一样的…… 有一个想法在心里渐渐地冒了出来，只是她什么也没说，将病历放到床头柜上之后，就直接躺了下去。 今天的确是累坏了，但是季若愚在准备睡觉之前，还是对陆倾凡说了句，“言辰的父亲是言信然，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言信然的学生，她和言信然在一起的时候，言信然已经结婚了，可以说是我妈妈破坏了言辰的家庭，摧毁了他的童年，欠他的太多，根本还不完，所以无论你理解还是不理解，我没办法不管他。” 陆倾凡只是沉吟了片刻没有做声，对于苏杭的事情，他是不懂的，自然也不太清楚她和言辰的父亲之间有什么纠葛的事情。 但是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他伸手轻轻揽了一下季若愚，“睡吧，别想太多了，有我在呢。” 季若愚有些困，眼睛已经慢慢闭上，只是在睡过去之前，低声说了一句，只是这么一句，却也已经足够表露出了自己的态度了。 “倾凡，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不把和左霜霜的事情处理清楚，我们就不会再有以后了吧？” 朦胧中她只听到陆倾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自己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只是尽管两个人之间已经因为左霜霜变得这么不愉快，自己还是喜欢他的怀抱，只要被他拥着，还是觉得很安心。 而另一头，言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人很难受，身体很不舒服，吃了药似乎还是没有什么缓解。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弓着身子蜷缩在床上，拿过手机来，就看到屏幕上头的号码，他除了季若愚的号码存进了电话本之外，其他的号码都没有名字，但是他认出来了那是庄泽的号码。 下床走到飘窗边一接起电话，他低声喂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庄泽在那头声音有些急躁也有些担忧，听到言辰这有些虚弱的一声，他直接问道，“若愚打电话给我说你生病了，是什么情况？你还好吗？” 言辰原本半睁半闭的眸子，就这么蓦地睁大了，“你说……什么？她……她和你说的？说我生病了吗？” 他这句话一落，手一个无力，手机就直接跌落到地面上，屏幕一下子就黑了下去，而原本屏幕上的那道裂痕旁边，赫然又是一道更加长的裂痕。而手机终于是寿终正寝，无论怎么按，都开不了机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借宿一宿 第四百三十一章借宿一宿 季若愚原本就不打算对言辰装作自己不知道他的病情，毕竟，这也装不了，她没办法装，如果自己一装，言辰想必也是要装的，那样……他太累了。 言辰看了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怎么按都开不了机，他索性就直接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腹部只觉得更加难受了，直接往床上窝了进去，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睛也已经慢慢闭上。 半睡半醒的，只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头的天空是沉沉的暗，夜空如同幕布一般，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闪亮星辰。 期间他睁开眼睛一次，朝着飘窗外头的天空张望了一眼，然后又闭上双眼，朦朦胧胧中似乎是听到了有些动静，只是意识似乎是有些模糊的，又过了片刻，那动静又响了起来，言辰眉头皱着睁开了眼睛。 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敲门声。 从床上翻身下来的时候，都只觉得头晕目眩的难受，脚步都有些不稳，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想着这么大半夜了，谁来敲门，而且敲得小心翼翼的连门铃都不按。 一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门口，双手抱着膝盖，身上穿着简单干净的长袖t恤和仔裤。 听到开门声之后，就抬起头来看着言辰。 是宣卿然，言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已经在楼道声控灯的灯光下看清楚了她的脸，他脸色病态而虚弱，眼神也有些暗淡，嘴唇干裂的，背也微微躬着，一只手扶着门把手，一只手臂轻轻环着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言辰声音有些许沙哑，尽管如此，还是不难听出他原本的清朗，眼神看着宣卿然，眼神中似乎是有些无神的。 宣卿然站起身来，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有些麻木了，她在门口已经蹲了好一会儿了，原本是准备打个电话给言辰的，可是他的手机却是怎么都打不通，想按门铃可是她也是知道言辰家门铃的威力有多大，担心惊扰了他睡觉。 他身体有多不好，宣卿然是知道的，所以她只是每过一会儿，就轻轻敲一阵门，动静不算很大，如果是醒着，自然是能听见，但是如果睡着的话，恐怕这点动静就很容易被忽略了，不至于会惊扰到他的睡眠。 “我……就是担心你。”宣卿然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得有些支吾，然后又问了他一句，“你好点了吗？” 言辰点了点头，只是并没有让开门让她进来，他心中是以为宣卿然自然是要回家去的，毕竟现在已经这个点了。 但是宣卿然却并没有离开的念头或者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和他面对面地对视着，言辰觉得有点儿累，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她没有动静，只能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早点回去吧，天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宣卿然自然是听出来了他话里头的意思，她嘴唇轻轻抿了抿，眼神有些小心翼翼，抬眼看着他，终于是轻声问了一句，“我能……在你这里待一晚吗？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言辰其实不难察觉到这个年轻的姑娘对自己的情意，毕竟他不傻，而宣卿然对他的好又那么明显。 所以他眉头依旧轻轻地皱着，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宣卿然依旧是轻轻抿着嘴唇，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挣扎，她不想说的是，她刚才回去的时候，和宣绍卿碰了个正着，很显然，宣绍卿就是为了找她而过去的，自己哥哥的厉害她很清楚，他绝对有足够多的手段找到她住的酒店。 只是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哥哥会这样对自己，所有的卡都被停掉了，他去找她，只是为了把车子收回去。 宣绍卿的指令很简单，“要么回家，要么，你就自生自灭吧。家里养了你二十几年，在钱方面开销方面，我这做哥哥的也一直让你过无忧无虑不用操心花销的生活，只是，既然你这么坚持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那么，就自食其力吧。” 他不会再供着她了，而且很显然，家里也不会再供着她了。 只是宣卿然除了片刻的讶异之外，甚至没有一丝愤怒或者不满的情绪冒出来，她讶异的只是哥哥在自己的花销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没有苛刻过自己，所以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件事情来作为筹码或者是最后通牒之类的。 只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拿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然后就在宣绍卿的注视下走出了酒店房间，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离开了酒店。 直到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时，看着手表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这才忽然有了其他的情绪，是一些无助，那种仿佛没有着力点的无助，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性格内向的缘故，她朋友并不多，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路线。 就是言辰的家，盛世华都。 钱包里头只有仅剩的几百块现金，宣卿然想了想，自己活这么些年，这种窘迫的境遇似乎还是第一次出现，只是好在心里头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唯一让她忐忑的就是，等会要如何和言辰开口呢？ 所以从来的路上，到在他家门口等着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给自己开个门的这个过程中，她所在忐忑和思考的，都只是这个问题而已，而对于自己目前的窘迫境遇，反倒没有多做思考。 只是原本以为那么不容易思考的，那么让自己忐忑的问题，也就这么被轻松地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似乎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是看着言辰依旧这么站在门口，眉头皱着眼神里有了些许担忧和语气中的追问时，终于还是有些怯了，怯的是她不想将自己的窘迫就这么摊开在他的面前，不想将自己现在尴尬的境遇让他知道。 最重要的是，她害怕若是言辰知道了自己哥哥的态度和家里人的态度包括自己原本应该走的路的时候，他……会赶自己走。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所以她只是紧紧攥了一下拳头，然后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没关系了……” 她话音刚落，言辰已经让开了门，“进来吧。我给你拿被子。” 第四百三十二章 看到病历 第四百三十二章看到病历 那种温暖的感觉，那种让人觉得整个心都开始热起来的情绪，就这么直接从心底里头涌了上来，哪怕他没有什么温柔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太多安慰或者其他的话语，这么短短的一句，却是能够让人从心底里觉得温暖。 就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的言辰，宣卿然一直是知道的，哪怕他平日里看上去再难接近都好，但是他是言辰，他就是那个骨子里就是温暖的男人。 否则，他的笑颜不会那么温暖得如同阳光。 宣卿然走进屋里去，言辰已经去里头卧室给她拿被子出来，沙发原本就很柔软宽敞，再铺上柔软的被子和蓬松的枕头，比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宣卿然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将被子抖开，然后将枕头在沙发上拍了拍放好，只是他做完之后就站在沙发前，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之后，他转头对宣卿然说道，“你还是进去睡床吧，女孩子家的睡眠比较重要，我反正晚上都是睡不好的，我睡沙发。” 言辰说了这句话，宣卿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而且就连站着时的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背微微的躬着，一只手垂在身侧，另只手臂环着腹部。 宣卿然原本想要拒绝的，言辰却已经在沙发上躺下，裹上了被子，不再多看她一眼，眼睛轻轻地闭上，长长的睫毛已经覆了下来在眼眶投下一圈阴影。 她张了张嘴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轻手轻脚地关了客厅的灯之后摸黑进了卧室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是光线虽然暗，倒不至于完全看不见，飘窗的窗帘是开着的，透过夜色还是能看得清楚白色的大床在哪里。 他的卧室里都是熟悉的气息，宣卿然记得，这似乎就是言辰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像是某种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床上很柔软，这是宣卿然第一次坐到言辰的床上，感觉着柔软的床品，还有床品上都是他身上的那种清新的味道，宣卿然一下子觉得仿佛心情都好了不少，也没有了什么困意，眼睛明亮的四处打量着，他的房间自己已经进来过好多次了。 所以哪怕光线不怎么亮也是能够大概摸得清楚房间里头的布置的，飘窗上头摞着的一叠是他的笔记本，都是一个款式，黑色皮面的。正对着床的墙壁上一面大大的液晶电视，靠着床脚摆着两个柔软的大大的坐包。 床头柜上左右各放着一盏台灯，床头柜的柜面是玻璃的，下面是一个空空的储物格子，再下面是抽屉。 宣卿然看到他摆在床头柜台面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两道裂痕，她试着按了一下开机解锁键，屏幕依旧黑着，难怪自己刚才电话打不进来，看来手机是坏掉了。 只是将手机再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眼睛就看到了床头柜玻璃柜面下头的储物格子里头放着的一叠。 放在最上面的那本本子上头写着的是那家私人医院的名字，那是一本病历本。 宣卿然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她是一直知道言辰的身体不太好的，他生病了，不难看出来，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而且以前工作的途中，总是会吃一些药片。 她只是担心，也有些好奇，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拿过了那叠病历，然后将台灯调出了些许微弱的灯光来，翻开了病历本，在昏暗的光线下，病历上头蓝黑墨水写着的字迹就这么印入眼帘。 只是医生的字迹大多是有些潦草得让人难以辨认，但是诊断结果那一栏里头写着的字，虽然潦草，却是依旧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肝硬化肝衰竭这样的诊断结果，让宣卿然一瞬间手指就开始颤抖起来。 就算她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一块，并且除了进过心理咨询治疗医院之外，也很少和医院打交道，但是还是能够通过这诊断结果看出来他病得有多重。 宣卿然一只手已经轻轻抬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看到治疗方案那里写着，最佳治疗方案，肝脏移植。 再往下，就是一些艰深的药物名字和剂量。 除了病历之外，还有一些检查报告的结果，包括一些光片的检查结果单子，还有一些常规检验，上头的数据，她是看不懂的，只是在那些单子后头跟着的诊断结果，大都显示一些数据，已经不在正常范围内了。 宣卿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那些病历和单子按照原样放回了床头柜，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最后也是睁着眼睛看着飘窗外的夜空，不知道到了半夜几点的时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眼睛稍稍睁开一些，就看到窗外已经是蒙蒙的鱼肚白的天空，昏暗中，言辰消瘦的坚硬就这么映在她的眼里。 他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的，宣卿然听到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地到了床头柜，将那一叠病历和检查报告拿了起来，然后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放了进去。 她将眼睛闭上，眼中有些热热的，仿佛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仿佛有些温热的液体快要夺眶而出。 而她就这么闭着眼，然后就感觉到被子似乎是被轻轻地拉了拉，拉到了她脖子上，将她原本没被盖住的肩膀盖好，再然后就是飘窗窗帘被拉上的声音。 宣卿然再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飘窗外头那蒙蒙的鱼肚白的天光，一片黑暗。 通往客厅的门有灯光透了进来，通过这灯光，她眼神捕捉到的，就是言辰朝着客厅走去的，单薄的背影。 直到卧室的门被拉上，客厅里头的光线只剩下门下头那道门缝透进来的一线，宣卿然将脸埋到被子里，原本眼眶中那些夺眶欲出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化成了一颗颗温热的眼泪浸到了被子柔软的面料里头。 为什么会这样……宣卿然心里头默默地哀嚎着，为什么会这样？ 他那么好，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温暖善良的一个好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抽痛起来，然后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非常细微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却不难捕捉的，无法忽视的声音。 那是他匆忙的脚步声，再然后……就是一阵呕吐声。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想让她知道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不想让她知道的 言辰甚至没有来得及冲到洗手间，就已经没办法忍住了，一阵头晕目眩使得他步子都没办法走得太快，直接抓过了一个垃圾桶就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他抓过桌子上的水杯漱了漱口，走回沙发的时候，只觉得仿佛自己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没有力气，躺下去之后，甚至都不想再动一下。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平躺下去之后，身上柔软的t恤料子就贴着他的身体，更加凸显出他消瘦的身材，他已经……瘦得惊心，肋骨都一根一根的凸显出来了，腹部有些微地突起，不是特别明显，那是因为肝脏功能已经出问题所以导致的腹水，虽然去医院抽过几次，但是因为医生说得玄乎要保证腹压之类的，没办法完全抽掉，否则他真是一点也不愿意留着这肚子，这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个病人……他不喜欢这样。 手就垂在沙发的边缘，细长的手指轻轻握紧片刻又松开来，言辰终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恐怕，就是最后了吧？自己也算是……快要走到头了吧？人是有感觉的，每个人都会有感觉，在病得严重的时候，自己是能够察觉得到现在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弱，自然而然也就能够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差。 想到这里，唇角不由得勾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总是喝那么多的酒，只想着没事没事，反正年轻，趁着年轻……再胡闹一阵子就好，总是这么告诉自己，再胡闹一阵子就好。 可是现在，却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倒不是没有后悔过的，只是倒也不是特别后悔。 唯一后悔的，或者应该说是觉得唯一遗憾的是，自己这辈子甚至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只是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想起来，还真是觉得有些遗憾。 只是好在，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起码自己，也是用心爱过一个人了，爱过了痛过了，似乎这样才不算是白活一趟吧？想起来自己毕竟是个写小说的，故事里头的人物们总归是和情啊爱啊脱不开关系，若是自己连爱都没有爱过一次，那未免也太悲惨了。 想到这里，言辰的唇角苦涩地勾了一下，脑中不由得又想到了她的脸，温婉干净的，总是带着淡然的笑容的。 就这么安静地回想起来，言辰觉得似乎从自己和她认识，到之后的每次见面，似乎每一个细节自己都能够清楚地想起来，并且历历在目的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 甚至连她说话时候的表情，自己都能够记得起来。 只是似乎光这么一想到她，身体的难受就已经缓解了不少一般。 唉，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言辰想到这里，想到先前庄泽打电话给自己时所说的话，不由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其实他是想过的，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宁愿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也是想过的，如果自己真的病情到了瞒不住的地步了，他打算独自去治疗，哪怕是去国外也好，他都不想让她知道。 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原本就是打算陪陪她这几天，等她情绪好起来了之后，等她和陆倾凡的感情恢复了之后，他就可以安心入院去治疗。 并且自己毕竟是个从文的，那些情节他还是懂的，所以他甚至想过，自己可以在邮箱里先存好很多很多的邮件，设定定时发送，然后每过一段时间，邮箱就会自动发送一封到她的邮箱里。 这样就算自己……就算自己真的不在了，她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他就是这么打算的，虽然是抄袭那些小说里头的情节，但是不得不说，小说来源于生活，这些段子若是真的要用，似乎还是挺实用的。 写很多很多的邮件，一直寄到她一百岁好了…… 或许到后来，她也就不会记得他太多了，或许到后来，她也就不会记得在二十几岁的岁月里头，曾经有言辰这么一个人出现过了，时间总归是良药的。 他其实是想过的，也多少是知道些的，自己……恐怕是好不了了。 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毕竟，自己还没能看着她开开心心地幸福一辈子，而一辈子又那么长，若是自己早早死了，又怎么能放心？ 虽然陆倾凡是个好男人，言辰自认自己也是能看得出来陆倾凡对她的感情，再加上，她原本就那么好，恐怕就算不是陆倾凡而是其他的男人，也是会如同这般掏心掏肺地去爱她的。 但是还是不放心。 只是眼下，仿佛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些设想和计划，包括那要寄到她一百岁的邮件，都还没开始准备，就已经全部没有了用处，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 言辰想，恐怕自己的命运原本就是注定不那么顺利的，哪怕在这件事情上，哪怕在自己死的这件事情上，也都不顺利，哪怕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都没办法达成。 人生不顺啊。 言辰又轻轻叹了一口，在终于有些睡意，终于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他闭上眼睛之前，非常轻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不过是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死去罢了。” 不过就是不想让她难过罢了。 言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卧室的门开着，床上早已经空空如也，而餐桌上已经摆了早餐，有还温热的白粥和酱菜，还有豆浆和馒头。 一张便签被贴在餐桌桌面上，便签上头的字迹工整，笔锋之间多少带了些女子笔迹的秀气，“醒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凉了的话就热一热，我去单位了。” 落款是两个字：卿然。 先前的字迹都是娟秀的，但是独独这个签名的时候，字迹多少带了些苍劲的大气，看上去倒是不像女孩子的签名。 言辰刷了牙之后，就走回卧室去，床上被子早已经铺得整齐，床头柜上原本自己那台坏掉的手机旁边已经放了另一台手机，玻璃柜面上也贴了一张便签，“你手机坏了，用我的吧，卡我已经换过来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短信 第四百三十四章短信 他一打开手机，就冲进了好多条短消息，不停地震动，震得他手都麻了。 手机的速度似乎也就因为这不停有短信进来，而变得有些卡，言辰一直等着所有短信都进来了之后，才打开了收件箱。 很多条都是未接来电的推送通知短信，看着上头的号码尾号，好在他平时都不存人的号码，都是通过尾号辨认，所以眼下换了手机，也还是能认得出这些号码谁是谁的，认了出来好几个是庄泽打过来的，还有几个是方秦打过来的。 而还有另外几条短信，则是文字短信，有两条都是庄泽发过来的，庄泽显然也是有些担心也有些急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之前都不和我说？早知道你生病我干嘛还要你卖命赚钱啊？我虽然是商人但是也还是有良心的！” “电话怎么不通了？我早说你那破电话早该下岗了！” “你近期日程我已经让方秦都帮你推掉了，你安心入院治疗，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虽然这个我不能算你工伤……但是要是经济上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开口。” 庄泽的的确确是个商人，但是言辰和他接触这么多次，自然也是不难察觉出来，就如同庄泽之前同自己说过的那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其实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骨子里内心里还是善良的，从这些短信就不难看出他的关切和善意。 言辰关掉了庄泽的短信之后，就打开了另一条短信，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看着屏幕上头的文字信息，他的眼神有稍许的黯淡，那个号码他也是认得的。 “辰辰，妈妈回国了，想见见你，我抽不出时间过来看你，你抽空回来一趟吧，正好你爸爸生日要到了，顺便妈妈托朋友给你介绍几个年轻姑娘认识一下，你年纪不小了，别让妈妈担心，赶紧谈恋爱结婚，不要再玩了。” 虽然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母亲无论是短信还是电话，都是这样的态度，但是每每看到的时候，心情还是忍不住会低落一些。 这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似乎，从小到大，关于家庭的温暖，从来都没有太多的感受，小时候，上学放学都是保姆接送，后来长大些了能照顾自己了，就是司机接送。 就连家长会，都是家里头的佣人去参加，从小时候自己的表演节目，到长大之后自己叛逆的处分通告，都是佣人去的。 父亲名头太大，母亲生意太忙，而他们夫妻俩又是那样貌合神离的微妙关系。 言辰甚至不太清楚一家团聚是个什么滋味儿，母亲为了忙生意，常年国内国外地跑，鲜少能在家逗留太久，就算短时间内不出去，也是有非常多的应酬要去忙，非常多的公司事务要处理。 而父亲，似乎放在他那些学生身上的心思比放在儿子身上的要多，很多时间都在大学里授课，下班时间都在书房里头写作或者忙着一些学术上头的问题。 父母两人就算每年能有一段时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感觉上也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一般，并且他听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母亲偶有含沙射影地说着当年那些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事情。 至于气氛…… 他宁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听硬核摇滚和硬核说唱。 和睦这个词，他在自己家里头从来都感觉不到，还有什么其乐融融的氛围，他也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 所以到后来，他也就对这些不报希望了，家庭……对他而言只是童年的噩梦，和成年之后可有可无的一个概念罢了。 所以其实就连言辰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他这样贪玩的举动，爱打游戏爱玩那些照理说应该不是这个年纪该爱玩的东西时，其实心理上多少是有些为了弥补年少时所没有得到的那些罢了。 而成年之后，每每回去，也都是因为要么母亲在国外出差已久，回国来的时候，会回去一趟，不然就是那些做表面功夫的他们家的纪念日。 比如父母亲的结婚纪念日需要宴请宾客，他作为独子自然不可能不到场，又或者是母亲的生日，父亲的生日。 并且，他所收到的短信，要么就是母亲发过来的让他回去一趟，要么就是母亲的秘书打电话告诉他母亲的意思让他回去一趟。 诸如此类，从来都没有过她会主动来看自己一趟，或者有？但是次数已经少得他都不记得了，究竟是有还是没有，也就懒得再从记忆里去深究。 所以上一次言信然过来看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父母的好了。 眼神就这么在母亲发来的短信上一直停留着，脸上的表情也就这么静静的，看不出个悲喜，然后手指终于是有了动作，退出了这条短信。 直接选择了另一条，那是他存在了手机卡里头也存在了手机里头的号码，是季若愚的号码，季若愚发过来的短信很简单，“我中午过来，你早上别忘了吃饭。”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现在已经九点多快十点钟了，言辰看着这条短信，唇角就已经轻轻勾了起来，再看向餐桌上头摆着的早餐，原本毫无食欲的，似乎这下也变得有胃口起来。 快步走进洗手间里头去洗漱，然后就坐到餐桌边开始小口小口动作缓慢地吃起早餐来。 而此时此刻，季若愚正坐在那私人医院里头的医生办公室里头，梁勋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 “所以你的意思是，言辰现在的病情，只有移植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季若愚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着梁勋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她其实是打算过来问更多资料的，然后好去问陆倾凡，毕竟在她看来，陆倾凡在他的领域，绝对是最好的。 梁勋没有点头，其实倒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移植的话，预后效果是比较好的，因为保守疗法的话，只能说控制，然后疗养，很难说痊愈，但是言辰还年轻，他以后还有很多年要生活，移植的话，成活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五了，并且成功移植的话，对于以后的生活质量也是有很大的提升的。只是国内没有器官资源共享网络，而亲属移植的话，他只有双亲并且都年纪大了，就算真的想要移植，他母亲血型不符，父亲又患过深静脉血栓，是不能作为供体的。” 季若愚听到这话，眼神中透出一丝挣扎，然后这挣扎就慢慢变成了坚定。 “如果找到供体了呢？国外做手术的话，会不会成功机会更高？” 第四百三十五章 态度 第四百三十五章态度 听到季若愚这话，梁勋明显是愣了一下，虽然张护士说这个姑娘自称是言辰的妹妹，但是梁勋是知道的，言辰并没有什么妹妹，所以自然是不会朝着她身上去想，听到她这么问，也就实事求是地答了。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去国外做手术自然是好的，毕竟美国那边的医疗条件都相较于国内要发达的，如果经济条件不允许的话，我是知道长顺人民医院那边肝胆外科那个副主任陆倾凡还有新来的那个主任，都是一把手，正统美国霍普金斯毕业的，应该是在这个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勋说得中肯，但是季若愚听到陆倾凡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怔了一下，陆倾凡……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真的是想陆倾凡来给言辰做治疗的，起码在国内，在这个领域，季若愚谁都信不过，只觉得陆倾凡是最好的，当然，庄听南也是不错的。 可是她是打算瞒着陆倾凡的，起码不打算让他来给言辰治疗。就算陆倾凡是医者仁心不会考虑太多只一心专注地治疗，言辰该有多难受？她不能不考虑言辰的心情。 而且就经济方面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不说言辰家里头父母的家产，起码就他自己这些年赚的钱就不少，而且他又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太大的花销，治个病他还是治得起的，否则也不会有个什么不舒服就直接往私人医院跑了。 从梁勋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陆倾凡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进来，她一早就没有和陆倾凡多说什么，直接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就从家里出来。 既然是打算冷战的，睡都睡在一起了，哪里还算是什么冷战，但是季若愚想着，自己的态度总归是要明确的，虽然作为一个妻子，她是觉得无论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夜不归宿，只是不代表自己先前心里那些想法就不作数了。 就如同原告和被告最好不要有太多接触一样，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一早起床之后就从家里头出来，陆倾凡一直等到她先走看着她车子开了出去之后才从家里出去，直接就去了医院。 虽然心里头一直快要忍不住想要给她打个电话的冲动，但是好歹医院有事情分散注意力，查房啊会诊啊七七八八的事情一忙完也就这个点了，这才给季若愚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季若愚在那头语气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平平静静的。 “忙完了么？中午出去吃吧，有没有什么想去吃的馆子？”陆倾凡问了一句，语气里有着温柔的迁就，季若愚看了一眼手表，听着他的语气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倾凡是想转圜两人之间的气氛，只是她嘴唇轻轻抿了抿，“中午我就不过来吃了，你自己别忘了吃饭，晚上回家见吧。” 她态度依旧是这样，让陆倾凡觉得有些棘手，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消气，两人总是这个样子毕竟不是个办法，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恐怕都能老几岁下去。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吧，这边正好忙完了。” 季若愚听着他那头轻声的叹息，心里也有些难受，眉头轻轻皱了皱之后没有做声，过了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我没关系，不用来接我了，我有点儿忙，晚点再说。” 说完季若愚就挂了电话，两人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哪怕是当时她重伤入院之后，都已经和陆倾凡提了离婚，之后两人的距离感觉似乎都还没有现在这么远。 陆倾凡看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屏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庄听南一走进他办公室看到的就是他脸上这副表情，不由得诧异了一下，眉梢一挑问了一句，“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庄听南并不知道陆非凡婚礼当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后来也听闻了一些，从岳麓那个大嘴巴里，自然是兜不住事情的，而庄泽也特意打电话来托她科室里头多担待一些，陆倾凡最近会因为私事比较忙。 她知道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关系有些紧张，因为左霜霜的缘故。 所以看到陆倾凡这副表情，多少猜出了个大概，也就顺手带上了门走了进去，走到他办公桌旁边，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倾凡，听南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语气带着些感叹，索性随手扯了一旁的椅子坐在他对面。 “看来你和若愚的关系，真的是很紧张了啊。”庄听南说出这句之后，就看着陆倾凡依旧愁眉深锁的脸，“事情我大概已经听说了，那孩子，多半是子虚乌有的，就左霜霜的性子怎么样我都不会相信她会生个孩子下来，若愚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如果她真是就事论事针对这件事情的话，我觉得你们之间倒不至于会闹成这样。” 庄听南说的话，陆倾凡也懂，所以他也明白，若愚现在会和自己这样，定然是不止因为这孩子的事情的，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我知道的。”陆倾凡点了点头，看了庄听南一眼，庄听南对视着他的眼神，然后笑了笑，“左霜霜不是我，所以她永远会是深扎在你和若愚之间的一根刺，伤害已经造成了，她伤过了痛过了，那么痛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你，你就应该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可能是会因为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孩子就说算就算的。” 陆倾凡没有做声，目光停留在自己手指的婚戒上，想到当初季若愚绝望之际的眼神，和后来的无助，她甚至想要装作不记得他，那究竟得是多大的痛，才能够让她这样绝望。这些，陆倾凡之后都是反复想过很多遍的。 所以他明白季若愚这次的举动所想表达的态度是什么，她只不过是在等着自己下决定罢了。 “左霜霜这根刺，她碰不得，每碰一次就痛得钻心刺骨的，这原本就不应该是她承受的痛，所以，陆倾凡，现在就看你了，看你愿不愿意拔掉这根刺。但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还是想说一句，季若愚真的是个好女人，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辜负她不应该伤害她。并且，你若是这一次再不够坚定，我想，她这样的女人若是下定了决心了，你恐怕以后都再难挽回她来，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第四百三十六章 熟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熟人 其实在庄听南看来，陆倾凡的心态并不难猜，他再怎么完美再怎么好，他也只是个男人，一个普通男人而已，或者说得更加直观一些，他也是个人，一个普通人。 只要是人，就有心有感情有良心，完全良心泯灭的人，是不存在的。 他无非就是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一边是那么多年感情的左霜霜，就算现在感情没有了交情也还在，而陆倾凡又是个善良的，就算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但是倒也没有想过去伤害她，也不至于去伤害她。 而另一边是自己的挚爱，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妻子，庄听南不是看不出来，陆倾凡可以说是为了季若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苦都肯去吃。 于是一头是不愿去伤害的昔日，一头是爱得都能够让他失去方寸的现在，进退维谷这个词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这就是陆倾凡的心态，这就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男人的心态，倒不能说是绝对意义上的对错，本来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绝对的对错。 只是在庄听南看来，他其实可以再狠心一点的，只要再狠心一点就好。 “你总是觉得不要伤害左霜霜，觉得没这个必要，就如同你也觉得不要伤害我，在你的心里，总是想着天下大同，最好人人都不要受伤，可是你自己当初担着伤痛担着难过的时候，你似乎就已经不记得了。”庄听南说到这里，眼神直直地看着陆倾凡，很是认真地说道，“你自己想要怎么受罪，怎么自己担着都好，可是季若愚是没有错的，她没有理由因为跟了你，就必须来承受这些。你不愿去伤害的昔日，正在伤害你爱得掏心掏肺的现今，你要是再不做个决定，没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话陆倾凡自然也是早就明白了的，他抬起眼睛来看了庄听南一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眉间的愁云也瞬息散去了不少，说道，“这次依着若愚的意思把乔迁宴办完之后，左霜霜也就会收到不再续约的通知了，原本她就没打算放下美国那边的事情，在这边签的就不是什么长约。” 他也不是觉得不想伤害左霜霜，只是之前是觉得没必要，之后若愚出事了是觉得以后井水河水再不相干，而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无动于衷了。 庄听南愣了一下，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你个家伙，都已经做好应对了还在这里装深沉，弄得我还组织语言来安慰你。” 陆倾凡浅浅地笑了笑，想着先前季若愚在电话里头的态度，的确是让他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的，毕竟，这是自己的老婆，最疼的，最心心念念的女人。先前她电话里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是他想要的态度。多少是有些伤感罢了。 “我只是不想她不开心罢了，她不开心我也就心情不好，而且她要是这样不开心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够哄得好。” 陆倾凡说完之后轻轻叹了一声，看了庄听南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了，就问了一句，“说起来你当初进来的时候签的也不是什么长约吧？” 庄听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长约，想走随时都可以。只是自己像是已经有些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并且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仿佛是的确已经有些适应了有岳麓在身边死缠烂打的日子。 所以她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撂挑子不管的，起码得等到你和若愚重归于好了，她身体调养好了，你考上主任了之后，我才功成身退，这下你放心了吧？有人帮你管着科室，你该偷笑了，我是多好的朋友啊，你必须记得我。” 她说得满脸笑容，陆倾凡听了之后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确定这其中没有其他的因素让你留下来？比如……岳麓？” 庄听南听了他这话，表情滞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别扭来，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那个王八蛋，就不提了。” 季若愚从私人医院一出来就直接朝着言辰家里头开过去，一路说不上风驰电掣，但是车速也不慢了，一直开到言辰家小区附近的时候，才想到他会不会没好好吃东西，于是停车下来，到路边的馆子里头打算打包些东西带过去。 只是之前打他电话没打通，只觉得他可能是还睡着，眼下都这个点了，所以她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言辰在那头声音已经很清醒，没有什么睡意。 “你怎么还没来？”他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许埋怨，有些孩子气，季若愚在这头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季若愚轻轻笑了一下，“怎么电话打也打不通，你这是睡醒了？” 言辰并没有提她知道他生病了的事情，季若愚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的，但是他不提，自己也就暂时不提。 “喔，手机坏了，上次被你摔了之后就不怎么好使，昨晚彻底报废了，赔！” 他末尾就这么简洁明了的一个字，赔。说他长不大他还不承认…… 让季若愚忍不住勾起唇角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家正在搭着棚子做促销活动的通信店铺，就迈步走了过去。 “吃过东西了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言辰在那边听了她这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吃了一点儿，没什么食欲，也没什么想吃的，吃了之后也总是要吐，你别麻烦了，赶紧过来吧，你赶紧过来我就好了。” 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身体的不适，季若愚听着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受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然后就应了他，“嗯，我这就过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季若愚就走到一旁的通信店铺去，看着摆在展台上头的那些活动促销的手机，随手拿起来打量着。 工作人员正蹲在台子后头将展机从盒子里头拿出来，一站起身来就对着季若愚说道，“欢迎光临，今天有促销活动，请问比较喜欢什么机型？” 只是她话音一落，她和季若愚两个人都愣住了，季若愚已经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刺伤自己的那个骆霖飞的妹妹。 第四百三十七章 电梯 第四百三十七章电梯 骆霖然家庭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之前为了给爸爸治病，早就已经倾家荡产的了，眼下又为了哥哥的事情，请律师之类的开销，使得家里更加是家徒四壁，所以她现在只要能多做些活，就多做些活，这个给手机店铺做促销是她最近才接的兼职，报酬并不高，每天就这么在店门口推销。 一天的报酬是一百块钱，的确是很廉价的，而且还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尽管是这样，对骆霖然而言，她已经觉得很满意了，起码不用做苦力，报酬虽然算不上太高，但也没有少得可怜。 她家算是毁了，原本好好一个家，父慈子孝的，就因为父亲的病逝，算是彻底毁了。 骆霖然怔怔地看着季若愚，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季若愚，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却是一下子仿佛情绪就完全憋不住了，水汽就那么瞬间弥漫上了眼眶，然后化作泪水滚落下来。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倒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一看到自己就哭算是个什么事儿？ 她眉头皱着，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骆霖然，骆霖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说道，“季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骆霖然的语气是友善的关切，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关切，季若愚的眉头微微松了开来，然后点了点头，“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骆霖然听到她这话，表情明显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季若愚就看到这姑娘垂下头去，她憔悴的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只是底妆依旧是没办法遮住她憔悴的脸色，眼妆也无法掩饰她黯淡的眼神，甚至就连季若愚都有些佩服这个姑娘，家里头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她还能够这样努力工作没有垮掉，真的是心态非常不错了。 骆霖然的眉眼就这么垂着，眼神说不出的黯淡，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哥哥的案子已经开庭了，控方主张无期徒刑。” 她声音淡淡的带着哀伤，说道这里的时候，又稍稍吸了吸鼻子，季若愚看到她的眼眶似乎又有些红了起来，终于是伸手从包里取了纸巾给她。 她上班时间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季若愚这么想着，心里头不由得叹息，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骆霖然是为什么哭，只是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似乎都没有去安慰她的必要。 虽然骆霖飞是因为季若愚才判了无期，但是她却是因为骆霖飞差点丢了命，谁都没讨得好。只是她这么悲戚的样子，自己总是不好掉头走人的，所以季若愚也就站在那里。 好在骆霖然的情绪稍稍稳下来一些，然后才声音轻轻地说道，“我们……不打算再上诉了。正如你所说，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只是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还是想说一声抱歉，不管你接受不接受。” 季若愚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有些心疼面前这个姑娘，她似乎依旧还是在惦记着上一次自己没有接受她道歉的事情。 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话，看了一眼柜台上头摆着的展机，然后淡淡扯开话题，“你在这家店工作？” 骆霖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工作时间，赶紧收敛了情绪，脸上挂起些许微笑来之后就点了点头，“嗯，我在这里做兼职，就是这个促销活动，现在是活动期间。”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也微微笑了一下，“正好，我想买一部手机。” 最终是在骆霖然的推荐下选了当下卖得最好的一台新款手机，其实也就是言辰原先那一部的升级版，黑色的薄薄机身，拿在手里头很有质感。 付款之后季若愚也就没有继续逗留，和骆霖然道别之后也就开了车朝着言辰家里过去。 将车子停进小区停车场，从停车场上电梯的时候，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然后季若愚就看到宣卿然走了进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季若愚想起来的确是宣卿然在负责言辰的，而她眼中的诧异，则是因为看到了季若愚。 宣卿然的目光稍稍变动了一下，季若愚说不上来那是个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倒算不上恶意，只是也没有什么友善的笑意。 宣卿然对着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也就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她的旁边。 季若愚想着自己其实的确是有些越俎代庖的，所以也就主动和宣卿然说话，“真巧，你也刚到么？” 她这么问了一声，宣卿然停顿了片刻，然后才低声说道，“我昨天晚上住在这里。”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季若愚听，季若愚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愣了愣，似乎是没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好半天理顺了之后，这才有些诧异的情绪冒上来。 她昨天晚上……住在言辰家里么？反应过来之后，就察觉到了宣卿然话里的意思，多少有些像是宣示主权或者是类似于这种意思的味道在里头。想着言辰从来都没有太过掩饰对自己的感情，而宣卿然，自然也是能察觉到什么的吧。 心里头这么想着，季若愚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应该答什么，索性就沉默了下去。 电梯依旧在往上跳着楼层，原本季若愚以为她和宣卿然，应该就是这么沉默着直到电梯抵达言辰的楼层了。 可是只过了片刻，宣卿然又继续说话，她看了一眼季若愚提在手上的那个印着某某通信的手机店名字的袋子，不难辨认出里头是手机盒子的形状。 其实她也是想买个手机给言辰的，只是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完全被家里切断了，而言辰现在用着她的手机，其实宣卿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看着季若愚提着的装着手机的袋子，心里头的情绪也就有些五味杂陈起来，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开口就是一句让季若愚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话。 “言辰，他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病态 第四百三十八章病态 季若愚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毕竟，和一个还不算很熟的人就这么讨论这个话题，似乎是有些不恰当，季若愚自认自己是个有分寸的人。 可是宣卿然已经转过身来，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这种似乎略微都已经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意思让季若愚忍不住心中轻轻叹了一口。 然后她就点了头，“我知道。” 宣卿然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季若愚发现这个姑娘是真的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的人，她就这么平静地说着，让人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淡然，继续说道，“你已经结婚了，对于言辰而言，你是触摸不到的风景，这个，他知道，你应该也知道。” 季若愚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因为看上去，她并不只是打算就说这么两句就算了的。 这个姑娘肯定是喜欢言辰的，季若愚知道，否则若只是一个漠不关心的工作关系，又何必来对自己说这些话？ 宣卿然原本是从来没想过要对季若愚说这些话的，于情于理，无论在什么角度上，似乎自己都没有任何资格来同季若愚说这些话，只是她却是忽然就有些忍不住。 都说关心则乱，不是没有道理的，到现在，自己竟是连自己最后的分寸都掌不住了么？想到这里，宣卿然不由得心里头有些无奈起来，只是话都已经说了一半，总归是要说完的，所以宣卿然微微垂了垂眸子，眼神中复杂的情绪稍许敛去一些。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善良温暖，他值得被公平对待，可是你现在对他，一点也不公平，你明明已经结婚了……你明明自己也知道，和他是不会有任何可能的，可是……”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季若愚知道她忍住没有说的是什么，是的，她明明自己也知道，自己和他这辈子都是不会有任何可能的，哪怕没有陆倾凡的存在，哪怕自己没有结婚，她和言辰，也是不会有任何可能的。 他们是亲人，他们是一家人，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的亲人。 可是自己还是这样拖着他，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哪怕让他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里，也比让他活在知晓实情之后可能会有的生不如死的绝望中要来得好。 电梯门终于在言辰家的楼层打开，宣卿然这才最后对季若愚说了一句，“他生病了，你知道吗？他病得很严重。你不该给他希望的，因为本来就没有希望，你何不做得绝一点？你这样给他希望，比拒绝他来得更加残忍，他那么好，这个世界对他不公平，真的，一点儿也不公平。” 这个世界……对言辰，真的一点儿也不公平。宣卿然甚至忘记了言辰之前说过让她对季若愚保密的事情，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她没办法保密，没办法忍了。她只是觉得季若愚应该知道，有必要知道言辰为了她，撑得有多辛苦。 宣卿然的每句话都仿佛敲到季若愚的心里，让她难受得很，心疼得很，对于言辰，她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是啊，这个世界的确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今天是来带他去医院的。”季若愚轻轻说了一句，也跟着宣卿然一起走出电梯去，宣卿然听到她这话，脚步顿了一下，侧目看着她。 然后就听到季若愚继续说道，“他生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件事情，就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了。” 宣卿然眼神有片刻的愣神，然后季若愚已经伸手按了门铃，言辰家的门铃动静是很大的，门铃一按下去，房子里头叮呤当啷的门铃声门外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没过一会儿言辰就出来开门了，门一打开，可以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高兴，病态虚弱的脸上，眼睛亮亮的，唇角也微微弯着，显然是知道季若愚要来，心情已经变得好了起来，只是眼神在捕捉到宣卿然的时候，稍微顿了顿。 宣卿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里头有些难过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起来，想想的确是很久都没看到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了。 言辰的心情似乎在宣卿然的印象中从来都是平静得么没有波澜的，偶尔会有些哀伤，但是若是他高兴的时候，通常都只在一个情况下，那一定是他的视野中有季若愚的时候。 心里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想要忽视都难以做到，那疼痛，痛得那么咄咄逼人。 “你来啦。”言辰看着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眼睛已经弯了起来，唇角也勾出了笑容，脸颊上旋起两个酒窝来，如若不是他病态的脸色和眼白的黄还有消瘦的身躯的话，从他脸上的表情，的确是很难看出他生病了的。 季若愚只是睨了言辰一眼，说得有些没好气，“我若是不来，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拖着，把自己身体拖垮么？” 季若愚丝毫都没准备假装一下，正如她所说，她今天过来就是要带言辰入院治疗的，什么再等几天之类的话，她是绝对不同意的，生病了就要打针吃药要治疗，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这家伙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让人担心。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言辰，这样仔细地打量他才发现，他的确看上去虚弱了好多，或许也是他知道了她已经知情的事实，所以没有太过刻意地去伪装自己的病态了吧。 季若愚这么想着，然后就看了一眼餐桌的桌面，餐桌上头摆了早餐，还有两个药袋，有两板胶囊已经被翻了出来，放在水杯的旁边，显然他已经吃过了东西也吃过了药了。 这让季若愚心里头稍微舒服了一点，她等着言辰的回答，而言辰听了她这话，也只是无声地抿着嘴唇笑了笑，脸上依旧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暖的灿烂笑意。 他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朗朗的，可是却不难听出因为呕吐而使得声音多少有了些许沙哑在里头，他就那么微笑着说道，“一时半会儿也垮不了，再怎么也得看着你好起来才行，你要是有什么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心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让他入院 第四百三十九章让他入院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眉头马上就紧皱了起来，中国人最不喜欢听这不吉利的话，所以她马上就呸了两声，“呸呸，瞎说什么呢？你要真想看着我好，先管住你这张不会说话的嘴，怎么弄得跟岳麓那嘴巴似的了，说起话来也不思前想后一下的，什么不吉利的话都敢往外捅？” 言辰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知道季若愚是不爱听这话的，哪怕他认为自己说的这话，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宣卿然就在旁边站着，看着言辰对季若愚的态度，对她所有的迁就和纵容，虽然就只是这么些短短的话语而已，可是宣卿然却听得出来这些话是多重的分量。 她没有做声，眉眼就这么轻轻地低垂着，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是季若愚先叫了她，“卿然，你进去给言辰收拾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吧。” 宣卿然知道季若愚是要带着言辰去入院治疗的，于是点了点头，只是没有马上动作，而是抬眼看了言辰一眼。 言辰眉头皱了皱，只是脸上的表情倒没有什么恼，甚至眉头一展开之后唇角笑意就扩大了一些，语气也有了些调侃的意思说道，“哎，干嘛干嘛？干嘛一来就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啊？我在这住得挺好的，这房子也是我自己的产权呢……” 最后一句他咕哝着，好像是宣告所有权一般，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也不予理会，只朝着宣卿然看过去，然后轻声说道，“快去吧，你心细，应该收拾得比我要清楚些的。” 宣卿然又再朝着言辰脸上看了一眼，没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抵触的情绪来，于是也就走进他的卧室去。 衣柜一拉开，有整整一格全是同一款式同一牌子的白色t恤，那是他最爱的装束，白t恤配牛仔裤，只要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他都是穿着这一身打扮出去的，在家里也习惯这样的一身，仿佛就是那种漫画里头每一个画面都是同一个装束模板的花美男一般。 她手脚麻利地开始收起些面料柔软舒适的衣物来，长袖居多，毕竟现在天气已经凉了。 而季若愚和言辰在客厅里头，她伸手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去，努了努嘴，“喏，赔你的。” 言辰眼睛亮了亮，认出那是手机，心里头欢喜得很，嘴上还别扭着，“哎呀，我哪有那么小气，让你赔你还真赔了？我开玩笑而已的……”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确实爱不释手的，季若愚看着他的动作，轻轻抿唇笑了一下，“开玩笑那就还给我，刚买的，封也没拆，还能退的。” 她刚伸手过去，就只见这家伙已经身子一侧，将那手机盒子抓得紧紧的，一脸“进了我口袋你还想拿走？”的表情让季若愚看得忍俊不禁。 “反正我也没手机用，勉为其难地收下好了，这么小气干什么，还想着去退？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落棋无悔真君子没听过？” 季若愚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得，这还扯到落棋无悔上去了，她自然也是没打算再拿回来的，看着他宝宝贝贝地高兴拆着盒子，然后将电话卡从宣卿然的手机里头取出来塞到新手机里去。 若是不要刻意去注意他的病态和消瘦的话，真难想象像他这样开朗温暖的男人，竟是已经病得那么重了。 季若愚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脸上，好半天没有挪开。 言辰眯着眼睛对着季若愚笑了笑，然后就低头兀自在手机屏幕上摆弄着，把季若愚的号码给存进去，他原本就只打算存季若愚一个人的号码，在编辑姓名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思索了不到一秒钟，就迅速在屏幕上打上了“愚钝”两个字。 好在季若愚没有看到，不然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亏得苏杭当初给自己起这名字就是希望自己大智若愚，就是希望自己是有大智慧的人。亏得言辰还是个从文的，这下竟然是直接抓了她名字里头贬义的那个字来做文章了…… “好了，收拾收拾和我去医院吧，我已经和梁医生说好了，今天带你入院的。”季若愚看着他欢欢喜喜地摆弄着新手机，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走到餐桌边把他放在桌面上头的那些药都好生收到药袋里头。 言辰听了她这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转脸看着季若愚，“我不太想去医院。” 没有人是想去医院的，谁想去医院？正常人都不想去！她也不想去医院，可是却没办法，身体吃不消了，自然就得进医院去，这是常识，也只有他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拖了这么长时间。 季若愚眉头几乎是一瞬间就拧在了一起，言辰看着她原本还晴朗的表情忽然就晴转多云，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转圜一下，季若愚的声音就已经冷冷地出来了，“不太想去医院？那你想死么？” 一句话就直接堵了言辰的话，他只看着她的眼神，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心里头有些暖暖的，说不出来的高兴，仿佛被她这样冷冷的语气呵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要是想死，你就别去医院，我要再理你我就不姓季。”季若愚的语气冰冰凉，这话说得也让人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情绪。 言辰轻轻抿了抿唇，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这才说道。 “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是怕你会担心，你自己身体就只有这个样子了，还来担心我。” 言辰轻声说了一句，只是已经不再说不想去医院的事了。 “知道不想让人担心，就懂事一点，乖乖去医院多好，拖成这个样子，梁医生说了，你这病不能劳累，现在的情况比以前不好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这段时间忙着工作的缘故，言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这么紧紧追问着，让言辰忍不住有些无奈起来，只得赶紧应了，“好啦好啦，我今天就入院，我会开始治疗的，你就别担心了，我没不想活，我真死不了的，一时半会儿……梁勋那是医生德行，凡事习惯把最坏的情况也算到考虑范围内去。” “陆倾凡也说了，如果你再不赶紧入院治疗好生休养，你的情况的确也可以朝着最坏的情况考虑了。” 季若愚其实并不是刻意地说出这句的，只是忽然想到陆倾凡看了言辰病历之后说过的这话，也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只是在看到言辰的眼神忽然有些暗淡下去的时候，她轻轻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后悔干嘛要说这个。 第四百四十章 让他入院（二） 第四百四十章让他入院（二） 不过好在言辰只是眼神稍许黯淡下去，情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季若愚朝着餐桌上伸手，拿过了一袋馒头，然后塞了一个到言辰手上之后，自己也拿了一个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她早上出来得急，而且一早就去了私人医院，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现在反应过来才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没过一下就已经吃掉了一个馒头，感觉胃里头舒服了很多之后，季若愚也就朝着言辰的卧室走进去，宣卿然已经将一些衣物叠了出来，整理得很干净，箱子是个不算太大的旅行拉杆箱，里头已经放进去了整理好的衣物。 宣卿然看到季若愚走了进来，没有看到言辰跟着一起走进来，于是小声问了一句，“他会去住院吗？” 季若愚只是点了点头，“他必须去住院。” 宣卿然收拾东西收拾得不仅快，而且很准确，刮胡刀须后水，牙膏牙刷毛巾浴巾，充电器，还有他喜欢打的游戏机，都朝着箱子里头装了进去，除此之外自然还有他的笔记本电脑，他的皮面笔记本，用惯的钢笔。还有他自己的两本书和几本杂志。 季若愚直接一把将箱子拉链拉上之后就把箱子提了起来朝着外头拖，到客厅的时候转头看了言辰一眼，“快点，走了。” 言辰站起身来的时候，忽然就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房子里头熟悉的装潢和摆设，他忽然就有一种预感，说不上是好的预感还是不好的预感，总之就那么忽然冒了上来。 言辰心里想到，自己恐怕……要过很久才能再回到这自己熟悉的家里来了吧？ 倒不是他一语成谶，毕竟他的病治疗起来是比较费时间的，所以的确是要在医院里待较长的时间。 季若愚开着车子载着他去医院，言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时候，表情很乖，虽然依旧是一张病态的脸，但是乖乖的，露出浅浅的笑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面，时不时转头看季若愚一眼，眉眼里头都是笑。 就这么开了好一会儿，言辰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才开始吐槽起季若愚的开车技术来，显然是已经忍了很久，一吐槽起来语速又快还没完没了的。 显然是就他以前的车速，和季若愚现在四平八稳的开法比起来，简直是刺激太多，有意思太多了。 季若愚听着也懒得理他，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之后也没有答话，只是车速依旧是没上去半分。 宣卿然一直坐在车后座上，看着言辰和季若愚，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就有些感叹，想着先前和季若愚说的那些话，她的确是想要季若愚离开言辰的，她是他触摸不到的风景，她的存在就是让言辰疼痛的。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可是眼下看着言辰眉眼间毫不掩饰的高兴，和他对于季若愚的言听计从，看着他因为季若愚而完全好起来的情绪。 宣卿然又有些庆幸，好在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季若愚，起码能够让他的情绪再好起来，起码能让他言听计从地去医院。 这样似乎也好。 只是看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一般，坐在车子后座，安静的卑微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季若愚的声音就已经叫她了，“卿然，喏，你把言辰的车钥匙收好了，你以后也别开你自己的车了，就开他的吧，免得他又再偷偷从医院跑出去。” 宣卿然一抬头，就看到季若愚已经朝着她伸出手去，手掌里头躺着一只车钥匙，上头四个圈的标志特别显眼，她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转眼看了言辰一眼，只看到他脸上表情虽然纠结别扭，却是没有反对的，只是轻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那不是在新闻上看到你出事了，我急了才跑的么！肯定又是张护士和你告状的……” 言辰这么咕哝着，季若愚听着只觉得心里头阵阵抽痛得难受，仿佛呼吸一下都一阵心悸的感觉，是了，她是记得的，自己出事的时候，醒来时候看到言辰，他还穿着病号服，想必是从医院跑出来的，而自己当时就那么装作不认识他了。 不过其实言辰倒没因为这事儿觉得难过，她还装作根本就不认识陆倾凡这个人呢，如此一想，心情甚好，他的的确确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改不了。 季若愚朝着他睨一眼，他也就不再说话，转头看着宣卿然，“那你好好对待我的车，别亏待它了，油卡就在置物盒里头，洗车卡也在。” 他这么交待着，其实心里想着也好，反正宣卿然现在应该也是没有交通工具的人了，虽然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这姑娘应该是离家出走了。 宣卿然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把车钥匙收进了口袋里头。 又再开了一会儿，车子就已经到了私人医院门口了，其实言辰是有些庆幸她没有提让陆倾凡来治疗他的事情的，就算知道陆倾凡治疗得有多好，也查过陆倾凡的口碑和资历，但是言辰想，如果可以的话，宁愿出国去治疗，也还是不要在陆倾凡手下治疗了。 车子停到停车场之后，季若愚就走到车后头取出他的箱子来，手中还拿着一叠，那是她从言辰床头柜里头翻出来的病历什么的。 先前收拾行李的时候，宣卿然就这么看着她径直走到床头柜的位置，拉开抽屉，直接从里头将那一叠病历和检查报告取了出来，就好像……就好像她原本就知道这里头放着病历一样。 季若愚当然知道是放在这里的，言辰这个家伙很聪明，但是某些方面真的很笨，比如东西放在哪里他会记不得，所以一些东西，比如比较重要的文件之类的，包括以前和慕然签的一些合约的副本，也都放在这里头。 那么聪明一个男人，却是被可怕的健忘拉低了平均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偶然碰见 第四百四十一章偶然碰见 季若愚给他办好入院手续之后，回到他病房的时候，言辰已经换好了病号服，条纹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她看着他穿着病号服的样子，这才感觉到，他的的确确已经是个病人，而且病得不轻。 穿着病号服的样子显得他仿佛更加虚弱病态了一些，而言辰只是坐在病床上，由着张护士给自己抽血，挽着袖子露出手臂来，手臂很是细瘦。 而手肘面上，已经有好些针孔，那都是他之前来做治疗的时候扎的，打针的时候都不敢打在手背上怕被发现，所以都是在手肘的地方扎针的。 季若愚看着那些针孔，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张护士抽好了血，收拾好工具和装了血的管子之后，转头对季若愚说道，“还是你有办法，梁医生等会就会过来了。言辰能来住院治疗，自然是比先前会有效果些的，之前一直那么劳累着工作着，想要好好恢复也难。” 季若愚点了点头，“谢谢你了，张护士。” 张护士摆了摆头，“我先把这送到检验科去了，之后肯定是会有一系列的检验和治疗的，他又不愿通知家里人，你有空就多来看看吧。” 言辰知道张护士是好意，但是听着她最后这句话只觉得再好不过了，脸上依旧是嘻嘻的笑，仿佛病痛都瞬间不存在了一样。 又在病房里待了好一会儿，梁勋后来也过来了，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之后的治疗方案，季若愚认真地听着，梁勋走了之后，她就嘱咐了言辰，一定要好好治疗，绝对不可以再偷偷跑了。 他虽然胡闹，但是季若愚的话，他还是听的。 得到了言辰的保证之后，季若愚才算是放下心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宣卿然依旧坐在那里，季若愚思索了片刻，就对宣卿然说道，“你多多照顾一下他吧。” 其实不用她说，宣卿然也会好好照顾着言辰的，她点了一下头问了一句，“你要走了？” 季若愚看了一眼手表，就点了头，“嗯，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再过来。” 说着她看向言辰，“你好好治疗好好休息，新书的话……能写就写，不能写，我去和媛姐说暂时开不了了吧。她会理解的。” 言辰摇摇头，“没关系的，反正在医院里头，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季若愚走的时候，言辰已经拿出了本子和钢笔出来，开始构思新书的开篇了。 折腾了一天，总算是把言辰入院的事情给解决了，她只觉得心里头有块大石头放了下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车子朝着医院开过去，途径市中心，热闹得很，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去医院了，免得要是碰到左霜霜又惹得自己心烦，随手将车子拐进一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去，车子刚停好就看到旁边空着的车位也马上停进来了一辆车，看上去就非常上档次的豪华跑车，轮毂和前脸大包围特别漂亮。 她没马上下车，就坐在车里头侧目看着旁边这辆车。 正好副驾驶的门就打开了，一个倩丽的身影从车里头走了出来，季若愚眼睛轻轻眯了一下愣了愣，陆曼？ 她刚准备打开车窗叫她一句，手指都已经扣在开窗的按键上了，却是忽然停住，因为已经看到驾驶座那边一个男人走下车来，脸上的笑容浅浅，只是不管怎么看，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配上他那双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都给人一种邪气凛然的味道。 这张脸她自然是认识的，在陆非凡的婚礼上见过一次了，就坐在左霜霜旁边，脸上一直都是邪气的笑容，他还过来和陆倾凡说过话，如果季若愚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是莫仲非，是陆倾凡的高中同学。 季若愚动作顿在那里，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没再开窗，也没有再打算和陆曼打个招呼什么的，她甚至还有些做贼心虚地将身子往下面缩了缩，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 陆曼为何会和莫仲非在一起？这让季若愚有些许不解，只是接下来，她就看到了陆曼脸上甜美的笑容，如同小鸟依人一般地靠着莫仲非，亲昵地走在他旁边，而莫仲非的手，就这么轻轻地随意地，揽在陆曼纤细的腰肢上。 季若愚看到他右手的小指上头一枚闪亮的钻石尾戒，手指生得非常漂亮。 她看到莫仲非低头同陆曼说了句什么，唇角抿出浅浅的笑来，季若愚是分辨不出来那笑意有几分真几分假的，只是也不知道他是和陆曼说了句什么，只看到陆曼忽然就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陆家的这三个，本来都生得好，陆非凡和陆倾凡长得都是英俊无俦的，而陆曼，虽然算不上绝色之姿，但是也绝对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大美人，这么一笑起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季若愚眉头皱着看着他们从停车场走出去之后，她才从车子里头下来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跑车，想到先前莫仲非和陆曼…… 曼曼该不会是在和他谈恋爱吧？这个男人……总是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而且据说他家里头在北方生意做得很大，这次似乎是有打算到南方来发展的意思。所以眼下他和陆曼走在了一起，倒是给人一种意有所图的感觉。 季若愚顿时连逛的念头的没有了，先前这两人显然就是过来逛街的，想着等会要是碰到了免得尴尬，所以她就又重新坐回车子里头去。眼睛忽然亮了亮，马上就将车子开了出去，朝着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这条路线她还不是很熟，所以导航上头已经选定了路线，她循着路线开着，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她也不是非得和陆倾凡才有话说的。 所以季若愚觉得自己很是聪明，导航上头目的地的位置设定的赫然就是庄泽公司的地址。她轻轻笑了一下，庄泽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而且就算他知道什么却不说，有个管不住嘴的人是一定会说的。 岳麓正在自己工作室的办公室里头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忽然就觉得背心一阵凉，冷不丁地就一个喷嚏重重地打了出来。 “哎哟喂，这是那老姑娘在想我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开导还是数落？ 第四百四十二章开导还是数落？ 自然不会是他的老姑娘在想他了，老姑娘正在手术台前忙得不可开交呢。 季若愚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庄泽的公司，在前台就被前台小姐询问了来意，季若愚说了之后，她就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了季若愚一遍，似乎是在好奇她是谁，毕竟庄泽和贤内助汪清若的事情在公司里头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忽然冒出来个要找庄泽的女人，也难免是会让人好奇的。 她打量了季若愚一番，然后才拨了电话到庄泽办公室去，没过一会儿，汪清若就到了前台来，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她轻轻笑了笑，“若愚来啦？快和我进去吧，庄泽正好得了些不错的茶叶，刚正在张罗着要泡来喝喝呢，你来得真巧。” 先前前台电话打进去的时候，汪清若就在庄泽的办公室里头，得的那些好茶是她父亲拿过来的，两人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日子也定下来了，自然也就是一家人，汪清若家里对庄泽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自然是招长辈喜爱的。 所以家里头有点儿什么好东西，也就让汪清若往庄泽这送过来。 他正拿着那些茶打算两人在办公室里好好对饮一下，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庄泽听到那头前台说了季若愚的名字之后，倒是稍稍愣了一下，挂了电话之后就对汪清若说道，“若愚来了，要么你去前台接一下吧。” 所以汪清若也就出来了，季若愚跟着她朝着庄泽的办公室走，打量着这一层的内部构造，的确是挺不错的，虽然没有陆氏直接一整幢大楼那么阔气，但是在这个地段的这个建筑里头有这么几层，也算得上是规模不小了。 并且季若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陆倾凡是曾经说过的，庄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从大学一毕业开始就已经自己创业了，就这么几年，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商人，和陆倾凡一样。 走进庄泽办公室就看到了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整套的茶盘茶具，他动作熟稔而优雅地在泡茶，抬眼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怎么今天想着来我这儿坐坐？倾凡呢？”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之后，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走到沙发坐了下来，这才盯着茶盘上一只一只小巧玲珑的玉瓷杯，答得有些随意，“不知道，我没去找他，早上就从家里出来了。” 庄泽唇角勾了下，眼神带些调侃看着季若愚，“怎么？你这是真不打算和倾凡过了么？” 季若愚听出他的调侃之后也笑道，“怎么？我不和他过了就遂了你的心意了？” 庄泽将壶子里泡好的茶水通过滤斗倒到茶盅里，然后再倒到一只一只的茶盏里头，眼睛抬也没抬，说得有些随意，“遂不遂我的心意先不说，但你要真不和他过了，倒是真会遂了其他人的心意。” 言下所指自然是左霜霜，季若愚也不是傻子，一听也就明白了，只是倒不是她有自信，而是她也了解陆倾凡，自然能够看得清楚，庄泽这话一出，她就笑了，“就算我真不和他过了，也未必能遂了谁的心意，陆倾凡不是那种我离开就能够改变什么的人。” 桥还是桥路还是路，这个叫做陆倾凡的男人心里，有一把尺，分寸拿捏的熟稔程度，让人有时候会不由得去吃惊他竟然只有三十岁而已。 庄泽已经将沏好茶水的杯盏推到季若愚的面前来，然后又将另一杯递给自己的未婚妻子，汪清若从来都是知礼识事的，在很多时候，她觉得不太好插嘴，就绝对不会说话。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女人，可以用七窍玲珑来形容，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她就装不知道。这也就是为何庄泽会选择最后和她走在一起的原因，就算无关乎爱情，这么多年的交情，再加之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所以此刻，她一语不发，接过茶水之后也就静静的喝着，甚至连眼神都淡下去，存在感仿佛都降低了不少。 庄泽嘴唇抿了抿，拿起茶盏送到唇边，轻轻浅啜一口，只感觉清新的茶香在舌尖在口腔弥漫开来，这才低声说道，“你倒是看得通透，只是既然这道理你都清楚，你还和倾凡闹？现在过来是让我开导你呢，还是要我陪着你一起背后数落他，你给我个方向，我好配合。” 要是真有那么看得通透就好了，季若愚听了他这话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后就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下去，温烫的茶水顺着喉管一路下去，清香的味道使得整个人仿佛都清醒了不少。 “我倒不至于在背后和老公的兄弟一起数落自己老公，所以，你就当我是来求开导的吧，听说你口才不错，你倒是来开导开导我。” 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重新将杯盏推到庄泽的面前去，庄泽顺手就再给她沏了一杯，“嗯，行，你要我怎么开导你。” “我现在心态不怎么对，似乎是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还是怎么的，我现在就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心态摆得自然，而她又总是来作我，没完没了，阴魂不散，一个招没用就换个招。” 庄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左霜霜，他耸了耸肩膀，“这没办法，你找了个抢手的老公，你只能这么想了，左霜霜又是个固执的，要么她自己想通，要么谁说都没用，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是陆倾凡自己去说，也一样没用，并且，倾凡上次已经和她说清楚过了。就在你出事那天，左霜霜发病也就是因为倾凡当时话说得太绝。” 结果呢？还不是一样阴魂不散。 “我倒是没有太多看法，毕竟是知道左霜霜性子的，只是你想不通也正常，任谁都不喜欢看着自己丈夫的前女友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的。但是你要是为这事儿和倾凡过不去，未免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有些太折磨了。你们感情明明很好的。” 他说的这些，季若愚都懂，只是她就是有一个问题始终是没办法想通，如同钻进了死胡同一般，所以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只是，我为什么要为这些事情来买单？” 第四百四十三章 离家出走 第四百四十三章离家出走 我，我季若愚，为什么要为这些事情来买单？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就非得要为这些事情来买单。 “我为什么要为陆倾凡的过去买单？我没有目睹过他和左霜霜十几年的感情，我没有看到过那些甜蜜，那些爱啊痛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来承受这些事情？我也是谈过恋爱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让陆倾凡来为我的事情买过单。”季若愚说道这里，忽然情绪有些微的欺负，语速变快了一些，音量也稍许大了一些。 “我差点死掉了，就差那么一点儿，我被骆霖飞拿刀子指着的时候，我被骆霖飞胁迫着的时候，就那么亲眼看着我的丈夫被她搂着亲着，我身受重伤倒地的时候，原本应该站在我身边的丈夫，站在她左霜霜的身边。只要有一点儿良心的，哪怕有一点儿良知的，我觉得她起码应该停止了，可是眼下倒好，她还弄出了个孩子来，倒真是煞费苦心。” 季若愚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得有些无奈，“我季若愚这辈子没有讨厌过什么人，但我真的很讨厌她，我就只希望，她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不要出现在我和陆倾凡的世界中就好了，这难道真的是奢望？” 是奢望吗？庄泽也说不好，他只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谁说了就算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让倾凡来表态了？”庄泽这样问了季若愚一句，然后就看到季若愚点了点头，“他总得表态的，虽然你说什么左霜霜的固执啊坚持啊，除非自己想通啊之类的，但是我信奉一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只是不想再把我自己牵扯到这里头去了。” 庄泽转头看着季若愚，眼神有些认真，没有任何调侃的意思在里头，“你和倾凡，分居了吗？” 分居？倒还没有。甚至两个人连吵架都算不上，他们两人这性格，哪里可能吵得起来，真要说起来，季若愚觉得自己连冷战，都还冷战得不够彻底，否则，哪还有夫妻两人冷战了之后，晚上又由着他搂着自己睡觉的？ 所以她摇了摇头，“没，还没分居。” 说到这里，她眼睛蓦地睁大，看着庄泽，“你是在提议要我和陆倾凡分居吗？” 庄泽哈哈地笑了两声，显然听上去是有了些开心的意思，只是那开心让人觉得有些莫名，他伸手指了指季若愚，“你们这一不吵二不闹三不分居的，还能称得上是吵架？” 季若愚自己也觉得的确是有些算不上的，眉头皱了皱，“或许我真的应该出去散散心才对。” 季若愚从庄泽办公室离开之后，汪清若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庄泽，“你这是在怂恿季若愚和陆倾凡分居么？你这什么居心啊……亏的还是最好的兄弟呢。” 庄泽脸上露出微微笑，“是啊……我这什么居心啊。” 只是话音刚落，季若愚又折返了回来，显然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忽然想到什么，马上又折返了回来。 庄泽朝着她看过去，就看到季若愚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差点忘了正事。” 她说了一句，也没打算再坐下，就站在那里对庄泽说道，“我是知道你是商人的，但是言辰现在的身体很不好，今天已经住院去了，你别再让他给你赚钱了。” 其实这才是她今天过来最想和庄泽说的，庄泽点了点头，他还没那么没良心，所以只问了一下言辰是不是还住在上次那个医院，准备着找个机会看看他。 又说了两句乔迁宴的事情，季若愚是完全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爱怎么就怎么，谁知道是乔迁宴还是鸿门宴，只是庄泽倒是知道陆倾凡还是请了上次的策划团队去弄这个的，毕竟自己折腾的话，太麻烦了。 从庄泽那里出去之后，季若愚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去找大嘴巴岳麓聊个天什么的，只是眼下却已经没了心情再去找他。 满脑子都乱糟糟的，虽然是想通了些，但是这些事情都被拎出来说了之后，心里头反而更加杂乱了。 回到家里之后，季若愚就开始收拾衣服，总共也没收拾两件出来，只随手提了个包，就出了门，回头看了自家房子一眼之后，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然后就正好遭遇到了杜修祈，他的车子开到季若愚面前，远远地就看到她了，自然是马上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薇薇安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车窗一降下来，季若愚侧目就看到杜修祈在开着车，而薇薇安就坐在副驾驶上冲着她笑。 “嗨，又见面了。”薇薇安依旧是那发音蹩脚的中文，说不出什么长的完整句子来，但是语气听上去和很闪，脸上也都是笑意。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朝着杜修祈看过去，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他还没来得及答，薇薇安就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始说了起来，中文夹杂着英文，到最后索性就变成了全英文的演讲，季若愚凭着自己在大学学得还算认真的英文，好歹是听出来了她话的意思。 杜修祈这是带着她搬家，想必是这个外国来的姑娘也被屈文艳折腾得够烦的，季若愚心里猜想着，季若愚甚至听到她说到后来，话语中对屈文艳的称呼竟是已经变成了老巫婆…… 杜修祈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是要出门吗？” 看着她手上拎着的包，杜修祈问了一句，季若愚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出门？确切地说是离家出走才对吧。 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杜修祈道别，杜修祈只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下次，叫上文君一起吃个饭吧，这么久没见了。” 季若愚又点了点头，杜修祈也没再逗留，将车子朝着小区外开去，季若愚走向停车场，只是低着头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走进停车场的入口，就听得前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熟悉声音。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剖开自己 第四百四十四章剖开自己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和语气，季若愚就不难猜出眼下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定然是眉头深锁目光深邃而凝重。 抬起头来看着他时，果不其然就从他脸上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和自己预想中一模一样。 她手中提着的，是一只很小的旅行袋，衣服都装不了几件，但是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那是只旅行袋，而眼下的她在陆倾凡眼里，就是要打包袱走人的意思。 陆倾凡快步走上前来几步，他是知道季若愚情绪的，只是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这么大，竟是要离家出走？！ 他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倒不是怒意，只是脸色的确是不太好看，眉头紧紧的皱着，英俊无俦的脸上表情一沉下来，给人的感觉有些冷。 季若愚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头陆倾凡那么难接触了，他这若是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的确是有些让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我打算……”季若愚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明明自己是没有错的，明明之前也决定好了的，但是看着陆倾凡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犯人，竟是弄得自己反而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无地自容？我为什么要无地自容？想都这个，她握着行李袋带子的手指都微微紧了几分。 她猛地就抬起头来看着陆倾凡，对视上他深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从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些许怒意，她是很少发怒的人，起码陆倾凡觉得自己似乎就没有见过她发过什么火。 只是眼下她的眼睛里头却是冒出了几丝火气来，“难道我就不能回娘家么？虽然我妈现在在美国，但是我去文君那里总是可以的吧？难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能找个地方躲一躲吗？我也需要个树洞的！” 陆倾凡轻轻伸手过去想接过她的行李袋，却发现她手指抓得很紧，原本他想稍稍用一点儿力，可是看着她细瘦的手腕，和手背上的伤痕时，终于是用不出任何力道来，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当你的树洞，不可以么？” 季若愚索性就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就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陆倾凡，我每次都原谅你了。” 她的语速有些快，就仿佛如果不赶紧借着这一股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或许以后，自己又再也没有这个心情来说出这些话了。 “宫外孕手术那次，我原谅你了，我看着你和左霜霜在路边那什么咖啡厅还是茶餐厅里头，我看到你们了，看到她和你那么亲密，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原谅你了，我知道婚姻不易，我知道谁都有过去，只要你心还放在我们的婚姻上就好，所以我原谅你了，后来呢？我被骆霖飞拿刀子指着的时候看到你和左霜霜在一起，看到她搂着你的脖子亲吻你，而你抱着她。躺在血泊中的人是我，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也是我，但尽管这样，我那么痛那么痛，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陆倾凡听着她细数过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她是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来开剥开来给他看，让他知道她已经为了受了那么多伤，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心疼。 她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掉下眼泪来，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哭，依旧是继续说着，“我想或许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所以才不断地有下次，再下次，下下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你不想伤害她是吗？于是每次都是我来痛，我这么痛，这算是什么，亲者痛仇者快吗？我次次都想相信你，忍不住原谅你，心疼你的难过，可是谁来心疼我一下？我季若愚有什么错？我爱你我错了吗？于是我因为爱你所作出的每次原谅迁就和包容，你就以为我不在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了吗？这次捅出一个孩子来，那么下次呢？再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还打算让她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存在多久？是不是只要我又原谅了你，你又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会仁慈地不忍去伤害她？” 季若愚朝后退了一步，手指攥着行李袋攥得紧紧的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就仿佛这行李袋能够给她力量让她继续说完。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我以前还不信，可是眼下看来，的确是那么回事，你对她仁慈，势必就得对我残忍，反之也是一样，而你却仿佛一直对她都很仁慈，并且似乎之前也都不曾意识到这对我有多残忍。”季若愚垂下头去，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越说越气愤，哪知却是越说越难过起来，只感觉似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却不想再抬头，担心看着陆倾凡的脸，就会让自己心里的委屈无限地冒出来涌上来。 陆倾凡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话，每一句似乎都在是对他以往错误的细数，每一句似乎都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开来给他看，给他看她究竟有多疼。 他只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难受感觉，像是心悸，像是如同从最高的地方猛地坠落下来的那种心里头的慌乱和心悸的感觉。 陆倾凡想伸手去抓季若愚的手，却发现，她轻轻地侧身躲开了。 “你和她十几年的感情，她的存在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一场让我不由自主就已经加入了的赌局中，我有时候觉得我赢得了，有时候觉得我赢不了，但是现在，不管我赢得了赢不了，我不想再赌了，我不赌了。你若是要对她仁慈，那么，就去对她仁慈吧，只是，我就不再会原谅你了。我承受不了你仁慈之后，接踵而来的再下次，下下次的她无止境地纠缠，你或许会惦记着你们曾经在一起时她带给你的快乐而于心不忍，但是她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她也从来没有对我于心不忍过，所以，我不赌了。” 季若愚转身之前，只最后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自暴自弃 第四百四十五章自暴自弃 你自己，看着办吧。 季若愚一直记得自己和他说的这一句话，只是事后想起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表情说出那些话来，甚至连那些话中的语言让她再次组织，都已经难以再拼凑出来，看来的确得是当时那样的心境才能够说得出来那些话啊，过了之后，就再说不出来第二次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窝在喻文君的家里好吃懒做，喻文君考虑到她的情绪，也一直对她很是包容和照顾，甚至连朱凯都被她赶回了部队去。 给的理由是“凭什么我闺女给你兄弟欺负了之后我还得由着你在这里查探军情啊？滚！” 于是朱凯就被毫不留情地赶回了部队，灰溜溜的，连声都不敢吱一声，他倒是心甘情愿的，不完全是因为屈服于喻文君的淫威，倒是他的确也是察觉到了季若愚的情绪，觉得的的确确是应该给她们闺蜜俩一个自由的空间。 季若愚的工作已经彻底告停，她直接打电话去和梁媛请了假，只是她的后台的确是够硬的，或者当初陆氏收购慕然的时候，也多多少少是提出了要求的，关于季若愚的工作问题，陆氏一早就已经交代过了，梁媛还记得当时陆氏那边对于季若愚工作的问题，当初就只给了三个字，“由她去。” 所以季若愚的请假才变得那么容易，而且天天都是带薪休假。 喻文君将一叠水果哐当一声放在沙发茶几上，然后朝着沙发上直接躺了下去，一动不动如同死鱼一样，季若愚就躺在旁边的另一条沙发上，姿态和喻文君相差无几，两条死鱼就那么躺在那里，如同被搁浅在了沙滩上一般。 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季若愚还稍微好一点儿，因为每天都得去医院看言辰，所以多少还是会稍微拾掇一下，使得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而喻文君则是一副完全放大假了的自暴自弃的态度，不修边幅的指数令人发指，甚至除了刷牙和擦屁股之外没有任何清洁举动，这两天下来她甚至连澡都没洗…… 季若愚是懒得吐槽她的，毕竟五十步笑百步的行径太过可耻，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这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沤死在我家长出蘑菇来的节奏啊，说起来你单位你是真的不打算去打个转了？”喻文君死鱼一样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这么轻飘飘地丢出来了一句，她看也没看，手就随意胡乱地朝着茶几上摸索着，抓到果盘之后就伸手捻了一块水果直接送到了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看也没看季若愚一眼。 季若愚眼睛上带着眼罩，青天白日的，她就这么视界一片漆黑地躺在那里，“不去，有什么好去的，反正也还饿不死，横竖有你养着我。我心情不好，没心情去单位打转。” 喻文君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反正那也是你婆家的产业，下个月我敢拿命保证，你工资一样一分不少的进卡里去。你说我也够意思了吧？你可是带薪休假，我那是真正的旷工！要不是我说是你的事情我才不上班陪着你的话，我爸估计要直接从部队杀过来把我抓到单位去吊起来打一顿了。” 用的是夸张手法。季若愚听了她这话心里头这么判定了一句，果然啊，成了职业习惯了，听着句话都能马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什么修辞手法。 喻文君就这么陪着她自暴自弃在家里头，两个人每天白天黑夜地睡觉，不然就缩在房里头看片子，一部一部爱情文艺片恐怖片就这么看过来，看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叫外卖，季若愚每天上午会去医院陪言辰，守着他打针治疗，中午看着他吃完午饭才离开。 别说，颓废虽然的确是颓废了一点儿，但是日子还是挺规律的，而且睡眠充足，和文君两人一边看片子一边吃外卖，感觉食量都大了一些，季若愚对着镜子照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似乎都胖了点儿。 只是才这么几天时间，哪里能是这么快就能看出胖来的？ “你那是睡多了浮肿了”这是喻文君的判断。 只是这几天，的确是没有和陆倾凡联系过的，而且就连喻文君都吃惊的是，“陆倾凡那孙子还真不联系你了啊？自从那次打了个电话给我知道你到了我这儿之后，就再没来过动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给我好好捋顺了让我知道啊，你们那天究竟吵什么了？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和他离婚了吧？” 喻文君这话说得直白，只是声音依旧是那么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半天都没听到季若愚回答，她直接伸脚过去抖了抖她。 “说真的，我也不太记得我那天的原话了，总之……算是把不满的都发泄出来了吧，这事后一想，原话一句都不记得了。”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就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聊什么，直接将薄被扯上来一些，眼罩带着一团漆黑的，想着闭上眼没一会儿就能睡过去。 喻文君却是不打算这么快放过她，“你别开玩笑，真一句都不记得了？只是陆倾凡为什么就不联系你了呢？你和他吵那时你看到他表情没？他是不是生气了？” 季若愚不记得了，不记得他是不是生气了，当时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哪里还管的上其他，所以她又是摇头，只是她摇头喻文君也看不见，所以就只听得喻文君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有些朦胧了没听进去。 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这一天眼看着又过去了，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啊，季若愚心里这样叹了一声，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 这两天除了言辰隔三差五地发短信过来之外，就没有别的短信了。其实她每次看着没有任何信息进来的手机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只是她这下刚按亮手机屏幕，就看到有新的短信。 喻文君就在旁边沉沉地睡着，房子里头也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季若愚的脸，她就看着手机里头进来的那条短信，发的时间已经是三个小时前了。算起来自己竟是已经睡了四个多小时……人真的是只要懒起来，想睡多久感觉都能睡得着啊。 屏幕上头的信息写着，“我在文君小区门口等你下来。” 发信人是陆倾凡。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心理阴影 第四百四十六章心理阴影 她又看了一眼发信时间，的的确确是三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只是还是忍不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要知道她和文君这几天可以说是一旦保持这个死鱼姿势，是动都不想动一下的，甚至为了少去厕所减少活动，她连水都懒得多喝。 眼下直接就坐了起来，甚至也不管那是三个小时之前的短信，总觉得，或许……他还在下面呢？于是站起身来，稍稍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披了一件外套之后就朝着门口走去，轻手轻脚地从鞋柜上抓了文君家的钥匙。 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天气已经很冷了，出了有暖气的房子，只觉得冻得不轻，门一开那冷风感觉就直接铺在自己的脸上，季若愚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伸手紧了紧外套，就轻声带上门朝着电梯走去。 她不喜欢晚上独自出门，或许是骆霖飞那次事情所带来的阴影，心里头总是隐隐觉得有些害怕，电梯里头空荡荡明晃晃的，她站在角落，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层数字不断往下跳，直到叮一声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就迅速走出了电梯去。 单元里头也是安静得可以，只有头顶上的灯亮在那里，季若愚不由得想起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也是自己独自一人乘着电梯下楼去买东西，然后就遭遇了骆霖飞。 越想越是害怕，步伐已经加快了不少，朝着小区门口急促地走过去，只是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却没有看到有半个人影。 季若愚心里头有些失望，冷空气和心里头不好的回忆，使得她浑身冰凉，从手指尖尖一直到背心都开始发凉，脚步也变得有些滞涩，心里想着还是赶紧上楼去，上楼去。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感觉每根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只警惕的小兽。 准备转过头去看是谁，只是刚刚侧身，手腕就被轻轻一拉，温热柔软的触感将她的手腕轻轻包覆，然后一个很柔和的力道，直接就扯得她转过了身去，重心有些不稳，身子一偏，就直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头。 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原本以为可以忘记的，可是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些恐惧的记忆太过深刻，直到察觉到他胸膛的温暖，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如同惊弓之鸟。 浑身就这么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肩膀也一阵阵地颤抖着，看上去那么脆弱。 陆倾凡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了，不知道她是睡着了没看到短信，所以他只觉得她是还在生着气的吧，却又不想走，于是就守在这里，在单元里头逗留过，在文君家门口也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回到小区门口这里来，站累了之后就到旁边绿化带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就看到她脚步匆匆地从小区里头走了出来，看到她肩膀缩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警惕着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她是在怕。 他能够看得出来。她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的模样让陆倾凡心疼，而她身上单薄的一件外套，更是让他担心。 于是就这么走了上去，原本想着应该如何跟她好好开口，说那天她所说的那些话自己打算给出的回答，可是眼下，却似乎完全将那些抛到了脑后。 看着她警惕脆弱的模样，单薄的衣衫和背影，陆倾凡觉得自己现在，只想好好抱抱她。 走上去就看到了她紧绷的样子，伸手拉过她的手腕时才察觉到她有多凉，将她扯进怀里时，才看到了她的眼泪和浑身的颤抖，她连睫毛都在颤抖。 她在怕。 陆倾凡伸手将她搂紧，脸就贴在她的脸边，她的脸也是冰凉的，只有滑落下来的泪水有着微热的温度。 “是我。是我。”他低沉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季若愚的耳边，她感觉到陆倾凡的嘴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耳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她的背心。 她这才缓了过来，陆倾凡将大衣的衣襟拉开了一些，将她单薄的身体笼了进去，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说的是，“是我，我是陆倾凡。别怕，别怕。” 声音仿佛有魔力，又或者是，他在身边的确是让人能够安心许多，季若愚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这才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全是陆倾凡的体温和气息。 直到被抱在他的怀里，感觉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季若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那么想念他。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哭过，尽管文君不止一次地说过“要么你哭哭，发泄一下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着更让人闹心”，可是她都没有哭过，但是眼下，因为先前的恐惧，和现在终于被搂在他怀里的温暖。 却是让她的眼泪无法克制地一直掉落下来。 直到她终于平复下来，陆倾凡才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天冷了，也多穿一点儿，你身体不好，容易着凉。”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的都是温柔而关切的话语，季若愚没有做声，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走，感觉着他手掌的温暖，这才觉得自己手指的冰凉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温热。 他一直把她牵到了停车场去，塞进了那辆豪华的跑车里头，车子里头的暖气很快就上来了，她这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在门口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陆倾凡没有马上做声，只是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才说道，“我没走，我不走。除非你直接赶我走，否则多久我都会等的。” 季若愚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他依旧还是和以前那样，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男人有着这世上最完美最好看的侧脸。 车里头一下子就这么沉默下来，陆倾凡察觉到她的手终于变得温暖起来，这才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季若愚看着他从文件袋里头掏出装订好的文件来，那是一份英文文件，所以还特别有中文对照版的，她只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份很正规的文件，收养登记的文件。 英文文件那份最下面签字的地方，是一个英文的名字，花体的英文写得繁复，她看不出来写的是个什么名字，但是点后面的姓氏，却是能够大概看得出来是什么字的。 cho.季若愚想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左姓的英文音译。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他先开口 第四百四十七章他先开口 季若愚眼睛眨了眨，差不多能够明白陆倾凡拿出这个东西来是个什么意思，食指轻轻地揉了一下鼻子，然后就转头看向陆倾凡。 左霜霜的孩子是领养的，他只是要告诉她这件事情而已，那孩子不是他陆倾凡的，尽管陆倾凡知道季若愚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但是这么白纸黑字地摆在这里，总归是能够让人放心一点的。 免得她再去思考她自己那些不算太好的运气什么的，并且陆倾凡也需要这么一个白纸黑字的文件，他总是不想季若愚的心里有什么疙瘩的。 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她，一来是让她冷静冷静，也如她话中所说，她需要一个树洞，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让她好好在文君这里散散心也好，天知道他究竟忍住了多少想念，多少次想来看她的冲动，甚至之前连朱凯的电话都被他打了好多次，直到得知他已经被喻文君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之后，才算是没和他继续联系。 二来，陆倾凡也的确需要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比如这些文件。 这份收养登记的文件，是他才托人从美国弄到手的，不得不说，接到这个文件的时候，连陆倾凡都有些小小的诧异，左霜霜那样的女人，竟然会收养一个孩子，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看到那孩子的照片，那眉眼，陆倾凡想若是自己没有弄来这么一份文件，季若愚要是看到这个孩子的长相，说不定真的是会信了那是他的孩子，眉眼长得太像了，都说小孩子看像不像就是看眉眼，因为轮廓什么的都还没长开，但是眉毛眼睛是跑不了的。 于是诧异之余，也就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生下来，眼下收养一个长得和他像的，算是个什么心态？想着到她再来找自己的时候，塞给自己一个孩子，就算是对当初失去了那个孩子的慰藉么？ 只是从陆倾凡所得到的消息来看，原本这个孩子并不是收养在左霜霜名下的，而是在米歇尔名下，他是认识米歇尔的，以前还没和左霜霜散的时候，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听左霜霜提过的，她最喜欢的那个做事做得非常好的洗手护士米歇尔。 左霜霜的性格太要强，而且其实并不算是个外向健谈的人，并且大多数时间又都在医院和病人护士打交道，所以她朋友不多，有也都是医院里头的工作人员，这个米歇尔，就是她很好的朋友。 所以这个孩子，当时也是收养在米歇尔名下的，只是显然左霜霜这阵子是费了不少力气的，终于是将孩子的收养手续已经办妥了，现在团团已经正式成为了她的孩子。 只是她有手段，陆倾凡自然也是有手段的，想要弄出这么一份文件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文件一拿到手之后，其实他就想来找季若愚，但是还是忍住了，直到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后，他才过来找她。 季若愚看着这个文件，眼神有些不解，主要是，她在等着陆倾凡说话。 “这几天一直在办这件事情，陆氏在北美分部的人帮我弄到的，孩子是弃婴，本来是送到她科室的病人，治疗好了之后，她就收养了这孩子。” 陆倾凡终于是开口说话，声音低沉磁性得好听，仿佛熨帖进耳朵里一般，言下之意很简单，季若愚也能够明白，他就是在表示着，这不是他的种，和他没有关系。 就算是孩子，陆倾凡觉得自己现在也只想要自己和季若愚的孩子，不管男女，只要是她给自己生的，他都爱。可是除她之外，他不能接受任何人来做自己孩子的母亲。 季若愚看着附着的照片上头孩子童稚可爱的脸庞，长得……和陆倾凡还真像，如果不是这么份文件摆在这里，恐怕真的要以为是陆倾凡的孩子了，左霜霜的执念还真是深啊。 只是季若愚心里头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如释重负或者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季若愚想，或许他还是不懂吧，自己想要看的，怎么可能就只是这么个收养文件……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陆倾凡就已经又从文件袋里头往外拿出东西来，依旧是放在季若愚的面前，他没有做声，等着季若愚自己去翻看。 其中一份是左霜霜在人民医院签的临时的短约，另一份，是医院决定不再继续聘用的书面文件，最后一张是一张请帖，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张邀请函。 季若愚犹疑地伸手打开了这张请帖，就看到上头是陆倾凡那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左霜霜的名字，敬邀她来参加乔迁宴，日期就在后天，而邀请人那一栏里头写着的是陆倾凡和季若愚两个人的名字，最后夫妇两个字让季若愚的眉头稍许舒展了不少。 “我会尽力让她不要在留在我们的生活中的。”陆倾凡就低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将这些文件重新收到了文件袋里头，“医院不会继续聘用她，而且我让嘉泱打通了一些关系，所以市里头实力不错的几间医院，无论公立还是私立，都已经去知会过了，她应该是难以在这里求到职位了，若是她继续固执，要么就只能放弃自己的事业，行医这种事情，拿刀子这种事情是熟能生巧不能断的。要么，她就只能回美国去，或者去其他城市寻求发展了。” 陆倾凡从季若愚的脸上读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只觉得她像是听进去了这些话，又好像是没听进去，只是在这些时间内，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所以其实陆倾凡心里有些不确定，她究竟是消气了还是没消气。 于是也就这么沉默了下来，等着季若愚说话，只是季若愚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像是小时候玩的木头人的游戏一样，谁先动谁就输了，谁先说话谁就输了。或许在他们现在的这个气氛里头，谁先说话，就证明谁更加在乎对方一些吧。 他沉默着，她也不语。只是过了片刻，陆倾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是先开了口，“等你在文君这里玩累了，心情散好了，就和我回家吧，家里没了你，感觉都不像个家了。” 是他先开了口。 第四百四十八章 跟他回家 第四百四十八章跟他回家 季若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没下车，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嗯，回家吧。” 再转头看向陆倾凡的时候，发现他的表情似乎都瞬间明朗了不少，他甚至没有提要不要她上去收拾下东西，直接就启动了车子开出了文君家的小区去。 季若愚原本还想着自己的车子停在文君小区的停车场要怎么办，但是这些又哪用她考虑太多，陆倾凡自然是都会处理好的。 车子开进自家小区的时候，那门口的保安还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陆太太回来啦？” 季若愚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这熟悉的路线，哪怕是在晚上她都敢一个人走的自家小区的夜路，这才总算是感觉到自己仿佛涅槃一般地重新活了过来。 陆倾凡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直到和季若愚一起走进家门之后，才仿佛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想，以后，以后的以后，哪怕很多年的以后，自己和她继续这样携手共同走过的所有日子里头，宁愿她争吵怒骂都好，哪怕她动手都没关系，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她这样冷战哪怕一次了。 她的离开，让陆倾凡第一次感到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无助感觉，当已经将一个人刻进自己的习惯之后，再想要抹去，就很难很难了，尤其是这个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女人，几乎是以一种或许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强硬方式，直接就这么烙进了他的心里去。 原本以为家里头没有人的，看到客厅里头亮着灯季若愚倒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走进去之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哎呀，总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季若愚侧头从玄关的地方朝着客厅看过去，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齐川一只手将安朝暮搂在怀里头，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两人都穿着睡衣，而且看上去无论是花色还是款式都不难看出那是情侣款的睡衣。 这两人分别了这么久，这下重新走到一起之后，倒真是有些小别胜新婚一般，如同又再次陷入了热恋一般如胶似漆的，如果不是齐川医院里事情也多，安朝暮公司那边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丢得开的话，恐怕两个人一刻都不愿意分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一起一样。 季若愚是知道安朝暮一出院之后，齐川也就算是和安朝暮同居了，直接也就住到了她这边的房子来，成了陆倾凡的邻居，并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庄泽的房子也很快就能够拿到，他别墅的位置离齐川远些离陆倾凡近一些。 这些学生时代的玩伴，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仿佛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一般，并且不止季若愚，就连安朝暮都曾经想过，或许等到很多年以后，大家都老了，这几个损了一辈子的老友，依旧是不离不弃的坚守着友情，住在一个院子里头，昔日的青春少年成长为英气青年之后又蜕变成华发老人，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安朝暮不止一次设想过。 她靠在齐川的怀里，脸上的表情一反她职场上的冷漠严肃，温柔的微笑着，眉眼之间不难掩饰她现在有多幸福多快乐。 手始终握着齐川的手，仿佛片刻都不舍得松开，季若愚这也才注意到，安朝暮的左手上头带了黑色的护腕固定手套，从手掌的地方一直套到小臂半截的位置，只露出手指来。 而她露在外头的手指上，无名指上一枚闪亮的钻戒。季若愚想着，看来齐川和安朝暮是好事将近啊，只是他们两人之间，恐怕是已经不存在什么求婚不求婚的，就安朝暮对齐川的感情，只要他开个口，她恐怕就一腔热情义无返顾拿着户口本跟他去民政局去，而那戒指，从尺寸大小看来，齐川这些年的积蓄想来也是不少的。 季若愚将披在身上的陆倾凡的大衣脱了下来，他接过之后低声说了句，“我上去给你拿件外套下来。” 陆倾凡一上楼，齐川和安朝暮的眼神就齐齐地看向季若愚，“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每天在朱凯老婆家窝着，我们每天得担心着陆倾凡情绪不好，过来陪着他。这下好，你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安朝暮笑了笑，对着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 一旁的齐川说道，“我就说了倾凡能够把她哄回来你还不信，这下赌输了吧？” 听着两人的话，季若愚脸上稍许勾出了一些浅浅的笑容来，看向安朝暮的手，“手好些了么？戒指倒是漂亮得很。” 朝暮听了这话有些高兴，也看向自己的手，眼神有着藏不住的喜悦，仿佛手好不好都无所谓了，只是眼下不是谈自己的时候，得赶紧趁着陆倾凡上去的时候把他的苦情戏份给他做足了。 安朝暮眯了眯眼睛，“你也别折磨倾凡了，你们两个得好好过日子，你们两人那么好的感情，是大家的风向标啊，大家都是看着你们甜甜蜜蜜，一个二个才想着成家立业的。” 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但是人都是喜欢戴高帽子的，季若愚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就点了点头，“谢谢你们了。” 齐川则是摆了摆手，“倾凡几天都没好好睡过，刚才他去找你之前，其实特别不确定能不能哄得你回来，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手足无措举棋不定的样子。” 齐川自然是会帮陆倾凡说好话的，季若愚也是知道这个，只是听着齐川话语中的内容，不由得就想到陆倾凡那有些疲惫的脸色，心里头倒是一阵难受起来。 齐川和安朝暮还没等到陆倾凡下楼来就先离开了，只觉得不要打扰陆氏夫妇才好，并且，他们也是想回去二人世界的。 而季若愚看着陆倾凡还没有下来，就朝着楼上走去，脑子里不断想起齐川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这几天他情绪不好休息又不好，又一直在担心着你，医院那地方毕竟乌烟瘴气的，他有些生病，这事儿还是听南说了我才知道的。倾凡的性格，他要不想让人知道，就隐藏得很好。” 季若愚刚走上楼梯，还没进卧室，只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一阵一阵很压抑的低沉咳嗽声音。 第四百四十九章 感冒发烧 第四百四十九章感冒发烧 季若愚印象中，陆倾凡是没生过病的，除了那次在医院里头被骆霖飞用杯子砸破了头之外，都没有过什么伤病。他虽然瘦，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因为生活非常规律健康的缘故，所以体质似乎是很不错的。 从没生过病的人，哪怕是有个什么小病小痛，都会让人格外注意些，所以季若愚听到里头传来的阵阵低沉压抑的咳嗽声时，只觉得这一声声仿佛敲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不难听出他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难怪上来取个外套这么一会儿了都还没有下去，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他一路开着车子带自己回来的时候，虽然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朗了不少，但是还是时不时会有非常轻微地皱眉，喉结会偶尔上下滚动一下。 现在想起来也就了然，他那时候，应该就是在忍住咳嗽吧？ 季若愚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卧室通往衣帽间的门开着，衣帽间里头透出灯光来，陆倾凡的影子被衣帽间里头的灯光照在地上，他似乎是没有发现她已经走进来的。 季若愚走近一些就看到他站在衣帽间门边，轻轻靠着门框，衣帽间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他脸上疲惫的神色和紧皱的眉毛，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胸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锤着，嘴唇紧紧地闭着，只是随着肩膀的每一下抖动，不止是喉咙里，似乎就连胸腔里头都发出低沉的咳嗽声来。 似乎就这么咳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了过来，陆倾凡脸上的脸色已经因为隐忍着的咳嗽而憋得有些微微泛红，眉头皱着，终于是站直身体，朝着衣帽间里头的衣挂一伸手，就拿过她的一件外套来。 只是一转身，就看到季若愚站在后头，卧室里头没有开灯，只有衣帽间的灯光，看不太清楚她的脸，陆倾凡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只见她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楚轮廓，然后听到她的声音里头，终于是带着些心疼的柔软，“你是真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了呢？生病了也不说，也不好好休息……” 陆倾凡就站在那里，听着她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她朝着自己走来，原本隐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巴掌大的小脸也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秀眉微蹙，看着陆倾凡，就这么站在他的对面。 只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一下，季若愚就已经明白为何自己先前会觉得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温暖得让人安心…… 他根本就在发烧！所以才会那么温暖！ 不过就是普通的感冒罢了，陆倾凡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把问题看得这么严重，这种病毒性的感冒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多喝水没有并发炎症的情况下，一个礼拜也就能好了。 他倒是担心会传染给季若愚，所以连呼吸都有些绷着。 陆倾凡的声音已经因为咳嗽而变得有些微的沙哑，季若愚就听到他说道，“其实原本担心会传染给你，想着你要是再在文君那里待几天也是好的，你现在体质不好，容易被传染，只是……” 陆倾凡没有继续说下去，停顿在了这里，只是听到她说回家的时候，却是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载着她回家。 而他哪怕不说这话，季若愚也是知道他是这个意思的，毕竟先前他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直接就开车载着她回了家来，也就不难想他当时自然是早就已经将“怕传染给她”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去了。 季若愚眉头浅浅皱着没说话，又伸手覆上陆倾凡的额头，他原本站在原地没动，由着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只是察觉到她手微凉而柔软地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伸手覆住了她的手。 语气里头有着担忧，“要么，晚上你去楼下文君房间睡吧……” 他还是担心她的，只是季若愚眉头蹙着，只收回了手之后看着他，“少罗嗦，赶紧上床去躺着！” 亏得还是个医生！那么多年的医学院都读到牛屁股里去了吧？ 直到陆倾凡已经换了睡衣躺到被窝里去之后，季若愚心里头都还在忍不住腹诽着，总觉得自己太绷不住了，听到他生病之后，所有的情绪似乎瞬间就散开，剩下的只有担忧和心疼。 太爱了之后，人似乎都会变得无法理智起来。 齐川这临门一脚实在是太到位，最后抛出的那句话简直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否则就陆倾凡不想让她担心而忍着，而她又还有些小情绪没丢掉，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恢复到现在这样的状态吧？ 而季若愚已经知道他生病了，开始张罗着照顾他，陆倾凡这家伙苦情戏也未免做得太完美了一点，所以说他聪明不是没理由的。 陆倾凡就这么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仿佛更加烫了，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先前因为想要忍着，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憋着，这下子一下松下来之后，只感觉仿佛感冒发烧的症状来势汹汹的。 喉咙里更是一阵阵地发痒让他忍不住闷着声音，低沉的不停咳起嗽来。 只是尽管是这样，尽管是头昏脑涨的，并且身上因为感冒所引起的肌肉酸痛也难以忽视，再加上躺下之后导致的鼻粘膜充血使得鼻子也不通气了。 但是却不觉得难受，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着，他甚至就这么头昏脑涨的也一点儿不觉得想睡。 听着她趿拉着拖鞋走进走出的脚步声，只觉得心里头安稳了下来，这么大而宽敞的卧室，似乎也不觉得空荡了。 季若愚先是端了浸着毛巾的水盆到床边，然后又去楼下洗手间的医药箱里头翻出了退烧药冲剂，烧了热水冲好了冲剂之后端了上来，陆倾凡坐起身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药水。 眼神却一直看着她，季若愚正拧着毛巾，抬头就注意到他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眼神，杯子已经空了，她一只手拿着毛巾，刚想伸手接他手中的空杯子，就听到他的声音因为鼻塞而带着鼻音，并且因为咳嗽而有些沙哑。 虽说不是故意，但是这声音听上去，颇有一些可怜巴巴的味道在里头。 季若愚就这么听着他仿佛有些可怜巴巴的声音，对自己说道，“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四百五十章 走个模式 第四百五十章走个模式 陆倾凡哪里有过这样低眉顺眼认错的样子？主要是似乎印象中他也就没做过什么错事。 其实这一次都不能准确地说是谁对谁错了，总之，她生气了，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据理力争，他作为丈夫，自然是要好生哄的，该可怜巴巴求饶的时候，也是该可怜巴巴一下。 陆倾凡的眼睛黑亮黑亮的，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季若愚，让季若愚一下子就轻轻抿起了嘴唇游戏于心不忍，只是她也不说话，先接过了杯子，然后指了指枕头示意他躺下，这才将毛巾敷到他的额头上去。 陆倾凡自然是认为他还在生气的，想着自己装可怜的戏码定然是演得太差，毕竟都三十岁的人了，撒娇卖萌装可怜这类的事情还是做得没法得心应手啊，并且陆倾凡想换做是身边这群损友的任何一个，恐怕都是做不来这个的，年纪摆在这里了。 于是也就只能乖乖躺着，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心里头刚这么思索着，就听到季若愚的声音不冷不热不怒不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错了？” 陆倾凡愣了愣，然后马上就点了头，说起来这一招都是朱凯教的，这孙子虽然是不会卖萌撒娇的，但是认得一手好错，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是自己女人生气了，你先认错总是没错的，而且那可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难道让别人去疼么？认个错有什么打紧的。 所以他总是赶在文君生气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认错，并且朱凯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所以虽然不少人都说他是个妻奴，但是他却是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把自己的女人宠得无法无天的，并不是什么错，而且他乐意把自己女人宠得无法无天的。 所以当朱凯这么跟陆倾凡说的时候，陆倾凡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些佩服朱凯，以前总觉得这傻大个有些太没原则了。什么事情都惯得喻文君无法无天的，但是很显然，他乐意得很。 陆倾凡现在也就这么认为了，原则有什么用，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不需要原则。 所以他听了季若愚的这句反问只稍作怔忪了一下，马上就点了头，声音依旧是鼻音加沙哑，依旧是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嗯，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原谅我吧。” 陆倾凡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诚恳，他心里头想着朱凯说的话，朱凯是说一般主动认错之后，也就没有下文了，并且朱凯再三强调，像陆倾凡这种从来都没有过这一面的人忽然这样软着认错，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只是朱凯显然是漏算了季若愚的，别说朱凯，就连陆倾凡自己都想不到季若愚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她索性就在床边坐下来了，唇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陆倾凡觉得那不能说是笑容，那肯定不是笑容。 然后就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陆倾凡总觉得她的这眼神忽然有种让他毛毛的感觉，原本还说不出来毛在哪里，接着就听到了季若愚依旧是那样不冷不热不怒不笑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又问了一句，“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季若愚这一句轻轻抛出，几乎瞬间就让陆倾凡束手无策起来，而季若愚问完这句之后就没再说其他，眼神定定地落在他脸上等着他的回答。 陆倾凡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不该让你这么委屈的，不该让你承受这些的，原本这些我都应该早早就处理妥当的，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了。” 不得不说，其实朱凯说得的确是没错的，在女人这里，如果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对自己先低头认错，总归是有不错的效果的，季若愚看到他一反常态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倒也觉得心里头的那些不忿一瞬间就淡下去了不少，只是该问的一定要问完，季若愚心里是有一套模板的。 那套模板在她小的时候，苏杭回来看她的时候，如果她做了什么错事被苏杭知道了，就会接受这样的一番问题，如同是固定好了的模式一般。但是因为苏杭在她眼中的形象实在是太严肃，所以每次她都不敢不好好回答这几个问题。 她也不止一次想试试，这一番问题在他人身上会是个什么反应。知道自己错了？说说错在哪儿了？还会有下次吗？再有下次怎么办？就是这一套，或许不止是她，就连很多其他的人应该小时候也是听过这一套问题的，于是季若愚已经接下去问道。 “还有下次吗？” 听着季若愚这一句问句，陆倾凡似是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了，因为……这一套问题似乎在自己小的时候，偶有做得不对的时候，范云睿是从来不会打骂的，但是就会冷着脸问自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没有？ 虽然不能说和季若愚现在问的这套一模一样，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所以他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已经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小兔子一般的妻子，原本自己是以为她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妻子，跟着文君待了几天之后，竟是变成了小狐狸了？ 陆倾凡知道她心里的怒气定然是消掉了不少了，忍住唇角的笑意，脸上表情不变，低声答了一句，“当然不会再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季若愚觉得自己终于成功问出这一套问题之后整个人都圆满了，陆倾凡也就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再跑去文君那里，和她学得这么调皮。” 季若愚只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不知道他盖在被子里的手是什么时候就这么伸了出来的，直接一扯她，就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抱住。 直到这么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陆倾凡才觉得这样空荡荡的大卧室，没有那么让人觉得那么难忍和不安。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似乎退烧药还没有起作用，他的烧已经烧得更加严重些了，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这么搂着她，滚烫的体温就这么从睡衣的布料里头熨帖出来，她觉得暖和是暖和的，只是却不难想到他的温度。 果不其然，体温计一量，已经顺利突破四十度的大关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养病 第四百五十一章养病 退烧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先前给他喝的是解表的小柴胡颗粒，中成药的效果显然是来得慢，季若愚不管他脸上想要让她安心的笑容，直接冲下楼去，抓了一板退烧的西药就直接倒了水又冲上楼来。 陆倾凡很乖，由着她扶着吃了退烧药下去，只是现在真的是要她扶着了，身体因为高烧而软绵无力，只觉得仿佛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快要把自己的口腔和喉咙都点燃一样，身上明明很热，温度很高，呼出的气体温度也很高，但是却觉得有些冷，只能将被子裹得紧一点。 季若愚将他的被子掖得再紧了一些，然后又从柜子里头翻出了一条毛毯来，将他层层围住，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陆倾凡也不再抱她，是真的昏昏沉沉没了力气，眼皮子也已经重重地抬不起来，于是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了一些，只看着什么时候能够退烧下去。 季若愚上上下下忙碌了一阵之后，也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看着他的侧脸，时不时伸出手去轻轻摸一下他的脸，感觉一下体温是不是降下去了一些。 他眼睛闭着呼吸虽然因为生了病快了一些，但是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还医生呢。”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就看到躺着的男人，平静的面容上唇角已经勾了起来，眼睛也缓缓睁开，只是一掀被子，就直接将她也搂紧了厚厚的被窝里。 季若愚低呼一声，却感觉自己早已经被他搂得紧紧的，陆倾凡也没有做声，眼睛重新闭了上去。 被窝里头感觉滚烫的都是他的体温，季若愚都觉得有些热！ 只是陆倾凡再无动静，自己就这么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头，动又没办法有什么大动作，她睡又睡不着，只能由着他抱着，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原本以为他已经睡着，可是却听到他的声音在胸腔里头显得很是低沉。 “没事，我睡一觉就退烧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吧，我几天没睡过了。” 季若愚再也没动，就这么静静地由他搂着，直到感觉他终于睡着，手臂圈着她的力道渐渐地松了下去，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感觉自己仿佛都出了一层薄汗，探手在陆倾凡脖子摸了摸，已经开始出汗了，出汗就好了，她从被窝里头钻了出来，然后将被子和毛毯给他紧紧地掖了。 退烧药已经发挥了作用，陆倾凡沉沉地睡着，季若愚下床去他都没有发觉。 再醒来的时候，体温已经降了下去，陆倾凡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已经被摆上了一个衣挂，衣挂上头挂着药水袋，长长的透明管子从药水袋接下来，针头扎在自己的血管里头。 陆倾凡没有看到季若愚，倒是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头一只手支着下巴在打着瞌睡的鄢川，他头忍不住的一下一下朝下头点着。 外头的天依旧还没有亮起来，季若愚没在房间里头，陆倾凡轻轻清了一下嗓子，鄢川的头猛地往下一坠差点撞到椅子把手，赶紧清醒了过来，朝床上看一眼，就看到陆倾凡已经醒了过来。 “老师你醒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他嗓子干得厉害，说了句，“给我拿点水。” 鄢川拿了水给他喝了之后，他声音才稍微好了些，“我老婆呢？” 就这么问了一句，鄢川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师母在楼下给您张罗吃的东西呢……” 陆倾凡脸色一僵，她……张罗吃的？忽然觉得有点危险，陆倾凡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鄢川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他其实接到季若愚打过来的电话时，正在值班室里头睡觉，鄢川其实有些无语的是，季若愚怎么就那么清楚地知道今天是他当值，所以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她在那头直接说道，“鄢川，陆倾凡发高烧退了一会儿又烧起来了！你快点带东西过来给他打针！” 鄢川只是愣了一下，毕竟这几天是知道陆倾凡多少有些咳嗽的，于是就应了一声，从值班室的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人都还有些不太清醒，只是季若愚那边只是催促了他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鄢川自然是不知道季若愚是拿了陆倾凡的手机看了里头他们住院医师的轮班表，所以才直接拨给了他的。 鄢川苦笑了一下，看着陆倾凡，“我在值班室睡觉呢，师母直接打了电话让我带着家伙过来，说你生病了……” 陆倾凡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辛苦了。” 说完他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鄢川，“只是针都打了，你干嘛不回去医院工作？” 鄢川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若有所思地看向陆倾凡手背上头扎着的针头，言下之意很简单。 陆倾凡眉梢一挑，“你是觉得我不会拔针？” 鄢川耸耸肩膀笑得无辜，“我觉得你会啊，可是师母不那么觉得，她都急坏了，自然是不准我走的，说让我守在这里，等你退烧了给你拔针了再走。” 陆倾凡心里头忽然就觉得比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要好，脸上的笑意已经扩大了不少，对鄢川说道，“没事了，你先回医院吧。” 鄢川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想走了，陆倾凡已经退烧了，他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而且，他是治肝胆的啊…… 鄢川走的时候，悄悄摸摸的，甚至没有和厨房忙碌着的季若愚打声招呼，直接就偷溜了。 陆倾凡提着药水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厨房里头的声音，走进厨房去的时候，就看到灶台上的砂锅已经在冒着热气，她正背对着他动作有条不紊地在切着菜。 陆倾凡只是轻脚朝她走过去，非常小声地走到她的身后，然后直接伸手从后头搂住她的腰去，引得她一声惊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没歪了刀子直接对着自己手指切下去。 一转头就看到陆倾凡脸上带着笑容，只是显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了，季若愚刚想说话，就直接被他凑上来吻了嘴唇。 她眉头稍稍蹙了起来，心里头却是没觉得不高兴，反而有些喜悦的泡泡慢慢冒了出来，只是依旧蹙眉道，“现在你不怕传染给我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苦情戏 第四百五十二章苦情戏 锅上炖着的是白粥，她的确也做不出什么其他的吃的来，就算尝试也都只是浪费材料罢了，只是一锅粥熬得的确不错，米粒都被熬得粘稠软腻，蒸腾出的热气都带着大米的香味。 陆倾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正对着茶几，手边被摆了一张餐椅，药水袋就挂在椅子靠背的角上。 季若愚又匆匆走上楼去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让他披着，然后自己才去厨房里头忙碌，热粥已经盛了出来，菜都是一些酱菜小蝶，她唯一做的一盘凉拌的莴笋丝，已经在她自己尝试过一口之后，就直接倒进垃圾桶里头去了。 陆倾凡也不挑嘴，她拿什么过来自己就吃什么。 只是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粥太烫的温度，还是因为其他，竟是吃得心里头都暖和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碗粥而已，看把你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季若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口气也是这样不带好气的，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温柔了下来，拿起另一把勺子轻轻在粥面上慢慢拨弄，舀了一勺之后，吹凉了再放上一片酱菜在上头，送到他的嘴边去。 陆倾凡只是笑，眼睛微微的眯起，眸子轻轻垂着，眼睫毛长长的覆下来，脸上的笑容再满足不过，很乖顺地张嘴吃掉了她递上来的一勺粥。 季若愚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只觉得如同一只乖顺的兽类，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那么乖，表情看上去也很温顺。 只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了，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了博同情还是只是这么顺口答出来的，“嗯，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嘴里头全是口腔溃疡。”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嘴唇抿了抿，手指攥紧又放松攥紧了又放松，终于是挣扎完毕，认命地说了句，“自己怎么也不注意点儿？你医生当来做样子的么？过来张嘴给我看看。” 陆倾凡低低地笑了一声，狡辩一句，“医者不能自医嘛。” 说完他就朝前头坐了一些，身上还披着一件深色的外套，浅色的各自睡衣配着深色正装呢子风衣的外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味道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感觉没有太多奇怪。 陆倾凡将脸凑到季若愚面前一些，然后张开嘴给她看嘴里的口腔溃疡。 她刚刚凑近一点点想要看清楚，这男人的嘴就已经猛地闭上了，然后直接就印了上来。 季若愚只感觉到他什么时候就已经伸手到她的身后了，腰上被他温柔地一带，然后脸就直接凑上来，嘴唇吧唧一下就印到了季若愚的唇上。 她眼睛还那么瞪着，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陆倾凡眉头皱着终于结束这个吻，只觉得口腔里头那些溃疡叫嚣着的疼痛简直是折磨，季若愚听得他皱眉说了句，“真的……连亲都不能亲了，这些溃疡简直是穷凶极恶……”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脑子的情绪化为了两个字，“活该！” 又从药箱里翻出西瓜霜的喷剂之后，她动作粗暴地扯着他的下嘴唇，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来，嘴唇里面的口腔黏膜上，的的确确两个大大的溃疡，光看上去就能够想象疼得有多厉害，这家伙倒好，面不改色地忍了这些天。 能耐你就继续忍着啊？！眼下这么疼得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啊？早干什么去了？ “你这几天究竟跟谁在一起，学了这么些苦情功夫……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季若愚一边忿忿地给他溃疡处喷上西瓜霜，一边没好气地数落着。只是虽然表情忿忿，动作却是很轻，小心地不让喷嘴触碰到他伤口上。 陆倾凡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嘴唇这么被人扯着，他担心一说话会发出什么古怪的音节来，于是只能默默地听着她的数落。 这苦情戏，其实也就是他无师自通的。面前这个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自己还能不清楚么？她就是个软心肠，心地善良的很，她比谁都要吃苦情戏这一套。反正又不是对外人，对自己的老婆，只要她能心软，苦情戏算什么，他一点儿不怕自己跌份儿，这种苦情戏能演他绝对不怯场！ 这么想着，心里头倒是还有了几丝理直气壮的意思了。 口腔里头一共五个溃疡，下面两个里头一个，舌头上头还有两个。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季若愚又心疼又气，可是看着面前男人一张英俊的脸上还有着病容，却又是什么火都发不出来。 于是只能认命站起身来将碗盘都收拾到厨房水槽里头去，陆倾凡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 季若愚洗碗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对着他那头问了一句，“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几天没得看了，总得多看看的。”陆倾凡说完这句，又咳嗽了几声。 季若愚洗好碗的时候，走到他旁边看到他药水袋里头的液体也已经差不多注射完了，她这才想起来，“啊！是了！鄢川呢？在楼上睡着了吗？” 陆倾凡抿唇轻笑一声，“早就已经走了。” 陆倾凡心里头有些高兴起来，合着这个女人一门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了，连鄢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吧？ 心里头这么想着，手中的动作已经很利索地去揭针头上的胶布，“拔个针头而已，也不是什么没他就不行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迅速地将针头拔了出来，针孔的地方一下子就有血珠冒了出来，季若愚眉头一皱，他已经顺手从旁边拿了棉球压了针孔处。 血一止住之后，就马上朝着季若愚的肩膀揽了过去，“睡一会儿吧，要么你还是睡楼下？” 季若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想到怕传染的事情了？刚才亲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陆倾凡听了她这话之后，脸上露出笑容来，思索片刻之后也就不再管那些传染不传染的事情了，直接俯脸下来在她嘴唇上再次印了上去，口腔溃疡的疼痛让季若愚看到他的眉头有些轻轻地蹙起，所以她索性狠狠地用力嗦了一下他的嘴唇，差点没让陆倾凡浑身一震。 第四百五十三章 病房里头 第四百五十三章病房里头 他眉头用力地皱了一下，只觉得就不应该让她去文君家里的，小兔子变成了小狐狸，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奈啊。 嘴唇松开之后，陆倾凡就捂住了嘴，只听得他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捂着的嘴里头发了出来，只是他眼神中却依旧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满满的都是喜悦，看得让人都忍不住能够一起跟着喜悦起来。 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因为感冒发热而浑身无力，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不是什么温柔浪漫的公主抱，倒像是直接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如同扛米袋一样，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半个身体就这么吊在他背后，想要挣扎却又没有那么好的腰力。 只能这么被挂在他的背后，于是就只能用力地拍打他的屁股用来泄愤。 而他只是笑，由着她噼里啪啦地拍着自己的屁股，只管自顾自地扛着她朝着楼梯上头走去，然后季若愚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传染就传染吧，反正我是医生，虽然治不好自己，但是你要是感冒了，我能治好你的。” 他就这么将季若愚扛上楼去卧室去。 言辰所住的那家私人医院里头，一辆军牌的越野车已经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里头，车门一打开，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从车里头走了下来，身上穿着一袭漂亮的呢子短裙，长长的过膝长靴包裹着她纤细笔直的腿。 喻文君想着这似乎是若愚来自己家里这几天里，她唯一的一次好好收拾自己，她原本是不想出门的，可是一醒来的时候发现季若愚已经没在家里。 她倒是没有什么太担心的，主要是她了解季若愚的性子，她不会乱跑的，所以如果不是在言辰这里就是在陆倾凡那里，在她看来，陆倾凡沉寂了那么几天，也到了有所举动的时候了。 而且喻文君觉得自己的确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朋友，考虑到如果她是和陆倾凡在一起的话，自己就太打扰了，喻文君自认自己没有这么不识趣，于是先打了电话给齐川。 电话过去的时候，齐川正搂着安朝暮躺在床上，两人都赤着身子，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情事，正在事后温存着呢，喻文君的电话过来时，显然是打断了此时的好气氛。 齐川一接起电话之后，就听到喻文君的声音直接问道，“齐川，若愚是不是被陆倾凡抢回家了？” 齐川有些无奈，虽然在陆倾凡和季若愚这次的冷战中，他算和喻文君是战略联盟，她向齐川提供季若愚的信息，然后齐川再转达给陆倾凡知道，只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种时候被打扰的。 只是他性子温和，所以声音温和地问了一句，“嗯，是的，若愚被陆倾凡带回家了，只是……你干嘛不直接打电话给若愚？而且今天的行动你不是知道的么？” 她的确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在季若愚下楼去的时候装得睡得那么深沉。 喻文君倒是不怕直话直说，她从来都不怕直话直说的，所以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齐川说道，“知道又怎么样？要是陆倾凡行动成功了，这会儿肯定两人黏糊着呢，我打电话过去不太好吧？” 齐川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安朝暮躺在臂弯里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齐川的语气更加无奈，“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这会儿也黏糊着，你打电话过来会不会也不太好？” 喻文君听了这话之后，只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靴子的鞋尖在地板上轻轻地划了个圈，“你们就一个二个的黏糊吧，唉，可怜了我家朱凯……我这几天算是彻底把他抛弃了，知道若愚回去了就好，我也不打扰你和朝暮黏糊了。” 齐川听到她旁边有停车场围墙后头路上车辆的声音，应该不是在家里，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外面？” 喻文君笑了笑，看了一眼这私人医院的大楼，然后就应了一声，“嗯，我出来一下，然后就回部队去。” 齐川想着朱凯那家伙今晚估计是有福了，不再多说，挂了电话之后低头将额头抵上安朝暮的额头，两人对视着，然后嘴唇相贴辗转厮磨。 “要么……我们再来一次？”安朝暮说这话的时候，脸庞有浅浅的红晕，再然后，齐川已经扯起了被子将两人都蒙住，被子里头一片旖旎。 喻文君走进住院部的时候，直接就去了言辰的病房，言辰正坐在床上，看上去依旧是清瘦，但是气色似乎好了一些，这几天的治疗应该是或多或少都有了效果吧，他细瘦的手上扎了留置针头，正在看着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喻文君看到那书封面上头的书名，言信然作品精选集。 看到喻文君进来，言辰抬起眼睛来看向她，冲着她轻轻地笑了笑，“这么晚了……” 喻文君没多说什么，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上露出笑容来，“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粉丝，你这张脸还是深得我意的，再说了我只是这么晚过来看看你而已，据我所知，你是还有个女粉丝，日夜吃住都在医院地守着你呢。” 言辰听了她的话微微笑了笑，他知道文君说的是宣卿然，她的确是每日都守着自己，现在已经去里间休息室睡下了。 他住进来第二天就换了更好的病房，算不上套间，但是除了有浴室之外，还有一个不算太大的供家属休息的休息室。 言辰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是我粉丝，不过就是跟我一样傻的人罢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傻，所以看到宣卿然这么义无返顾也要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有种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样的感觉，自己也就是这样义无返顾，哪怕明明知道没可能，也还是想要留在可以看得到她的地方。 “你还是没打算让家人知道你的病情么？”喻文君问了一句，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手中那本书，那是他父亲的书。 而言辰只是将书合上，放到枕边，然后就摇了摇头，“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徒增担忧罢了。而且，从小到大，在我的家庭里面，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和睦或者是互相关切这样的事情。就连我……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看我父亲的书。” 第四百五十四章 深夜来访 第四百五十四章深夜来访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喻文君忍不住在停车场站了好一会儿。 原本季若愚就说过，这言辰是个让人心疼的，她还不信，眼下这是真的信了，这男人，的确是个让人心疼的主儿。 就连喻文君都不忍心了，不忍心去想如果有一天言辰知道了事实，会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应该觉得季若愚幸福还是不幸，被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心坎里头，无论怎么拒绝，就算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也不放弃，始终如一心里只放着她一个人。 起码喻文君在听到他说他的家人并不是那种会和睦的互相关心的气氛时，文君还是忍不住想到，起码你有个若愚还是一心一意地关心着你的，尽管你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她已经回去了吧？”喻文君还记得言辰这么问了自己一句，在得到了她的点头肯定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浅浅的，看上去让人说不出的心疼，而他只是点头应着，“回去了就好，让她自己照顾自己，总归是不让人放心的。” 其实就连言辰都不得不觉得，陆倾凡除了和左霜霜的那些扯不清楚的事情之外，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个好男人，有他照顾季若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喻文君看到了他在说这话时，眼神里头苍凉的落寞。 “她和陆倾凡应该是已经和好了，他们两人，就算闹总归也是闹得不久的，而且过两天应该就有他们那什么乔迁宴，搬进新家之后也一直没好好招待过朋友们，你现在身体情况行不行？能不能来参加这次？” 喻文君是想听到言辰说不行的，毕竟她也懂，让言辰去亲眼目睹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幸福，那是一件多残忍的事情。 但是言辰却似乎对这一切甘之如饴，或者应该说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身体好很多了，能来参加的，这次。” 喻文君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还在想刚才言辰说这话时的表情，她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这个家伙要么就是受虐狂，要么就是真的已经爱惨了若愚，她觉得应该是后者。 刚这么想着，准备上车之前就正好看到一辆车子停了进来，是辆黑色的奔驰，很低调，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男人高挑英挺，脸上的表情不苟言笑的，眉头还一直不经意地皱着。 喻文君打量了他的脸一遍，还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家伙，光是这张脸就必须加分，只是他却没有马上走进医院去，下车之后站在车门边拨了个电话，似乎是没有打通的，因为并没有看到他说话，然后就看到他收起了手机朝里头走进去了。 喻文君还意犹未尽地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她向来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抱着一种不看白不看的意思。所以看完男人之后，才算是开门上车朝着部队开去。 而宣绍卿，这是第一次来这家医院，尽管早就已经查到了卿然就在这家医院里头，但是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来。 这是他的妹妹，他宣绍卿唯一的妹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不可能不管她的，原本停掉她的经济，只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而已，可是然然似乎比什么时候都倔强，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丝毫不打算妥协。 因为自小父母工作很忙，并且经常在国外出差，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的，甚至可以说，然然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宣绍卿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吃苦，所以从来都是能给她最好的就一定给她最好的，读书的时候爸妈给的零花钱还算宽裕，他就经常偷偷把自己的零花钱都塞给宣卿然。 后来自己事业有成了，更是要让她比其他姑娘都过得好，很早就给她置办了好几份基金保险，车子房子都已经给她买好。 印象中，然然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正因为她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宣绍卿认为，或许让她吃一吃苦，她就会认错，乖乖回家。毕竟在他印象中，他们这个家庭，无论是爸妈还是她，都从来没有让她尝过什么经济拮据的滋味。 他已经找人查到了，宣卿然是进了一家杂志社工作，负责那个当下正被庄泽公司炒得火热的年轻男作家言辰，并且还查到她这些天经常出入这间医院。 走进医院去，几个年轻的护士还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宣绍卿算是一表人才的，颀长的身高，剪裁合体的高档西装，还有作为一个成功人士，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年轻的姑娘们都是喜欢看这样的男人，甚至还有护士主动过来询问，“先生请问找谁？” “宣卿然，请问你们知道她在这个医院吗？”原本不是没以为过会不会是然然身体不好，但是她每年都会去体检，上一次体检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病来，所以应该不是她生了什么病，于是宣绍卿这样问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 而年轻的护士脸上有些疑惑，倒是旁边正好走过的一个看上去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士听到他说宣卿然的名字，停下了脚步来。 宣绍卿看到这个护士胸牌上印着的名字，张松岚。 “你找卿然？”张护士轻声问了他一句，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这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男人，她自然是认得卿然的，她是负责言辰病房的护士，自然是经常和卿然碰面，看着这男人和宣卿然相似的眉眼，忍不住问了句，“请问你是？” “我是她哥哥，请问她是在这间医院是吗？她电话打不通，能不能麻烦你……”宣绍卿很礼貌地对着张护士点了点头说道。 张护士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来，“你稍等一下，我帮你进去叫她吧，都这个点了，应该是睡了……” 宣绍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张护士。” 张护士转身朝着言辰病房走过去的时候，那年轻的护士一起跟了上去，宣绍卿听到那年轻护士低声问了张松岚一句，“啊，是不是就是言辰病房里每天守着的那个姑娘？” 宣绍卿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所以……住院的，就是那个言辰？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宣绍卿 第四百五十五章宣绍卿 张护士没好气地看了这年轻的护士一眼，然后就快步走向了言辰的病房去。 言辰依旧坐在床上看书，看到她进来的时候，转头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都这个点儿了还不放心我，要进来看一下？” 言辰问了她一句，张松岚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责怪，“你也知道都这个点了，还不赶紧睡觉？” 言辰点了点头，“就睡了。” “卿然呢？已经睡了吧？”张松岚这么问了一句，言辰点了点头，伸手指着里头休息间，眼中有些疑惑，“怎么了？” 张松岚看了休息室一眼，没和言辰多说什么，只是走进去的时候转头睨了他一眼，“你，赶紧睡觉！” 言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走进休息室去，而宣卿然正在休息室里头睡得很沉，她每天都很累，她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一个人，所以什么都得学，但是好在人累了之后，晚上都能够睡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道言辰就在外头的病床上，似乎如同安神药一般，让她每次都能够睡得非常好。 所以张松岚进去的时候，宣卿然并没有被吵醒，张松岚只看到这个姑娘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沉沉地睡着，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疲惫，照顾病人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她是做护士的自然最清楚这个了，但是好在言辰不是什么危重病人。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就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每天还得去社里头签到，还得准备他的食物，医院里头虽然提供伙食，但是总归是觉得要给他准备更好的，还得隔三差五去他家帮他取东西，每天要陪着他做治疗，推着轮椅和他散步，并且她还在准备自己的资格考试，每天还得空时间来看书。 言辰也是直到她拿了书本出来的时候，还有她偶有打电话的时候，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小语种，才知道原来她会这么多语言。 张松岚走到床边去，轻轻拍了拍宣卿然，“卿然？卿然……” 宣卿然轻轻咕哝了一声，显然是睡得有些不安稳了，甚至还翻了个身，张松岚没办法，只能一直摇着她的肩膀，直到宣卿然眼睛终于迷迷蒙蒙地睁开，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想必是还没太清醒，甚至还问了一句，“唔……几点，几点了？” 张松岚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卿然，醒了？” 宣卿然看到了张护士的脸，渐渐神智归了位，点了点头之后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言辰……言辰没出什么事吧？” 张护士摇了摇头，“没呢，是有人来找你了。” 宣卿然一下子就怔怔地看着张护士，“找我？谁找我？” “喔，那人说是你哥哥。说你电话没人接。”张松岚自然是不知道内情的，也就实话实说。 只是宣卿然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她几乎是迅速地就从床上翻身起来，张松岚看到她这有些仓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了这是？” 宣卿然套上外套穿上鞋子之后，就转头问张护士，“在哪？他在哪儿？” 张松岚指了指外头，“应该在护士站那边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是在那里碰着他的。” 宣卿然二话不说直接冲了出去，张松岚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病床上的言辰一脸的莫名，“你把休息室点火了？怎么火烧火燎地就出去了？” 张松岚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我只是说她哥哥来找她了，她就这么火烧火燎地出去了，我说……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吧？” 言辰眉头一皱，“胡扯。” 说完这句之后，也就有些担心起来，宣卿然这丫头…… 他知道她那一晚到自己家来的时候，说的是她没地方去了，那听上去离家出走的味道，再加上这下哥哥找过来了…… 他隐约能够摸出个大概意思来，心里竟是不由自主有些担心起宣卿然来了。 而宣卿然从病房里头冲出去，才刚刚走到前头大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正在看着墙壁上的一面宣传画页，哪怕都已经这个点了，他依旧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宣卿然脚步停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宣绍卿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一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她站在不远处，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瘦倒是没瘦什么的，只不过或许因为是刚起来的缘故，所以其实宣卿然眼下的样子是有些狼狈的。 就这么被宣绍卿看在眼里，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毕竟这是自己从小就宝宝贝贝的妹妹，“所以你宁愿活成这样也不愿意和哥一起回去么？” 宣绍卿声音有些许冷，也有些许恼怒，却还是难掩心疼。 宣卿然听了他这话之后，看到一旁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护士，所以直接走上前去，“到这边来说。” 直到走到走廊上，和护士站已经有些距离了，她才停了脚步，转头看着宣绍卿，“你断了经济，断就断了，卡你停就停吧，车子房子你要收回去我也没有意见，原本都是你买给我的，只是，你找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都断绝了我的经济还不够？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么？” 宣绍卿的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宣卿然注意到哥哥的眼神里有些疼痛的情绪，让她有些不忍，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 宣绍卿眸子已经垂了下来，语气有些黯然，“哥哥现在的关心在你眼里已经被看成打扰你的生活了么？” 宣卿然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哥你走吧，别劝我什么了，我自己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力。” 宣卿然冷冷地无声地笑了一下，“你做的决定就是这个？在医院里头陪着那靠脸吃饭的作家？你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了？你真的打算不要我给你的那些，以后就靠杂志社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了么？” 宣卿然将嘴唇紧紧地咬着不做声，她只觉得哥哥从来都没和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 “靠脸吃饭的作家么？那么既然能够靠脸吃得了饭了，自然也能养得起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他爱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他爱她 “靠脸吃饭的作家么？那么既然能够靠脸吃得了饭了，自然也能养得起她。” 声音是从后头传来的，不算特别大，听上去很清朗，语气是淡淡的，只是就这么一句话，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头却感觉尤为突出。 宣卿然怔怔地回头，就看到言辰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静静的，看不出有个什么情绪来，他只是眼神朝着宣卿然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就转到宣绍卿的脸上去。 宣绍卿眼神中的冷淡清晰可见，对自己的妹妹最多只是恨铁不成钢，又或者是心疼，但是对于言辰，他就不需要有什么好情绪了，就是两个字，厌烦。 他自然是认出来了这张脸就是言辰的，只是他看着言辰，只觉得他看上去好像病得可不轻啊，消瘦的样子，肤色还有些发黄，一看就不难看出，不可能只是什么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 宣绍卿素来是对这种小明星很讨厌的，尤其是这种半路转行的，明明好好的作家不当，要去玩什么双栖，不能够从一而终，三心二意的人，宣绍卿觉得是很让人厌烦的。 只是看着言辰，他却没有觉得像是在电视上或者画报上看到的那样，让人觉得肤浅，看到言辰本人的时候，看着他的那种沉静，宣绍卿觉得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所以然然现在就是留在你身边提不起放不下的？一个长得好看的二流作家三流明星？”宣绍卿这话直直地说出来，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可以说得上是很有恶意了，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宣绍卿觉得自己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对这个言辰有意思，她绝对不可能是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一个小编辑的。 言辰不答这话，只是看着宣绍卿，“提不提得起放不放得下我不好说，只是拿钱来为难个女人，未必有些太过，所以你倒是不用担心她之后只靠杂志社那点儿微薄的工资过活的。你别管我是二流作家也好，三流明星也罢，养活个女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言辰并没有去注意宣卿然听到这话时的眼神，说完这句，只是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而且，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她也已经成年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想做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决定，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儿太宽了么？” 宣绍卿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冷淡的，带着些许怒意，他听了言辰的话，眼睛轻轻地眯了一下，唇角稍稍勾起一个笑容的弧度，冷冷地笑出了声音来，“你倒是说得轻巧，然然是一个外交官，她从小就是注定要当一个外交官的，现在就在你身边当这么个小小编辑？你真的觉得她自己决定的想做的这事情，是对的？” 宣卿然抿唇不语，自己从小受到的各种语言教育，和大学专业的方向，就是为了要当一个外交官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原本她和哥哥，就是要接父母的衣钵的，可是哥哥毅然决然地走了他自己的路，选择了经商。 所以她才会说，凭什么他可以选择走他想走的路？ 外交官么？言辰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没有做声，想到她拿出的那些语言的书籍，还有她和别人打电话时，小语种的语言也说得流利…… 宣绍卿见他不答，看向宣卿然，“和我回去。然然，我最后说一遍。” 宣卿然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宣绍卿等了片刻，终于是冷冷地笑着点了点头，“不和我回去？好，这家伙生病的事情，庄泽帮他捂得很严实嘛，我没那么好的心肠，明天就等着报纸上见吧。一定会很热闹。” 宣卿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眼睛惶恐地睁大，惊呼了一句，“哥！” 宣绍卿手下就有新闻传媒界的生意……如果他真的动怒…… 宣卿然刚想开口求他别这么做，言辰就已经在后头接道，“头条么？你有做纸媒生意吧？这头条算我送你的。只是，别威胁女人，想尽各种办法为难一个女人，真的是有点太过了。我生病的事情，你要爆就去爆，我原本就没打算能够瞒着多久。” 他原本就只是想瞒一个人而已，而现在他最想瞒的那个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就没什么好继续保密的，宣绍卿想爆这新闻？那就让他爆去，而且自己只是一夜爆红起来的，其实也就如宣绍卿所说那般，三流明星而已，哪怕现在炒得再热腾，随着时间一过也就会淡下去的。 所以，真的无所谓。 宣卿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言辰推回病房去的，满脑子都是他先前对哥哥说的那些话，然后就是哥哥离开时候的表情。 她觉得挺难过的，毕竟其实是知道的，宣绍卿是最疼她的。 “这张卡你拿去用吧，密码我写在背面了，车子的话……我车子反正你现在也开着的。”言辰语气淡淡的，这才让宣卿然回过神来，看到他已经从钱包里头拿出一张卡片来递给她。 宣卿然愣了愣，不知道是应该接还是不接，言辰看她不接，就将那卡随意放到一旁的矮柜上，“说话还是得算话的，说养得起你，自然还是得养得起的，而且你现在每天照顾我，本来也就不是你本职的工作内容。” 宣卿然没有做声，言辰已经躺到床上去，不再和她说话，只是闭目准备睡觉，心里头想到先前宣绍卿的表情，他其实懂得这男人就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罢了。 言辰想，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话，自己也是会很心疼的，会从小宠着她长大，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儿苦，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觉得她应该去配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如果自己有妹妹的话，一定是会这么去做的。 言辰心里头这么想着，只是他却全然不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是的的确确是把这些感情，都歪打正着地正好放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心疼她，宠着她，生怕她受委屈受苦，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她受伤了他第一时间会赶到医院。除了最不合时宜的一点，他爱她。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上头条 第四百五十七章上头条 季若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宣卿然打电话告诉她的，她正在商场里头逛着，最近社里头工作不想去，大概是休息了这么几天人有些懒了，而且天气冷下来了，天气一冷，人就犯懒。巴不得见天儿地在被窝里头窝着。 两个男人都上班去了，齐川一早过来叫陆倾凡一起去的，原本季若愚想着他去上班了自己多睡一会儿，却是不能如愿，安朝暮过来拖着她一起去购物，说是天冷了要去置办些厚实的衣服。 不是不想拒绝的，可是安朝暮毕竟是个伤员，手上还带着固定手套，又不能开车，所以她有些于心不忍，这才爬起来和她一起出门去。 接到宣卿然电话的时候，季若愚听了她讲的内容之后愣了一愣，“你说什么？头条？！” 宣卿然在那头应得似乎是有些心虚，能不心虚么，说起来言辰都是为了自己，季若愚甚至听出来她的语气中多少有了些软软的心疼，“都怪我，我不应该让哥哥找到这里来的。” 季若愚也听她说了她家里头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想到，这姑娘还真敢啊！为了男人抛弃事业不顾，这事儿倒还真像是电视剧里头的情节可是不过想想也是对的，毕竟女人嘛，多少是感性一些的，为了所爱，义无返顾天涯海角都只是分分钟一念之间的事情，还有些蠢的还为了男人去死呢！而且，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左霜霜那样的，为了事业可以抛弃一切，包括男人。 但想到这里，季若愚不由得想到自己……总觉得好像是给自己套上了蠢的这个头衔，说起来自己当时不就是愿意为了陆倾凡去死了么。 “只是……外交官啊，你真的就这么不去做了？当一个小编辑？一个月拿五千？你要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走，说不定得翻一倍吧？” 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算是保守估计，只是就听到那头的宣卿然稍微顿了顿，大概停顿了三秒钟之后，吐出了几个字，“是十倍。” 季若愚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自己多想能有翻十倍的工作，而现在却只是连自己都语露鄙夷的五千而已…… “这不是重点，只是，我知道你和陆氏的关系，如果是陆氏的话，我觉得是可以制止哥哥的，言辰这件事情，爆出来真的好吗？” 宣卿然拿不准主意，虽然言辰已经说得很明确，后来她又问过了，言辰的态度依旧是没关系的，爱爆就爆。 但是宣卿然是有些六神无主的，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季若愚应该是有办法的，她羡慕季若愚，这是毫无疑问的，甚至有时候都有些小小地嫉妒她在言辰心中的地位，但是眼下却只能够来问她的意思。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已经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安朝暮，安朝暮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毛呢大衣，领边是一圈大大的白色皮草，毛茸茸的，她身材高挑纤细，收腰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很好看，安朝暮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季若愚。 季若愚对着她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她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也觉得满意，这才走回试衣间去打算换下来结账。 季若愚这才对着电话那头问道，“言辰自己的意思呢？” 她的情绪倒是平静，毕竟这种事情，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季若愚的想法和言辰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总是不可能瞒多久的，既然已经成了公众人物，就要做好所有隐私都被翻出来的准备。 宣卿然在那头眉头皱了皱，“他说无所谓……” 季若愚唇角轻勾，只觉得这还真像是言辰能够说得出来的话啊，“嗯，那就由着他吧。” 她这样答了宣卿然一句。 “可是，他之前都还想着要保密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生病了，只看到他有次吐了，他还特意让我不要告诉你，我以为他其实是想保密的，会不会……不太好？” 宣卿然的话让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心里头不由得想到，其实，他或许就只是想瞒住自己吧，而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 季若愚就这么停顿了下来，安朝暮已经拿着衣服递给导购准备去付款了，朝着季若愚这边看了一眼，季若愚终于是轻轻抿了抿嘴唇，“你就……由着他吧。” 或许这样也好，真的爆出来病情了，对于他的父母也就隐瞒不住了，或许，这是言辰想要的吧，他虽然表面上说得自己似乎丝毫不需要家庭的温暖，可是在这方面，他懵懂脆弱得如同一个孩子，不知道如何对待，因为从来都没拥有过，所以在面对家人的善意时甚至会不知所措。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要，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是希望家人和爱人陪在自己的身边的，纵使他再装得不在乎，也是在乎的。 挂了宣卿然的电话之后，季若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言辰的家庭，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 也是自己的生父。想到这里季若愚不免就有一些头疼起来。 而他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当初被苏杭破坏了家庭和感情的可怜女人…… 季若愚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弥漫的这些杂乱挥去，朝着安朝暮走了过去，安朝暮正在收银台结账，看到季若愚走过来转脸对她笑了一笑，“我也觉得这大衣挺不错的，给你也一起带了一件，进去试试吧，我觉得应该不错，你人瘦，穿收腰的衣服好看。” 安朝暮的审美向来是不错的，她一眼就看中了这白色的大衣，只是季若愚看着这衣服的质地还有领子上那一圈大而蓬松的白色皮草就不难猜出这衣服的价格不菲。 只觉得又如同以前一样开始诚惶诚恐起来，安朝暮看到季若愚脸上变得有些为难的表情，想着陆倾凡特意叮嘱过的话，于是说道，“你要是觉得为难，这钱我会去找陆倾凡结账的，快去试试吧。” 季若愚这才欢欢喜喜地接过衣服进了试衣间，只是穿了出来之后发现码子虽然已经是小号，但是还是有些大，她的确是瘦，所以又只能再换了一件xs号码的，这才算是合身，穿上去非常漂亮。 安朝暮看着自己那件原本也是中号穿不上换了的小号，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难怪齐川和我说，他和陆倾凡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医生，熟知各种养生之道，却是连自己女人都养不胖，实在太失败了，现在一看，的确是这样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难以想象 第四百五十八章难以想象 买完大衣出来之后，两人就开始漫无目的地逛商场，安朝暮又再买了一双鞋子，季若愚则是看中了一条领带，自然是打算买给陆倾凡的。 两人身体都算不上好，于是都有些累了，就在商场里头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原本季若愚是没想到聊什么的，但是猛地就想起了上次看到的那一幕，那时候自己原本也是准备来商场的，却是因为看到了莫仲非和陆曼之后，一下子就没了兴致。 安朝暮和陆倾凡认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得比自己清楚的，所以她也就问了一句，“莫仲非，你也认识吗？” 安朝暮不明她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个男人，眉头稍稍皱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认识。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没什么太多交情。” 季若愚看了安朝暮一眼，“他好像和陆倾凡关系不太好。” 安朝暮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若是说他当初算得上是陆倾凡的情敌的话，这话听上去似乎不太好。 于是在脑子里开始组织语言，而季若愚已经开口说道，“上次左霜霜作为他的女伴才得以来参加婚礼的。”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安朝暮不由得看了季若愚一眼，想着自己当初就已经觉得，她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心思，但是其实比谁都懂，于是点了点头，“嗯，年轻的时候，他追求过左霜霜，算是和陆倾凡有些过节吧，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忽然转学去了北方，说起来，他家族的生意在北方做得很大，真要说起来，如果说南方这边的生意是陆氏的天下，那么北方，就是他莫家了，生意非常大，和陆氏一样，各方面的关系各种关节都打通得很好。真要说起来，就莫家的资产，我们安家都是根本比不上的，恐怕也只有陆氏能够分庭抗礼了。” 季若愚很想问一句，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会和陆曼走在一起，并且看上去的模样，就是情侣一样……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只转了风向问了一句，“他家生意在北方，来南方做什么，陆非凡的婚礼……他和大哥的交情不深吧？”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商场这摊子浑水，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不是说什么我在北方你在南方，大家井水河水互不相干的，谁赚得钱多，自然就会有眼红的人。有什么项目赚钱，有人吃肉就有人想喝汤，大家谁都想来分一杯羹，陆氏和莫家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都是这样，有一点点商机都不会错过，所以很简单，南方的市场被陆氏霸占太久了，莫家想来插一脚无可厚非，陆氏也在北方有试水，两边都是心照不宣，自然都知道对方到自己地盘上来，无非是想赚钱，只是，商界这摊子浑水，就是这样虚与委蛇，各种表面功夫做得妥当，暗地里不知道捅多少刀子呢。” 安朝暮看得很透，毕竟从一毕业就已经进家族公司工作，现在在梓源也是有实权的人，对于这些个商场里头的事情，清楚得很，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剖析得透彻。 季若愚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所以，莫家和陆氏其实是敌对的？” 如果是敌对的……她刚这么想，安朝暮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不上什么敌对不敌对，商场里头哪有那么多敌对不敌对的，相互利用罢了，真要说起来，莫家和陆氏也算不上敌对，最多只能算是对手罢了，生意做到他们这个程度，也就是对手难求了。真要说想打垮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的过招。你看吧，陆氏和我们梓源合作这个大型的度假场地出来，并且不打算让任何人分肉喝汤，莫家马上也会出动静来的，说不定……也会有一个新的度假村出来？这件事情我们两边已经做出很多假设了，并且光是应对方案和到时候的营销策略都已经出来了好几套了。” 季若愚对做生意这些事情并不太懂，但是安朝暮的话可以说是通俗易懂，她听着也不觉得有多艰深难懂。 安朝暮继续说，“所以其实莫仲非这次来参加陆非凡的婚礼就算是个表态，陆非凡这次结婚，他可是直接送了一台限量版的跑车，这就是对手间的你来我往了，捅软刀子。当初陆氏在北方开项目的时候，也是在莫老爷子的寿宴上头，知道莫老爷子信佛，直接送了一座一人高的翡翠观音。无非就是两家之间的表态罢了，大概意思就是，‘啊，我要来你这边做生意了，这边是你的地盘，通融一下别使大绊子，以后好说话’就这个意思。莫仲非此次过来参宴送礼，意思自然也是一样的。” 季若愚摇了摇头，“好复杂，做生意果然就是斗心机，还好陆倾凡从医，不然我看惯了他那淡然温和的性子，真要经商斗起心机来的样子，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安朝暮听了这话满脸都是笑容，“做生意原本就是斗心机，说到你家陆倾凡，他也就是对你温柔罢了，你要知道……老鼠的儿子那是会打洞的，陆冠苍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这一套。陆非凡在这圈子里头，可是出了名的怪物，他的眼光和手段，绝对是在这一辈当中最顶尖的，就连老一辈都只能称赞，陆倾凡又怎么可能会差，你别看他读的是医学院当的是医生，他哪怕读得是神学院，当的是神棍，他那一颗经商头脑，是跑不走的，陆家两兄弟在商业上的敏锐嗅觉和准确判断力，那都是天赋啊，与生俱来的。我爸不止一次说过，我如果能有他们那样的头脑就好了。” 季若愚听到安朝暮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符合道，“那倒是，的确是头脑好啊，先前我还觉得倾凡从大哥那里用二十万的酒换来了一辆百万的车，我觉得他头脑很好赚大了，原来大哥已经从莫仲非那里得了更好的限量版了，明显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节奏，这么一看，真是头脑好……” 季若愚说到这里，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她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看向安朝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陆氏和莫家，有没有联姻的可能？就像大哥和猴子那样？”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关心 第四百五十九章关心 安朝暮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季若愚会问这个问题的，明显就愣了一下，看向季若愚，马上就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季若愚嘴唇抿了抿，微微笑道，“就是随口问问。” 她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到陆曼和莫仲非走在一起的！否则，如果安朝暮说是不可能联姻的，那不是把陆曼供出去了？而且……她还是考虑到了的，安朝暮毕竟是安家的人，商场里头什么都不可信，只有利益才是最可信的。 季若愚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吧，现在头脑竟然也这么活络起来了。 安朝暮看她的表情也的确像是随口问问的样子，季若愚也不懂陆氏内部的什么东西，总不可能是来探自己口风的。 所以安朝暮脸上的表情松下去了一些，然后摇了摇头道，“莫家和陆氏，是不可能联姻的。” 安朝暮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微妙，“有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从事文字这块的，这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季若愚大概听懂了是个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虽然陆氏现在是和我家工作，不是我自贬，但是真要说起来，梓源是及不上陆氏的，所以这种合作关系比较稳固，多少有点梓源依附到陆氏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和莫仲非联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莫家陆氏旗鼓相当。就算现在两家你来我往的，我送你个玉观音，你送我台限量跑车，但也都只是试水，表明了态度之后，双方大概都处于一种默认，默认对方的小动作。” 安朝暮说着，伸手拨弄了一下手边的提袋，“意思很简单，你要来我地盘上，你也进了贡了，那么你做点小生意赚点边角，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伤大雅。但是联姻，就不同了，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你觉得，如果换做是你，你能放心么？到时候如果我说，我要去你那边做个什么大动作，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你能回绝得了么？角度和立场就不一样了。所以陆家和莫家，绝无联姻的可能。陆倾凡和陆家的关系之前是那样，所以他的婚姻是自己做主的，现在陆家就剩下陆曼一个，就算没有这层利害关系在里头，你觉得就陆倾凡和莫仲非的关系还有他之前对莫仲非的了解，他可能会把自己唯一的妹妹嫁给他么？再说了，我那猴子一样的堂妹嫁给了陆非凡，我们梓源算是自愿绑在陆氏这棵大树上了，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我不说我相信你也清楚，如果真的莫家要和陆氏绑一起，我们家也是第一个就不会同意的，说白了本来就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如果莫家进来插一脚，我们还能分到什么好？”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刚才没有直接把陆曼和莫仲非的事情给捅出来，否则还不知道得掀起什么浪呢，只是这事情……曼曼那丫头能瞒多久？就陆非凡那么个怪物镇守在那里…… 季若愚不由得有点担心那个开朗娇俏的丫头来。 安朝暮眉头皱了皱，抬起手背蹭了蹭嘴巴，“说了那么多口都渴了，楼上有甜品店，我们上去做一下吧。” 季若愚哦了一下，表情还有些愣，也就站起身来，跟着安朝暮朝着扶梯的方向走过去，心里头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儿回家去，她一来是担心自己兜不住事儿，要是不小心说漏嘴咋办？二来是担心，这安朝暮虽然看上去是温婉和气啊，但是她在商界里头是如何冷静而老道的，季若愚也是听说过的。 她想着就自己这点儿小九九，要是瞒不过安朝暮那双犀利的眼睛该如何是好？ 只是越这么想反而越觉得不安，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变化起来。 安朝暮站在扶梯上，扶梯上升的时候她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察觉到她表情不太对，安朝暮担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毕竟季若愚的身体，陆倾凡是再三嘱咐过的。 季若愚赶紧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别担心，你手不好，我帮你提吧。” 说着伸手就要去提安朝暮的袋子，她手一让避开了，“我还有只手是好的呢，说起来咱俩难姐难妹谁也不比谁好。” 安朝暮说着轻轻抬了抬自己的左手，然后朝着季若愚的右手努了努嘴，最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上了楼之后，这层楼倒是热闹，都是各种名牌的童装店，好多漂亮的小衣服小鞋子，甜品店啊冰淇淋店自然开在这一楼生意是最好了，大人们带着孩子来逛完之后，总会吃点甜品冰淇淋什么的让孩子开心，而且就在甜品店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儿童乐园，无非就是一些充气的城堡啊什么的，滑梯下头围出来的池子里有一整池的彩球。 孩子们在里头玩乐着，在彩球池子里头翻滚着，在蹦床上欢乐地跳动着，发出阵阵地笑声来，仿佛这一片的空气都是彩色的一般。 季若愚和安朝暮坐在甜品店摆在外头的椅子上，桌上已经端来了甜品，季若愚点了一客香蕉船，上次在那酒店里头陆倾凡点的那香蕉船太好吃，她就喜欢这个甜品了，只是这家甜品店的手艺显然是没有那间高档酒店来得好的，不过也还算美味了。 甜品店里头也是有位置的，只是季若愚和安朝暮都比较趋向于坐到外面来，看着这些欢乐的小孩子，仿佛东西都能多吃几口下去。 “若愚，你和陆倾凡年纪也差不多了，可以生个孩子了。你们俩的孩子，该得有多好看啊。”安朝暮的目光从那些孩子们的身上转了过来，落到季若愚的身上来，眉眼中带着笑意，季若愚听了这话微微笑了笑，自己其实曾经差点就有个孩子的，要不是因为是宫外孕，恐怕现在自己肚子都已经大起来了吧？ “你还说我，你倒是和齐川赶紧把事儿办了赶紧生一个才是真的。” 季若愚笑道一句，然后安朝暮就佯装恼怒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妮子是在变着法儿说我老啊？这和陆倾凡待在一起久了，语言艺术玩儿得一套一套的啊。” 只是安朝暮说着，眼神就有些顿住了，看着季若愚身后从那头一排童装店过来的方向，季若愚还不明她的眼神为何忽然顿住，然后就听到了一声软糯童稚的声音说道，“妈咪妈咪，我也想去玩儿那个！” 第四百六十章 不自在 第四百六十章不自在 女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不难掩饰语气中的兴奋，季若愚注意着安朝暮的眼神，然后就这么循着她的眼神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后头。 就只见到就在不远处，一个带着毛绒帽子的女童兴奋得手舞足蹈，指着那儿童乐园的方向，眸子里满是渴望。 那女童看上去约莫就两岁不到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却是非常机灵，一双眸子黑亮亮的，皮肤柔嫩白皙，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她穿着荷叶边的小裙子，黑色的毛毛连裤袜，一双红色的小靴子上头还有两颗草莓的挂饰吊在那里，很是可爱。 上身一件红色的小棉袄，头发被罩在帽子里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得清楚额头前帽子边边露出来的齐刘海。 可爱极了，洋娃娃一般的女童。 而她肉嘟嘟的小手，正抓着一个女人的手指，这女人高挑苗条，衣着优雅气质，五官精致的脸上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太明显，只有着些浅浅的笑意。 是左霜霜。 季若愚看着这一大一小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瞬间也就明白了为何安朝暮的眼神忽然停顿了。 她不由得多打量了那个女童几眼，那就是她收养的女儿了么？ 季若愚心里头忍不住笑了一下，若不是自己先看到了那收养文件，恐怕真的会认为这就是陆倾凡的女儿啊，那眉眼，长得的确是太足够以假乱真了。 左霜霜走近之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安朝暮和季若愚两人，原本脸上的表情就不算太明显，眼神在接触到她们两人时，更是连脸上那些浅浅的笑意，都完全敛了去，脸上面无表情的，就这么看着她们两人。 安朝暮最先出了声，不管怎么样，左霜霜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友，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没少和左霜霜沟通，但是左霜霜又固执，所以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些僵化了。 “霜霜，好巧。” 安朝暮先声说了一句，脸上带出些微微的笑容来，左霜霜听了她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了安朝暮的左手一眼，“手好些了么？” 安朝暮这才点头应了一声，“嗯，已经好很多了。有齐川照料着，倒是不用我担心什么的。” 左霜霜唇角几不可见地稍稍勾了一下，“有齐川在，恐怕就是不好，你也觉得没什么吧。” 这么多年交情，左霜霜是了解安朝暮对齐川的感情的，也懂这几年她的煎熬，只是她已经盼得了艳阳天，而自己…… 想到这里，左霜霜不由得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只是很快的一眼，然后她就已经低头下去看着女童，说道，“团团，给安阿姨问好。” 团团非常听话，所以马上就甜甜地笑着，看着安朝暮，“安阿姨好，我是团团，全名是ste.cho.” 非常可爱非常乖。这是季若愚对团团的第一看法，哪怕她是左霜霜的女儿，季若愚依旧是觉得这个女孩儿太讨人喜欢了。 左霜霜只叫团团给安朝暮问好，但是她却是在给安朝暮问好完之后，转脸看向了季若愚，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之后，也就甜甜地说道，“阿姨你好！” 季若愚嘴唇轻轻抿了抿，原本是真的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的，可是听到她这甜甜的一声，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嘴唇就已经轻轻勾了起来，“你……要吃冰淇淋吗？” 团团的眼睛里头明显就放起了光来，冰淇淋，对于每个孩子，都是很大的诱惑，但是她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转头看向了左霜霜。 左霜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儿童乐园，“你先进去玩吧，等会出来再吃。” 团团自然是兴高采烈地就答应了，兴冲冲地就朝着儿童乐园里头跑了过去。 她一进去，眼下的气氛就变得尴尬，确切的说应该是变得僵硬了起来，安朝暮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今天干嘛要和季若愚出来逛这一趟，季若愚和左霜霜，她是一边都没法偏帮，简直是为难死了。 这样的场面，明明应该是陆倾凡去头痛才对。 左霜霜坐了下来，没有说话，眼神看着儿童乐园里头玩耍的团团，过了片刻，才转过来落在安朝暮的脸上，“乔迁宴的帖子我收到了，你和齐川那房子我也一直很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让我自己想礼物，太困难了，你知道我玩不来惊喜的。” 这话是和安朝暮说的，可是季若愚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有些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感觉，而且那乔迁宴邀请函帖子上头，写得明明是自己和陆倾凡的名字，而她好像就直接这么忽略了一般，又或者说是故意这样说的，完全不提陆倾凡和季若愚也要乔迁宴的事情。 季若愚倒觉得还好，也没有什么脸上挂不住的，她是个淡然性子，倒不会像文君一样因为这些事情就忽然上火起来。 所以她也就是那么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平平静静的。 倒是让安朝暮觉得有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只觉得仿佛都有些火烧屁股了，她没办法，左霜霜可以把季若愚排在外头，她不行，她两头不是人，于是只能讪讪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嗯，这次乔迁是和倾凡还有若愚一起办的，而且也是倾凡张罗着的，他房子比我那边还要装修得好，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 安朝暮觉得自己索性是豁出去了，直接就把这话给撂了出来，爱谁谁，拉倒吧……自己真是做不来这两面好人，就直接实话实说懒得玩什么语言艺术了，她也没这天赋。算是索性就把担子抛开了。 果不其然，左霜霜的表情一下就有些僵硬了，季若愚听着安朝暮这么将烫手山芋直接一抛，眼神稍微顿了顿，然后就点了点头，终于是做声说道，“嗯，的确是陆倾凡一手张罗的，说起来，连给你的那张帖子，都是他亲手写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火药味 第四百六十一章火药味 安朝暮眼神中微微有些诧异，看了季若愚一眼，原本她以为季若愚是不会出声的，毕竟在她看来，季若愚的性子太淡然温婉，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刻意的去说话。 可是她还是说了，而且说得就这么委婉，可是意思却很直接，仿佛是一个悖论，可是就真的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怎么说她和陆倾凡在一起久了会玩语言艺术了呢，安朝暮只觉得季若愚刚才这句话，算是说得一针见血了。 直接把陆倾凡摆了出来。 陆倾凡一摆出来，左霜霜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尤其是季若愚话语中还一个“一手张罗”一个“亲手写的”。那都是一根一根的针直接扎过去啊。 安朝暮是完全清楚这整个事情的过程的，这几天陆倾凡一直在忙的事情，一来是安排那乔迁宴，二来就是查左霜霜这孩子的事情。 所以安朝暮想，就左霜霜那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陆倾凡一定是查到什么了的。 她要怎么去承认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的事实呢？安朝暮心里头不由得这样想着。 而左霜霜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也不恼怒，脸上的表情反倒是从先前的僵硬，融化了开来，唇角稍稍勾起一些，“是啊，一眼就看出来是他亲手写的，多少年了字迹都没什么变化过，当年给我写信的时候，替我抄笔记的时候，后来帮我写病历的时候，就是这种字体，连他自己都说，他写我的名字比写他自己名字还要好看，眼下看来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看来有些事情，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以为它变了的，其实都没变。” 安朝暮觉得自己好无奈，两个女人就这么软刀子互相捅来捅去，她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无语。 既然摆了陆倾凡。 那么一个摆现在，一个就摆以前，两个女人就这么摆着，但是旁观者清，其实安朝暮是看得明白的，左霜霜赢不了，摆以前就已经是很心虚的一件事情了。 现在这世道还有谁不知道，回忆，就是用来祭奠的。只有当下的拥有才是用来珍惜的。 季若愚原本真的不喜欢这一套，她一直都不喜欢，所以一般真要和人有了不和，她一般就直接沉默对待，冷处理，不爱多说什么。 可是这个左霜霜，的确是让她觉得心里头有太多不满的地方了，于是人一旦有了让自己无法淡然的情绪的时候，原本习惯了的处理态度都会被改变掉。 季若愚听了左霜霜的话，没有马上做声，只是手指看似无意识地轻轻拨弄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头的那一套求婚戒指和结婚戒指。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足够刺痛左霜霜的眼睛了，起码季若愚觉得是这样的，就算不足够刺痛她，起码能让她不好受。 能让她不好受，也就够了。 季若愚想着，左霜霜让自己不好受的次数还少么？也该是她不好受的时候了。 所以她一边拨弄着自己的套戒，一边看似无意的有些漫不经心地发出了一个反问的音节，“喔？都没变吗？我看也不尽然吧。” 要真什么都没变，她左霜霜又为何要弄个孩子过来？明显就是想使绊子的，这娃还长得和陆倾凡那么像，季若愚觉得别说自己了，就算是陆倾凡过来，就算是陆家那一家子过来，如果没有那收养文件，或者是些dna之类的东西，想着陆倾凡和左霜霜以前的关系，算着这孩子的年龄，和她当年怀孕的时间，最重要的是这娃的这张脸，要说是陆倾凡的，恐怕也不会有人不信。 这个行径让季若愚想着就来气。否则她也不会这样一反常态的直接就和左霜霜当仁不让地玩起语言艺术来了。 安朝暮想着自己或许是应该说些什么了，她担心这样下去火药味越来越重，这俩女人要真是掐起来了，自己应该帮哪个？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邪气凛然的男声传来，“走得倒是快，我买个单就没见你人影了。” 安朝暮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哑然，看着来人，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而季若愚的眉头也已经迅速皱了起来，打量着这个走过来的男人。 莫仲非。他依旧是那样，穿得很好看很整齐，有着一股他独特的气质，就是那种英俊中带着些邪气的味道，是和陆倾凡的淡然，陆非凡的稳重，言辰的清朗都不同的感觉，是一种说不上正面也算不上完全负面的感觉。 只是他的这气质这邪气的笑容，配上他的声音，总会不由自主地给人一种蛊惑的感觉。 而他眼下手中提着一个一个的纸袋，花里胡哨的纸袋上头印着童装品牌的logo，钱包就这么捻在指间，然后莫仲非也就看到了安朝暮和季若愚。 只有片刻的眼神停顿，然后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邪气，一边唇角稍稍勾起一些，细长的眼睛轻轻眯了眯，然后就邪气地说道，“大姨妈，你最近还好吧？说起来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吧？” 的确是好多年没见了，只是安朝暮听了他这话之后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好久不见……这么久不见怎么没见你把我的绰号忘掉呢？”安朝暮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这一句来，因为当初她和齐川的事情最刚开始闹起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她的大姨妈到访，而齐川给自己去买卫生棉的事情，于是一下子这事儿在学校里就传了开来，于是安朝暮这个大姨妈的绰号也就这么传了开来。 莫仲非笑了笑，肩膀轻轻耸了耸，眉梢一挑，没有答她，只是已经看向了季若愚，“哟，又见面了，唔……陆太太？” 说到这里，还没等季若愚点头，他就转头看向左霜霜，似是调侃似是认真地说道，“话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别人也这么调侃着叫过你吧？霜霜，我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唔，算一算，你告别陆太太这个称呼也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他这话说得这么直白，安朝暮太阳穴都开始胀痛，心里想着，好吧，这又来了一个不嫌乱的。 而季若愚听了莫仲非这话，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眉梢一挑，心里想着，好吧，这眼看，是来了个帮手是吧？ 第四百六十二章 这个渣男 第四百六十二章这个渣男 莫仲非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手中虽然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是依旧不难看出他一身的气势，就那么站在那里就和陆倾凡一样，如同一个发光点一样，吸引着周遭人的视线。 季若愚若有所思地看着莫仲非，这个男人像一个谜一样，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心里头如同被什么东西悬住了一样，不自觉地就会对这个男人生出警惕的情绪来。 脑子里又是陆曼和他并肩携手走着的模样，而现在他一副好男人模样站在左霜霜的旁边，手中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童装一副好爸爸好丈夫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这其中的牵牵绊绊，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话，她也会觉得，或者左霜霜和莫仲非就真的是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了。 渣男。季若愚心里有些鄙夷，相由心生，表情自然也或多或少就带了些嘲讽的意思在里头，顿时觉得兴致缺缺，朝着安朝暮看了一眼。 莫仲非也已经注意到季若愚的表情中那些意思，唇角稍微勾了一下，没什么恼怒，一张笑容邪气的脸上，依旧是那样。 陆倾凡这个老婆，倒是有意思的很。莫仲非心里这么想着，也不由得想到，陆倾凡似乎这辈子脑袋上就是顶了某种光环的，其实莫仲非从来都不相信一个人这一生能够如同陆倾凡那样平顺。 似乎陆倾凡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被卡在了时光的齿轮上，随着时光的缓缓转动，循序渐进慢慢进行着，有条不紊的，该来的都来了，该得到的他都能得到，他的人生，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完美。 对于陆倾凡的身世，莫仲非是了解的，那的确可以说得上是陆倾凡人生中可以称得上是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反观陆倾凡现在，即使他的身世和童年是那个样子，他现在也依旧是和原本应该走的轨迹殊途同归。 甚至更好，他还能摆脱他们这个圈子的枷锁，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小时候就是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而现在长大了成熟了之后，工作好，学历高，收入高。 就算是当初左霜霜的事情是他陆倾凡人生中的一次失败，一个污点。但是起码他得到过了，恐怕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得到过左霜霜的男人了，而自己那一次，莫仲非想，那一次不能算是得到，充其量只能算是强占，不道德的，甚至是违法的。 而他陆倾凡终于和左霜霜分开之后，生活却依旧是被卡在时光的齿轮上头，到了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结了对的婚，再爱上了这个对的女人。 莫仲非从所得到的消息里头不难看出，季若愚这个女人，就是陆倾凡对的人，这是个愿意为了陆倾凡去死的女人。不是莫仲非不相信爱情，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又有谁能够这样心甘情愿地为了另一个人去献出生命呢？ 陆倾凡是幸运的，他人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一条不偏不移的轨道上头行走着，偶有坎坷但大多一帆风顺，并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就要这样和这个对的女人，过完对的一生了。 季若愚想离开这里，留在这里继续看着莫仲非和左霜霜，会让人心情都变得不好起来，所以她只是转头看了安朝暮一眼，想着安朝暮和左霜霜毕竟是不错的朋友，于是就说道，“那要么我就先走了，回头你忙完了打给我我再过来接你。” 安朝暮眼神稍稍怔了一下，就转头看向左霜霜，“霜霜，我先走了，我们下次见。” 她和左霜霜早就因为一直劝她不要那么固执的事情而弄得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所以安朝暮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更别说左霜霜现在旁边还跟着个莫仲非。 左霜霜点了点头只应了一声，“嗯好，下次见。”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乔迁宴见吧。” 季若愚离开得太早太快，以至于她没有听到就在她和安朝暮走下扶梯的之后莫仲非说的话，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莫仲非唇角噙着邪气的笑容慢慢贴近左霜霜，然后笑着问道一句，“乔迁宴么？上次我让你做我女伴了，这次……轮到你报答我了吧？我和你一起去吧，如何？这样就算你被欺负了，也不至于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啊，毕竟那乔迁宴，可都是陆倾凡圈子里头的人，他的圈子，你现在似乎已经不能身在其中了吧？” 左霜霜侧目看了莫仲非一眼，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倒是没有拒绝他，只是仿若自嘲一般地说了一句，“不是说，不要因为失去而哭，要因为曾经拥有而笑么？” 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左霜霜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的确，那个圈子自己仿佛是真的进不去了，所以其实她倒并没有因为季若愚先前那些话而感到有什么难过，只是看着安朝暮和季若愚离开的时候。 她却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了，似乎自己和那些人，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曾经就站在那个圈子里头，知道外头的女生想进他们的圈子，而他们不愿意让她出去。 眼下早已经时过境迁，自己成了那圈子外头想要进去的女人。 左霜霜说完这句之后，莫仲非毫不忌讳地直接伸手揽上了她的肩膀，被她冷脸挣开，莫仲非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也没有恼怒，只是看了左霜霜一眼之后便笑了起来，“所以呢？你是打算单刀赴会了？我是真不忍心让你一人去赴那鸿门宴啊。” 左霜霜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脸上笑容清清冷冷，就这么眼神很平静地看着莫仲非，没有什么恼怒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非常平静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你装不知道还是你已经决定好了？陆倾凡办的这个乔迁宴，庆祝朝暮齐川还有他都搬进新房子去，这种场合，陆曼可能不在么？你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把这事情搬到台面上来了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风雨欲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风雨欲来 左霜霜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笨，甚至很聪明，他不可能做什么还不确定的事情，所以多半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而莫仲非脸上笑容邪邪，语气中带着些玩世不恭的不正经，似乎左霜霜刚刚挣开他的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又直接将手揽上了她的肩膀。 “怎么？搬到台面上你还慌神了？别担心，我总会顾着你的，不会让你单刀赴会，至于陆曼……真要说起来，陆倾凡都让你不好过了，我难道还不能让他也难受一下么？” 听到莫仲非的话，左霜霜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想到陆曼……她一直都不讨厌这个姑娘，从自己刚和陆倾凡在一起的时候，陆曼还是个小姑娘，剪着可爱的波波学生头，背着双肩的书包，总是到他们学校来找陆倾凡。 到现在还记得她当年小姑娘的样子，总是脆声的小哥小哥地叫着陆倾凡，看到她也总是甜甜地笑，然后乖乖地叫她霜霜姐。 小哥，哪里哪里又开了个什么什么店了，你和霜霜姐带我一起去吧？ 如何如何的，印象里陆曼似乎从来不介意当他们两人的电灯泡，而陆倾凡也从来都很纵容自己这个小妹妹。 尽管和生父母的关系再不好，也一直很疼宠这个妹妹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太多溺爱，但是左霜霜却是知道的，因为从小家庭就是那个样子，他更加珍惜亲人，和陆非凡还有陆曼的关系都是非常好的。 经常整理好自己当年的笔记给陆曼，哪怕是和左霜霜出去旅游，他也不会忘了要给陆曼带上些礼物。 莫仲非这么去伤害陆曼……真的好吗？ 左霜霜心里头也这么问着自己，只是想到陆曼那天见到自己时所表露出来的态度和冷言冷语，左霜霜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又渐渐地硬了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转头看着莫仲非，轻笑一声有些无所谓地答道，“随你吧。” 多少有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淹死也得拖几个人下水的意思在里头，笑得都有些无谓起来。 莫仲非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没什么好回避的，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左霜霜也看到了屏幕上头的名字，那一定不是莫仲非自己打上去的，因为那不是他的风格。 曼曼两个字还左右各有一个爱心。 莫仲非呵地轻轻笑了一声，直接就划到了接听那边，将手机凑到耳边之后，就听到那头陆曼的声音软软地问着，“仲非，你在哪儿呢？” 莫仲非丝毫没有避开左霜霜的打算，其实他倒是希望有这个机会，因为如果需要避开左霜霜，起码是因为左霜霜会在乎，而眼下，她根本就不在乎，所以自然是他和谁打电话，打多少个电话，都是无所谓的。 他的声音也是那种低沉中带着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会有的那种成熟，轻轻笑了一声，听上去竟是没有什么邪气，反而是有些隐约的温柔，“在外头呢，怎么了？事情忙完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过来接你。” 左霜霜听着莫仲非这忽然温柔下去的语气只觉得虚假，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带了些嘲弄的意思在里头，莫仲非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左霜霜，只是语气依旧不变，听到那头陆曼声音柔软地说道，“嗯，忙完了，现在在公司呢，别来接我了，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吧。吃什么还没想好，你就带我随便吃吃也没关系的，只是等会陪我去做个头发吧，头发好久都没打理过了。” 莫仲非低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嗯，那我等会去沙龙接你吧，等会我们去找家私房菜吃好了。” 陆曼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挂了电话之后就从陆氏大楼里头走出来，在门口的时候就碰到了嘉泱，大哥的特助，陆曼敢说，在陆氏里头，嘉泱的地位，甚至比很多部门的经理还要高得多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怵这个男人，主要是这个男人的确有让人发怵的资本，仿佛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搞不定的问题一般。 而且他对人的态度又从来都是那样，谈不上亲近，谈不上疏远。 陆曼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对于这圈子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利害关系，都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所以从她决定要和莫仲非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莫仲非的关系，绝对是难以得到任何首肯的，甚至会受到多方阻挠。 可是却没有办法，莫仲非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根本无法抗拒，陆曼觉得自己甚至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不奇怪，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太过优秀，人一旦心中有了个模板做比对之后，再看其他的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比对，而陆非凡和陆倾凡两个男人，都太过优秀了，优秀得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所以陆曼其实眼光比谁都高，长这么大甚至都没对谁动过心，直到遇到了莫仲非，她甚至不知道应该说是缘分还是说是命运了，就这么和他相遇，然后，就再也离不开一般。 他甚至和哥哥一样优秀，让人挑不出什么不好来，他对自己的好，就像是小哥以前对左霜霜，又或者是后来对小嫂这样。 这是她一直向往的，自从看了小哥对自己女人的态度之后，陆曼心里隐隐觉得男人对女人就应该是这么好的。 于是，虽然和莫仲非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是这个男人就这么在心里扎了根。 陆曼甚至没有想过后果，只觉得不管后果是什么，自己都愿意去承担。 但是愿意去承担并不代表她是不怕的，她依旧是有些忌惮，若是哥哥们和爸爸知道了这事情会怎么样，妈妈的态度她倒是不担心的。 范云舒不是什么会顾忌生意场上这些利害关系的女人，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想法也最简单，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心快乐。 但是陆曼看到嘉泱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这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男人，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如果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大哥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而嘉泱看到了陆曼，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谈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疏远，浅浅的笑着，然后对着陆曼轻轻地点了点头，叫了她一句，“陆小姐。”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朱凯骨折 第四百六十四章朱凯骨折 陆曼胡乱地对他点了点头，轻声叫了一句，“嘉泱哥哥。” 嘉泱比陆曼大上几岁，和陆倾凡是同龄的，所以陆非凡之前就说过，在不是工作场合的情况下，让陆曼叫他嘉泱哥哥就好。 只是陆曼却是一次都没有叫过，都是叫嘉泱为特助，因为在陆曼看来，嘉泱似乎没有不在工作场合的时候，他这个人就是个“工作场合”。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乖乖地叫嘉泱为“嘉泱哥哥”。 嘉泱站在那里，脸上从来都是那谈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疏远的公事公办的笑容中，竟是就这么多了几丝真切来，让陆曼都有些讶异，就那么讷讷地看着嘉泱，听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中终于多了些柔软，也没有再叫她陆小姐，而是关切地说道，“曼曼，要送你出去吗？” 说着他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司机，陆曼赶紧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出去就好了。谢谢啦。” 说完她就赶紧咚咚咚地走了出去，嘉泱回头看着陆曼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就散开，这才朝着电梯走去，只是就连司机都注意到了，这位程特助脸上的表情，似乎终于是比往常多出了些人气儿。以前都感觉跟调好了表情程式的机器人似的。 而季若愚正开着车子载着安朝暮一起去医院，喻文君的老公是个军人，以后定然是跑不了的军婚了，以后定然是经常出入部队的，不过好在她家里原本就是部队的。 但季若愚和安朝暮，两人这大概算是医婚了，安朝暮和齐川感情那么好，结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她们两人，肯定是免不了经常往医院跑的，这个众人避而不及的地方，定然会成为她们的家常便饭。 “我们两人也算是难姐难妹了，嫁了个医生，还跟医院这么有缘。”安朝暮觉得有点儿好笑，于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她们两人的确是和医院有缘，男人都是医生，而她们住院住院的倒是对这医院很是熟悉了。 季若愚点头笑了笑，也就随口答了一句，“是啊，医院这压抑的气氛比部队好不到哪去，文君也算是难姐难妹好了。” 结果季若愚一语成谶，她都有点开始不太确定自己这乌鸦嘴的功夫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刚才说完喻文君和她们两人也是难姐难妹，就接到了喻文君的电话，电话里头，喻文君的声音有些慌慌张张的，“你……你在哪儿？你快过来，我一个人在这边慌死了。” 季若愚的确是少有的听到喻文君语气的慌乱，她愣了愣，赶紧平缓了语气问道，“怎么了？出什么情况了，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 说着她甚至将车子速度减慢了不少，以便于知道喻文君的位置之后好及时改变方向，哪知那头的喻文君却是说道，“我在医院……在医院。” 在医院，自然是出了什么事情的，季若愚当下就担心起喻文君的情况来，与此同时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乌鸦嘴！说什么不好，说什么难姐难妹的…… 只是语气却是温软了下来，“你别慌，出什么事情了？” “朱凯那混蛋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把手臂给折了！混蛋！马大哈！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儿！得多疼啊！那么高地方摔下来！真以为自己内裤是穿在外面的啊！” 喻文君说了这事情之后，就是一通埋怨，让季若愚差点就要绷不住情绪，原本应该是多么伤感的一件事情，却是被她最后那句内裤是穿在外面的，给逗得有点儿忍不住笑意。 车速又提了上去，原本走的就是去医院的道路。 “嗯，我现在就过来了，你别慌，折个手臂而已，死不了人的。”季若愚这话，勉勉强强算是安慰，在喻文君看来算是非常勉强的安慰。 喻文君在那头眉头一皱，“你这腔调怎么和齐川一样一样的，你这是嫁了个医生之后，也跟着转了性了？只要不是会死人的在你们看来都是不严重的！我是家属啊家属！那可是朱凯！是你们的朋友，不是你们的病人啊，不许用这种态度来说。” 季若愚啧啧了两声，“啧啧，好吧我错了，那你别担心我马上过来陪着你，话说，你这死拖着不肯结婚的，现在就承认是家属了？我这不是把朱凯当病人看，我是经历了大风浪的，所以现在看淡世事无常啊……” 季若愚这样叹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倒是让喻文君有些松了下来，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友，季若愚的话还是有很大效果的。 挂了电话之后喻文君就已经放松了不少，再走回手术室前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还能够稳定地安慰一下朱凯的父母。 朱大校一直都是个脾气暴躁的，一身军装站在那里，眉眼中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直在不停地质疑着，“为什么不去军医院？干嘛要到这里来？这混小子，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喻文君安慰了他几句，无非是说齐川是朱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而且技术也过硬如何如何。 但是喻文君却不知道朱凯在手术之前，躺在手术台上，就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对齐川说道，“你和我说实话，我这手什么情况？” 齐川眉头也皱着，摇了摇头，“恐怕得恢复上一段时间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摔得也太狠了，不把自己当人了？” 朱凯没做声，的确是自己不小心，但是就这么有视觉冲击感的骨折，他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原本最多以为脱个臼什么的，感觉着手上的疼痛，回过神来看一眼，骨头都从肉里戳出来了。 “我不管，你可给我记好了，你甭管情况好还是不好，你都得和我老婆还有爹妈们说问题不大。”朱凯转头看着齐川说得认真。 “怎么？”齐川反问一句。 “从来就没见过文君那个慌张的样子，我心都疼了。”朱凯说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但是齐川却不难体会那种感觉，不然怎么说男人流血不流泪，什么辛苦都得往自己肚子里吞，要这种担当呢，无非就是怕自己女人心疼罢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简明扼要 第四百六十五章简明扼要 齐川笑了笑，看了已经走进手术室来正拿着片子在看的陆倾凡一眼，“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军医院啊不去要来我这里呢，你就是怕到时候医生的说辞得吓着他们？” 陆倾凡将片子重新夹到光板上去，也走到台子前来，看着朱凯看上去有些变形的手臂，白森森的骨头就这么从肉里头戳了出来，毕竟都当惯了医生，什么鲜血淋漓没见过，但台子上躺着的是自己的老友，眉头还是不由自主皱了一下。 “你也真是，干嘛不小心点。”陆倾凡低声一句，朱凯倒是没在意这些，倒真没有多疼，他是典型的铁血汉子，这点疼倒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凯又接着对齐川说道，“反正你记得，问题能多小化就多小化，还有，别里三层外三层地给我包的吓人，差不多一点就行了。” 然后再看着陆倾凡，“你还是把若愚叫过来吧，有若愚陪着他我放心一点儿。” 嘱咐完这些，陆倾凡没好气地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转眼看了一眼麻醉师，对麻醉师点了点头，这才对朱凯说道，“你就别那么事儿多了，我们知道怎么处理的，一句两句的还没完没了，手术后见。” 朱凯头轻轻点了点，脸上被罩上气罩，只觉得一阵不受控制的晕眩，眼睛已经缓缓闭上。 齐川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你还是叫若愚过来吧，文君那样子的确是吓到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木匠，你可手艺好一点，你现在手下的是自家兄弟的膀子。” 齐川笑着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然后才开始了手术。 另一头季若愚电话一挂，就转头对安朝暮说了这事儿，安朝暮眼睛蓦地睁了一下，“阿凯？！” 季若愚点了点头，“说是骨折了。” 安朝暮眉头皱了起来，“阿凯这个跳脱的从来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你不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打球赛的时候他被对手踩了一脚。脚趾骨头都踩裂了，他能够一声不吭地就那么把整场比赛打完，而且发挥得还不错……” 季若愚啧了一声，眉头也忍不住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安朝暮更是直接，“他压根就不正常！不过说起来，你这嘴也怪灵验的，这下好，喻文君可真和我们成了难姐难妹了。” 季若愚眼睛一翻，“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我这嘴真是有问题……” 说着这话的同时，车子已经迅速拐进了医院里头去，直接胡乱在停车场停了个位置，全然不顾车子几乎可以说是斜在两个车位上，她也懒得再挪，和安朝暮两个人全然不顾后头停车场管理人员的大呼小叫，直接就朝着住院部过去了。 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喻程浩和文宛珍，一看到季若愚，文宛珍就赶紧叫了她，“若愚！怎么样？什么情况了？” 季若愚摇了摇头，“我也刚接到文君电话，还不太清楚呢，进去看看吧。” 于是也就这么四人一起进去了，喻程浩也是一身军装都没来得及换，安朝暮疑惑地看着季若愚低语一声，“文君的父母？” 季若愚点了点头，想着等会上楼估计还得看到朱凯的父母，场面热闹啊…… 可是到真正到了手术室门口时，何止朱凯父母那么简单，陆倾凡，朱凯父母，朱大校的司机……还有岳麓和听南。 就连陆倾凡都奇怪，岳麓这孙子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这么快就赶到了医院来，可是看到听南脸上有些别扭的神情，也是迅速明白了些什么，看来岳麓的攻势已经颇有成效了啊。 他一大早就在听南的办公室里头窝着，听到这消息自然是直接就赶到了骨科去了。 随着季若愚他们的过来，手术室门口算是一下堆满了人。 喻文君看到父母和季若愚过来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垮下去，小嘴也微微地瘪了瘪，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人心疼，然后就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原本喻程浩和文宛珍满心想着得抱抱女儿，喻程浩的手都已经差点儿就张开了。 喻文君却是直接挂到了季若愚的脖子上去，倒也没哭，只是抱着她，头埋在季若愚的肩窝里头，季若愚都觉得她应该是哭了的，然后就听见她的声音小小地在自己耳边说道，“怎么办，哭不出来，我明明很难过的，场面太热闹了，影响情绪呢……” 季若愚听了她这话，差点就要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了。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地位定然在文君这里不低啊，她还记得自己出事的时候，文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陆倾凡朝着她走了过来，一身白大褂，没有将扣子扣上，露出里头的整齐衬衣配v领毛绒背心来。 “齐川已经在里头处理了，别担心。”陆倾凡看到她来，眼神已经温柔下来，落在季若愚的脸上，季若愚一手轻轻拍着喻文君的背，眼神里还有有着问询的意思，做了个口型没发出声音“真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季若愚也就揽着文君的一旁的椅子去坐下，由着手术室门口两边的家长在关切地讨论着，而安朝暮和喻文君又不是特别熟，不好过来插嘴。 季若愚转头对陆倾凡说，“倾凡，你先去那边和他们说说情况吧，安抚一下也好，文君这边有我呢。” 陆倾凡没拒绝，也就依着她的意思过去了。 陆倾凡一走，喻文君的头就从季若愚肩膀上抬了起来，果然，别说眼泪了，她眼睛都没红一下。 “我觉得我一定是被你上次的事情把心态锻炼出来了，所以其实我看到朱凯骨折那个样子心里头还慌着，现在没看见，你又过来了我就没那么慌了。” 她倒是实话实说，季若愚自己也觉得情况不太严重，所以索性没有和喻文君谈朱凯受伤的事情，反倒是把先前碰到左霜霜的事情说了一下，眼下显然八卦比安慰来得更吸引喻文君的注意力。 她听完季若愚说了先前的事情，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句，“你是说你碰到那对狗男女带着孩子逛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基因强大 第四百六十六章基因强大 季若愚瞬间就觉得，总结得太到位了。 眼神都有些诧异地看了喻文君一眼，喻文君翻了翻眼睛，“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不是狗男女么？看到都饱了，我是不在场，不然我非得……” 说到这里停住，认真地看着季若愚，“说起来，你没被欺负吧？你这性子，走哪儿我都担心你被欺负。” 季若愚有些感动啊，她自己男人都在手术室里头了，她还在这里关心自己有没有被欺负，所以说朋友一辈子就是这样。 季若愚嘿嘿笑笑摇了摇头，“没被欺负，斗了一下嘴皮子，我发现我不知道是得了你的真传还是真和陆倾凡在一起久了学会了他的语言艺术了，现在说话也是杀人不见血的……” 喻文君睨了她一眼，就季若愚那点儿功力，她可是清楚得很，还杀人不见血，也就她自己会给自己扣那么高帽子。 看出文君眼神里头的不屑，季若愚有些赧然，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扯开话题，“说起来，我还看到了那个孩子，我的妈啊，要不是陆倾凡提前已经把那些文件都拿给我看过了，我估计我真的就会信了那是陆倾凡的种，我说老实话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以后生出来的娃，会不会有陆倾凡那样漂亮的眉眼。” 喻文君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眼季若愚，“你以后娃就算眉眼像你也不差啊，你这脸上就这对眼睛最出彩。” 季若愚有些无奈，说得好像自己脸上其他的部位就惨不忍睹了似的。 她撇了撇嘴就继续说道，“对了，我也真是找不到地儿说了，你嘴紧是不会漏的，你告诉我一下，为何我看到陆曼和莫仲非两个人亲亲密密如同情侣一样走在一起？” 要是喻文君嘴里有水一定会恨不得喷出来，“你说什么？陆曼？陆家那个小女儿？和莫仲非那渣男？” 季若愚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是渣男啊。你说这事儿我要不要告诉陆倾凡？” 季若愚心中有些举棋不定，总觉得似乎不应该瞒着陆倾凡这些，可是如果告诉了他，到时候陆曼来恨自己怎么办？季若愚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不喜欢当恶人的。 喻文君眉头皱了一下，“那莫仲非不是喜欢左霜霜么？我听朱凯说了，那时候，莫仲非可以说是陆倾凡的头号情敌。陆非凡婚礼的时候他都和左霜霜一起出席的，陆曼当时应该也是在场的，不可能没看到，他怎么会和陆曼搞在一起的？” 喻文君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终于蹦出了几个字，“这不科学啊！” 季若愚想到安朝暮和自己说的话，就大概地和文君说了一下，关于他们那个圈子里头那些个利益啊城府啊勾心斗角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之后，季若愚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所以……如果说陆曼也是知道这层利害关系在里头，和莫仲非只是暗地里头玩地下工作的恋爱，表面上装作没有，所以在婚礼上才会那样装不知道不认识的话，有没有这么可能？” 喻文君诧异地看了季若愚一眼，“片子看太多了吧？” 季若愚抿了抿唇，片刻之后反驳了一句，“是小说。” 小说看太多了…… 喻文君虽然是这么吐槽她，但是还是觉得多少有点儿道理，“其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啦，我只是觉得，陆曼应该不是会这么委屈自己的人罢了，陆家的小姐啊，长得又漂亮，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罢了。”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谁说不是呢？可是如果真的是爱情，这种东西是会让人完全地盲目的。 只是季若愚也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似乎在这样的场面下，的确是应该安慰一下老友的，于是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啊是了，你放心吧，朱凯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壮实，皮糙肉厚的，恢复得很快的。” 喻文君睨了她一眼，“你这下想着安慰我了？免了！我还没那么脆弱。” 喻文君说完就站起身来，趾高气昂地朝着手术室门口的父母走过去了，季若愚瞅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情绪恢复的速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人就是个女王，所以她把家里装潢得像个皇宫似的才让人没有违和感啊。 季若愚也跟着走了上去，陆倾凡已经走到她身边来，刚才安朝暮也跟他说了说先前发生的事情，所以陆倾凡的眉头有轻轻地蹙起，脸上表情有些担忧，“你刚才见到左霜霜了？” 季若愚知道肯定是安朝暮说了刚才的事情，于是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点了点头，“嗯，偶然碰到了。” 两人前两天才缓和了一点儿关系，陆倾凡自然也是担心这事儿会不会再一次影响到她情绪的，只是季若愚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太多情绪，他稍稍放下心来。 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季若愚说道，“喔是了，我还看到那个孩子了，小名叫团团，全名叫ste.cho，长得很可爱，眉眼非常像你，真要说是你的，就那双眉眼估计也不会有人不信的。”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你这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不给个方向我不知道该怎么哄……” 季若愚竟是从陆倾凡的眼神里头多少看到了些无助，只觉得有意思，万能的陆医生竟然也会有这种眼神。 季若愚抿唇轻轻笑笑，“没生气，不过你要哄也是可以的，我在想，以后我生的孩子要是没种你这对眉眼，该多亏啊，因为真的很好看。” 陆倾凡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伸手揽了她的肩膀，也就由了她的意思，只是出口的话在季若愚听来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哄她。 “其实就算是像你的眉眼，我也是喜欢的，你这脸上，这对眼睛最出彩了。再说了，放心吧，会像我的，陆医生老当益壮，所以基因是很强大的。” 接连两人都是这话，让季若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张脸上就只有这双眼睛能看一点？其他的都惨不忍睹吗？ 第四百六十七章 嘉泱电话 第四百六十七章嘉泱电话 朱凯从手术室里头推出来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特别虚弱的样子，所以人身体底子好了还是好的，他天天训练，一身的腱子肉，体质又好，原本长得就高大壮实，所以这么一场意外，手术下来他脸色也没有多虚弱苍白，感觉就像睡着了一样。 自然也没像季若愚上次那样，身上到处接着管子啊仪器啊，脸色还苍白如纸地快要融到枕头的颜色里去一样。 朱大校一看到他这副模样想着自己儿子皮糙肉厚应该不会有事情，陪着一起到病房去之后也就准备走了。 朱凯父母亲向来就是遵循着，鸟儿长大了就是要自己去飞的，而且男人受个伤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就连朱凯的母亲也都只是多和喻文君说了两句，然后和喻文君的父母说了两句之后，也就跟着朱大校准备一起离开了。 文宛珍和喻程浩看着朱凯没什么大事，也就嘱咐了文君要多照顾朱凯一些。 家长们走了之后，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许多，齐川也已经从手术里头出来了，就直接来了朱凯的病房。 朱凯躺在床上还没醒，大家各自在病房里找了位置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岳麓甚至还去医院外头买了挺多吃的回来，他甚至还打包了一个麻辣香锅！ 并且还宝宝贝贝地不许大家吃这个，孙子一般地送到庄听南的面前去，“给，你不是爱吃麻辣香锅么。” 其话语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众人直呼他有异性没人性，弄得庄听南面色羞赧极为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狠狠地拐了他一肘子。 吃着聊着就聊到乔迁宴的话题上，安朝暮摆了摆手说道，“朱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安心养伤吧，你家女人就陪着你好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去也没有关系的，只是喻文君的眉头却是狠狠地皱了起来，“我要是不去的话，左霜霜欺负若愚怎么办？” 喻文君从来都是个直脾气，所以有话说话，全然不顾在场有多少人的，这话一出众人不禁都有些哑然。 季若愚笑了笑，表情倒是没什么不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看上去就那么像软柿子么？” 这下不止是喻文君，就连齐川安朝暮还有岳麓和庄听南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异口同声地吐出了一个字，“像！” 让季若愚不由得面露无奈，看向陆倾凡，似乎是在等着他的意思，陆倾凡只是微微笑了笑，“文君想得太夸张，我还能让自己老婆受欺负么？” 这话像是个保证一般，可是喻文君非常不给面子，白了陆倾凡一眼之后说道，“你让她受欺负受得还少么？” 陆倾凡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眸子微微垂下去一些，喻文君这话说的倒是没错的，虽然自己是多么不想她受委屈的，但是因为自己，她受的委屈还少么？ 朱凯就在这时候醒来，其实早该醒来的，齐川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根本就是麻醉早就已经醒了，他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朱凯眉头皱了一下，睁开眼睛之后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吵死了。” 嗓子听上去沙哑干涩，喻文君眼中猛地就闪出光来，赶紧扑到床前去，明明是关切的，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埋怨道，“你这家伙，大混蛋，你吓死我了！” 朱凯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脸上是微微的笑容，看上去温柔宠溺，轻轻地摸了摸喻文君的脸，“傻丫头，多大个事儿啊，有什么好怕的。” 齐川穿着白大褂站在安朝暮旁边，看到朱凯醒了也就上去查探一下他的情况，然后问了句，“怎么样？还好吧？疼吗？” 朱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说道，“也还好。只是，都说了不要包这么夸张的，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齐川只当他放屁，一阵风吹就散了，脸上表情岿然不动。 朱凯环视了一圈病房里头堆着的人，眼睛轻轻眯着，然后就笑了起来，“啧，这下算是全员到齐了，你们这是开茶话会呢？” 刚说着，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你的全员里头不包括我？信不信我再把你手给抽断？” 庄泽和汪清若走了进来，这下好，明明还算宽敞的病房，可以说得上是人头攒动了。 喻文君柳眉倒竖，轻喝一句，“你敢！” 这女霸王果然是所有人当中气场最强的，庄泽肩膀缩了一下，已经笑了起来，汪清若将果篮和花篮递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清浅带着歉意，“抱歉，来晚了，一切还好吧？” 齐川点点头，“他皮糙肉厚死不了的。” “刚在路上还和清若说了乔迁宴的事情，凯子你是要缺席了吧？也好，管好你家的母老虎，免得到时候乌烟瘴气的。”庄泽不怕死地这么说了一句，喻文君对他这话也不恼，只清脆地笑着，说道一句，“损友！” 季若愚被陆倾凡揽着，头轻轻靠在他身上，看着大家热热闹闹地调笑着，脸上也是笑容，大家仿佛丝毫都没有因为朱凯的受伤而难过，也不知道真应该说是损友还是说朱凯在大家的眼里是个百折不挠的金刚。 病房里头热闹得很，大家都熟络，所以只要谁起了个什么话题，然后大家就都围着话题聊一通，气氛倒也融洽得很。 聊了一阵之后，陆倾凡的电话就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陆倾凡侧头对季若愚说了声，“嘉泱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季若愚点点头，病房里头毕竟大家都在说着话，接电话太吵了。 陆倾凡走出去后就接起了电话，那头嘉泱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的一成不变，恭谨的，公事公办的，“陆先生，打扰了，请问在忙吗？” 陆倾凡说道，“没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陆总就要和太太准备蜜月旅行，公司不能群龙无首，陆董年纪大了而且陆夫人现在身体不好，所以其实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在陆总蜜月期间暂时来陆氏主持一下大局吗？”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分量之重 第四百六十八章分量之重 嘉泱从来都是没有什么个人意思的，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特助，很懂得自己的本分，所以陆倾凡倒还是第一次听嘉泱这么说。 听了嘉泱的话，陆倾凡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是个医生，一直就是医生，并且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再去从事什么其他的职业，他热爱自己的职业。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懂得其他的职业。 比如经商，比如做一个商人。 就如同安朝暮之前和季若愚所说过的那般，陆家这两兄弟，他们的经商天赋，那种敏锐的嗅觉和准确果断的判断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如果真是要接管陆氏，对陆倾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是完美的一般，季若愚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大哥的蜜月定在什么时候？”陆倾凡脑子里已经开始画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日程了，嘉泱在那头顿了顿，似乎是在看日程，然后才说道，“如果您这边同意的话，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如果您不同意的话，陆总放不下公司的事务，恐怕会无限期推迟吧。” 陆倾凡和陆非凡的关系素来好，他自然是不可能拒绝这事儿，自己哥哥的蜜月，他当然是要帮忙的，于是也就应了嘉泱，“那你这几天给我把最近公司事务的相关资料送一份副本过来给我吧，大哥蜜月的事情，也就可以摆上日程了。” 嘉泱听了陆倾凡这话，马上就答应了，“好的，明天会有人将资料送到您手上的。” 说到这里，嘉泱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他这个停顿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他太了解这两兄弟的性子了，知道陆倾凡自然还有事情要说的，所以就这么停顿了一下。 陆倾凡唇角微微勾起笑容来，“大哥那边你就过去说一下，在商言商，亲兄弟明算账，等到我日后蜜月旅行之类的，所有费用就交给他了。” 嘉泱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诧异，语气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好的，我知道了，会和陆总说起的。” 嘉泱没有继续说话，很显然是在等着陆倾凡先挂电话，陆倾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历，终于还是低声一句，“我明天家里头办乔迁宴，你如果有空的话，一起过来吧，大哥最近新婚燕尔，而且和梓源的合作计划又摆在那里，定然是来不了的，可以的话，你带上曼曼一起过来吧，她要是一个人没人陪着，定然是不高兴来的，又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来推脱我。” 原本嘉泱听了陆倾凡这话，都已经开始酝酿婉拒的说辞了，但是陆倾凡又说道，“虽然你不是她哥哥，但是她向来是不听大哥的，真要说起来，你的话恐怕比大哥的还管用。” 陆倾凡还清楚记得陆曼曾经非常认真地和自己说过，“你说大哥手下那个嘉泱，是不是机器人啊？长得倒是像模像样的，总感觉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心生敬畏的……” 人一旦总是一个态度，就会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陆曼对嘉泱的敬畏也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确又有能力又给人感觉疏远。 只是嘉泱听了陆倾凡的话，原本准备拒绝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头，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松动，先前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清淡模样，眼下变得有了些人气儿，他只停顿了片刻，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内容已经和先前心中的想法相反了，“好的，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办的。”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就走回了病房里，大家还是在聊着天，季若愚坐在一个椅子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不怎么插话，就这么听着大家讲，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眉眼都弯了起来。 陆倾凡走到她身边去，自然而然地揽了她的肩膀，“累了没有？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值班室里头的床虽然不如家里头舒适，但是还是可以休息一会儿的，只是季若愚摇了摇头，“没呢，没多累。和嘉泱谈什么了？该不会……是要发股东红利了？” 她只是随口调侃一句，眼神带着笑地看着陆倾凡，陆倾凡唇角一勾，“财迷，就惦记着我那点儿红利。” 庄泽向来对这种话题敏感，所以一听到他们夫妻俩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正准备接一句的，然后就听到陆倾凡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听上去那么随意自然，就仿佛不经意的，仿佛那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一般，直接说道，“你要那么喜欢股东红利，索性我把名下股份转给你，让你在钱堆里睡觉好了……” 这话一出，不止是庄泽，在场的所有人，就这么瞬间静了下来。 陆倾凡的身份，除了医生之外，还是陆氏的大股东，大家都知道这大股东意味着什么，也都知道陆倾凡手中握有陆氏的多少股权，虽然他从来不用，但是他其实对于陆氏的事务，是有着表决权的，可以参加股东大会决议。 而眼下，他就这么如同喝白开水那么简单，直接就说，把名下的股份都转给季若愚？ 大家甚至不知道应该说陆倾凡是爱季若愚爱疯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语句，总之一下子就没人说话了。 安朝暮在梓源里头，都还算不上大股东，手握的股权也不多，但是就算是对齐川，安朝暮也不敢说把名下股份转给他的，因为这可不止是自己意愿的事情了。 庄泽愣了片刻，这才笑道，“别全转，这么多年兄弟，留点汤水给我！” 岳麓马上横叉一杠，“还有我，还有我，留点汤水给我，我哪儿还用开工作室拼命创业啊。” 仿佛这话题也就这么被带了过去，而季若愚，其实也就根本没意识到陆倾凡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在朱凯病房里头又待了一会儿之后，季若愚才和陆倾凡离开，打算去陆倾凡的科室坐一会儿，等着他忙完了一起回去。 只是在电梯里头的时候，旁边有几个护士和他们夫妻两同乘一个电梯，季若愚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这些护士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那种眼神看得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第四百六十九章 风浪渐起 第四百六十九章风浪渐起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只觉得那种眼神里头，多少有着些其他的意思，她是知道那种眼神的，就是那种大家明明之前就在互相讨论这个人，然后正好这个人就出现了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季若愚下意识地朝着陆倾凡的身边靠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来挡住这些眼神了一样。 直到电梯的门叮一声打开，季若愚和陆倾凡走出去的时候，季若愚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的听力已经那么灵敏，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分明就听到了她们说了一句，“天呐，真的好像啊！看来人都不是完美的啊！” 季若愚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出来，陆倾凡倒是没有听到什么的，只牵着季若愚的手朝着科室里头走。 护士站里头几个护士堆在那里，正在讨论着，蒋若若也是其中之一，她眉头皱着，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不是真的啊？你们可别瞎说，这种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另一个护士显然脸上一股子八卦的兴奋劲儿，表情很是肯定，“当然是真的！而且，神外那主任和咱们陆医生的事儿，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吧？谁不知道啊？” “话虽然是那么说，可是这也太玄乎了，哪儿有那么狗血的事情，真当是电视剧么？”蒋若若眉头依旧紧皱，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话说你是亲眼见到了么？确定？” “可不是么，真真儿的！亲眼见到的，我和普外那几个姑娘正好在呢，算是迎面碰了个正着，长得和陆医生还真像！而且我亲耳听到那孩子叫神外那主任，叫的是‘妈咪’，那还能有假？”这护士说得斩钉截铁的，仿佛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一般的确认。 季若愚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在医院也掀起来。 左霜霜是直接带着团团来了医院的，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又或者是医院真的出了什么急事，但是她就这么带着孩子过来，也算是掀起了一股大风浪。 陆倾凡在这医院算是风云人物，所以有点儿什么小道消息，大家茶余饭后都拿出来讨论的，对于他和左霜霜那些事情，自然也就不是什么新闻。 神外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护士们都炸开锅了，而且大家不由自主都想到上次有个医生似乎就是说过的，说是听到了左霜霜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打电话如何如何。 陆倾凡和季若愚走进科室的时候，蒋若若眼见地看到了他们，所以马上轻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即噤声，不再多言一句。 只是就算是这样，季若愚还是多少察觉到有些不对，就刚刚电梯里那些护士的眼神，还有眼下护士站这些护士的表情。 陆倾凡转头看了一眼护士们，然后就伸手过去拿病历，蒋若若一边将病历夹子递给陆倾凡，一边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从陆倾凡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个什么情绪来，而且似乎陆倾凡和季若愚的感情没有什么问题。 蒋若若不禁想到，他们该不会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刚回到办公室，季若愚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朝着靠垫上一靠，只觉得很舒服，但是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感觉怪怪的。 陆倾凡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屏幕上头的号码是范云睿的，陆倾凡脸上勾起些许笑容，就接起了母亲的电话，“朱凯已经没事了，如果你是要问这个问题的话，我刚从他病房出来刚回到科室呢。” 陆倾凡下意识地认为范云睿是来问这个事儿的，毕竟大家都在同个大院里头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崔立江和朱凯的父亲还是老战友。 但是范云睿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严肃而凝重，却不是来说这件事情的，她声音沉着，似乎从声音就不难听出那头她眉头紧皱的凝重表情。 “你现在在办公室么？”范云睿问了一句，看了一眼已经主动从床上下来坐到轮椅上去的范云舒，范云舒脸上的表情也是忧心忡忡的。 “嗯，我在办公室，怎么？”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听到范云睿语气不对，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范云舒有什么情况，所以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她有什么不好？” 范云睿没有继续细说，只说了句，“你在办公室等我，我现在上来。” 陆倾凡应了一句好，然后就挂了电话，只是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察觉到了似乎颇有一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在里头。 季若愚转头看到他脸上表情不对，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妈现在上来。”陆倾凡说了句之后，就继续低头翻着病历，手机就放在手边。 范云睿挂了电话之后马上就推着范云舒出病房去，范云舒坐在轮椅上抬头，眉头皱着，就这么抬头看着范云睿，轻声问了一句，“睿睿，要真是真的该怎么办啊？若愚要怎么办啊？那孩子那么好，受了那么多伤了……” 范云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你先别忙着担心，小凡是个有主见懂事的孩子，甭管是真是假，他自己会处理好的，先看看他怎么说吧。” 范云睿也是在自己科室的时候，护士们讨论这事儿，然后被她助手听到了，助手一进她的办公室就直接问了一句，范姐，大家都在讨论神外那个左主任带回来了个孩子是你的孙女？ 然后范云睿就直接过来找范云舒说这事儿了。 范云睿推着范云舒一进陆倾凡的办公室，似乎是的确是心里头有些太急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季若愚也在场，直接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小凡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左霜霜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都带到医院来了！到处都在讨论着呢。左霜霜究竟是想干什么？当初那孩子你不是说她已经流掉了么？！” 范云睿匆匆这么问完一句，这才注意到沙发上那条纤细的人影，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几若愚坐在那里，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僵住，但还是轻轻张口叫了她一句，“妈，您来了。” 第四百七十章 谣言止于智者 第四百七十章谣言止于智者 季若愚算是理解了，难怪先前那些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而且就连陆倾凡自己这科室的护士们眼神都有些不对，原来是这样。 左霜霜把团团带到医院来了么？她这是要干嘛？这是在宣战么？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倒还好，除了初闻时的片刻僵硬，很快僵硬就松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淡然温婉，也没有什么恼怒，静静坐在那里。 范云舒始终用一种心疼地眼神看着季若愚，这让季若愚觉得怪不自在的，干嘛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呢？弄得好像那真就是陆倾凡的孩子似的。 范云睿直接就走到了陆倾凡旁边去，抬手就没好气地在他的肩膀上背上重重地拍了好几下，只差没有直接刮他一个巴掌了。 “你说这是闹得什么事儿！你说吧！说！”范云睿似乎打了他几下还不解恨，又一直数落着，“我都这么一把岁数的人了！还不能让我省心！不！省！心！” 陆倾凡脸上倒没有笑，只是看着范云睿这么生气的样子，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我都三十岁了，就算有这些问题，我也能够自己解决的，你别担心。” 倒是范云舒看到范云睿这么拍儿子，有些于心不忍，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也问了陆倾凡一句，“小凡，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范云睿显然还在生气，她原本脾气就比姐姐要来得暴躁一些的，她依旧在数落着，“你自己解决？你解决了吗？你怎么解决？你当初就不应该去和院长开那口放她进来工作的！你看她来了之后，多了多少事儿！那个灾星，就是个事儿精！你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解决？你解决给我看看？若愚怎么办？你打算把若愚放在什么位置上？” 范云睿显然是真的急了，甚至全然不顾季若愚就在当场，直接就这么说了，陆倾凡看向范云睿，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你别说得好像那孩子真是我的一样。若愚的位置一直就是我的妻子，没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范云睿自然是不知道陆倾凡早就已经调查清楚这事儿了，只觉得说不定是真的，说不定不是左霜霜在拿着孩子作，说不定那孩子真是小凡的。 所以听了陆倾凡这话，她反问一句，“不是你的？” 陆倾凡点头，“当然不是我的，我是个男人，如果谁给我生了孩子，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就左霜霜那性子，你觉得她会那么默默地自己生个孩子下来么？别忘了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分开的。” 范云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啊，的确是这样，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么无私的人，要生早生了，哪又会现在才拿出来当筹码。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范云舒似乎一下子就有些愤怒起来，声音都一下子尖利了不少，眉头紧紧地皱着，季若愚倒是真没见过范云舒的怒火的，上次她对左霜霜发怒的时候，自己还在云里雾里的昏迷着，自然是不知道的。 范云舒会忽然愤怒起来倒不是没有理由，原本她还是于心不忍的，如果真是陆倾凡的种，那总不能不管那孩子的，所以两头觉得为难，光看着季若愚就觉得心疼这姑娘了，只是眼下知道不是陆倾凡的种，自然而然就觉得左霜霜是故意拿孩子造势，怒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陆倾凡大概把事情和范云睿范云舒说了一下，这才算是平息了范云睿先前的那些不满。 “不是就好，不过她倒真是心机啊，收养了个长得和你像的孩子，都能从美国接过来拿出来作，还有什么事儿是她做不出来的？”范云睿这样反问了一句，陆倾凡答不上来，或者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左霜霜做不出来的。 现在的左霜霜早就已经不是他印象中所了解的那个左霜霜了，她已经完全变了，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不止是陆倾凡，还有他圈子里头那些朋友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大家似乎都快不认得这个女人了。 季若愚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和看法，只是她越这么沉默，在范家姐妹眼里看来，倒是越发惹人心疼，也越觉得她隐忍懂事。 范云睿就说了，“陆倾凡，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是已经认定了若愚的，如果你的孩子不是从若愚肚子里头出来的，你别指望我会认，你索性也别指望我还会认你。你别怪妈话说得绝，你索性把户口迁出来，滚蛋！”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不会的。” 虽然他是知道事实的，但是还是觉得，左霜霜竟然把孩子都带来医院了，实在是太疯了。自己在若愚出事那天和她说的那些话，显然她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了。 季若愚倒是依旧平静，表情上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从始至终也没多说什么话，直到范云舒和范云睿和她安慰了几句，无非都是些让她不要多心之类的话。 范云睿推着范云舒回去病房，陆倾凡这才走到季若愚的身边来，低声问了一句，“是不是让你心情不好了？” 季若愚原本想摇头的，可是想了想，的确心情已经没有先前和大家聊天时来得一半高兴，所以也就点了头，“是有点烦躁的。这种事情以讹传讹的，还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说呢。” 陆倾凡在医院，可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典范，眼下闹这么一出，大家又不明事情真相，多少就有点儿被打了脸的感觉。 “谣言止于智者。”陆倾凡低声说出这句，季若愚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的确是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智者的，而且智者可以说只是极少数罢了，那些不智者的谣传，还是多少让人心烦。 “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她不在医院了之后，风声应该就会小下去了吧。”季若愚只能这么想了，人总是要懂得自我开解才行，不然人生中就只剩下各种忧不完的愁，担不完的心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在她颊边印了一下，“嗯，你要嫌风言风语心烦，这段时间就先别来医院了，她月底合约就到期了，走了之后，什么事情都会慢慢平息下来的。” 陆倾凡并不是特别担忧，人只有对是事实的事情才会担忧，既然不是事实，还有什么好太过担忧的呢？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声爹地 第四百七十一章一声爹地 并且，左霜霜就要走了，谣言总会平息下来，而季若愚和自己，则是有一辈子的时间的。 季若愚心态倒也平顺，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也就点了点头，只是想着陆倾凡，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只是也不知道外头会把你传成什么负心汉的形象呢，我倒是可以不来，眼不见耳不听为净，你在这工作的，躲都不好躲。” 陆倾凡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别担心我，只要你没事，我都没什么关系。” 想到先前嘉泱打过来的电话，陆倾凡接着说道，“而且先前嘉泱打电话给我不是和我说什么股东红利，只是说大哥要出去度蜜月，公司事情丢不开，让我过去顶一下，正好也算是可以避风头了。” 季若愚这才吃惊了一下，原来嘉泱是打电话来和他说这个？ “你……你这是要去替大哥接管陆氏了么？”季若愚诧异地问了一句，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可是那是陆氏啊，那个庞然大物的陆氏啊，在市里头走着都随处能看到logo的陆氏…… 知道陆倾凡是陆氏的大股东时，还没多大震撼，毕竟也就是赚钱多些罢了，可是赚钱多些，和去亲自操控这庞大的赚钱机器，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别吃惊，就暂管一阵子而已，到大哥蜜月回来也就差不多了，而且自然不是白干活的，等忙完了这阵儿，你身体也调养得好些了，过年我带你出去玩，南方冬天太湿冷，对你身体不好，我带你去热带。” 热带么？还真没去过呢，而且季若愚一直很想去热带的地方看看那些海，这是一直都有兴趣的事情，抓住了陆倾凡话里头的关键字“不是白干活”。 所以季若愚眉梢挑了一下侧目看向陆倾凡，“你又敲诈大哥了？” 陆倾凡对季若愚这话并不赞同，“这叫合理议价，请一个代管这么大公司的人才，得是多大的一笔开销？我这点只是鸡毛蒜皮了，陆医生一个守法青年，合理地谈报酬，怎么能叫做敲诈？” 听了他这话，季若愚只觉得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所以心里头已经点了点头肯定了，嗯，就是敲诈。 也不错，能去海边也好。虽然不能称之为蜜月了，但是就算是婚后旅行，也是挺好的。 而且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她的确是不太喜欢冬天，比起炎热黏腻的夏天，冬天这动辄寒风刺骨的更让她觉得难受，或许也是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的原因了，所以现在也更加怕冷起来。 而且这眼看就要元旦，再往后就是连着连着的节日，过年啊，十五啊，情人节啊…… 想到这里，季若愚忽然开始在心里开始算今年过年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倒不是为别的，只是陆倾凡的生日是二月三号，这个经常可能赶在过年时候的日子。 光是想着就觉得心里头一团乱麻，忽然开始有些烦躁当初陆倾凡给自己那么一个惊喜的完美的生日，如果不是他当时做得那么好，自己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人就是怕有比对啊，一有一个可做比对的模板摆在那里，自然而然就有了标准，不过好在毕竟还有这么一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来绞尽脑汁了。 季若愚心里头这么一团乱麻地想着他生日的事情，但是陆倾凡自然是不知道的，看着她脸上的纠结样子满以为她是因为刚才范云睿她们过来说了这事情而头疼着。 想着反正也差不多忙完，也就打算干脆和她一起回家去。牵扯到前任的事情，女人毕竟是会敏感一些，陆倾凡想着干脆回家去再好好哄哄，要么带她去吃个什么好吃的。 自己的女人自己了解，有个什么好吃的，她就会心情好起来，比送什么大礼来得还让她高兴些。 所以陆倾凡其实有时候工作之余在办公室很多时间除了看书之外，都会拿着手机找一下各种美食场地的推荐之类的，就是为了能够带她去吃。 “走吧回去吧，我反正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事情。”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 季若愚收起脑中因为思考他生日的心乱如麻，心想他手头上能有什么事儿？现在科室里的事情大头都是落在听南身上，也真是苦了听南，一面要应付岳麓那奇葩，一面还要帮着陆倾凡管科室。 好在她是个工作狂，可是工作狂也有春天的啊…… 陆倾凡似乎身上已经没了什么以往工作狂的性子了，要知道他以前在工作方面的热忱，丝毫不比庄听南差啊。 只是季若愚没有想过的是，当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慢慢放淡自己原本非常重视的事情，那么这个女人在这男人心中的分量得有多重。 所以季若愚其实也不知道的是，陆倾凡对她的爱，早就已经超过了她自己意识中的认知范围。 从办公室出去朝着电梯的方向走，陆倾凡已经脱了白大褂换了便装，两人走在从科室去电梯的路上时，陆倾凡细心地给她拉了拉衣服领子。这一幕被护士站的护士们看在眼里，众人心中不由得想到，说不定那事情真的只是空穴来风吧？陆医生和太太的感情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好的。 只是季若愚还是被护士站投来的那些目光给看得心里头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好算是已经走到电梯去，季若愚想自己或许真是应该如同陆倾凡所说的那般，短期之内先别来医院了，免得影响心情。 电梯到了一楼之后，两人就走进了住院部一楼大厅，朝着门口走去。 陆倾凡伸手去口袋里头掏车钥匙，低头就看到季若愚短跟小皮靴上头的扣带松了，就直接蹲下了身去给她将扣带重新扣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童稚而清脆的声音就这么传来，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空旷的空间里头回响着。 “爹地！” 陆倾凡全然没有意识到任何，就连季若愚其实一时半会也没意识到的，只觉得这童稚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然后一个矮矮小小圆乎乎的身影就已经冲着他们跑了过来，确切地说是冲着陆倾凡跑了过来。 陆倾凡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白嫩的脸，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五官，一个软软的小身体就已经扑到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陆倾凡看到在后头不远处的左霜霜，一瞬间明白了搂着自己的这个小孩是谁。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同情戏码 第四百七十二章同情戏码 陆倾凡原本正蹲着身子给季若愚扣好了鞋子的扣带，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这小孩儿给抱了个满怀。 表情有片刻的迟滞，怔忪着，然后眼神就看向后头的左霜霜，左霜霜没有走上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脸上的表情说不上软也说不上有多僵硬，仿佛冷眼旁观一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其实是在打量的，打量着陆倾凡的表情，打量着季若愚的表情。 其实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陆倾凡，并不是刻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门口看到季若愚和陆倾凡一起从电梯口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头竟是有了一种让她自己都觉得诡异的忐忑兴奋感。 尤其是在看到陆倾凡脸上那片刻的迟滞时。只是季若愚脸上表情倒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或者是因为她已经见过团团了，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冲击感。 只是左霜霜依旧是觉得她现在面上的淡然，反而让她有些吃不准。 季若愚表情淡然，眼神也是淡然的，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左霜霜的身上，就仿佛早就猜穿了她的意图一般。 住院大厅里头自然是来来回回不少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的，病人家属大多神色匆匆，自然是不会注意这一幕，但是那些医生护士们，则是不同，大家每天待在医院这么个时时刻刻充满着压抑气氛的环境下。 其实大家有时候就会想要去找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比如，这种八卦。 所以含蓄的人还是偷偷摸摸地边走边朝这边瞄两眼，直白一点的就索性直接站在楼层指引牌前头佯装看那牌子，其实一直是在注意着陆倾凡他们这边的情况的。 都已经是在医院工作了那么久的老油条了，身上穿着的是白大褂，脖子上挂着的是听诊器，还看什么楼层指引牌？！ 陆倾凡已经扶住娃娃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推离自己的怀抱一些，这才算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到这个孩子的脸。 原本季若愚就说了，长得和他真像，齐川也说过这话，原本陆倾凡也只是看到了收养登记上头的照片，那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倒没觉得有太多相像，但是眼下这么亲眼见着，就连他自己都诧异了一下。 而这个女童就这么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红扑扑的有着兴奋的笑容，眼睛也亮亮的。 “爹地爹地，我总算见到你了。”小孩子的声音都是有些奶声奶气的，软软糯糯的，听上去让人讨厌不起来。 陆倾凡也不是什么冷血心肠的人，没什么必要对一个孩子摆脸色，所以他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看上去浅浅的，“我不是你爹地，我姓陆，你可以叫我……陆叔叔。” 陆倾凡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然后就站起了身来，朝着左霜霜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无声地勾起，笑容有些冷淡。 团团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解，就算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她不解的是明明妈妈就和自己说了照片里的叔叔不是叔叔是爸爸，可是真的见到了爸爸，爸爸却说自己是叔叔。 她眼睛眨巴了眨巴，小脸上的笑容有些垮了下来，倒不是要哭，只是小眉头皱在了一起，季若愚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就看到这小丫头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团团一抬头就正好看到季若愚在看着她，她是认得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阿姨的，所以确认一般地问了一句，“阿姨，他真的不是我爸爸只是陆叔叔吗？” 季若愚听到她这一句，脸上的表情倒是滞了一下，然后也勾起了柔和的笑容来，“你这么乖，如果真的是你的爸爸，肯定会马上就承认你了，对不对？所以他真的只是陆叔叔而已。” 季若愚看到这孩子有些懵懂的表情，但还是看到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许了然的神色，季若愚心里不由得想到，虽然左霜霜，自己的确是非常反感，但是不得不说，她把这个孩子的性格教育得倒是不错的，起码没和她自己一样偏激而固执。 要是团团是季若愚曾经猜想过的那种恶童一般的性格，恐怕就会有些让人头疼了，现在还只是让人看热闹而已，要这孩子是那种闹腾起来没完没了又哭又闹的话，恐怕就真的是让人看笑话了。 左霜霜站在那头自然是听到了季若愚这句话，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笑容有些嘲讽，朝前头走上来，她个子不矮，穿着双高跟鞋，腰杆挺得笔直的，就这么走过来多少有些趾高气昂的感觉。 周遭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一直都知道神外新来的主任很有架势，眼下看着不仅有架势，简直可以说是气焰嚣张啊！季若愚他们都是知道的，怎么说也是陆医生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老婆，有多疼爱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眼下她居然就这么直接拖家带口的弄了个孩子出来，长得和陆医生神似不说，还就这么直接带到医院来？你说这私事儿吧就私下谈，这样撕破脸皮的摆到明面上来，这要真能前任成功逆袭正室了，大家为季若愚鞠一把同情泪，私底下暗骂几声左霜霜不是人。 这要没能成功逆袭，也不知道打的是谁的脸。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要这么摊开来摆上来呢？ 陆倾凡也就那么笔挺地站在那里，季若愚一直知道陆倾凡身上有一种气场，就那么站在那里，气场就仿佛能够完全张开一样的感觉，所以气势丝毫不输给左霜霜。 大家还在想着谁会先开口说话，左霜霜就已经直接看着陆倾凡，轻声说道，“帖子我已经收到了，你，倒真是能狠得下心来啊。”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并且语气里头的哀戚丝毫不掩饰，眸子轻轻地垂下去，落到团团的身上，她脸上的表情也是哀伤的，原本就长得漂亮，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这里一脸哀伤的说话，多少是能引发一些同情心的。 “小凡，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十五年了，其中十三年的青春时光我都给了你，能给你的我全部都给你了。到头换来你现在这样对我，邀请我去参加你和你老婆的乔迁宴，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再无希望 第四百七十三章再无希望 季若愚只眼睛稍稍眨了一下，就差点想要忍不住笑出来，左霜霜这是真的在卖同情分了啊，所以自己这种知道实情的人，听了这话，自然而然地会忍不住想要发笑。 她下意识地去看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只是陆倾凡脸上依旧平静，那种平静的波澜不惊的淡定，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看过一段话，当一个人还能对你有情绪有脾气的时候，那证明你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有分量的，还是有些在乎的，但是当人已经对你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没有了，那么，放弃吧，因为你在他心中已经连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了。 季若愚第一次觉得左霜霜那么可悲。 心态决定一切，这句话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之前住那小区隔壁家大徐我也发了帖子过去的。”陆倾凡的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的磁性，说了这短短的一句之后就止住了声音，姑且不论以前隔壁家老徐是不是真的发了帖子，但这话未免有些太过意味深长，而且是通俗易懂的意味深长。 意思很直接，隔壁家大徐我也发了帖子，所以你别想太多，在我看来，你不过就和老徐一个分量，纯属礼貌。 陆倾凡不是不知道左霜霜这些话无非是在博同情，只是，陆倾凡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无所谓周遭的人是怎么看他的，无所谓周遭的目光会是利剑还是炙火，他想保护的，无非就只有自己身后的季若愚而已。 所以他可以完全不在乎所有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且，原本人活着，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要为自己而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太在意别人目光和看法的人生，就如同一条裤衩，人家放什么屁，你都得接着。 但是他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季若愚的，他在意别人对季若愚的目光，所以他必须牢牢将这个女人护在自己的身后，这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左霜霜的表情一僵，陆倾凡的话杀伤力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身上来，她就这么顿在那里。 “邀请谁的决定权在我，来或者不来的决定权在你，互不干扰，你若是觉得不好，可以不来。”陆倾凡声音淡淡的，已经手一勾将季若愚揽到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才多看了左霜霜一眼，“相信我，原本也就没什么人想你来。而且你大抵也就准备在我乔迁宴上唱这一出戏吧？眼下提前放映了，你还有什么打算摆的？” 无论旁人说再多句难听的话，也比不上陆倾凡的两三句冷语来得让人更痛，季若愚不再去看左霜霜的表情，因为不用想就已经可以知道那会有多难看。 左霜霜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嘴唇都已经白了下去，手指尖轻轻地颤抖着，她从来都不相信陆倾凡会对自己做得这么绝，说得这么绝，从来都不信。 她太相信自己，太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于是在这上头输得是一败涂地。 直到这一刻，左霜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真的真的永远不可能再找回陆倾凡了，这让她感到无力的同时，也感到绝望。 她手指尖就那么轻轻颤抖着，嘴唇已经发白，但是还是这么忍住了声音中的颤抖答了一句，“我会来的，一定会来。” 说完这句之后，左霜霜就紧紧地咬着自己嘴唇，似乎这样就能够将自己快要忍不住的大口喘息抽气的声音给憋回去，只是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 陆倾凡揽着季若愚朝前头走，走到左霜霜身边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侧目对她说了一句，“姑且不论我有没有从美国调查到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世，我陆倾凡的种，我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你不是那个会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她才是。” 不是陆倾凡心狠，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再给左霜霜任何希望，她那样的女人，只要还有一点儿希望她都会抓住不放，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就算撞了南墙，也会试图将南墙撞出一个洞来。 所以陆倾凡只有把这座南墙铸造得坚硬一些，再坚硬一些，所以他的态度，就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给左霜霜希望，陆倾凡认为自己已经尝到过惨痛的后果了。 陆倾凡搂着季若愚朝前头走出去，没有再看左霜霜一眼，只是左霜霜听到他对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医生淡淡说了一句，“喔，给左医生推个轮椅吧。” 走出门去之后，陆倾凡才低头去看季若愚的表情，他刚说了一句，“你别生气，我也没想到会和她碰上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季若愚的脸上的表情，她脸上没有什么愤怒，只是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抬起眼睛来看着陆倾凡的时候，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倾凡，文君一直都说我心肠太软，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心肠太软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很可怜。” 陆倾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善良得让人心疼，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傻丫头，当初你被伤透了心的时候，谁来觉得你可怜？” 季若愚想了想，陆倾凡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用心善来回应你的心善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谁都听过。 她点了点头，也就和陆倾凡朝着停车场走过去了。 而先前听了陆倾凡的话的那个医生，一时还不明白为何要推个轮椅给左医生，只是陆医生和陆太太刚走出去没多久。 左霜霜原本还忍着浑身的颤抖和胸口快要窒息的感觉，一瞬间也就忍不住了，直接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旁边有人惊呼着，他这才明白了陆倾凡先前为何要那样说，赶紧直接推了轮床过去，“快来帮把手！” 左霜霜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头发出尖锐的抽气声，住院大厅里头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发病 第四百七十四章发病 团团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听着陆倾凡先前说的那些话，其实她听不太懂，所以脸上的表情一直懵懂，直到看到左霜霜脸色苍白就这么倒下去的时候。 所有的表情终于变成了恐惧和慌张，她惊呼了一声妈咪，然后嘴里头一连串的英文就已经迅速地蹦了出来，显然已经失了方寸。 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左霜霜被人七手八脚抬到轮床上去的时候，原本意识有些模糊了，但是听到了团团的这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回过神来。 “女……女儿！”她用力抓住一旁一个医生的手，视线都有些朦胧，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气若游丝，非常艰难地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的女儿……” 这男医生马上会意，赶紧走到团团旁边一把抱起了她，众人这才匆匆地推着病床朝急诊室过去。 左霜霜躺在病床上，只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还有团团的哭声，这个孩子一直被她教育，要坚强，不许哭，有什么事情用说的，还可以商量，用哭的，就一定没得商量。 所以团团是很少哭的，但是眼下左霜霜这样，显然是吓坏了她。 意识有些模糊，大概是因为呼吸不顺缺氧的缘故，直到已经被弄到了急诊室病床上，做了应急措施并且通上了氧气之后，她才算是回过劲来一些。 那男医生就抱着团团站在旁边，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紧张，他只是个实习医生而已。 左霜霜躺在病床上茫然地睁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所以她甚至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就这么直接兀自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那抱着孩子的实习医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左医生，你……还好吗？” 左霜霜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转头看着他的方向，然后对他怀里的团团伸了伸手，轻声说了句，“乖，过来我这里。” 团团挣扎着就从那实习医生的怀里头跳了下来，跑到左霜霜的身边去，孩子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因为个子不够高，走到病床边只能攀着床沿抓着左霜霜的手，“妈咪……为什么爹地不管我们？我们也不要理他了……莫叔叔……莫叔叔比较好。” 这就是孩子的思维，简单而单纯，谁对自己好，自己就喜欢谁。这么浅显易懂的在孩童时期就明白的道理，却是越长大，越想不透了。 左霜霜微微笑了笑，想到莫仲非现在是和谁在一起，心里头也没什么好不忍的，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好，我叫莫叔叔过来。” 左霜霜说着就拿出手机来，正准备拨号，动作停了下来，朝着病房里头的两个医生，还有那个先前抱着团团的实习医生看了过去，笑容清浅疏远，“刚才谢谢你们了，我没事了。” 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自然是识趣的，所以也就点了点头关切了两句然后就出了急诊病房，左霜霜拿着手机，拨通了莫仲非的电话号码。 只响了两声，那边就已经接了起来，莫仲非正在沙龙里头陪陆曼做头发，所以从电话里头还能够听到那边吹风机工作时的嗡嗡声音，莫仲非的声音依旧是带着一股子邪气，“怎么了？这才刚分开，你就想我了么？” 莫仲非倒不担心陆曼听到，因为那大功率的吹风筒的声音，莫仲非知道，她或许连他电话响的声音都没听到吧。 说完这句之后，他就朝着陆曼的方向看过去，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电话再指了指外面，示意要出去接个电话。 陆曼脸上的笑容甜美温柔，然后就点了点头，莫仲非走出去之后，就听到左霜霜在那边似乎声音有些虚弱，“你……能不能过来替我照顾一下团团？” 莫仲非眉头一皱，这才觉得左霜霜的声音和语气的确都是有些不对的，于是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左霜霜在那头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人就是这样的，对方越是卖关子不说，这边就只会越发着急，于是莫仲非的眉头都已经紧紧地扭成了一把，甚至都不打算进去和陆曼说一声，还没等到左霜霜说，他就已经径自朝着自己停车的车位走过去了。 “说话啊，你在哪？”莫仲非又问了一句，左霜霜这才在那头轻声说道，“我在医院急诊室3号急诊病房。我刚刚……哮喘病发了，团团有点吓到了，你能……” 左霜霜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那头汽车迅速启动的声音，然后电话已经戛然而止，她看了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的已经被挂断的通话，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 然后就转头看着团团，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真实起来，微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去将她勾上了床来，就让这个小团子躺在自己的旁边，她的身上香香的，是施巴沐浴露的味道，似乎还有着淡淡的奶香。 左霜霜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知道团团刚才是被吓到了，所以她轻声地哼着一支童谣，是英文版的小星星，“twinkle，twinkle，littlestar……” 莫仲非赶到左霜霜病房的时候，左霜霜依旧搂着团团，母女两人都已经睡着，莫仲非猛地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母女两人睡在病床上的场面。 左霜霜还输着氧气，脸色看上去稍有虚弱，将团团小心地搂在怀里头，双目闭着，五官精致的脸上，表情平静安然。 这开门的动静，倒是没有吵醒团团，只是左霜霜的眸子已经缓缓睁开，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转头就看到了莫仲非那邪气英俊的脸。 “你就那么把陆曼一个人丢在那里了么？”她轻声问了一句，声音有些许沙哑，眼神淡淡地看着莫仲非。 莫仲非直接走了上来，坐到了床边，他伸出手去，手就那么在半空顿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轻轻地落下去，摸到了左霜霜的脸上，“你还有工夫管这些，你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团团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抬眼就看到了莫仲非，小嘴瘪了瘪，显然很委屈，“莫叔叔，爹地不要我和妈咪了，还是……还是你比较好。” 莫仲非听到她这童稚的一句，眉头轻皱，垂眸看向左霜霜，“所以，你让团团和陆倾凡见面了？” 他又停顿了片刻，语气中有了几丝怒意，“所以，你才发病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试试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试试吧 “老毛病了。”左霜霜轻轻咳了两声，说话声音淡淡的，“不算太严重，发作起来比较烦人罢了。” 左霜霜这样刻意说得风淡云轻，只是莫仲非脸上的表情是愤怒的，“你还不死心？你究竟还觉得你和陆倾凡有什么可能？” 左霜霜轻轻地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可能？他已经丝毫不给我留任何颜面，连颜面都不留了，还留可能么？有时候想想真不甘心，十三年啊，我十三年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团团已经又在左霜霜的怀里头睡着了，所以她说话声音不大，听上去有些落寞，莫仲非只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自己从来没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感觉过。 他直接一手将左霜霜的身体揽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歪在病床的外沿，将她的头和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左霜霜竟是少有的温顺，眼神淡淡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也就这么由着他搂着。 “跟我吧，我保证照顾好你和团团。”莫仲非声音低沉地这样说了一句，语气中甚至有些蛊惑的味道。 左霜霜听了只是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三十岁了，不年轻了，也不傻。跟你耗，我耗不起，你注定是要找像陆曼那样的女人的，虽然不是陆曼，但也绝不可能是我。” 左霜霜多少知道他和陆曼的可能性只有多少，可是真要说起来，和自己的可能性恐怕更小吧？莫仲非这种家庭，太讲究门当户对了。 莫仲非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怕什么？有我在还能亏待得了你么？莫之谦总会老的，他还能管我一世么？” 莫仲非说得大胆，他就是这样的男人，言语之中不自觉地会给人很多的希望，但是左霜霜想到了莫之谦，莫仲非的父亲，当初那个满脸冷色甚至连丝毫真诚的歉意都没有的男人，什么都想用钱来解决的男人。 左霜霜不由得笑了笑，“别开玩笑的，莫之谦，真能管得了你一世的，好好过日子吧，莫仲非。我争不到了这次，医院也不打算签我了，我也不打算再签长约了，可能……带着团团回美国去吧。” 莫仲非眉头紧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 左霜霜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一下头，“这么多年了，那里还记得那么多，而且，其实你之前说的话也是没错的，要是没有你莫仲非，也就没有今天的左霜霜。” 莫仲非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受，他就这么皱眉看着这个从自己学生时代就求而不得的女人，听着左霜霜说的这些话，当听到她说道，“其实你应该和陆曼好好试试，很多事情，并不是绝对的不可能的。” 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莫仲非再也忍不住，直接俯头就吻了上去，他从来都没有吻过她，这是第一次尝到她的唇，原来是这样柔软的感觉。 莫仲非的眼睛没有闭上，看着她眼睛里稍许诧异的眼神，只是左霜霜终究是没有拒绝他也没有推开他，莫仲非察觉到她的不推拒，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眸子缓缓闭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吻。 已经轻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闯了进去一阵纠缠。 只是莫仲非没有注意到，在他眸子缓缓闭上了之后，左霜霜的眼里头陡然就冒出来了些许得逞的笑意。 她不懂自己为何赢不了季若愚那个女人，她也不懂那个女人究竟有哪里好得足够让陆倾凡死心塌地，又或者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陆倾凡的责任心和担当，目前反倒成了最大的阻碍？ 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想要赢陆曼，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在她看来，陆曼原本就是在捡自己不要的男人用而已。只是莫仲非的吻倒并没有令人觉得恶心，他吻技非常不错，温柔辗转，让人迷醉。 当两人终于分开，左霜霜有些轻轻喘息，脸色都稍许泛上些潮红。 莫仲非这才接了她先前的话，“我不想和陆曼什么好好试试，倒是你，你要不要和我好好试试？我也想让你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绝对的不可能。” 莫仲非说得笃定，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邪气凛然，只是唇角的笑容和看着左霜霜时的眼神，却多了几丝温柔在里头，看上去很真，不带什么佯装的成分在里头。 此刻的陆曼，依旧在美发沙龙里头坐着，漫不经心地玩着平板电脑，秀眉轻蹙想着出去接电话了的男友怎么还没进来。 而医院急诊室病房里头，她苦等着的男友就这么一脸真切的温柔看着另一个她曾经差点就要叫嫂子的女人，对她说，“跟我吧。” 然后左霜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唇角稍稍勾起几丝笑意来，“那就试试吧。只是我不是什么大方的女人，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我做不到，你……看着办吧。” 左霜霜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是完全硬下心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莫仲非却仿佛完全对她后头这话无所谓一般，得到她终于点头，他想了想，自己等这一个点头也算是等了十五年了。 心里头那种喜悦竟是从未有过的，让他甚至都感觉有些莫名，但是情绪的确是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电话已经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 左霜霜就被他揽在怀里，自然也看到了陆曼留在他手机上头的号码和名字，莫仲非只是转头轻吻她一下，脸上笑容邪魅俊美，然后他就接了电话，语气温柔不变，就如同以前一直对陆曼的态度那般。 左霜霜就在他旁边，很近，所以自然能听到那头陆曼的声音，很迁就很温顺地问道，“仲非，你在哪儿呢？不是出去接电话吗？” 莫仲非轻轻低笑了一声，然后就应了，“临时有急事呢，你能自己回家吗？我可能过不来了。” 陆曼是单纯的，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顿了顿马上就应了，“那好，我可以叫司机来接我回去没关系的。只是我们可能要后天才能见面了。” 明天是小哥家的乔迁宴呢，她还得想个什么借口能不去才好。 只是莫仲非在那头，声音中的那些温柔，终于被邪气掩盖住了一些，他唇角稍勾，“我这么想你，明天就想跟你见面呢。” 第四百七十六章 毫不知情 第四百七十六章毫不知情 挂了和陆曼的电话之后，莫仲非唇角的笑容这才变得有些讽意出来。 左霜霜就躺在旁边，她伸手去拿掉氧气的管子，人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不用继续留在这里，莫仲非转头对她说道，“那乔迁宴，我陪你去吧？陆曼不知道我会去，想必会……‘很高兴’的，陆倾凡这样对你，我觉得也有必要让他好好‘高兴’一下。” 莫仲非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左霜霜听了之后也没有做声，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了句，“你要是想去，就和我一起去吧。” 而另一头的陆曼坐在沙龙里头，想着先前莫仲非在电话里头的话，自己自然也是明天就想和莫仲非见面的，只是小哥家的乔迁宴。 陆曼想了想觉得有点儿头痛，实在不行就直接不去好了，了不起送个大点儿的礼过去？ 发型师在后头将她头发上打上了一些定型喷剂，然后最后理了理之后就对着她笑道，“陆小姐，已经做好了，您要在这里继续坐一下么？” 陆曼点了点头，“嗯，谢谢了。” 说完她就已经摸出电话来，虽然明明知道自己是有些怵那个男人的，但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给他。 依旧是程嘉泱的习惯，在电话响两声的时候就接起来，“陆小姐，有什么吩咐。” 依旧是程嘉泱一如往常的声音，陆曼听了之后嘴唇轻轻抿了抿，“嘉泱哥哥，我在沙龙做头发，车子停得有些远，我不想去开了，你能叫个司机来接我一下么？” 陆曼听到嘉泱在那头的声音只是轻轻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听见他说道，“好的，请稍等一会儿。” 挂了电话之后，陆曼就在沙龙里头坐着，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没到二十分钟，沙龙的门就已经被一个瘦高的男人从外头推了进来。 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领带打着好看的温莎结。头发短短的，配上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很是精神好看。 嘉泱素来就是这身装束的，因为他总是在工作场合，所以陆曼有时候都会猜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衣服。 嘉泱走进来的时候陆曼正在玩平板电脑，没有注意到他。 他只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纤细的腿交叠着，头垂着，微卷而蓬松的发丝顺着脸颊落下来，不算太长，头发才刚及肩一点。 她正专注地看着屏幕，玩一款类似于大家来找茬一样的游戏，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头点着，通关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高兴的小小欢呼声音。 嘉泱没有做声，就这么站在她前头看着她玩着，直到陆曼终于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头已经站了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愣神，稍稍回过神来才讷讷地说了一句，原本是想叫他特助的，但是这称呼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嘉……嘉泱哥哥，你怎么来了？” 程嘉泱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片刻的松动，不再是以往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他说得很自然，“司机都出去忙了，所以我过来接你。” 这话明明是不可信的，陆氏里头那么多司机，怎么可能都出去忙了？可是陆曼看着嘉泱脸上的表情和说这话时的语气，竟是就那么信了，她懵懂地点了点头应了，“喔，那……那麻烦你了。” 直到跟着嘉泱一起走出去的时候，陆曼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陆氏怎么可能会没有司机？他肯定不是因为没有司机才过来接自己的，他究竟想说什么？ 陆曼心里头咯噔一下，只觉得心跳都变快了不少，看着嘉泱在前头走着的背影。 而嘉泱只是领着她到了车前头，动作绅士地拉开车门让她上去，只是拉的是副驾驶的车门而不是车后座，如果真的是司机的话，是从来不会给她开副驾驶的门的。 所以坐进去的时候更加惶惶，等着嘉泱启动了车子，陆曼终于是有些憋不住，转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 嘉泱脸上表情依旧是温和淡然的，转头对视了她一眼，然后就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这让陆曼发愣，程嘉泱居然真实地笑了？不是那种公事公办的疏远微笑，而是真正地笑了！？ 心里头反而越发觉得惊悚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了，要下红雨了么这天。 “没事，就是没有司机当班，所以我就过来了。”他看出她是在担心着的，所以这样说了一句，车子开出去之后，他才看着前方的路面，然后说了一句，“陆先生吩咐了我，明天他家举办的乔迁宴，让我和你一起去。” 陆曼的脸一下就苦了起来，心中只觉得小哥这一招真狠，竟然派出嘉泱来，明明知道她是很怵他的，最不能拒绝他的！ 嘉泱目光微移，余光就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听小哥的啊……你不是大哥的特助么？”陆曼的表情有些委委屈屈的，抬眼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嘉泱。 嘉泱唇角几不可见地轻轻勾了一下，他的确是陆非凡的特助，作为他这个职位，这辈子都轮不到他当司机主动开车的。 而她还一脸苦相的不乐意。 “陆总即将去国外度蜜月，所以陆先生会接替一段时间，成为我的新上司。”其他多余的话，不用说也能让人明白了。 陆曼不再做声，只是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辆豪华的凯迪拉克直接从相对的车道开了过去，陆曼眼睛一亮，不由得就看了过去，只是两边是不同方向，而且车速都不慢，所以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那车牌的确是莫仲非的车牌，其他就再也看不清。 嘉泱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捕捉到了她的眼神，然后循着她眼神看到那辆车。 就只是那么一眼而已，然后陆曼就听到他准确地报了个数字出来，那是莫仲非的车牌号码，合着刚才就那么一眼，他就已经看清楚了那车牌并且记下来了？只是听到嘉泱的话，陆曼才知道，远不止那样。 嘉泱的声音温和平静，报出了那个车牌号之后说道，“你认识这车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车牌的车主应该是莫家的莫仲非。” 陆曼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让自己有些发怵的男人，在当初进陆氏面试特助职位时，简历上头除了学历和经历之外，在才艺和其他技能那一栏上头，他就填了四个字，“过目不忘。”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事故 第四百七十七章小事故 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是开玩笑的，就连陆非凡当时都觉得这或许只是嘉泱因为想表达自己记忆力很好的意思，所以用错了词，但是直到后来程嘉泱正式入职了之后，表现出的工作能力和素养，让陆非凡满意的同时陆非凡也去看了他当年入职时的简历。 看到过目不忘这四个字的时候，陆非凡还调侃了嘉泱，“过目不忘？你不是诓我的吧？” 然后嘉泱就做出了让陆非凡都吃惊的事情，他只要认真阅读过的东西，每个字都不会忘记，并且甚至在哪一页，他都可以清楚地说出来，丝毫无错。 所以就连陆非凡都觉得嘉泱只是当自己一个特助简直太屈才，他这样出众的工作能力还有这样的天赋，绝对能够去做更大的事业。 但是嘉泱却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材小用过，所有的工作依旧做得妥当完美，从来不用人担任何心。 陆非凡不止一次感叹过，如果没有程嘉泱，自己的工作不知道要更辛苦多少倍。 而陆曼是不知道这个的，她只是被嘉泱忽然冒出来的这一句给吓了一跳！他就那么草草的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楚那车牌的每一个数字？这是多么可怕的视力和观察力？ 而且……就那么一眼，他就能认出来那是仲非的车子？ 原本就对这个男人有些发怵，眼下自然是更怵了几分，脸上表情惊诧了一下之后赶紧将情绪收敛了起来，很快地平复了下来。 陆曼张了张嘴，脸上勾出些笑容来，这才说道，“就觉得那车子挺漂亮的，不常见呢。你刚说是谁的车？” 她刻意装作不常听到莫仲非这个名字，还停顿了片刻才仿佛恍然大悟想起来一般地说道，“喔！是明远集团的那个莫家的莫仲非吗？” 嘉泱听了之后，对她这说法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陆曼和陆非凡陆倾凡不同，在商业方面的嗅觉还是没那么敏感的，所以后知后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再加之那是在北方做大的家族产业，在南方的话，的确是不如南方的本土产业这些集团来得让她印象深刻吧。 所以嘉泱点了点头，清和的脸上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嗯，是那个莫仲非，那车的确是不常见的，限量款，目前市里头这款的数目应该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陆曼胡乱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怕自己要说话说得不好的，被嘉泱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心里目前就只有这个想法。 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右拐进另一条马路的时候，旁边忽然一辆车子车速不减地挨着上来。 嘉泱几乎是在意识到两车距离过近的第一时间就踩了刹车，但是还是听到了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音，然后车子猛地震了一下。 陆曼小声惊呼了一下，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嘉泱眉头一皱，已经迅速就解开了安全带，马上转头过去看陆曼。 陆曼一侧头就看到嘉泱隔得很近的脸，他的眼睛亮亮的，只是从他的目光中，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那种公事公办的疏远眼神，她能够看得到其中急切的担忧。 就连语气，也已经有了变化，稍微有些急促，“曼曼，你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陆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先前车子猛地一停，她身子自然而然地猛地朝前一下，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是手还是和车门扶手的地方重重地撞了一下，现在只觉得疼痛一阵阵疼痛，就在小臂的地方。 陆曼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就手稍微碰了一下，没有关系的。” 她朝着车外头看了一眼，对方车主已经下车来，走到他们车旁边来，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脸色看上去非常的不好，仿佛刚才将车距离得那么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嘉泱一样。 就这么黑着一张脸敲了敲嘉泱的车窗，明显是一肚子怒火的，只是却不敢太过造次，毕竟自己刮蹭的这车子，光看车标就知道是多少价钱的范围。 而嘉泱连头都没有朝门外对方车主的方向看一眼，直接对陆曼伸了手，“拿过来我看看。” 他声音淡淡的，说完这句嘴唇就轻轻抿起来，因为已经看到陆曼挽起袖子露出来的白皙小臂上，一块发紫的淤血。约莫有两个硬币那么大，是被车门的扶手给摁出来的，这种发紫的淤痕，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很疼。 嘉泱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去，再听到那敲窗户的声音时，眼神里头已经有了几丝火气，要是现在陆非凡在场，恐怕都得惊讶一下，因为以前就连嘉泱自己遭遇了一场交通事故，都是没有任何怒意的。 完全按照公事公办的态度，该联系交警就联系交警，该联系保险公司就联系保险公司，或者是后来出了纠纷，该联系律师就联系了律师。 嘉泱的车窗一降下来，对方车主黑着一张脸站在窗外，就看到了车里头这个年轻清俊的穿着西装的男人脸上的冷漠和那隐忍着的愤怒。 这愤怒让他也有些愤怒起来，只是嘉泱的目光太冷，让他原本可以更大的声音，不由得已经低下去了几分，“你怎么开车的！” 但是话语中还是有了几分不客气的意思在里头，嘉泱只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三个字，“报警吧。” 他这话一出口，那原本还有些不客气的车主就已经有些开始后悔起来。 嘉泱没有跟他废话什么，甚至从头到尾就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打电话报警，挂了报警的电话之后马上就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打给陆氏里头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部门的。 “我是程嘉泱，现在在明阳路十字路口，交通事故，过来处理一下，再派辆车过来给我，速度快一点。” 那头的人赶紧毕恭毕敬地应了，嘉泱在陆氏里头除开股东会那边不算，行政这边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谁也不敢怠慢。 没过一会儿交警就已经到了，陆氏相关部门的人也已经赶了过来，开来了两台车，对方车主看到就那么两台商务车直接在路口旁边停下，然后下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毕恭毕敬过来和嘉泱说了两句之后。 他甚至还没等到交警定责拍照的那些流程走完，就直接带着副驾驶上的女人离开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许给你？ 第四百七十八章许给你？ 这车主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嘉泱离开的。 嘉泱走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就低声对陆曼说了句，“车来了，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陆曼没说什么，跟着嘉泱上了另一辆车，只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医院，所以就坚持让嘉泱送她回去，这点瘀伤还不至于到要去医院的程度，而且，要是去医院，还不定要和嘉泱共处多久呢。 她总觉得心里头惶惶的。嘉泱也没坚持，就拨通了陆家家庭医生的电话号码，然后就让司机开车朝陆家宅子去。 送陆曼到家之后，她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嘉泱看着她上楼去的背影，只觉得就连自己都摸不清楚刚才那忽然冒出来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来得那么快那么直接，到现在心里头都依旧会因为想到她手上的瘀伤而放不下心来。 笃笃笃，有一声一声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陆家大宅的正厅方向传过来，陆冠苍正拄着一只拐杖朝着他这边走来。 其实陆冠苍身体很硬朗，只是因为一只腿的膝盖不太好，所以有时候是会拄着拐杖的，看到嘉泱站在楼梯口这里，陆冠苍沉声叫了他一句，“嘉泱，公司事务不忙么？” 嘉泱这才转过身去，看着这个老一辈的资本家，他轻轻对陆冠苍弯了弯身子算是礼节，然后才答道，“目前事务不算太忙。” “非凡不是要去度蜜月了么？事情定下来没有？”陆冠苍问得很是随意，但是其实不难听出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内容，陆非凡去蜜月，陆倾凡来顶上他位置的事情，陆冠苍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更关心的是这个。 至于陆非凡去度蜜月还是不去度蜜月，都三十几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老头子来操心这个么？真要说起来，三个孩子中，他现在最上心的就是陆倾凡，或许真是那句话，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原本应该是爹不疼妈不爱的阿二，现在竟是成了爹妈最疼爱最关心的。 嘉泱自然也知道陆冠苍是想问什么，所以语气恭谨淡然地说道，“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陆先生已经答应会暂时接替陆总手头工作，我明日会将近期的工作资料都交到陆先生手上，陆先生近日也就可以开始熟悉并暂时接手陆总的工作。” 嘉泱刻意避开了明日的乔迁宴不说，陆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所以陆非凡以前就特别嘱咐过，如果是和陆冠苍说话的时候，尽量避开一些关于陆倾凡私人的问题，因为陆倾凡一直对陆冠苍的态度就算不上特别友好。 陆冠苍点了点头，素来就是一张稳重毅然的脸上，多了几丝暖意和笑容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会不同意呢，这小子果然还是心疼自己哥哥啊。要没他来接手，换做其他人非凡哪里放得了心，这蜜月恐怕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嘉泱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肯定，然后就听到陆冠苍说道，“嘉泱啊，我楼上书房有个手工玉雕的工艺品，你明天拿去送给倾凡吧，他那乔迁宴你要去送那些资料，正好是会去的吧？就当我一份心意好了，反正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一个也没得他的帖子。” 陆冠苍心里面倒没有什么不舒服不平衡，因为不止是他和范云舒，就连范云睿和崔立江，也都没得陆倾凡乔迁宴的邀请。 倒不是陆倾凡不想邀请，只是原本这乔迁宴，季若愚就邀请了左霜霜，摆明了场面就不会太和谐，而家里头这些个老人们，没一个对左霜霜有好感的，又何必把他们叫来心里添堵？ 嘉泱是很会说话的，虽然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话很是中听，“毕竟都是些年轻人，陆先生想必也是怕您去了会觉得无聊吧，其实陆先生还是关心您的，毕竟他也知道，若是陆总真要去度蜜月，您就得老将上阵了，所以他马上就答应了暂时接任陆总的工作，无非也是希望能让您负担少一些罢了。那工艺品我会带去的，我想陆先生也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陆冠苍一直都很欣赏嘉泱，从他刚开始工作时的工作态度，到之后这么长时间下来为陆氏的鞠躬尽瘁兢兢业业，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他是知道嘉泱的性子的，他不是那种会刻意溜须拍马的人，所以他要说的话，要么就是公事公办的话，如果不是公事公办的，那么一般情况下都是发自内心的。 陆冠苍脸上笑容扩大不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嘉泱的肩膀，“你不常说好听话，这好听话说起来让人一听就觉得是实话，感觉真好。明天非凡肯定是去不了的，你带着曼曼过去，就多操心一些了，这丫头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不怎么懂事，非凡忙完这两天也就要赶着出去了，专机那边已经通知了吧？” 嘉泱点了点头，事事他都已经处理得妥当，所以应了一声，“陆董放心，都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我会陪着曼曼一起过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家庭医生就已经过来了，佣人去开了门之后，医生就走了进来，陆冠苍脸上倒是露出些讶异，转头问了嘉泱一句，“是曼曼身体不舒服？” 嘉泱点了点头，“手上有些伤到了，不算严重，还是叫陈医生过来看看。” 说完嘉泱就对着楼上指了指示意陈医生上楼去，嘉泱对陆家实在是太熟了，工作这么些年了，没少来这里，很多时候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甚至就是直接住在陆家宅子客房里的，到现在，陆家客房里都还有他的衣物，原本陆家就不常来客人，他倒是独一份的常客了。 陆冠苍大概是年纪也大了，人一老了之后，心态什么的都会变得平和下来，这个曾经叱咤商场的人物，身上也少了很多以往的那种独断专横的气势，他看着嘉泱指着楼上让陈医生上去给陆曼看看的样子，还有嘉泱眼神里头那几乎从来就没出现过的担忧。 陆冠苍竟然是嘿嘿地笑了一下，笑得嘉泱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就听到这个曾经商界的风云人物，就这么嘿嘿笑道，“嘿嘿，嘉泱，你对曼曼倒是挺上心的嘛，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陆氏现在家大业大的，我也老了，没那么多拼劲，不打算委屈了自己女儿去联姻什么的了，要么，我把曼曼许给你吧？” 第四百七十九章 心中难受 第四百七十九章心中难受 然后陆冠苍成功在嘉泱的脸上看到了片刻的木讷，就是那么片刻的，他脸上所有的那种如同定了精准程式一般的一成不变的表情，就在那么一瞬间，忽然定格住，变成了一种呆愣的木讷。 如果说嘉泱先前还不明白自己看到她受伤时心里的难受感觉，还有每每听到她说话时自己忍不住没办法保持公事公办的理智态度，又或者是她叫自己嘉泱哥哥时会忍不住想要勾起的唇角的话。 在听到陆冠苍这话时，自己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秒钟的感觉，就已经让嘉泱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脑子一片空白过，从他懂事开始，就从来没有过，并且不曾忘记过任何事情。 所以这种感觉让嘉泱一瞬间有些慌张，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无措的慌乱就这么被陆冠苍看在眼里，陆冠苍脸上忽然就露出笑容来，一直知道嘉泱这小子除了工作之外，感情方面一张白纸，他仿佛就是个完全不懂感情的人一般，但是眼下看来，也不尽然啊。 陆冠苍忽然就有种像看了新鲜一样的好心情，嘉泱已经缓了过来，脸上表情又变成了先前那样，低声说了一句，“陆董说笑了。” 陆冠苍乐呵呵的眉眼都已经展开来，点头道，“现在自然是说笑的，你要机灵点儿还好，你这么感情上木木讷讷的，我女儿跟了你还不得被憋屈死？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 陆冠苍说得很直接，嘉泱也不否认，自己的确在这方面是有些木讷，否则也不会到刚才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和陆冠苍上楼去拿那玉雕的工艺品准备明天送给陆倾凡当做乔迁之礼，拿完之后他就准备离开，只是陆冠苍说道，“反正你明天也是要和曼曼一同去的，今天就住客房吧，你不是要去取些资料明天给小凡带过去么？正好和非凡一起从公司回来，把我那媳妇儿也带回来，夫妻俩这都结了婚了，见天的不着家，不是个事儿。” 嘉泱点了点头应了之后，也就从陆家出去了。 陆曼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朝着院子里看去，看到嘉泱离去的背影，一身黑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很笔挺很合身，走路的姿势看上去也优雅，看着他坐上商务车司机开车离去。 陆曼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来，手上一股子药油的味道，刚才陈医生给弄的，因为只是瘀伤并不严重，就算不管它过几天也会散的，所以陈医生也就只用了一些药油，还留了一瓶让她自己揉。 味道大得很，让陆曼忍不住皱了鼻子。 莫仲非的号码已经拨了出去，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了起来，听得出来应该是在外头，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太安静，而莫仲非的声音里头还有着笑意，“嗯？怎么？” 他这样问了一句，陆曼唇角勾起笑容来，“我已经到家了，刚刚路上出了点交通事故，耽误了一下。” 原本期望能够听到他关切紧张的询问，哪知那头的莫仲非却是依旧语气中带着些笑意，随口问了一句，“喔？怎么样？不严重吧？” 忽然觉得有些失望，陆曼就应了一声，“嗯，不严重，就是手瘀伤了一些。” 而莫仲非依旧没有太过关切，只答了句，“不严重就好。” 然后陆曼就听到那头忽然有孩童清脆的声音，“莫叔叔！莫叔叔！我们玩儿这个吧？” 陆曼的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你在外头？谁家的孩子？” 莫仲非轻轻地笑着，对着那头轻轻答了一声，“嗯，好就玩这个。” 然后才对电话这头的陆曼说道，“喔，朋友的孩子，正带她在游乐园玩呢。这里吵得很，我回头再打给你吧？你好好休息。” 陆曼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没有任何关切，没有任何紧张，她倒没有指望说他会紧张得马上过来看看自己，但是起码的关切和紧张都没有。莫仲非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心里头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手机刚放下到桌面上没一会儿，就叮咚一声有短信进来，她几乎是马上就拿起手机滑开屏幕，满以为会是莫仲非发过来的关切话语，满以为他是因为那头太吵所以没有说太多关切的话，满以为是他的短信。 可是屏幕上头的发信号码，却不是自己存在电话里头的“非”。 “记得冷敷一下，可以吃些活血散瘀的药，你的车晚上我帮你开回来。程嘉泱。” 陆曼眼神忽然变了变，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只是却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个总是一成不变的男人，坐在商务车的真皮座椅上，表情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输入这条短信时的样子。 终于是在自己宽敞而漂亮的房间里头哀嚎了一声，然后一头扎到了软绵绵的床铺上去。 陆曼是个性子单纯的人，她单纯就单纯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事情，她不会去过多猜测，不会去过多怀疑，并且大抵是因为统共就没谈过几次恋爱，而且还都被自家大哥扼杀在了摇篮中，被哥哥保护得太好，所以有时候她单纯得哪怕是眼见为实的事情，都还忍不住想替别人找个借口。 而另一头，季若愚在自家房间里头，听着楼下院子里头有人忙碌的声音，还有陆倾凡时不时指挥的声音。 不知道是陆倾凡自己的意思，还是这庄泽介绍的这家专门策划这些活动的公司的主意，总之明天的乔迁之宴已经敲定了是做露天烧烤，类似篝火晚会那样的。 原本这种高档小区是禁止明火的，但是有陆倾凡的身份出马，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不下雨的话，很顺利地可以开始实施这个方案。 所以今天那策划公司查了天气预报确定明天没有雨之后，也就过来开始准备了。 楼下一直就闹哄哄的，季若愚倒也不觉得吵，这么大的房子她和陆倾凡两个人住，一直就显得太安静，这样一闹腾反而热闹，只是季若愚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朝着下头看着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穿着白色的低领毛衣，卡其色的棉麻长裤，毛衣的袖子挽到手肘的地方，就连脚上她买回来的可爱的毛毛拖鞋穿在他脚上都没有什么可笑的感觉，反而如同天衣无缝一般。 高大英俊得不像话。 第四百八十章 关于病情 第四百八十章关于病情 季若愚原本是对着电脑写稿子的，她一直有意向要发掘自己在写作这方面的天赋，毕竟已经知道自己有一个当作家的妈不算，还有一个当文学家的爸，总觉得基因这玩意儿还是很科学的，说不定自己真的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只是下头闹哄哄的，怎么也写不出来，就在阳台的地板上坐着，手中端着装了热水的杯子，还是陆倾凡先前给她倒好了拿上来的。 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自家院子草坪上的男人，穿着白色毛衣的模样干净好看得如同雪人。 想着明天的乔迁宴难免又要看到左霜霜那对自己丈夫毫不掩饰的非分之想，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坚持邀请她来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 大概是感情越深了，占有欲就越强，以前还总是想着，不许陆倾凡见她，现在竟是连她会看到陆倾凡都能让自己难受了么？ 就像是自己得了最珍贵的宝藏，其他觊觎的人多看一眼，自己心里都会觉得不爽起来。 所以说男人太优秀了本身就是个罪恶。季若愚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 陆倾凡原本考虑到不想让烧烤的油烟熏到他种下的那棵爱情之树——梧桐树苗。 所以正在指挥着工作人员说那些烧烤架和露天的桌子应该如何摆放，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季若愚穿着鹅黄色的马海毛柔软毛衣坐在阳台上看着他，穿着毛毛地板袜的脚还从阳台栏杆缝隙伸了出来，裹着黑色绒裤的小腿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他眉头轻皱了一下，就直接说道，“不是在屋里写稿么？怎么出来了？穿那么点儿，赶紧进屋去，别着凉了。” 季若愚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太闹了，我写不出来，所以出来看看。” 陆倾凡也就那么站在草坪上仰着头看她，然后柔声说道，“一会儿就弄完不吵了，你要嫌闹的话，去齐川朝暮他们家坐坐去。” 季若愚大抵是忽然生出了些调皮的劲头，使坏地笑道，“我去杜家坐坐？” 杜修祈早就已经搬出去不住在爵世风华里头了，但是她认为陆倾凡似乎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故意这么说的，想调侃一下陆倾凡。 而陆倾凡只是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去呗，杜修祈不是已经搬出去了么？就屈文艳和杜康平夫妇住在那儿，屈文艳对你的态度，你正好可以去锻炼锻炼嘴皮子。” 季若愚嘴一撇，轻轻哼了一声，“原来你知道了啊，什么都知道跟百晓生一样，没劲。” 陆倾凡脸上是温柔的笑，听了她这话，轻轻啧了一声，语气中多少有了些得意，“就你这小兔子一般的，那房子里头一头老母狼坐镇，我送你去你都不敢去，还想激我。” 季若愚睨了他一眼，但是还是觉得他话中这比喻挺形象的，屈文艳，唔，母狼。说得好。 忍不住心里为他鼓个掌，然后也就站起身来，外头的确是有些凉，感觉地板凉凉的温度都已经浸到皮肤里了一般。 和陆倾凡说了一声之后，她就进屋去了，重新坐在电脑前头依旧是写不出来，无聊也就点开了微博，一开微博下意识地就去了言辰的微博页面。 脑子里忽然就想到宣卿然和自己说的事情，想着，会不会真的言辰生病的事情已经被爆出来了呢？ 只是一点开他微博的页面，就看到最新发的一条微博上头，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言辰，拍的是侧身，看上去清瘦而单薄，脸上有着病色，侧面照显得他的轮廓更加瘦削，下巴更尖。只是他表情安然平静，坐在长椅上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侧面的照片照出了他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他身上……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并没有刻意掩饰，手就那么从袖子里头露了出来，手指细瘦修长而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血管很突兀，上头还扎着留置针头。指尖捏着一枚已经发黄树叶。 而这张照片配的文字是短短的一小段话，“有时候，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可以静下来的时间，用来去思考自己得到了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无法触及的是什么，做错了的是什么。用来感恩、祈祷、忏悔、思考，我们都需要这样的一个时间。这样的时间可以让人的心灵都沉淀下来。” 季若愚第一时间就去点开了微博下方的评论，还没点开就已经看到转发数和评论数的数字都已经破十万。 而页面的热门话题上头排在前几位当中的，赫然就有关于言辰的话题，“当红偶像作家重病入院？” 季若愚嘴唇轻轻抿了抿，终于是关掉了整个浏览器。 言辰果然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免得宣卿然的哥哥去爆出这个消息，索性自己先把照片发出来，也算是给大家预热一下，让众人知道他已经生病了。 这样的话，就算到时候爆出来，也不会让大家觉得太过突然和惊讶。 只是季若愚看着照片里头言辰的模样，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好受，光看着照片就已经开始心疼这个男人，更何况她每次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 季若愚拿起电话来，直接打给了言辰的主治大夫梁勋，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梁勋在那头声音温和。 季若愚眉头皱着，就这么问了一句，“言辰现在的病情，不做移植的话，还可以活多久？” 梁勋似乎也没想到季若愚会问得这么直接，所以他停顿了片刻，这才说道，“你应该乐观一点，他现在已经入院治疗，没有先前那么劳累，安心休养着，治疗效果自然是比以前要好的。而且目前他还没有完全进入失代偿期，可以先再治疗一段时间，也正好调养一下身体，如果情况恶化，再移植，身体好些了术后恢复也会快些。而且目前他心态很好，也积极配合治疗，生命危险是暂时不可能有的，你别太担心了。”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可是言辰啊，不是别人，是言辰啊。是那个打游戏时会一边咆哮一边疯狂按动手柄的言辰，会恨不得把他的所有的好和温暖都一股脑儿塞给她的言辰啊。 要自己不担心，恐怕得把自己的心去丢给狗吃掉才能做得到吧？ 梁勋在那头忽然说了一句，“喔对了，你的交叉配型结果下来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越洋电话 第四百八十一章越洋电话 季若愚听到梁勋这话，脸上表情愣了愣，其实她早就已经查过了资料了，肝移植这手术，似乎不用配型也能够做，肝脏是免疫特惠器官，国外大多数的肝脏移植中心都不做配型，甚至就算做了配型，也不会以配型结果指引临床。 但是在国内的话，还是要严格一些的。并且，严格一些所带来的就是相对安全一些的。 那个交叉配型，其实季若愚早就已经有了预感。 “嗯，结果如何。”季若愚轻声问了一声，等着梁勋的回答，梁勋在那头答道，“你可以作为供体，只是……短期内在国内恐怕难有医院会给你做这手术，毕竟你才经历了一次大手术，身体根本没有回复过来，起码得恢复以年为单位的时间，不然的话，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这么大的手术的。” 季若愚听了梁勋这个答案之后也就应了一声，“你说的我明白，总之言辰现在情况还好，暂时也不急，只是总该为最坏情况做准备，说不定他能够治疗好呢？退一万步说，言辰没法治疗好，真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恐怕也是很久之后了呢？” 梁勋笑了笑，“嗯，你说的也是没错的，人总要用积极乐观的态度来面对生活。” 挂了梁勋的电话之后，季若愚就窝到懒人沙发上，闭上了双目，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陆倾凡已经忙完楼下的事情走了上来，看到她窝在懒人沙发上眼睛闭着以为她已经睡着，于是就非常习惯地准备伸手将她抱到床铺去，只是手刚从她脖子后头过去，季若愚的眼睛就已经睁开来了。 “醒了？”陆倾凡问了一声，季若愚摇摇头，“本来就没睡着呢。” 脑子里头太多事情，哪里是一下子就能睡得着的，想到左霜霜明天要过来，想到陆曼明天要过来，想到言辰明天应该也是要过来的。季若愚忽然觉得头好痛事情好多，觉得自己又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身边有个这么聪明的男人天天睡在旁边，怎么自己的脑子就一点儿不长进呢？ 如果可以，真想和陆倾凡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就他们两个人。 陆倾凡带她回去部队吃晚饭，也很久没去陪范云睿和崔立江吃饭了，陆倾凡提起来的时候，季若愚还觉得他们两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孝了。 不过也没办法，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车子一路开去部队，开进部队大门的时候，季若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明天莫仲非那个家伙也过来的话，该怎么办？应该如何收场？ 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不请自来这种事情，一般要点儿脸皮的人，都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直到后来事情发生了之后，季若愚才意识到自己的一语成谶究竟有多灵，自己的乌鸦嘴究竟有多准。 她只是觉得一般要点儿脸皮的人，都是做不出来这不请自来的事情的，可是季若愚却忘了算进去一点，有些人，根本就是可以没脸没皮根本就不要脸的！ 直到事情发生了之后，季若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那都是后话了。 她眼下正坐在公公婆婆家的客厅里，房子里是有些古色古香的装潢，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字画，架子上摆着的青花瓷器什么的。 季若愚就坐在沙发上，而公公崔立江则是一脸高兴的笑容坐在她的旁边，眼神中甚至还有着几丝期盼的意思，眼神挪也不挪地看着季若愚的手机。 语气也有些期盼，只是还带了几丝顾虑，“打电话过去会不会不好？亲家母会不会正在忙着呢？” 季若愚看着崔立江一把年纪了还有着这么积极的追星劲头，倒忍不住有些想笑，恐怕苏杭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的亲家公正好是自己的铁杆书迷吧？ 季若愚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再忙接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爸您别这么紧张，当心血压。” 崔立江血压稍微有些高，陆倾凡是和她提过的，崔立江只觉得这儿媳妇贴心，手在裤子上搓了搓连声应着，“哎哎，我不紧张。我只是听说她似乎在筹备新作品了，所以有点儿期待！” 要知道苏杭可是几年都没出过什么新作品了，而且她的书都是精品，一直没出新作品，崔立江家里头那些个苏杭原来的作品，都被他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季若愚拨了苏杭美国的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她都快要以为那头没人接了，这才被接了起来，苏杭的声音依旧是以往那样清清淡淡的，让人听上去就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但是季若愚已经习惯了她这声音和语气了。 “妈。”季若愚叫了一声。 “嗯，身体好些了没有？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就不给我打电话么？”苏杭这一声就这么清清淡淡地传进季若愚的耳朵里，她不由得又开始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孝啊，无论是对婆家还是对娘家。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话，苏杭就继续说道，“好在倾凡比你贴心，隔三差五都会给我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不然我真感觉我是个孤寡老人了，生个女儿有什么用？唯一的用处就是找了个女婿，比女儿要贴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只是心里头却是觉得有丝丝暖意冒上来，她倒是不知道陆倾凡得空还会给苏杭通电话的，显然也不是当着她的面，应该都是在工作闲暇的时候吧？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那种会刻意把对人的好拿出来作为噱头的人，默默的做该做的事情，默默地做她没有做好的事情。也从拿这些事情来邀功，只是这样，到了发现他做了这些自己没做到的事情时，反而心里头会觉得更加的温暖。 季若愚轻轻撇了一下嘴，“对不起啊，以后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妈，我今天和倾凡回婆婆家来吃饭，公公在这边想和你通话。” 苏杭自然是马上就答应了，季若愚把电话递给崔立江之后，知道他们俩一个是偶像，一个是铁杆，话题自然是相同，恐怕会聊上好一阵子。 季若愚也就朝着厨房过去，陆倾凡正在忙碌着，范云睿的手艺是不行的，所以陆倾凡一回来就马上张罗着做饭，难得回来一次，总不好还让父亲来下厨。 她就这么轻轻走到他身后，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原本他切菜的嚓嚓声也就这么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陆倾凡微微侧头，感觉着身后小女人的温暖，问了一句。 “谢谢你，还记得经常和我妈妈通话。保住了我和她的母女关系。”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母病情 第四百八十二章生母病情 范云睿正从洗手间过来，就看到季若愚这么搂着陆倾凡轻轻说了一句，心里头只觉得高兴高兴的，自己儿子和媳妇儿感情这么好，她脸上带着笑容，口中却是轻轻地啧啧了两声。 “啧啧，是啊，小凡保住了你和亲家母的母女关系，你也快点生个孩子来保住我和小凡的母子关系吧，再不抱孙子我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了，户口迁出去滚蛋吧。” 范云睿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脸上都是笑容，季若愚转身看着她，原本还搂着陆倾凡的手，赶紧悄悄松开了，被婆婆撞见自己和丈夫卿卿我我的，总归是有点儿尴尬的，脸上都飘出些红霞来。 只是看着范云睿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也是玩笑话，于是脸上勾出笑容来叫了她一句，“妈，你这是要来下厨的意思吗？” 季若愚这话中多少是带了些调侃的意思的，范云睿的厨艺和她的厨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的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除了不能毒死人之外，无论是色还是香还是味，都能够带给人无上的折磨。 这一点陆倾凡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好在范云睿素来就是有自知之明的，索性就过来拉了季若愚的手，“做饭什么的还是算了，我们家的女人都是不下厨的，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老崔从小就教得好，小凡九岁的时候老崔要是工作没在家，小凡就会给我做饭做菜，哪用我操心，抹了嘴等吃就行了。” 季若愚倒是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在婆媳关系上丝毫都不用担心任何，自己这婆婆不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抢了儿子，并且也不嫌她懒…… 这倒真是很难得啊，季若愚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修来的。 崔立江和苏杭聊了一阵之后也就挂了电话，走到厨房来的时候满面都是高兴的神色，显然是从苏杭那里得知了不错的消息，苏杭的新书稿子应该年底就能全部写完，到时候样书出来了她会马上寄一本过来给崔立江的。 所以崔立江高兴得很，一走到厨房来就直接接了陆倾凡手中的活计，一边拿着锅铲就一边赶人，“去去去，你去客厅坐着陪你妈和老婆去，别来抢我的活儿做，原本退休了就没多少事儿可做了，唯一的这点工作你还和我争。” 崔立江说得义正词严的让人难以拒绝，陆倾凡笑了笑，就将围裙取了下来，这才陪着老婆和妈一起去了客厅。 一餐晚饭倒是吃得融洽得很，季若愚原本以为又会谈论什么关于孩子的事情，包括关于她生孩子的事情和左霜霜那个孩子的事情。 可是一餐饭都快吃完了，连个话茬都没提起，倒让她白紧张了一场。 只是那汤算是让她给喝饱了，甚至不用看光用喝的都能知道这汤里头掺了多少补药，中药味道浓得很。 季若愚两碗喝下去了范云睿还拿着勺子要给她盛，季若愚连连摆手，“妈，我真的喝不下了。” 范云睿这才放下勺子来，轻声说道，“唉，你这身子骨太弱了，两场手术这么下来，原本多好的身体都吃不住，得好好补补呢，不然到时候怀孩子了怎么办，十月怀胎怎么受得住啊。” 结果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季若愚想着自己刚才要是闷声继续喝汤就好了，她盛多少自己喝多少，估计就没这档子话题了吧？ 但是范云睿毕竟是好心，虽然话题是让季若愚头疼的，但是这的确是值得考虑的问题，所以季若愚微微笑，点了点头，“您别担心，我会好好注意的，而且家里头两个医生坐镇，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不放心倾凡，我也放心您啊。” 她可是这么多年的妇产科老主任了，季若愚说这话范云睿自然是觉得中听的。只是陆倾凡梗了一下，“我……我也是正经的医学博士，有那么次？” “没人说你次。”崔立江将一块骨头吐在桌面上，转头看着陆倾凡，然后眉头皱了起来，非常没主权地说了一句，“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陆倾凡的声音就这么僵在了那里，终于是认清楚了家里头男人和女人的地位，认命地低头吃自己的饭。 饭吃完了收拾好之后，准备从范云睿这里离开的时候，她赶紧走回了屋子里去，提了大袋小袋的东西出来。 季若愚看着那些纸袋上头印着各种补品的名字，什么孢子粉，铁皮枫斗，官燕，雪蛤蜂胶什么的，好多纸袋好多提绳，感觉她都快提不住了。 季若愚非常轻地说了一声，“不是吧？” 而陆倾凡已经走上去接过了那些东西来，提都提出来了，自然是要让他们拿走的。 范云睿指了指陆倾凡左手提的那些，“朱凯那小子不是手折了么？我一个长辈就不特意过去啦，你们把这些带过去给他吧，算是我和老崔聊表心意，毕竟当初你俩走一起，有他的功劳，我和老崔还是很感激的。” 季若愚以为她要说的就这个，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只是范云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兮兮起来，伸手指了指陆倾凡右手提着的东西，“至于这边这些，若愚你就拿回去吃吧，全是姐姐那匀过来的好东西，和给朱凯那小子的完全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呢，姐姐特意嘱咐我让我记得拿给你吃。朱凯那小子皮粗肉厚一个糙汉子，吃点便宜货色意思意思补一补就行了。” 这话说得太直接，季若愚一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了，倒是陆倾凡很是坦然，点了点头，“他不补都没什么问题。” 范云睿点头，“不过若愚你一定要吃啊，这都是姐姐一片心意，她那里好东西多，她食欲不好吃不了太多，巴不得全部都倒腾过来让我带给你呢。” 陆倾凡听了这话，面色有些微变动，终于还是问了一句，“她情况还好吧？大概什么时候转去国外治疗？” 范云睿面色稍微黯淡了一些下来，“情况不算太好，但是也还没太过恶化，总之也只能这么先拖着了，她也不好受，治疗很痛苦，都是咬牙忍着的，什么都不说，就怕孩子们担心。你大哥工作忙去看她的次数不多，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仿佛都精神很好的样子，只是非凡前脚一走，她马上就吐得昏天黑地的。” 不是季若愚悲观，只是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说出来，看了一旁的陆倾凡一眼，他表情虽然平静，可是眼神中难掩哀伤。 第四百八十三章 担当和责任 第四百八十三章担当和责任 陆非凡也已经结婚，范云舒也已经如愿喝到了媳妇茶，并且陆非凡马上就要出去度蜜月，而范云舒去国外就医的事情，自然也是摆上了日程来。 就陆冠苍的意思是早点把她送出去治病，原本就觉得对自己妻子亏欠甚多，看着她病弱的模样，他一天也等不了。 联系的是美国的医院，陆倾凡还从中出了不少力，托了远在北美的导师艾米，联系了霍普金斯的肿瘤专家，确保范云舒过去一入院，就能够马上会诊然后最快速度制定出治疗计划来。 季若愚知道，对于范云舒，陆倾凡心里的情绪太多太复杂，毕竟是自己的生母，陆倾凡从来都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范云舒的病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他从来就没有将这件事情从心里放下过。 所以从部队开车出来的时候，季若愚就听着陆倾凡一路都在打电话，越洋电话直接接进车里头的蓝牙设备，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沉着而温和，听上去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说着一口流利的标准美语。 从陆倾凡的称呼中，季若愚知道电话那头这个声音沉着而温和的女人正是她已经听陆倾凡提过的艾米，是陆倾凡在美国时的导师，从陆倾凡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他对艾米的尊敬。 季若愚的英文马马虎虎，但是还算是能够听懂个大概，不难听出陆倾凡是在向艾米说着关于范云舒病的事情，除去那些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医学专业上的长串词条，季若愚听到陆倾凡在和艾米的交谈中提到范云舒的时候，始终都是用“我母亲”这个称呼来称呼的。 有时候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会去想他肩膀上究竟扛了多少东西，虽然他从来都不说，可是每每当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为他带来烦恼和担忧的时候，当这些事情让他的眉头皱起的时候，季若愚才会恍然大悟地想到，啊，原来这也是他肩上的负担，那也是他肩上的负担。 还记得在网上看过很多次的一些话语，说找男人不一定要找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要找倾国倾城，有事业心，有进取心，有担当，肩上扛着万钧，也不对现实下跪的男人。 陆倾凡就是这样的男人，而她已经找到了。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家庭的原因，所以使得他特别特别地看重家庭和家人，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到了最后，他终于还是对当年的事情释怀，心胸宽广的，善良得让人心疼。 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特别看重曼曼和陆非凡，否则也不会就那么接下陆氏那个庞大的赚钱机器，那是多重的压力，季若愚自然是知道的，并且季若愚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陆非凡直接就将陆氏丢给陆倾凡了，他恐怕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这么扛下来。 哪怕要放弃掉他最热爱的工作，他心中的责任感，大得让人意想不到。 季若愚觉得心疼他的隐忍的同时，又感到心安。 只是季若愚在听着陆倾凡和艾米一直讲电话，到最后的时候，终于还是听到艾米在那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安慰地意思说道，“凡，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很不好，但是鉴于你母亲现在的情况，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先做好心理准备的。” 季若愚心里咯噔了一声，范云舒的身体情况已经很差，她是知道的，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咯噔一下，感觉上就像是当初自己父亲病重之时，所听到的那种病危通知一般，让人心里头难受。 只是陆倾凡的心态真的是很好的，或者说是他情商真的很高，很快就能够很好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连季若愚自认自己是心态够好的人了，在这一点上都自叹不如。 挂了艾米的电话之后，季若愚原本还想安慰他两句，可是他转过脸时，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累了吧？回去泡个澡吧？朝暮送过来几包浴盐，说是很不错的呢。” 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仿佛都忽然释然开来，这就是自己的男人，有什么难过他自己一个人扛，有什么喜悦却和她分享的男人。 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点了点头说好。 回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泡澡，齐川和安朝暮就过来了，两人进屋之后，齐川就开始对陆倾凡明天的那露天烧烤篝火晚会的计划表达了称赞。 “真是不错啊，你这脑子，什么事情在你手里似乎都不会有错，怎么想出来的啊？说起来我们的确是很久都没一起烧烤过了，上一次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齐川似乎是回忆到了以前，那的确是很多年前，高中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陆倾凡和左霜霜还没有分手，自己和朝暮也还没经历过后来的这些风雨，只是高中的时候课业繁重，所以也就那么一次罢了，只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怀念的。 后来大家各奔东西的读大学去了，再然后就是该出国的出国，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反而仿佛找不回曾经的美好了一般。 所以齐川才会对他的计划这么称赞，安朝暮脸上却是没有太多笑容，反而是有些愁容，她眉头轻轻皱着，觉得自己要说的这话题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 “唉，只是明天霜霜也要过来，就她现在那固执性子，还不定得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季若愚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反正横竖有陆倾凡站在自己的身边，有他，就万事不急。 只是真正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季若愚才意识到，或许自己还真的是小瞧了左霜霜了。 因为是篝火晚会的缘故，所以大家差不多都是在晚饭时间的时候，才陆陆续续地到了，虽然不见得每对都是情侣关系，但是到来的，基本都是男女成双的，岳麓和庄听南一起过来的，庄泽则是带了未婚妻汪清若，朱凯在医院来不了，喻文君自然是陪着朱凯的，所以也没过来，齐川和安朝暮因为就在同一个小区的缘故，所以是早早地就已经到了。 而言辰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休闲装，只是因为太瘦，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宣卿然陪着他一起过来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陆曼嘉泱 第四百八十四章陆曼嘉泱 看着言辰脸上难掩的病色，季若愚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只是和他刚入院的时候比起来，他现在的脸色倒是比那时候好看了许多，季若愚朝着他笑了笑，言辰眉眼弯弯地看着季若愚，眼神中有着暖意，手中提着礼物。 而陆倾凡在看到言辰的时候，眼神还是稍微顿了一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倒不是因为言辰对季若愚露出的那温暖笑容，毕竟言辰对季若愚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而他又已经知晓苏杭当年和言信然的纠葛，心中知晓季若愚其实意思或多或少也就是想要弥补言辰罢了。只是很纯粹地对他好，不掺杂任何关乎暧昧的感情。 不是陆倾凡不吃醋，也不是他的心太宽，只是，他相信季若愚罢了，并且，在这方面，其实陆倾凡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季若愚任何。 所以陆倾凡皱眉的原因，只是因为看到了言辰的病色，出于专业的敏感，所以陆倾凡自然是对肝病病人的脸色很是眼熟的，一眼也就能够看得出来。 再想到当初季若愚说的言辰的病情，他不由得眉头轻轻地皱着，言辰还这么年轻，谁都知道的，陆倾凡想到季若愚说过的言辰嗜酒，因为家庭的因素，所以一直独居，并且嗜酒。 所以她才会觉得对言辰那么多亏欠吧？自己的妻子有多善良，陆倾凡不是不知道，她定然是觉得是因为苏杭当初破坏了言辰的家庭，才导致了时至今日的一切的。 只是陆倾凡却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去和言辰打什么招呼的，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两人之间可算不上和睦，真要说起来，言辰还揍过自己一拳，不说有过节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在庄泽和言辰熟识，看到了他也就迎了上去，“怎么样？身体好点儿了没有？” 庄泽轻声问了一句，只是看着言辰消瘦的样子，知道情况自然是不会有多好的，不由得眉头皱了皱，“你身体不好就别往外跑了，好好在医院休息着多好……” 言辰唇角微微勾了勾，“医院里，闷得很。而且总归是会被人发现的，总不可能一直躲在医院里头不出来，微博我已经发了，估计这两天会有新闻爆出来，到时候，麻烦你多担待了。” 庄泽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言辰微博的事情，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我来搞定，你放心养病就行。” 陆曼和嘉泱是踩着点到的，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车开到院子门口，院子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有言辰的四个圈，庄泽的卡宴，岳麓的路虎应该是新买的，车牌都还没上。 黑色的奔驰就停在了这些车的旁边，季若愚看着那车子，车牌并没有陆氏里头车子车牌上都会有的ls两个首字母，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呐，嘉泱自己的车么？” 陆倾凡好笑地看了她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该不会以为嘉泱买不起车吧？如果我没有那些股东红利的话，他的年收入算起来，大概是我年收入的十倍。” 好在是见惯了财阀们的世界的人了，所以虽然是吃惊的，但是倒还没至于咔嚓一声将自己的下巴掉到地上去。 只是嘉泱今天破天荒的没有一身西装革履，大概是看惯了他一成不变的正装，所以他忽然穿着便装出现，倒的确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仿佛整个人的气场都完全变了一般，一件浅烟灰色的毛呢大衣，没有扣上扣子，里头是一件看上去质地就很好的深灰色的羊绒线衫，没有打领带。里头也没有再穿衬衣，v领的领口露出他好看的锁骨线条。 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西装长裤，长而直的腿裹在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裤里头，配着一双黑色反绒面的系带休闲皮鞋，他一只手兜在风衣的口袋里，看上去就像那种走在路上的，好看的年轻男人一般，没有了穿着正装时的那些给人感觉疏远和冷漠还有掩饰不住的锋芒。 反而让人感觉比他以往的形象要温暖许多。 就连庄泽都诧异了一下，他不是没和嘉泱打过交道，曾经他就和汪清若说过，在陆氏里头，让他头疼的倒不是陆非凡那个怪物，毕竟自己是陆倾凡的老友，其实在陆非凡那里是能讨得些划算的。 但是陆非凡手下那个最得力的特助，才是最让他头疼的，疏远淡然一成不变，公事公办从不变通，简直是让庄泽伤透了脑筋。 所以庄泽不止一次感叹陆非凡简直太怪物了，太懂了，太有了！能找到这么一个特助，可以省去多少事情啊！ 这几乎已经成为商界里头大家都知道并且默认了的，当有求于陆非凡的时候，他总是做好人，用一些类似于“如果情况合理的话，不是不可以的”或者是“如果目前陆氏情况允许的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样的说辞来敷衍过去。 然后就是一句“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和我的特助程先生商讨。” 如果说真有什么奖项的名头是“感动中国最佳好助理”的话，那程嘉泱一定是当之无愧的获奖者。 因为陆非凡所说的那些带着敷衍的说辞，那些关于“如果情况合理”“如果目前陆氏情况允许”的假设，在遇到了“具体情况，可以和程先生商讨”的时候。 从来都是行不通的！ 从来都是死胡同！ 这个男人如同陆氏的无敌金刚一般，岿然不动。只要是陆非凡没有立即首肯下来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那些所谓的“如果情况合理”和“如果情况允许”那都是会被他一竿子敲死的！ 嘉泱从来不在意来做这个恶人，所以他总是可以找到无数种理由和对于这些理由的各种论证来表明，陆非凡所说的“如果情况允许”是完全不允许的。 并且他从来都是那样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不讲任何情面，不行，那就是不行，你怎么说好话都不行。请吃饭，谢绝。送礼，不收。纠缠得太厉害的话甚至会被列进他的拒绝往来户名单里头。 以至于谁在他这里都讨不得好，甚至大家都流传出去的关于程嘉泱的一个名头，陆氏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陆氏的陆非凡是个怪物也就算了，手底下还有个机器一样的程嘉泱。 一毛不拔的，不发财往哪里跑？ 第四百八十五章 狭路相逢 第四百八十五章狭路相逢 所以庄泽看着这身装束的嘉泱，一时之间都有些回不过劲儿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妻，同时也当了自己这么多年助手的汪清若，有些虚弱地问了一句，“清若啊，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今天我怎么就从程嘉泱的身上看出他有了点儿人气儿了呢？他不是一直都是个机器吗？这不科学啊。” 汪清若自然也是知道程嘉泱的名头的，所以也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感，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么……借用当前网路很火的一句话，要么就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而程嘉泱自然是不会知道庄泽心里头在想什么的，他只是转头看了站在身旁的陆曼一眼，陆曼站在他的身旁，打扮得很漂亮，不得不说，两人这么站在一起，倒还真是有些郎才女貌的登对感觉。 只是嘉泱看了一眼陆曼的装束，她穿着一袭裙子，露出白生生的小腿来，虽然是长袖，但是两个灯笼袖的袖管都是近乎透明的薄纱，脚上虽然穿着双短靴，但是踩着的那双短靴，还是镂空的波西米亚小短靴，所以整个靴子上头都是镂空的细小洞洞。 穿得也太单薄了，嘉泱侧目看了她一眼，终于是转头拉开车门取出她放在车里头没拿上的白色皮草小外套，米白色的皮草，中袖的款式，袖口和领口还缀上了一圈珍珠，和她身上白色缀蕾丝的裙子很是相衬。 直接就将这小外套披到了她的肩膀上，“外头冷，今天是露天烧烤。” 嘉泱就这么短短说出了一个句子，然后就没再说话，和陆曼一起朝里头走去，不知道为什么，陆曼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看了嘉泱一眼，就只看到他清淡沉静的侧脸，并没有太多表情，就连唇角的弧度和眉眼间，都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 走进院子去之后，嘉泱一只手提着一个公文包，就直接走到了陆倾凡面前去，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来递给了陆倾凡，“这些是重要文件的副本，还有一些其他文件，已经拷在u盘里了。” 果然是工作机器，所以自然是先拿出公事来的，在把文件袋递给了陆倾凡之后，这才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来，那盒子约莫只有半个手掌大，“这是陆老先生的心意，祝您乔迁之喜。” 陆倾凡接过了那小盒子，打开来就看到里头是一个玉雕，不由得眼神顿了顿，那玉雕温润的玉质，和眼熟的样式，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他记得自己是看过这个玉雕的，小时候在陆冠苍的书房里。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孩子也不懂得这是珍贵还是不珍贵，只觉得摸上去很光滑，所以很是喜欢，就偷偷拿到了自己房间里头去，却惹来了陆冠苍的大发雷霆。 陆倾凡还记得那时候陆冠苍骂得很难听，具体的词句不记得了，但是大概意思就是“学什么不好，学偷？” 所以现在想起来，再看着这盒子里头的玉雕，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却也了解，陆冠苍也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在小的时候，他对陆倾凡有多残忍的，这……大概也是他变着法子在表达自己的歉意吧。 陆倾凡把盒子盖上，然后收了起来。 嘉泱没有再拿出什么礼物来，他的礼其实一早就已经送到了，因为陆倾凡这个房子是欧式风格的缘故，所以他送了一套晒椅过来，晒椅两张，配了一张小茶几，还有一把大大的帆布遮阳伞。 放在泳池边是再合适不过的，虽然现在天气转冷泳池已经空置，但是到了明年入夏，自然是能派的上用场。 庄泽毕竟是生意人，所以也就马上过来和嘉泱攀谈客套，只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很显然，人就算换了一身衣服，那性格还是不会变的，所以庄泽认为先前在嘉泱身上感觉出点儿人气儿来，的确就是自己的幻觉了。 眼下和庄泽说话的时候，嘉泱俨然就依旧是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所以让庄泽忍不住想到，虽然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陆倾凡即将暂时接替陆非凡的工作，但是……有程嘉泱这么个家伙在，就算没有倾凡接替，陆氏也一样转得起来吧？ 陆曼原本走在嘉泱的旁边，看着庄泽已经和嘉泱走到一边去攀谈，她也就走到了陆倾凡身边去，叫了他和季若愚一句，“小哥，小嫂。房子真漂亮。” 季若愚看出来，她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又或者是有些心情不好，但是越看出她这个情绪，季若愚想到自己曾经目睹的她和莫仲非的事情，就越是忐忑起来。 陆倾凡不知道这些，所以听了陆曼的话只是微微笑了说了一句，“违心了吧？” 自然，要说到房子漂亮，这里虽好又哪里比得上陆家宅子，陆曼听了陆倾凡这话，自然也就轻轻皱了皱鼻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亏你也知道呢？那你还叫我过来？” 听着陆曼的埋怨，陆倾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丫头分明就是不想来的，恐怕如果不是自己让嘉泱去带她一起过来，她定然就是躲掉了。 陆倾凡也不恼，听了她的话脸上只是浅浅的笑，说得风淡云轻，“那又如何，反正我又不是叫你过来看房子的。” 陆曼没好气地伸手在陆倾凡的手臂上拧了一把，然后转头看向季若愚，“小嫂，你也管管我小哥，夫不教，妻之过啊。” 季若愚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子不教父之过才对吧？这丫头倒是会活用啊。 陆曼嘀咕了一句，“妈妈就快去美国治病了，我又不可能一直过去守着的，我原本还想去医院多陪陪她呢，你还叫我过来看房子，哼！房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陆氏旗下最多的就是房子了。” 陆倾凡刚准备答她，陆曼一转头就看到了院子外头的方向，然后就皱着眉头对陆倾凡说了一句，“小哥，你哪里是叫我过来看房子，你是叫我过来看左霜霜的吧？” 原本陆倾凡和季若愚都没注意，这才循着陆曼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左霜霜从言辰的车子后头走了过来，显然是车子就停在了言辰车子后面也没停去停车场。 也正因为是这样，陆曼才没有看到停在言辰车子后头的那辆让人一目了然的限量版凯迪拉克。 可是很快，陆曼的眼神就忽然僵在了那里，眼睛睁的大大的，因为她已经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也从言辰的车子后头走了出来。 是莫仲非。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 第四百八十六章不速之客 季若愚觉得以后自己不能再做任何推测性的猜想了，因为自己的乌鸦嘴实在是太灵验了，而眼下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就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这一切即将要到来的狂风骤雨吧。 当看到莫仲非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绝对是一个注定无法消停的夜晚，那些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而陆曼站在原地，脚步仿佛灌了铅一样，不止是脚，只觉得整个人都沉重得厉害。 她的眼神就那么定定地落在那两个人身上，那个女人，是小哥以前的女朋友，差一点儿就要当了自己小嫂的女人…… 让小哥伤透了心从美国回来的女人，而后又害得小哥小嫂感情不和的女人，左霜霜。 而走在她身边的男人，则是让自己魂牵梦萦得无法自制的男人，他的每一个动作自己都那么熟悉，包括他唇角总是带点邪气的笑容，颀长优雅的身段，包括他走路的姿势，自己都那么熟悉。 只是陆曼却觉得自己动不了，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莫仲非和左霜霜身上，仿佛所有的思维都放在那里，以至于连挪动脚步的力气和心思都没有。 她动不了，眼神就那么看着……看着莫仲非亲昵地搂着左霜霜肩膀的那只手，那么亲昵的动作，她原本以为莫仲非以后只会对自己才做的动作，而眼下，他就这么……就这么搂着左霜霜。 心里头如同针扎一般，像是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针，扎在自己的心脏上，带来的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痛，密集而又尖锐的刺痛着。 眼眶一阵阵地发热，她想要让自己挪开眼神，可是却发觉连这点力气仿佛都没有，眼睛根本就挪不开分毫，就那么看着，看着…… 手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掌心里去，在掌心里头掐出渗出细微血丝的伤痕来，也丝毫不觉得痛，就仿佛心里的疼痛已经掩盖了一切。 所有在场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身上，只有季若愚，一直在看着陆曼，她看着陆曼眼神的痛苦和闪动着的水光，看着她轻轻颤抖的肩膀，和紧紧攥着的手。 季若愚知道，自己那天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陆曼的确是和莫仲非在一起的，因为这种绝望，她也曾经经历过。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姿态亲昵地在一起。 那种痛有多绝望，那种绝望有多深刻。 季若愚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她遇到的是陆倾凡，而陆曼遇到的是莫仲非，季若愚想，上次甚至不是陆倾凡的意愿而是左霜霜的主动，就已经足以将自己伤得瞬间生无可恋一般。 而眼下，陆曼遇到的……是莫仲非。并且甚至不用多猜，从莫仲非现在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动作，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不说是不是左霜霜主动，但肯定和莫仲非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她不敢去想象陆曼所要经历的痛……会是怎样的一种体无完肤，怎样的一种遍体鳞伤。 莫仲非的眼神在接触到陆曼的眼神时，表情依旧没有太多变化，唇边依旧是带着邪气的笑容，看上去让人心寒。 然后他就看向了陆倾凡，低笑着说了一句，“又再见面了，陆倾凡。” 陆倾凡并没有察觉到陆曼的不对，听了莫仲非这话，脸色不变，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淡然，薄唇轻启，“倒是并没有多让我感到吃惊。” 的确是没有多吃惊的，左霜霜的固执，和鱼死网破的偏激，会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和莫仲非搅在一起，陆倾凡倒没有觉得有多意料之外。 而莫仲非听了陆倾凡这话，只是眉梢轻挑，唇角勾起弧度，语气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是吗？我相信很快你就会吃惊了。” 陆倾凡并不太理会他话中的意思，只是他看到莫仲非已经将眼神朝着旁边挪过去，然后原本搂着左霜霜的那只手，已经松了开来，就这么朝着陆曼的方向伸过来。 “曼曼，过来，到我这儿来。” 他就这么听上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没有做声，只是眼神已经迅速地朝着陆曼看过去。 原本一直心如止水一般地看着莫仲非和左霜霜两人的嘉泱，在听到莫仲非这话，和看到他动作的时候，瞳孔轻轻地缩了一下，眼睛稍许瞪大了一些，然后就转头看向陆曼。 程嘉泱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仿佛都僵硬了，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仿佛都能够听到自己脖子发出一阵僵硬转动的声音。 大家都看向陆曼，陆倾凡也看向了陆曼，只是在眼神接触到陆曼的时候，终于是从先前的风淡云轻变成了风起云涌的变化。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陆曼，而众人目光下的陆曼，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并没有落下来，可是眼睛中闪动的水光，那么清晰明显。 她似乎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着，如同风中萧瑟的树叶一般，眼神中的疼痛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岳麓庄泽齐川还有安朝暮，可以说都是看着陆曼长大的。 这个丫头从来都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脸上除了笑容就是笑容，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过陆曼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 嘉泱的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看着陆曼这副模样，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而对莫仲非，则是有了一种似乎快要隐忍不住的愤怒。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只有陆曼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滑落的时候，那温暖的水滴滴落到地上时的声音仿佛都能够听见。 嘉泱觉得自己的心就随着这一声水滴滴落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揪了一下，眉头都忍不住皱得死紧，就连嘴唇都轻轻地咬住。 而陆曼，先前仿佛如同灌了铅一样的脚步，就这么慢慢的，一步一步地朝前头走过去。 她走得很慢很慢，那高跟的小短靴子踩在地上的一声一声脚步声，也如同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乱 第四百八十七章乱 季若愚看着陆曼现在步伐沉重的样子，还有轻轻颤抖的身体，好想走上前去扶她一下，可是陆倾凡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并且，离得这么近，季若愚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从陆倾凡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场。 转过头去就看到他脸上已经如同跌入冰窖一般的脸色，和微微抽动的眼角。 不难看出，陆倾凡很愤怒，鲜少看见他的愤怒或者是什么太大的情绪，他淡惯了，但是也正因为是这样，淡然惯了的人忽然爆发出来的情绪，总会让人觉得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忐忑。 陆曼朝前头走着，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只想要伸手去拉住她，让她不要再继续这样了，好心疼，好心疼自己这个妹妹，虽然根本不明白她和莫仲非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是如何开始的。 但是看着陆曼现在的样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很痛。 而陆曼却仿佛注意不到周遭人一般，虽然心里头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如同车祸现场的伤者一般，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或者是同情忍不住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看着自己的惨，看着自己的伤口和血流遍地。 可是就像车祸现场的伤者一样，哪怕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哪怕知道自己现在血流遍地，体无完肤，却依旧是想要活下去的。她也是想要活下去的，起码……她想要自己这段感情，能够活下去。 陆倾凡好几次想要伸出手去，可是却发觉自己的手臂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看着陆曼的背影，他太心疼，越是心疼，却越是觉得自己仿佛失了力气，什么也做不了。 最先走上前去的是嘉泱，他很少有失控的时候，或者说，在程嘉泱的字典里头，根本就没有失控这个词，可是眼下的他，的的确确，就是有那么片刻地失控了，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看着陆曼这么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的往前走。 所以嘉泱只是轻轻抓住了陆曼的手，制住了她继续前进的步伐，只是当他将陆曼的手腕握在掌心的时候，才感觉到她的手有多冰冷，颤抖得有多厉害。 莫仲非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目光邪气地朝着嘉泱看了一眼，他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话语中所说的内容，不得不说，已经带了些不客气，就那么眉梢轻挑，看着嘉泱，“大名鼎鼎的程特助，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争，甘当陆氏的一只忠犬，现在竟是不止管陆家的公事，连私事都要插手了么？” 言下之意很简单，你程嘉泱不过就是陆氏的一只狗而已。 但是嘉泱却并没有反驳或者是去回应莫仲非的话，他只是没有做声，眼神冷冽地朝着莫仲非看了一眼，手中却是丝毫不松，就那么抓着陆曼的手。 陆曼的眼神终于是抬起来，朝着嘉泱看了一眼，她眉头轻轻蹙着，眼眶中是盈盈的泪水，却是从程嘉泱的眼睛中，他那似乎万年不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情绪来。 陆曼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似乎再多走一步，都太过煎熬，自己能承受的毕竟只有这么多，所以她就这么站在离莫仲非还有一些距离的位置，最终没有挣开程嘉泱的手，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仿若是自己的冰冷中最后的一点温暖一般。 看着莫仲非脸上的表情，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的，那种表情。 陆曼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自己看到的，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哪一个面，是真面，还是假面。 现在陆曼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左霜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陆曼脸上的伤痛和泪水，心里头竟是没有太多的情绪，难道是真的太痛了之后，人就会变得对别人的痛觉得无所谓了？ 只是陆倾凡脸上的铁青，和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倒是让左霜霜觉得，似乎自己这一次并没有白来。 只是这究竟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天呐，这究竟是要闹什么啊……”安朝暮很小声地感叹了一声，齐川就站在她旁边，眉头皱着，过了片刻之后对一旁的岳麓说道，“倾凡情绪不对，注意一下，别让他冲动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陆倾凡的情绪不对，也都能看出眼下气氛究竟是有多不对。 陆曼就这么看着莫仲非，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让自己的情绪稍作平息下来，她收敛了语气中可能会有的颤抖，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平静，确切地说，是有着一种心如死灰一般的平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我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曼不明白，自己在莫仲非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究竟有没有位置，所以，她想要问个明白，哪怕死也要死个痛快。 莫仲非听了她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神从陆曼身上挪开，看了一眼陆倾凡。 陆倾凡此刻脸上的表情，让莫仲非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错的感觉来，只觉得有一股大仇已报的畅快感觉。 竟然能从陆倾凡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倒也真是值回票价了。 莫仲非终于是开口回答了陆曼的话，他声音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中依旧是带着点儿仿若玩世不恭的邪气，就和以往的语气相差无几，只是陆曼听出来，他的语气中，再也没了之前对自己才会有的那种温柔。 他说，“你是陆家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我们俩是绝无可能的。” 莫仲非这话一出，陆曼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来，唇角艰涩地勾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一声，似是自嘲，“所以，我姓陆在你看来就是个错误了吗？可是你从认识我第一天开始，就知道我姓陆，我是陆冠苍的女儿在你面前也从来不是什么秘密，现在，你要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吗？” 第四百八十八章 动手 第四百八十八章动手 从第一天开始，陆曼自认自己就没有隐瞒莫仲非任何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她是陆氏的女儿，是陆冠苍的女儿，陆非凡和陆倾凡的妹妹。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莫仲非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也从来不用这个当做话题或者是理由，也正因为是这样，陆曼甚至也都以为，这些不是问题，不是理由，总是可以解决的，哪怕以后会很艰难。 总是可以解决的，只要自己和他在一起。 没有过不去的槛。似乎每个热恋中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觉得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只要两个人相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可是现在，他竟是提了这个他从未用来当做话题或者理由的事实。 让陆曼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所以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是我不姓陆……” 声音在说完这句忽然顿了顿，然后眼神就看向站在她一旁的左霜霜，“若是我不姓陆，你今天就不会和她走在一起了吗？莫仲非，我陆曼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傻。” 莫仲非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化了一下，那种僵硬只是一闪而过，然后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他心中想到，若是陆曼不姓陆，那么，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若是她不姓陆，自己又怎么会这般如愿地从陆倾凡的脸上看到现在这样的表情呢？ “真可笑，我引以为傲的姓氏，在你眼里看来竟是个错误么？”陆曼说完这句之后，脚步朝着后面踉跄了一步，似乎都快要站不稳，如若不是自己的手一直被嘉泱紧紧地扶着，恐怕她都要站不住了。 陆曼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多久都没有这样流过眼泪了，可是眼下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陆倾凡直接走了上去，站到了陆曼的身边，他语气冷冽，眼神冰冷，只稍稍侧头，对陆曼说了句，“你给我进屋上楼去。” 声音冷冷的，有着隐隐的愤怒。 陆曼这下心里头才忽然有些害怕，因为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小哥家里，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小哥就站在身后一直看着。 陆曼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陆倾凡这种语气，眼下忽然听起来，并且感觉到陆倾凡仿佛浑身都能散发出来的冷意，这才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害怕小哥的情绪。陆曼表情顿了顿，转头看向陆倾凡，只看到他冷毅的侧脸，她半天没有动作，陆倾凡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直接叫了陆曼的名字，“陆曼，没听见我说话吗？我叫你进屋上楼去！若愚，你把她带上楼去。” 季若愚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陆曼，刚走上前一步，站在陆曼旁边的程嘉泱已经有了动作，他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浅烟灰色大衣，然后披到了陆曼的肩膀上，然后扶了她的肩膀，不是那种亲昵的揽着肩膀，就是抬起手臂横过陆曼的后背，带了她一把。 陆曼只感觉到大衣罩在自己身上，感觉到这大衣上还有程嘉泱的体温和气息，身体已经被他半推半带地朝着屋里头走去。 走到门口季若愚身边的时候，季若愚看了嘉泱一眼，“嘉泱，你带曼曼上去，我不放心倾凡……” 她的确是不放心陆倾凡的，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男人有这么大的怒意，有这么冷的语气，所以她不放心，她不能走，她得在这里才行。 季若愚是这么想的，只是季若愚话音刚落，嘉泱刚刚点头，就听得身后一阵惊呼，季若愚双目一睁，只见陆倾凡如同矫健的豹子一般朝着莫仲非扑了上去。 然后就是拳头击打在面部的沉闷声音，而那一声惊呼，则是汪清若发出来的，她轻轻捂着唇看着这一幕，庄泽和齐川还有岳麓已经马上走了上去。 言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朝着季若愚的脸上看了一眼，看到她脸上震惊的表情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谁也没有料想过，陆倾凡竟是会出手打人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和人动过手，在众人的印象中，从来都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的愤怒。 陆倾凡力道很大，直接一拳就将莫仲非打得整个脸偏过去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莫仲非一手撑着地，唇角已经开始溢出血丝来，眼神却是明亮依旧，带着邪气，唇角还勾着邪气的笑容，他抬起另只手轻轻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迹。 轻轻笑了一声，邪气凛然。 “呵……你终于是发怒了么？倒是难得，当年的事情你已经猜出我做了，都没有发怒，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么？”莫仲非的语气中竟是有着些志得意满，他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这么挑衅地看着陆倾凡，左霜霜就这么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心里头竟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原本就是想看到陆倾凡痛苦，想看到他愤怒，可是当看到他脸上这样的表情，心里头却是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 陆曼也是听到这一声惊呼之后猛地转身，就看到小哥朝着莫仲非扑上去兜脸一拳的画面，眼睛猛然睁大，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有动手的场面出现，因为在她看来，陆倾凡是再冷静不过的一个人了。 看到莫仲非就那么手撑着地坐着，唇边的血渍和已经有些肿起来的侧脸，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 她终于是顶着心里头对陆倾凡的敬畏，轻轻说了一句，“小哥，你别动手。” 陆倾凡似乎情绪原本就已经升到最高点，听到陆曼这一句，终于是低吼一声，“陆曼，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叫你进屋上楼去！” 陆曼听到陆倾凡的低吼声，身子猛地就是一瑟缩，再没做声，嘉泱就站在旁边，眼神中读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语气稍微柔软了一些，“走吧，上去吧。” 陆曼跟着嘉泱进屋去了，而季若愚则是走上前去，站到了陆倾凡的身边，齐川他们也在不远处一直看着陆倾凡，就怕他会忽然又动手，又或者是莫仲非和他打起来，毕竟大家都这个岁数了，不比年轻，打架总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莫仲非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就那么坐在地板上，抬起眼睛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倾凡，“陆倾凡，当年的事情，我做了，这次的事情，我也不抵赖。你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我这里摔倒过，姑且不论是我推她们的还是她们自愿的，我只想说一句，陆倾凡，你真失败。” 第四百八十九章 决裂 第四百八十九章决裂 莫仲非的声音很轻，但是这句话听在陆倾凡的耳里却很清楚，旁边的人都只看到莫仲非的嘴唇轻轻翕合着，能听到这句话的，除了陆倾凡之外，恐怕也就只有离莫仲非很近的左霜霜，和离陆倾凡很近的季若愚了。 陆倾凡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面上的莫仲非，而左霜霜听了莫仲非这话之后，下意识地看向陆倾凡，莫仲非话里头那句“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让她忍不住想看陆倾凡听了这话的反应。 而陆倾凡只是轻轻的撇了撇唇，勾出个冷得不能再冷的笑容来，“我失败的是没有顾好我妹妹，让你这家伙有机可乘，至于你所说的我生命中重要的女人摔倒在你这里的，也只有陆曼一个而已。” 左霜霜听着陆倾凡就这么将她的存在归结到了不重要的范畴内，尽管已经佯装得坚强冷漠，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是吗？你当初如珍如宝一般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眼下就这么弃若敝屣了吗？”莫仲非轻轻地笑着，终于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裤子上头的灰尘，站在陆倾凡的面前，脸上依旧含笑，“你倒真没愧对你的姓氏啊，不愧是陆家的人，说不要就不要的这种性子，的确是如出一辙。” 莫仲非含沙射影地说着的，自然是当初陆冠苍不要陆倾凡这个儿子这件事情，在场的人自然也是都知道这件事情的。 莫仲非面不改色，“我和陆曼的事情，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法制社会，崇尚自由恋爱，陆曼，我要定了！你同意也好，反对也罢。相信我，就算我今天伤了她的心，我莫仲非也有自信能够补救得回来，她一颗心都挂在我的身上，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的的确确，这不是陆倾凡能够决定的，其实大家也都知道，陆曼那丫头看上去乖巧，但是她骨子里流的就是陆家的血，不服输的，认定一件事情，便不会那么轻易改变。 莫仲非说完，就笑了起来，笑得那么轻蔑，他走上前一步，离陆倾凡很近，语气似是威胁，又似是提醒，“还有，以后你若是再伤霜霜一次，我就伤陆曼一次，说到做到，女人不是都得有一个黑骑士么？左霜霜的黑骑士，你不做，我来做。” 莫仲非说完，就朝旁边走了两步，去捡先前倒下去从衣服口袋里头掉出来的手机和钢笔，而左霜霜看着陆倾凡，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了些许歉意，只是有几分真几分假，谁也说不清楚。 “小凡，原谅我，我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左霜霜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很诚恳，而陆倾凡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笑得前所未有的轻蔑，左霜霜终于看懂了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看过的眼神，鄙夷的，轻蔑的，如同在看一堆垃圾一般。 “原谅？你已经虚伪得让我恶心，我陆倾凡这辈子做事从来不后悔，唯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认识了你，简直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陆倾凡说着，已经看向左霜霜，就那么直直地对视着她的眼神，语气认真的，语速缓慢地说道，“我不会原谅你，而他？我甚至都不想去尝试。” 说着，陆倾凡指了指她手中提着的原本带来给他的礼物，再指了指莫仲非，“左霜霜，现在，带着你的这两堆破烂，滚出我家，如果可以的话，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哪怕一眼，很影响食欲。” 狠绝的一番话，几乎是字字如刺句句如刀一般，就这么从陆倾凡的嘴里说了出来，左霜霜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陆倾凡会用这样的字眼来说她，恶心，虚伪，唯一后悔的事情是认识她，认识她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不会原谅她，看到她就影响食欲。 说完陆倾凡就直接转身，看到妻子还站在自己的身旁，他伸出手臂去揽了季若愚的肩膀，季若愚的表情也有些发愣，很显然，她也从来没有听过陆倾凡这样说话。 她就这么愣愣地由着陆倾凡揽着朝着屋子里头走去，陆倾凡转头看了庄泽一眼，“他们等会要是还不滚，就报警吧。” 庄泽脸上的表情凝重，什么也没说，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也进了屋去，终于才是无奈地叹了一口，“好好的个乔迁，搞这么大做什么……” 言辰在旁边站着，默默地朝着左霜霜看了一眼，然后就朝着左霜霜走了过去，左霜霜看着这个脸有病容的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有些不解，她的表情依旧还停滞在听了陆倾凡刚才那话之后的情绪中。 所以表情看上去非常不好，脸色都已经变得有些青，眉头皱了起来，就这么看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言辰。 言辰只是走到左霜霜身旁，离她很近，然后就这么笑了，他笑容很漂亮，哪怕面有病色，也依旧是非常漂亮的笑容，非常好看的一张脸，尤其是那一对笑眼，让人生不出恶意来。 言辰将脸稍稍凑近左霜霜的耳边，左霜霜就这么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满脸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可是声音却是如同冰块一般的温度，冷冷的，坚定的。 “我知道你，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怎么纠缠陆倾凡，是你的事，但是……如果你伤到了那个叫做季若愚的女人……”说到这里，言辰停住了，他一直都想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和这个女人说些什么，他也一直知道，季若愚的屡屡受伤和这个女人脱不开关系，所以眼下的机会，在言辰看来，再合适不过了，他停顿了片刻。 这才接着说道，“不是说每个女人都要有个黑骑士？季若愚的黑骑士，不是陆倾凡，而是我言辰。如你所见，我病了。所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言辰直接伸手掐住了左霜霜的下巴，用了几分力道，直接就让左霜霜眉头皱了起来，他声音就在左霜霜的耳边，可是却带着一股子狠戾，“你要是再对若愚做出什么会伤害到她的事情，我敢保证，你会死得很惨，我言辰玩得起就输得起，你输得起吗？你还有大好的将来呢。你可以把这当做忠告，也可以把这当做是警告，摊牌玩场大的，我敢全下，你行吗？” 第四百九十章 争论 第四百九十章争论 左霜霜听出了言辰话中的意思，心中倒不是恐惧，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惶恐，言辰语气中的那些狠戾，和鱼死网破的意志，忽然就有些惶恐起来。 安朝暮轻叹了一口，和庄泽一起走到了左霜霜的旁边来，“走吧，是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跟他一起回去。” 安朝暮眼神朝着莫仲非望了一眼，语气中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说这话的时候听上去还有些冷淡，她搞不懂左霜霜的想法，只觉得这次她做得有点太过了，可是真正想起来，她回来之后，似乎做的事情都有些过分。 得不到，就应该放手这件事情。谁都懂，可是不可能人人做得到，都会想着去争取，可是她争也争过了，还是得不到，起码应该坦然放手，在这里玩这些心眼，的确是有些过分。 就连她，都已经对左霜霜无话可说，左霜霜终究是没有让安朝暮送自己回去，跟着莫仲非一起走出了院子去，坐上车的时候，她都是一语不发的。 莫仲非脸上有着些笑容，一边脸颊上的伤已经很明显，脸有稍许肿了起来，他看了左霜霜一眼，说道，“我怎么也是被揍了，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么？” 左霜霜侧目看了他一眼，“走吧，去医院看看吧，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莫仲非的车子从小区大门开了出去，而陆倾凡家的院子里头，原本应该是不错的一个朋友聚会般的场景，眼下却是被闹成了这个样子。 庄泽张罗着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先不要去屋里头添乱了，陆倾凡和陆曼，显然还有帐要算的。 陆曼就坐在主卧里头的沙发上，身上依旧披着嘉泱的大衣，而程嘉泱，正倒了水将水杯塞到她的手里，刚喝下半杯暖水，觉得似乎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陆倾凡就已经上来了，卧室的门几乎是被砰一声重重地推开，陆曼听着这一声，心头一惊，也就抬眼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小哥……”她轻声叫了一声，看向陆倾凡的脸，心中有些忐忑，不太敢去看陆倾凡的眼神，而嘉泱站在一旁，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是应该回避一下的，只是脑子里生出了这个想法，行动却仿佛怎么也跟不上，看着陆曼脸上带着些许畏惧的瑟缩。 于是应该直接迈步走出去的动作也就这么仿佛和身体脱了节，半天都没有动作站在原地。 直到陆倾凡说了一句，“嘉泱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陆曼有事情要说。” 他直接叫她为陆曼，而不是曼曼，陆曼心里头有些忐忑，眼神求助般地看着他身后的季若愚，季若愚表情有着些许惆怅，看了陆曼一眼，然后嘴唇轻轻抿了抿，眼神中多少就有了些同情的意思，其实面对陆倾凡这样的情绪，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所以她几乎是很自觉地和嘉泱一起走出去，她虽然没离开就站在门口，但是其实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一个风暴圈子。 她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对话声。 “陆曼，你给我站起来。快点，站起来。”陆倾凡淡淡说了一句，而陆曼几乎是马上就站了起来，看着陆倾凡的冷脸，不敢有任何怠慢。 “小哥，你别生气……” 陆曼话音一落，陆倾凡就已经说道，“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这件事情，你瞒住家里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家里面不会同意，所以……一直不敢告诉爸爸和大哥。”陆曼回答着，表情似乎有些心虚。 “但你也没有告诉我。”陆倾凡冷冷地看着陆曼，“真是长大了。以前你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哪怕是不敢告诉大哥他们的，你都会告诉我。” “我是打算告诉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毕竟和大哥不一样，不会将这些事情牵扯到家族利益上。”陆曼辩解了一句，然后又继续说道，“只是你最近……太多事情要去心烦了，所以我就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而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意外罢了，陆曼也不知道会和莫仲非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还弄得这么难堪。 “你最好以最快速度撇清和莫仲非的关系，在这件事情落到大哥他们耳朵里之前，最快的速度撇清，听见了没有？你绝对，绝对不能和莫仲非纠缠不清，绝对不行，我也不会允许的。” 陆曼一瞬间觉得有些荒唐，有些不解，她原本以为，陆倾凡，起码陆倾凡会是唯一一个家里头不会对她这件事情抱持这么大态度的人，因为只有他，在家人中是完全超脱的，超脱开那些家族利益的。 可是眼下…… 只是因为陆曼并不知晓陆倾凡和莫仲非之间的那些过节罢了。 “小哥……我原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陆曼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倾凡，“我原本以为，起码你会是家里人中唯一一个会理解我的。” “理解？我怎么理解？那是莫仲非，你真的觉得你们会有可能？在看到了今天他这样对你了，你还觉得你们会有可能？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吧？就因为觉得你们两个人是不被允许不被同意的，所以才弄了这一出？” 这一句仿若是说穿了陆曼的心思，其实她真的有些这么觉得，真正喜欢他了，就总是会想去给他所做的错事找借口。 “可是他说的理由也是一部分理由，难道不是吗？如果真要说起来，我是陆家的女儿，本来就已经和他不可能扯上什么关系了，这难道不也是一个理由吗？” 陆曼似乎也有些激动起来，毕竟她所期望的，就算得不到陆倾凡的理解，起码能得到些安慰也好，毕竟自己先前那个样子，大家都看到了的。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喜欢左霜霜！”陆倾凡终于是直接说出了这一句，“从高中开始他就喜欢左霜霜，你该不会觉得他今天和左霜霜一起出现，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陆曼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无畏无惧起来，只是已经不够理智，话语中多少带了些赌气的意思，“那又怎样？有哪条法律规定了喜欢过左霜霜就不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你也喜欢过左霜霜，喜欢了十三年！可你现在还不是和小嫂在一起了吗？” 第四百九十一章 喝酒 第四百九十一章喝酒 陆曼并不是不心痛的，对于陆倾凡说的事实，就连她想去给莫仲非和左霜霜今天一起出现找借口，都没办法去找。她并不清楚他们这些人当年复杂的关系。 但是陆倾凡的话，无疑是再一次戳痛了她，所以她才这样有些赌气地口不择言起来，陆倾凡的面色更加沉了下去。 季若愚站在门口，默默地靠着墙壁坐到地面上去，想着这究竟都是在闹什么啊。 陆倾凡看着陆曼，只觉得她现在的情绪，恐怕也是油盐不进的，抿了抿嘴唇，“如果说你现在是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只要不是莫仲非，大哥他们或许是会反对，会有门当户对这种观念，你知道我是一定不会的，但是莫仲非，不行，只有他不行。” “怎么？就因为他喜欢过左霜霜吗？”陆曼看着他，这样问了一句。 “当年，他强奸了左霜霜！这个男人，从人品上就有问题，他想做什么就一定会不择手段！他和左霜霜根本就是一类人，不服输太要强，你真的以为他是想和你在一起吗？他只是想用这件事情来报复我罢了，因为我得到了他得不到的。” 陆倾凡终于是说出了这一句，终于是说出了这个只有他才知道的事实，季若愚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听着这一句，心里头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而陆倾凡知道，并且从他这话不难听出，他一直都知道。左霜霜都已经被莫仲非给……陆倾凡竟然能够就这么隐忍这么多年？ 陆倾凡当年对左霜霜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季若愚忽然心里难以判定这个程度。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陆曼自然是也因为听到这个事实，而有些颓败下去，她颓丧地朝着沙发一坐，仿佛是没了力气，声音也有些低微了下去。 “那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应该知道当年这些事情么？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必须要提起这件事情么？小哥，我是不知情的，在这件事情中，我是唯一不知情的人，所以你又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情来指责我？就算他是错的人，你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是我哥哥，我亲哥哥，你起码……哪怕有一点点地安慰我都是好的。你说他是为了报复你，那么真要说起来，我才是你们之间这些纠葛的受害者，小哥，你究竟是因为气我和莫仲非在一起，还是气他当年对左霜霜做出了那些事情，而左霜霜现在还和莫仲非走在一起？” 季若愚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再多听一句，恐怕连自己心里也要多一分不确定，可是婚姻最忌讳的是猜忌，季若愚明白的，她站起身来朝着楼下走去，嘉泱就在楼梯最底下的一级台阶上头坐着，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线衫。 季若愚走下去，对他说了一句，“等会，你送曼曼回去吧，她情绪定然不怎么好，你多照料她一点，麻烦你了。” 嘉泱点了点头，季若愚朝着屋外走去，刚一走出去，齐川庄泽他们就围了上来，“怎么样？倾凡没发脾气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都反应不过来。” 是啊，谁也没反应过来吧，季若愚想着，微微笑了笑，已经没看到左霜霜和莫仲非，显然两人已经离开了，季若愚说道，“没事，反正不速之客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得进行我们的，别等倾凡了，先开火吧，总要填饱肚子的。” 女主人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也都朝着那边草坪上头布置的桌子和烧烤架之类的东西走去，季若愚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言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正好就看到宣卿然从屋里头走出来。 “言辰呢？” 季若愚轻声问了宣卿然一句，宣卿然眼睛一睁，马上到处看了看，“刚刚还在这儿的，我进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怎么就……” 宣卿然说着，就看向季若愚，“我去找找他。应该是去哪里自己坐着了，他不喜吵闹，而这里又太多人他不熟。” 季若愚点了点头，“嗯，也好，找到他叫他过来吃东西吧，虽然说是露天烧烤，但是我特意准备了些清淡的东西给他吃的。” 宣卿然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言辰去了哪里，但是这里毕竟就这么大点，屋前屋后找一圈，都没有看到，她下意识地就朝着车子看过去。 四个圈依旧停在院子外头，只是玻璃镀的太阳膜使得看不清楚里头，宣卿然走过去之后，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了言辰坐在车后座上，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目闭着，像是睡着，只是那一脸的病色，倒使得他看上去像是昏迷过去一般。 并且，车门一拉开，宣卿然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酒味，这让她瞬间心都揪了起来，她伸出手去，手指有些颤抖，轻轻地推了推言辰，“言辰？”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让宣卿然更加慌乱，目光就看到了他随手放在座椅上的一个酒瓶，酒瓶中的液体已经只剩下小半瓶，还有另外大半瓶，自然是进了他的肚子的。 宣卿然下意识地想进去叫人出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屋子里头，是有医生的。 只是刚准备走，他的手就已经猛地伸了出来，直接抓住了宣卿然的手，原本闭着的眸子，也已经睁了开来。 “我没事。”言辰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些许酒意，只是听上去还算清醒，“我没事，你别惊动他们，只是果然是不行了，现在才喝两口，人就昏昏沉沉的……” 而且这才刚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已经觉得有些昏沉，等会酒后劲上来了，还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人的身体是很诚实的，你哪里有病，人就会不舒服，所有状态都会大不如前。 “我们走吧，别惊动他们了，今天已经够乱了。”言辰说着，就指了指驾驶座的位置，“回去吧。等会再打电话给若愚，就说我先回医院了吧。” 宣卿然直接走到驾驶座坐下之后就启动了车子，动作非常利索地将车子开了出去，言辰的车子开走，显然是引起了院子里头众人的注意的。 “赶紧回医院吧，你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喝酒！”宣卿然一边踩油门一边这样说了一句，而言辰却轻声拒绝了，“不去医院，送我回家吧，我这个样子，免不了要挨梁勋一顿数落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酒后 第四百九十二章酒后 回家的路上言辰都还算清醒，甚至下车还可以自己走路，只是一进了家门之后，就如同先前绷住的全部都崩塌了一样。 躺到床上之后，就有些人事不省，眼神都已经迷蒙了，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酒气，表情倒是恬静安然得如同孩子一般，脸上也微微有了些许红晕，使得原本有着病色的脸，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宣卿然手忙脚乱地去厨房烧热水冲蜂蜜，再去浴室拧热毛巾，忙完端着蜂蜜水拿着热毛巾走进房间的时候，言辰平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地搂着一个大大的白色枕头。 宣卿然觉得他应该是已经睡着，只是她还拿着药片，无非是些保肝护肝的药，吃了对身体自然是有些益处也有缓和效果的。 宣卿然看着言辰，然后走到床边去，将东西都放在床头柜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言辰的肩膀，“言辰？起来吃药了，喝点热蜂蜜水，会好受一点的。” 言辰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会忽然又喝酒，但是宣卿然想，多少都是和季若愚脱不开关系的，他太过专注太过认真，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言辰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和动静，其实宣卿然特别害怕看到言辰这样没有动静和反应的样子，让人觉得……惊惶，就好像他随时就会不在了一般。 只不过他现在面色有微微的红晕，呼吸也比平时重了一些，倒是让人放下心来，宣卿然拿起毛巾擦他的脸，动作轻柔而认真，仔仔细细的。 毛巾慢慢失了温度，刚准备转身重新去浴室再拧一把，手腕就被他忽然抬手起来给握住了。 床上的男人眼神有些迷蒙，宣卿然说不好他的意识究竟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只是看着他的嘴唇忽然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一句什么，只是听不清楚，她稍稍凑上去想要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其实就是两个字而已，很简单的两个音节，“若愚……” 再然后，宣卿然就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柔软中带着微凉，夹杂着他带着酒味的气息，直接就这么窜进了自己的呼吸中。 宣卿然有片刻的恍惚，就那么两秒钟而已，回过神来察觉到，这是一个吻。 言辰的吻。 这个干净纯粹得如同孩童一般的男人，他的嘴唇，就这么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再然后，又是恍惚，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脑子里头乱哄哄的。 直到他的舌头就这么轻轻地顶了进来，很轻松地就突破了她的牙关，只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和唇舌的柔软，然后脑子里头轰鸣着的就是他先前细如蚊嗫一般的呢喃，呢喃出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是痛吗？宣卿然自己也说不好，自己不是早就已经知道言辰对季若愚的感情了么？他甚至从来就没有打算隐瞒过这个事实。 只是就这么如同娃娃一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反抗，由着他的嘴唇覆在自己的嘴唇上，由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由着他的动作，他手臂的力度，将自己带到床上。 只是当他的手终于从她的衣摆下缘探进去的时候，宣卿然瑟缩了一下，她看着言辰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迷蒙。 男人究竟可不可能在酒醉之后还有着哪怕一丝丝的理智或者清醒呢？宣卿然不知道，只是她看着言辰的眼睛，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地说了一句，说得很认真，“言辰，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宣卿然，不是季若愚，我不是季若愚。” 他的动作似乎停滞了片刻，只是似乎而已，宣卿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其他，但她想去相信，言辰是听进了自己刚刚这话的，她并不害怕他接下来会做出的举动，无论是继续，又或者是停止。但是她害怕的是，哪怕到最后，他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宣卿然。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他如果停止了，那么便停止，他如果不停止，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只是一切都没有停止，仿佛水到渠成一般的顺理成章。 就那么一发不可收拾，就仿佛一颗星星之火，终于是燃烧了一整片草原。 房子里明明是有暖气的，可是她光洁的肩膀从被子里头露出来，平躺在床上，却觉得那么冷。仿佛还感觉得到先前他的身体覆在自己身体上的温度，想要侧身看这个男人一眼，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只是稍稍动身就感觉到腰身一阵如同快要折断一般的疼痛，而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疼痛得让她皱眉，仿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并且似乎无时无刻都让她不断地记起那个过程来，最初撕裂的疼痛，到后来随波逐流一般地迎合。 终于还是侧过身子来，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他身上有着她熟悉的温度，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他一些，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睡容，安详宁静，世界仿若都静谧了下来。 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长得那么好看，侧脸那么美好，纤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覆下来，脸上依旧有着病色，嘴唇的颜色也很淡，只是就这么看着，就觉得美好。 自己终于是再也无法从他的世界中脱身离开。 夜还很长。 宣卿然就这么看着他的睡容，甚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终于有了困意，直到终于觉得眼皮仿佛快要搭不住了。 她这才轻轻掀开被子翻身从床上起来，忍着腰身的酸痛，扯过了自己的衣服披上，然后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的水声阵阵，莲蓬头喷出来的汩汩热水终于似乎是能多少缓解一些不适，洗好澡之后，宣卿然穿好了衣服，走到沙发边去，摊开被子窝了进去之后，忍不住阵阵的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人究竟可不可能在酒醉之后，就能够完全失去清醒，把一个女人完全当成了另一个女人呢？ 答案是，绝对不可能。 但是宣卿然并不知道这个，她只是不想以这件事情为理由为筹码，来获得一些资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只是对于言辰，她心甘情愿。 第四百九十三章 若无其事 第四百九十三章若无其事 宣卿然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一睁开双眼，只觉得客厅里头光线昏暗，让她一时半刻难以分辨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 只是客厅里头安静得很，安静到她甚至不知道，在茶几边缘坐了一个男人，并且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直到朝着墙壁上看了一眼，电子钟的数字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 心里头忽然一惊，这才察觉到，在客厅昏暗的光线中，茶几那里一直坐了一个人，一转脸就对上了言辰的眼神。 他看上去依旧清瘦，就那么支着手坐在茶几的边缘，看着沙发上的她。 “醒了？” 宣卿然对视上他的眼神时，他这样轻声问了一句，哪怕客厅中的光线昏暗，她也依旧能够察觉得到他眸子里头的深邃。 不敢去想他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将被子稍稍整理好之后，转头对他说道，“等我一下，我洗漱一下就陪你去医院。” 言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他没有做声，直到宣卿然走去了浴室之后，他才站了起来，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不可能不记得自己有过几个女人，他也一样。 昨晚的事情，他是记得的，他还不可能断片到那种程度，连自己睡过的女人都忘记，他只是在那么一瞬间，迷蒙了冲动了，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季若愚的脸。然后就那么失控了。 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言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身边是空无一人，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就看到床单上那块暗色的痕迹。 自然不可能是梦，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宣卿然说的那句话，她说，我是宣卿然。 让言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傻够无私，傻到让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忍不住会发笑，只是眼下不知道是说上帝是公平的，还是说一山更有一山高了。 竟是有比自己更傻的人，所以他就那么坐在沙发前头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女人，眼神复杂，心情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来，她竟是就那么独自起身来，然后睡到客厅沙发上来了，这算什么呢？不要让他有心理负担？ 还是她根本就是以为，他是不会记得任何的？言辰不懂。 并且很显然，宣卿然醒来了之后，也依旧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或者是她的的确确就是如言辰所想的那般，觉得他不会记得什么了。 他就站在客厅里头，顺手将餐桌上她昨晚就摆在那里的药片吃了下去，表情依旧是如同先前那般，看着宣卿然从浴室里头出来，脸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眉间还有惫色。 他发现这个女人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所以言辰喝了两口水将口中的药片顺了下去之后，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朝着宣卿然看过去。 感觉到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 “昨晚的事，我记得。” 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宣卿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感觉。 她没有做声，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言辰脸上的表情，读不出是个什么意思来，然后言辰又说道，“我做了的事情，我不会装作不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如果你想要我负责……” 他说道这里停住，宣卿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竟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些许坚定来，然后言辰继续说道，“我不会推脱。” 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拿了搭在餐椅上的外套套上，转头对宣卿然说了一句，“走吧。” 她仿佛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没回过神来，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言辰家最让人恼火的就是这个门铃，他之前改装过，所以动静特别大，非常嘈杂，别说人睡在里头了，只要不是死在里头，估计都能够吵醒过来。 一开门，他之前的经纪人方秦就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以往那种表情，只是眼神中有了些凝重，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然后才看向言辰，“新闻，爆出来了。微博已经闹翻天了，直接到话题榜第一名了。” 说着，方秦就将平板电脑递到了言辰的面前，果不其然，话题榜上占据第一的，赫然就是“当红偶像作家言辰重病入院，疑为肝癌”。 季若愚接到苏杭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意外，因为现在微博上头都是言辰重病的消息，新闻的娱乐版面上也爆出来了这个消息，看来的确是如宣卿然所说的那般，宣绍卿并不打算沉默太久。 昨天的事情还让季若愚没缓过劲来，可是现在显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朝着坐在书桌前的陆倾凡看了一眼，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过眼云烟一样。 昨晚依旧是掐着生物钟，按时休息。 只是季若愚知道他心里头究竟有多烦闷，夜里头究竟起来了几趟，弄得她也整夜都睡不好，现在都还有些神志恍惚的犯困。 苏杭在那头说了什么，她都没细听，只听着大概就是她也知道了言辰生病的事情，言信然定然是会到这边来一趟的，问季若愚要不要和言信然见一面。 所以虽然神智有些恍惚，但是还是听懂了话中的重点，直截了当地就拒绝了，“见面……就不用了，我头二十六年生命中就没这个人，以后，也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人一辈子中有一个也就够了。” “我这段时间手头事情忙完了就回来看看你吧。”苏杭是这么说的，但是究竟是回来为了看她，还是为了回来看言信然，季若愚就不好去判定，也懒得去拆穿了，总之话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她也只能应了。 “嗯，也好，正好回来看看我的新房子。”季若愚随口答了一句，母女俩没再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季若愚就看到陆倾凡的眼神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妈要回来？” 季若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陆倾凡依旧低头去翻看嘉泱送过来的有关陆氏各事项的资料。 季若愚朝着沙发里头陷了进去，只觉得自己需要再补充一些睡眠，顺手就将笔记本电脑盖了下来，刚闭上眼，就听到陆倾凡说道，“我们去把婚纱照拍了吧，事情一件一件的只会越来越多，再继续拖下去，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我们去把婚纱照拍了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闲人四个 第四百九十四章闲人四个 原本还有着的睡意仿佛瞬间消散了不少，已经闭上的眼睛也蓦地睁了开来，“开什么玩笑？朱凯现在手还折着呢，我要是先拍，文君会杀了我的。” 但是陆倾凡的话的确是没错的，事情只会一件一件越来越多，苏杭又要回国来，言辰现在情况不好，陆曼那边这么还不得消停，左霜霜和莫仲非还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若是要等到一切都平息了再去做打算要做的事情。 真的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人总不能这样什么都想着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去做计划中的事情的。 陆倾凡就点了点头，“反正，也不用太多时间，岳麓的技术不错，最多也就一天罢了，婚纱挂在那里已经那么长时间了，你也该穿给我看一次了。” 陆倾凡的语气很平静，其实他早就不止一次看到季若愚小心翼翼却又满心欢喜地轻轻抚摸那件漂亮的婚纱了。 季若愚只稍许思索了片刻也就点了头，“行，那就拍吧。文君那边的话……我死就死吧。” 陆倾凡唇角微弯，“你嫁的人是我，总不至于还要看着她的旨意做事的，有什么我来扛着便好。” 说完这句，他就继续低头翻看那些报表文件，季若愚听了之后觉得心里头都安了下来，也就继续窝到懒人沙发里头去睡觉。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是和睦的，就如同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季若愚是怎么也不可能忘记，陆曼是怎样哭着离开的，嘉泱带她离开之后，陆倾凡就一直在卧室没有出来。 楼下大家已经开始该吃吃该喝喝，陆倾凡的家务事，总归是得他自己去解决的。 之后的日子对季若愚来说，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得空了就去单位转一转，插科打诨一般，只是也没人多说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她裙带关系的事实。 只是人民医院却是再没去过，一来是上次左霜霜带孩子去了医院闹出的那些风言风语需要时间去平息和淡忘在众人的记忆中。 二来，范云舒已经转去了美国治疗，朱凯又已经出院，她也没了个探病的机会，而陆倾凡，已经风风火火地去陆氏走马上任了。 季若愚还记得他第一天去陆氏上班时，换上了一身正装，自己亲手给他打好了领带，只觉得他看上去精神极了。 从安朝暮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陆倾凡一去陆氏之后，就直接把和梓源的合作项目给启动了，刚开始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的，只是都平息了下去，至于陆倾凡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些反对的声音平息下去，也就不得而知了。 并且陆非凡似乎乐得当甩手掌柜，在陆家似乎完全就没有争家产这么一回事儿，要是可以的话，陆非凡似乎巴不得就直接把陆氏拱手让给陆倾凡来管算了。 而另一头，就如同安朝暮当初所预言的那般，莫家果然是打算在南方开展起来的，所以随着陆氏和梓源项目的启动，莫家也马上有了行动，并且几乎和安朝暮说的是一模一样，果然就是另一个度假场地的项目。 季若愚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看到过一个故事了，说是国人就是这样，如果是一个犹太人开了一个加油站，然后马上会有另一个犹太人在旁边开一个旅馆，而另一个开超市，共同发展，各个项目相辅相成，而如果是一个中国人开了一个加油站，那么旁边就是另一个中国人开另一个加油站，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就是这样。 季若愚想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说给了安朝暮他们听，大家还都觉得的确就是这样。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季若愚就连去言辰那里的次数也变得少了起来，先前是因为担心会不会碰到言信然，她的确是还没做好和言信然见面的心理准备，哪怕或许自己的这个生父，根本就不会认得出自己，但是季若愚觉得，如果就这么面对面碰上的情况，她还是需要做一番心理建树的。 最重要的是，她先前去了那几次，明显察觉到了言辰和宣卿然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她是知道言辰对自己的感情的，所以眼下若是言辰能够和宣卿然走在一起，她也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有种人的心态是，我的就是我的，哪怕我不要的，都是我的。似乎左霜霜就是这种心态，但是季若愚却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果断地减少了去探望言辰的次数。 窝在家里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凯出院之后也可以暂时病休不用向以前那样经常在部队里头，所以很多时间都耗在了安朝暮和季若愚这里，喻文君的工作原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自然也是乐得偷闲窝在她们这边。 安朝暮手还在恢复中，而且和家里关系似乎是闹得有些不太好，公司里头也不常去了，季若愚则是随着天气冷了起来，人就懒得很，也巴不得天天就窝在有暖气的房间里。 他们四人整天混在一起，倒也自在，经常能凑一桌麻将，为此，安朝暮还特意买了个自动麻将机回来，她和朱凯算是两个独臂大侠，但尽管如此，还是经常可以把喻文君和季若愚杀得个落花流水的。 “你这是真的打算当个全职太太了啊。”安朝暮是这么对季若愚说的，主要是她都还是会拿些公司报表回家来看来做，算是没有愧对她财务总监的职位，但是季若愚，每天就是闲着，偶尔写写稿子，但是闲的时间占大多数，身体倒是养得好了不少。 只有季若愚自己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全职太太，连个正常点的菜都做不出来的，陆倾凡现在在陆氏，手头上的事情又多又忙，有时候也没时间做饭给她，所以还是陆冠苍从陆家宅子那边派了个帮佣过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喻文君了解季若愚，所以听了安朝暮这话，也就轻蔑地笑了一声，“她？全职太太？我觉得她还是养好了身体赶紧给陆倾凡生一个是正经。”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传来喜讯的，不是木已成舟的季若愚，也不是和自己男人就差那一纸证书的喻文君和安朝暮，而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庄听南。 第四百九十五章 努力一把 第四百九十五章努力一把 大家都记得岳麓在说出这个喜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得意，那种得意，算是深深地刺伤了几位老友的心。 岳麓自己对自己，用上了非常多，隐晦却深刻的词语来描述自己有多能耐，什么……百步穿杨，一击必杀之类的。 大家都想不通，凭什么啊？他和庄听南两人，关系都还不能说完全确定，真要说起来，最多也就算是一夜之情罢了，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动作也太快了。 天底下居然还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天知道庄听南这一怀孕，岳麓可以省去多少功夫继续对她死缠烂打，庄听南是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基督教教义，似乎是不允许堕胎的…… 岳麓只高兴得脸都笑岔了，只是庄听南倒是一直都没有和他一起出现过。 只是随着这件事情一捅出来，很多事情也就被带了出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婚纱照，还有就是庄听南的工作问题。 她都已经怀孕了，自然不可能如以前那样，女金刚一般地替陆倾凡守着他的科室，就算她真想那么做，恐怕岳麓是会找陆倾凡拼命的。 而陆倾凡目前虽然接手着陆氏，但是陆非凡总是要回来的，这个问题倒还算好解决。 只是季若愚和陆倾凡婚纱照的事情，倒是因为庄听南怀孕这件事情，让喻文君少了很多抱怨。 “你们先拍也没事儿，我和朱凯不急先，他现在手还没好，岳麓肯定又是要急着去美国的，先给你们拍了，等岳麓忙完了，再来弄我们的吧。” 喻文君是这么说的，倒是让季若愚松了一口气。 岳麓自然要去美国的，庄听南是个好人家的闺女，这都已经怀孕了，奉子成婚自然是势在必行的，所以见家长什么的，一系列程序，都得摆上日程来。 大家都知道，岳麓这是好事将近双喜临门，所以虽然老友们嘴都损，庄泽和齐川甚至还直接就开始给孩子起小名了，说如果是个儿子的话，小名就叫“一次郎”？ 但是损归损，心里头还是替老友高兴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倾凡似乎多少察觉到季若愚的情绪有些不太好，陆倾凡猜到或许她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那个因为宫外孕而不能保住的孩子。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拥进怀里来，“该有的总会有的，别羡慕别人，就岳麓的基因，能有我的好么？” 话语中多少带了些调侃的意思想逗季若愚开心，季若愚听了他这话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然后陆倾凡的身体就已经压了上来，脸就附在她脸的上方，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看着他脸上浅浅温软的笑容，听到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说道，“我们也加把劲儿。” 原本这些天来，对于陆曼的事情，季若愚只字不提，主要是考虑到陆倾凡的情绪，其实大概情况，她也已经在这些天和安朝暮他们搓麻的时候问过了。 陆曼算得上是被软禁在家里了，用安朝暮的原话来说就是，哪儿也不准去。 公司不准去，门不准出，除了送范云舒去机场那次，她基本就再没出过门，只是这究竟是陆倾凡的意思还是陆冠苍的意思，又或者是远在国外的陆非凡的意思，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考虑到范云舒的身体情况，这件事情，并没有让范云舒知道。 也就只有在眼下的情况，自己光着身子躺在陆倾凡的旁边，季若愚才算是将想问的问了出来，毕竟，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情绪都还是不错的。 “曼曼……最近怎么样了？”季若愚只是这么问了一句，语速还不算太快。 陆倾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侧过头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什么事情，在家里呢，陆冠苍的意思是把她送出国去冷静冷静，我和大哥都不太同意。” 季若愚想了想，觉得不同意也是对的，毕竟不是什么弥天大错，不至于落得发配这么个下场，真要送出国去，就等同于发配了。 其实陆倾凡心里有着自己的思量，如果把陆曼送出国去，莫仲非那个家伙捉摸不定的，真要跟着一起过去纠缠了，倒还真是天高皇帝远，想管也难管着了。 “大哥的意思呢？”季若愚想着，毕竟陆家现在算是陆非凡在掌事，所以这么问了一句。 陆倾凡伸手一把将季若愚捞到自己怀里来抱得紧了些，“大哥的意思是找个人把曼曼嫁出去，嫁了人了她就没什么好闹腾的了。” 这还真是……他们这个圈子会有的作风啊，季若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联姻么？人选呢？只是……我总觉得就陆氏现在的发展，没必要用曼曼去联姻了吧？” 连陆非凡都已经赔出去了，家里头就剩这么个小女儿，也要这么快就嫁出去么？他们舍得么？ 陆倾凡笑了笑，“这个我说不上话，毕竟我真要说起来，不算是陆家的人，大哥倒没个明确的人选，但是这个意见提出来的时候，陆冠苍说了……程嘉泱。” “嘉泱？！”季若愚眼睛鼓了一下，“嫁给嘉泱吗？” 倒不是说嘉泱不好，但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无非就是陆氏的一个手下而已，起码在季若愚看来是这个样子的，就算他工作能力再好，也只是一个手下，没有必要……赔个女儿出去吧？ 陆倾凡转眼看了季若愚一眼，眼中含笑，他知道季若愚自然是不懂得这些的，而且曼曼又一直和她关系好，多少是有些向着陆曼，自然而然觉得要是嫁给嘉泱是亏待了曼曼。 “嘉泱的家世么……是不好说，有点儿乱，说了你也不见得能懂，但是，你别觉得是亏待了曼曼，程嘉泱这个人才，说白了，如果他现在从陆氏出去，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家会抢着把他收到旗下来，圈子里头都流传着，只要是程嘉泱愿意从陆氏出来，没有哪家不愿意出大价钱把他笼络进去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枫山 第四百九十六章枫山 程嘉泱和陆氏签的是长约，其实，就他的工作能力，如果可以的话，陆氏恨不得和他签死约。 不止工作能力，就他在陆氏工作这么多年，所掌握的东西，就绝对是一个无形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把他挖过去。 陆冠苍会定下程嘉泱这个人选，也不是没有考虑的，毕竟程嘉泱只是陆氏手下的员工而已，合约那种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并且那年限框在那里了，到时候他真不想续约了…… 所以若是陆曼嫁给他，其实也就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联姻了。 并且这么多年看下来了，嘉泱的工作能力还是为人方面，都不差。 配陆曼的话，不说是绰绰有余，但是也是配得上的。 其实陆倾凡心里头想着的反而是嘉泱会不会接受陆曼？这个，他才是真正说不好的，陆倾凡自认自己还是看得明白一些人的，但是对于程嘉泱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就没看透过，看上去就是那么平淡的一个人，做事稳重而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但是就因为是这样，反而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就好像，你不知道他的深浅究竟在哪里，又或者说，甚至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行的。 感觉上只要是给他的工作，他就没有不能完成的，让人忍不住想，是不是哪怕跟他说一句，“嘉泱，你明天去把某某地方夷为平地。” 然后第二天就真的能够从新闻上看到某某地遭受恐怖袭击，被夷为平地一样。 而那天陆曼和莫仲非之间的那些纠葛，很显然，程嘉泱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陆倾凡反倒比较好奇这个。 要说是和其他家族的人联姻，或许别人还会看重于陆氏的家底和威望，巴不得巴上这棵大树，但是程嘉泱这个男人，给人感觉似乎都快要超脱于六界之外了，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真要说是陆曼的家世，还真不好说他能不能看得上。 他要是真的重名重利的，为何不早早跳槽另寻更高收入更好发展的出路去呢？ 第二天早上一早起来，季若愚就和陆倾凡一起出门去，原本是没这打算的，懒了这么长时间，赖床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要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但是陆倾凡的话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吃喝拉撒就好了，其他的别管了。 但是陆倾凡问她要不要去陆家宅子一趟，季若愚在床上挣扎了约莫有半分钟，才算是垂头丧气地从被窝里出来。 冬天从被窝出来，简直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有时候晚上被尿憋醒，她都要挣扎好一会儿才能够下定决心从被窝里出来去洗手间去。 只是没有办法，这辈子第一次拍婚纱照的场地，还是得去看看的，而且本来就很好奇那被吹得云里雾里的陆家宅子究竟是有多豪华，再说了，的确是打算去探望一下陆曼，她也一直很担心那天之后陆曼的情况。 陆倾凡一路开着车子，她就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半点精神，似乎早起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件如同上刑一般的痛苦。 路上陆倾凡下车在路边的阳光早餐给她买了两粒茶叶蛋一杯牛奶，这辆豪车还引来了不少上班族们艳羡的目光，季若愚狠狠地啃着茶叶蛋喝着牛奶，路途才变得仿佛短了不少。 车子一路开向郊区去，绿化变得多了起来，虽然眼下是冬天，这些绿化带的树上叶子看上去稀稀拉拉的，季若愚看着这条自己还比较陌生的路，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但是似乎的确是有些路痴的。 对于方向感而言，她的脑袋基本上可以和鸡脑子划等号，所以她竟是不记得这条路是通往哪里。 陆倾凡已经将车子拐向旁边的一条岔路，直直又朝前开了一段距离，就已经可以看得到陆家宅子的大门了。 季若愚眼睛睁大了一些，看着这坡道顶端的那隐隐可见的宅院大门，不由得嘴巴都微微张开，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光是那宅院的大门，就不难看出陆家宅子的规模。 那确定只是陆家的宅子而不是一整个小区吗？季若愚有些不敢相信。 “这山好多年前就已经是陆家的产业了，你别看它看上去只是个小土坡一样的，的的确确是山的，名字叫枫山。枫叶的枫，枫山上枫树特别多，陆家宅子就建在这上面，眼下才刚入冬没多久，枫叶都还没落尽，还算是很漂亮的，取这枫景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陆倾凡朝着前方指了一下，季若愚已经看到那漫山遍野尚未落尽的枫叶了，枫叶的红印进眼里，只觉得太过漂亮，忽然就替文君感到可惜起来，朱凯的手断得也太不是时候了，这是多漂亮的景啊…… 车子已经顺着这条路一直开了上去，终于开到了陆家宅子的大门口，季若愚这才看到了陆家宅子的全貌，如果说自己现在那房子是个别墅的话，那眼下这宅子，就是个城堡了吧？也难怪陆曼会对那别墅看不起。 光是看着眼前这宅子，再想着自家小洋房，季若愚都觉得有点儿自卑，的确是不够看啊。 门卫大叔看到是陆倾凡的车子，满脸的喜色，赶紧就开了电闸，宅院大门缓缓打开，陆倾凡开过他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 常叔依旧是满脸的笑容，脸上都堆出褶子来，“小少爷，你回来啦！” 陆倾凡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这是常叔，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赶紧叫了一句常叔，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 常叔看着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很慈祥，“这一定是小少爷的夫人吧？长得可真乖巧，我可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那时候他才那么点儿高，现在连媳妇儿都有啦。” 陆倾凡又对着常叔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常叔脸上的表情就稍微凝重了一些，“小少爷，你回来得正好，小姐这几天一直都情绪不太好，没怎么吃东西，我家老婆子都急坏了。” 常叔的妻子一直都是在陆家宅子里头做饭的，也算是看着他们兄妹三人长大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 车子停好，陆倾凡领着季若愚刚走进陆家宅子大门，还没走到一楼的正厅，就听到正厅里头传来陆冠苍声若洪钟一般的一声怒吼声，并且还伴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显然是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 “陆曼！你要是再这么油盐不进，就给我滚出国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 是爸爸对不起你 第四百九十七章是爸爸对不起你 陆冠苍不是不气不是不急的，自从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连头发都白了些，原本范云舒的病情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他原本的意思是和范云舒一起去美国的，但是眼下陆曼这事儿，他哪里能放得下心，一边是妻子，一边是自己的小女儿。 范云舒的病又拖不得，只能先让范云舒出国治疗去，他在这边处理好陆曼的事情，再马上赶过去。原本就心焦，陆曼再这么不听话，饭也不好好吃，整个人眼见着就这么憔悴下去的，陆冠苍可以说是被弄得有些焦头烂额的。 他从来都没打算委屈自己的女儿，陆氏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助力，可是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不争气，他都不打算委屈她，她竟然委屈自己。 这几天也算是好话歹话说尽了，只是陆曼既不反驳也不迁就，就那么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许她出门，她也就不出门，但是人就这么见着见着憔悴下去了。 看着就让人心疼，所以陆冠苍才急了，以至于陆倾凡和季若愚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怒吼，而那碎裂的东西，则是陆冠苍一个没忍住，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那茶杯还是他参加一个拍卖会买回来的名品，价值不菲。 陆倾凡和季若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这一幕，地上有小摊散落的瓷器碎片，陆冠苍坐在沙发上手都忍不住地发抖，脸色也是铁青，嘴唇颤抖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而陆曼，面容有些许的苍白，脸上带着些憔悴，大抵是都没怎么好好睡的，眼眶有些青，人似乎也瘦了一圈。 脸上没有什么妆容，素颜的一张脸更是显得气色不好，季若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陆曼，毕竟她每次和陆曼见面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这个姑娘容光焕发打扮得漂亮精致的模样。 陆冠苍气不得，毕竟上了年纪，一气起来血压就飙高，脸色可以说比陆曼的脸色还要难看上几分。 陆倾凡走上前去几步，倒是很熟门熟路地直接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头翻出药箱来，找出降压药片递到了陆曼的手里，看了站在一旁通往厨房的门口的帮佣一眼，是常叔的妻子杨婶，杨婶显然也是被老爷的怒火给吓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惶恐。 “杨婶，去倒杯温水过来。”陆倾凡的声音温和平静，听到了陆倾凡的声音，杨婶才算是回过神来，赶紧哎哎地应了两声转身就去倒水去了。 小少爷来了就好。她心里这么想着。 陆冠苍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是看到陆倾凡过来了，心情还是好了不少，接过了陆倾凡递过来的药片，“你来啦。” 陆倾凡点了点头，“血压高就别发那么大脾气，容易出大事。” 虽然他的语气听上去不变，依旧是那样风淡云轻的，但是陆冠苍还是从中听到了关切，心中多了几丝暖意，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陆曼看了一眼。 陆倾凡倒是没有马上和陆曼说什么，只是接了杨婶倒来的水递给陆冠苍，看着他吃下降压药之后，这才转头对陆曼说了一句，“曼曼，你上楼去吧。” 陆曼的眼神有些茫茫，表情也依旧是那样，抓不住个重心，听了小哥的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身来，原本茫茫的目光，终于是在地上那摊瓷器碎片上头找到焦点，停顿了片刻之后，转身上楼去。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就走上去扶住了陆曼的手臂，陪她一起上楼。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一趟了，公司里忙得……辛苦了吧？” 陆曼和季若愚上楼去之后，陆冠苍眼神又柔和了几分，看向陆倾凡，这样问了一句，语气中多少是带了些试探的意思，毕竟对于和陆倾凡相处这件事情，他还并不够熟稔。 “嗯，倒也还好，嘉泱工作能力强，我也只是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了罢了。”陆倾凡其实也是觉得有些别扭的，就这么和陆冠苍两人单独的这样说话，他是有些别扭的。 人就是这样的，当以前充满了很多期望的事情总是落空，而终于心里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然后再当这些以往期望的事情终于发生的时候，倒是谈不上抵触，但是肯定是会有些别扭的。 小时候他无数次希望陆冠苍能够这样好好和自己说话，可是得到的从来都是冷眼冷语，眼下再听着他这样和自己说话，陆倾凡也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是啊，嘉泱一直都工作能力强。以前也帮了非凡不少，你还适应就好，陆氏事务多，最近又和梓源的项目启动，我也就是担心辛苦了你。” 陆冠苍的声音听上去语重心长，多了几丝叹意在里头，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间，陆倾凡看着他的脸，听着他这样的语气，竟是一瞬间觉得有些眼眶发热。 这是这么多年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陆冠苍老了，真的是老了，无论从他发白的鬓角，还是眼角被岁月刻上的皱纹来看，又或者是从他微佝的脊背，和随意靠在沙发边的拐杖来看，他的的确确已经老了，脸上那些经历了峥嵘岁月的不屈和荣耀，也已经淡下去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陆倾凡有一瞬间的惶然，感觉到眼底那些快要绷不住的情绪，他站起身来，不敢再多看陆冠苍一眼，只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是上去看看曼曼吧，她的确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想要找这个借口赶紧离开这里，离开陆冠苍的身边，只是才刚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是啊，曼曼不让人放心，而你，从来都那么让人放心，从小就乖得很，眼下回想起来，三个孩子当中，小时候最懂事的就是你，做得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不用大人操心，学习好，脾气好，也从来不与人闹矛盾，只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表扬过你一句，连一句‘做得好’都没有对你说过。而你长大了之后，依旧是那样懂事，做得那样好，可是我想对你说一句做得好，却似乎都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了。” 陆倾凡的脚步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他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英俊的脸上，表情终于是有些感伤。 “倾凡啊，让你过这样的日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父子言和 第四百九十八章父子言和 陆倾凡记得自己小时候就一直在争取，一直在等，等陆冠苍那一天会对自己好好说话，可是当期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又变成了绝望。 从陆家出来之后，被小姨范云睿收养之后，他就已经死了心了，人一旦死心，就会想要筑起重重心墙将自己保护起来。他也不例外。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终是等到了陆冠苍的道歉，他终于是听到这个自己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这个自己印象中从来就不曾低头的男人，鬓角斑斑白发，轻叹着对自己说道“是爸爸对不起你”。 陆倾凡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他，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动作，脚步就那么顿在那里，好半天，都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陆冠苍似乎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会将这句话这么轻松地就说了出来，原本他不是没设想过的，自己的确是亏欠自己这小儿子一个道歉，只是毕竟他已经强势惯了，道歉这种东西，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也曾经想过，或许到自己死的那天，才会终于卸下心里头的那些卸不下的东西，对陆倾凡好好地道个歉吧。 只是或许是真的老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得透彻，当这句对不起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如释重负，那种如释重负让陆冠苍忍不住笑了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竟是已经老泪纵横。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表扬过你，但是小凡，你做得已经够好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将来，我知道你都会做得很好。”陆冠苍抬手悄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就已经横流的眼泪，脸上终于是扬起自豪的笑容，“你做得真的已经够好了，所以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都依旧会说，我陆冠苍的儿子，陆倾凡。是那么让我自豪，是那么优秀。这辈子终究是我亏欠你的，不管你这一世原谅或不原谅我，还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父亲，我都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只是云舒没什么错，你能够重叫她一声妈，我已经感到很欣慰很庆幸了，毕竟错的是我，而她陪着我一起承受这错误这么多年。” 陆倾凡一直都没有做声，听到了陆冠苍的这句，只感觉仿佛以往自己筑起来的层层心墙，就这么顷刻间崩塌而后灰飞烟灭。 心底的感觉究竟是释然还是感动他说不清楚，只是仿佛一瞬间，以往的那些痛啊难过啊，都不重要了。 他轻轻地但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将鼻间的酸意给平复了下去，唇角微微地抿了抿，这才轻声说道，“当初……我被妈收养的时候，她是问过我要不要改姓的，姓崔，又或者是姓范。” 他就这么轻声地说了一句，陆冠苍只觉得一瞬间连手指都在颤抖，然后就听到陆倾凡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当时我还很小，是我拒绝了，我姓陆，从出生开始就姓陆，所以当时不管你承认或者不承认，我知道我身体里流着的，是范云舒和陆冠苍的血，我是陆家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陆冠苍觉得自己一瞬间就高兴了起来，听了陆倾凡这话，心情似乎一下子就明亮了，这恐怕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心情最好的一天，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父子两人，都已经得到互相想要得到的答案，陆倾凡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是得到了陆冠苍的道歉和承认还有表扬，而陆冠苍，听到了他那句“身体里流着的是范云舒和陆冠苍的血，我是陆家的孩子”时，也觉得一切足矣。 “快上去看看你妹妹吧，我是已经什么话都说尽了，那是你的亲妹妹，从小你就对她比较有办法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只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他似乎是在挣扎，又或者是在思考，终于，他迈着步子朝着楼梯走过去，在走过去之前，语气风淡云轻地说出了对于陆冠苍而言重如泰山的一句话，“嗯，我上去了，爸，你好好休息一下。” 季若愚扶着陆曼上楼去，这是她第一次到陆宅来，也是她第一次进陆曼的房间，她依旧是对陆宅的豪华程度有些吃惊的，陆曼的房间，就有她以前从小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那么大，而且里头还配备了单独的衣帽间，储物间，浴室，还有一个小小的茶水间。 房子里头的暖气很足，陆曼径自走到床上去坐了下来，然后才指了指茶水间的方向，“小嫂，你要是口渴，里头有喝的。”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的虚弱，但是还算平静。 季若愚却没有什么喝东西的打算，在陆曼的身旁坐了下来，“曼曼，你还好吧？” 她轻声问了一句，侧目看陆曼脸上的表情，陆曼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空空的，目光的焦点似乎都有些对不上，感觉上两眼茫茫。 她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季若愚也什么都不问不劝，就这么坐在她的旁边，倒不是她不想安慰或者是劝陆曼两句，只是她从来就不擅长这个，所以只能默默地坐在她旁边，有时候人在难过的时候是需要安静的，但是也需要人陪。 这不是一个悖论，人在难过的时候，是希望可以安安静静的思考，但却不希望孤独的一个人思考，这个时候若是有一个人一语不发地坐在旁边陪着她，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安静的陪伴会让人忍不住将想说的话说出来，所以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陆曼苍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其实，我知道是错的。” 什么？季若愚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没做声，侧目看向陆曼，然后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两行清泪，的确，怎么可能不知道是错的呢，她是陆家的孩子，陆家的孩子，都聪明得很，她也不笨，所以从那天目睹了那一切之后，陆曼就知道，那是错的了。 “我只是想不通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陆曼的声音里头有了哭腔，她的目光就这么哀切地看着季若愚，“小嫂，我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呢？” 第四百九十九章 哄陆曼 第四百九十九章哄陆曼 看着陆曼这个样子，季若愚也觉得心里头难受得很，是真的心疼这个姑娘，于是伸手轻轻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来，“你哪有做错什么，你是那么好的姑娘，你什么都没做错。” 陆曼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音来，似乎就要将这些天憋着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一般，肩膀就这么颤抖着，季若愚伸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带着鼻音说道，“那……那为什么我要……我要遭受这些？” 季若愚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扯命运这种说辞的，于是沉默片刻只能说道，“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碰到一两个人渣的。” 陆倾凡上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自己的妹妹缩在自己老婆怀里，双目闭着，脸上都是眼泪，大概是因为哭得太狠了，所以还时不时地抽一下气。 陆倾凡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微微的笑容，季若愚对着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什么。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走了上来。 他也在床边坐下，陆曼眼皮子稍稍抬起来一点，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又重新耷拉下去。 陆倾凡再怎么还是舍不得自己这妹妹委屈的，脸上表情带着些许无奈，也带着些心疼，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句，“傻丫头，来，到小哥这里来。” 季若愚唇角带着浅浅微笑已经站了起来，陆曼呜呜地呜咽了两声就扑到陆倾凡的怀里，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头疼，“我刚才好不容易哄好了的，你可真能催泪……毁坏他人劳动成果，不道德啊。” 陆倾凡对着季若愚勾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就低头看着陆曼的头顶，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乖，小哥在呢。” 陆曼依旧是哭着的，说话也不利索，“呜呜呜呜……小哥……” 这就是她目前能发出的音节，陆倾凡就这么哄着她，陆曼哭了约莫十五分钟，陆倾凡想着她要是在这么哭下去，等会就得哭脱水了，而且听说这几天也是没好好吃饭的，于是低声问了一句，“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陆曼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发泄出来了，情绪也缓和了不少，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一句，“饿……要吃的。” 陆倾凡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也就很直接地皱了眉头，陆曼这么窝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的鼻子就正好对着陆曼的发顶，他眉头皱着，“那你赶紧洗个头洗个澡下来，我让杨婶给你做吃的，你这头发几天没洗了？一股子油腻味道……” 季若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曼似乎也是哭过瘾了，听了陆倾凡这话，也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的确这几天一直疏于管理自己，澡还是有洗的，至于头发，就没那么多功夫打理了，于是直接就从陆倾凡怀里挣出来，抽着鼻子走去浴室去了。 陆倾凡抬眼看着季若愚，想着先前和陆冠苍的交谈，终于是觉得还是应该让自己的妻子知道一下的，所以轻声说了一句，“刚刚，他对我道歉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真心的道歉，若愚，我原谅他了，我做的是对的，对吗？” 这件事情，陆倾凡觉得自己最想听到的，就是季若愚的支持了，只是他了解自己的妻子，所以马上就看到了季若愚脸上温婉的笑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你做的是对的。长辈就是长辈，他能拉的下脸来和你道歉，证明他真的是觉得自己错了。” 陆倾凡站起身来将她拥进怀里，季若愚说道，“而且，毕竟你身体里流的是他的血……” 只是说道这里，季若愚却是停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猛地想到了言信然，真要说起来，自己身体里流的，是言信然和苏杭的血，这个自己二十几年来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如果有一天，他来向自己道歉的时候，那么自己是应该原谅他呢，还是视而不见呢？ 陆倾凡显然不知道季若愚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是你的头发香，走吧，带你参观一下陆家宅子。” 杨婶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原本是因为担心陆曼所以才上来的，哪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脸上笑容慈祥和蔼，说道，“是啊，小少爷，你的房间都还一直保留着呢，里头的东西都没怎么变过，夫人没生病的时候，每天都是亲自打扫，后来病了都还特意嘱咐我要经常打扫着。” 陆倾凡看到了杨婶，也就给季若愚介绍了一下，然后嘱咐杨婶给陆曼做点儿吃的，她洗完澡出来就吃东西，这才带着季若愚朝着二楼走廊另一头，他以前的房间走过去。 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陆家宅子的装潢虽然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但是格局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走廊这头是陆曼的房间，陆冠苍和范云舒的房间在走廊中间，而他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三楼是陆非凡的房间。 陆倾凡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了，的确，自己的房间是没有什么变化的，陆氏的装潢换了那么多次，家具也都更新换代了，只有他房间里头，依旧是二十多年前自己从陆家被范云睿带走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那些家具和装潢看上去，其实是有些过时了。 但是季若愚却是很好奇，这毕竟是陆倾凡成长过的地方，白色木质的床漆面已经有些发黄，甚至看得出漆面上都有些裂痕，书柜，书桌，小沙发，还有整套的玩具，书柜上头摆放着的一整套四大名著的连环画都已经纸页发黄。 季若愚就那么静静地四处看着，然后终于是在书桌上头看到了一个相框，相框里头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是范云舒搂着陆倾凡照的。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想要看到的东西，轻声低呼了一声，然后就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相框抢到了手里头。 并且一拿起相框之后，就发现摆在相框后头的一本相册，她嘿嘿笑了一声，“陆医生啊陆医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总算轮到我上场了吧。” 第五百章 暖男嘉泱 第五百章暖男嘉泱 季若愚还记得陆倾凡去自己旧家的时候，看到自己那些小时候的照片时候的高兴模样，而且还故意使坏地不让她去抢。 季若愚想到自己那些惨不忍睹的儿时照片，那些看上去不知道有多俗气的打扮，羊角辫，口红点的美人痣……脸上两团猴屁股什么的，最重要的还有小时候的裸照…… 所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季若愚也想着能从陆倾凡小时候的相册里头看出些逗趣的照片来，也算是报一箭之仇。 只是陆倾凡也不抢夺，看着她像母鸡护犊一般地将相册和相框都搂在胸前的样子，只觉得好笑，随意地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你看吧，我不抢。” 陆倾凡自然是放心的，自己小时候照了哪些照片，多少有那么些印象，起码没有形象特别诡异的就是了，至于羊角辫口红美人痣什么的……都是没有的。 季若愚这才心满意足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相框里头的照片，照片过了这些年月，已经有些旧得发黄了，里头的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模样，特别可爱，眉眼又漂亮，从小就已经不难看出是个帅哥胚子了，季若愚一边看照片还一边打量着陆倾凡算是做比对。 照片里头陆倾凡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笑容，但是眼睛明亮，范云舒搂着他，唇边有着笑容，只是眉眼中却不难看出淡淡的哀愁。 季若愚轻声叹了一声，“妈年轻时候长得可真漂亮。” 季若愚何止是自叹不如，简直就是甘拜下风，在那个年代，哪有现在那么多高超的等同易容一般的化妆手法，照片里头范云舒就眉毛轻轻地描了描，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红，绝对的天生丽质，也难怪陆家三兄妹都长得好，这绝对和基因有着很大的关系。 季若愚翻开相册，看着里头照片，其实算不上很多，大概也就只有个十几张张，很多都是范云舒搂着他照的，没有一张照片上头有陆冠苍的身影。 当然，也有几张是和陆非凡照的，季若愚看着照片上儿时的陆非凡和陆倾凡，觉得这两兄弟的确小时候长得是不怎么像啊，长大长开了，倒是模样像足了七成。 想着自己以前心里还默默吐槽过陆冠苍，明明两个儿子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居然还觉得陆倾凡不是自己儿子？眼下看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和大哥……小时候长得不怎么像啊？”季若愚轻轻说了一句，陆倾凡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是不怎么像，也是长大了之后才觉得好像是越长越像了，后来大哥也和我说了，要是当初小时候我俩就长得像，哪里还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不过这可能就是命吧。” 季若愚很聪明地不去接这个话题，免得陆倾凡情绪不好，所以她继续翻着相册，一边翻一边埋怨，“怎么一点亮点都没有，每张照片都干干净净的，你倒是也涂个猴屁股脸，要么来个裸照什么的呀……小孩子不都有光屁股照么？” 陆倾凡只是微笑，却不说话，其实小时候，连拍照都拍得不多，也就这么十几张而已，更加不用说她说的那些照片了，自然是都没有的。 过了片刻陆倾凡才说了话，只是语气中带了些调侃的味道，“你要想看裸照，我天天裸给你看……” 说完他就低声笑了起来，季若愚表情一愣，眉毛就竖了起来，脸一下子有些发烫，“不要脸！谁……谁想看了！” 陆倾凡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情更好，眉眼间都是笑，伸手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去，“以后我们的孩子，我每个月都会和你一起抱着他拍照片，等到他长大了，让他看这些照片，让他知道爸爸妈妈有多爱他。” 季若愚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一定。” 她说得肯定，只是没三秒钟就忽然搞怪起来，“最好小时候也给他扎上羊角辫，涂上猴屁股，扒光衣服照光屁屁照，长大了就可以让他好好地……” 话还没说完，陆倾凡就已经接道，“好好的什么？好好地羞耻一番？自己的孩子，多大的愁啊……” 在陆倾凡的房间里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夫妻两人也就下楼去，陆冠苍正坐在客厅里头，显然心情不错，自己拿了茶具一边泡茶一边喝着，地上摔碎的杯子已经被杨婶收拾好了，看到季若愚和陆倾凡下来，也没拉着他们一起喝茶，只说着让陆倾凡带着季若愚到处看看。 杨婶正好从厨房走过来，刚走到陆倾凡他们这里，门口就有人进来了，手中提着纸袋，纸袋上头印着酒店的名字。 是嘉泱。陆倾凡这几天都和他在公司有见面，看到他就轻轻点了个头，“来了？” 嘉泱应了一声，“嗯，过来看看。等会就回公司。” 杨婶像是已经见怪不怪，看到他手上的纸袋，脸上露出笑容来，“小程带了吃的啊，正好，小姐正要吃东西，你带了我就不忙活了，快送上去吧。” 嘉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和季若愚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朝着楼上走去。 他一上楼，杨婶就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这是个好孩子啊，这些天每天都换着给小姐送吃的过来，小姐吃不下，扔了好多，他还是天天来天天送。” 季若愚只觉得一股暖男的气息仿佛迎面扑来，不由得说了一声，“真要是嘉泱和曼曼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好吧？”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没有做声，杨婶在一旁附和着，“何止是好，小姐长得漂亮又乖巧，就应该和小程这样的好小伙子在一起的。” 只是季若愚也知道，这种事情，旁边人说再多都没用的，最重要的还是陆曼和程嘉泱自己怎么想。 这时候，陆倾凡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竟是非常老道地带着调侃语气说了句，“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过好自己日子吧，我带你出去看看去。” 杨婶听了他这话，直接就在旁边笑出了声音来。 第五百零一章 不争？ 第五百零一章不争？ 嘉泱朝着楼上走去，很熟路地直接走到了陆曼的房间，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敲门的，只是显然刚才陆倾凡和季若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陆曼房间的门，所以他就直接走了进去。 并没有看到陆曼，只听到浴室里头有水声，所以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将纸袋里头的一个一个环保餐盒都取了出来，摆放到茶几上。 陆曼很认真地洗了一个头洗了一个澡，不洗不知道，真正洗起来才觉得自己的头发恐怕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脏乱，第一道的时候，洗发水竟然都搓不出沫子来，自己都觉得恶心了，赶紧又洗了一道。 洗好澡了之后，她就裹着浴巾从浴室走了出去，肤白如凝脂一般的肩颈就露在浴巾的外头，头发上头也包着个毛巾如同印度阿三一般，其实看上去是有些滑稽的。 房间里头倒是安静得很，她走到衣帽间去拿衣服换，只是拉开衣帽间的门才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对，猛地一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身体舒适地朝后靠着，双手随意地叉在胸前，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是饶有兴致就这么落在陆曼的脸上。 陆曼的眼睛怔了怔，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浴巾拉得上来一点，这才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嘉泱面色不变，没有什么笑容，也没有什么冷漠，淡然若风的说道，“唔，比你想象中要早一些。” 说完，他眼神看着茶几上头的饭菜，“换好衣服过来吃吧。” 陆曼这才察觉到自己怎么迟钝到一出来都没有闻到那些饭菜的香味？ 套上了家居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程嘉泱正在将一次性筷子掰开来，放到装着白米饭饭盒的旁边。 陆曼这才想到，自己这几天因为情绪不好，已经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他的好意，丢掉了多少他带来的饭菜了。 眼下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回想起来，不免就觉得有些愧疚，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让自己有些发怵的男人。 终于是轻声道歉，“嘉泱哥哥，对不起啊，这些天这么麻烦你。” 程嘉泱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没有做声，直到看着她把一盒饭都吃了下去，看着她放下筷子，他才动作迅速地把餐盒都重新收回纸袋里去，然后就提起纸袋不打算多说一句地转身就走，陆曼出声叫住了他，“嘉泱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嘉泱表情上没有显露，语气中也没有显露，但是陆曼似乎是能够察觉得到，他是不是……生气了？ 嘉泱动作停顿了一下，回身看着她，她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有些小心翼翼，其实嘉泱都是知道的，知道陆曼心里头对自己是多忐忑，否则不会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他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神对视上陆曼的眼神，“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要把你嫁给我的。” 陆曼愣了一下，脸色稍稍变了变，然后就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也跟父亲明确拒绝过了，嘉泱哥哥你别担心……” 陆曼心思很单纯，很纯粹的认为这件事情对嘉泱是个困扰，她只是想着若是自己躲不开不能做主自己婚姻的命运，起码别把嘉泱给扯下水，虽然大把多的人对她陆家小姐的身份感兴趣，但是很显然，程嘉泱并不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嘉泱就已经淡淡地接了一句，“所以我的确是不高兴的。” 他就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去，留陆曼一人在房间里头愣着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仔细地捋了捋之后，陆曼的眼睛蓦地睁了一下。 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嘉泱的影子，只是……他先前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和父亲拒绝了要嫁给他，所以……他才不高兴么？ 他的意思是这个？！ 陆曼觉得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震惊的消息，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那是程嘉泱啊！程嘉泱！怎么可能？ 程嘉泱走到楼下，路过客厅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陆冠苍正朝着他这边看过来，“嘉泱啊，过来和我喝杯茶吧。” 嘉泱没有拒绝，朝着客厅走了过去，在陆冠苍的对面坐了下来，动作优雅熟练地开始摆弄茶具，泡茶的手法很是娴熟。 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等着陆冠苍先说话。 陆冠苍只是看了嘉泱一眼，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嘉泱啊，你也已经在陆氏工作这么些年，你的事情，虽然你不说，但是我也是知道的，在这圈子打滚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我陆某还是懂的。” 嘉泱手中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他知道陆冠苍要说什么，只是这些，都是难以避免的。 陆冠苍见他不答，于是就接着说了下去，“我这女儿嫁给你的话，我是点头的，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也不打算委屈了她，总不可能，你娶了我陆冠苍的女儿，你家里人都毫不知情，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也应该懂的。” 嘉泱点了点头，“我明白。” 陆冠苍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如果曼曼是嫁给你的话，我也就放心了，话说得白一点，我也就不担心你以后被其他公司挖走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嘉泱将杯中的茶慢慢饮尽，这才看向陆冠苍，淡声说了一句，“陆董，只要曼曼点头，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会去处理，虽然我已经和他们不见面很多年，联系也少，但是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和他们见面的。” 陆冠苍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小伙子，他的性格，他的隐忍和淡然甚至让自己这个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的男人都自叹不如，对于名利金钱，他仿佛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 陆冠苍眉头皱了皱，看向程嘉泱，“嘉泱，你真的不争？那些原本就应该是你的，那么庞大的财富，你都不争？以你的能力，想要争那些，很容易，而且陆氏可以给你提供一定量的帮助。” 第五百零二章 家族商战？ 第五百零二章家族商战？ 嘉泱听了陆冠苍这话，只是微微笑笑，他脸上很少能看到太多笑容，就算有也是客套疏远的那种公事公办的笑容，而眼下挂出来的笑容，是淡然的波澜不惊的，像是有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为何要争？不争，也有我的世界。而且我始终坚信，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如您所说，那么庞大的财富，我相信他还没有昏庸到那种程度，会把那么庞大的家业，都拱手送给一个外姓人。” 程嘉泱说完这句之后，又给陆冠苍沏上了一盏茶，将茶杯轻轻推到陆冠苍手边去，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让陆冠苍看得都有些吃惊。 “怎么？”陆冠苍甚至都有些警惕起来，总觉得嘉泱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一般，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这样问了一句。 而嘉泱只是坐在那里，给自己沏了一盏，端起来朝着陆冠苍的方向轻轻敬了一下，“关于你所说的那些庞大的财富，我是不争的，但是对于曼曼，我势在必得。所以，先敬你了。” 陆冠苍眉梢一挑，原本眼神中多出来的那几分锐利倒是变成了饶有兴致的打量，“喔？你势在必得？不爱江山爱美人么？我陆某人虽然自信，但是倒还真没想过我自家女儿有这斤两。” 嘉泱又不再做声，客厅里头就这么陷入了沉默，陆冠苍也不急，他懂得嘉泱的性子，所以也就这么慢慢喝着茶，心境平和的很，又过了一会儿，嘉泱眼神才闪烁地抬起来，“家业，我是不争的，但若是为了争她的话，那些不想去争的东西也未尝不可以去尝试一下。” 陆冠苍脸上勾起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的笑容来，对着嘉泱点了点头，“好。” 就这么淡淡的一个字，然后陆冠苍就从程嘉泱的脸上，看到了浅淡的笑容，只是感觉仿若比阳光还耀眼。 而楼梯口的地方，一个娇弱的身影站在那里，伸手抓紧自己的家居棉服外套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陆曼的脸上有着一些错愕，一些震惊，就那么站在那里，听着客厅里头父亲和嘉泱的对话，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是全然没有任何知觉，关于嘉泱对自己的感情？他有感情吗？但是眼下听到了这些话再回想起来，只觉得似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确不仅仅只是公事公办上的客套和疏远，似乎的确是多了些什么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先前还不确定他说那话的意思，但是眼下却是已经确认了，自己的那些以为，的的确确都是对的，他所说的因为自己拒绝了父亲所说的提议，他的确是生气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娶我？ 陆曼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想着他先前所说的，那些不想去争的东西也未尝不可以去尝试一下。 他是真的，打算去争了？ 程嘉泱的背景，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个秘密，但是在陆家，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大秘密，他已经在陆氏工作了这么些年，所以不知父亲和自己两个哥哥，陆曼自己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身后的那个庞大的家世，他那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只觉得昏庸的父亲，却是手握了那么一整个庞大敛财机器，而他却是幼年丧母的唯一一个孩子。 继母纵使再有手段有心计，却是多年无所出，纵使他不愿卷入和继母的财产纷争之中，却依旧是不可否认的，唯一继承人。 这也就是为何程嘉泱在这个圈子里头，从来都不势微，因为他原本，就是这个圈子里头的人了。 所以陆家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将他只是当做一个手下来看。 “所以你是说，嘉泱家里很有钱？”季若愚随手捻过一枚枫叶，侧目好奇地问了陆倾凡一句，陆倾凡从后头拥着她，站在枫树旁，先前带着她到处看看的同时，也就顺便和她说了说有关嘉泱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不太懂这个上流圈子的事情的，但是似乎嫁给自己之后，或多或少也是明白了一些，听着她这句问，陆倾凡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浅浅香味，然后才点了点头，“嗯，很有钱，比你想象中要有钱得多。” “比陆氏还有钱？”季若愚眼神终于是有些吃惊起来，在她看来，陆氏这个庞大的敛财机器已经是很可怕的了，所以听到陆倾凡说这话，不由自主地想要确认一句。 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不在一个领域里头，莫家和陆氏是在一个领域的，专攻大型百货商场，酒店旅游业，地产业，你北我南，泾渭分明。但是嘉泱家里头不一样，嘉泱家是主攻能源矿藏和金属进出口的，所以其实和陆氏冲突不大，并且这种产业，总是比地产业这些要低调许多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的确是低调很多，陆氏可以说得上是高调了，家喻户晓的随处可见的陆氏logo，而能源矿藏业，就算在矿山上头挂个logo，也不见得有人会知道。 季若愚嘴巴都圆了起来，也是明白了陆倾凡所说这话的概念，忍不住问了一句，“煤老板？！嘉泱家是煤老板！？”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对于季若愚的理解，他倒是觉得有意思的，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季若愚只觉得脖子上被他的气息呼得痒痒的，忍不住歪了歪头，“哎呀，我又不懂的，只能这么理解嘛。” “你这么理解，倒也是没错的，只是他家不是普通的煤老板，应该是比你所想象的煤老板，还要更加有钱。”陆倾凡倒是丝毫不忌讳和自己老婆说说这个，一向淡然沉稳的陆医生竟是一瞬间也有了些八卦的热情来，他继续说道，“他这些年在陆氏工作，无非也就是嫌家里头乱得很烦，他那继母跳得太厉害，卯足了劲儿想将他父亲的产业拔下一块皮来。” 季若愚眼睛亮了亮，直接就扯了陆倾凡在一旁的实木长椅上坐了下来，显然八卦劲头正浓，眼睛闪着光，仿佛自己看的那些连续剧和小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啊！家族商战的题材！” 第五百零三章 利益 第五百零三章利益 家族商战……陆倾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就知道季若愚定然是受香港连续剧和各种小说荼毒太深了。 只是这也不能怪季若愚，在嫁给陆倾凡之前，她又没接触过这个圈子，并且她瞎猫撞见死耗子的在和陆倾凡结婚之前，压根也就不知道他财阀二代的隐藏属性。 好难得终于接触了这个圈子了，陆氏却是兄友弟恭的，哪里有任何家族商战的影子……这下听嘉泱的身世听出点苗头来了，她怎能不兴奋，甚至连继续走走逛逛的心思都没了，索性直接扯着陆倾凡坐了下来好生八卦一下这题材。 其实程嘉泱家里头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复杂，比季若愚所期望中的那种家族商战要简单了许多，季若愚听了陆倾凡将情况讲了一遍之后，也就了然。 基本概括的话就是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程嘉泱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母亲是父亲的原配，那时候他父亲的产业做得还没那么大，并且因为是白手起家，原配妻子一直是陪着他一路吃苦上来的，所以他好些年都没有找。 后来事业越做越大，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于是貌美如花的继母就进门来了，那时候他已经高中，继母很显然就是图着嘉泱家里的这些财产的，卯足了劲儿想拔下一块皮或者是咬下一块肉来，只是奈何肚子不争气，又或者是嘉泱的父亲那是已经人到中年万事休，继母想让父亲老来得子的愿望终究是落了空，尽管试了非常多种手段，什么试管婴儿之类的，都是想过的。 只是最终，程家就只有嘉泱这么一棵独苗。 对于继母的这些手段和心机，季若愚不知道应该说程嘉泱是性格使然还是城府太深，那时候他就只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撒手不管。 大学直接报了南方的院校，毕业之后也没有回家里去工作，直接就进了陆氏来，一工作就是这么些年，至于家里头，任凭继母去和父亲斗智斗勇，闹得猫儿跳狗儿跳的，他眼不见心不烦，在陆氏工作得如鱼得水，也算是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并且除了陆冠苍家里头这几个，在这南方，基本是没有人知道程嘉泱的身世的。 季若愚也算是明白了为何那天莫仲非和左霜霜这两个不速之客过来的时候，莫仲非会对嘉泱说“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争，甘当陆氏的一只忠犬”这话了，毕竟莫仲非家里产业也都是在北方，自然会知道这些的。 只是季若愚却是感叹嘉泱的做法和心态，主要是多少觉得有点找到同类的感觉，不争，也有你的世界。 她也是，不太喜欢去争什么，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破头也得不来。 “嘉泱也真是聪明，远离了纷纷扰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算不争，其实也跑不了，横竖就他一个儿子么，爹死了总归是他的，难不成还能落到个外人手里去么？” 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心中不由得感叹，这都是拼爹的时代啊。 对这点，陆倾凡倒是不否认，他也一直觉得，程嘉泱这个男人，很聪明，非常聪明。不知道应该是说他有城府，还是说，他就是这么聪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在。 陆非凡曾经是和陆倾凡推敲过这件事情的，当时陆非凡的原话就是，“嘉泱，是很聪明的，他家里头被继母闹得鸡飞狗跳，他也懒得去争，反而是跑到南方来，进到我们陆氏来工作，其实就是借着我们陆氏这个平台，不断的进修和提升自己，为的无非也就是将来要去接手家里头那个闹腾摊子时做准备罢了，他这些年留在我们陆氏不走，是因为他知道，在陆氏里头他的工作内容能让他不停地学到东西，并且和陆氏的关系，更有利于将来他打通南方的市场，毕竟北边想伸手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信不信，若是有一天他在陆氏感觉学不到东西了，又或者是陆氏在南方没有这么高的地位了，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讲了当初陆非凡的分析之后，终于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程嘉泱……还真是腹黑啊！” 陆医生对腹黑这个词了解得并不深，但是也大概懂是个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指城府深之类的，所以也就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的确是腹黑得很的，不过圈子里头这些事情也就无非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大家也都懂。他把陆氏当做一个跳板，又或者是隐藏的未来的助力，大哥也不傻，会留着他在身边，又何尝不是把他当做一个有力的工具，和隐藏着的未来合作对象呢？” 也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与虎谋皮，自然得拿东西来换。 陆倾凡低声笑了笑，然后就朝着陆家主宅看了过去，“但是其实真要说腹黑的，不是程嘉泱，而是宅子里头住着的那老头，显然他是棋高一着了，打算把曼曼嫁给嘉泱，这一招走得太妙，连我和大哥，都无话可说。” 季若愚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姑且不论嘉泱对陆曼是不是有真感情，他和陆曼若是结婚，对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利益关系，你程嘉泱想利用我们陆氏？可以，但是我们也不傻，所以自然得用个方法绑牢了你，你需要我们这个助力，我们也需要你这个助力。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变成一家人，这样一切都很明了，所有事情也都变得好办起来。并且陆氏正愁不知道如何向北方伸手，和莫家，显然是不可能，两边都是同一领域的，但是和程嘉泱家里头，可就不一样了，不在同一领域，互不干涉，还可以互相帮助。 双方来对方的地盘发展和对方不冲突的产业，甚至大可以提供人脉和各种关系，总归是你建你的房子，我开我的矿，互惠互利，相辅相成。 季若愚忽然打了个冷战，觉得这个圈子里头好可怕，各种勾心斗角，什么都跟利益挂钩。 别说季若愚，其实就连陆倾凡都摸不准，其实是不是很早以前，知道嘉泱身世并且还是打算继续把他留在陆氏的时候，陆老头就已经在做这个打算了。 “这个圈子的人，脑构造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第五百零四章 以退为进 第五百零四章以退为进 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季若愚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眼下看来，女儿不止是贴心小棉袄啊，女儿还是招商银行……招商引资的利器啊。 季若愚一本正经地看着陆倾凡，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生儿子吧，别生女儿了，免得到时候我们的女儿也被这么拿出去招商引资了，招到个嘉泱这样品行好的还好，要是招到个莫仲非那样不着调的，我真的是会急死的。儿子好，就算咱们养的儿子，养成像莫仲非那样不着调的，也是去糟蹋别人家的姑娘，不吃亏……” 陆倾凡觉得，自己这妻子的脑构造才是匪夷所思，这些个想法她都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她的脑回路一定很独特。 “我喜欢女儿，长得像你这样。然后也不用太聪明，像你这样就好，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长大后会嫁人，然后你会哭成个泪人……”陆倾凡说着，嘴唇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下，“那时候我就要承受女儿嫁人和老婆流泪的双重心疼。” 季若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侧头抬眼看他，只觉得听了他这话，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陆倾凡伸手将掉落她肩头的一片枫叶摘下，“怎么样？这地方还合你心意吗？愿意为我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里穿上婚纱拍照吗？” 季若愚原本听了前半句，就已经满脸笑容的点头，但是她似乎是没有认真考虑过眼下的天气问题，而陆倾凡向来是想得比她全面，于是这话一出，季若愚双目蓦地一睁，原本还满脸笑容地点着头，表情一下子就苦了下去。 这才忽然想到，他为自己定制的那件婚纱的样式，婚纱这东西，似乎无论是什么样式……都是没有什么御寒效果的吧。 她最怕冷了。眼下身体不好，就更加怕冷了。 陆倾凡看到了她的苦脸，以退为进，“你要是不想拍的话，再等等也没关系的，反正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照片房就先空着……” 季若愚马上就摇了头，“不，我要拍的，不等了，不等了！就这个景，挺好的，冷点就冷点，了不起我多贴点暖宝宝，这么漂亮的枫景，不拍太可惜了，暴殄天物是会有报应的。” 陆倾凡看到她先前还苦着脸，眼下就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想着自己这一招以退为进，再想着先前她说的那个叫做“腹黑”的词语，忽然觉得，似乎用在自己身上也挺适合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老鼠的儿子总归是会打洞的。 于是婚纱照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和岳麓也约好了时间，岳麓最近可以说是忙得脚都不沾地了，每天往返于工作室，家和医院，当然还有各种酒店，变着花样地买好吃的东西送去医院给庄听南。 科室里头的人自然是也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原本大家是很想为庄听南高兴一下的，只是他们的这位主任却丝毫没有因为要当妈妈了而变化半分，在工作上依旧是那么雷厉风行，如同一个无敌女金刚一样镇守着肝胆外科。 谁犯了错都别想蒙混得过去，得到的必然是她一顿毫不留情的教训，并且因为她中文虽然说得好，但是对于一些骂人的俚语还是懂得不多的，所以激动时刻都是直接上英文，以至于整个科室的英文水平都高了一个档次，起码在粗口这方面，是高了一档次的，几乎人人都能张口来几句英文的粗口。 算是耳濡目染一般，整个科室的工作水平也因为庄听南的雷厉风行，而带得上了一个档次，弄得肝胆外科从医生到护士再到护工，似乎都有一种优越感，感觉对其他科室的工作效率和态度，压根就看不上眼了。 并且陆倾凡不经常来医院这些日子，还有后头他去陆氏基本没来医院这几天，原本在他手下的鄢川和朱江，可以说是得到了重用，俨然已经成为了庄听南左右手一般的存在。 主要是科室里头其他医生，庄听南是真看不上眼，除了陆倾凡以前带的这两个能够跟得上她的节奏，并且朱江和鄢川也是越战越勇，不仅完全习惯了工作狂庄听南的工作节奏，甚至他们两人自己也开始朝着这个路线走了，经常一值班就是三十六个小时待在医院不走。 陆倾凡陆氏那边的事情忙完，陆非凡也终于回国来了之后，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自己快不认得自己这两个学生了。 “tina，你究竟是把我那两个学生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看上去都不像人了。”陆倾凡和鄢川朱江打过招呼之后，就进了庄听南的办公室，刚才看到朱江和鄢川，两人显然都精瘦了一圈，眼眶也深得很，但是眼睛里头却是有着一股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劲儿…… 尤其是素来都爱干净形象整洁的朱江，下巴上竟是有了半寸长的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蓄的胡子，毕竟医生看上去年纪大一点，让人放心，这个职业给人的感觉总归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 但是陆倾凡更加趋向于相信他是根本就忘了刮胡子。 庄听南办公室乱得不成样子，确切地说是她的桌面乱得不成样子，堆满了原文的医书，病历，各种检查单子，还有一些光片。 她从桌子的一堆杂乱中抬起头来，眼神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蒙，“嗯？你来了？我也没怎么对他们，无非就是用艾米当初训练我们的方式锻炼他们罢了。” 说着，庄听南活动了一下脖子，只觉得有些累，陆倾凡看着她这模样，有些不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之后我来管着就可以了。你现在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庄听南自然是明白这个，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以前总觉得似乎只要面对着病人，又或者是拿着手术刀的时候，就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一切饥寒苦痛都可以被忽略掉，但是当开始和另一个生命共用一个身体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最近总是困得不行。” 陆倾凡刚准备说句什么，门口就传来岳麓的大嗓门，“陆倾凡你赶紧接手你这科室吧，别再劳累我的老姑娘和老姑娘肚子里的小姑娘了。” 第五百零五章 护士讨论 第五百零五章护士讨论 陆倾凡一转头就看到岳麓，听了他这话，轻飘飘地答了一句，“女儿好，要是生个儿子像你也就毁了。” 损岳麓一直是他们几个损友的最大爱好，岳麓也早已经习惯，听了这话也不恼，倒是庄听南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冷道，“你就知道一定是个女儿？还有，谁是你家老姑娘了？” 刚从庄听南语气中听出些情绪，岳麓就狗腿地凑了上去，“媳妇儿，这都要见家长了，你总不能还不承认我的。” 庄听南自然是早就已经认命，只是就听不惯他张口闭口“老姑娘”“这么大岁数了”“一把年纪了”“高龄产妇”之类的说辞。 所以岳麓一凑上来，庄听南就伸出手去，直接捏住岳麓的下巴，这练家子的手就跟钳子似的，捏得岳麓是龇牙咧嘴的。 “你以后要是再敢用我的年纪来说事儿……就别怪我脚下不留情了！断子绝孙撩阴腿不是唬你……”庄听南刚说完这句，陆倾凡就察觉到了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对夫妇，尤其是那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五官和岳麓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陆倾凡表情滞了片刻，然后就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转身过去，看着岳峰和白芩，恭谨地问候了一声，“岳叔叔，白姨，好久不见。” 岳峰和白芩脸上的表情也有片刻的僵硬，显然是没有想到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原本是打算看到个温婉贤淑的准儿媳，就算是美国长大的，起码也是个懂事独立的女人，这一下，显然视觉冲击有点儿大，而且听到的还是“断子绝孙撩阴腿”，他们老岳家就岳麓这么一根独苗根正苗红的…… 听了陆倾凡这声问候之后，岳老夫妇也就点了点头，“啊，是啊，倾凡，好久不见。” 岳麓这才反应过来，“爸，妈，不是说让你们在下面等的么？怎么上来了？” 他和父母说了这事儿之后，老俩口很高兴，毕竟儿子也三十了，所以急着想见准儿媳一面，所以岳麓就带他们过来了，打算先上来和庄听南说这事儿，哪知老夫妇会直接上楼来。 听到岳麓对老夫妇这个称呼，庄听南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只是眼神却是更加凌厉地朝着岳麓剜了一眼。 陆倾凡下意识地想退出这个是非之地，所以轻轻地朝着后头挪了一步，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来，“岳叔，白姨，你们先聊着，我去看个病人。” 说完他就朝着岳麓看了一眼，再向庄听南看过去，对视上庄听南求助的眼神之后，他只是做了个“好自为之”的口型之后，就迅速远离了是非之地。 走到护士站去准备拿病历，几个护士看到他，都特别高兴，就连护士长姚玲都是一脸的笑容，“陆医生来啦，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很挂念你呢。” 陆倾凡看来心情也不错，听着姚玲这话，也就眉梢轻轻挑了挑，笑道，“你们是被庄医生折磨得太狠了么？” 听到陆倾凡这么说，几个护士都连连点头，连姚玲都轻轻叹了一句，“唉，不堪回首啊……庄医生真不是盖的，有个实习男医生，那次都快被她骂哭了……就因为进手术室的时候，刷手时间不达标……” 姚玲说这话还算是比较委婉的，蒋若若正好从配药室里走出来，看到了陆倾凡之后眼睛一亮，“陆医生！陆医生总算回来解救我们了！” 陆倾凡和几个护士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拿着病历站在一旁看着，安安静静的，站在护士台旁边的过道。 因为姚玲脾气好，所以几个小护士忙完了之后，在护士站坐着休息的时候摆弄摆弄手机，她也从来不会苛刻地要求不准的。 于是两个护士就开始热切地讨论起来了，“哎，你说是不是天妒英才？长那么好啊！那个言辰，我还买过他的书看，东西写得真好，二十六岁长了张十八岁的脸，怎么就重病了呢？这一定是天妒英才吧？” 说的自然是言辰，另一个小护士也是对这个话题很热衷的，毕竟美男么，大家都喜欢的，尤其是一下子又被炒得这么热，自然是都知道，马上就有了共同话题，旁边配药室出来的两个护士也加入了热切地讨论中。 “究竟是不是肝癌啊？报导是不是真的？不是说就在市里最好的那家私人医院么？”有人问了这个，但是显然，其他的护士也都是无法确定的，所以都纷纷摇头，“谁知道呢，但是他有场签售会我那天正好休息，所以是去过的，的确是很瘦，本来镜头上人都是会显胖一点的，所以他本人真的是很瘦，不过倒是没看到有什么黄疸，应该情况还不至于严重到无法控制吧？” 有个护士这么说了，大家也都只能这么想着，不由得纷纷唏嘘，姚玲在一旁听着，她也是听过言辰的，因为她脾气好，所以这些小护士和她关系都好，也经常会拿些微博上头的搞笑段子给她看，所以自然也拿过言辰的照片给她看过。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就赞叹过，这个男孩子长得可真好。 “你说会不会是假新闻啊？这年头有的公司为了能把人炒红，经常会放些假新闻的，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吧。”有个护士这么说了一句，姚玲听了这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icu那边是有人见过他的，当时陆医生的太太遇刺入院手术之后，他是来过医院的，而且……还穿着那间私人医院的病号服，应该，不会是假新闻。” 姚玲这么说了一句，护士们自然也只能够无奈地叹了叹，毕竟姚玲和icu的几个护士还有护士长的关系都不错，她都这么说了，定然不会是假的。 陆倾凡站在护士站旁边的过道上，听着护士们的这些对话，眼神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手中的病历，却是再没翻一页。 脑子里头不由得想到那个当初送宫外孕大出血的季若愚入院来的年轻男人，还有后来他穿着病号服跌跌撞撞冲进医院来的男人。对他吼着“如果你不能保护她，就把她给我”的男人。 他……快死了么？ 第五百零六章 倒计时日记 第五百零六章倒计时日记 陆倾凡和岳麓订好了拍婚纱照的时间，庄听南也体谅陆倾凡所以决定在他拍婚纱的那天，还是过来给他顶班的。 只是拍完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婚纱之后，岳麓便要和庄听南一起去一趟美国了，上门提亲什么的，这些总是得做的，他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老姑娘，虽然庄听南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是岳麓知道，她无非也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罢了。 而且，岳麓想着，就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的攻势，就算是块冰也该捂化了。 只是关于庄听南和岳麓父母的见面，陆倾凡不由得多问了两句，其实倒还算好，岳老夫妇一直是通情达理的，脾气也特别好，什么都不计较，这一点，其实岳麓是与父母像足了十成的，只要不是什么触碰到底线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 至于刚一见面就听到庄听南说着那断子绝孙撩阴腿的话，老俩口也就当是自己的幻觉，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 俩老按着习俗还给了初见的礼，大大的一封红包。 只是庄听南在美国出生美国长大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习俗，并且从小受到的教育又不同，怎么能就这么无故收长辈的钱？她自然是不肯收的，你推我送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子，岳麓才算是在庄听南这里说通了这个习俗，她才将这红包接了下来。 白芩又对着庄听南一通嘱咐，无非都是要让她好好养胎别太劳累之类的，倒也不好说得太多，毕竟自己这个准儿媳，可是美国过来的医生，在这方面自然是比她这个老太婆要懂得多的。 白芩还说到了月子问题，说坐月子的时候，不要请什么月嫂了，她是一定要来亲自照顾的如何如何，只是庄听南却对月子没有什么概念，好在岳麓打了马虎眼过去。 这场见家长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而季若愚虽然工作上不上心了许多，但是还是对自己写作方面的天赋很有兴致，想要发掘出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所以这些天也差不多做出了个初稿和大纲出来，打算拿到杂志社去让梁媛帮着看看，她毕竟在这个领域也已经有这么多年，资历也比较深厚，给她看的话，自然是能看出哪里不足的。 她不希望当个全职太太，现在这样游手好闲的日子，终究也只是一时的，季若愚觉得自己总得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自己的事情去做。 女人，一定不能把自己的方向定位为完全为了男人。 那样的女人，没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是很悲剧的，并且，最终会卑微下去。 季若愚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所以她有时候其实很佩服自己的母亲苏杭，她太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太有目标和理想。 一个女人，你可以不漂亮。但是不能没有目标和理想。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的确是想朝这个方向发展的，从文，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并且苏杭一定会为自己高兴，并且也能够给予自己专业方面的指导吧。 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想，自己还是想要接着苏杭的衣钵的，苏杭手头上现在那些生意，到了以后，她老了，终归是要季若愚来接的，季若愚知道自己不懂经商，但是好在有陆倾凡在，总不至于糟蹋了苏杭的心血。 可是季若愚知道，苏杭真正的心血，真正想要被延续的，是她的文学事业。 季若愚走进公司的时候，前台的小妹似乎是去上洗手间了，所以她也就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还没走进去，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大家在纷纷说着的，都是关于言辰生病的事情。 看来这次言辰生病的新闻爆出来，对大家的冲击都挺大的。 季若愚在办公室门口驻足片刻，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显然是聊得正热切着，她思索了片刻之后，也就直接朝着梁媛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梁媛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是宣卿然。 宣卿然说道，“这……就是他的意思，并且他……很坚持。” 宣卿然的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哀伤，她垂下头去，不想让梁媛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而梁媛坐在办公桌后头眉头紧皱着，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怎么就忽然想到这个了……” 梁媛说着，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现在……医生怎么说的？真的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 宣卿然轻轻摇了摇头，“医生倒是还没说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但是他很坚持，他说新书也不打算写什么小说了，也懒得去做什么大纲和开篇了，就写自述和日记。” 宣卿然停顿了片刻，嘴唇轻轻地抿了抿，“他的原话是，生命倒计时日记。” 季若愚的动作就这么僵硬在了那里，只觉得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她一直知道言辰不是个乐观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悲观到这种程度，他……是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了么？ 季若愚推开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无力。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么？”季若愚走进去的时候，直接就对宣卿然问了一句。 宣卿然看向她的时候，季若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水光，宣卿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季若愚，然后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他还说，他不想你再去看他了。” 宣卿然说道这里，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低下头去。 因为那一次喝酒，他的情况的确是很不好，对他的担心太多，多到她甚至都快要不记得他们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了。 尤其是看着他发黄的脸色，和时而空洞地看着窗外的眼神时，宣卿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痛，这个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他不想季若愚再去看他了，这是言辰的原话。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衰败下去的病容，他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言辰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希望季若愚对自己最后的印象，起码不要是他难看的衰败的虚弱病容。 梁媛都觉得心里头很是难过，听到宣卿然说的这话，想到那个好看得如同美少年一般的男人，她也难以想象他现在生病虚弱的模样，根本不敢想象。 “他害怕让我看到他的虚弱和病态，对吗？他觉得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对吗？” 第五百零七章 言辰的绝望 第五百零七章言辰的绝望 宣卿然没有回答季若愚的话，但是从她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看来，季若愚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这个傻子是真的认为自己就必死无疑了，所以他才那么悲观而绝望，甚至开始想要写什么倒计时日记。 并且不想再见季若愚。季若愚想到这里，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言辰死的，她不能让他死，没办法看着他死。 所以季若愚索性直接拿出了电话来，拨通了言辰的号码，只是响了很多声，那头都没有接，他肯定是听到了的，只是没有接罢了，季若愚想到，他是真的已经开始逃避自己了啊。 而另一头，言辰就那么看着手机上头跳动着的名字，听着手机震动发出的蜂鸣声，等着它什么时候会沉寂下去，只是很显然，打电话的人很是锲而不舍，一直不停地拨打让言辰的心终于软化了下来，也无奈了起来。 唇角轻轻地抿了抿，这才拿起手机来，划动了手机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去的时候，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虔诚，像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手机这种东西一样的人，有些期望听到那头的声音。 天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想得心都痛了。 言辰没有做声，只是听着那头，等待着期盼着那头的声音，直到她终于说话，直到她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 他眼眶中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就这么坐在病床上，细瘦的手指握着手机，坐在那里，眼眶中终于流出泪水来。 “你的那个日记，别再写了。”季若愚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强装着镇定，这样说了一句，那头没有任何答复，但是她知道，言辰一定是在听着的，他不可能不听自己说话，季若愚是知道的。 言辰抬起手来捂着自己的嘴，紧紧的。 那些温热的液体，就这么蔓延在他的脸上，渗入他的指缝间。 “你不会死的。”季若愚说得坚定，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声音没有颤抖，语气很是坚定，“你不会死的，所以你要是写了那个日记……你想要自己的作品成为一个笑话吗？” 季若愚这样说着，言辰就坐在这头静静的听着，好半天都没有做声，只是当他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季若愚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的浓浓鼻音，她知道，他哭了。 “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将胸口的情绪平复下去，“你别再来了，别再打电话给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再也不想。” 当听到言辰说出这句的时候，季若愚还是难以克制心中的难过，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傻的了，在面对感情时，在被骆霖飞用刀子胁迫时看到那样的场景时，自己的绝望，自己的生无可恋，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傻的了。 只是……这是遗传吗？还是别的什么？否则为何这个身体里流着和自己一半相同血液的男人，也这么傻呢？傻得让人心疼。 季若愚听着言辰的话，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你好好治病，闲时就打打游戏，我会来看你的。” 说到这里，季若愚的语气甚至带了些温柔的哄劝，“你别担心，你不会变得难看的，在我心里你永远像小王子那样单纯美好。” 听着她语气中的温柔，言辰的情绪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崩溃，他声音中的哭腔再也隐藏不住，声音就那么颤抖着，季若愚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你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你别再来了，别再来看我了，你要是再来，我就换医院换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你别再来了，我说真的，季若愚，你饶了我吧，你放过我吧。” 他几乎是动作仓皇地挂掉了电话，季若愚听着那头嘟的一声电话已经挂断，心中有些无奈，难过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她就这么朝着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去，像是再也没有力气站稳，梁媛脸上的表情难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宣卿然沉默了片刻，只低声说了句，“其实他很想你。” 而季若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怎么可能不知道言辰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另一头，言辰挂了电话坐在病床上，双目空洞，就那么盯着手机，心里头甚至有些隐隐地后悔起来，为什么不多接一下呢？为什么不多讲一下呢，不那么早挂断……就可以多听一点她的声音了，天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机会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啊。 目光就这么落在手机上，只觉得一瞬间胸口发闷，那种难受的感觉让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手指用力地攥着床单。 胸口的翻江倒海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动作很快地直接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呕吐的小盆子来。 噗哇一声，一滩液体就这么吐在了盆子里头，溅开的星星点点在床单上，言辰眉头紧皱着，表情尽是痛苦，他伸手捂了捂嘴，然后就看到了手掌心里头，还有盆子里头，那些猩红，那么刺眼。 他就这么静静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盆子里头的液体，一语不发的僵硬着，直到胸口又是一阵翻涌，又是更多的猩红液体被吐进盆子里头，言辰的脸色苍白而虚弱。 终于是伸手按下了护士铃。 张护士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言辰这个模样，简直是吓坏了，她赶紧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找了毛巾，然后马上折返回护士站。 很快梁勋就过来了，他翻着言辰的病历，很快地下达了指令，药物还有凝血因子在他的指令下被输进了言辰的体内，状况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护士在他的病房里头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张护士脸上的表情很难过，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言辰，再看向梁勋，终于是忍不住哀声问了一句，“梁医生，现在……要怎么办啊？” 梁勋看着病床上已经轻轻闭上双眼，带着氧气管脸色苍白的言辰，他没有做声，只是转身对张护士说了一句，“再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 第五百零八章 他是程嘉泱 第五百零八章他是程嘉泱 拍婚纱照的那天，天气似乎比之前的几天又要冷了几分，所以季若愚穿着层层缀着精美珍珠和水晶的白纱坐在保姆车里头的时候，看着岳麓工作室团队里头那些，裹着一看上去就温暖厚实的衣服的工作人员时，季若愚的眼睛里头多少是有了些怨念的。 甚至不用去感受气温，光是看着他们的厚实和自己的单薄还有露在外头的肩膀，季若愚就已经开始觉得冷。 陆倾凡就坐在她的旁边，从始至终脸上都含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看上去那么美。都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有两个时候，一是穿上婚纱的时候，二是将为人母的时候。这话说得果然是不假的，季若愚现在的样子，就漂亮极了。 化妆师一直在忙碌着给季若愚上妆，一边上妆还一边时不时地夸赞几句她的皮肤真好如何如何。 陆倾凡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从干净清丽的素颜，变成粉雕玉琢的精致。 他不急，外头横竖是有岳麓去忙活着的，并且陆冠苍都已经拄着拐杖默默地过来打过一次望了。 直到陆曼过来了挤上保姆车之后，陆倾凡才算是很识趣地下车去，陆曼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大抵是因为休息也变得正常了的缘故吧。 “小嫂，你真漂亮。”陆倾凡下车去之后，陆曼就这么对着季若愚赞叹了一句，眼神一直落在季若愚的脸上，化妆师在一旁附和着，“是啊，陆太太皮肤底子好，所以上妆感觉特别服帖自然。” 季若愚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就看着陆曼，“曼曼，你看上去气色也好了不少。怎么？已经想通了吗？” 毕竟是感情的事情，季若愚明白，感情的事情谁说都没有用，必须自己想通了那才算是想通了。而陆曼听了季若愚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笑容微有苦涩，“也不能说是想通，总之……还能怎么办呢？我毕竟是陆曼，陆冠苍的女儿，总不能还继续那样腆着脸凑上去给人羞辱的，丢不起那人。” 陆曼说完这句，季若愚从中听出了些端倪来，眼睛朝着车窗外瞄了一眼，看到陆倾凡在远处和岳麓站在一起陪着岳麓架设器材，这才看向陆曼，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莫仲非又见过面了？” 季若愚知道，那天他们来过了之后，陆曼就被解了禁足令，没有被继续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了，季若愚想着就陆曼的性子，定然是会去和莫仲非见面的吧。 陆曼没有做声，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和莫仲非又见面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和莫仲非见面的。 或者……是一点点小小的期盼？期盼从他那里再感受到温暖？又或者是感情？陆曼自己也不清楚，当时的她，甚至不知道莫仲非在哪里，手中拿着电话却是怎么都拨不出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问莫仲非“你在哪里”。 因为自尊。她毕竟是有尊严的，自己的尊严，使得她在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之后，连联系莫仲非都变得需要深思熟虑一番。 车子就那么停在路边，手机就那么握在手里，莫仲非的电话号码就在屏幕上，却是怎么都拨不出去。 陆曼甚至不记得自己将车子停在路边坐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车窗玻璃传来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温和俊秀的，没有太多表情的，却是让她一下子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的脸。 真正比起来，陆曼觉得或许眼下这张脸比莫仲非来得更让她难以面对，自从那天听了父亲和他在客厅里头的对话之后，陆曼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程嘉泱。 他就那么站在她车门的外头，颀长的身材，依旧是一身笔挺的正装，微微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屈着，手指关节在窗户玻璃上敲出声响来，而他的眼神，就这么看着驾驶座上的陆曼。 陆曼有片刻的怔忪，回过神来之后，才降下了车窗玻璃来，“嘉……嘉泱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但是想了想，他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似乎也不怎么稀奇，她的车子一直都是有全球定位系统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个系统，嘉泱会知道她在哪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是程嘉泱啊，程嘉泱知道所有的事情。陆曼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也就正因为是这样，她才对这个男人有一种发怵的心理。 陆曼就这么看着他，而程嘉泱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微微的慌乱来，似乎印象中，这个女人对自己，就是有些害怕的？否则为何每每见到自己时，眼神中都是会有这样微微慌乱的情绪在？ 眼神朝着她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她一直踌躇着没有拨出去的那个号码的名字只有一个“非”字，嘉泱自然是想得到那号码的主人是谁。 他的眼神只是这么淡淡一扫，陆曼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嘉泱过来的眼神，于是迅速就按黑了屏幕，张口想要说句什么，车门却是已经被嘉泱打开。 陆曼坐在车里头，侧头看着他，阳光就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身影就这么在光中被画成英挺的剪影。 陆曼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看着程嘉泱，刚准备开口问他，他就已经先说道，“我来开车吧，你坐过去。” 语气沉稳而淡然，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魄力，陆曼的动作稍稍僵硬了片刻，然后就木讷地点了点头，从驾驶座走出来的时候，陆曼都还在心中问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就一点拒绝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呢？ 嘉泱就这么跟在她后头，绕到副驾驶座给她拉开了车门，看着陆曼坐进去之后，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陆曼始终一语不发，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就在她以为嘉泱要开车直接送她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身旁这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是要见他么，我送你去。” 第五百零九章 陪你去 第五百零九章陪你去 陆曼一瞬间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听到程嘉泱的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心事的人一般。 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像是被抓奸在床的妻子？就像是那种梦境，被扒光了然后扔进校园里头，感觉衣不蔽体，人都有些发冷。 她讷讷地看着程嘉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嘉泱已经启动了车子，没有开导航，只是看了一眼后视镜之后迅速打了转向灯，起步上路，没有多看陆曼一眼，却是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 “你……”陆曼发出了一个音节，其实是想问，他怎么知道莫仲非在哪儿的，只是话没出口，自己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是了，他是程嘉泱，他什么都知道。他从来就是什么都知道的。 就这么一个音节，剩下来的话就这么被掐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车子一路开着，两人谁都没有做声，陆曼心中有些忐忑，情绪难以言喻，而身边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太过稳重，仿佛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一般，他这个态度，更是让自己捉摸不定。 高档的饭店楼下，嘉泱的车开得很好，停进车位的时候不偏不斜，陆曼走下车来的时候，朝着酒店这幢建筑看了一眼，这是恒裕旗下的产业，当初和陆氏合作的时候，恒裕得了不少好处，这酒店也是和陆氏合作一起开发的，最后陆氏算是把自己对这酒店的股权半卖半送给了恒裕。 走进酒店大厅的时候，正好遭遇了酒店的经理，这经理是个眼尖的，马上就认出了嘉泱来，毕竟这是恒裕旗下的产业，恒裕之前和陆氏关系密切，所以对于大名鼎鼎的程特助，自然是不陌生的，马上上来打了招呼，“程特助，好久不见！幸会幸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是要为陆总定位还是自己用餐？” 经理的态度恭谨，眼神却是不着痕迹地朝着陆曼身上扫了一眼，只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陆曼在陆氏里头的职位并不是针对国内市场的，并且也还算低调，所以没有被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这经理心中觉得的那些眼熟，不过是因为，陆曼长了一对标准的陆家眉眼罢了，眉眼之间和陆非凡还有陆倾凡是如出一辙的。 程嘉泱只淡淡说了一句找人之后，就已经朝着前头电梯走了过去，陆曼的脚步顿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作，没有跟着他一起走上去。 嘉泱察觉到她没动，走了几步之后，又折返回来，看着陆曼的脸，眼神看上去依旧是平静的，只是陆曼却觉得，看着他这平静的眼神，自己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不是要出来见他的么？你在怕什么？”程嘉泱的声音一如往常，只是眉头已经轻轻有些皱了起来。 陆曼踌躇片刻，“我……我不太想上去了，我们回去吧……嘉泱哥哥，我们回去吧？” 她担心的是嘉泱现在的平静，是不是隐藏着更加汹涌的狂风暴雨，而刚这么想着，手腕就已经被他温暖的手掌给握住了，而他淡淡的声音就这么响起，“怕什么？有我在。而且你是陆曼，拿出点陆家的精神来。” 他的力道不算重，只是自己的脚步也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跟着他朝前头走过去，陆曼的眉头紧紧皱着，想着程嘉泱刚才这句话，轻轻咬了咬嘴唇，是啊，自己是陆曼，陆家的小女儿，陆家精神么？拿得起放得下。 经理听到程嘉泱这话，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那……那不是陆家的女儿么？陆氏集团老总的妹妹？！他忽然很恨自己的眼拙。 电梯一路往上，陆曼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都有些开始出汗，直到电梯叮一声已经停在了自助餐厅的楼层，走出电梯去的时候，陆曼才意识到，似乎也没地方可躲了。 程嘉泱就那么领着她往前走，穿过了甜点自取区，朝着靠窗边的座位走了过去。 陆曼的脚步顿在了那里，因为眼神已经捕捉到了那个男人，莫仲非。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依旧是左霜霜，似乎想要自己欺骗自己都无法做到，如果说一次只是无心，那么两次呢？ 她已经看到他和左霜霜在一起两次了，如果说上一次只是他和小哥之间的恩怨，是刻意的话，那么这一次呢？ 而且就在左霜霜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可爱，而莫仲非脸上的笑容温柔宠溺，还这么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擦掉小女孩儿嘴边的奶油。 奇怪的是，似乎心里头倒是并没有察觉到太多的疼痛，不知道是因为已经麻木，还是因为旁边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让自己除了心里头那点儿小小的惶恐之外，根本感觉不到其他？ 陆曼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莫仲非的眼神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朝着嘉泱的身后瑟缩了一下。 她这个举动，让嘉泱有片刻的怔忪，然后眼底里的情绪就变得柔软了几分。 莫仲非唇角的笑容依旧邪气凛然，朝着嘉泱看过来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猛地缩到他身后的那个娇俏的人影。 莫仲非邪邪地笑了一声，然后就说道，“啧，程特助倒是好兴致啊，眼下是上班时间吧？不是应该是你在陆氏的卖命时间么？你这是过来用餐呢？还是陪着你家小姐过来找我的？” 莫仲非是聪明的人，所以几乎是一语中的，并且话语之中还非常清楚地指明了他上次所说的嘉泱只是“陆氏的一只忠犬”这个意思。 程嘉泱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眼神只是淡而漠然地看着莫仲非，他的这种淡然让莫仲非有一种无来由的恼怒，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陆倾凡一样。 “怎么？现在陆氏连这种事情，也得落到你头上来做了么？”莫仲非话里话外的鄙夷之意都很明显。 程嘉泱依旧不答，他只是想转身看陆曼一眼，他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而还没来得及转身，原本缩在他身后的女人，就已经站了出来，他侧目看到她的侧脸。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淡然而坚定，这是陆家的表情，他曾经无数次从陆倾凡还有陆非凡的脸上看到过，所以……他认得的。 第五百一十章 未婚夫么？ 第五百一十章未婚夫么？ 陆曼就这么从程嘉泱的身后站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嘉泱看到的那般，淡然而坚定，朝着莫仲非看过去，对视上莫仲非略带邪气的眼神时，没有丝毫退缩和动摇。 陆曼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听到莫仲非话里那种毫不掩饰的，对程嘉泱的鄙夷时，她总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怎么？我和我未婚夫出来吃饭，也要经过你的首肯么？莫仲非，你还真是……高看了你自己。”陆曼的声音冷了下去，只是当她吐出未婚夫那三个字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从来都波澜不惊的程嘉泱，脸上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出离。 “未婚夫？”莫仲非回过神来之后眉梢轻挑，语间有了些许笑意，似是玩味，眼神就这么落在陆曼的脸上。 对于程嘉泱的那些个身世，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在北方，圈子里头的人谁不知道嘉禾能源程老鬼家就一根独苗？ 所以，虽然语间带着些玩味的笑意，莫仲非却不得不承认，心里头还是多少有些忐忑起来了的，如果陆曼真的和程嘉泱……那么眼下的格局对自己家就太过不利了。 那恐怕比自己和陆曼在一起还要更让自家老头莫之谦头疼吧？只是莫仲非已经注意到了似乎从刚刚看到他们开始，程嘉泱就一直是握着陆曼的手的。 陆曼对于莫仲非的反问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和左霜霜一眼，从刚刚开始，左霜霜就没有任何表情和什么反应，似乎完全置身事外，就好像所有的这一切，都完全和她没有关系一样，她只是在细心地给小女孩儿喂着食物，陆曼还看到那小女孩甚至眼神都有些好奇地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但是左霜霜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陆曼轻轻笑了一声，听上去有些轻蔑，“莫仲非，你就这么和左霜霜蛇鼠一窝我看也挺好的。还能捡个便宜爹来当，多省事儿。” 陆曼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可以对莫仲非这样说话的，毕竟自己以前对这个男人太过迁就，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来，感觉似乎都没了自我一般。 而现在，就是直接这样冷语相向，心里头竟是有一种发泄的快感，就好像之前一直憋着的那些哪怕哭都没法发泄出来的情绪，就这么发泄了出来。 陆曼想，难怪人们在情绪上来的时候，冷静不下来的，都会用吵架来解决了，因为……这样冷言恶语相向的感觉，的确是能让人感觉很释放！仿佛都振奋了不少？ 所以陆曼的眼神又看向左霜霜，哪怕左霜霜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陆曼依旧是对她冷冷地说道，“至于你，左霜霜，也难怪我小哥不要你。我到现在才看清楚你是这样的人，而我小哥眼睛那么亮，七窍玲珑的心，自然是早就看出来了，这也难怪你现在在他眼里，连我小嫂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爽！说完这句的时候，陆曼心里头忽然就感觉到一阵舒爽。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莫仲非在听了她这话之后，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她所说的那句未婚夫，还有她被程嘉泱握着的手时，心里头忽然有一丝不受控制的慌乱。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他是掌控欲太强的人，就如同陆倾凡当初所说那般，他是这样的人，想要的就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所以他心里有片刻的慌乱。 而陆曼已经从容转身，看着嘉泱，对视上嘉泱的眼神时，她才感觉到……糟了！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她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想要掩饰眼下面对着嘉泱的眼神时心中的情绪，只是做戏都得做个全，所以她直接挽了程嘉泱的胳膊，“太扫兴了，嘉泱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原本她就是叫嘉泱为嘉泱哥哥的，但是这一句，听在莫仲非的耳朵里却觉得那么刺耳。 而程嘉泱面色不变，从刚开始他就一语不发的也没有什么动作，终于是在听到陆曼这一句话之后，做了动作。 他由她挽着，伸出另只手来，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然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只是素来都古井无波的语气中，竟是多了几分温柔，让陆曼有片刻的失神。 程嘉泱已经转头看向莫仲非，“失陪。” 两人就这么从门口走了出去，消失在莫仲非的视界里头。 左霜霜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毕竟刚才陆曼的话，很恶意，很重。 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莫仲非变得有些铁青的脸色，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容来，淡声说了一句，“她是陆家的人，你早该知道，陆家的人一旦放下执着，绝情起来是很让人措手不及并且难以忍受的。” 莫仲非已经不再做声，只是手中的叉子，都已经被他用力拗得有些变了形。 而陆曼和程嘉泱挽着手走进电梯去了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手心都开始变得有些汗津津的，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不敢抬头。 不敢抬眼去看程嘉泱，心里头的感觉说不出是惶恐忐忑还是什么其他的，说不上来。 只是挽着他手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仿佛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才好。 电梯的数字一楼一楼地往下跳，陆曼想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最好都不要说话，这样似乎就能把尴尬最小化了。 她是第一次觉得程嘉泱的沉默寡言是这么大的优点，只是心里头刚这么想着，就感觉到身旁的男人似乎是有了动作，很简单的动作，他转过了头，就这么看着陆曼。 陆曼的头轻轻地垂着，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是落在自己的发顶上。 如果陆曼此刻抬头，定然是能够看到程嘉泱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带着些高深莫测的意味深长，就这么微微地勾着唇角，浅浅地笑着，看着陆曼垂头不语，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依旧是这么笑着。 再然后，陆曼就听到他清和好听的声音，低声对着自己说了一句，“未婚夫么？嗯？”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不是她八卦 第五百一十一章不是她八卦 陆曼的手几乎是迅速松开了，从他的臂弯里头挪了开来，表情有些紧张，她是真的有些惶恐这个男人，听着他这一声“未婚夫么？嗯？” 尤其是最后那个反问似的鼻音，让她觉得仿佛心都抖了一下…… 从刚开始看到莫仲非和左霜霜在一起时，自己的心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似是麻木了一般，可是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却仿佛真的就那么实实在在的……抖了一下。 化妆师已经在给季若愚贴上假睫毛了，只是也不知道是她眼睛太过敏感了，还是从来没有贴过这个东西，总之就是感觉特别不习惯，她控制不住地眼皮子颤抖着，问了陆曼一句，“然后呢？！然后呢？你别停在这儿啊，你倒是说完啊，吊人胃口什么的，最可恶了！” 季若愚急切地想要知道陆曼和程嘉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女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她也不例外，并且刚刚在听到陆曼复述她骂了左霜霜的那些话时，季若愚不知道是自己不厚道还是人性本就如此，心里头竟是狠狠地痛快了一下。 只是陆曼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停在了这么一个微妙的时候，让季若愚憋得半死，化妆师好不容易贴上了一边的假睫毛之后，她就马上制止了化妆师的动作，“你等等，我说完先。” 然后就看向陆曼，“你倒是说啊！继续说！然后呢？然后你说什么了？然后嘉泱说什么了？” “小嫂你怎么这么八卦！”陆曼看着她脸上急切的表情，不由得这样笑道一声，季若愚倒是对她这话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耸了耸肩膀，“你也看到的，我都已经是已婚妇女了！是妇女不是少女，八卦一点是很正常的，你难道不知道已婚妇女都是爱嚼舌头的吗？东加长西家短什么，快说。” 陆曼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来，然后自己说了什么呢？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她只是有些忐忑地抬眼看了嘉泱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他眼底里的柔软，和眼神中那些没有掩饰的高兴情绪来。 他……在高兴？陆曼心中是掠过了这个想法的，然后就想到他对父亲说的话，他说他势在必得。 “嘉泱哥哥，刚刚……刚刚只是情势所迫，我只是……”她说不下去，总觉得似乎说“开玩笑”或者“演戏”都是挺伤人的。 所以她的话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里，程嘉泱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的，正如陆曼心中无数次给他的评断一样，他是程嘉泱，他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的无非是“开玩笑”或者“演戏”这种说辞。 只是她却停在了这里，嘉泱一直都知道陆曼是多善良的姑娘，她从来不愿意伤害别人，而她刚才对莫仲非和左霜霜的那些话语，定然是因为这两人将她自己伤得太深，才会做出的回击罢了。 也或许就是她的这些善良，程嘉泱才觉得……在这样浑浊的圈子中，她的善良那么难能可贵。嘉泱甚至有好多次夜里来陆家宅子找陆非凡谈公事的时候，都看到这个姑娘，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裙，素面朝天的绑着头发，光着脚穿着双拖鞋，蹲在院子的角落里拿盘子里头的小鱼喂野猫，看着那些小野猫吃得高兴，她眼睛里头都是善良的带着笑意的光，亮过天上星辰。 所以嘉泱听着她的话停在这里，他只是轻轻抿了抿唇角，然后就接道，“你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陆曼点了点头，一点头才发现似乎是哪里不对……自己好像是被他给绕进去了，他的眼神！ 他此刻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柔软似乎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陆曼一点头就察觉过来了不对劲，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却已经木已成舟…… 惶然的情绪从陆曼的眼神中闪过，再然后，就看到了程嘉泱眼底里头的笑意，柔软的温暖的，他的唇角轻轻勾出很浅的弧度来，但的的确确是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 电梯已经抵达了中间楼层，叮一声响，她还想再说什么，看着他的笑意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电梯门已经打开，电梯外头等待的人涌了进来。 嘉泱已经直接拉过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来，然后用身子挡住后头的人，将她护在自己的前头。 陆曼不敢抬头，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火烧一般的温度，感觉着他手心的温暖就这么暖暖地熨帖着自己的手，他轻轻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一般。 她根本就不敢抬头，直到电梯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人都从电梯里头走出去，程嘉泱才牵着陆曼从电梯里头出去。 “所以你就那么默认了？”季若愚另一只眼睛上头的假睫毛也已经贴好，只是因为她眼皮子抖得太厉害，所以眼线稍许花了一些，要重新补一下。 她这样问了陆曼一句，陆曼轻轻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思考片刻才抬眼看着季若愚，“可是小嫂……我能怎么办啊？他是……他是程嘉泱啊，我本来就对他有些发怵。” 季若愚心里想到，的确也是，曼曼能怎么办呢？那是程嘉泱啊，那么腹黑的男人，曼曼会对他发怵，应该也算是正常情绪吧？就程嘉泱那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已经可以预想出以后的结果来，莫仲非那样带点儿腹黑的男人，都能够吃得住陆曼。 来了个层次更高一阶的，这大魔王还不得把陆曼吃得死死的？ 心里头已经默默为陆曼点上一根蜡烛来。 而且季若愚听了陆曼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想到从开始到后来，程嘉泱的一举一动，还有他说的话……季若愚只觉得，或许也只是程嘉泱并不好女色吧？ 否则……就他这样的男人，就他这种段数，他身上的气质，还有季若愚想象到从来都公事公办的客套疏远的程嘉泱，语气中带着温柔时的场景，季若愚只觉得，恐怕无论是哪个女人，都难以招架吧？ 越是素来冷漠的人，温柔起来的时候，就越让人觉得难以招架，这就是……物以稀为贵？ 第五百一十二章 拍摄婚纱（一） 第五百一十二章拍摄婚纱（一） 季若愚终于收拾妥当，从车厢里出去的时候，陆曼在后头帮她拖着裙角，洁白的婚纱衬出她细腻美好的肤色，显得那么清尘脱俗。脸上的妆容也恰到好处，忍着那么多难受贴上的假睫毛果然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手工的假睫毛看上去并不夸张，更是使得她的睫毛看上去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灵动而扑闪，她的大眼睛被画上了精致的眼妆。 并且因为是镜头妆的缘故，比当初去参加陆非凡婚礼时的妆容更加细致一些，更加显得她的五官和轮廓立体一些。 女人化妆，总归是用的时间最多的，所以季若愚从车里头下去的时候，岳麓他们早已经准备完毕，设备也已经架设好，岳麓正用脚尖在地上划拉着，和陆倾凡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陆倾凡背对着车门的方向，所以岳麓先看到了季若愚，他的目光中有片刻的惊艳，然后脸上就有了笑容，对着陆倾凡笑道，“倾凡，你的新娘来了。” 陆倾凡的手指正在无聊地摆弄着一片枫叶，听到岳麓这话，动作稍微顿了顿，然后转头就看到了季若愚。 他的眼神就这么停住了，安安静静地落在季若愚的脸上。 挪不开。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就这么停止住了，眼里就只有她精致的容颜和眉眼间浅浅的温软笑意，她那么漂亮那么美，洁白的婚纱上头缀着的水钻和珍珠那么耀眼，却仿佛耀眼不过她目光里的温柔。 季若愚的步子很慢，因为穿着细跟的高跟鞋，步伐得好好控制，才能使自己走得更稳一些，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陆倾凡眼神的停滞，和目光中的惊艳，当看到他唇角勾起的微笑时，季若愚轻轻地垂了垂眸子，轻声问了一句，“怎……怎么样？” 陆倾凡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挺拔得如同苍松，就这么走到了季若愚的面前，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头发，双目含笑唇角微弯，“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虽然在车子里头的时候，就听陆曼和化妆师赞美过了，但是觉得仿佛她们所说的所有，还抵不上陆倾凡这短短的几个字来得有效果。 季若愚低眉浅笑，然后似乎先前因为紧张陆倾凡反应而变得迟滞的感官瞬间就灵敏了起来，皮肤终于感觉到了刺骨的寒风和外头的气温。 无法适应。她笑容一滞，低呼一句，然后就猛地开始伸手搓自己的手臂，“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陆曼嘿嘿地笑了一声，赶紧从后头的车里头取来厚实的棉服给她披上，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小哥，小嫂真漂亮！” 她的赞叹被陆倾凡听进耳中，他声音温柔淡然，应了一声，“我知道。” 陆倾凡以前一直想过，男人在看着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披上白纱时是什么心情呢？也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甚至在订这套婚纱的时候，就已经幻想过季若愚穿上它时的样子。 可是想得再多，也没有眼下实实在在看到时来得更加强烈。 他看着她裹着厚厚棉服颤抖的模样，目光也捕捉到了她颈部皮肤已经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里头还是有些心疼。 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地揽了她的肩膀，“冷吧？” 季若愚缩着脖子点头，“好冷啊。” 冷归冷，可是在看到他眼神中的柔软和先前的惊艳时，季若愚就觉得，仿佛也已经足够了。 拍摄很快就开始，岳麓在他的领域声名还是不错的，并且专业的眼光非常独到，所选的角度和景都很好。 在岳麓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时，季若愚脱下身上披着的厚实棉服，感觉着刺骨的气温，就那么和陆倾凡一同站在枫树的下方，两人相视而笑地站在镜头中，举着光板的工作人员在岳麓的指示下打出合适角度的光线，使得两人在镜头中显得更加美好。 岳麓的快门声不停地响动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再来一张！”咔嚓咔嚓 “好，笑，不要微笑，笑得再大一点！”咔嚓咔嚓 “笑得再大一点！你们在笑闹！不要含情脉脉地笑，笑得再大一点！你们很开心”咔嚓咔嚓 “好，注视对方，对，看着对方的眼睛！”咔嚓咔嚓 两人在岳麓的指令下做完了一个又一个对视的动作，相视而笑的动作，都被拍入了镜头中，岳麓始终脸上都是笑容，眯着眼睛看着镜头中的老友，只觉得，镜头中陆倾凡的小脸诚挚而温暖。 再然后就是他们两人自由发挥的时间，“好，接下来你们自由发挥，你们想做什么动作就做，我这边抓拍，来，开始吧。” 只是陆倾凡似乎对这突如其来要求的临场发挥而有些不知所措，他就站在那里，依旧是直直地看着季若愚的眼睛，而季若愚就这么看着他，然后轻快地咯咯笑出了声音。 再然后，岳麓的嘴巴微张，看着季若愚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的快门不断。 只见季若愚先是轻轻地握了陆倾凡的手，然后一手向后头轻提自己的裙摆，一手将陆倾凡的手执于唇边，就这么单膝跪了下去，睫毛轻垂，唇角浅笑。 陆倾凡的眼神有片刻的怔忪，然后看着她的动作，就忍不住扩大了唇边的笑意，眼睛都微微地眯了起来，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 咔嚓两声，岳麓捕捉完这个镜头之后，看着照片，只觉得刚才那一幕恰到好处，并且自己的捕捉也恰到好处，甚至正好连两人手中婚戒上头钻石的闪亮都正好拍摄其中。 又拍了一轮，这自由发挥的时间，似乎陆医生以往的聪明都没能派上用场，在这方面，他似乎有些迟钝，对于镜头，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反倒是季若愚如鱼得水，引导着他。 就连岳麓都觉得，似乎季若愚这些想法都挺不错的，比如她要求岳麓的一个工作人员用绳子系住一棵大枫树的树枝，然后他和陆倾凡背靠背坐在树下，那工作人员用绳子不停地拉扯枫树，营造出枫叶纷纷飘落的效果。 她还特别诚恳地问了岳麓，“反正……那个绳子你后期可以消掉的吧？” 拍好之后季若愚走到岳麓身边来就这么问了一句，岳麓眉梢一挑侧目看她，“你还挺懂的嘛。” 季若愚嘿嘿笑了笑，“那当然，而且我还有另一个想法，非常大胆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拍摄婚纱（二） 第五百一十三章拍摄婚纱（二） 她当然懂，天知道她从第一次知道两人要拍婚纱之后，有事没事无聊上网就会时不时地看一些婚纱套照，对于各种姿势也都算是有了了解，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得心应手地引导着陆倾凡了。 季若愚身上裹着棉服，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饮喝着，其实哪里是什么热饮，就是板蓝根冲剂……还是陆倾凡让杨婶冲好了灌在保温瓶里送过来的。 陆倾凡从陆家宅子走过来的时候，季若愚正在歪头看着岳麓将照片导入电脑之后的大图效果，脸上都是笑容，“呐，拍得真不错。” 岳麓也忍不住感叹，“是啊，这模特底子好了，其实摄影师压力就很小啊，随便拍都好看，让我想起了言辰，当初拍他才叫一个惬意，怎么拍都好看，没表情都好看。” 季若愚听到这话，表情稍稍顿了一下，没有做声，言辰的确是长得好没得说的，只是现在病得虚弱…… 季若愚目光看着屏幕上头自己和陆倾凡的照片，这才稍许将心里的情绪挥开，她抿着唇看着，终于是忍不住指了指电脑屏幕，“我觉得我自由发挥在镜头上效果不错啊。” 岳麓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是看着她拉着陆倾凡的手到唇边然后单膝下跪那一张，简直是绝了！无论是光线还是角度还是表情，都相当到位。 而另一张两人背靠背坐在枫树下，枫叶纷纷落下的那一张，暂时忽略掉还没做后期的那枫树上的绳子的话，效果也是好到极致。 季若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觉得，我的创意只是一部分效果而已。” 她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照片，然后问岳麓，“你难道不觉得，陆倾凡的侧脸好看得过分，所以这两张都是拍侧面的照片才显得那么完美吗？” 岳麓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总结得很到位，哎呀你这直觉太敏锐了要是能来给我当助手该多好，我大把多东西可以教你。” 季若愚听了这话只是笑，刚笑着，一个热乎热乎的东西就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转头就看到陆倾凡，他目光已经看向屏幕上头的照片去，将热乎玩意儿塞给她的动作看上去那么自然而平常，季若愚低头一看，是个热水袋，已经插电充热了，温暖的温度让她忍不住赶紧将热水袋塞到棉服里头去。 “倾凡，你老婆还挺懂的，她自由发挥的动作在镜头上效果都很不错。”岳麓指了指屏幕对陆倾凡说道，陆倾凡点点头，“不用你说，我已经看到了，的确很好。” 他眉眼都是笑意，岳麓忽然想到季若愚先前说的另一个想法，非常大胆的想法，不由得转头看向正在喝着板蓝根的季若愚，问道，“你先前所说的大胆的想法，是什么？” 季若愚嘿嘿地笑了一声，这笑声不知为何，让陆倾凡一瞬间有些毛骨悚然，他皱眉转头看着季若愚，心里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很快，他预感中的不祥就已经灵验。 “岳麓，你听过……反串的吧？” 季若愚这话一出，岳麓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再然后就变成了老谋深算地意味深长，啧啧，要是能看到陆倾凡反串一次，那自己这辈子被他的欺压似乎也就变得不算什么了啊。 “反串？当然知道，怎么？你想尝试？”岳麓刻意不去看陆倾凡已经坠入冰点的目光，只是看着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点了点头，陆倾凡察觉到自己妻子点头的那个兴奋劲儿和目光里头急切而灼热的期盼。 忽然觉得自己……万事休矣！ “我在网上看了很多样片，反串的！效果都很不错！非常独特，前提是要男的长得好身材好，不然效果就非常惨了，我觉得我家陆医生是可以的！你看如何？”季若愚很认真地问着岳麓，似乎丝毫都不打算问一下陆倾凡打算不打算配合。 岳麓余光轻轻扫了一下陆倾凡，发现自己这老友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出离，似乎是已经认命，不由得有些想要发笑，谁曾想过陆倾凡这样的男人，竟是就这么被季若愚这么个温婉的小女人吃得死死的呢？ 岳麓忍着唇角的笑，点了点头，“的确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去找服装有些麻烦啊，你这婚纱就算他能勉强套得进去，暂时也没合你身材的西装啊。” 陆倾凡眼睛这才稍许有了些光亮，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哪知陆曼过来的一句话，又彻底击碎了他的希冀。 陆曼眉梢挑了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道，“西装么？我衣柜里倒是有好几套，我和小嫂身材差不多，应该是能穿的吧。” 季若愚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那最好了！我现在就去试试看西装，把婚纱换下来先！”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温柔的桎梏住，然后身体就被一个柔和的力道拉到一旁去，季若愚唇角忍不住的笑意，先前还在想着这个男人究竟会绷多久，定力的确不错啊，竟是绷到了现在。 “老婆……”陆倾凡叫了她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季若愚看向他，表情无辜而又专注，点了点头，“当然是认真的啦，又不是天天拍，几十年才拍这么一次呢，自然要豁出去一点，你不会……不打算配合我吧？” 她皱眉看着陆倾凡，陆倾凡看着她眼神中的认真，又不忍拒绝，于是只能做最后的挣扎，问了一句，“关于这个……呃，反串，不能再商量一下？” 季若愚摇了摇头，脸上勾出笑容来，甚至也不管旁边那么多人看着，直接就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你在这儿等我喔，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就出来。” 直到季若愚提着裙角被陆曼扶着走到陆氏宅子里头，感觉到里头的暖气，季若愚才觉得活过来了一般，转头就看到陆曼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她抬眼看着季若愚，忍俊不禁地问道，“小嫂，你这么恶搞我小哥真的好吗？” 季若愚耸了耸肩膀，“有什么不好的，你别告诉我你不想看。” 陆曼忍不住要为季若愚竖个大拇指，她当然想看，太想看了，于是一把拖了季若愚的手，“走，我带你上去换西装，哈哈哈哈！” 第五百一十四章 拍摄婚纱（三） 第五百一十四章拍摄婚纱（三） 季若愚换上西装的时候，陆曼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不错，挺好，你瘦，穿上去显得倒是挺英气的。” 说完陆曼眼神就扫了一眼已经被季若愚换下来的，平整地摊在床上的洁白婚纱，心里头也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她激动的是因为想到陆倾凡要穿上这件婚纱的样子，自己从来都很敬畏的小哥，竟是……光是想着都忍不住想笑啊。 只是她那种带着些激动热切的眼神，带着些期盼的眼神，却被站在门口的男人看在了眼里，程嘉泱没有做声，也没有走进去。只在门口驻足了片刻之后，就转身下楼去找陆冠苍，原本他是想过来和陆曼碰个面的，不知道为何，工作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但是开向来陆宅的路时，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了些期盼，想要见到她。 只是毕竟两个女人正在房间里头闹腾着，嘉泱知道自己现在进去的话，还是有些让人尴尬的，反正也已经看到了她，心里头仿佛心情也好了一些，唇角轻轻抿了抿之后就直接转身下楼去。 陆冠苍就在茶室里头坐着，原本他喝茶都是直接在客厅的，但是茶室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外头陆倾凡和季若愚拍照的地方，所以他就将茶室里头的茶具取了出来，坐在茶室里头自斟自饮。 “小程，老先生在茶室等你呢。”杨婶正好端着茶点朝茶室过去，就这么说了一句，嘉泱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朝茶室走。 陆冠苍心情很不错，所以程嘉泱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有着几分笑容，一直朝着窗外头看着，转头看到嘉泱的时候，招呼了一句，“嘉泱来了啊，坐吧。” 嘉泱点了点头，在陆冠苍对面的实木椅子上头坐了下来，杨婶放下茶点之后也就走了出去。嘉泱动作很熟练地开始泡茶沏茶，将盛了茶水的杯盏推到陆冠苍面前去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上次您说的事情，我已经和家里说过了。” 陆冠苍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微微笑了笑，端起了茶杯，不急不缓地饮了下去之后才问道，“喔？程老怎么说的？” 陆冠苍和程昱宽是见过几次面的，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只是几个拍卖会中见过面罢了，所以对程昱宽还是有些印象的。 嘉泱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淡声说道，“他说看您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好好谈一下关于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自然是他和陆曼的婚事，程嘉泱说完这句停了停，又将陆冠苍的杯盏沏满，说了一句，“他也很想见一见曼曼。” 陆冠苍笑着点头，眼神中多了几丝深邃，看着嘉泱然后问道，“莫家那小子和曼曼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知道的，我陆某人儿子是有两个，女儿，可就这么一个，宝宝贝贝养着长大的，也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她太过排斥。” 程嘉泱只是轻轻顿首，然后应道，“已经处理好了，请放心。” 陆冠苍只思索了片刻，就看着嘉泱，脸上的笑容变得和蔼起来，“这事儿要是妥了，以后也是一家人了，所以你也别老是一口一个老先生一口一个陆董了，不嫌弃的话，叫声陆叔叔吧。” 程嘉泱只点了点头，语气倒是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太多变化，“陆叔叔。” 陆曼根本就不知道程嘉泱已经过来，陪着季若愚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就下了楼来走了出去，茶室的窗户正好能够看得到她们的位置。 于是茶室里头这一老一小两个精明的男人，也都没再说话，只是目光都透过窗户看向窗外去，只是老的那个是在看自己儿子和儿媳，年轻的那个，目光则是一直停留在陆曼身上。 茶室里头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而另一头，陆倾凡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当看着季若愚已经换了利落的英伦小西装出来的时候，他朝着岳麓看了一眼，岳麓竟是从陆倾凡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求助的意思，老天在上，他曾几何时从陆倾凡眼中能看到这样的眼神？岳麓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是有点眼花，所以他非常自觉地别开了目光，看向屏幕中的照片，对陆倾凡的求助视若罔闻。 陆倾凡如果写一本《论损友是怎样炼成的》的书的话，一定是写给岳麓的。 而季若愚已经走到了陆倾凡的身边，双目含笑地看着他，然后说道，“好了，老公你可以去换婚纱了，我相信一定非常美。” 姑且不论这先到的赞美究竟是由衷还是不由衷，陆倾凡都从妻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思来。 “没得商量？”陆倾凡嘴唇轻咬，眉头皱着，试图再商量一下。 季若愚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得商量，并且觉得陆倾凡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只觉得太过有趣。 “一点余地都没有？”陆倾凡垂死挣扎，季若愚不答，只是陆倾凡却是看到了她手背上的那道伤疤，像是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的女人都敢为自己去死…… 所以，穿个婚纱算什么。 他几乎是抱着上刑场的心态，朝着陆家宅子走过去的，只是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经听到后头传来的笑声。 当看着摊在陆曼床上的那洁白婚纱的时候，陆倾凡想着，陆医生活了三十年，这下算是要晚节不保了。 拿起婚纱的时候手指都有些颤抖，走进衣帽间准备换上的时候，心情有些悲壮。 “小嫂，小哥真爱你，我做梦都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去穿上婚纱。”陆曼感叹了一句，而季若愚已经看到陆曼身后走来的程嘉泱，于是弯了眉眼，脸上有了笑容，对陆曼说道，“是不是会为你穿上婚纱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这人一定会愿意让你穿上婚纱的。” 陆曼眉梢一挑，“你说谁？”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件厚实的大衣已经披在了自己肩膀上，刚一转头，目光就映进程嘉泱的眼里。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反串新娘 第五百一十五章反串新娘 程嘉泱就站在陆曼的身后，那披在她肩头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去她楼上取来的，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外套，眼下天气已经冷了，程特助从来都是一身西装的，也偶尔会穿上样式简约大气的毛呢大衣。 而披在陆曼肩头这一件大衣，上头依稀还留着他的体温。 陆曼一下子脸就有些红了起来，主要是先前才和季若愚说了自己和程嘉泱的事情，眼下故事的主角就这么出现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赧然。 季若愚看着陆曼脸上的嫣红，再看向程嘉泱，竟是诧异地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季若愚微微退开一步，像是给陆曼和程嘉泱留一点儿空间和距离一样。 程嘉泱没有做声，只是把衣服给她披上了之后，就站在她的旁边，说不心暖是不可能的，女人原本就是感性动物，并且比较纠结于细节上的东西，所以对一些细节上的好，很是在意，于是看着程嘉泱全部都是细节上的举动。 自然而然的，心里头的某个地方已经开始松动起来。 “你……不是在上班么？”陆曼小声问了一句，“怎么就过来了？” 程嘉泱只轻轻抿了抿唇，倒是没有什么笑容，语气平常地答了一句，“我工作时间还算灵活。” 他倒没有那种刻意地来叮嘱她以后要多穿点啊，别感冒啊之类的，这样的叮嘱会显得有些刻意地让人去察觉到“哦，我关心你了”。而他只是把衣服给了陆曼之后，就没再提这件事情，反而让人觉得，他就是那么细心的人。 让人觉得……不用担心，就算你没有做，他也会来为你做好。 就是这种感觉，仿佛什么都不用去担心的感觉，陆曼觉得很是受用，只是看着他身上也就只有一件衬衣和一件绒线的背心了。 但程嘉泱似乎丝毫不觉得冷，背脊依旧是挺直的，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陆倾凡已经磨蹭了很久了，季若愚有些等不住了，就直接走去了陆宅里头找他，刚上楼，就听得陆曼房间里头悉悉索索的，显然就是那种婚纱布料摩挲的声音。 她唇角勾出笑容来，朝着陆曼房间里头走，刚走进房门，就看到一个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她就已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简直是太逗乐了，她从来不知道，就自己丈夫那英俊挺拔的形象，竟然也能有这么逗乐的时候。 她一直都知道陆倾凡的身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虽然给人感觉瘦，但其实是很精壮的，胸上的肌肉，腹部肌肉的纹理，哪怕是人鱼线这种东西，他都是多少有一点的。 只是眼下，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精壮的高个男人，就这么塞在一件婚纱里头，样子看上去太过滑稽。 陆倾凡听得这一声笑，一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季若愚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噗哈哈哈，太逗了，陆医生，你简直……简直……” 她简直了半天也简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倾凡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你确定……要我这样子出去么？你觉得合适？” 他转身过来，季若愚才算是看了个全貌，不得不说，还真没想象中那么坏。 主要吧，人一好看了，似乎哪怕再滑稽的造型，看上去都不会太让人难以忍受，陆倾凡就是这样的典型，虽然，的确是有一点点违和。 季若愚点了点头，“对，走吧，就这样出去。我觉得挺好的，你放心吧，岳麓不敢把这照片往外传的，毕竟你的威信在那里呢。” 后来陆倾凡就明白了，不是自己的威信在那里，而是自己的微信在那里！微信的朋友圈里头后来几乎就炸掉了！他甚至直接就将这个软件从手机里头卸载了去。 他怎么就能相信了季若愚的话呢？他怎么就信了呢？ 岳麓那个大嘴巴！在岳麓的字典里，似乎根本就没有秘密这个词的！ 只是木已成舟，自己为了博美人一笑也算是搏命了豁出去了，只是这场婚纱拍下来的结果就是，素来严谨淡然的陆医生反串新娘成为了一个笑柄，而真正的新娘和已经成为笑柄的新郎，因为都穿了那件非常清凉的婚纱曝在冷空气中，双双感冒。 就连板蓝根似乎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夫妻两人都鼻子塞着，窝在家里头缩在被窝里，两人的床头柜上都摆了一包抽纸，而垃圾桶里头擤了鼻子的纸巾都已经堆满了。 感冒足足持续了差不多五天，两人才算是有所好转，当然，这五天里头，陆医生像是打击报复一般，没少在床上折腾季若愚。 秉着反正都已经感冒也不用担心谁传染谁了的想法，不管她多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又或者是软声说着好话，陆医生都视而不见，将情事进行到底。 五天下来，陆倾凡倒是神清气爽地痊愈了，而季若愚拖着快要被折腾散了的腰，感觉……似乎还比感冒没痊愈的时候更加累了些。 只是苦了岳麓一脸悲愤地和前来他工作室闲聊的庄泽不停地吐槽着陆倾凡的卑劣行径，“他居然感冒了！他！居然！感冒了！” 庄泽笑而不语，“他都穿成那样了，大冷的天，不感冒才怪再说了，若愚都感冒了，两人住在一起又你侬我侬的你还指望不传染怎么的？” 岳麓可不管那么多，继续吐槽，“我家老姑娘怀孕了啊！那是我老岳家的种！我爹妈都巴巴地指着抱孙子呢！还让她去科室顶班，又顶了五天，真是不爽，她就是太顺着陆倾凡了！要不是她马上就要和我去美国见她家长，然后就在美国养胎了的话，老这么和陆倾凡一个屋檐下工作我还真不放心！男妖精！” 岳麓忿忿地数落着，而庄泽脸上的笑意不减，“你这就是活该，谁让你要把倾凡那照片往朋友圈传的？你这不是找不痛快么？那是能随便乱传的么？咱们哥几个乐乐也就算了，你发到朋友圈，这不是彻底颠覆了倾凡的形象了么？他没来抽你你应该烧高香了。” 岳麓想想也对，但是他嘴角耷拉了一下，转头看着庄泽，“拜托，你搞搞清楚，我是岳麓啊！我是能兜得住事儿的人么？我没发微博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指望什么呢？！” 庄泽一想，一个冷战，说得也对，他是岳麓啊，自己竟是忘了这茬。 如此一想，倾凡还真是……该！ 第五百一十六章 新任炮手 第五百一十六章新任炮手 随着冷空气的肆掠，年关将至，这一年也快要走到尽头，伴随着的，就是一个一个的节日接踵而至。 当街头的店面都开始挂出彩灯，窗户玻璃上喷上松树的形状贴上雪花的挂饰时，当店铺的门口都开始摆放出挂满了彩灯和小礼物盒子的树时，也就意味着，离眼下最近的一个节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其实季若愚对圣诞节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毕竟，这里是中国，大家或许还是对元旦，春节，元宵，这种传统意义上的节日更加有感情一些。 并且季若愚总觉得，圣诞节是年轻人的节日，而自己……似乎也已经不再是过这个年轻节日的年纪啦。 其实她才二十六岁，只不过……总感觉女人只要一结了婚，就和以前的少女心态不太一样了吧。 不过考虑到陆倾凡毕竟在美国生活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所以季若愚还是问了他的，关于圣诞节，他会不会比较在意。 而陆倾凡则是讨厌一切节日，其实也算不上讨厌，但是说起来…… “节日总是医院最忙的时候，所以，其实我不太喜欢过节。”这是陆倾凡的原话，他说的是没有错的，节日的确是医院最忙的时候，伴随着节日的喜庆，很多的事情都会接踵而至，酒驾，食物中毒，酒精中毒，而且因为节日人们的出行率变高了，所以意外受伤的可能性也高了很多。 每每一到节日，陆倾凡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所以他对自己的妻子还有些歉疚，轻轻地搂了季若愚的肩膀，“或许圣诞节我不能陪你一起过了，你不会生气吧？” 季若愚摇了摇头，脸上是微笑，“从和你结婚第一天开始我就默认了你的职业的，我知道你工作有时候会忙，别担心我呢，没关系的。” 结果也的确如同陆倾凡所说那般，节日临近总是忙碌不堪的。 在圣诞节到来前的几天，终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将城市陷入一片银装素裹中，显得分外漂亮的同时，也让齐川工作忙得苦不堪言起来。 大雪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冰冻，地面的冰冻使得路面变得很滑，所以有很多因为摔倒骨折的伤者入院治疗，他身为骨外科的大夫，自然也是投入到了忙碌而紧张的工作中。 于是季若愚和安朝暮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两人倒也不无聊，又集结了喻文君和陆曼，到家里来打麻将，因为朱凯的手伤虽然还要休养不用训练，但是还是要去部队的，所以搓麻大军已经将他除名，重新寻找了新人——陆曼来接替了朱凯的位置，以免造成三缺一的尴尬。 坐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头，穿着薄薄的衣裳也不觉得冷，然后围坐在自动麻将机旁边，吃着水果，磕着干果喝着香茶搓麻聊天的日子是惬意而又自在的。 而陆曼已经接替了季若愚头号炮手的位置，这陆家的姑娘，长得虽然是漂亮，但是似乎在搓麻上的确没有什么天赋，连连放炮，甚至还经常造成双响炮的情况出现，以至于陆曼的钱包渐渐空了下去。 “五筒！”陆曼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张牌。 就只听得季若愚和喻文君异口同声，“胡了！” 又是一记双响炮！陆曼看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钱包，表情有些为难，她带的现金不多，并且在当下走哪儿都刷卡，一卡在手希望无穷的局面下，其实的确有时候是不带太多现金的。 陆曼尴尬地抿了抿嘴唇，问了一句，“可以刷卡吗？” 喻文君连连摆手，“难不成打个麻将还要自带pos机么？抱歉啊，本柜台不支持刷卡。” 陆曼的眼神希冀地看向季若愚，刚出口一句“小嫂。” 季若愚就马上捂紧了自己的荷包，猛摇头，“不行的！打牌不能借钱的，我借给你了我就要输了！” 说完这句之后，季若愚眼睛转了转，一个算不上是恶作剧的点子就已经在脑中成形，她笑着看向陆曼，“你叫嘉泱给你送点现金过来啊，反正他又不是不认得路，快点快点，允许你先欠着，欠到嘉泱送钱过来为止，谈个女朋友，给点麻将钱还是要给的。” 季若愚这么一说，安朝暮连连点头附和着，喻文君虽然不太明白就里，但是也跟着一并点头。 陆曼一来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二来自己也刚打出点兴致来，并且现在大冷的天，真是不想出去取钱，于是只能掏出电话来，拨出了电话之后，没一会儿就通了，那头已经接了起来，“嗯，怎么了？” 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出现，听上去平平静静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陆曼抿了抿嘴唇，虽然这些天自己和嘉泱没少见面，而且……多数时候，两人出去吃饭什么的，的确都是像普通情侣那样，但是不知为何，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有些……怎么说呢？尴尬？或者应该说是别扭。 主要是……嘉泱之前的形象在心中已经有些根深蒂固了，所以哪怕眼下关系似乎已经有了变化，依旧还是有些对他发怵，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小心翼翼。 所以她停顿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嘉泱哥哥，你……在忙吗？” 陆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头的嘉泱正在看着手边的一份报表，一个部门的管理就坐在他的对面，表情有些诚惶诚恐的，紧张地看着嘉泱，嘉泱看了这人一眼，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这人赶紧出去了，心里头有着些兴奋，他是多担心程特助会当下看完报表就直接开始责难啊，看来运气真好。 嘉泱对着电话这头说道，“你说。” 喻文君虽然不知道陆曼和他是个什么情况，但看着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她这个大咧咧脾气的自然是有些不耐，直接就对着那头说道，“陆曼男朋友吧？陆曼在若愚家，打麻将输光了，快送点现金过来，不然你家女人就要顶着寒风和湿滑的路面出去取钱去了！” 程嘉泱在那头听了这话之后，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低声说了一句，“我十五分钟后到。” 第五百一十七章 赶来送钱 第五百一十七章赶来送钱 陆曼脸上有些许的赧然，喻文君这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着程嘉泱在那头直接就低声说出了这么几个字，还是让她觉得心里头瞬间就高兴了不少。 脸上的赧然化作了笑容，在挂电话之前，程嘉泱听到那头的女人，甚至还有些不太利索地叮嘱了一句，“路上滑，开车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程嘉泱就迅速从皮椅上起身，直到对上自己办公室里头那面玻璃屏风，看到上头自己隐约的倒影，他才看到了自己唇边的笑容，只是，是什么时候笑出来的，他却是已经不记得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叮嘱了秘书几句，然后就匆匆走进了专用电梯去，电梯直接快速地朝着地下停车场的楼层降下去。 而另一头，陆曼挂了电话之后，就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就注意到了另外三个女人看向自己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个是自己的小嫂，而一个是自己小哥高中开始的同学，另一个喻文君虽然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所以三人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让陆曼头皮发麻的，她只觉得嘴唇干涩，头微微垂了一下之后就说道，“他十五分钟后到，要么我们中场休息一会儿吧？” 三个女人依旧这么看着她，陆曼终于是忍无可忍，“啊！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一个点头，让三人的八卦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安朝暮最先问的，“如何如何，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季若愚紧接道，“我刚看你脸上表情挺娇羞的，是心动了吧？是不是？” 喻文君嘴巴从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一把刀子，向来就是口无遮拦的，“看你那样，应该还没上床吧？我和你说，上了床之后你就没现在这么多别扭的情绪了。” 陆曼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向了季若愚，眼神有些求饶的意思，“小嫂……” 她哀声唤了季若愚一声，季若愚心软，终是不忍，对着另两个女人说道，“好了打牌打牌，八卦什么呀八卦，你们倒不如八卦一下陆倾凡穿婚纱的事儿。” 为了分散两个女人的注意力，她就这么直接把陆倾凡给卖了，这话一出喻文君就张着嘴巴大笑，安朝暮脸上也忍俊不禁，“话说你们相片什么时候到啊？我真期待。” 能不期待么？季若愚自己也期待，楼上照片房都已经被她高高兴兴地空出好些位置来了。 她随意地摆了摆手，“等照片到了会给你们看的，我只在岳麓那里看过样片，觉得还是挺不错的，景是真的很好，只是为了景我算是豁出去了，大冷的天，冻死个人。” 三个女人都是一台戏，何况眼下四个女人，大家就这么聊着聊着，又迅速开始了战争，程嘉泱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又打了一圈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季若愚眉毛都没抬一下，目光盯着自己的牌面，直接说道，“陆曼你男人来了，自己去开门。” 陆曼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去，一拉开门就看到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如往常，那种淡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外头的气温太凉，他嘴里一直呵出白气来，而鼻头也因为温度低，而冻得有些发红。 嘉泱只是伸手进口袋里，再拿出来的时候，就捏着一叠粉红色的钞票递给她，看他这个架势，似乎就只是过来送钱的，仿佛坐都不打算进来坐一下的感觉。 只是陆曼却觉得似乎不太好，察觉着外头的冷风门一开就这么灌进来，又有些于心不忍，他这么大冷的天开着车跑过来就为了给自己送个钱。 看着嘉泱冻得有些红的鼻子，“要么……进来坐坐吧？这么大冷的天，冻坏了吧？” 他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马上进来，眼神停顿了一下之后，就落在陆曼没穿拖鞋的脚上，她穿着一双可爱的卡通袜子，毛茸茸的就这么踩在地板上。 眼底中终于是有了些许笑意，头轻轻地点了一下，“也好。” 说完他就只拿出车钥匙转头看着院子外的方向将车锁了，然后迅速进屋拉上了门，房子里头暖气很足，而且又是地暖，他一脱掉鞋踩在地板上就感觉到了温暖。 走进客厅的时候，那三个女人正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程嘉泱。 安朝暮以前还是因为工作多少和嘉泱见过几次的，而喻文君则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所以看到这么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进来的时候，她的尾音拖长了一些，“喔……原来你就是嘉泱啊。” 嘉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脑中就已经迅速搜索出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然后客套地说了一句，“喻小姐，幸会。” 然后转头看向安朝暮，“安总监，好久不见。” 安朝暮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了陆曼，陆曼显然有些局促，手中捏着那叠粉色的钞票使劲地扭动着，“军粮都已经到了，赶紧地上桌，把欠债还了先。” 这话才是让陆曼的局促稍许缓和了一些，她赶紧点了点头，就将欠的款先还出去，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季若愚自然也就招呼着嘉泱坐。 他倒是不用人指使，直接就端了个椅子来，悠然地在陆曼的旁边坐了下来。 陆曼一时之间只觉得是不是暖气开得太大了，有些冒汗…… “你，输了多少？”程嘉泱的目光淡淡的，在她的牌面上扫了一圈之后，低声这样问了一句。 “没几个钱，别心疼那点儿钱啊，你家陆曼打得开心着呢。”说这话的定然是喻文君无疑，她每次口无遮拦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都如同女痞子一般，若是再给她的形象添上一根烧了一半的烟，再添上一头的卷子，就俨然和那些包租婆没有差别了。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一转头来的时候，竟是看到程嘉泱唇角一勾，那笑容，竟然是带着老谋深算的味道在里头…… 而陆曼只程嘉泱的声音已经低声就在耳边说道，“我教你打。” 第五百一十八章 让人给煮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让人给煮了？ 他这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季若愚喻文君和安朝暮三人不知为何，都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而陆曼，则是忽然就有了些许胸有成竹的自信出来。 他肯定是会赢的，陆曼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是程嘉泱啊，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什么程嘉泱不知道的事情和他不会的事情。 而且陆曼猛地想了起来，他和自己提过的……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叫做过目不忘。 她就这么转脸看向了嘉泱，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古井无波而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手指轻轻在她牌面上动了两下。 再然后，他的手臂就这么直接伸了过去，环在了陆曼的腰上，动作那么自然。 陆曼只是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之后，就轻轻垂下头去不做声，而三个都可以算得上是已婚人士的女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心照不宣，尽量不把眼神放到这对男女身上去。 只是很快，她们还能够保持沉默的态度，迅速就已经无法保持了，安朝暮觉得有些诡异，喻文君觉得有些奇怪，而季若愚则是直接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好可怕，他真的不是什么刻意培养出来的机器吗？他似乎能够算准大家的每一张牌一般，他来了之后，陆曼这一方就再也没有放过炮，反倒是连胡了好几把，并且季若愚很心细地发现，在每次陆曼要自摸的时候，她还没有摸下去，季若愚就已经从嘉泱的脸上看到了些许高深莫测的笑意。 直到后来季若愚才从陆倾凡那里知道，“嘉泱？你和嘉泱打牌？那输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也是从陆倾凡口中知道，程嘉泱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怪物一般，他有一个极为厉害的能力，就是过目不忘。 “进过嘉泱眼里的东西，就没有他不记得的。哪怕是好多年前看的书，只要你问他，他都还能准确告诉你哪一段在哪一页的什么位置。”陆倾凡怜爱地轻轻吻了吻季若愚的眉毛，“所以说，你干嘛要和程嘉泱打牌呢，陆医生挣点钱也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季若愚惭愧地低下了头去，沉迷麻将果然不是一件好事，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了。 只是就算是窝在陆倾凡的怀里头，想到程嘉泱那高深莫测的能力时，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所以她们后面打下来，几乎就是朝着陆曼一面倒的局面了，好在程嘉泱因为工作缘故没办法久留，只在这里逗留了一个小时而已，也已经足够了，先前陆曼自己的钱都已经赢回去了不说，甚至她们还倒输给她了一些。 陆曼眉开眼笑的，每每胡牌的时候都会笑出咯咯咯的声音来，眉眼都弯了朝着程嘉泱看过去，“胡啦！我们又胡啦！” 程嘉泱只是抿着唇勾出浅淡的笑容来，轻轻点头。 就这么在陆曼的身旁坐了一个小时，这才站起身来和大家告辞准备离开，陆曼送他去门口，走到玄关处的时候，陆曼才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程嘉泱轻声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是你太笨了。我总不能看着你输的。” 他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 陆曼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砰砰跳得厉害，没再抬眼看他，只觉得头几日天天他带自己出去吃饭所拉近的距离，都还没有今天一天拉近的距离多。 刚这么想着，就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就在面前，眼前的，是他近在咫尺的脸。 陆曼有些紧张，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而程嘉泱只是离得这么近地看着她，低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就在这里玩着，赢回来的这些就算是你再输也够输了，我下班就来接你去吃饭。嗯？” 陆曼咕咚吞了口口水，然后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嗯，那……那路上……路上小心。” 陆曼只轻轻一抬眼，就直接望进了程嘉泱的眼底，于是也就这么看见了他眼底里头清浅而温柔的笑意，她惶然地想要垂下眸子去，因为意识到，仿佛是第一次两个人靠得这么近。 只是心里头刚这么想着，一阵温热的柔软就已经印上了自己的唇瓣。 陆曼先是瞳孔一缩，眸子睁得老大，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眉眼，又赶紧直接将双目紧紧闭了起来。 他的嘴唇很柔软，就这么轻轻地含住了陆曼的唇瓣，她还能够感觉到他下巴上微微的胡茬。她有些愣住了，不是没有被人亲吻过，只是……似乎无论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怎么说呢？感觉心都快要直接从嗓子眼里头跳出来一样。 并不是什么深吻，他也就这么轻轻吻了她一下，在她唇上逗留片刻，似是在品尝一般，然后就离开了她的唇。 唇边虽然没有什么弧度，但是眼底笑意已然更浓。 陆曼的脸绯红绯红的，原本就已经够羞赧了，哪知道却听着对面这个男人带着眼底里浓浓的笑意，轻轻地皱了皱鼻子之后，低声说了一句，“以后……莫再吃榴莲了。” 榴莲！ 陆曼一瞬间觉得脸上估计都能点的着火了！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开始吃过榴莲了呢……那还是安朝暮带过来的东西，喻文君和季若愚是对这种比较独特的水果退避三舍的。 而自己和安朝暮则是吃得不亦乐乎，喻文君很是反感榴莲，和季若愚躲在老远的地方，那杀人不见血的嘴又开始损，“吃这玩意儿……怎么不干脆去吃屎算了……反正都差不多，黄的，软的，臭的。” 眼下陆曼想到当时自己吃得有多欢畅，现在就有多羞愧，女人果然还是不应该吃味道太重的东西啊…… 程嘉泱自然是不难看出她的情绪，所以没再逗留，转身离开出发去公司。 陆曼一回到厅里头，喻文君朝着她看过来，一看到她脸上的绯红，就调侃地问了一句，“怎么？让人给煮了啊？” 安朝暮掩着唇轻笑，“是让人给亲了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 平安夜 第五百一十九章平安夜 （因为本人对榴莲深恶痛疾，所以上一章如果有冒犯到各位榴莲爱好者请见谅——苏如烟） 陆曼低头不语，只重新坐回桌前来，心里头的感觉很复杂，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但是尽管是这样，陆曼觉得自己依旧是没有办法忽视掉心底里的那些甜蜜的。 眼神就落到自己面前的盒子里头那些他赢回来的钱，还有他留下来的那叠钞票，唇角都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眼神也柔软了许多，伸手按了洗牌的键，眉眼带笑地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吧。” 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那天，陆倾凡依旧是一早就赶去医院了，的确是如他所说的那般，一到节日的时候，他就忙得不可开交。 季若愚自己在空荡的房子里头，只觉得有些无聊，今天就连麻将军团都暂时解散，喻文君要和朱凯去甜蜜的二人时光，而安朝暮则是临近月底工作也会变得忙起来，所以去了公司里头做月度财务报表。 至于陆曼，则是去了公司里头，她虽然是陆家的小姐，但是再怎么，在陆氏里头还是有着明确的职位的，虽然平时工作吊儿郎当一点，但是月底的时候，还是得认真一些的。 陆氏里头几乎已经人人都知道，陆家小姐已经和一人之下的程特助在一起了，并且看着陆总默认的态度，多少也知道，恐怕两人也是好事不远。 就这么，继陆氏里头的头号钻石王老五陆非凡沦陷在婚姻的围城之后，二号王老五程嘉泱也已经被拿下，众多心中还冒着幻想泡泡的女职员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只觉得心如深渊。 季若愚早餐之后，就在电脑前头坐着，觉得有些无聊，先打开了文档写了寥寥千字的稿子之后，就觉得没了灵感无事可做。 看着qq里头言辰灰暗下去的头像，她轻轻抿了抿唇，不由得想到了那天言辰的话，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没办法忍住心里头的担心来。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就穿好了大衣，围巾和手套齐齐上阵，恨不得就把自己裹得只剩下眼珠子露在外头。 拿了车钥匙也就出门去了，开车上路的时候都非常小心，因为路面真的是滑得可以，好几次刹车点下去之后，都感觉到车子似乎没办法马上停得下来，这让季若愚很不适应。 但是还是将车子一路开到了市区去，去的是非常热闹的小商品市场，车子堵在里头一直堵了快半个钟头，她才顺利地进去了里头。 临近街道的店铺到处都在卖各种样子的圣诞树，还有各种彩灯。 季若愚一下车之后，目光就被各种圣诞树给吸引住了，她高高兴兴地选购了一棵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选了另一棵圣诞树，还有其他的一些小装饰品，付款之后就装到了车子后座去。 原本心里头是想着等倾凡下班了之后给他一个惊喜的，惊喜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他做的完善，反倒让自己没了什么发挥的余地，想着也只能这样意思意思了。 圣诞树准备好，然后去饭店订购一些美味的食物，就连蜡烛和烛台她都已经买好了。 而另一棵…… 她只思索了片刻，然后就转了方向盘，朝着言辰所在的私人医院方向开了过去。 病房里头，言辰正躺在病床上，病床的角度被调高了不少，所以他几乎是半靠在病床上的，手上吊着输液，鼻子上带着氧气管。 脸上依旧是病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宣卿然就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支着椅子扶手然后撑着头。 她很累，最近一直都睡得不好，根本没办法躺下了，每天晚上就坐在言辰的床边，时不时会惊醒过来，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否则似乎就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只是，哪怕是这样，宣卿然也是知道的，言辰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而自己，几乎就是这样看着他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 他很多时候都在睡觉，身体的虚弱让他变得疲惫，睡眠也更多了一些。 只是宣卿然眼下却是无法睡得着，眼睛一直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看过去，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她虽然看上去暴躁了一些，但倒不至于对你发什么脾气。”言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宣卿然侧头看他，就看到他脸上的波澜不惊。 宣卿然自然是不担心自己的，她担心的是言辰。 毕竟言辰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有太多激烈的情绪的，宣卿然还记得那个女人一进门来时脸上的匆忙，目光在捕捉到病床上言辰时，眼神中的心疼，再然后，那些疼痛的情绪就变成了愤怒。 “我都说过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我都说过的！你这不止是在惩罚你自己你知道吗？！辰辰，你这也是在惩罚妈妈！难道就因为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你就要这样把自己折磨到死吗？你现在满意了吗？病成这样！妈妈这么心疼，你满意了吗？” 周庄比宣卿然想象中，还要来得漂亮，原本就觉得，言辰长得这么好看，他的父亲言信然她是见过照片的，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气，但是他的母亲却是不曾知晓长相，但是宣卿然想，一定不会是太难看的女人，否则不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来。 而周庄的出现啊，让宣卿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女人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美。 那种知性的美，哪怕是已经到了周庄这个年纪，依旧是不难从她身上体现出来。 只是听着周庄的语气，宣卿然却开始担心言辰的情绪，她不太明白为何他都已经病成这样，到现在才看到他的母亲出现。 言辰躺在病床上，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神淡淡地落在周庄的脸上，“我生病的事情都爆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才过来，说你有多心疼吗？” 言辰这话一出，周庄的眼神稍许滞涩了一下，表情有些暗淡下去，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太忙了，忙到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他还小的时候，从来也都是家里头的保姆和司机，接送他上下课。 自己似乎除了给钱之外，没有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 她只是想，或许那是假新闻，又或许，言辰的病并没有新闻上说得那么严重，而且当时她人在国外，谈一桩大的合作企划，她也只能这样想来宽慰自己的心。 可是所有的情绪却在看到言辰虚弱的病容时，瞬间崩塌。 他，病得好重。 第五百二十章 周庄 第五百二十章周庄 周庄曾经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自私，在对待自己儿子的方面，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在她看来，任何一个合格的母亲，都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吧？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办法留在那样的一个家里头，面对着一个自己明明知道已经不爱自己了的男人。 并且她也没有办法，她没办法离婚没办法放手，没办法就那样甘心认输，如果要认输，干嘛不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认输呢？为何要拖到现在呢？在耽误了二十几年的时光，再放手让座认输，似乎比二十几年前就认输还要来得狼狈。 但周庄一直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儿子的，她对不起言辰，并且在她看来，他们夫妻两人，都对不起言辰。 她甚至曾经后悔过，当初为什么要生他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自己想要放手，恐怕就变得很容易了，也不会这样苦苦挣扎二十年，让自己陷入这样一个求不得放不下的境地之中。 言辰的存在，似乎就是一个错误。 只是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当她看到言辰脸上的病容时，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疼了起来。 她转身出去，伸手揩掉眼角的泪花，靠在病房外走廊的墙壁上好一会儿，才朝着梁勋的办公室走过去。 宣卿然看得出来，他和他母亲的关系，算不上好。有点类似于自己和父母之间那样，父母太忙，忙到没有时间顾忌孩子，有时候感情就会变得淡薄。 季若愚车子开到私人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张护士，张护士正好是来医院接班的，她认出了季若愚来，脸上露出笑容，“你来啦？好些天都没见你过来呢。”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也勾起微笑，然后就从后座往外搬东西，一边叫着张护士帮一帮自己，“我买了圣诞树，想要帮他装点下病房，医院里总归是死气沉沉的，人的心情也不好。” 张护士看到圣诞树的时候就已经笑容扩大，“嗯，挺好，正好最近他精神不太好，有个节日来喜庆喜庆也是不错的。” 两人搬着东西从停车场走向医院住院楼的时候，季若愚还是忍不住问了张护士一句，“言辰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了吗？” 张护士轻声叹了一口，“比刚开始严重很多了，已经有消化道出血的现象，那天吐血之后，他的精神和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季若愚听了张护士的话，心中咯噔一声，吐血？她是知道的……肝病到严重了，就会有吐血的现象，那是消化道在出血。 张护士报出了一个日期，毕竟她对言辰的病历是很熟悉的，“就是那天开始出血的。” 季若愚回想了一下，那似乎就是自己打电话给他的日子…… 心里头一阵刺痛，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宣卿然一直看着病房门的方向，虽然言辰已经说了，但是她想着先前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推门而入，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只是进来的却不是周庄，而是季若愚，言辰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瞬间就僵硬了一下，呼吸都变得快了几分。 他看向走进来的人，她裹得很严实穿得很厚，大衣的连帽也戴了起来，肩膀上还有着雪花，口中不停地呵出白气来，氤氲了她的面容。 但是言辰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来。 宣卿然朝着病床上的言辰看了一眼，看到他一直黯淡的目光中终于有了光彩时，心里头一阵抽痛，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我来看看你。”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去，言辰没有做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每一个动作。 季若愚将圣诞树摆到柜子上，然后就从袋子里头拿出装饰用的彩灯出来挂上，还有一些小挂饰，小小的圣诞老人什么的。 她将东西一个一个地挂到圣诞树上去，而病房里头，除了她偶尔翻塑料袋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 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周庄的眼睛有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梁勋陪她一起过来的，先前去了梁勋的办公室，已经听他说了言辰的病情，她才知道，原来儿子已经病得这么重。 她还记得自己是问了梁勋一句的，“如果不做移植的话……会怎么样？” 梁勋只是看着周庄的脸，眉头轻轻皱着，回答得沉重但是却很中肯，“就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他会死。” “还有多少时间？”周庄的眼睛就在这一刻流出眼泪来。 梁勋轻轻叹了一口气，“几个月吧，如果现在的治疗效果不错的话，或许会更长一些。” 周庄走进病房的时候，季若愚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过，心里头就有些惶恐起来，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谁。 言辰的母亲，那个……被自己母亲破坏了家庭的女人。 季若愚瞳孔微缩，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周庄似乎并没有马上注意到季若愚，她没有朝着季若愚看过来，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言辰的身上。 “为什么病得这么重了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周庄声音有些颤抖，这样问了一句，然后又说道，“为什么……没有及时入院治疗。” 很显然，言辰没有及时入院治疗的事情，周庄已经知道了，只是她这话一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什么一般，将过错都归咎到言辰没有及时告诉自己上，真要是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又为什么会要等到从新闻中才知道这个消息呢？ “辰辰，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周庄的眼神直直地看着病床上的言辰，终于是这样问了一句，“你就那么恨，恨到连自己的命，都不打算要了吗？” 言辰的目光已经从季若愚身上挪开，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头，因为瘦的缘故，他的手青筋毕现，血管突兀地鼓了出来。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片刻，然后轻轻应了一声，“嗯。” 第五百二十一章 觉得眼熟 第五百二十一章觉得眼熟 咔哒一声，季若愚手中原本捏着的小小圣诞老人的挂饰，也就在听到言辰这个短短的音节时，手中力道一松，跌落到地面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并没有看向周庄，只是仿若在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我每次生病，都是保姆带我去医院，你总是在国外，他总是在学校，你赚那么多的钱，做那么多的慈善事业，救助了那么多的孩子，他那么高的声名，上那么多的课，教那么多的学生，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来救一下我，来教一下我。” 就这么轻轻的，虚弱的，却是一字一句地敲到周庄的心里。 “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看得明白，你们都撑得很累，而我是你们之间唯一的枷锁，我也撑得很累，那些孤儿们，都还可以奢求哪天能够被养父母收养之后得到父爱和母爱，可是对于这两样，我有父有母，却是连奢求，都奢求不来。” 二十多个寒暑，那么多次没有家长参加的家长会，那么多个只有保姆陪着的生日，那么多个孤单的春节，和那么多个只有一个人端着泡面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万家灯火和天上绽放出绚烂烟花的日子。 眼眶很热的时候，还要欺骗自己，是泡面氤氲的热气，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季若愚的心一下子就疼痛起来，那种疼痛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想要流下眼泪来。 而周庄一直不做声，欠了儿子多少，她是知道的，她也一直想过，总有机会，总有机会自己是可以补偿他的，总有机会的，所以她赚很多的钱，心里头就这么告诉自己，总有机会可以弥补他的。 可是现在，他却是连弥补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给她。 他快要死了，自己的儿子，快要死了。 季若愚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直接朝着病房门外头跑了出去，她呆不了，一刻也呆不了，她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听言辰和周庄的对话了。 每听到一句，似乎都会让自己心里的歉疚感更多一分。 言辰原本一直垂着的眸子，在注意到她的动作之后，也马上抬了起来，看着她跑了出去，眉头终于是轻轻皱了起来。 而周庄，只来得及看到季若愚的一个侧脸，觉得有些眼熟，却是说不上来是哪里感觉熟。 “辰辰，你就听妈妈一次，好好治病，我这边会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的，你情况稍微稳定些，妈妈就带你转院，梁医生也说了，国外对于你这个病的治疗方法，还是会更好一些的，好吗？”周庄轻轻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已经走到病床边去坐了下来，伸手抓住了言辰的手，他手的温度温暖，只是手指细瘦得仿佛只有指骨一般。 言辰终究是没有做声，只是眼神一直看着放在柜子上头的圣诞树，仿佛已经出神。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对于周庄先前的话，并没有回答，去国外么？或许……也好吧，这样她也就不会像刚才那样，难过得直接跑出去了吧？ 周庄看向坐在病床那一边的宣卿然，再看了一眼已经在病床上双目闭上似是睡着的言辰，她对宣卿然做了个出去说话的眼神，然后就站起身来。 抬手轻轻摸了摸言辰的脸之后，就朝外头走去。 宣卿然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只是一走出去，病床上的人，眸子就已经睁开，转头看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想到她刚来时冻得鼻子头都红红的，浑身裹得厚厚的模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是强撑着从床上起身来，扶着输液架朝着柜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基本上已经布置得差不多的，这棵圣诞树…… 他弯下身来，将先前她掉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圣诞老人捡了起来，挂到树上去，然后就将那些彩灯接了电，开关一打开之后，彩灯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映在他的眼睛中，眼神似乎都变得有了温度。 宣卿然并不知道周庄要对自己说什么，毕竟……这是言辰的母亲，她有些许的慌乱，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好在她原本就是镇定的性子，虽然一直紧紧攥在身侧的手已经出卖了她心底的情绪，但是好在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很镇定的。 “抱歉，刚刚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一走到走廊的尽头，周庄脸上先前悲戚的情绪已经收敛了不少，声音也变得平静了几分，这样问了宣卿然一句。 “我是……”宣卿然说道这里顿了顿，只思索了片刻，就对着周庄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言辰的责任编辑宣卿然，杂志社里头是派我专门跟进他的，后来知道他生病了之后，社长嘱咐让我多多照顾他一些，毕竟他为我们杂志创造过不少好成绩。” 宣卿然这话说得很是官方，周庄听了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他吧？麻烦你了。” 倒不难看出来，毕竟宣卿然眼眶下的阴影，一看就是睡眠不好所致。 宣卿然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没事，应该的。” 话说得都很客套疏远，周庄的眼睛稍稍眯了一下，不由得想到了刚才那个自己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的年轻女子，于是忍不住就问了宣卿然一句，“刚刚从病房里跑出去的那个姑娘……是辰辰的女朋友吗？” 倒不是周庄猜忌或者是什么，毕竟，大雪天还特意到病房里头来布置圣诞树，她觉得是女朋友也没错。 宣卿然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只是这片刻的僵硬却被周庄的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 宣卿然只是僵硬了片刻之后，就已经恢复了常色，摇了摇头，“不，那是他的前任责编，因为和他关系还不错的缘故，所以……才会有些情绪失控吧。” 周庄听了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之后，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宣卿然自然是不知道周庄觉得季若愚眼熟什么的，听到她问，出于尊重也就说了，“她姓季，叫季若愚。” 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想救他 第五百二十二章我想救他 季若愚电话刚拨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哭了起来，她窝在车子里头，整个座椅都放平了下去，身子蜷缩成一个煮熟的虾米一般，缩在座椅上，把车厢里头的暖气开得很大。 那头的人应该是在忙着，毕竟今天是平安夜，在大洋彼端对于这个节日的重视程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原本季若愚也没想过要打扰她，只是眼下的情绪却是根本收不住，直接就拨打了她的号码。 苏杭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原本脸上还有着笑意，毕竟今天是平安夜，她看到季若愚的号码本是以为女儿是打电话过来祝自己节日快乐的。 却哪知电话一接起就听到了那头的哭声，女儿的声音中带着哽咽，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哑着嗓子叫了一句，“妈……” 再然后便是泣不成声，让苏杭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母女俩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因为季若愚结婚和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倒是有了些缓和。 但是苏杭却是一直知道，自己看似温软的女儿，其实是很坚强的，自己印象中，都没有见过几次她的流泪。 于是苏杭唇角的笑意马上就收敛了下去，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快死了，言辰……他快死了。”季若愚说出这句之后，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吸着鼻子没再做声，等着那头苏杭的回答。 苏杭只是沉默了片刻，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变化。 “我知道。”季若愚听到那头的母亲这样轻声应了一声，苏杭一直没有对她说过的是，她其实从来对言辰也是有愧疚感的，不管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几何，下一辈是没有什么错的，她很庆幸自己的女儿从小安安宁宁的长大，虽然过得不算有多幸福，但是起码没有掺杂到上一辈的恩怨其中来。 可是言辰却不同，她一直是知道的，知道言信然对他的态度，知道周庄的逃避，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这个孩子的。 苏杭并不是没有心的，所以她一直有关注言辰的情况，去读他的作品，看他的照片，甚至以前每次回国的时候，还会悄悄地去言辰学校看一眼这个孩子。 所以季若愚知道的是苏杭每次回国都不会在自己身边逗留太久，待个两三天就会去外地，她后来所知道的是，母亲是去见言信然了，却从来不曾知晓，她还去偷偷看望过言辰。 “你别哭，你现在在哪儿？”苏杭沉声问了一句，语气里头很是稳重。 “我？我……在医院外头，刚刚从他病房出来。”季若愚说出了实情，那头苏杭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别哭，要是心里头难受，你……别再去看他了。” 季若愚不明白，为什么都叫她不要去看他。 为什么哪怕到现在了，都没有人愿意为言辰多想一点？他做错了什么？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季若愚稳了稳情绪，按了座椅调整键，柔软的真皮座椅从平躺的姿势调整成她习惯的坐姿，然后她才吸了吸鼻子对着苏杭那头说道，“妈，我想救他，我……可以救他。” 苏杭在那头眉头猛地就皱了起来，她几乎是瞬间就有些警惕起来，问了季若愚一句，“愚儿，你想做什么？”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终于是没有和苏杭说明，自己是他的妹妹，自己身体里流着和他一半相同的血，自己的交叉配型……成功了。 季若愚终究是没有对苏杭说这些，她的沉默让苏杭更加有些无措，“我会尽快回来，你先别太冲动，什么事情等妈妈回来了再说，好吗？” 季若愚只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开车回了家，只有回到自己和陆倾凡这个温暖的小窝里时，才觉得仿佛一切的情绪都可以被沉淀下来。 买回来的另一棵圣诞树也已经被她在茶几上头布置完毕，买回来的菜色也已经被她都端上了桌面去，等着陆倾凡快要下班的时间，再去加热一下就好。 做完这一切，她就将那些彩灯通了电，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眼睛里头看着那些闪烁的灯光，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倾凡从医院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因为天色的黯淡，而显得有些黑漆漆的屋子，客厅里头有隐约的灯光，他没有马上开灯，从玄关换了鞋子之后，就直接走进了客厅里头，茶几上闪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圣诞树就这么映进了他的眼里。 而他的眼中，也已经有了笑意。 季若愚依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侧着头看着圣诞树有些出神。 “你在干嘛？”陆倾凡唇角弯起，走过去低声问了一句。 “看灯。”她轻轻答了一句，回答出这句的时候才意识到陆倾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陆倾凡意识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有陪她好好过个平安夜的缘故，所以就走了上来，轻轻地将她揽到怀里去。 “你不要不高兴了，医院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尽快赶回来了，事情都分到朱江和鄢川他们那里去了。”陆倾凡说着，从口袋里掏了掏，有塑料纸摩擦的声音，然后季若愚就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漂亮的包装纸包着的苹果，都说平安夜要吃苹果，是平安果。 唇角勾起了些许，想着他应该是路上忽然想到才特意去买的，心里头有些感动，“我没有不高兴呢，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而且看上去心情也不好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而季若愚思索了片刻只是摆了摆手，“先吃饭吧，我买了些吃的回来，我拿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直到两人在餐桌前头坐了下来，桌上是氤氲着热气的食物，没有开灯，餐桌上头摆着的烛台点着漂亮的蜡烛，温暖的烛光映进两人的眼睛里头。 安静得只有餐具和盘子碰撞的声音。 “倾凡，和我说说肝移植的手术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几率有多大 第五百二十三章几率有多大 在季若愚问出这一句的时候，陆倾凡手中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就这么抬眼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 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知道的，自己的女人从来对自己的工作是没有什么太多兴趣过问的，联想到那天听到的护士们的对话，再想到季若愚不太好的情绪，她和言辰一直关系就挺好的。 甚至好到让他的心里头都会有些吃醋起来，所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她是为什么问这个。 “你想知道什么？手术风险还是预后？”陆倾凡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季若愚的叉子在盘子上轻轻地点了点，“都说说吧，风险也好预后也好，存活率也好，都说说吧。” 陆倾凡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前肝移植的手术相对来说，风险已经算是比较小的了，但一般并发症仍然是存在的，最常见的是胆漏、感染和出血，但是都是可以治疗的并发症，所以肝移植对于晚期肝病患者来说，依旧是最好的出路。只是真正要做这例手术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在国内做。”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陆倾凡的下一句话传入她耳中，“如果你是在担心言辰的病情不适合长途越洋奔波的话，在找到合适供体的情况下，我可以主刀，我曾经作为助手协助和观摩艾米完成过三次肝移植手术，自己成功主刀过两次。”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的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叉子一个没握稳，当一声敲到盘子上，她抬起头来看向陆倾凡，眼中的情绪有些惶惶。 他……来主刀？季若愚甚至不敢想那样一个场景，如果自己真的打算去做这件自己都觉得惊世骇俗的事情的话，她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 好在烛光的光线昏暗，陆倾凡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情绪，只察觉到自己对面的女人忽然沉默下来，以为她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就这么吐出了实情来。 陆倾凡轻轻抿了抿唇，“他的情况不好，我知道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让陆倾凡知道自己心中的打算，所以哪怕心里头再想告诉他，自己和言辰之间的关系，眼下也是不可能的了。 陆倾凡太聪明，自己正询问着肝移植手术的事情，如果现在又说出来自己和言辰的关系，他恐怕第一时间就能猜得出她为何会问关于手术的事情。 季若愚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受过，将事情憋在心里头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尤其是当你面对的是一个你愿意掏心掏肺地男人时，就更加的感觉不好起来，明明最想要的就是他来替自己分担些什么，可是眼下，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平安夜，算是就这么毁了，季若愚始终都有些郁郁寡欢。 而另一头，言辰却是彻夜无眠，眼睛始终盯着柜子上头的圣诞树，仿佛那些累啊疲惫啊，一瞬间都不知道去了哪儿，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脸，还不如睁开眼睛来看那圣诞树上的灯。 梁勋和周庄仔细地讨论了治疗的方案，还是决定等着言辰的情况稍有好转就马上转到国外去。 “当务之急就是移植手术，毕竟刚进入失代偿期的这段时间，进行手术的话预后效果是很好的，要是等着拖到身体各项机能都垮了，再手术的话，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梁勋对周庄这么说着，看着周庄脸上的愁容，他也就轻声安慰道，“您别那么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只是怎么可能不担心，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没来得及弥补任何，就已经快要撒手人寰的儿子。 她甚至能够看出言辰有多生无可恋，尤其是当她问出你不想活了吗的时候，从言辰口中得到的那个轻轻的肯定的音节时。 周庄才感觉到自己离他已经有多远。 “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爸爸老了，而且身体也不见得有多好，我跟他血型不同。”周庄愁眉不展，“如果找不到供体……他还能拖得了多久？他才二十六岁啊！” “你别担心，肝脏是免疫特惠器官，相对来说对配型要求比肾脏还有骨髓那些要低很多，也并不是就那么希望渺茫的。” 梁勋这么说着，让周庄心里头有了些许希望，她看向梁勋，“是吗？你能找到供体吗？你要是能找到供体的话，我……出钱也是可以的，数目都好商量！” 只是对于供体这种信息，在还没有决意捐赠之前，自然是对病人家属都要保密的，这也是对供体的信息保护以免遭到病人家属的骚扰。 梁勋又劝慰了周庄几句，周庄看了一眼坐在梁勋办公桌一旁的宣卿然，低声说了一句，“小宣，辰辰这边还麻烦你多多照料了，有什么事情和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这段时间去联系转院，再想想办法，就就住在通程酒店。” 周庄说着，已经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宣卿然，宣卿然接过那张硬卡纸片，看到珠光白的纸张上头镀金的楷体字写着她的名字——周庄。 后头的后缀是董事长，而前头，则是周庄所经营的大型外贸公司的名字。 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唏嘘起来，她看上去就很有钱，很富有，只是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言辰……就快死了。 周庄很快就离开了梁勋的办公室，而宣卿然一直坐在那里，目送周庄离开之后。 她也没有离开梁勋办公室，一语不发地沉默着，直到梁勋问了她一句，“小宣，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么？” 这么些日子下来，梁勋也是知道这个姑娘对言辰有多上心，大小事情都是她张罗着，并且梁勋想，或许也就是言辰那家伙不说罢了。 只是有宣卿然陪在身边，他多少感觉还是会好一点儿的吧？否则病得这么重，身边还没个陪伴的人，恐怕早就垮了。 然后梁勋就看到宣卿然抬起眼睛来看着他，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似是在挣扎，然后眼神中终于是完全坚定下去，她轻声问了一句，“梁医生，如果我和他血型相同，配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第五百二十四章 苏杭的女儿 第五百二十四章苏杭的女儿 梁勋似是都从来没有想过宣卿然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他的眼神中也有些惊讶，只觉得……言辰这家伙究竟是做了什么？ 竟是两个女人这样争先恐后地为了他愿意去做配型，如果说是他的母亲或者父亲，他倒还好理解，可是这两个女人…… 而宣卿然眼中的目光淡然而坚定，她看着梁勋，“我没有什么隐疾，也没有什么血液病，每年的体检肝功能都很不错，并且我和他血型相同，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作为供体，可能性有多大？” 梁勋先是有短暂的惊讶而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之后，才回答了她的话，其实无非也就是那些，肝脏是人体内脏中最大的器官，并且有着非常强的再生性，切除一半的肝脏，最多半年就能够长成和原来一样的大小，并且因为是免疫特惠器官，所以移植后的排斥反应可以说是所有移植手术当中最小的，几乎不会出现超急性排斥反应。 所以肝脏移植手术之前，只要血型相符，其实对于其他器官必需的配型并不严格。换而言之，只要血型相符，就算配型就算不完全成功，也没有关系，因为肝脏是这样独特的一个器官。 当然，如果配型成功，自然是最好的，风险会更小一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是可以作为供体的？哪怕我做那个什么配型不合格也没有关系，是吗？”宣卿然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些希冀来，看着梁勋时，眼睛有些亮光。 梁勋点了点头，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凝重，“只是……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毕竟，这不是一次小手术。” 宣卿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下了决定，直接看着梁勋，然后说道，“梁医生，给我安排一个配型的检验吧。” 梁勋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卿然，这事儿，你打算让言辰知道吗？” 宣卿然摇了摇头，“不要告诉他。” 不是她不害怕，也不是她有多坚强有多勇敢，她只是……没办法看着他死罢了。 她要他活着，他要活着才行。 周庄从医院出去之后，就坐上了车，司机是她的秘书，周庄一上车，秘书就问了一句，“董事长，明天原本是有几个合作公司见面的，要推掉吗？” 毕竟做了周庄那么长时间的秘书了，察言观色，她还是很懂的。 周庄点了点头，原本因为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她看上去就觉得眼熟的侧脸。 季若愚。 这个名字在她脑子中重复了一遍，季若愚的名字是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所以她对着秘书轻声说了一句，“你帮我去辰辰现在签的那个杂志社查一个人，名字叫季若愚。” 季若愚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言辰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打算过见自己的那个生父言信然，又或者是言辰的母亲周庄。 可是有时候很多事情，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 平安夜算是郁郁寡欢地过去了，圣诞节的时候，岳麓工作室的人就已经将大幅小幅的相框送了过来，看着照片上头自己和陆倾凡幸福的笑容，还有那美轮美奂的景致，才算是让她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一整天都泡在照片房里头，总觉得怎么摆仿佛都不够看，原本最大的相框，季若愚当时看过岳麓拍了的样片之后，选定的就是那张她和陆倾凡背靠背坐在枫树下头，枫叶纷纷落下的那张，还有一张是她执着陆倾凡的手单膝跪下的那张，那两张的效果太好了，尤其是在岳麓的后期处理过后，那条扯树的碍眼绳子已经不见，看上去更是唯美到了极致。 只是让季若愚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岳麓这个损友，却是自己非常自觉地自掏腰包做了一幅更大的相框，甚至比她原本选定的那两张规格还要大上许多，几乎已经是大了一倍有余，工作人员都得两个人一起抬才能够抬进来。 而这张规格最大的相框里头的照片，赫然就是陆倾凡穿着婚纱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岳麓抓拍的错愕和纠结，丰神俊朗的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光着膀子穿着洁白的婚纱，手臂肌肉的线条，配上这看上去飘飘欲仙的婚纱，感觉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会笑出来的怪异。 而照片上的自己则是捧腹大笑地穿着小西装站在旁边，头上还带着头纱，就是这一幕被岳麓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下来，还放了这么大，季若愚都觉得几乎是快要一比一的大小了。 她坐在这巨大的相框前头，想着岳麓也的确够损的，这么大一幅相框应该挂在哪里才好？莫不成要挂到客厅去？ 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不少。 陆倾凡一回来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就直接被她拽上了楼，他今天又是提早从单位出来了的，想着昨天晚上她闷闷不乐的情绪，其实是打算圣诞节好好陪她过一下的。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如往常的温婉笑容，并且抓着自己的手就往楼上带，虽然看到她心情变好了固然是好的，但是陆倾凡心里头却依旧是隐约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来。 尤其是当她直接拖着自己并没有往卧室走过去，而是往照片房的方向过去的时候，陆倾凡心中就更加感觉到不妙。 果不其然，就在陆倾凡被季若愚带进房间去没有三秒钟，就听得房间里头传来季若愚轻轻的笑声，和陆倾凡几乎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冷冷一声，“岳麓……我一定会杀了这个家伙的。” 只是陆倾凡最终也没将这张巨大的照片丢出家门去，在季若愚看来，真要丢出去，那就是丢脸都丢出家门了……只是后来范云睿来家里头一次，什么大相框都没带走，带了一套他们婚纱的图册之外，就带走了这个大家伙，说是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给倾凡添堵，还不如她拿回去和老崔慢慢欣赏，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只是季若愚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就在自己和周庄不算碰面的碰面之后的次日，一个身着工装的干练女子从慕然杂志社的正门走出来，直接就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就对着那头说道，“董事长，我已经去慕然杂志社问过了，这个叫做季若愚的女人，是言辰的前任责任编辑，也是陆氏集团陆总的弟媳。”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并且，是苏杭的女儿。”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她走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她走了？ 临近元旦，似乎随着这三天小长假的来临，大家的工作也都分外忙碌了起来，又是月底又是年关，仿佛各种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甚至就连喻文君那种图书馆里头的闲职，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也都被召回了单位去，每天昏昏欲睡地听着那些让人无聊透顶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之类的事情。 唯独算得上闲的，就是季若愚了。 一年的最后一天是季予的生日，这么多年，季若愚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所以以前只要到了这一天，哪怕自己再忙，都是要空出时间来带着季予好好出去玩一玩，吃一顿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陆倾凡一早就去了医院，他现在每天都很忙碌，很疲惫，季若愚甚至知道他好几次半夜爬起来接鄢川和朱江的电话。 只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范云睿说了，新主任已经马上就要到岗，陆倾凡的担子，总算能够轻一些了。 只是，生活中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左霜霜这个名字，没有人提，她也不问，总觉得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和事情，反而是好事。 而这天一早，陆倾凡刚去上班，安朝暮就过来了，就在一个小区里头住着，其实来往是很方便的，走路连五分钟都不要的路程，安朝暮甚至连睡衣都没换。 “怎么了？一大清早就杀过来了，还没吃吧？”季若愚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豆浆。 “左霜霜走了。”安朝暮喝了一口豆浆之后就直接扔出了这一句话来，让季若愚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你说的走了是个什么意思？她离开医院了？离开本市了？还是……离开中国了？”季若愚问得平静，看了安朝暮一眼，就看到安朝暮的眼神有些狡黠的调侃意思在里头，“你最希望是哪个答案？” 季若愚也没什么好遮拦的，毕竟都闹成这样了，自己和左霜霜两看生厌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轻轻撇了撇嘴，“我自然是希望是最后那个答案。” 安朝暮轻笑一声之后就点了头，“嗯，她走了。离开中国了，平安夜前一天的飞机票，估计也是想带着那女儿去美国过圣诞节吧，说不好是彻底离开了还是会再回来，总之，暂时是走了。” 在安朝暮看来，左霜霜会走也不是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毕竟她算是彻底把陆家给惹火了，先是把季若愚和陆倾凡的感情弄得摇摇欲坠的，季若愚身受重伤，然后这下又把手伸到陆曼的碗里来。 恐怕坐在陆氏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个男人，再怎么也是没办法坐视不理了。想必是没医院在段时间之内敢接纳她了，陆氏的威名，还是很有效力的。 更何况，最后这次，甚至就连陆倾凡，都已经将话说得那么绝那么难听了，她似乎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思。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想通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季若愚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不错。 “怎么？你今天不忙吗？我想着你的工作应该月底是最忙的时候了。”季若愚将微波炉里热好的馒头拿出来，递给安朝暮一个，这样说了一句。 “何止是忙，简直是忙到吐血，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了，看报表做报表每天都弄到很晚。”安朝暮这话一说，季若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就调侃道，“但是你气色还是挺不错的，看来齐川把你滋润得够可以的。” 两人现在也熟了，说起话来就有些随性，安朝暮听了她这话，想着反正两人都已经归得上是已婚妇女的行列，所以自然也就没羞没臊起来，安朝暮点了点头，“是啊，你也差不多，咱们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我主要还是头疼我家里那一摊子，真是……” 季若愚随口劝了她一句，“放心吧，很多事情慢慢磨，自然就磨通了，水滴石穿，朱凯都能追到文君呢，还有什么是时间搞不定的。” 安朝暮想了想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只是她今天依旧是要忙的，“我等会还得去公司，能在你这里蹭个早餐也不错，你今天没活动？” 季若愚笑了一下，“有，今天我弟弟生日，我得去他学校接他，带他出去过一过。” 安朝暮在季若愚这里吃了早餐之后就匆匆杀了回去，没过多久她的车子就从停车场杀向小区门口去，而季若愚则是吃得不急不缓，拿了一个肉包子就开始啃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买的这家包子有问题，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肉馅似乎都有些异味，闻上去就让人觉得难受。 吃好早餐之后就从家里头出门去，现在时间还早，倒是不急着去接小予，车子直接开去了单位去，虽然自己的确是懒了许多，等于是白拿了工资，但是单位还是得偶尔过去一趟的，并且上次因为碰到宣卿然在和梁媛说言辰要写那什么倒计时日记的事情，自己想要让梁媛看一看稿子的事情也就那么搞忘记了，今天正好过去。 开到单位之后，她将车子停好，从停车场朝着慕然正门走过去。 只是季若愚的身后却走过来了一个人，她现在对于这种都会莫名地有些警惕，所以她听到后头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来人。 看上去三十岁模样的女人，很是精明干练的样子，穿着一身工装，黑色的套裙，头发也利落地扎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 “你好季小姐，我们董事长想见你一面，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这样平静地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心中思索着她口中所说的董事长是谁，刚这么想着，就听到了这个女人说道，“董事长是言辰的母亲，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关于你之前一直很关照言辰的事情的。” 她说得官方而又客套，让季若愚倒是不好反驳，也不好拒绝，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季若愚毕竟还是不够老练，心思单纯一些的，所以她心中想到，自己又在怵什么呢？言辰的母亲，不见得就会认得自己吧？ 只是，她是苏杭的女儿这件事早在单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季若愚却是忘了这一层。 她跟着这女人朝着停车场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走了过去，车门一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将目光落到周庄脸上，就听到了淡淡的一句，“你长得和她年轻的时候，倒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般啊，难怪我说上次看到你，怎么那么眼熟。”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还是爱她 第五百二十六章还是爱她 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一个咯噔，听着这句话，甚至不用细想就知道，周庄定然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苏杭的女儿。 只是过来都已经过来了，总不至于现在调头就走，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进车里头去。 季若愚没有转头看她，只点了点头，有些客气地说了一句，“您好。” 周庄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将对苏杭的恩怨迁怒到她女儿身上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并且也不屑去做。 只是看着这个和当年的苏杭容貌几乎如出一辙的年轻女子，心里头依旧还是有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情绪冒了上来。 这应该说是缘分还是冤孽？为何那个女人就这么阴魂不散呢？当年她就是这样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头，而眼下，她的女儿又进入到自己儿子的世界里头。 周庄有些想不通，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欠了她什么？这辈子需要这样来偿还？ 季若愚没听到周庄说什么，但是却是感觉到她的眼神在自己脸上停留着，季若愚倒是不太觉得自己和妈妈年轻时候长得有多像，但是人总是这样的，在自己眼中看来，就觉得没有相似点，但是在别人眼中，却是觉得如出一辙一般。 只是听了周庄那话，她眼下也就不太好再多说什么，只觉得周庄这眼神，想必是想起了母亲的脸吧。 这样的独处，还真是让人难受。 周庄就这么注视着季若愚半晌，然后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那笑容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什么冷意，平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 她看着季若愚的态度，从季若愚刚上车开始，似乎就没有对自己先前所说的那句话做出什么反驳或者是应答，周庄瞬间是明白了什么，于是这么轻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看来，你是知道的。” 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你是知道的。 知道那些关于上一辈的过往，知道当年苏杭是怎样破坏掉她的家庭的。 季若愚依旧是没有做声，她若是冷静起来，其实是一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知道自己还是不要多言为妙。 “难怪辰辰会那么喜欢你，那么多编辑中，独独只对你一个人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当年，苏杭也是这般翘楚，在那么多学生中，就只有她一人能够入得了我丈夫的眼，最得他的喜爱。” 周庄这话说得，更是让季若愚没有办法应答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低着头，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不智啊，从刚开始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好的。 只是眼下木已成舟，这周庄说什么，自己也就只能这般听着了。 其实周庄反而对季若愚这个态度，隐约生出些欣赏来，如若她不是苏杭的女儿这一层在这里的话，就这么能沉得住气的姑娘，倒真是让人另眼相看的。 “说起来，你对辰辰……是同情呢？还是愧疚呢？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结婚了吧？” 周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指上的婚戒，这样说了一句。 季若愚依旧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周庄也不知道这个点头究竟是她认同自己话里的哪一个部分。 然后她才终于听到季若愚说了一句，“嗯，是，我已经结婚了，所以您别担心，我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一直都没有，阿姨实在对不起，我还要去单位有事，我们……能下次再说么？” 周庄并没有拒绝，她只是目光停留在季若愚的脸上，只觉得这个女人，就连性格都和苏杭当年那么像，那种淡然的处变不惊，简直是如出一辙的。 季若愚下车之前，只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从车厢里头淡淡传出来，“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儿子了。” 季若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脚步却这么停住了，眼下回想起来，似乎个个都在说让自己不要再见言辰了，不仅他的母亲，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是这样说的。 只是季若愚唯一庆幸的是，似乎周庄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然的话，就连季若愚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冷静。 季若愚终于是回头看着周庄，自己已经结婚，只有结婚了之后，才能够那样切身地感觉到，如果有人想要来破坏自己和丈夫的感情时，那种心情有多难受。 她经历过左霜霜，所以她谅解周庄，在刚才看到周庄的第一眼，她就已经决定，哪怕是被她谩骂，自己也得忍着，又何况是她这种并没有任何谩骂的言语呢？ 季若愚轻轻抿了抿嘴唇，终于是说了一句，“你说的没有错，我对言辰，是愧疚。我看到了他所受的伤害，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但是我会尽全力去弥补。” 周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却是片刻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找回了言语，眼神中有些暗淡，“真是有意思，这么多年……这一声愧疚，我竟是从一个晚辈的口中才能听到。” 周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多说任何，只转头看向了车子外头站着的自己的秘书，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直到看着周庄的车子从停车场里头开出去，季若愚才觉得自己先前胸口仿佛一直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而眼下，终于算是能够喘上一口气来。 周庄坐在车上，看着车子开上了马路之后，这才从手边轻轻拿出一个手机来，手机的屏幕上头一直亮着通话，而通话的号码，赫然是两个字——辰辰。 她将电话放到耳边，声音淡淡的，“辰辰，你自己也听到了，现在，可以听妈妈的话，转院去国外了吗？你现在的情况，一天也拖不起。” 而那头就那么沉默着，一直沉默着，就仿佛那边已经没人在听了一般，但是周庄知道，他没有挂电话，他是一直都在听着的。 听着季若愚亲口确认那个答案，听着季若愚承认了自己就是苏杭的女儿……言辰总算明白为何那次季若愚看到他手机上短信的时候，会忽然就变了情绪和脸色，可笑的是自己当时竟然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要去相亲的事情而不高兴，甚至还窃喜了一下。 眼下看来，仿佛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真的是苏杭的女儿……”那头的声音轻而虚弱，带着些许惨然。 周庄听得心里一疼，但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她是苏杭的女儿。” “可我还是爱她，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七章 配型成功 第五百二十七章配型成功 这仿佛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哪怕是在言辰自己看来都是这样。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地在心里埋怨过，责怪过，到后来甚至是诅咒过那个在自己的生命中如同梦魇一般的女人，破坏了自己父母的感情，破坏了自己的整个童年的那个女人——苏杭。 言辰好多次自己一个人跑去书店，在名家著作的书柜那里找出这个叫做苏杭的女人写的作品出来，然后看着扉页上头印着的她表情平静无波的照片。 一看就是一整天，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问一问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如同他无数次想要问一问自己的父亲，为何当初不干脆直接跟着她在一起，彻底放弃掉自己的母亲算了，或许那样，才算是给母亲一个活路，也是给自己一个活路。 也如同他无数次想要问一问自己的母亲，为何……当初要将自己生下来呢？如果当初没有自己的存在，恐怕她也会选择潇洒的放手吧？这样……或许她就不会有这样一个悲剧的人生，不会这样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都不得消停，如同坠进一个深渊中再也爬不出来一般。 自己的存在，仿佛根本就是个错误吧？ 事实就是这样的，当一个人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脱离自己的控制，或者说是，自己完全都没有任何控制权的时候，人就会变得消极一些。 所以他消极的面对人生，以至于他活了二十六年，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直到季若愚的出现。 小时候不是没有过目标的，心态和其他得不到父母关爱的小孩子一样，就如同幼时的陆倾凡事事都想做到最好来得到父亲的认可哪怕一个直视都好，他也是这样，他和陆倾凡一样，是很聪明的孩子，什么都做得很好，成绩好懂事乖巧同学喜欢，老师表扬。 可是盼到后来，依旧是什么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哪怕是一次真正的家长会，真正的父亲或者是母亲坐在自己小小的课桌上听着老师对自己的表扬，哪怕一次都好，可是却都没有。一次一次的希望，变成一次一次的失望，到后来，人也就麻木了，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言辰觉得自己是真正尝试过了，可是他不足够幸运，他没有像陆倾凡那样，到后来能够遇到好的养父母，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陆倾凡得到了陆冠苍的悔过，他后来有了选择权，选择是去原谅去淡忘，他可以选择和自己的生父母重归于好，又或者是继续井水不犯河水地活着。 可是言辰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从来没有。 直到季若愚的出现，言辰一直觉得，她像是一道光，照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使得自己可以借着她的光，来重新看待这个世界和人生。 只是他的确是不够陆倾凡那样幸运的，他注定，是得不到她的。 再然后，似乎就真的有了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不专注对待自己人生，似乎终于是遭到了报应。 这次病得来势汹汹的，倒让言辰隐约有了些释然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结束了吧。 只是，在自己原本就已经绝望得不能再绝望的时候，还听到这个残忍的事实，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雪上加霜的难过啊。 苏杭的女儿么？ 从开始到现在。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愧疚，因为愧疚而想办法弥补自己么？ 这样，似乎自己原本就可笑的人生，变得更加可笑起来了。 “可我还是爱她。”这似乎才是最大的讽刺吧，她是自己怨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的女儿，可是在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里头冒出来的感觉却不是反感和怨恨，也没有什么对于她隐藏了实情的责怪。 心中的感觉甚至都是很简单的，简单而又直接。 自己还是爱她，还是想到她的脸就回不过神来。 周庄听了言辰的这句话之后，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妈妈不可能看着你去死，就算你心中再不满，我做母亲的，十月怀胎生你下来，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你不善待自己的生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周庄说完这句就直接挂了电话，转眼看向自己的秘书，然后问了一句，“言信然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两天前就已经抵达了。”秘书很沉稳地说出这一句，周庄听了她这话之后，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说道，“你联系一下他，要是我说不动，就只能他来了，这么多年了，他也该为儿子做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宣卿然就站在言辰的病房门口，听着他先前那句无奈而又淡然的话，让她没办法走进去，总觉得，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哪怕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里头似乎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了。 只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着的报告，那是她的配型报告，已经检查出来了，自己不仅和他的血型相同，甚至连配型都是合适的。 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感觉心里头很乱，可以说得上是一团乱麻，从梁勋办公室出来她就觉得很乱了。 梁勋从办公室大步朝着她走过来，“卿然，你真的要考虑清楚，这不是开玩笑的。” 宣卿然原本坐在那里，听了他这话，也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只是季若愚原本的心情，基本上因为和周庄见面，全部被搅黄了，一直到进了公司之后，心里头还在惴惴不安地想着先前周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说起来，她的确是有些不敢面对周庄的。 直到走进单位里头去，才稍微是觉得心里头的紧张缓和下来了不少，她倒是没有去编辑部，而是直接去了梁媛的办公室。 刚走到她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里头梁媛打电话的声音，“什么？你要请假？多长时间？也不是不能批，只是眼下言辰这个情况，他又已经习惯了你了，你这忽然要请长假……卿然，你是什么事情要请假啊？” 第五百二十八章 苏杭到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苏杭到来 季若愚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要请假？现在言辰身边……可不能没人照顾啊。 谁都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季若愚觉得宣卿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她不是那么喜欢言辰么，又为什么要忽然离开？ 季若愚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梁媛办公室的门，然后就走了进去，梁媛看到她进来，表情讶异了一下，对着她微笑了一下之后才继续和电话那头说道，“那好吧，那你得空过来单位，签个字吧。” 说完这句之后，梁媛又听着那头说了句什么，然后才挂了电话，电话一挂，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无奈起来，目光看向季若愚。 “宣卿然不干了么？”季若愚只是这么语气平静目光淡然地问了一句。 “唉……”梁媛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姑娘应该是觉得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吧。” 她这话说得，季若愚不是听不懂其中的意思，所以自己没有做声。 梁媛继续说道，“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言辰，只是言辰那一颗心……都是挂在你身上，她那么优秀的条件，想必是觉得耗不下去了吧。”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再请一名？还是从编辑部再安排一个过去？”季若愚其实很想说要么还是自己继续来的，可是想到现在周庄就守着言辰，这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梁媛脸上的表情有些许为难，季若愚看出来了她的那些为难，自然也是能够想得通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宣卿然那样是愿意负责言辰这个棘手的家伙的，并且，他现在基本是出不了医院的，负责他就以为着要经常呆在医院，没有人是愿意经常待在医院的。 所以哪怕当初对言辰表现得再热烈的喜欢和好奇，恐怕也不见得会愿意担这个苦差事吧。 “要不然就只有联系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会照顾病人的保姆了。”梁媛说到这里，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稿件要催他的了，所以也不一定需要编辑，上次他说的那个什么倒计时日记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想了想就觉得难过，还是算了。” 季若愚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心里一下抽痛了起来，虽然明明知道不好，明明知道会有多尴尬，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命令不要再去看他，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说了，不要再去看他了，但是季若愚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要么……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我去吧。” 梁媛眼神讶异了一下，看向了季若愚，“若愚，你还行么？” 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哀伤，“行不行都没办法，他是言辰，我总不可能不管他。” 是啊，自己总不可能不管他。 原本想要拿稿子给梁媛看的，只是眼下都已经没了那么大的兴致，也就只是随手拿出稿子来，随口说了几句，梁媛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手接过稿子，随口应了几句。 接到苏杭电话的时候季若愚已经回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浑身酸软得厉害，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喂？” “你在哪儿？”苏杭的声音对季若愚来说自然是熟悉的，几乎一瞬间就辨别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 “在家里。”她这么应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苏杭为何要问这个，想到前几天她说要回国来的事情。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了，但是家里没有人。才想起来倾凡说过你们搬家了，地址在哪里？我现在过来。”苏杭在那头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迅速就把地址告诉了苏杭，她在这边一边说，苏杭就在那头一边和司机说了，说完地址之后季若愚才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以前从没有这个步骤，从来都是苏杭到了之后直接来找她，或者直接联系她，所以大抵也是习惯了这个步骤了，季若愚想着现在母女关系毕竟比以往有些缓和了，接机之类的事情，还是可以有的。 苏杭只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等会就到了，到了再说吧。” 然后就挂了电话，苏杭没有说的是，她两天前就已经到了，和言信然一起来的。她只是觉得，季若愚不会想听到这个答案，所以下意识的，就没有说出口。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爵世风华开了过去。 季若愚依旧是如同先前那样窝在家里头，好不容易因为苏杭的电话而有些清醒过来的神智，片刻又昏昏沉沉了下去。 她伸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表情有些无奈，自语道，“我该不会是……又感冒了吧？” 她的确是又怎么了的，只是却不是又感冒。如果她不是经期从来日子不准的话，想必是已经可以注意得到究竟是哪里已经不对。 变得嗜睡只是最刚开始的节奏而已，接下来她会变得更加嗜睡，会反胃，会早晨起来想吐，会闻到腥味不适，足部肿胀体温升高。 她不是感冒，她只是……怀孕了而已，只是季若愚现在，并不知道这个。 苏杭赶到她家的时候，季若愚已经睡着了过去，瞌睡来得很深沉，门铃都没有听见，还是苏杭打了个电话，才算是叫醒了她。 匆匆从沙发上起身，走去给苏杭开了门。 一到这房子门口，苏杭就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女儿和女婿的新家，的确是非常不错的小洋房，光是看上去，再想着现在国内房子的天价，就能猜出这房子有多么价值不菲。 女儿嫁得好，女婿疼女儿，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有哪个母亲不欣慰的，苏杭自然也是一样，所以季若愚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苏杭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院子里头的布置，目光正好落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甚至可以看得到苏杭唇角的笑意，季若愚知道，她是高兴的。 “妈妈。”她像是习惯了小时候的称呼，所以不管是多少人习惯叫老妈，又或者是叫妈，她始终是叫妈妈。 苏杭转头过来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也没收敛下去，应了一声之后就问道，“这是倾凡买给你的房子？” 看到季若愚点头之后，她就毫不吝啬地夸赞了起来，“真不错。” 第五百二十九章 她不同意 第五百二十九章她不同意 一进门之后，苏杭就在四处打量着，季若愚一直跟在她旁边陪着，看着母亲眼中越来越满意的眼神，她知道，陆倾凡当初设计的这个装修风格是完全对了母亲的眼了。 直到走进他们放婚纱相片的房间时，苏杭似乎瞬间就没了继续四处打量的打算，直接就停驻在了这个房间里，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目光始终在那些照片上头流连着。 季若愚站在她后头没有做声，只是拿手机给陆倾凡发了个短信过去，“我妈来了，请速回支援。” 这条发出去之后又发了一条，是发给季予的，她没有忘记今天是季予的生日，可是如果要是为了便宜弟弟而委屈了亲妈，她不敢想象苏杭会是个什么情绪和态度，所以只能先委屈季予了。 苏杭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直到反反复复将挂出来的婚纱照都看了一遍，又把皮箱里的婚纱相册拿出来翻看了两遍之后，才转头看向季若愚。 对于苏杭脸上的笑意，季若愚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当向来不苟言笑的母亲这样和蔼温婉笑着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 “拍得很好很漂亮。”苏杭赞叹了一句，季若愚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他朋友给我们拍的，是很不错的摄影师。”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第一次抱你，看到襁褓里头的你，脸上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一样，眼睛都只有一条缝还睁不开，一哭起来嘴角就向下耷拉，脸上感觉扁扁的没有一点立体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苏杭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小东西，简直难看死了。” 季若愚注意到苏杭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下，只是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这种话，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应，并且……心里头隐隐有些觉得温暖。 所以唇角的笑容，是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出来的。 “只是长大了之后，这么漂亮。吾家有女初长成，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的的确确是很欣慰了。”苏杭说出了这一句，伸手去轻轻抓住了季若愚的手，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疤，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一下，“上次那歹徒判了吧？我听倾凡说是无期，是吗？”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无期。” 然后房间里就这么顿时沉默了下来，仿佛母女俩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季若愚一时之间只觉得，要是陆倾凡快点赶回来就好了，这样的气氛，的确是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你这次回来……是因为言辰的事情吗？”季若愚这句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说出来之后才觉得有多突兀，她看了苏杭一眼。 苏杭轻轻点了点头，“嗯，也不算全是，我主要是担心你，你是我女儿。你和我说说，上次你说你可以救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而另一头，陆倾凡刚下手术台，刚做完一台并不算多棘手的微创腹腔镜取胆结石的手术，换下手术衣之后，就拿起了手机，看到上头有一条未读信息，发信人是“老婆”。 只看得个信息提要上头就已经能够知道全部内容了统共就那么九个字，光前四个字，他就已经懂得了全部意思。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就有电话进来，季予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着。 陆倾凡有时候都不得不说，季予这小子，还是别去考什么医学院了，去经商好了，这孩子绝对有天赋，主要是谈条件这种事情，他做得太到位了。 陆倾凡接了季予的电话之后，就无奈地用手机登陆了银行划了两千块到季予发来的卡号里头去，这孩子倒是识趣的很，知道苏杭过来了，想着季若愚肯定没空，而且他都高三的人了，过生日哪里还愿意和姐姐腻在一起，自然是巴不得和班里的同学好朋友们一起过的。 打电话过来自然是来求这个事情的，只是说得很隐晦又很有语言艺术，而且嘴巴还很甜，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 给季予打钱过去之后，他把病人交待给两个学生之后，自然是换了衣服马上往家里头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家里头现在的气氛，比他预想中的尴尬严肃，还要更尴尬严肃许多。 “你决定这么做？愚儿，你要知道，你没有欠他什么的，就算欠也是我欠她的，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的错误而去承担什么，妈妈从来都不希望你因为我的错误去承担任何。”苏杭的语气有些严肃凝重，说得很认真。 而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则是有些坚定，“所以我安宁平静地长大了，可他呢？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妈妈，你看到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他又有什么错？为何要为上一辈的错误去承担这么多？他快死了啊，他快死了。” 苏杭没有做声，最终是摇了摇头，“不，不行，我不同意。你是我女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同意。” 那不是开玩笑，不是献献血就算了的事情，那是大手术，那是要割掉自己的女儿一片肝脏，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两次上手术台，一次病危甚至还心跳停止过，她没办法再承受更多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没办法再让她承受更多了。 尤其是，苏杭能够隐隐感觉得到，自己的女儿做出这个决定，多少是有一些……像是在替自己赎罪的意思在里头。 “这是你欠他的。”季若愚定定地看着苏杭的眼睛，眼神很坚定，她是那种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很难动摇的人。 苏杭一直都知道这个的。 只是她不同意，她不能够同意，“那也是我欠他的，要还也是我来还，轮不到你来还，我苏杭再怎么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来替我赎罪。” “可是你也要有这个机会才行，他已经快死了。”季若愚说得很平静，终于是轻轻说了一句，“他是我哥哥啊，同父异母的，我不能不管他。” 苏杭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季若愚的眼睛，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些严厉的意思在里头，“愚儿你疯了吗？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当母亲了？你是不是不想做妈妈了？你觉得你的身体还能受得住一次大手术吗？你要是再做一次大手术……你觉得你身体这么虚弱，以后还能再有孩子吗？你觉得你这样做，能对得起陆倾凡吗？他是你丈夫！是要和你相互扶持，相互负责一辈子的人！” 第五百三十章 他知道了 第五百三十章他知道了 季若愚听到这话，终于是沉默了下去。 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告诉过陆倾凡，苏杭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提醒了她，是啊，自己能对得起陆倾凡吗？ 而最沉重的，则是苏杭话中的那句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当母亲了？ 这句话，提醒了她自己身体有多虚弱的同时，也提醒了她一些另外的事情，使得季若愚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苏杭是很理智的人，因为她理智，所以讲道理，于是也就很通情达理，只是就连自己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都没办法理解的事情，如果是陆倾凡的话，恐怕也是无法理解无法同意的吧。 眼下的事情，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死局里头，如果自己不做，那么言辰有可能会死，如果自己做了……陆倾凡会怎样呢？她不敢想。 季若愚暂时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只淡淡地岔开了话题，无非是说一些她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酒店定在哪里，要不要和陆倾凡父母吃个饭之类的事情。 所以陆倾凡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母女俩的这个话题，倒觉得场面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搞，他对苏杭笑了笑，好生打了招呼之后寒暄了两句，也就一起出门去吃饭。 陆倾凡开着原来那辆轿车带着丈母娘和妻子一起出去吃饭，一路上季若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只是在看到了饭店楼下的那间药店的时候，心里头忽然就长了个心眼。 吃饭途中，她说要上洗手间，然后就去了那间药店，买回来了一个小盒子，再进了洗手间，当看着那试纸上头那颜色还很淡的第二条线时。 季若愚只觉得浑身仿佛都没了力气，朝着墙壁上靠了过去，然后蹲下身来，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膝盖。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头蹲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是陆倾凡打过来的，他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低声问着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还是哪里不好，怎么去了洗手间这么久。 季若愚这才收拾了情绪从洗手间里头走出去。 她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就会异常坚定的人，季若愚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尽管心中挣扎了很多遍，可是回到家里以后，尝试了那么多次，却依旧没有办法告诉陆倾凡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 无论是关于言辰的手术，还是关于自己和言辰的关系，又或者是关于，肚子里那个已经在成长着的小小生命…… 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到陆倾凡在自己身边已经变得绵长而柔软的呼吸时，她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安然入睡，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这个男人，忽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太多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隐瞒他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自己哪怕这么看着他，心里头都是一阵愧疚的情绪。 日子依旧是看似平淡地过着，只是这平淡的日子下头究竟暗藏了多少暗礁和漩涡，陆倾凡并不知道。 而季若愚，也开始准备去医院，宣卿然的的确确是再也没有来过医院，这让季若愚多少觉得有些失望，她是喜欢这个姑娘的，起码……她觉得这个姑娘留在言辰身边的确是不错。 只是言辰对于宣卿然的离开，似乎没有太大的感觉，反倒是对于季若愚的出现，感觉比较强烈一些，还记得他看着季若愚走进病房来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似乎都闪烁了几分，只是迅速地又黯淡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她说话了，她是苏杭的女儿…… 只要一看到她，心里头冒出来的那些高兴的情绪，似乎瞬间又会如同火苗一般，被“她是苏杭的女儿”这瓢冷水给浇下去。 而这天，季若愚也终于是在言辰的病房里头，第一次见到了言信然，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自己如果不能不管言辰，那么必然是会和言信然见面的，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看着言信然的时候，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时，似乎是有些奇怪…… 那种让自己觉得有些诡异的慈祥在他目光中闪现，这让季若愚感到很不习惯，她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眉头轻轻地皱起来，然后垂下头去不再看他。 再然后，季若愚就看到了走在言信然后头，也走进病房来的女人，不是周庄，而是苏杭。 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在这个病房里头再也待不下去，站起身来就准备朝外头走，只是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从自己来时就一直没有对自己说过话的言辰，终于是轻而虚弱地开口，“你别走啊，一起听听，听听我爸和你妈，会对我说什么。” 这话如同重锤一般直接敲到季若愚的心上，她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言辰还是知道了。 季若愚转头看向苏杭的时候，眼神中有着些许不满，她不明白母亲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只是就看到苏杭的眼神已经朝自己看了过来，然后对着自己伸了伸手，“过来，我是来找你的。” 季若愚直直地朝着病房外头走出去，没有再看言辰一眼，只觉得胸口的呼吸都变得憋闷起来，她几乎是冲向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干呕起来。 从洗手间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苏杭依旧站在言辰病房的门口，言信然在里头对言辰说什么她无从得知，只是看着苏杭看向自己时，那略带忧愁的眼神。 季若愚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比如苏杭和言信然一起出现，比如言信然看向自己时，那带着和蔼慈祥的眼神，比如……言信然单独和言辰对话，而苏杭则是出来打算和自己说些什么。 季若愚不傻，她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苏杭朝着她走过来，然后轻声说道，“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言信然的意思是，去美国做手术。只是他觉得，言辰有必要……” 季若愚眼睛蓦地一睁，她已经知道言信然眼下和言辰在病房里可能会谈到的话题，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听得病房里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你以为这是八点档的狗血剧吗？！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团乱麻 第五百三十一章一团乱麻 苏杭的话是没有说完的，她想说的是，言信然觉得，言辰有必要知道这个事实，知道是自己的妹妹想要救他，割肝来救他。 他和苏杭都并不知道，言辰对季若愚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所以他们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或许这样，能够扭转言辰对人生的态度，却不知道这个消息会带给他怎样的绝望和痛。 季若愚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手指都在颤抖，她看着眼前的苏杭，耳边回响着病房里头传来的吼声，只觉得那声音听上去那么绝望。 她早应该察觉到的，早应该察觉到的，只是自己却忽略了。 然后就听到里头传来乒乒乓乓各种东西被摔落地面的声音，还有各种仪器发出的嘀嘀声音，听上去让人心惊胆战。 护士们已经迅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病房门一拉开，季若愚站在门口就看到言辰已经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手背上全是鲜血，留置针头已经被他一把拔了出来，被输液管子带着在那里晃动着。 地面上一片狼藉，全是床头柜上的那些杯杯碗碗被砸在地面上，而言辰坐在病床上，目光就这么空洞地朝着门口看过来，落在季若愚的脸上，他的手上都是鲜血。 眼神就那么落在季若愚的脸上，季若愚从他眼神中看到了那种绝望，生无可恋的绝望。 就在下一秒，他的口中就这么喷出鲜血来，猩红的血点子在洁白的被单上头绽开成点点怒放的花朵。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娃娃一般，原本还坐着的身体，就这么轰然朝着床上倒了下去。 命运，就是这么地让人无法预测，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湖一般，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原本她是从来不信这个话的，可是眼下，却觉得这句话的确是太有道理了。 此刻梁勋并没有在医院，是另一个主治大夫匆匆地赶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生命指征之后，再看了一眼已经被他拔下来的留置针头之后，就马上对护士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马上重新输液！给我插管工具！” 言辰已经昏迷了过去，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一般。 季若愚觉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稳，她伸手扶了一把，却只能扶到苏杭的肩膀，苏杭马上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了她。 苏杭原本是并没有办法理解言辰这么激动的情绪，但是却也是隐隐约约从刚才言辰看向季若愚时的眼神，察觉到了什么。 “他喜欢我，妈妈，他喜欢我。”季若愚虚弱地说出这一句，只觉得仿佛脑子都针扎一般地疼，“现在……你知道对他说出这个事实，有多残忍了么？我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他的……我原本是打算，让时间将这些磨得越来越淡的。” 言信然蓦地转头，季若愚第一次就这么清楚地看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脸，自然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震惊，他的确是长得很好的男人，即使已经这个年纪，也不难看出眉眼间的英气，不难看出当年他会是怎样一个英气逼人光芒四射的男人，难怪言辰会长得这么好看。 “你们欠他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用这件事情来伤害他……”季若愚说出这句来，只觉得脑袋仿佛针扎一样的疼痛也更加剧烈了起来。 命运就是这么深不可测，所以季若愚不知道的是，护士在打电话给梁勋得知他现在并不能马上赶过来，梁勋在电话里头说道，“联系人民医院肝胆外科的陆医生过来吧，不行的话，就把他先转到人民医院去。” 季若愚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她却是知道的，这个事实，是会毁了言辰的，他的感情是那么干净纯粹的。让他知道这个事实，是会毁了他的。 “我们……会毁了他的。”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终于是再也站不稳了，倒下去之前，只来得及听到苏杭的一声惊呼，她记得自己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过苏杭有这么慌乱的时候，也对，自己每次出事的时候，她都不是第一时间在自己身边的。 言信然听到苏杭这声惊呼，马上朝着这边看过来，然后迅速大步跑了过来，将季若愚扶住。 季若愚的双目已经闭上，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护士原本就已经在病房里忙做一团，于是还是听到了言信然的吼声，才赶紧推了轮床过来。 看着季若愚被放到病床上去之后，苏杭无力地跌坐在病房前的地板上，听着言辰病房里头医生护士们的忙碌，看着轮床将自己的女儿推到其他的病房去，她的眼睛里头终于是落下眼泪来。 “这究竟造的是什么孽啊，这究竟造的都是什么孽……” 陆倾凡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心里头隐隐就觉得闷得发慌，那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使得他站在手术台前的时候，有片刻的走神，器械护士叫了他一句，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家都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和眼神中有些发愣的眼神。 直到鄢川叫了一声，“老师？老师？” 陆倾凡才算是回过神来，对器械护士伸出手去说了一句，“十号刀。” 一台手术下来，仿佛比以前做一天手术还要累，在办公室里头坐下来的时候，陆倾凡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进来。”他轻声说了一句，朱江已经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凝重，语速很快地对陆倾凡说道，“老师，顺和私立医院打电话过来，说现在有一个肝病急症病人发病，目前情况无法转院，想问您能否过去出诊？”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这间顺和私立医院可以说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和人民医院也一直是保持技术支持合作的关系，他是不排斥出诊的，并且从来将病人放在首要位置是他的职业道德和宗旨。 只是眼下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让他无来由有些烦闷，陆倾凡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之后，就站起身来说道，“让鄢川负责刚才那个术后病人的情况跟进，朱江你和我过去，你不是有驾照的吗？拿着，这是我车钥匙。” 第五百三十二章 撞见 第五百三十二章撞见 一路上陆倾凡都不停地伸手捏着自己的鼻梁，按着太阳穴，朱江一直以来就很心细，所以他很快察觉了陆倾凡这个动作，马上问了一句，“老师，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车速开快一点，病人等不起。” 朱江这才将油门踩得更重了一些。 车子直接驶进了顺和私立医院的正门，陆倾凡马上就开门下车，朝着住院部的方向小跑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只是步子就这么下意识地加快了起来朝着住院部的方向奔了过去。 刚一进住院部，走到二楼，就听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头闹哄哄的，而电梯口早就已经有护士在等着了。 “陆医生吗？”护士看着他，急声问了一句。 “是，我是人民医院肝胆外陆倾凡。”陆倾凡沉声应了一句，护士马上就将病历递给了他，然后指引道，“请跟我来，在这边。” 陆倾凡点点头，跟着她朝着那闹哄哄的病房方向走，他也就一边走一边翻病历，刚一翻开病历夹子，看到的就是最前头的病人姓名——言辰。 陆倾凡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是他？ 他……快不行了？ 直到走进了病房去之后，陆倾凡才知道情况有多糟，尤其是，看上去就很糟，床单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言辰的脸色发黄，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已经插好管了，也已经重新开始注射和输血。 “凝血因子？” “已经开始注射了。”先前负责言辰的那个大夫马上接口说道，陆倾凡点了点头，仔细看了一遍最近的一次检查的各项数据，眉头紧紧地皱着，转头问了那医生一句，“家属呢？有供体没有？移植可行吗？状况稳定一点马上准备人工肝支持，这边有设备吗？” 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一样地甩出来，这个医生显然也是被炸得有点儿懵，尤其是他还不是言辰的负责医生，所以他半天没回答得上来。 陆倾凡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着，“你是他的主治？” 这医生赶紧摇头，“不，我不是，主治暂时赶不过来所以才请您过来的。” 听到这医生的话，陆倾凡没有做声，拿起听诊器掀开言辰的衣服给听诊，然后再小心触诊，旁边的张护士看到这个情况，只能马上走上来说道，“人工肝支持的话先前一直有做，这是第二次吐血。他情况恶化得很快，至于供体的话，我会去联系梁医生询问，家属刚刚因为出了点状况所以在另外一个病……”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口言信然已经走了进来，张护士马上说道，“家属来了。” 陆倾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刚转头准备朝着门外看过去，只是门口人还没走进来，就听到轻轻的一声，“我……我是供体。” 那声音光听就能听出有多虚弱，并且，也能听出有多耳熟，如果说这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患者，陆倾凡最多只是以为声音比较像罢了，可是却是知道她和言辰一直比较熟，再听到这声，陆倾凡的手不由得一松，听诊器就这么哐当一声落到地面上。 季若愚是没有料到陆倾凡会过来的，她只是听到护士最后说的那句话，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回答，并且考虑到言辰眼下的情况的确是不能够再拖了，她没有任何办法。 耳朵最先是听到了那声听诊器跌落地面的声音，再然后，目光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床尾的朱江，朱江也先看到了她，目光有些吃惊，叫了她一句，“师……师母？” 季若愚的瞳孔蓦地一缩，猛地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病床边的陆倾凡，苏杭和言信然就在她旁边，苏杭推着她的轮椅，而言信然则是一脸眉头紧皱的愁容，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苏杭的手。 直到苏杭先叫了陆倾凡的名字，“倾凡，你怎么过来了？” 言信然显然有些不解，看着陆倾凡，然后问了苏杭一句，“你认识？” 苏杭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已经垂下去落到季若愚的脸上去，看着若愚脸上的表情，她无奈地答了一句，“是若愚的丈夫。” 季若愚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通常都是沉默处理，而陆倾凡是了解她这个性子的，所以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而言信然听到苏杭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了然，然后也变得有些无奈了起来。 “究竟是要有多愧疚，才会让你愿意连肝都切一份给他？你说话啊，说啊……”陆倾凡总算知道自己这一整天为何都心神不宁的，原本一直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人似乎真的是有第六感这一感觉的吧。 他是知道季若愚对言辰的愧疚的，却是不知道她和言辰还有更深一层的羁绊，血缘上的关系。 季若愚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直到苏杭对陆倾凡说道，“她现在身体不好，别在这里说。” 然后就推着季若愚出去，她先前的昏倒让苏杭很是心疼，只是都还没来得及多检查一下，她就已经挣扎着醒来要过来看看言辰的情况，只是眼下脸上的苍白和虚弱也不是装出来的，她甚至可以看得到女儿嘴唇都在颤抖。 苏杭知道，女儿是在害怕，她很害怕。 朱江看了一眼陆倾凡的情况，他知道，眼下老师的情绪一定很不好，非常不好，所以他马上走上来接过了言辰的病历，看了陆倾凡一眼，“老师，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吧。” 陆倾凡只是侧头看了朱江一眼之后，没做声就走了出去。 言信然留在了言辰的病房里，陆倾凡朝着门外走出去，看着已经走在走廊前头的苏杭和季若愚，他抿了抿唇，终于是跟了上去，只是没有做声，直到抵达了先前那间临时安排给季若愚的病房里时。 陆倾凡终于是忍不住，直接走了上去，伸手按住了苏杭的手，接过了轮椅的控制权，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而季若愚，终于是跟他面面相对。 “是不是如果我不来，如果我没有碰上，你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地不告诉我，独自去做这件事情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争论 第五百三十三章争论 季若愚听着他这一声质问，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自己是打算告诉他的，没有打算隐瞒他，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但是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不合适的，不合理的，又哪里会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呢？ 陆倾凡自认自己素来是冷静的，可以理智地去面对一切事情的，但是除了她，对她的感情使得自己没有办法理智去对待任何问题，人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不会再理性，而是会从感性的角度出发。 所以，在陆倾凡看来，季若愚眼下的沉默，比什么都要让自己难受。 “你说话啊，说啊……”他声音并不凶，听上去也没有什么严厉的意思，只是季若愚听着他这样的声音，甚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颤抖，却是怎么也没办法面对他，她轻轻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季若愚，在你看来，我究竟是什么？”陆倾凡终于是这样轻声地问了一句，在两两相对地沉默了片可之后，这样问了她一句。 他是什么？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最爱的人，自己愿意托付生命的人。 季若愚知道这个答案，陆倾凡也知道这个答案，只是他现在却已经开始不确定起来了，他没办法确定。尤其是当自己的妻子，亲口说出是供体，要将肝捐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好压抑，内心的压抑和自责逼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手指就那么紧紧地扣着膝盖，手指尖都微微地发白了。 她张了张嘴，终于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是抬起眼睛来，对视陆倾凡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心痛。 “你是我丈夫。”季若愚答了一句，说完这句之后，季若愚的眼眶中就已经有热意涌上，她赶紧低下头去。 “可他是我哥哥，我和他身体里流了一半一样的血，他是我哥哥，我没有办法不管他。”季若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倾凡脸上的表情蓦地怔住了，他眼神就这么忽然僵硬起来。 似乎听上去只觉得荒谬，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而陆倾凡已经朝着苏杭看过去，眼神有些带着求证的意思，苏杭看着陆倾凡的眼神，然后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点了点头，陆倾凡一瞬间只觉得有些脚步不稳，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向季若愚，“你从来不对我说，你从来不对我说任何，关于这些，你都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在你眼里，真的是丈夫吗？如果是丈夫，夫妻之间的坦诚相待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让我来分担？” 季若愚觉得好累，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地晕眩，她知道应该是自己情绪太过不稳定所致的，只是她早就知道陆倾凡是不会理解的了，因为如果位置互换一下，自己恐怕也是没办法理解的。 她虚弱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因为这件事情，太疯狂了，我自己都难以理解，又怎么奢望你去理解？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直不要知道，你看，我们就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子。” 陆倾凡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们夫妻两人从来没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争吵，所以陆倾凡和季若愚一样，有点不知道如何来面对这样的局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不同意，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 “你是医生。”季若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看着陆倾凡，“我原本希望你能理智看待这个问题，求你了，理智看待这个问题好吗？” 陆倾凡摇了摇头，“理智？如果理智地看，作为一个医生，你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这场手术。” 说着，他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不理解，就这么看着季若愚，“你不该承受这些的。” 然后看向了苏杭，“她不该承受这些的，这不是她犯下的错，你们不应该让她来承受这些的。而且，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没办法完成这场手术，我相信不仅是我，不会有任何医生愿意做这场手术。” 说完这些之后，陆倾凡深深地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抿了抿唇，“抱歉，我还有病人，先告辞了。” 听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抽痛，仿佛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了。 “现在……要怎么办呢？妈，现在怎么办？”季若愚一直没有太多言语的原因是因为她手足无措，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当手足无措没有个办法的时候，她选择的就是沉默。 陆倾凡几乎是一走出病房之后，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将自己的胸牌狠狠地扯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医生？医生的角度来看？她想要的就是这些？ 理解？如何理解？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他当初就已经认清楚了，自己不仅是医生，还是丈夫，所以没有办法把她只当做普通的病人，她一点头疼脑热风寒感冒自己都会紧张半天，又何况是这种大手术？ 而她现在竟然要自己从医生的角度来理智看待这个问题？ 张护士有些慌乱了，从人民医院来的那个朱医生口中，她得知了原来这个经常来医院的季若愚竟然是陆医生的妻子，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太多太多了。 原本在得知季若愚能够作为言辰供体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下，可是眼下似乎并不是能够高兴得起来的情况。 陆倾凡走回病房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多铁青，基本上是完全沉着一张脸，只低声说了句，“准备转院吧，人民医院有最全面的设备，我会通知科室准备接收。” 张护士讷讷地点了点头，“我……我去准备转院手续。” 说完就赶紧走出了病房，陆倾凡朝着病床上的言辰看了一眼，眼神中情绪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而言信然就站在病床的旁边，看着陆倾凡，低声说了一句，“她情况怎么样？” 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于这个自己刚刚才知道的女儿，有着太多的愧疚，尤其是当她决定要给自己儿子捐肝的时候，所以他有些担心季若愚的情况，毕竟才刚目睹她的昏倒。 “情况怎样都不会捐肝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第五百三十四章 谢谢 第五百三十四章谢谢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言信然的声音给堵死了，再没有任何多的言语。 言辰的转院很顺利，很快就被转到了人民医院去，而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关系，恐怕也是两人结婚以来所面临的最大一场冷战，整个肝胆外科里头的气氛都异常地沉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陆医生情绪的不对劲。 素来淡然温和的陆医生，在他们印象中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子的情绪的，只是大家却也不好多过问，好在朱江又是个嘴巴紧的，不管鄢川怎么套，都没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季若愚坐在范云睿的办公室里头，看着自己婆婆和自己妈妈都是一脸的愁容不散，她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若愚，你不能这么胡来，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范云睿终于是这样说了一句，有些苦口婆心，季若愚看得出来，范云睿其实也是有些纠结的，毕竟在知道了言辰和季若愚的关系之后，就没办法只从理智上去思考这个问题了，那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季若愚，又经历了太多。 范云睿几乎是忍得非常艰难，但还是没能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当初你父亲的事情？你没能为他捐肝，所以……” 范云睿提到了这件事情，这是陆倾凡先前都没来得及细想的，季若愚的表情稍稍滞了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个已经去世了的养父，眼神中有哀伤透出来。 范云睿说得是没错的，自己看到言辰现在基本上和父亲当初一模一样的病程，她没办法不去想，当初自己和父亲血型不同配型不上，无法捐肝，基本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一步步走向死亡。 那样的路程太艰辛太折磨，让人回想起来，都觉得如同经历了一场涅槃一般，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来得更让人难受了吧。 “我不能救我爸，但是……我起码可以救言辰，他是我哥哥。这是我们欠他的。”季若愚说出这句来，不是不担心陆倾凡情况的，只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光是知道自己打算捐肝的事情，就已经这个态度了，如果再知道，自己现在……还怀孕了，恐怕，一切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吧？ “你不欠他的。”苏杭马上就说出了这一句，反驳了季若愚先前的话，季若愚垂头下去，然后无奈地抿了抿唇角，“可是你欠他的，妈，我不想在愧疚里活一辈子，也不想你在愧疚里活一辈子。言辰不能死，他必须活着。” 范云睿显然也是有些急了，她急道一声，“那小凡怎么办？” 季若愚的眼神中已经透出坚定来，“我希望他能理解……但是如果不能，如果真如他所说，难找到会愿意做这手术的医生，那么就只能去国外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言辰死，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一天一天虚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我已经看着爸爸经历了这个过程，我知道有多痛苦，我没法再看着言辰在这条路上再走一遍了。” 言辰昏睡了约莫半天就恢复了稳定状态，被转向了普通vip病房。 陆倾凡来检查情况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言辰轻轻睁开了眼睛，他眼神中一片空洞和绝望，就那么失焦地睁着，仿佛所有的情绪，那些爱啊恨啊快乐啊痛苦啊，都没有了，就只有绝望。 陆倾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所以只是静静地按着检查步骤检查着各项数据。 “我……不会接受她的肝脏的，你不用担心。” 素来清朗得如同少年一般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听上去感觉似乎随时喉咙都会干得出血一般。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是手中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就这么看向言辰，正好就对向了他的目光，那是怎样一种绝望而空洞的目光，陆倾凡记得自己是见过的。 就在那次，季若愚被刺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是这般绝望而空洞。让人无来由地难过，无来由地心疼，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应该是有拒绝的权力的吧？”言辰问了他一句，而陆倾凡没有作答。 “你是医生，你告诉我，我应该是有拒绝的权力的吧？”言辰见他不答，又追问了一句。 陆倾凡就这么沉默着，一语不发着，过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你是有拒绝权的，只是……” 他觉得作为医生自己还是应该将最坏的结果告诉言辰，所以他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只是如果没有合适供体，你现在的恶化情况，应该熬不过两个月。” 甚至……很可能撑不到春节过后了。他是肝胆科的医生，看过太多类似的病人，所以对这个，他很了解。 可是就在这一刻，言辰的脸上却是忽然绽放出笑容来，是的，就是绽放，就仿佛是层层乌云中终于露出来的第一束阳光一般，绽放开来，那笑容那么耀眼，耀眼得让人觉得眼睛都刺痛。 他就那么笑着，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虚弱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微微地弯着，他说，“那就好……那就好……那些都不重要，好在，好在我最终还是有拒绝的权力，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他放手了。彻底地放手了，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放手，哪怕心里头的疼痛，已经让他恨不得在此刻就死去，可是，这是自己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陆倾凡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想要转身走出病房去，只是言辰的手却猛地伸上来，抓住了他，“陆倾凡。” 陆倾凡，他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听上去那么郑重，郑重得仿佛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陆倾凡，你要好好待她，你好幸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羡慕过的人，你太幸运，你得到的，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哪怕我不生病，哪怕我能活下来，也是我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我死之后……” 第五百三十五章 必须抓住你 第五百三十五章必须抓住你 言辰就这么平静而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死亡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来，“我死之后……我会保佑她的，保佑她平安喜乐，你若待她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陆倾凡甚至说不出自己走出病房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说不上来。 只是他现在心中对于季若愚，倒是越发担心了起来，这个傻丫头，她看上去那么坚决……这让他感到很心痛，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发言权，这种感觉，才是让他最难过的，他甚至从头到尾，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一点选择权都没有。 甚至陆倾凡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自己会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 朝着妇产科走过去的时候，陆倾凡心里都还在难受着，想着等会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只是两人却正好错过了，他朝着住院部大楼妇产科走过去刚进电梯的时候，她正好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朝着vip病区走出去。 是言信然下来叫苏杭和季若愚的，说是言辰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以上去看一下了。 季若愚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和言信然说话，所以到现在为止，也就没有和言信然说过话，只是这么默默地三人朝着言辰的病房走过去，刚走到vip病区的门口，就听到里头的护士大声嚷嚷道，“你要去哪里？你现在的情况不可以乱动！” 只是他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vip病区本来就是在单独的一栋楼，他的病房就在一楼，索性直接就从vip病区的侧门跑了出去，细瘦的身躯上还穿着条纹的病号服，走出房子之后，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特别病态。 他就这么一路朝着停车场跑过去，言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明明之前，每天都已经疲惫无力得连吃东西都没力气，可是眼下跑起来却如同足底生风一般。 手中什么都没有拿，唯一紧紧抓着的，是自己的车钥匙和手机，先前言信然是开着他的车子载着苏杭和季若愚过来的，然后顺手就放在了他病房的床头柜上。 好在自己还有车钥匙在，他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不顾后头停车场管理员过来询问，直接就目光捕捉到了自己的汽车，马上就冲了过去拉开了车门。 上车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到驾驶座上，才感觉到自己有多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一样。 言辰低头发动了车子，挂下档位的时候，只觉得手都在颤抖，只是将车子开出车位去，还没来得及开到停车场门口，只开出车位没多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车子前头来。 季若愚对医院很熟，因为曾住院过那么长时间的缘故，所以很熟，她看着言辰的身影从侧门跑出去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想到了他是要去停车场的，所以直接就追了出去。 刚抵达就看到他已经开动了车子，所以只能够冲到他车子的前头挡住，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挪动分毫，她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让开了，恐怕……就真的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她只是抖抖索索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他的电话，而言辰看着震动的电话上跳动着她的号码，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滚落下来。 手机就这么震动着，他终于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 他轻轻的一声，季若愚已经听到他声音里头的颤抖和鼻音，“你让我走吧，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你就……让我去死吧，我不会要你的肝的，你还要什么？我能给的全部给你，只求你让我走吧。”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承担更多了，若是真的季若愚捐了肝给他，他宁愿去死…… “言辰，我必须抓住你啊。”季若愚轻轻地说了一声，已经朝着车里头的人看过去，他已经伏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你要是捐肝给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放得下你了，我这辈子……都注定要和你脱不开关系了。” 季若愚听着这个男人，就那么在那头哭出声音来，忍不住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我必须抓住你，你是我哥哥啊，我们这辈子，早就脱不开关系了，你听话，不要做傻事，下车来，好吗？总能想到办法的，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 “可是，我不想做你哥哥啊。一点儿也不想，要我接受你的肝，我宁愿死。”说完这句，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就那么伏在方向盘上。 言信然和苏杭还有几个护士已经赶到，轮椅也已经带了过来，言信然可以说是一把就拉开了车门，将儿子从驾驶座上扶了下来。 坐进轮椅的时候，言辰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他的手轻轻地垂了下来，手机就那么一声摔落在地上，季若愚觉得心里头好难受。 她没有跟着言辰一起去病房，而是直接扭头就朝着住院部走过去，一边走的同时，已经一边拨通了电话。 陆倾凡此刻正在范云睿的办公室里头坐着，上来了之后才得知季若愚已经和苏杭他们下去看言辰去了。 范云睿让他坐下，然后自己就坐在他的对面，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才说出来一句，“若愚……她也不容易。刚才，我劝了她很长时间，只是……你也知道的，她当初是看着她爸爸那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什么也帮不上忙，什么也没有办法做，就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走向死亡，她……是真的不容易。” 范云睿这样说了一句，陆倾凡低下头去，脸上的表情很痛苦，眼神很复杂，“妈，你不明白。她是我的妻子，可她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打算要独自来承担和面对这些事情了，没有商量，没有询问，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独自去面对的。那么……我算什么？我是什么？” 范云睿张口正准备说上句什么，陆倾凡的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 最坏打算 第五百三十六章最坏打算 屏幕上头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陆倾凡接起来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就听到那头一个清清泠泠的女声，问了一句，“你好，请问……是陆倾凡陆医生吗？” 陆倾凡眼下没有任何心情来接电话，所以声音有些冷，语气中也有了些不耐烦的情绪，“你哪位？” “我的名字，叫宣卿然。” 宣卿然并不知道言辰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离开的这些天里，一直在忙着处理各种事情，至于陆倾凡的电话号码，她也是通过多方面渠道才得到的，并且就她知道的而言，陆倾凡的确是市里头在肝移植手术方面，经验最多并且成功主刀过的医生。 挂了陆倾凡的电话之后，她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汽车旁，手中拿着的，是从哥哥那里重新拿回来的车钥匙和几张信用卡。 她有些走神，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哥哥的话。 “然然，那我就依你这一次，你从小就不骗我的，这一次答应的事情也要做到，我给你四个月时间，然后你就去日本任职，我们可说好了。”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点头下去的，只是之后，就从哥哥秘书的手上，得到了这些，原来的车钥匙，信用卡片等等。 仿佛，都还有些恍惚。 而陆倾凡那一头，则是心情仿佛瞬间好了起来，只是心情还没好上多久，就被另一通打进来的电话，直接带入谷底。 “倾凡，怎么回事？为什么若愚会打电话给我拜托我执手肝移植手术？而且她还说，她是供体，她现在的情况，能够做供体？究竟是什么情况？” 庄听南的声音很急切地问着，显然她完全不知道任何情况，就这么直接被季若愚的一通电话打得有些云里雾里。 陆倾凡的心情，几乎瞬间又跌到了谷底，他脸上的表情就那么瞬间僵硬了起来，问了一句，“你说……她打电话给你，让你执手手术，是吗？” 庄听南在那头应了一声，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若愚出了什么问题？那肝移植手术……我要答应她么？” “不要。”很简单的两个字吐出之后，电话就直接被陆倾凡在这头挂断。 然后范云睿都没能叫住他，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面色铁青地走了出去。 见到季若愚的时候，护士正在准备替她抽血，刚绑上压脉带，还没来得及酒精消毒和下针，陆倾凡就已经走了过来。 季若愚并不知道宣卿然的事情，所以她只是看着他动作熟稔地接过了护士手中的工作，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然后就坐在了原本护士坐着的位置上。 没有看季若愚一眼，手中的动作很是娴熟，下针的时候，季若愚甚至没觉得有多痛，就已经一针见血，血管中的血液回流到管子里头去。 季若愚看着他一语不发地替自己抽血的样子，原本也知道，不是什么瞒得住的事情，所以也就先开口说道，“听南，已经告诉你了吧？”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是盯着慢慢被她血液充盈的管子，然后拔出针头来，用棉球按压着针孔，做完这些之后，他就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已经决定了啊，所有的决定，都是你一个人做的，没有和我商量一句，似乎也没有打算和我商量一句。是吗？”陆倾凡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很平静，只是季若愚知道，眼下他越是平静，恐怕隐藏着的情绪，就越是激烈。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你不愿意做这手术，我也不认识什么这方面的人，所以只能求助听南。” 她眼神落在陆倾凡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应，心中的感觉很复杂，说不上来个确切，只是看着陆倾凡脸上平静的表情，她却有些意料之中的忐忑。 “季若愚，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完全不会考虑？”陆倾凡问出这一句，得到的只是她的沉默。 这似乎是在陆倾凡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又问了一句，“如果我说你要是决议这样去做，我不会原谅你，没法继续跟你过下去了呢？你还是依旧要这样子做吗？” 虽然心里头已经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疼痛了起来。 陆倾凡原本以为，她又是要沉默处理的，他并不是认真的，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宣卿然的存在，季若愚捐肝这事情，自然已经只是一片泡影了，他只是觉得生气而已，他是有理由生气的，所以他很想听到她口中否定的答案，哪怕是安慰也好。 只是她却是沉默对待，陆倾凡转念一想，沉默起码总比直接点头承认了要来得更好的，只是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一瞬。 季若愚就已经发出了声音，她声音轻轻的，浅浅的，就这么说道，“早在我做下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了，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如果说先前的那些，都是压在陆倾凡身上的重物的话，她这句话无疑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几乎是在一瞬间，陆倾凡的眸子里头就已经有了疼痛的情绪冒了上来，季若愚看得很清楚，她心尖一疼，眉头一皱。 想张口叫他一句，可是陆倾凡已经站起了身来，原本还替她压着棉球的手也已经松开，他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可是眼神却如同受了伤的兽类一般，他就这么站了起来，语气平静而冷淡地说道，“等会家属都来我的办公室，我会和你们说一说之后的治疗方案的。” 陆倾凡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离开了，季若愚看着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远，不由得伸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去。 和苏杭还有言信然一起去陆倾凡办公室的时候，季若愚注意到了肝胆外科室里头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些好奇，看来他们应该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只是一走进陆倾凡办公室，看到宣卿然坐在那里的时候，季若愚的眼神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意识到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陆倾凡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这位是宣卿然，这是她的配型检查的报告，和病人完全配型成功，并且她本人自愿为病人捐赠肝脏，家属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吧，手术会尽快安排，由我主刀。” 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眼神似乎若有似无地朝着季若愚身上落下去片刻，只是季若愚却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冷的眼神。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冷战爆发 第五百三十七章冷战爆发 季若愚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很明显是没有弄懂是个什么情况，而一旁的苏杭早已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宣卿然时的眼神只觉得如同终于看到救世主一般。 言信然几乎是马上就在那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他回首望了苏杭一眼，似乎脸上也是有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欠言辰太多，欠季若愚的更多。 现在看起来，自己看似人生成功，实则失败无比，自己的儿子，搞成这个样子，而自己的女儿，则是形同陌路。 苏杭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却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多开心。 季若愚自然是开心不起来的，她要怎么开心？光是看到陆倾凡那个冰冷的眼神，就如同跌进冰窖一般，心里头也直接难过了起来。 和苏杭走出陆倾凡办公室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叫自己一句。 季若愚如同木偶一般迈着步子，走出办公室去之后，才有些回过神来。 他没有叫我。一句也没有。 这下，他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吧。 季若愚的心里头蔓延出这个想法来，一时之间觉得好冷，仿佛医院里头的暖气都不能够温暖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转身过来，看着也已经走了出来的宣卿然，“卿然，你……” 她想说句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那么停在了那里，静静地看着宣卿然，却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 宣卿然轻轻浅浅地笑着，看着季若愚，“我没办法让他因为接受了你的肝自责到死，我也么办法看着他去死，所以就让我来吧。” 似乎是猜到了季若愚想说什么，所以宣卿然索性就直接解释给她听了。 季若愚听了宣卿然的话，先是有片刻地怔忪，然后就微微笑了一下，“他傻，你比他更傻。” 这说的绝对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季若愚甚至想安慰宣卿然几句，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毕竟，宣卿然不是傻子，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恐怕是一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言辰对自己的感情，她还是那么无所求地爱着他，似乎，哪怕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很好，哪怕只要能看着他就很好。 周庄来的时候，宣卿然已经入住病房做术前准备了，言信然已经来亲自谢谢过她了，而周庄原本一直在给言辰联系转院的事情，又参加几个合作商的饭局，心里头可以说是火急火燎的，是在接到言信然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了之后，马上就赶来了医院的。 和苏杭碰了个正着，在看到这个和自己丈夫纠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时，周庄脸上忽然有些笑容，她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难受了这么二十多年，只是看上去，苏杭未必就比自己好受多少，自己得不到，她……也就未必得到了什么。 可是虽然是这么想着，却还是在听到言信然那么冷静地说出季若愚是亲女儿的事实时，所有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朝着苏杭看了一眼，只看到苏杭脸上平静的表情，就是这样平静的表情，和当时她和季若愚说话时，看到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 “原本，是若愚打算给辰辰捐肝的。”言信然轻轻丢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周庄下意识地看向苏杭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一片平静，她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不反对？” 苏杭原本一直没有看向周庄，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抬眼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 “喔。”苏杭点了点头，“我反对过，可是她说我们都欠言辰太多。她身体不好，今年已经接受了两次手术了，好在后来有这个自愿捐赠人，不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语气平平静静的，听不出个太多情绪，周庄微微笑了一下，想到那个在自己车里头一脸平静的姑娘，似乎终于理解了她口中所说的“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但我会尽全力弥补”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个姑娘，应该一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和言辰的关系了吧。 周庄觉得有些好笑，上一辈的恩怨这般搞得不清不楚的，而下一辈，反而是相亲相爱，连肝都愿意捐出来。 这一时间似乎觉得仿佛自惭形秽。 周庄轻轻地笑了一声，终于是看向言信然，然后轻声说道，“等辰辰手术做完，我们就离婚吧。协议我会让律师送过来的。” 说完周庄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直接去了宣卿然的病房，她到的时候，宣卿然已经换好了病号服躺到病床上了，护士正在给她抽血。 看到周庄进来的时候，她脸上浅浅地笑了一下，“您来了。” 周庄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姑娘，张口准备道谢，却是被宣卿然轻轻打断，“不要再谢我了，我想再从别人口中知道我有多无私了……” 周庄微微笑了起来，原本挂在嘴边的道谢也已经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句，“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辰辰啊。” 苏杭并没有因为听到周庄说要离婚的事情而有多高兴，她早已经看淡了，这么些年，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劝说或者怂恿过言信然提出任何关于离婚的事情，离婚不离婚，对她而言，早就已经无所谓了，都已经这个岁数了，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如想象中看得重要。 所以她是去找季若愚的，然后就在陆倾凡办公室门口不远的椅子上找到了她，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地坐着，看到苏杭过来，她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在这里？”苏杭问了一句，“你先前都晕倒过一次，再怎么也应该检查清楚吧？” 季若愚抿了抿唇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杭，“妈，我觉得倾凡他是不会原谅我了。” “你打算跟他道歉吗？”苏杭问了她一句，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不然我干嘛等在这里呢。” 陆倾凡的办公室门就在这一刻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他拿着病历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份片子看着，直到注意到季若愚等在门口，他才蓦地愣了一下，朝着她看过去。 “倾凡，我……”季若愚的话还没说完，然后就又从他脸上看到了那样冷冰冰的表情，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他冷冷的声音，“今天我会去部队住，你自己回去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情绪爆发 第五百三十八章情绪爆发 或许说，孕后的情绪原本就是不太稳定的，所以季若愚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心里头忽然就窜起了些许说不出来的情绪，像是难过，又像是愤怒。 一阵一阵的，让自己的心很难受。 苏杭就坐在旁边，她不好对于女儿女婿的关系多发表些什么，主要是，自己对捐肝一事默许的态度，在陆倾凡眼里看来，恐怕也是觉得荒谬的。 所以苏杭只是下意识地想安慰季若愚一两句，毕竟夫妻矛盾这种事情，不是她插嘴就能够有用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季若愚就已经站起来，转头对苏杭说道，“妈妈，我们走吧。” 季若愚已经认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情绪，那就是愤怒，她很愤怒。 凭什么？！自己当初看到他和左霜霜接吻！自己当时还挨了刀子！最后还不是原谅他了？还不是听了他的道歉，然后原谅他了？起码自己还给了他解释的机会给了他道歉的机会，而他呢？甚至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这么把眼神冷冷的，把语气也冷冷的。 自己当初，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冷意！哪怕那么难受心那么痛，都没有对他这么不闻不问。 所以，她的的确确，是有些生气了。 生气到甚至不愿在这里继续逗留，直接就拉着苏杭走了。 当然，离开之前还是去看了一下言辰的情况的，言辰基本上一直是处于睡眠状态，这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意志能控制的了，完全是一种病态的疲惫所导致的睡眠。 看着言辰在病床上的睡容，她终于是渐渐放下心来，这是自己的哥哥啊，能让他继续活着，能看着他继续活着，多好啊。 只是想着现在言辰算是陆倾凡手下的病人了，如果在这里逗留久了难免又和他遇上，所以干脆在看了言辰一眼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苏杭察觉到了季若愚一路都把车子开得忿忿的，连车速都上去了不少，她这才轻声说了一句，“妈妈买这辆车给你，不是拿来让你飙车速的。” 季若愚转头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只是暗暗点了几下刹车，将车速慢下来了一些。 “看来，你和倾凡的问题很大啊。” 苏杭这样说了一句，而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是光看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现在并不是有什么好心情的。 “毕竟是你先没和他商量就做出这决定的，他会生气也在所难免。”苏杭想要替陆倾凡开解一下，毕竟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只是季若愚却是有点在气头上，自然听不进这话，她抿了抿唇，“你看到了吗？他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而我当初，还不是原谅他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原谅他！混蛋！” 季若愚忿忿地说出这句之后，车速似乎又上去了不少。 这种事情，无非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苏杭索性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而另一头，陆倾凡的情绪就未必好到了哪里去，他从自己办公室门口说完那句离开之后，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言辰自然是没什么情况的，有情况楼下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他，所以他在妇产科科室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心里头终于还是拗不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刚刚明明是想说什么的，只是自己就这么打断了她，她究竟是想说什么呢？想到这里，又火急火燎地杀上楼去。 只是自己办公室门口早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分她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又开始别扭起来，这才又匆匆地下楼到了妇产科来，也没在科室门口继续逗留，朝着范云睿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程嘉泱站在那里，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走上前去就问了嘉泱一句，而嘉泱朝着他看过来，眼中的情绪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然后就叫了陆倾凡一句，“陆先生。” 这才指了指范云睿的办公室，“曼曼她……美国那边最新的检查报告已经发过来了，她拿过来给范医生看一下。” 美国那边最新的检查报告……自然是范云舒的检查报告。 陆倾凡点了点头，也就推门朝里头进去，只是门刚一推开，就听到里头传来细细的两声哭泣哽咽的声音，那是陆曼的声音。 紧接着陆倾凡就看到程嘉泱一直就波澜不惊的脸色仿佛瞬间就变了一下，两个男人是一起走进办公室去的。 范云睿的办公室一下子就热闹了一些，陆曼转头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两个男人，她赶紧站起身来，然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却还是看得出来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程嘉泱已经一语不发走到她的旁边，一只手轻轻地按着她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来。 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看着范云睿，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用说话他也已经知道，范云舒的情况想必是不太好的。 陆倾凡则是直接接过了范云睿桌面上的检查报告翻看了起来，只看了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已经……有转移病灶了么？ 他嘴唇轻轻地抿着，只觉得心里头的感觉难受得不行，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简直是让人煎熬。 而程嘉泱看着陆曼泪眼婆娑的样子，感觉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只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同意让她一起过来的，原本这是他的工作，会同意陆曼一起过来，无非是因为她是陆曼，而自己又恰巧只会对她一个人一时心软。 所以也不等陆曼说话，他就直接转头对范云睿说道，“那我们这边就先走了，美国那边再有什么消息，我会再联系您。” 陆曼没打算这么快离开的，只是自己在这里哭着，恐怕也是让小哥和小姨跟着一起心里头不好受吧，所以她也就对陆倾凡还有范云睿道别之后，由着嘉泱揽着，走出病房去，脸上的表情一直强装镇定。 直到终于已经走出妇产科科室门外，她才呜一声大声地哭了出来。 “唉。”程嘉泱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到怀里来，陆曼现在似乎对于他这种举动也默认甚至习惯了，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更是哭得肩膀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就听见他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温柔落在耳边，“所以我才不愿让你一起过来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取肝成功 第五百三十九章取肝成功 言辰的手术就定在两天后，他拖不起，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只是季若愚却一次医院都没再去过，而陆倾凡，也整整两天都没有再回家，都在医院里头窝着，每天去部队父母家里洗个澡，只是看着看着人就憔悴了一些，连胡子都冒出来了。 “唉，你这又是在赌哪门子的气，你是真不打算和若愚过了是吧？两口子多好的，闹什么呀，这事儿也算是风平浪静地解决了，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把老婆晾在家里不管？”范云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和陆倾凡说这话了，只是每次她说这话，崔立江都会在一旁使眼色，然后再把她拉到一边去，同她说两口子的事情你别瞎掺合，由着他们俩自己解决，你在这添油加醋的反而适得其反。 直到言辰手术的当天，季若愚才再次出现在了医院，她看着陆倾凡下巴上头没剃的胡渣，而他看着季若愚因为休息不好而有些发青的眼圈，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显然这仿佛是一场旷日长久的冷战的开端。 陆倾凡是公事公办地说了手术的风险，言信然签了手术同意书之后，他也就只是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然后就走进手术室去，他将和另一个医生同时动刀，那边取下宣卿然的肝脏，而这边马上将言辰的肝脏切除，然后将肝脏移植上去。 季若愚和苏杭还有言信然和周庄，都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只是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恩怨啊都不重要了，大家似乎一颗心都已经挂在了手术室里头的情况上头，谁也没有说话。 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反酸，轻轻地伸手按了按胃部，苏杭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皱眉问了一句，“怎么？胃不舒服？” 言信然朝着这边看过来，然后就看到季若愚皱眉点了点头，“嗯，应该是早上吃得太少了。” 何止是早上吃得少，苏杭是知道的，她这两天吃得都太少了，就连苏杭都不知道女儿已经怀孕的事情，只是以为她是心情所致胃口不好，每天就只吃那么一点点。 言信然已经站起身来，“手术应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我去买点吃的过来给你们。” 季若愚没有做声，没有道谢也没有拒绝，只是想着，自己现在的确是饿不起的，所以她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言信然就步子匆匆地走出去了。 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下了三个女人，季若愚苏杭母女，和周庄。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推了开来，一名穿着手术衣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季若愚才认出来是朱江。 “手术进行的不错，宣卿然的用作移植的肝脏已经取下来了，现在就是移植的步骤了，捐赠人目前状况平稳，缝合之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转进加护病房了。”朱江摘下口罩之后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大幸。 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旁边传来急匆匆的声音，一个人已经直接冲了上来，伸手揪住了朱江的衣服，“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谁的肝脏被取下来了？！” 来人动作粗鲁，语气急促而愤怒地问了一声。 如同红了眼的豹子一般直接敏捷地冲了上来，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打量到这个男人的脸，眉眼之间和宣卿然有些相似，季若愚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心中不由得一惊。 而朱江自然是不明所以的，斯文的脸上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揪着自己衣领子的男人，不由得说道，“先生，请放手，这里是医院，请问你是哪位？” 这男人却没有放手，依旧愤怒地拎着朱江的衣领子，“我是哪位？我的名字叫宣绍卿，是你口中那个已经被取下肝脏的女人，她的亲哥哥！究竟是谁允许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朱江眉头皱着，伸手抓住宣绍卿的手试图拉开，可是宣绍卿却是丝毫不放，只说道，“你们怎么取回来的就给我怎么安上去！不然……” “宣总好大的火气啊。”苏杭淡淡地说出这句，看着宣绍卿，她是认得这个年轻的男人的，宣绍卿的事业本来就是涉足新闻传媒和文化传媒这一块的，她作为一个著名作家，自然是有所接触过的。虽然印象不深刻，但是看到他本人，再听到这名字，也就有了些印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令妹已经成年，已经不需要监护人来同意，她自愿捐赠，似乎流程上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吧。” 不是说不能体谅宣绍卿的心情，主要是这么一看来就知道，里头躺着的那个被切了肝的姑娘，显然是先斩后奏或者是先斩不奏了。 但是眼下，总不能看着这个男人在这里闹的，毕竟如同朱江所说那般，这里是医院。 宣绍卿这才放开了朱江的领子，转头看向苏杭，眉头轻皱片刻，就已经认出来了苏杭，“苏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她这种在某个领域已经达到一定造诣的人，一般都是用老师来称呼的。 而苏杭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做声，而言信然已经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一个的塑料袋，都是装着吃的，宣绍卿一看到言信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个混蛋丫头，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她竟然……她竟然愿意就这么把肝都切给那个男人去，真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宣绍卿颓然地在旁边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宣卿然就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季若愚看着她，如同看着当初的自己一般，也是这样身上接满了管子和仪器，双目紧闭着虚弱得让人不忍直视。 宣绍卿已经马上迎了上去，轻轻叫着妹妹的名字，“然然？然然？你别吓哥哥……” 朱江没有回到手术室，他走到季若愚的旁边，轻声叫了她一句，“师母，手术应该还会进行一段时间呢，您要么，先去值班室休息一下？” 季若愚转脸看着他，问了一句，“这是陆倾凡说的，还是你说的？” 第五百四十章 移植成功 第五百四十章移植成功 朱江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原本差点就想说是老师说的了，可是想到先前在手术台前陆倾凡语气冷淡地说道，“你出去看到你师母的时候，和她说，手术还要一段时间，让她去值班室休息一下吧。不要说是我说的，我重复一遍，不要说是我说的。” 比起师母，他觉得还是老师那冷淡的语气比较摄人心魄一些，于是就那么愣了一下之后马上答道，“是我说的啊，老师在很专注地手术，一般是不怎么说话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表情中难掩失望之色，应了一声，“喔，知道了，我不累的，没关系，谢谢你的好意了。” 朱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转身进了手术室去，只想着老师和师母这是闹什么啊，自己可千万莫再趟进这浑水里头来。 陆倾凡从来不是这么别扭的人，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别扭的人，可是眼下他的这些举动，却无不体现出，他就是个别扭的人，如同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般。 季若愚一边食不知味地咬着言信然买来的食物，脑中一边思考着，只是越想，仿佛就越觉得委屈，一时间吃着吃着，只觉得眼睛似乎都蔓延了水汽一般。 她从没和陆倾凡这么闹过，这么一闹，才知道夫妻吵架是多难受的一件事情，她不想低头，主要是她不理解陆倾凡的不谅解，越想就越委屈。而且眼下看来，似乎陆倾凡也是不打算低头的。 季若愚头一歪就靠到苏杭的肩膀上，苏杭刚想说句什么，就感觉到她的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到自己的衣服上了。 唉。苏杭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小女儿就没在自己面前撒什么娇又或者是表现得多软弱，眼下越长大，倒是越发惹人心疼了。 她伸手摸了摸季若愚的脸，“哭什么？不是说已经成功取下来肝脏了么？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季若愚不管那么多，怀孕了荷尔蒙紊乱，情绪上来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得下去的，她眼泪横流，索性就不管那么多了，也不遮不拦地就这么由着自己眼泪横流。 好半天算是哭爽了，转头对苏杭说了一句，“妈，带我去美国吧。” 苏杭只当她是气头上的话，想通了自然就好了，只是眼下她哭得凶，自己这做妈的自然是只能先应下来，“好，我带你去美国。别哭了，公共场合，弄这么狼狈。” 苏杭从包里想掏纸巾，只是却没翻到，倒是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拿着一包纸巾，是周庄。 苏杭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接过了纸巾，给季若愚擦着眼泪。 此刻的陆倾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别扭究竟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只是想着，或许等过了这阵子，就会好起来的，自己总是会气消的，毕竟她是自己的老婆，自己总不可能不管他。 他是这样想的，只是却没有考虑过没有想过，他自己会气消，而季若愚会不会气消呢？这个似乎根本就没有被他计入变量范围之类，主要是，季若愚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发怒的时候。 所以他没有算进去，并且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那个“脾气很好”的妻子，因为肚子里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小生命的存在，所以那些“脾气很好”都变成了“情绪化的失控”，于是陆倾凡自然也不知道，眼下自己的妻子，正在手术室门口眼泪横流，说着要越洋过海回娘家的事情。 言辰的手术一直持续着，陆倾凡做得很认真，虽然说总觉得季若愚是没有脾气的，但是他还是知道的，若是自己的手术台上言辰死掉了，恐怕再如何，都会被觉得有些故意了。 虽然心中总是各种想法和担忧，但是好在眼下是在手术台前，只要一在手术台前，他就可以很快做到心无旁骛，就仿佛一切饥寒苦痛全部都不存在了一般，有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刀和工具，还有手下病人的身体，无关乎于病人是谁。 甚至连缝合他都是打算亲自处理的，移植是已经移植完毕了，也没发现有什么排异现象，他对朱江说道，“你可以出去和他们说了，我这边准备缝合。” 朱江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当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时，周庄终于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就连言信然，神经松了下来之后都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一般。 而季若愚则是觉得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她从心底里，对于陆倾凡的医术，始终是抱着无上的认可的，她根本就不觉得这手术有任何可能会不成功。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也就站起身来，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尽管很担心言辰的情况，可是眼下的情绪化显然是已经遮掩的担心。 她更加不想见到陆倾凡！一点！都不想！ 她是个编辑出身，看过那么多小说，大把多写着女主角独自去异国他乡产子如何如何的，她现在已经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应该这么做。 真的是生气极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季若愚站起身来就朝外头走，苏杭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儿？”苏杭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拉住了季若愚的手臂，季若愚只转头看向苏杭，然后就轻声说道，“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觉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知道言辰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杭看了一眼她发青的眼眶，点了点头，“车钥匙给我，妈妈送你回去吧。” 季若愚看了一眼还在手术室门口的言信然，想着母亲和言信然这么多年的感情纠葛纷纷扰扰之类的，再想到自己和言信然的血缘关系，他是能够让母亲甘愿默默地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于是季若愚就说道，“没事，你在这儿陪他一会儿吧，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苏杭勾起浅浅的笑容来，注意到她的目光，然后轻声说道，“就算再怎么，里头躺着的是他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你才是我的孩子，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她去哪儿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她去哪儿了？ 陆倾凡做完缝合，后续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是和言辰的病床一起出去的，如果说开始看到了宣卿然的脸色有多难看的话，那么言辰现在的状态，几乎可以说是比宣卿然差上十倍。 除了仪器上头还显示着他的生命指征，否则他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陆倾凡原本是要在里头整理好了，换好衣服再出来的，可是他就直接这么穿着手术衣走了出来，他只是……想看到季若愚而已，毕竟他也知道，季若愚为言辰可以说是担透了心。 只是手术室门口，却是……没有她在，苏杭也不在。 心里头忽然就那么空落落的，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一个护士走了上来他就正好问了一句，“我太太去了值班室？” 这是他科室的护士，自然是认得他的，听到他这么问，也就答道，“没有啊，我刚刚看到她好像是出去了。” 出去了？ 陆倾凡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跟着言辰的病床一起去了病房里头。 而言辰手术做完的时候，宣卿然就已经从麻醉中清醒了过来，她听着房间里头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监测仪发出来的有规律的一声一声的嘀声。 也不知道是麻醉的缘故还是什么的，只觉得口干舌燥，尤其是嗓子，简直都烧得快冒烟了，她艰难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只觉得仿佛全身都还因为先前的麻醉而没有什么力气，动一下都很困难。 而腹部却是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意识到，那个位置，应该是一道惨烈的伤疤，并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自己肚子中的那个内脏，也已经缺了一块。 奇怪的是，似乎是没有什么感觉的，除了腹部的疼痛，没有太多感觉，原本宣卿然是设想过的，或许，会有一种空空的感觉？毕竟是挖掉了自己的一块，但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有伤口的疼痛。 只不过，这疼痛，还真是不太好忍呢，想要坚强努力地忍住，却还是忍不住痛吟了一声，“哎哟……”只是刚发出这个音节，就扯痛了火烧火燎的喉咙，紧接着就是一阵轻微的咳嗽，不敢大声，因为稍微大声一点，她都害怕自己腹部的口子会不会重新豁开来。 “然然，你醒了？！” 然后就听到了这声音，宣卿然眼睛猛地圆了一下，朝着旁边看了过去，这才看到宣绍卿就在旁边，原本他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等她醒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过来，眼下听到这一声，自然是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就凑了上来。 宣卿然有些不敢去看宣绍卿的眼睛，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情有多么惊世骇俗，她只是轻声叫了一句，“哥……不要告诉……爸妈。” 宣绍卿原本心里太多不满，太多愤怒，太多不理解，可是在看到自己妹妹这样虚弱苍白的模样，却是什么愤怒的不满的话都说不出来。 出口的，就只有安慰，“好好，哥不告诉爸妈，你好好养伤，别让我担心，怎么样？疼吗？有没有哪里不好？你这傻丫头，你是要吓死我，说也不说一声，就自己这么冲动做事，你先前同我说那几个月后就去日本，就是打算伤好了之后去日本，然后我看不到了，也就发现不了端倪了，是吧？” 宣卿然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不是的。我去日本不是为了躲你的。” 宣绍卿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愣了片刻，“那你是……” 甚至不用继续问下去，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个傻妹妹，想必，是为了躲那言辰的吧？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知道么？你就打算这么独自走掉？你这无欲无求的性子究竟是像的谁啊。”宣绍卿用棉签沾了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涂抹着，湿润着她的唇。 而宣卿然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笑容很是苍白，“我不想让他知道，但是他终究是会知道的。” 宣卿然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是伤口的疼痛让人难忍，“哥，我真的，是很喜欢……不，应该说，我真的是很爱他的。” 这话宣绍卿当然信，都能把肝割给他了，如果说不爱，可能么？ “嗯，哥都知道，都知道，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吧。”宣绍卿轻轻拨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只觉得心疼极了。 “我只是……没有办法看着他死，你知道么？哥，当初我生病的时候，那时候我听他说过，他说，人要活着，因为死了就没有机会可以去后悔了。可是当初说这话的人要死了，我没有办法看着他死，他必须活着，活着，他才有机会去后悔，哪怕……是对我后悔都好。” 陆倾凡陪着家属一起去了言辰的病房，又看了一下他目前的状况之后，嘱咐了朱江几句，再接受了言信然和周庄的道谢，尽管他已经知道言信然是季若愚的生父，但是就如同季若愚没办法接受他一样，陆倾凡也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便宜岳父的。 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把季庭燎当做是自己的岳父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他还记得那时候季庭燎生病，自己每每去看他，他总是和蔼的慈祥的，有时候会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些什么季若愚小时候的趣事，他也记得季庭燎是如何郑重地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 所以只是和言信然虚与委蛇了一下，就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这之前，他还去值班室打了个转，没人，洗手间，没人。 言辰病房她也不在！究竟去了哪里？ 终于是忍不住拿起电话，终于是拨通了那个自己倒着都能够背出来的手机号码时，原本心中的那些些许的忐忑，就直接被电话里头说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冷声音给浇成了落汤鸡。 好吧。 陆倾凡觉得……有些无奈，这个女人真是打算要了自己的命么？都已经把自己的心拿走了，然后就这么不管了？他的确是无奈的，无奈地换下衣服，无奈地拿起钱包手机和车钥匙，无奈地……冲向停车场，的确是冲过去的。 直到车子疾驰向两天没回过的家时，他的心情依旧是无奈的，但是当他走进家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时，先前的那些无奈，终于是瞬间变成了紧张。她……她去哪儿了？她去哪儿了？ ……………… “您……您好，请问……呃，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售票处的小姐看着走过来这个双眼红肿，脸上还犹有泪痕的女人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给我定两张，飞纽约的商务舱，越快越好。” 第五百四十二章 给他上课？ 第五百四十二章给他上课？ 喻文君接到陆倾凡的电话时，正好刚到朱凯家，朱家的老头儿对她很是喜欢，毕竟是老战友的女儿，而且从小看着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算是对这姑娘都了解得很，所以自然是多了很多喜爱，说起来对喻文君的态度，比对自己那儿子的态度要好上很多。 就连朱凯的母亲，都觉得自家老头儿，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准儿媳妇的，这都已经开始大半夜会爬起来和自己商量说老太婆咱们去老喻家提亲得下多少聘才合适，少了会不会不好看？得让儿子风风光光把文君娶回来才行啊。 而且朱大校爱下象棋，而文君从小算是跟着爸爸耳濡目染，别的不说好，这象棋倒是玩得很溜的，好几次都把朱家老头将了军，所以知道文君要过来，一早就将棋盘给摆好了巴巴地等着，文君刚一进门，他就招呼着，“文君，快过来陪伯伯下棋。” 文君点了点头笑着应了，刚准备走过去，就听到自己电话响了，屏幕上跳着陆倾凡的名字，她稍稍愣了一下，想着陆倾凡打电话给自己？没理由啊。 于是马上和朱大校说了一句之后，也就朝着客厅的阳台走了过去，然后接通了电话，才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那头陆倾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和紧张。 “文君，我找不到她了，她在你那里吗？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陆倾凡这样急切地问了一句，他坐立不安地在家里的客厅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回来没有看到她的踪影，电话又打不通，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只是看着衣柜里头已经消失了的几件她的大衣和换洗衣物，陆倾凡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在这件事情上是真的不打算和自己妥协任何了。 她……这是离家出走了吗？ 只是，她还能去哪里？陆倾凡除了喻文君，基本想不到第二个人，自然下意识的第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喻文君，只是听到喻文君在那头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儿了？什么个情况你和我说说？” 显然喻文君也是一头雾水的，并且陆倾凡还隐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朱凯父亲的声音，正在招呼着文君赶紧过去下棋。 陆倾凡知道，恐怕她并没有和喻文君在一起，只是眼下的他却没有功夫去和喻文君解释太多，只说道，“你能联系到她的话，帮我联系一下吧，我找不到她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喻文君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这老友的性格的，不是什么会胡乱冲动的人，“你做什么了？她为什么会忽然不见？” 陆倾凡原本不打算和喻文君说太多，可是思索了片刻，还是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给她听，刚听完，喻文君的眉头就轻轻地皱了起来。 “所以……最终其实你们两个并没有就这件事情进行一次理智的交流，然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然后你就找不到她了？” 喻文君皱眉问了一句，只觉得陆倾凡在这件事情上，也不能说是做错，原本这事儿就没个对错，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 他是担心她的身体，而她则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总得说起来，季若愚也是不想无法面对自己的心，她是那么善良的人，这一点喻文君早就知道了，如果说，她有一个机会是可以救言辰的，而她却就这么袖手旁观了的话，那么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初的袖手旁观，而导致了言辰的死亡吧。 因为她原本就是那样的女人，而且，她也不知道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宣卿然解了燃眉之急啊，这个，总是不在她的计量范围内的。 “她这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吧。”陆倾凡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听着这头喻文君的沉默。 喻文君是沉默了片刻的，眉头依旧是紧紧皱着的，然后就对着陆倾凡说了一句，“她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没有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陆倾凡没来得及回一句，就听到喻文君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她本来性子就是温软善良的，言辰又是她哥哥，并且她也知道因为自己母亲，她们究竟亏欠了言辰多少，她想要救言辰，也是迫于无奈的，你问都没有问她，你就知道她是一头热？你就知道，她心里就没有挣扎过没有难过过？你就知道她做了这个明明知道你会反对，甚至会生气的决定，她自己心里头就没有难受到心如刀割么？” 陆倾凡只是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是因为，喻文君的话让他想了起来，似乎的确是这样的，在后来，自己似乎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已经一头扎进了难以排解的愤怒之中，盲目而又不理智的。 “陆倾凡，她是你妻子，你应该比谁都了解她。如果说，宣卿然都已经自愿捐赠了，若愚她还是不管不顾一味逞能地坚持要自己捐赠，我觉得这样你才应该生气，但是她没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打算捐赠，无非是因为已经没有办法了，言辰快死了，她走投无路了才那么做的。”喻文君自己可能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像现在这样，给陆倾凡上课？这简直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事情，所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但是有的话，该说的还是得说的。 “她躺了两次手术台，她心里有多恐惧手术台，多排斥医院，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你觉得，她会愿意再躺上去一次么？” 听了喻文君这话，陆倾凡终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没有办法再看到她挨一次刀子了，我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身上再多出一道伤疤来。” 喻文君抿了抿嘴唇，说道，“人总得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而你连道歉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难道……你就已经忘了，当初她被刺那次，亲眼目睹你和左霜霜……她当时都绝望得生无可恋了，最后还是因为心疼你，因为太爱你了，还是原谅了你。难道你觉得，这件事情比上次那件事情还要恶劣吗？她就不值得有被原谅的机会吗？”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她失踪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她失踪了？ 和喻文君通了电话之后，陆倾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凝重，眉头紧紧地皱着，倒不是喻文君的话有多难听，只是有时候，一些让自己认清事实的大实话，反而比谩骂，来得更让人觉得尖锐。 陆倾凡想，似乎的确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不理智了，没有办法，当对一个人感情太深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理智地去对待。 光听到她可能会手上，自己的心里头就根本安不下来，更何况，自己就是肝胆外的医生，对于手术风险，术后调养，还有那些恢复期的痛苦，伤口愈合的痛苦，他都是知道的，他只是没办法再看她痛了，所以…… 只是，自己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就这么愤怒了，冷眼相待了。 甚至还让她做选择，陆倾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竟然让她做那样的选择，“如果我说你要是决议这样去做，我不会原谅你，没法继续跟你过下去了呢？你还是依旧要这样子做吗？” 自己竟然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让她做这样的选择，陆倾凡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残忍。 只是……她究竟去了哪里？这才是陆倾凡眼下最担心的事情，她不在喻文君那里，能去哪里呢？ 想到先前文君电话里最后说的话，“如果她不是去了季予那边，那么我也没个准儿了，放心吧，我会一直联系她的，联系到了之后会告诉你的。” 只是电话打给季予的时候，季予却是一头雾水显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甚至还讷讷地问了一句，“怎么？你把我姐弄丢了吗？” 陆倾凡已经没有任何头绪了，他根本想不出来她会去哪里，完全的毫无头绪，只觉得一时之间连嘴里都是苦的，打了苏杭的号码，也是一样，提示关机，如此一来倒是稍稍放下心，想着她应该是和苏杭在一起。 和妈在一起，总比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难过要好些的，陆倾凡的眉头稍稍展开一些，马上就掏出电话来，直接就拨给了嘉泱，一般遇到这些事情，无敌机器人一样的程嘉泱总是能够很快处理并且很快给出答复来。 只是无敌的程嘉泱，大名鼎鼎的陆氏，毕竟是没有插足航空业的，总不可能像一些小说里头那样，一声令下，就可以让那些国家里头大名鼎鼎的航空公司把售票数据给拖出来什么的，所以嘉泱只能先告诉陆倾凡这边会继续跟进这件事情。 只是随着嘉泱一知道，陆非凡自然会知道，陆非凡知道还好说，只是现在程嘉泱和陆曼的关系……陆曼肯定是知道了，陆曼一知道，那么全家都知道了——季若愚失踪了。 毕竟陆曼对于陆倾凡的事情，从来都是担当打小报告的角色，甚至还一度被陆倾凡列入黑名单中，所以小报告……也算是打成习惯了，这事儿几乎是马上就捅到了长辈们那儿。 范云睿急了就是一个劲儿地数落儿子，崔立江就只能在旁边搓着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居然能把老婆给气跑了，这下好了吧？找不着了吧？急了吧？”范云睿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自然是让陆倾凡的表情更加凝重下去，只是他也不说话，就默默坐在沙发上，听着范云睿这么数落着。 是崔立江最先听不下去，忍不住轻声呵斥了一声，毕竟他是不敢和范云睿大声的，“行了行了！你没看儿子现在难受着么，少在这添油加醋的，你还嫌不够乱啊？赶紧去给亲家母打电话去！总得联系上啊，联系不上怎么得了？” 而陆倾凡，已经整整一天多都没有联系上季若愚了，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那么忽然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她的消息。 他这才知道，如果当一个人想要离开你了，想要躲开你了，究竟是可以躲得有多彻底，彻底到你甚至对她的去向毫无头绪。 只是那却不是最让人难受的，最让人难受的是那种感觉，心里头的那种感觉，那种空荡，就仿佛，好像她是真的不打算再给自己任何机会，而如果她不愿意再出现，那么自己……就再也找不到她了一样。 而耳边的所有声音，仿佛都已经那么微小，就如同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变得缓慢了，在耳朵里，被拉长成一段一段含糊不清的音节。 崔立江在一旁拍着陆倾凡的肩膀，“别担心，总会找到的，再怎么，若愚那么软性子的姑娘，总不可能气太久，总会回来的，没事儿啊，别担心啊，儿子，别担心，你得吃点饭，你这一天都没有吃饭怎么能行？”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然后就站起身来，“我……去医院一趟，还有术后病人要检查，就不吃了，你们慢吃吧。” 说完陆倾凡就匆匆朝门口走，说实话，崔立江甚至有些不太放心让他开车。 只是陆倾凡虽然是情绪不好，但是还不至于说车开不好，一路虽然车速有些快，但是还是很顺利平稳地开进了医院大门去。 刚走进vip病区，一个护士就已经走了上来，将言辰的病历递给了他。 “情况如何？”陆倾凡接过病历，随口问了一句，那护士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情况挺好的，已经清醒了，而且也很安静，就说了一次伤口有些痛，吊了镇痛泵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护士这么回答着陆倾凡，只觉得言辰真的是很安静的，哪个术后病人不是愁眉苦脸哀痛连连的，毕竟是那么大个伤口啊，他却是连表情都平静得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甚至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就除了护士问了那句，伤口疼吗？ 他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有点。 然后就再没多话过，哪怕是言信然和周庄过来，他也只是那么静静的。 他是在思考，思考一个他恐惧而又忐忑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一个人，只是从醒来，他就没有见到这个人，但是他总会出现的，言辰心里是这样想的。 然后，眼神就这么落在了走进病房来的陆倾凡身上，他的呼吸都急切了几分，直直看着陆倾凡的眼睛，终于是问道，“你……你告诉我，是换肝手术吗？肝……肝不是她的吧？她怎么样了？我是不是……我是不是……” 第五百四十四章 飞机上 第五百四十四章飞机上 我是不是真的装上她的肝了？ 这就是言辰从醒来，因为麻醉的迷糊劲儿稍稍过了一些之后，就一直不停思索的问题，不停忐忑的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换上了她的肝？而她……究竟怎么样了？ 他那时候已经昏迷，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进的手术室，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做完了手术的，醒来只感觉到腹部伤口的疼痛。 然后，就等着陆倾凡过来，陆倾凡总会过来的，他是自己的医生，所以，他总会告诉自己实情的。 言辰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等着他的回答，只是陆倾凡脸上的表情，的确是让言辰有些心如深渊一般，一定是她了吧？如果不是她，陆倾凡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陆倾凡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陆倾凡终于是摇了摇头，“不是她，捐赠人另有其人，也是自愿捐赠，只是捐赠人不愿透露姓名，算是匿名捐赠的。” “匿名捐赠？”言辰的声音很虚弱，原本清朗的声音，现在听上去那么沙哑，他这样问了一句。 陆倾凡轻轻点了一下头，对言辰保密，这是宣卿然的要求，他只能这么做，她最终，还是不想要言辰后悔任何，只想要他能够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而宣绍卿也已经在准备，只要她情况稍微好转一些，马上就转院。 只是言辰似乎对陆倾凡这话并不太相信，又问了一句，“那她呢？她在哪儿？”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陆倾凡的心坎上，似乎心都开始一阵阵抽了起来，是啊，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她去哪儿了？究竟在哪儿？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让言辰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一下，然后陆倾凡的眼神就已经看向言辰，“移植手术很成功，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功能，你好好养伤。”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了病房去。 相较于这边的一团乱，其实季若愚……倒还算是惬意，已经窝在商务舱座椅里头睡得沉沉，苏杭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睡得熟，脸上的表情似乎都还带着些委屈的味道。 苏杭其实是没有打算这么早离开的，可是……女儿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上来得太快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若愚，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起来，自然是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了机场。 从买机票到上飞机，她几乎都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其实季若愚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只是情绪已经控制了行动，难怪人都要说要做情绪的主人而不是努力，因为情绪化真的是太可怕了。 直到上了飞机之后，季若愚看着窗口外头的跑道上，一架一架的飞机飞出去，然后终于轮到了她们这一架了，感觉到飞机在朝着跑道驶过去，想着自己就要离开这一片土地了，不由得一下子又情绪化起来，可以说是悲从中来一般，一时之间又泪眼婆娑，眼泪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 苏杭原本一直都由着她的性子，连她要胡闹要买机票去美国，自己都依着她了，只是这怎么又哭了？苏杭从来就不喜欢爱哭的人，所以眉头皱了一下，只觉得有些忍无可忍。 “季若愚你够了啊。”苏杭声音冷下去几分，这样说了一句，“动不动又哭你还有完没完了？” “呜呜呜……”季若愚更是肆无忌惮地哭着，好在现在飞机已经启动，轰鸣声大得别人也听不见她的哭声，“我也不想的……呜呜呜，难道你当初就没有这样吗？” 苏杭是因为坐得离她近，还特意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听着她说话，才听到了她这话，不由得眉头皱了皱，“我当初？哪样？” 季若愚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委屈地瘪着嘴，眼睛比兔子还红，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杭，这才说了一句，“你当初，怀我的时候，会这样情绪不受控制么？呜呜呜……” 苏杭的表情有片刻的僵，就那么僵在那里，然后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季若愚就已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妈妈……我怀孕了，所以才会这样子的，我停不下来啊，呜呜呜……你别赶我回来我不想回来……你就留我在美国吧……” 她说得那么委屈，而且她的情绪的确是有些反常，倒的确是有些孕期情绪反常的感觉，苏杭眉头都皱了起来，很显然，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生的这个傻姑娘，这事儿陆倾凡肯定是不知道的。 难怪脾气忽然这么大……这，怀的应该是儿子吧？ 苏杭有些无奈起来，只是，哪里还能说什么不顺着她的话？只能点了点头顺着季若愚然后应了一句，“嗯，好，我不赶你回来，就留你在美国，你这傻孩子，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事儿？” 只是转头，她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呢。 就那么窝在椅子上头睡得沉沉，仿佛飞机偶遇气流的颠簸啊，又或者是机上偶有一两句机长广播，还有空乘人员来询问需要饮料餐点的时候，她都没有醒来。 苏杭担心她着凉，又再多要了两条毯子过来，给季若愚轻轻地盖上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眼下，还要在这样一万米的高空之上，飞行十几个小时。 只是季若愚仿佛是真的累得太厉害了，睡过去之后，中间就没再醒过，一直足足睡了大概有九个多小时，期间苏杭睡睡醒醒好几次，转头看她时，她都是睡得沉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要不是睡到九个多小时的时候，终于是被尿给胀醒了，恐怕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看着她醒过来了，苏杭也就找空姐倒了水来给她喝，还有拿些吃的过来给她，只是才刚喝下两口水，就已经忍不住起来，直接扯过呕吐的纸袋，撕心裂肺地呕吐了起来。 睡醒时的孕吐，简直是让人崩溃，苏杭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问道，“要么……还是回去吧？倾凡他妈妈是妇产科医生，自然是比较懂得照顾这些的，妈妈只是个作者，对于这些不懂啊。” 季若愚一边吐一边朝着苏杭摆手，断断续续地发出音节来，“不……呕！不要！呃……我这一次无论如何……咳咳咳，都不要这么快就妥协了，否则，我的妥协看上去一点也不值钱，根本就换不到平等的对待，对等的妥协，一点都没有。” 第五百四十五章 时间轴…… 第五百四十五章时间轴…… 欧式的小洋房，有着宽敞的庭院，庭院外围种着一圈低矮的灌木丛上头开着点点白色黄色的细碎花朵。 阳光正好，庭院里头摆了一张白色的躺椅，躺椅上有驼色的柔软绒垫子，还有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被子里头缩着一个人，浑身都裹在这薄被子下头，只感觉着冬日阳光带来的暖和，绝对不是暖气能够与之匹敌的，在这样的阳光下，简直太舒服了。 难怪别人都说加州阳光加州阳光，加州的阳光，果然是不错。 电话是那种座机的无绳电话，已经被她拿了过来随手扔在了草坪上，她就这么窝在椅子上，只觉得简直不能够更舒服了，这样暖和的阳光，还有这样安静的小镇子。 只是听着啪嗒啪嗒的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有些无奈，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迅速伸手朝向一旁按住那个毛茸茸的大家伙的头，“别过来！adam！坐下！坐下！别过来！” 这个毛茸茸的大家伙，是一直长得很大很健壮的金毛猎犬，一身的毛色几乎就是加州阳光的颜色，浅金色的长毛很柔软，并且非常憨厚亲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扑她，从她第一天住到这里来开始，就特别喜欢扑她，谁叫也叫不住。 然后就听到了后头老人慈祥的笑声，抬起头来就看到两张典型的西方白种人长相的脸，季若愚脸上勾起笑容来，用英文叫了他们一句，“摩根先生，摩根太太，早上好。” 摩根夫妇脸上依旧是慈祥和蔼的笑容，尤其是摩根太太，眼睛都眯成弯弯的月牙一般，然后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去，“你也知道是早上？我看你睡在庭院里头似乎一点儿没打算醒的样子，吃过早餐了吗yuki，我给你做了三明治。” 摩根太太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正是用保鲜膜包得好好的手工三明治，塞了好吃的培根肉和鸡腿肉，还有新鲜的生菜都是摩根夫妇院子里种的。 季若愚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摩根太太每天都会送吃的来给自己，而且，手艺又太好了做得太好吃了，所以……她虽然每次都很不好意思，但是却还是忍不住会接来吃掉。 而这只大大的金毛猎犬亚当，也是摩根夫妇家养的宠物犬，非常聪明活泼，每天甚至能够帮摩根先生从门口取报纸进来，并且因为很喜欢季若愚的缘故，现在还会每天帮她把牛奶瓶从庭院门口叼到家门口去。 而摩根夫妇也终于不再客气地叫她miss.gee，而是直接叫她的英文名字了，因为毕竟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大家也熟悉了不少。 季若愚拿了三明治走回屋里去的时候，忍不住想到，究竟已经过了多久？却是想不起来，似乎怀孕了之后脑子就全部废掉了，不仅是记忆力，甚至就连智商仿佛都低了不少，难不成因为自己太瘦了，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用自己的智商来养吗？ 季若愚很无解，还是看了一眼钟上面的日历，才想到，是了，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了。 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过的这个日子，除了一些空荡荡的之外，就是平静和祥和，她知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保持平常心，所以原本就是个可以理智得下来的人，平常心，可以说是最容易的事情了。 于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季若愚其实不觉得有多奇怪当初杜修祈会在这个地方生活那么一段时间，然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不少一样，的确，在这样安静祥和的地方生活，人的心态也是会跟着变得祥和许多的。 她现在住的这所房子，就是当初杜修祈在加州的一个小镇子上头买的房子，他先前，也就住在这里。 到了美国之后，她其实不知道应该找谁，而苏杭是很忙的，并且她总是这里那里飞，满美国乱跑。苏杭的房子就在曼哈顿区西边的高档住宅楼里头，价格不菲，装潢奢华，只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名菲佣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是不能这样过的，于是当天就去了医院，这是她第一次做检查，给她做b超的医生是个有着一头栗棕色卷发的年轻女医生，脸上有着点点雀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非常地认真负责。 一直在给她解释着b超显示器上头的图像，虽然季若愚听不太懂，但是她的手指着的那个胚胎的位置，还是很明显地可以看得出来。好小，就那么一点点大，只是却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这让季若愚的心里头忽然就安定下来，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能够抚平能够沉淀下去。 她让医生给她打了一份这个b超的图像单子，然后就给杜修祈打了电话，她想不到其他人，想不到其他能够保密的人，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杜修祈了。 杜修祈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惊讶的，他已经准备和薇薇安试着相处了，他总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来放下季若愚的。 但是虽然和薇薇安相处得还算不错，但是接到季若愚电话时，听到她声音的第一瞬间还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季若愚好久好久，都没有请他帮忙过什么事情了，而这一次的请求是很简单的，她听说之前杜修祈在加州住过，所以她想过去住一段时间。 杜修祈几乎是马上就一口答应了，不说只是住一段时间了，那房子送给她都没有问题，只是杜修祈还是有些担心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多问了两句就得到了她不想多说的回应，于是只能作罢。 只得私底下和摩根夫妇多拜托了几句，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季若愚。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季若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头的号码，其实这电话也就两个人知道能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到她，一个是杜修祈，另一个就只有苏杭了。看到是苏杭的号码，季若愚几乎可以猜得到电话的内容会是什么。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苏杭在那头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无奈。 “愚儿，妈妈圆不下去了，圆不出来了。你真是……你要急死他你才高兴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难兄难弟 第五百四十六章难兄难弟 这不能怪苏杭无奈，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陆家那边的人，从先前还算是好言好语地询问，到现在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基本上就已经是以一种逼问的姿态了，就好像季若愚是他们家的媳妇就不是自己的闺女了一样。 就连陆冠苍都打电话过来过义正词严地问了，“苏菲！大家老相识一场，你不能这么做！若愚究竟去哪里了？” 不过好在苏杭是个有原则的人，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女儿哭成那副模样的样子自己也见过了，并且不得不说，或许是季若愚真的和陆倾凡在一起久了又或者是和喻文君玩在一起久了，于是便耳濡目染了一张好嘴皮子，这点连季若愚自己以前都没有发觉的，但是眼下却的确是那么回事，说起来简直是一套一套的。 而且苏杭原本就是她母亲，立场上多少是有些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没有哪个母亲不疼孩子的，再被季若愚这么忽然巧舌如簧地一说，倒也觉得是那么回事，的确陆倾凡是有不应该的地方。 只是想着季若愚最多也就置一阵子的气，所以她也就帮着瞒着，只是她却没想过，季若愚是可以拗这么久的，这都一个多月了，她竟是真的一副已经在这边定居的打算，丝毫不打算再回去了！ 陆倾凡期间已经来过纽约两趟了，可是那时候，季若愚早就已经躲到加州去了，所以两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苏杭为了圆这事儿，索性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来，一口咬死是你儿子起跑了我女儿，你们不去给我找女儿还在这为难我？！ 陆倾凡已经觉得自己似乎是快要疯了，有时候神智都不太清醒，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感觉似乎她还在，可是却是空空如也，除了自己，什么人都没有。 有时候整夜整夜地把自己关在照片房里头，看着那些照片上头她的笑颜，就不由得想到她究竟还打算惩罚自己多久。 言辰早就已经有些熬不住了，见天地吵着想要出院，一来是因为季若愚的事情，一直担心，二来是因为那个叫做宣卿然的女人，她究竟做了什么？陆倾凡是要保密的，因为那是他工作上的规矩。 只是言信然却是不用对这件事情保密什么，于是宣卿然捐肝这件事情在言辰这里也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等到他能下床的时候，宣卿然早就已经转院了，并且也是如同季若愚一样，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见踪影。 言辰就每天住在医院里养病，陆倾凡也基本是每天泡在医院里用工作麻痹自己。 眼下原本两人有些井水不犯河水，水火不相容的趋势，现在却分外有了一种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 “她肯定在美国，你相信我，她肯定在美国。”言辰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对陆倾凡说过了，陆倾凡推着他的轮椅，脸上胡子拉碴的，这两人谁也不比谁好，言辰也是胡子拉碴的，这么两个胡子拉碴看上去憔悴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诙谐感，让人看了怪想笑的。 陆倾凡可以说是憔悴了不少，瘦倒是没瘦太多，主要是有范云睿看着，也由不得他闹颓废不吃饭什么的，只是生活习惯似乎差了一些，每天也就记得洗个澡了，而且这大冷的天，刮胡子什么的，也就懒了。 下巴稍微尖了一点，眼眶更深邃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一点点，只是最能看出颓废的，就是那些唏嘘的胡子…… 而言辰，比起之前病重的时候而言，其实他的气色反而是好了不少，脸上的黄疸已经退下去了，现在的皮肤看上去没有那种发黄的颜色，就是以往的白皙，加上病态，就有些病态的苍白，并且他本来就白，那一下巴的胡子拉碴就显得更加明显。 陆倾凡推着他出去晒太阳，脸上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一直是面无表情，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她在美国，只是她不愿意见我，我没有任何办法。” 很显然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傻子，季若愚的去向，他们很显然也猜得清楚，只是她不愿意出来罢了，而陆倾凡……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要苏杭不松口，他就毫无办法。 嘉泱已经北美分部的人蹲守苏杭了，可是没有办法，毫无办法……苏杭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去看一眼季若愚的打算，她每天忙于公事。 只是程嘉泱的确是很有见解的，他给了陆倾凡另一个可能，“或许，若愚根本就不在纽约，也不在曼哈顿，或许，她早就去了别的地方，或许她已经回来了都说不定，只是，她不想让你知道罢了。” 言辰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想过陆倾凡和季若愚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闹成这个样子，而文君，已经都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她现在可以说是看到陆倾凡就烦。她想起来自己和季若愚认识那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一个月不和自己联系过呢。 陆倾凡朝着轮椅里这个也算是自己大舅子的男人看了一眼，似乎他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又开始朝着以往的妖孽路线发展了，好在他还这么一脸胡子拉碴地没剃，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小护士想往他病房里挤呢。 “怎么？你帮我查到了？”言辰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轻声问了一句，陆倾凡看了言辰几秒钟之后，终于还是说道，“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想想还是告诉你吧，她转院之后的所有病历我都已经查到了并且托朋友印了副本，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只是她在差不多两个星期前，又重新入院，做了一个小手术。” 言辰眉头皱了一下，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小手术？什么手术？” 陆倾凡也不说话，只是把一个文件袋塞到了言辰手里，然后自己就朝着住院大楼走了去，而言辰打开那文件袋里头，取出里头的病历来，是很简单的单子，上头写得很清楚的是宣卿然的名字，性别，年龄。 “无痛人流手术”那几个字却是刺痛了言辰的眼睛。 第五百四十七章 “残忍”的女人们 第五百四十七章“残忍”的女人们 言辰愣愣坐在那里，眼睛微微眯着，却是怎么都回不过神来，心里头一股奇怪的情绪就这么冲了上来，就好像是吃了芥末一般的感觉，那感觉就这么迅速冲上人的鼻根和眼角，让人一瞬间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看着上头胚胎大小的时候，后头是跟着胚胎大小预估的胚胎成长时间的，就看着那个日子，言辰就知道那是自己的种。 其实哪怕是在没有看到那个日子的时候，言辰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种，就如同陆倾凡在之前面对左霜霜孩子事件时说过的一句话一般，男人，如果是自己的种，自己应该一瞬间就会明白，而不可能不知道。 那种酸涩刺激的冲劲仿佛一下子就冲进了言辰的眼眶，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人能傻成这个样子的。 她将能给的都给他了，再然后，消失得无影踪。 默默的，不求回报的，就这么离开了。 言辰不由得开始思索，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究竟默默地做了多少事情，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多少。 想着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默默承担的，想着她一个女人要这样承担这些事情，言辰就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就仿佛自己欠了她的不止一条命，还有更多的东西一般。 他轻轻伸手覆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长出了新肉来，可是他知道，在那伤口里头，有一片鲜活的内脏，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她将自己的内脏切了一片下来，送给他。 融入他的身体里面，而言辰也知道，自己这一生，将再不可能和这个女人脱开关系，这也就是当初为何言辰愿死也不愿接受季若愚捐肝的原因，因为若是自己接受了，那么便再也无法放下，再也无法走出她的世界，无法释怀了。 而宣卿然，这个女人，却是这么坚决地做了，并且，就像是想要他没有任何负担一样，她默默地做完，默默地奉献完，然后默默的离开。 她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圣人吗？言辰心中忍不住会这样去想，她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什么不要求些什么，她如果要求些什么的话，恐怕自己心里也就不会这样难受。 难受得好像，自己这种一味的接受却是找不到她去偿还任何的感觉，这种行径像是应该活活去被吊死才对。 要找到她，要找到她才行。 “一定要找到她。”言辰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来。 他是个男人，而她，是自己的女人，那天床单上暗色的印子和腹部上的伤疤，已经印进了心里头，无法拔除无法抹灭。 无时无刻不告诉着自己，她是自己的女人。 而陆倾凡，心里头自然也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一定要找到她”只是对象不是宣卿然，而是他自己的那个女人，那个当初愿意为自己豁出生命去的女人。 他一定要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是他不会放弃的，怕什么，她这辈子都是自己的女人，结婚证还在保险柜里头呢，她没有带走，这让陆倾凡的心里有几分心安。 虽然那种寻找不到她仿若失去了她一样的惶恐，无时无刻不盘踞于心底，但是好在还有这么几分心安，否则他应该早就抓狂崩溃了。 只是陆倾凡所不知道的是，挂了自己所有牵挂和一整颗心的女人，就这么在地球的另外一边的土地上，安静而惬意地生活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如同某种圈养动物一般。 并且她也接替了杜修祈当初的工作，开始教周围那些住户的孩子们学习中文，孩子们总是会问她，杜先生去了哪里，他们是真的都很想念杜修祈，而季若愚也很喜欢这些孩子们，虽然自己的英文不算太好，但是沟通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并且在这里生活了这段时间。 似乎口语都得到了不少的进步，甚至还学会了好多句俚语。 也有孩子会很好奇地问她，“季小姐，我妈妈说你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是真的吗？” 而季若愚则是会笑着点头，然后轻轻抬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微微笑着点头，眼神里有温柔的光。 三个多月大了，已经微微有一点儿显了，原本说这个大小的时候还不是太容易看得出来，但是因为她很瘦的缘故，所以不算太平坦的小腹，还是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 而每天季若愚都会打开电脑，去一次言辰的微博，他的病已经不是什么新闻，所以他也无所谓在微博上发一些图片来说着最近的恢复情况。 只是有时候看着那些配图，和那些文字，季若愚总觉得，言辰的这些微博，似乎不是为了发给大家看的，而是为了发给某个人看的。 这个某个人，季若愚不觉得是自己。 宣卿然，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了这个姑娘，虽然自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很显然，她在言辰的心中，已经再不可能被视若无物了。 而照片上的言辰看上去，很是颓然，脸上的胡茬也不剃，配着他那一张少年一般的脸，还真是使得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多少有些沧桑的味道，只是却依旧难掩五官的漂亮。 微博里头很多照片都是他坐在轮椅上头照的，还是依旧消瘦，手背上依旧是血管突兀地鼓出，上头扎了留置针头，穿着条纹病号服，感觉空空荡荡的。 只是看着他看上去越来越好的脸色，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在不断地恢复着，虽然依旧还是瘦弱，但是却已经没有那么病态得让人担心了。 这天季若愚又打开了电脑，习惯性地去了言辰的微博里头，就看到了被置顶在了他微博第一条的那条图片微博。 图片下头依旧是配了文字的，“对于某些人，在将自己塞进了别人生命之后，然后就抽身走开的人，我只能说，你们真的很残忍！” 如果说，照片上只有言辰一个人的话，季若愚会觉得，这微博应该是发给宣卿然看的，只是照片上还多了另一个人的脸，季若愚看着那张自己好久都没有看到的脸，她知道，言辰这条微博中所指的某些人中，一定也包括了自己。 第五百四十八章 这个照片 第五百四十八章这个照片 真的，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脸了，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是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般。 季若愚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屏幕上那张陆倾凡的脸，手指尖微微地触了一下，眼中就有了心疼的情绪冒了上来。 言辰一定是故意的，而陆倾凡，一定是默许了的。 否则若是不是他的默许，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别人给他拍照片，而且拍的还是这样看上去……不修边幅的照片。 照片中的两个人看上去给人感觉都是唏嘘而沧桑，言辰坐在轮椅中，身穿病号服，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凝重，再也没有往日的笑容，他原本一双笑眼，没有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少了微笑时的那种亲和的感染力。 言辰嘴唇轻轻的抿着，在轮椅上坐得很直，身形依旧清瘦，眼睛很明亮，下巴上都是胡子，只是那明亮的眼神就这么看着镜头，仿佛想要通过镜头来看穿某个人一般。 陆倾凡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轻轻地负在身后，一只手随意地伸进白大褂的衣兜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背脊笔挺地站在那里。 着装倒是依旧看上去很利落精神，白大褂里头是穿得整齐的浅灰色衬衣，只是在往上那一张脸，其实看在别的人眼里，或许觉得没什么奇怪。 可是季若愚是了解陆倾凡的，他从来不会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人，留胡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兴趣爱好。 一张脸倒是没有消瘦太多，下巴稍微尖了一点儿，而且在镜头中多少是会显胖那么一点儿的，所以季若愚可以想得出来陆倾凡现在的模样。 眉毛轻轻地皱着，显得严肃。他眼眶有些微微的凹陷，显得一双眸子越发深邃，鼻梁依旧是那样高挺的，嘴唇薄薄的轻抿着，只是嘴唇边，下巴上，都是一片没有剃的胡子，倒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了一种成熟的魅力。 头发应该是再没去理过，也已经长长了些了。 季若愚看着这两个从不修边幅的程度上来看算是半斤八两的男人，秀眉轻轻蹙了一下，心中不由得疑惑，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就已经成了这种可以合照的要好了？ 感情倒是上来得很快啊，季若愚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认便宜大舅子倒是认得很快啊？” 当初不是还为言辰的事情吃醋么？眼下怎么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了？ 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也就点开了微博下头的评论，这微博已经有不少人转发了，而且评论的数量也不少。 原本还因为想着这两人怎么这么要好了而轻轻皱起的眉头，看着下头的评论时，却是忍不住舒展开来，甚至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评论下头清一色的赞美和撮合的词，这个年头人们的思想似乎都非常开化呢。 “天呐，这就是辰殿下的医生吗？简直帅爆！放开那个医生！让我来！”——雨如ai 这个网友的评论被赞了很多次，季若愚看着，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觉得有意思然后又继续往下看。 “啊，我的辰殿下，那么瘦弱，好心疼，呜呜，么么哒，要好好吃饭好好养病啊，你的粉黛三千都等着你呢。”——许诺al 这个一看就是言辰的铁粉，连微博名字都是言辰那篇小说中主角的名字。 而接下来的评论更是让季若愚有些哭笑不得。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雨季heying “作为一个腐女看来，简直是太登对了啊啊啊啊！好男人就是应该和好男人在一起的omg”——大大大大大婷子 并且话题榜中还出现了类似于某当红偶像作家疑似出柜之类的话题，看来国民尤其是当代女性的思想，的确是足够开化，确切地说是足够腐化，并且季若愚本身就是浸淫这种言情文化多年了，看着下面评论这么一通乱说，她自己再看着陆倾凡和言辰的照片也就皱起了眉头来，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直接就关掉了电脑屏幕，坐在沙发上发呆。 手边放着的是一叠打印出来的a4纸张，上头已经堆满了文字，这些时间季若愚并不是没有思念的，也不是没有难受过，所以总是要找一些事情来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并且她知道，情绪影响食欲，食欲影响发育。 孩子还是重要的，再怎么，自己也得吃，所以调节情绪就变得至关重要，于是她开始写稿，不知不觉，也就写了这么多出来，修修改改的，故事也基本成型了。 算是自己的成果吧，看着这叠稿子，想着这也是自己的心血，心里头无来由地就有了些感慨，感觉像是看到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一般。 说不定等到宝宝出生的时候，自己的这个用了心写出来的东西，也已经完全成型了呢。 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无绳电话就被她放在手边，其实不用手机也好，本来自己每天都要接触一下电脑，就有辐射了，手机也有辐射，能减免一个就减免一个吧。 一接起电话来那头就是薇薇安高兴的声音，她总是很乐观开朗，说起话来，总给人一种兴高采烈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也跟着她一起心情好起来，当然，中文依旧很蹩脚，但是她还是喜欢说，哪怕知道自己说得不好。 各种词语放错位置，各种掺杂着一两句英文在里头，发音也不标准地和季若愚说着，“yuki！你好吗？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爸爸妈妈的手艺是不是很好？我给他们打过很多电话，让他们可以多多照料你，给你做好吃的，听说你现在开始教大卫和小米奇他们中文了是吗？” 季若愚在这头轻轻应着，英文说得不快，但是发音都还算标准，她微微笑道，“嗯，是呢，摩根先生和摩根太太都是很好的人，谢谢你们了，大卫和小米奇他们都说了很想念你，问我薇薇安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薇薇安还想说什么，那头的杜修祈低声笑了一声，想着她这些半吊子中文听得让人也怪不习惯的，对薇薇安说了句，“好了，你乖乖的别闹。” 然后也就接过了电话来，季若愚听着那头杜修祈的声音说道，“若愚，你别忘记了，下个星期要去医院产检，我是打电话过来提醒你这事儿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准备孕检 第五百四十九章准备孕检 季若愚只觉得现在感觉起来，修祈真的已经是有些放下了，他现在的关怀，的确是那种让人不觉得有负担的，就像是好朋友之间互相的关怀一般。 看来，人真的是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那么改变修祈的，应该就是薇薇安了吧？毕竟她是那么开朗乐观的一个姑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说话都总是兴高采烈的，长得也漂亮，这样的姑娘，相处久了之后，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的吧？ 而季若愚的确是猜得没错，杜修祈多少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东西，主要是看着薇薇安在中国，一来无亲无故，二来她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一知半解又很好奇的模样，那种不懂又很好奇的模样，很可爱。 像极了当年的季若愚，现在的季若愚，已经不是当年的季若愚，而现在的薇薇安，却像是当年的季若愚。 薇薇安这么好的姑娘，修祈一定会很幸福的。季若愚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听了杜修祈这话之后，有些恍然大悟地应了，“是喔，你不来跟我说我还真忘了这事儿了，修祈啊，你说……怀孕了人是不是真的会变傻？难道真的是用脑子养孩子么？为什么我现在记性成了这个样子了？” 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大记得，有时候出门，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带了钥匙没带钥匙，又得再回去检查一遍。回家时钥匙就拿在手里了，另只手却在包包里头翻钥匙，晚上睡觉都总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反锁门，每次得下楼检查个两遍才算放心。 这哪里是怀孕啊，季若愚觉得这分明是有些老年痴呆的前兆了都。 杜修祈在那边轻声地笑，“总之你可别忘了，反正我是会打电话提醒你的，你这次出来就我一人知道，我若是没把你照料好了，有个什么闪失，文君是会把我吊到青峰山虐杀的。” 季若愚知道杜修祈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如果是文君，那是百分之一百的会出卖自己…… 季若愚笑了两声，然后就听到杜修祈在那边说道，“这次孕检我托人给你定了个不错的医院，虽然离家稍微远一点儿，但是在儿妇科方面比先前那个医院好很多，有着西海岸最负盛名的儿妇科的专家坐镇，这一次我就是给你预约了这位医生，因为你之前身体不怎么好，又做过手术的缘故，所以你正好可以咨询一下她。” 季若愚只觉得这简直是太好了，于是在电话里头就对杜修祈道了谢，杜修祈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为她做事情，早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自然想着什么都为她做得最好。 并且考虑到她现在这个仿佛日渐衰退一般的记忆力，杜修祈觉得还是不用指望她记住那医院的名字了，那么长长的词条，她估计是记不下来的，“至于医院名字，现在我说给你你到时候也是记不住的，我发到邮箱里给你吧。” 季若愚思考了片刻，觉得不行，她不想开邮箱，她邮箱里头一定是堆满了各种邮件的…… “你还是念给我听吧，我找个笔记下来。” 杜修祈在那头很耐心地把每个单词都念给她听，等着她记好了再复述一遍没有错了之后，才挂了电话。 其实陆倾凡知道是杜修祈给她找了这个医院，找了这个医生之后，第一次在心里头感谢起杜修祈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孕检的事情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季若愚的日子依旧如同温开水一般过着，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而另一头，国内的情况却是没有那么好，陆倾凡每天奔在工作上，而且因为每次都会被范云睿数落的原因，所以他也懒得去部队了，和季若愚的那个新家，有太多她的影子她的气息，他不敢回去。 所以索性又住回了那套雍景豪廷公寓的老房子，新房子里的家居都是新置办的，老房子里头的布置没有什么变化，反正每天除了回去洗个澡之外，也就没什么心思回家，能在值班室休息，就在值班室休息。 天天吃食堂导致食堂大妈都已经认得这个英俊的男医生了，整个医院里头都流传着陆医生老婆跑了的谣言，主要是陆倾凡的颓然，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陆非凡倒是早就已经吩咐了下去，查季若愚的去向，只是毕竟不是万能的，再说了，陆氏在北美的分部，虽说每年盈利也不少，但是毕竟，他们只是商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国际刑警组织之类的，所以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方法。 而陆曼则是每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嘉泱作为陆非凡的特助，这些事情自然是他交待下去落实的，所以他就看着这女人，每天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自己身边嗡嗡嗡地转。 口中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几句，“怎么办啊？”“小哥害相思病会害死的！”“你为什么找不到我小嫂呢！”“程嘉泱不是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就是这些话，翻来覆去的翻来覆去的，程嘉泱倒是不嫌烦，每每都是看着她急躁的样子，听到她这些话的时候，会忍不住轻轻唇角微弯出浅淡的弧度，“程嘉泱姓程叫嘉泱，不姓万，也不叫金油，所以不是万能的。” 所以自然是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再说了天高皇帝远，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而陆曼一般就会抬起眼睛看他，“我一直觉得你是万能的，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没有你不会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在程嘉泱眼里就只有一个感觉，干脆狠狠地吻上去好了，这副小鹿一般干净澄澈的眸子，让人只有这个感觉冒出来。 于是到最后就会演变成情侣俩卿卿我我的场面和戏码。 只是陆倾凡和季若愚，早就已经是互相命中注定的人，他们两人之间的线，冥冥中早已经连在了一起，所以哪怕此刻天各一方，都只是暂时的，他们会相逢的，并且不会太远。 命运是很奇特的东西，所以，也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是收到了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不是关于季若愚的，而是范云舒。 范云舒的病，因为已经做了疗程的化疗，控制病灶之后，要准备手术了，手术的风险，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如果不去看她，或许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也说不定。 第五百五十章 第五百五十章 陆曼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火烧火燎地就要出发，尽管程嘉泱很担心这丫头会情绪不好，要是遇到个什么事情，她哭，自己都不在她身边。 可是却没有办法，因为陆非凡也要一同前往，公司却又不能没有人顶着，于是他只能留下来。 陆曼跟着陆非凡收到这消息第二天就出发了，而陆倾凡则是一直拖到了周末，主要是科室里的主任是新来的，对科室还不太熟，所以陆倾凡要把自己的工作都布置交接下去，所以和范云睿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周末了。 头等舱的座位宽敞而舒适，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并不短，只是陆倾凡却是没有什么太多睡意，这条航线，他已经飞了太多次，不说以前在国外求学时飞来飞去的，就算是这阵子，他也已经飞了两个来回了。 再多坐几次恐怕空姐都能认得他了，范云睿和崔立江上飞机没多久之后，就已经开始睡觉，毕竟飞行的时间是很无聊的，坐火车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坐飞机就只能看看云朵，而且看来看去都一个样，很容易犯困。 陆倾凡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出离，没个焦点。手指却是在无意识地轻轻摸着戒指。 中途范云睿醒来了两次，可是朝着儿子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睡过的，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飞机终于快要抵达的时候，范云睿转过头去，才看到儿子的双目已经轻轻闭上，似乎是陷入了睡眠，只是在听到机长播报的时候，眼睛又瞬间睁开，眼中的神色澄明，显然是没有任何刚睡醒的朦胧，刚才，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所以说命运是很奇特的东西，该碰面的，总会碰面的。 季若愚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或者是她的脑子从来就没有那么全面，又或者是说，怀孕了之后，脑子渐渐退化了一般，很多事情也就懵懵懂懂的。 所以她的的确确是忘记了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范云舒就是在美国疗养的，并且当初，明明陆倾凡就曾经有和自己说过，说大哥是联系了西海岸最负盛名的儿妇科医生和肿瘤科医生来为范云舒的病想办法。 虽然只是提了一句，但是陆倾凡的的确确是提过的，只是季若愚就那么……给忘记了。 就那么忘记了，就如同自己现在坐在车里头朝着杜修祈所说的那间医院的方向驾驶着，却是又不记得自己出门时究竟有没有好好关门了，关了？还是没关？ 她不太记得了。 所以车子终于是开进那间医院的大门，看着那装修得很好的医院内部建筑和大门，季若愚想着，杜修祈的确是没有说错的，这医院看上去似乎就比自己之前那间医院要好上不少。 停下车之后，她很认真地按了锁车的键，连按了好几下，好让自己记得清楚一点，以免等会走进医院大楼了之后，又想不起来究竟是锁车了还是没锁，光是一个惦记着门有没有锁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纠结的了。 一走进医院大厅里头，就感觉到了暖气很足，穿着大衣似乎都有些发热，她将大衣脱了下来拿在手上，一身贴身的打底薄线衫很容易能够看得出来她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原本是不太明显的，但是她瘦，于是就肚子那里小块的凸起，就显得比较明显。 季若愚走到了指示牌的方向看着，虽然杜修祈已经说了那位医生的诊室在五楼，但是季若愚还是怕出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才走进了电梯。 五楼……陆倾凡的科室也是在五楼。 其实光走进医院这个场所，都已经会不自觉地开始想起他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不是不应该继续惩罚陆倾凡了？这毕竟……是他的孩子，要是真的等到孩子出生了才让他知道，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会惦记着这件事情的吧？ 叮一声，电梯已经抵达了五楼，季若愚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感觉像是走出这个电梯，转弯就能看到肝胆外科四个大字在科室的大门上头写着，然后走进去左拐直走一段之后右手边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就是陆倾凡的办公室。 只是眼下一走出去，却不是想象中的场景，心里头竟是有了些淡淡的失落。 她到早了，所以那位杜修祈预约的专家，似乎是去看别的病人了，还没有到诊室来，西方人似乎对于时间这种，是掌握得很准的，不会迟到，但是排得紧的话，也就不会早到。 有医护人员先来接待了季若愚，知道她是有预约的，也就按着检查流程打算先给她走一边，自然是让她先去做b超，她每个词都听得很用心，因为很多医学上的术语词，其实是比较艰涩难懂的。 这护士也是个热心肠的，看着她一张东方面孔，英文说得也不算太利索，所以也就主动带着她去做b超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就在同一时刻，陆倾凡也正在这所医院里头，那位杜修祈为季若愚预约好了的医生，眼下正在给范云舒看病。 “等ct的结果出来我们制定手术方案，虽然是有风险，但是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白种女人说完这句，转过头来对着陆倾凡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很和蔼，轻轻地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艾米一直有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从我开始接手治疗你母亲开始，就一直很期待和你的见面，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为你母亲争取最好的手术结果。” 他们站在门口的走廊上说话，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意地朝着她的后方看了过去，原本脸上还是浅浅的微笑，就这么在目光捕捉到一个人影之后，完全僵住，他的瞳孔都猛地一缩，浑身的动作仿佛就这么停止了一般！ 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拉慢了，眼中只有那个慢慢朝着另一头走去的身影，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她所走的方向的那个房间上头写着b超检验科的时候，再看到……她一手拿着大衣，而贴身的线衫挡不住的，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第五百五十一章 她不是季小姐，是我妻子！ 第五百五十一章她不是季小姐，是我妻子！ 陆倾凡就那么失去了动作，这位女医生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陆倾凡的眼神和表情不太对劲，于是循着他的眼神转头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陆倾凡一眼，问了一句，“凡，你怎么了？” 陆倾凡没有做声，像是心里头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又或者是真的太久没有见到她了，所有的想念，所有的感情一下子翻涌上来，让他没有办法迅速回过神来，所以他的目光不挪，依旧看着先前季若愚走进去的地方。 只是总算是找回了语言，对这个医生说了一句，“麻烦你，能先去和我的家人们说一下关于我母亲的病情吗？我这边，先失陪一下。” 原本就因为陆倾凡本就是学医的，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让他先和这医生沟通治疗方案之类的事情，其他人倒是都在房间里头等着的。 这医生点了点头也就推门走了进去，这门口除了走廊上偶有来来往往的人之外，顿时也就只有了陆倾凡一个人站在这门口，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一般，好半天挪不动步子。 他只是不确定而已，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她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之类的东西。 只是，陆倾凡，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过去看一看？或许那就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认错她呢？ 心里头低吼出这一句，终于是迈开了步子，刚开始是慢慢的步子，然后变成了小跑，最后终于是狂奔起来，朝着她先前走进去的那间检查室的方向。 季若愚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已经落进了一个男人的眼中，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跟着走，走进检查室之后就看到一个医生已经在b超机前头坐着了，看上去很温和，脸上有着笑容，巧克力色的皮肤给人一种质感很好的感觉。 季若愚有些局促，她每次都是有些局促的，毕竟沟通上不是太容易。 这个医生手头上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季若愚也就站在那里等着，当医生终于忙完的时候，转头过来很礼貌地给了她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说道，“抱歉，现在请躺到这边来吧。” 季若愚点点头，很顺从地走了过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去那诊台上躺下去，就只听见砰一声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 她原本现在就是个神经脆的，这一声来得又突兀又大声，自然是吓得她忍不住惊叫一声，肩膀一缩连手都轻轻抬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 这似乎是每一个孕妇在遇到情况时最下意识的动作，这是母性，是女人骨子里天生的母性，季若愚浑身一缩，手就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而医生显然也是因为这一声突兀而大声的推门声而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从门口已经大步走进来的东方面孔的男人，再看向这个有孕在身准备做b超的东方女人，医生有些警惕，问了一句“你想要做什么？” 只是来人却没有回答她任何一句，目光只是就那么灼灼的浓烈地落在季若愚的身上，就像是眼睛里再看不进任何人，就像是他现在视界里头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一般。 她的背影，她颤抖的肩膀，微微向前弓着的身子，小心护着肚子的手。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要人命的女人，这个女人脑子里头究竟在想什么？！难道她就打算这样独自一人躲起来，然后把他的孩子生下来么？她究竟在想什么？！陆倾凡瞬间觉得心里头如同猫抓一般地难受，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她真的独自一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在她最痛的时候，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的话，陆倾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杭也是个不靠谱的，一把岁数的人了，怎么能连这种事情都由着季若愚的性子来胡闹？ 季若愚被吓到了，肩膀还在颤抖着，主要是在这医院里头，本来就是个安静平和，甚至气氛多少还有些偏向压抑的地方，忽然这么大动静…… 她刚回过劲儿来，就感觉到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温暖，那么熟悉，那气息，那么熟悉。 熟悉到自己甚至不用转身，都能够知道他是谁，熟悉到光是感觉到这温暖和这气息，自己原本浑身的紧绷，都能够瞬间放松下来。 究竟是不是杜修祈出卖了自己的，季若愚已经不想去计较和责怪，因为这个拥着自己的男人，好温暖。 这种感觉，让自己忍不住想要流泪。 直到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时，季若愚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那么想念他，那么那么想念。 她的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陆倾凡原本心里头的情绪还如同猫抓一般难受，想着她独自一人来产检，肚子里头的孩子的事情自己甚至都完全不知道，有些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可是想着她独自一人完成这原本应该是自己陪着她呵护着她的事情时，又心疼起来。 终于是什么愤怒或者是不高兴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有满满的怜惜和心疼。 感觉到她的眼泪和轻轻啜泣的声音，陆倾凡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不由得更加拥得紧了一些，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那么熟悉，落入耳中时，感觉如同天籁。 他说，“别怕，别怕，宝贝，是我。是陆倾凡。”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陆倾凡。季若愚没有出声，心里头却是已经这样回答了他。 陆倾凡紧紧地拥着她，感觉着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仿佛这么些日子以来，这么多个无法睡得踏实的夜晚，日日夜夜都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而医生完全不明所以，所以她很大声地问了陆倾凡一句，“你是谁？！” 然后看向季若愚，用英文问道，“小姐，请问需要帮你叫保安过来吗？” 陆倾凡终于是转头看向这个医生，斩钉截铁坚定不移地用英文回了一句，“she’sndy！she’smywife！” 第五百五十二章 陪她检查 第五百五十二章陪她检查 不是什么季小姐，而是陆太太，不是什么miss.gee，而是mrs.lu。 她是自己的，陆倾凡这样想着，他是我妻子，我陆倾凡的老婆。 那医生自然是看到他们两人这样亲昵的姿态也觉得是不是的确事实就是这样，但是季若愚一脸的眼泪也不是假的，所以她还是确定般地问了季若愚一句，“是真的吗？” 季若愚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医生自然是有些不懂，只觉得奇怪，明明是夫妻，为何要搞得这么哭哭啼啼轰轰烈烈的感觉？她莫名地耸了耸肩膀说了句好吧，然后就指了指诊台，“那好了，现在可以过来躺下了。” 陆倾凡有很多话想跟季若愚说，有责备的，有思念的，有担忧的，自然也有埋怨的，只是听到医生说这话之后，他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任何，就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搂着她去诊台边，然后扶着她躺下。 看着她躺下去还微微凸起的小腹，陆倾凡忍不住……就这么伸手上去轻轻碰触了一下，却是马上如同触电一样地弹开。 他哪怕已经三十岁了，哪怕是学医出身的，但是……这是自己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是他陆倾凡的种，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是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感觉，陆倾凡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 季若愚侧目看着陆倾凡，她眼睛因为哭泣有些许红肿，眼眶里头水光都还未退，就这么侧目看着陆倾凡，看着他脸上小心翼翼而又激动万分的表情，看着他眼神盯着b超显示屏幕时的那种期待，那种忐忑，那种掩藏不住的激动。 季若愚想到他那么喜欢，那么激动，可是自己折磨了他整整一个多月，竟是到现在才告诉他这件事情，真是应该天打雷劈啊。 医生动作是很熟练的，她皱眉看了陆倾凡一眼，其实她是很想说，这是单人诊室，如果可以的话，家属请出去等吧，但是她也见惯了那些快要做爸爸的男人，哪个眼神里不是盛着这样的神色的？ 这点通情达理还是有的，赶人就算了，由着陆倾凡在一旁看着吧。 只是当超声探头接触到季若愚涂了超声耦合剂糊糊的腹部时，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几乎是浑身一震一般。 她那么小，或者说是他那么小，就那么一点点，可是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陆倾凡眼睛根本都挪不开分毫，就这么紧紧地抓着季若愚的手，他手似乎都在发抖，可见他有多激动，向来都那么稳重的陆倾凡，似乎哪怕天塌于眼前也面不改色的陆倾凡，现在就这么没出息地在看到了b超的图像之后，手指发抖起来，因为用力，他手上的戒指都硌得季若愚指骨生疼。 此刻，他不是什么万能的陆倾凡，不是什么稳重的陆倾凡，只是一个初闻自己将为人父的普通男人罢了。 季若愚什么话也没有说，陆倾凡看着屏幕，她看着陆倾凡。 而且他不止看着屏幕，还会指挥着这医生，往这边一点，往那边一点……说实话要不是这医院自己不太熟，他肯定已经抢过探头来自己弄了。 其实在b超图片里头，还那么小，好像一点看头都没有，可是陆倾凡还是不行，根本挪不开眼睛。 b超做完之后自然是胎心多普勒，当听到那有节律的胎心一声一声地传来的时候，陆倾凡一瞬间差点有些情绪要喷涌而出，他直接俯身下去轻轻搂住了季若愚的肩膀。 季若愚从诊台下来的时候，他都一直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而季若愚，则是由着他抱着，只是眼神有片刻的恍惚，感觉上一次他这么搂着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一般。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出门去，那儿妇科医生已经朝这边走过来，她显然也是看到了陆倾凡的，好奇地问了一声，“凡？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有些好奇地看着季若愚，眼睛瞄到了季若愚，原本她就是听护士说自己这病人下来几号诊室做检查了，所以因为原本就是她稍微迟到片刻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也就马上赶了下来，哪知就和搂着老婆的陆倾凡碰了个正着。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倾凡，又看了一眼季若愚，看着陆倾凡这么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还有他手上的戒指，还有她手上的戒指。 她自然是了然的，乐呵呵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吧，跟我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季若愚所能控制的了，丈夫都已经过来了，她虽然先前是哭得梨花带雨的，但是哭完之后，似乎整个人都松了下去，她甚至没有去细听医生说了什么，就独自坐在那里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想着自己的门究竟是锁了还是没锁？ 而陆倾凡则是听得和认真，时不时地会用非常地道的英语问上几句，季若愚隐约只听进去了一些，无非就是陆倾凡在和这个沃伦医生说着自己曾经经历过一场手术如何如何的。 好多艰深晦涩的专业术语的词条，她听不太懂，一知半解地听到医生似乎是在说着各种注意事项，其实原本她为了怕自己听不懂而医生又不可能一直和自己耗在这里，她还准备了一支录音笔，打算录下来然后找懂的人说给自己听。 可是眼下似乎也用不着了，她就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看到陆倾凡认真的侧脸，和时不时皱起或者舒展开的眉头，季若愚觉得，似乎这么长时间以来，仿佛也只有和陆倾凡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日子是过得最舒心的。 他是面面俱到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用她来操心，什么都帮她处理得妥当。 直到医生问了一句陆倾凡，打算让季若愚在这里生还是回国去生时，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国生！” 然后季若愚才听到沃伦医生说道，“现在胎儿状况和母亲状况都挺平稳的，飞行的话倒是没有太大风险，只是你母亲那边怎么办？” 季若愚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和陆倾凡，并不是谁出卖了自己的去向，只是偶然，竟然只是偶然，自己和他，仿佛就是命中注定的，冥冥中，似乎终会相遇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你要当爸爸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你要当爸爸了 季若愚也终于意识到，终于回想起来，陆倾凡曾经和自己说过的，现在范云舒在美国求医，正是一个西海岸儿妇科的权威在为她治疗。 而陆倾凡已经来了美国，是不是意味着……范云舒的情况不太好？ 从诊室出来之后，季若愚依旧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久别重逢，自己算是抛弃了陆倾凡一般地独自躲了起来，他有多担心多焦急，季若愚是知道的。 用杜修祈的话来说就是，陆氏似乎为了找她，都快找疯了，而陆倾凡的憔悴她也看在眼里，心疼之余，甚至有了一点点的歉疚，所以就更加不知道应该同他说什么。 而陆倾凡只是在搂着她的肩膀走出诊室之后，就直接伸手一个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季若愚只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拥着，似乎都快要喘不上气，而陆倾凡就这么拥着她，用力地拥着，在她耳边说道，“你怎么惩罚我都好，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但你怎么能对我隐瞒这个，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个？你是真的要我自责内疚到死么？你知不知道，你会要了我的命的？” 听着他这饱含浓浓情意的话语，季若愚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好半天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他柔软的拥抱之下，感觉到他的体温中，她轻轻地说了一句，“陆倾凡。” 她轻声叫出他的名字，然后就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应了一句，“嗯，我在。” “你要当爸爸了。”季若愚说出这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弯了唇角，虽然语气听上去是那么的淡然，但是这却是陆倾凡一直想听到的一句话，这也是季若愚，一直都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告诉陆倾凡的一句话。 眼下就这么淡然地被说了出来，她感觉到搂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中似乎就带了些沙哑，“嗯，我要当爸爸了。老婆，辛苦你了。” 季若愚被搂在怀里，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再然后，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自己单薄的线衫。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不是个经常会流泪的，而她所看到的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眼泪，全都是为了自己而流的。 心里头细细地抽痛起来，不是特别痛，酸酸地发胀，让人忍不住眼眶发热。 “别再惩罚我了。”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即使是带了些沙哑，却依旧难掩那低沉的磁性，如同熨帖进耳朵里，同时也熨帖进心里一般，“见不到你，我快疯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后来季若愚不记得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没点头，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讶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陆倾凡，你在干什么？！” 语气中似乎有了些质问和愤怒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季若愚却听了出来，那是自己婆婆的声音，知道范云舒情况不好，其实季若愚已经预料到了，就连陆倾凡都过来了，那么无疑定然是全员出动了。 范云睿自然也在这里，范云睿只是出来找陆倾凡的，所以才朝着沃伦医生的办公室过来，哪知就看到陆倾凡拥着一个人在那里，动作姿态亲昵，他更是将头都埋到了女人的肩窝里头。 范云睿并没有对季若愚的背影有那么熟悉，第一时间并没有马上认出季若愚来，于是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在那里姿态亲昵。 她的语气自然有些严厉，不仅直接叫了陆倾凡的全名，语气中的质问显而易见。 毕竟，若愚已经离开这么一段时间了，她是看着自己儿子一天一天地颓丧，而且说起来，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陆倾凡和季若愚的感情，疯狂是疯狂过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经历了，难道现在就要灭亡了么？ 范云睿眉头皱着，目光如同利剑一样看向相拥着的身影。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叫了她一句，“妈，是我。” 范云睿愣了一下，听到季若愚的声音之后，她眼神都滞涩了，再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的泪水。 “若愚？”她似乎是不敢置信，于是这样开口确认了一句。 季若愚已经轻轻从陆倾凡怀里脱出来，转身看着范云睿，然后点了点头，范云睿自然是马上理解了陆倾凡脸上的泪水是为何。 并且，自己都忍不住眼眶发烫，轻轻地哽咽了一声，“你这个缺心眼的丫头，你是要担心死我啊……” 季若愚原本的预期，应该是会有责备的，就算没有责备，应该会有埋怨，可是听到的却是范云睿这样一句话，让她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范云睿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目光就停顿在她的腹部，自己是干了几十年的妇产科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身形？ 她眼神蓦地就僵硬了，又是惊又是喜地问了一句，“若愚，你……你有了？”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而陆倾凡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稳下去，看着范云睿，他脸上稍许勾起了一点点笑容来点头道，“是啊，有了，你不是急么？现在，你快要做奶奶了。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这个问题…… 感觉吗？范云睿像是真的就那么细细感觉了一下心中的感觉，然后呜一声就哭了出来，虽然依旧是疾步走了上来，但是把季若愚搂进怀里的时候，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如同捧着一件珍宝一般。 “感觉什么感觉啊……呜呜，你这个坏丫头，你怎么能这样？你折磨我儿子……”范云睿就这么一边抽泣一边说着，“你还折磨我全家……” 这么一说起来，真是让季若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听上去，这话中似乎也没几分责备的意思。季若愚抬手轻轻拍了拍范云睿的肩膀，有时候只感觉仿佛这些长辈们，真的已经老了。 她唇角轻轻地抿了抿，终于是抬手将范云睿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妈，对不起，你别哭了。你看，你要当奶奶了，医生说一切都好，预产期就在夏天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婆媳见面 第五百五十四章婆媳见面 范云睿一直不停地问着她各种问题，“吃得还好吗？”“吐得厉害吗？”“经常困吗？” 诸如此类，而季若愚也一直微笑着回答着她，然后跟着她朝着范云舒的病房方向走，而陆倾凡则是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就仿佛怕她再次跑掉一般。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骂小凡，一见他就骂，他都被我骂烦了索性都不来看我不来见我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和小凡的母子感情，也迟早破破烂烂。”范云睿这样说着，虽不说夸大其词，但也的确没有空穴来风，她的确是只要一和陆倾凡见面就数落他，数落得崔立江都看不下去了。 季若愚听了也没有做声，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范云睿说完这些之后，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这些日子，就一直待在美国吗？谁照顾你呢？我听说亲家母也总是忙于公事，你这身子骨又不好，谁照顾你呢？真是怪不让人省心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才声音温婉地说道，“嗯，我一直在美国，也二十多岁的人了，自然总不能指望着我妈照料的，而且我很早就从曼哈顿离开了，在加州住了一个多月，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邻居们也很关照。” 她说这话原本是想让范云睿放心的，哪知道她却是皱起了眉头来，“你自己能照顾得好自己么？吃饭怎么办？你又……” 范云睿说到这里停了夏利，季若愚却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的，吃饭怎么办呢？自己以前的厨艺在他们的眼中的确是惨不忍睹的。 所以她轻轻笑了一声，“邻居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非常关照我，老太太的手艺很不错，每天都会给我做些吃的来，得空也会教我怎么做饭，所以……吃饭还是没有那么棘手的。” 范云睿轻轻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看到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只是小凡这段时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看了都烦，儿大不中留啊，他这一颗心算是都挂在你身上了，你赶紧领走吧，我和他已经两看生厌了。他现在是家也不回，每天就住在值班室里头，就得回去洗个澡，一日三餐吃食堂，不修边幅，又不刮胡子不洗澡的……” 季若愚听到这里，忍不住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听了范云睿的话也没什么打算辩解的意思，反正妈把他说得多惨他都不介意，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甚至陆倾凡觉得这样也好。 自己都已经这么惨，老婆应该也不忍心再跑了吧？ 陆倾凡脸上表情淡定从容，而季若愚却是知道的，陆医生的洁癖不是开玩笑，不刮胡子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不洗澡对他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的。 季若愚看向范云睿，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她的情况，不好了么？” 她称呼范云舒也是妈，但是范云睿能够听懂季若愚口中指的是自己的姐姐，说到姐姐，范云睿又忍不住心里难受了起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摇了摇头。 “情况……不太好。”范云睿说着，就站定了脚步没继续走，“要准备切除病灶的手术，手术风险对半。而且原本你的事情我们都是一直瞒着她的，只是你这次没过来，小凡情绪又不好，她自然也能猜出些什么，加上曼曼又不是个会撒谎的，所以她也是知道了这事儿，情绪也不怎么好。真是……很让人担心啊。” 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她是知道范云舒当初病得就不轻，只是不知道，竟然已经发展得这么严重了么？ 范云睿多少还是有些中国传统观念的，所以看着季若愚然后说道，“都说孕妇是不能去探病的，说过了病气不好，只是……姐姐她现在情况真的是不好，要是我们说的话，她肯定会觉得我们是在哄她而编话来骗她的，若愚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还是去看看姐姐吧？她看到你一定很高兴的，而且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她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孙女。” 季若愚没有那么多迷信的观念，陆倾凡是接受美国教育的，自然也没有这些观念，季若愚点点头道，“我当然是要去看她的，那些迷信，我是不信的。” 季若愚想着自己父亲生病出事的时候，什么都是陆倾凡在帮忙张罗着，于是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和陆倾凡的缘分就有这么好，命定的一般，能够在这里碰见。 否则，要是范云舒出什么事情，而自己又没有在陆倾凡身边，季若愚觉得，恐怕自己也是会再也丢不掉这一份自责的吧？ 只是朝着范云舒病房走过去的时候，季若愚的心里又有些忐忑起来，毕竟，在范云舒他们陆家那些人的眼里，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呢？抛弃老公跑掉了？过不下去了跑掉了？ 总归是个跑掉的名头，跑掉这个名头可不怎么好听啊。 季若愚一下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她忽然就这么忐忑起来，总觉得要是遇上个三堂会审的场面自己该如何是好？如何面对呢？ 而站在一旁的陆倾凡虽然从刚开始就只是听着范云睿和季若愚在对话，但是注意到了季若愚脸上的眼神，虽然这么一阵子没见，但是这女人的那些小细节，他是一个都没有忘记，甚至因为总是思念总是回想，反而还更加印象深刻了些，于是知道她现在的表情，自然是在紧张的，也不能猜出她在紧张什么。 所以轻轻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放心吧，你所担心的那些，不会出现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 说到这里，陆倾凡稍稍停顿了一下，季若愚回头看他，眼神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然后陆倾凡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而且几乎所有的怒火，我都已经全部承担了，他们都知道是我不好气走了你，不会责怪你任何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他？木头脑袋？ 第五百五十五章他？木头脑袋？ 季若愚虽然知道陆倾凡心疼自己，只是却也没有料想过自己想象中的那些责备，竟是可以全部都没有的，她不是没想过的，想到哪怕面临责备，起码自己还有一张王牌在手，孕妇的身份倒是可以为自己挡一挡的吧？ 毕竟自己肚子里是他们老陆家的种，只是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没有一根矛头指到自己身上，陆倾凡早就已经把这些都揽了个干净。 季若愚没有说话，连句谢谢或者是哪怕一个音节都没有给他，只是被他牵着的手，已经微微用了几分力回握住他的手。 陆倾凡的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弧度很浅，这一切在他看来是不是都是在做梦呢？因为他这些日子，有好多次都梦到了她，或者说，几乎晚晚做梦都梦到她，所以陆倾凡是真的有些害怕眼下的这些也不过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罢了，等醒来之后依然桥是桥路是路，自己依然胡子拉碴睡在值班室，而她……依然是不见影踪。 可是这一切都太有真实感了，而且陆倾凡已经默不作声地轻轻咬了自己的舌头好几下了，就是为了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范云舒病房里头，陆曼正坐在范云舒的病床边，一只手轻轻地握着母亲细瘦的手，嘴角微微地耷拉着，眼角也耷拉着，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哭出来。 范云舒躺在病床上，脸色虽然是苍白了一些，但倒还算不上太虚弱，她看了一眼陆曼，然后就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你们真的要把我的曼曼嫁给嘉泱么？” 这件事情既然陆家一老一小两位陆先生都已经决定，自然也是要让范云舒知道的，虽然范云舒这些年很多时候，心思都牵挂着另一位已经离家多年的陆先生，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小女儿，还是疼爱的，还是关心的，还是舍不得的。 陆冠苍就在病床另一边，轻轻伸手理了理她包着头的头巾，叱咤商场多年的铁血男人，温和地笑道，“嘉泱有什么不好的？一毕业就进了陆氏，算是我们看着成长起来的，能力不错，样貌不错，品行也不错，这些年下来，他除了工作，哪里有过什么恋爱的动向？不是个花花肠子，曼曼和他也没什么不好的，让人放心。” 范云舒眉头依旧是轻轻地皱着，陆冠苍说的这些，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两个哥哥也都疼她疼得不行的，虽然我说想看她嫁人的模样，但还是……我就是舍不得，而且她在南方生活惯了，就是个标致的南方姑娘，北方气候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呢……”范云舒担忧地说出这一句，转头看了女儿一眼，眼中的神色尽是不舍。 “而且，就是因为嘉泱没个恋爱动向，这都几年了，连恋爱都没谈过，我才担心他那木头脑袋，会不会疼我女儿啊？” 范云舒的话，让人无语，要是程嘉泱还是木头脑袋，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精光脑袋了，他如果不是个人精，绝对没人是人精…… 大家都沉默了，而陆曼坐在那里，原本是担心母亲的身体，哪知话题忽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而且扯的还是婚事，她自然是一下子就有些别扭起来，仿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这些话题干嘛他们长辈不私下讨论呢。当着自己的面，感觉总是有些奇怪的。 而陆曼其实差一点儿就忍不住想要替嘉泱打抱不平一下了，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没觉得程嘉泱有什么不好的，这世界上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当然，除去自己小嫂的去向他查不出来，使陆曼对他的万能产生了唯一一次怀疑），也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自己皱个眉头他都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 简直，就没有任何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了，所以陆曼听了母亲的话，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出声为他辩解了，只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而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曼曼现在都已经和嘉泱在处着了，我也没听着有什么不好的，嘉泱这孩子虽然心眼是多，那也是被他那一家子不省心的给逼出来的，只要他对曼曼全心全意实实在在就可以了。至于北方气候，年轻儿女四海为家的，不愁吃不愁穿，气候差点也不是不能活。再说了，老程家的老头儿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个什么大事儿，未必嘉泱就会愿意回去。”陆冠苍说得头头是道，商人毕竟是商人的，口才就是好。 范云舒听了这话之后，也只能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头看向陆曼，只觉得自己这女儿是最不让自己省心的了，都说穷养男富养女，从小到大都惯着她长大的，范云舒自然也知道，正因为是这么个养儿养女的方式，所以自己这闺女从小眼光就比谁都高，她还一度担心她这么高眼光会不会找不着婆家。 “曼曼，你自己怎么看呢？你喜欢嘉泱么？你爸和你大哥也没瞒过你，程家那些事情，你也已经进了这个圈子，也是知道的，可以说就是一团烂摊子，你要是有半分不乐意，妈妈绝对不许任何人勉强你的。” 范云舒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显然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是根本不放心自己这个做了一辈子奸商的丈夫，还有那个已经上梁不正下梁歪了的大儿子，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女儿或许不是自愿的，毕竟把陆曼嫁给程嘉泱，这里头的利益有多大，她虽然不经商，但是也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清楚得很。 所以她想着，若是丈夫和儿子想把女儿就这么给卖了，她是怎么样都不会允许的。 可是陆曼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别扭，范云舒甚至还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了些带着不好意思的娇羞神色出来。 陆曼轻轻咬了咬嘴唇，看着母亲，终于是轻声的，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其实……其实吧，我……我觉得吧……嘉泱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皆大欢喜 第五百五十六章皆大欢喜 听到女儿这句话，再看着她脸上的这神情，范云舒心里自然是如同明镜一样的透澈了，她轻轻地笑了出来，“哎呀，我还觉得嘉泱是个木头脑袋呢，这眼下看着是我想多了，这才多久呢？你们看看曼曼这模样，这表情……” 范云舒直接这样调笑陆曼，她的脸自然是一下子就涨得通红，陆冠苍在一旁也露出了些许和蔼的笑容来，“程嘉泱是个人精，你只用担心你女儿被他宠得没边无法无天，其他的别担心了。” 陆冠苍是看着的，自从陆曼算是默认了嘉泱之后，她似乎心情一天比一天要好，越看越幸福的模样让他安心。而嘉泱，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种有多甜言蜜语的，但是他的举动，总是让人暖心，晚上加班收工之后，顶着疲惫的容颜送过来零食给她，有时候只是一小块芝士蛋糕而已。有时候工作不忙，中午直接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带着让人去打包回来的热饭菜，而他坐到她的办公桌边去，帮她做那些让她头疼的报表。 他从来不说自己有多累，也不说自己有多喜欢。 而陆曼每次看到他因为疲惫，会轻轻抬手按一按太阳穴，又或者是伸手按住嘴唇深深地吸一口气忍掉因为疲惫想要打出来的哈欠时，陆曼会觉得心里头，有些心疼。而这些举动，就如同甘霖一般，浇灌了陆曼心里的所有缝隙。 陆冠苍当初是不担心嘉泱搞不定自己女儿的，毕竟，他太清楚程嘉泱的实力了，似乎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而自己女儿，充其量就只是个纸老虎罢了，被拿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甚至陆曼，都觉得嘉泱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了，自己回想起来，似乎都已经快要不记得那个姓莫的男人的脸了。 范云舒似乎也是挺久没看到他们了，所以感觉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先前医生也强调了手术风险之后，她就更加……有些想要赶紧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所以说完了陆曼的事情，马上就转向了陆倾凡的事情上面，“小凡好像是瘦了些了，这事儿可怎么是好，再这么下去，他哪里能够安得下心……” 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最先能抱上小凡的孩子，眼下这么一闹，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已经被推开，陆倾凡淡然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别说得像交待后事一样，你会好起来的，孩子你也能抱上。” 只听得陆倾凡话音刚落，大家都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陆倾凡已经走了进来，只是他的一只手却是朝后背着，像是后头牵着谁，刚想着，就看到一个人影已经从后头探了出来。 季若愚站在那里，看着房间里的一大家子，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范云舒那么虚弱，心里头的歉意一下子就漫了上来，语气自然而然也就带了些歉意，“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范云舒愣了一下，马上就撑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所以说姐妹同心呢，她竟然是说了和范云睿一样的话，“你可出现了！你这是要担心死我啊，你这个坏丫头……” 只是好在，她没有马上哭出来，这让众人都放心不少，毕竟她是病人，情绪不宜激动。 季若愚往前走了两步，没说话，想着要是范云舒骂自己几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范云舒却是有些红了眼眶，轻声说道，“我就要做手术了，风险对半，这一次不知道是生是死，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还指望着你生个孩子来给我抱抱，长得就像小凡小时候那样，漂漂亮亮，软绵绵白嫩嫩的……你就这么玩离家出走，多大的人了啊，还离家出走，你要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和我说和云睿说，教训教训倾凡也就是了，哪能这么说走就走，我们老陆家欠你这么多，你要是走了，我们找谁还去啊，你是……你是救了我们儿子一条命的人啊，你是替他死过一次的人啊。” 他们都不生季若愚的气，也只会骂着陆倾凡，的确也就如同范云舒所说这般，他们家欠这个姑娘已经太多了。 陆倾凡站在季若愚的旁边，只感觉到这个小兔子一般的女人，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身体已经松下来了，他唇角微微地勾了勾，只是很显然，大家都还没有发现季若愚已经怀孕，因为刚才在外头，他担心她凉了，所以把她的大衣给她披上了。只三个月的孕，披上大衣厚厚实实的，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季若愚朝着床边走过去，走到了范云舒旁边，然后微微笑了，俯身下去，轻轻伸手拥抱了范云舒。 范云舒好瘦了，病痛的确是把她折磨得不轻，只是好在她精神都很不错。 被自己的儿媳妇这么伸手一抱，她有些愣了，更是觉得有些眼眶发热，只低声说道一句，“傻孩子，我又没怪你，能来就好，能看到你我也就安心了。” 只是季若愚却是声音很轻微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只这么一句，她原本都只是红了眼眶，眼下却是瞬间浑身僵硬目光呆滞，然后瞬间就飙泪起来。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话，就短短几个字而已，“孩子，已经有了。” 说完，季若愚就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凝视着范云舒。 范云舒几乎是浑身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若愚的脸，然后又转眼看向她的肚子，“你……你是说真的？若愚，你别看妈病成这样子就编这话来骗我，你可别骗我，这要是真的，我就算是搏所有力气也得从台子上活着下来。” 季若愚只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拉开大衣的衣襟，将大衣脱了下来放在手边的椅子上，薄薄一件线衫下头微凸的小腹，的的确确是孕相。 病房里头原本应该是压抑而低迷的气氛，就这样被这个消息，瞬间给带动得热烈了起来，大家虽然不知道季若愚和范云舒说了什么，可听了范云舒的话，再看着季若愚脱下衣服之后有些显了的肚子，所有人脸上都是惊喜的笑容。 范云舒试探地想要用手摸摸她的肚子，“真好。” 她这么说了一句，却还是将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行的，你怀孕了，别过了我的病气。” “过什么病气。”季若愚直接伸手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来，“你也是孩子的奶奶，你疼他还来不及，哪里会过什么病气。” 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然后门一推开，还没有看到人影就听到一声温和清浅的声音，带着些疲惫，“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高，实在是高！ 第五百五十七章高，实在是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就这么一声温和清浅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大家却是都听出来了这声音是谁，除了范云睿和崔立江对这声音不太熟以外。 而陆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明亮了起来，笑容微微地勾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清瘦而笔挺，温和俊朗的男人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大衣，看上去就很是高档的质地，却依旧难掩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感觉。 程嘉泱的脸上尽显疲态，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为了能赶过来，他几乎是加足马力地连熬了两个通宵，不仅将所有能够安排下去的工作全部安排下去，还看完了原本应该在年底之前看完的一整年的财务报表和各个部门的工作总结报告。 而现在离春节过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把一个月应该来看的工作报表，全部堆在了这两天，整整两天两夜，他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过劳死掉。 那么多的报表，几乎是两天两夜都没有闭眼，昼夜不停的看，纵使他脑子再好，再过目不忘，也觉得那么多的信息量，那么多的数据，似乎是快要把自己的脑袋给塞爆了。 眉心和太阳穴，都是一阵一阵地发胀。 在飞机上的时候，都没法消停，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几乎全部用来工作了，明年的业务规划，今年的陆氏整体走向的总结，关于财务和管理方面的问题，零零总总，全部都已经被他做了详细的针对性的计划。 直到飞机落地的前半个钟头，他才终于是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刚刚合眼没有三十分钟，机上就播报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准备降落了。 去洗手间的时候，垂头下去想要洗个脸，就感觉到鼻子里头有热流涌出，伸手一摸，就是一手的鲜红。 范云睿和崔立江原本不解他的身份却也在看到陆曼高兴的神色时猜出了个大概来，心想道，啊，这就是曼曼的男朋友了，的确看上去是气度不凡一表人才的，先前听说是陆氏手下的时候，还感觉是不是委屈了曼曼，眼下看来，的确是很登对啊。 陆曼的眼神就这么被嘉泱看进了眼底，他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旁的人甚至不会觉得那是一个笑容，但是陆曼知道，在别的人面前，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就算是面对自己，他的笑容也不会特别多，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稳重内敛得让人吃惊，只是他却会用行动上的好，来补上那些他欠下的笑容。 于是哪怕是他唇角一个很浅的弧度，陆曼也觉得弥足珍贵。 而陆冠苍则是经商多年的老油条，还有陆非凡这根小油条，他们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同一个问题，“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父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嘉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都已经办好了，两位请放心。” 范云舒有些听不下去了，躺在病床上都忍不住说道，“都快是一家人了，你和我们就别这么客气了吧？你到底想不想我把女儿嫁给你？你要是敢叫我陆夫人的话，这事儿就黄了。” “妈！”陆曼娇嗔一句，脸上表情已经有些赧然，范云舒眼下心情自然是极好的，毕竟刚知道自己这是要做奶奶了，怎么可能不高兴，所以她眉梢一挑，“哟？怎么？你这还没嫁呢，胳膊肘拐得倒是快，不好意思，这事儿我说了算，再叫我陆夫人，这事儿就黄了。” 一家之主陆冠苍倒是知道妻子不过是在玩笑罢了，也不做声，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曼和程嘉泱，陆曼原本就急了，而程嘉泱已经走到了她的后头站着，见她急了，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这么一搭而已，陆曼就已经安静了下来，就像是瞬间被安抚好了一般，她知道程嘉泱可以处理得好。 而嘉泱站在那里，看着范云舒，他的眉头似是轻轻蹙起了片刻，而嘴唇微微翕合，动了动，刚开始没有发出声音来，似是他自己也在考虑究竟得如何称呼范云舒，早已经叫陆夫人叫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改过来。 范云舒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然后就看到程嘉泱终于是轻轻吸了一口气，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微微的笑容。 “妈。”程嘉泱踌躇了这么一会儿，吐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称呼。 倒是让范云舒好好地愣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今天这运道是不错的，媳妇找着了，孙子有着落了，这还莫名又窜出来一个叫自己妈的。 陆曼在一旁哭笑不得，虽然没让他叫陆夫人，但是阿姨伯母什么的都可以，直接从陆夫人上升到妈？ 在这方面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他笨了，陆曼不由得转头看着他，程嘉泱注意到陆曼的脸上有着嫣红，并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还没嫁给你呢！” 程嘉泱低低地笑了一句，这算是开了天荒了，表情看上去却是没太多变化的，只是这一声轻笑过后，薄唇微启就轻轻吐出了四个字，“迟早的事。” 要之前陆冠苍说程嘉泱是个人精范云舒还不怎么信呢，眼下看来，还真是个十足十的人精啊，这一个称呼算是四两拨千斤，又哄了媳妇又哄了未来岳母。 而且他就只这么说了一个字而已，就一个字已经达到了效果，更不说后来那句迟早的事更是让陆曼的心里头如同有只小兔子在乱跳似的。 就连季若愚和陆倾凡在一旁都忍不住为程嘉泱叫好，高！实在是高！ 陆冠苍在一旁笑得乐呵，只觉得自己这卸任下来之后，少了很多烦恼，小凡又已经和自己关系缓和，而季若愚肚子里头那个小家伙……陆冠苍想，自己似乎的确是到了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啦。 似乎就这么一瞬间，原本大家压抑的心情就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地明朗，仿佛先前因为担忧范云舒病情和上手术台风险的那些阴霾，都瞬间被扫开了一般。 第五百五十八章 有她就够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有她就够了 范云舒轻轻地笑了起来，看向程嘉泱，唇角勾着说道，“算你小子聪明，你这叫了这么多年的陆夫人了，弯转得倒是快，连个过渡期都没有直接就叫妈了，我得送点什么礼给你才好。” 原本就是这样的，在结婚的时候一对新人对对方父母改了称呼的时候，都是得给些红包什么的，范云舒还是知道这个的。 所以她转头看了陆冠苍一眼，意思简单，赶紧意思意思一下。 只是程嘉泱倒是走上前来了几步，语气依旧是那一如既往的淡然温和，听上去那样清清淡淡的，只是少了些以往的那种公事公办的严肃，他走上去之后就淡然说道，“曼曼给我，就够了。” 说着他轻轻探手进自己的衣襟，然后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直到放到范云舒手上的时候，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一块漂亮的玉佩，很纯正的冰种翡翠，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塞到范云舒掌心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体温，让人感觉温暖。 “您……好好养病，这是我母亲当年留给我的，她在天之灵会保佑您顺利渡过这一次的手术。”程嘉泱的语气从来都是这样，让人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派，他所作出的举动却是那么让人心暖，连范云舒再握着手里这块小小的玉佩，都觉得分量变得重了起来。 而陆曼眼睛一睁，瞳孔稍稍缩了一下，看到母亲手上那块玉佩，的的确确是看着程嘉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并且那红绳子都已经有些发白变成了粉红色，可见已经佩戴了多长的时间，他就这么取下来给范云舒保平安。 心里头不由得就这么暖了起来，像是喝下了一杯暖而黏稠的饮料一般，整颗心都变得滚烫。 范云舒沉默了片刻，才仅仅攥着那块玉点了点头，“好孩子，有心了。” 当然，在程嘉泱到来这个小插曲之后，大家的重点还是转移到了季若愚的肚子上，程嘉泱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季若愚已经出现在这病房里这件事情的，他倒是有些好奇她最近究竟是去了哪里的，为何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都没能找着她。 只是听着大家都这么对她嘘寒问暖着各种问题，也是听出来了，目光朝着季若愚的腹部稍稍挪过去，季若愚正好对上了程嘉泱的目光，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恭喜。” 季若愚也是跟文君在一起久了，有时候就不管别人是不是不好意思，总之自己先没羞没躁地说道，“嗯，你和曼曼也赶紧。” 陆曼在一旁听了这话之后脸已经红了，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她和程嘉泱两人相敬如宾的，谈的那都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了，程嘉泱给人感觉太正派，每次就牵着她的手，偶有温柔的亲吻。 除此之外，决计没有越雷池半步过，而且他这么正派，陆曼总觉得自己要是稍稍主动一点点吧……感觉都像是玷污了他一样。这男人跟小王子一样单纯美好。 陆曼是想要那种亲昵的恋爱的，毕竟她觉得自己和他还算是热恋期吧？出门可以亲亲热热挽着他的手，而不是像已经十年老夫老妻一样，十指紧扣，他走前面自己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只是或许是这男人真的是有气场这种东西吧，跟他在一起，自己仿佛根本都不敢乱来，就如同在他掌心里头一般，不敢造次。 而程嘉泱听了季若愚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侧头朝着陆曼脸上淡淡望了一眼之后，没有说话，但是手却已经伸了过去，动作从容而自如地将她的手执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若愚啊，你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啦，要做妈妈了，有什么感想没有？”范云睿这样问了季若愚一句，倒是问得季若愚有些懵。 说起来她自己当初还觉得这个孩子有可能会保不住呢，因为原本一直以为是自己要去给言辰捐肝的，而现在……感想么？ 失而复得？真要说感想就是这个吧，只是这个季若愚自然是不能和陆倾凡这边这么一大家子说的，于是嘴里只蹦出其他几句来，“一会儿能吃，一会儿能吐，一会儿能睡，感觉好像都在为他而活着了，真不容易。” 这是真实内心的看法，所以别人都说，只有自己做父母了，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当初有多辛苦，这话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范云舒连连点头，“我当初怀非凡和小凡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想到生下来两个儿子倒是安静的性子，曼曼明明是最跳脱的，可怀她的时候，感觉倒是还好，不算太辛苦。” 或许也就是这样吧，怀陆倾凡和陆非凡的时候，都很辛苦，所以生下来之后，这两兄弟反而又乖又懂事不让人操心，而怀陆曼那么平顺，这丫头才事事都要人来操心。 范云舒眼睛眨了眨，朝着季若愚看过去，“说不定也是个儿子呢。” 陆家倒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真要说起来，似乎反而还有点儿重女轻男了，很明显，女人的地位在他们家还算挺高的。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无奈地叹道，“不管儿子女儿，生出来一定得聪明才好，我觉得我最近变笨了很多，记忆力也不行了，感觉脑子好像都被肚子吃掉了一样，要是生下来没有倾凡这么聪明，我是真的不平衡。” 范云睿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么，怀孕了之后人容易累，自然是会有些迷糊的。 范云舒躺在病床上思索了片刻，然后就看向了陆倾凡，“小凡，你带着你媳妇儿回国去吧，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肯定能活着下手术台的，我还要抱你的孩子呢，只是若愚这事儿拖不得，等肚子再大些，坐飞机就不那么放心了，不是说前三后三最危险么，怀了三个月到六个月这段时间算起来是比较安全的。你们回去吧，难不成真的打算生个美国孩子么？” 啊，是了，户籍问题么。季若愚转头看向陆倾凡，这事儿她听陆倾凡的意思，而且她个人是想等到范云舒手术之后再说的。 而果然是夫妻心有灵犀，陆倾凡只是沉默片刻就说道，“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起码等到你手术做完之后，我们才能放心回去的，差不了这几天。” 第五百五十九章 无梦安眠 第五百五十九章无梦安眠 陆倾凡当然没想过要生个美国孩子的，而且他虽然不太懂得中医上的东西，但是水土服不服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并且多少相信一些的，季若愚从小就在国内长大的，自然还是在国内养胎比较安全并且保险。 只是的确是不差这么几天的，而且再说了，范云睿早就已经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要给季若愚接生，如果是在美国的话，这个事情就比较麻烦了，她肯定是会觉得心里头不舒服的。 这些，不仅季若愚有考量，陆倾凡自然也是思考过的。 大家又在病房里逗留了片刻之后，也就不打扰范云舒的休息了，房间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陆倾凡和季若愚一起送范云睿崔立江他们过去，这酒店倒不是陆氏的产业，再怎么，手还伸不了这么长。 只是这酒店出了名的环境好服务好。 范云舒和崔立江显然也累了，只嘱咐了陆倾凡要好好照顾季若愚，别饿着她了之后，也就回房间去休息，而季若愚就被陆倾凡带到了他的房间里头，是很宽敞的套房，陆氏的手笔向来都是很大的。 季若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觉得最近自己是越发不成了，根本没法接触这些柔软的东西，只要屁股一挨上，就感觉昏天黑地地发困。 陆倾凡只提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来，里头就一套换洗的衣服，他转头看了季若愚一眼，去吧台烧了热水给她倒上了一杯之后放在她手边的小矮几上头。 杯子底和桌面接触时轻微的清脆声响让季若愚稍微清醒了一些，抬眼就看到陆倾凡正在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怒意，而是一种心疼和怜爱。 刚对上他的眼神，陆倾凡已经俯身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喝点热水。” 然后把遥控器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自己看看电视吧，我洗个澡就出来，带你出去吃东西，好吗？” 季若愚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想着陆倾凡为什么没对自己发一点儿脾气呢？真是奇怪，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来没多久，过一会儿又被她自己给搞忘记了。 拿着遥控器一打开电视机，听到的就是里面阵阵英文，在犯困的情况下，这些需要她认真去听才能够听明白的语言，眼下就成了叽里咕噜的鸟语一般，更加有催眠作用。 没过片刻，她就直接歪在了沙发上，呼呼地睡了过去，只觉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好睡到个天昏地暗的，简直是太舒服的事情了。 陆倾凡在浴室里头，光裸着精壮的上身，腰间包着条浴巾，脸上是泡沫，正在对着镜子很仔细地刮胡子，用的是酒店提供的一次性剃须刀，只是他连手术那种精细的活儿都能够做得来，刮个胡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将脸上的泡沫冲干净之后，一张轮廓分明而英俊无俦的脸就这么出现了镜子中，陆倾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原本应该是小别胜新婚的，但是考虑到季若愚的身孕，而且，陆倾凡又是太过理智的人，几乎可以完全理智地压下自己的欲望，他现在倒是担心季若愚的身体比较多。 只是洗好澡一出去，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已经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睡得香甜，呼吸声小小声的细长柔软，眼睛闭着睫毛覆下来，嘴唇还轻轻地嘟着，一副已经完全陷入熟睡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扰。 而且就连睡觉的时候，她的手都是下意识地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的。 陆倾凡眼神柔软地朝着她护着腹部的手看了一眼，手指上的婚戒，钻石依旧闪亮耀眼。 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就走上前去，她是睡觉比天高的人，陆倾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叫醒她，于是只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一抱起来，陆倾凡的眉梢就轻轻地挑了一下，他自然是很熟悉季若愚的体重的，只是眼下抱着……好像真的是长了些肉的，似乎沉了一些。 陆倾凡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不少，季若愚被他小心翼翼地放上柔软的大床。 睡梦中的季若愚原本就睡得舒服，而陆倾凡的怀抱又让她安心，再来这张柔软的大床更是软得如同置身云端，那么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熟睡得更加深沉起来。 而陆倾凡，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这么安心地躺在床上，没有辗转反侧，没有闭眼而不能寐，只这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就如同抱着全世界一般。 他的手朝着她的肚子上伸过去，动作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如同怕打碎什么昂贵的珍宝一般，在半空中还停顿了一下。 他是个医生，原本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可以对于这个会比较淡定一些，可是真正当知道她怀孕了，知道她肚子里有着的是自己的孩子时，却仿佛所有先前自己以为的自以为，全部都被打乱。 没有了医生的专业，没有了医生的客观，也没有了医生的那些理智和淡然，依旧是心中激动雀跃，而又小心谨慎，生怕有一点儿不好。 只是手还是轻轻地落了下去，就这么覆在她的小腹上，她向来就瘦，小腹平坦，而眼下这微微的隆起，让陆倾凡只觉得心脏里头都被填满了一般。 这么长时间来无法安眠的疲惫就这么瞬间涌了上来，感觉着她的气息，微隆的腹部，陆倾凡只觉得眼皮沉重，搂着她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连个梦都没做。 而另一头，酒店的另一间房间里头，嘉泱正洗澡，身上的泡沫才刚刚冲干净，水一关上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门铃的声音，他的脸色依旧疲惫而憔悴，显然已经劳累得不行，虽然一个热水澡好像使得精神稍许好了些，但是眉心和太阳穴依旧是阵阵发胀，只觉得头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他知道，这是睡眠不足所导致的现象。 嘉泱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件浴袍，随意披上了浴袍，就走出了浴室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娇俏身影，及肩的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纤细而笔直的腿裹在浅色的牛仔裤里头，一双小靴子边还有一圈绒毛，看上去很是可爱。 陆曼原本是低着头的，“你……” 她说出这个音节的时候也就抬起了头来，然后看到的就是程嘉泱穿着浴袍的样子，一个音节就这么戛然而止在那里。 第五百六十章 陪他睡觉？！ 第五百六十章陪他睡觉？！ 陆曼站在门口，似乎连动作都有些僵硬了，眼神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程嘉泱，她原本是想过来也算是……怎么说呢，她也知道他有多辛苦，先前爸爸就打过电话给她了。 陆冠苍老谋深算自然是看得清楚的，程嘉泱这么赶过来，一来是因为范云舒的情况着实是不太好了，二来，则是担心陆曼，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曼的眼泪多，从小就这样，遇到些事情，她会掉眼泪，特别惹人心疼，程嘉泱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的。 而陆冠苍也知道，要这么赶过来，他得忙活上多长时间，陆氏的那么大一个摊子，可不是能说放就放的，所以电话里头陆冠苍对陆曼说，“嘉泱这一次赶过来定然是累坏了，你别去吵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明明……就是让她不要来吵他的，可是陆曼却是忍不住，想着他脸上的惫色，她就有些心里头难受，细细地疼。 所以仿佛就不受控制一般地就过来了，按下门铃之后才觉得，自己干嘛要来打扰他休息呢？他一定累坏了，想着就低下头去，程嘉泱一开门，她刚想抬头问他你睡了吗？打扰到你了吗？ 可是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美男出浴的场景，程嘉泱就裹着一身浴袍站在那里，身姿依旧笔挺，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眼神轻轻浅浅地落进陆曼的眼睛里头。 而陆曼的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起来，他浴袍衣襟半敞，自己甚至可以看得见他的胸膛，所以陆曼就这么愣了，一下子是话也说不出来，动作也仿佛瞬间当机了一般全部停止。 唯一没有停止的就是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还有脸上嫣红的血色。 程嘉泱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玩，一直都知道陆曼是多单纯的姑娘，和很多豪门家的姑娘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看着她眼下羞红了脸的模样，依旧是觉得……太可爱了。 陆曼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下，只是再抬起眼来时，看到的就是嘉泱眼神中那一点点的戏谑，就那么一点点，就已经足够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又一瞬间翻涌起来。 他在戏谑什么啊！很好笑吗？！陆曼心中悲鸣着，只觉得更加站不住了，索性就匆匆说了一句，“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我……我先回房间了。” 这话刚说完就想开溜，拔腿欲走却是被生生止住了动作，程嘉泱光着脚走出来一步，直接就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就算是按下了她的脚步。 然后另一只手已经抓起了她的手，拉着她进房间去，陆曼也不挣扎，就这么由着她牵着，再说了，在程嘉泱这种男人面前，挣扎……有用么？ 在程嘉泱面前，陆曼只觉得自己哪怕像那些搁浅上岸的鱼，垂死的扑腾一下，她觉得自己都扑腾不起来。 嘉泱只是带她进了房间，她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他就进浴室去拿了一一条干毛巾出来擦着头发，他向来都是正式而庄重的模样和打扮，眼下就这么随性地在这里，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小片胸膛，头发湿漉漉的没了发型，只有一张好看的脸露在外头，手臂从浴袍袖子里头探出来，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手臂的肌肉线条很优美。 程嘉泱站在她前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低声说道，“嗯，过来看看我睡了没有，然后呢？” 然后呢？什么然后？陆曼脑子里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眼神变得怔怔地看着程嘉泱，像是有些不明所以。 程嘉泱唇角轻抿，说道，“如果我睡了呢？如果我没睡呢？你打算干什么？” 他的意思是很简单很单纯的，如果自己睡了呢？又或者没睡呢？程嘉泱只是觉得，她是打算去哪里想要自己陪着一起去么？ 可是这话听在陆曼耳朵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什么叫做“你打算干什么”，也不知道是嘉泱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误解，还是陆曼的思想在看到美男出浴之后变得不太单纯了。 她竟是一下子就这么涨红了脸，原本皮肤就白皙，这么一涨红，就特别明显，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的确，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她就那么结结巴巴大着舌头说道，“能……我……我能干什么啊？！难不成还陪你睡觉么？！” 这话倒是大有欲盖弥彰的痕迹，像是辩解又像是强调，但最最像的，就好像这就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一般。 这下倒是程嘉泱被自己这个女友给弄得有些怔忪，只是片刻的怔忪而已，他马上就已经恢复过来，唇角轻轻抿出浅浅的弧度来，那是一个笑容。 陆曼有些懊恼，他笑什么啊笑！ “唔。”程嘉泱沉吟一声，“陪我睡觉么？这提议倒是挺不错的。只是我原本以为你是肚子饿了或者是想逛街了让我陪着去，所以才来看我睡了没有的。” 如果说刚开始那话算是在陆曼心里浇了一盆火，让她脸都烧了起来的话，那么这话无疑是在陆曼心里浇了一瓢冰水，她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起来，然后再点上一把大火，她的脸直接就红到了耳朵根子去。 看着她这脸色的变化，程嘉泱脸上的笑意终于是扩大了不少。有时候，逗她，真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就像是自己这无趣的人生里头，唯一让自己感觉到有趣的事情了。 陆曼垂头丧气。 她是斗不过程嘉泱的，她甚至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垂头丧气垂头丧气，自己充其量是个道行五百年不到的小妖精罢了，而程嘉泱……绝对是道行上万年的妖王级别的存在啊。 他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能将陆曼的军，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任何，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也懒得说话，心里头一阵挫败感，只觉得自己丢大了这回。 而程嘉泱就这么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然后弯下身去，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温和而又带着些戏谑，嘴唇已经柔软而温柔地贴上了她的。 “走吧，陪我睡觉去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是你在期待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是你在期待吧？！ 陆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囧。 她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个啥，又或者是……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构造根本就和普通男人不同。 照理说，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而且是两人在热恋中的情况下，说出了“走吧，陪我睡觉去吧”这话的时候。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心里都会有些小忐忑或者小旖旎什么的，这是无可厚非的！这是正常表现！起码陆曼是这么觉得的，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很正常吧？一点儿忐忑，一点儿紧张，还有一点儿期待。 尤其是先前，他那么温柔的亲吻，两人唇舌交缠片刻，陆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儿来了。 然后他要自己陪他去睡觉。 睡觉！ 她能不激动么？能不忐忑么？真要说起来，嘉泱现在的形象，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性格和态度，他的温暖…… 这些零零总总的好加起来，使得程嘉泱这个人在陆曼心中的高度简直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不说别的，陆曼从小就觉得自己大小两个哥哥是最好的男人了，这天底下不可能有比大哥和小哥更好的男人。 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呢？只是因为你没遇到对的人而已！当你真正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你会觉得，你之前的那些所有的标准，全部都是浮云，因为这个你生命中最正确的一个人，将会颠覆你所有的标准，你就觉得，似乎只有他才是指向标，似乎最好的男人，就是他这个样子的！男神一样！ 所以，陆曼觉得自己的忐忑是很正常的，而程嘉泱就这么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走到柔软的大床边去。 然后他就躺了下来，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就这么安静地……睡觉。 她哪里知道程嘉泱所说的睡觉……竟然就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咳咳，陆曼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期待的，可是为何脸上不由自主就有了些失望的神色呢…… 陆曼垂头丧气，只觉得先前的那些垂头丧气，在经历了刚才的忐忑之后，眼下是变得更加垂头丧气了。 程嘉泱眼睛闭着，呼吸平顺，只是明明很累，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想着这个女人先前说的话，和那如同电灯开关一样，一下红起来一下又红起来的脸，就只觉得……太可爱了，太好玩了。 只是感觉到她眼下在自己怀里头这么安安静静的，于是忍不住轻轻睁开眼，目光垂下看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垂头丧气带着失望的表情。 程嘉泱眉梢轻轻一挑，唇角已经有了浅浅的弧度弯了起来，眼神就这么落在陆曼的脸上，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陆曼曼。” 一声清浅温和的声音就这么传来，陆曼愣了一下，他不是睡着了么？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和轻轻抿起弧度的唇角。 “啊？”陆曼反问了一声。 “你是在期待什么吗？”程嘉泱问的就那么自然而平常，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语气中倒是没有戏谑，听上去静静的。 可是越是平常的，就越来得有分量，陆曼表情一僵，赶紧辩驳道，“我哪有？！我……我像是那种女人么？” 程嘉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不答，像是在思索着打量着，然后轻轻顿了顿首，“就你刚才的表情的话……像。” 像？！像？！陆曼只觉得这日子简直没办法过了。 “我期待什么了我！好心好意陪你睡觉……话说你多大的人了，睡觉还要人陪的？”陆曼柳眉倒竖一下，没好气地盯着他的脸。 程嘉泱倒是不在意她现在脸上的那点儿恼怒的情绪，她太好哄了，就只需要…… 他唇轻轻印上她的额头，“习惯吧，以后还得陪一辈子呢。” 就只需要这样一个浅浅的吻，和这样一句话而已。 陆曼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多云转晴，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就好像先前那样柳眉倒竖的恼怒神色完全没存在过一样。 程嘉泱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情变化，只觉得，恐怕也只有她，自己也只要她了。 只是点灯的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所以他忍不住，尤其是看着她脸上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红晕的时候，就更加有些忍不住。 于是又轻飘飘的一句，“不过，你真的没有在期待什么吗？” 陆曼的脸色就如同被按了开关一样，太有趣了。 “我期待什么了？程嘉泱啊程嘉泱，是你自己在期待吧？话说你不是工作赶得很辛苦然后过来陪我的么，明明就想我想得不得了，干嘛要这样激我，嗯？！累了就赶紧睡觉！干嘛要激我？是你自己在期待吧？是不是？” 她一边说就一边伸手戳着程嘉泱的胸膛，一下一下的，戳得他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 陆曼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真正的笑容来，是真正的笑容，就那么明显那么灿烂，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整齐的一排，还有低低的笑声。 然后自己的手就这么被他制住了，只感觉到这个男人一个用力，已经翻身上来，双手撑在她的两旁，就这么俯在她的身体上头这么看着她。 陆曼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修长笔直的腿上头的肌肉线条。 他的脸就近在咫尺，呼吸似乎都能够这么近近地呼在自己的脸上，是他的气息太温暖？还是自己的心里有些羞赧，脸上就这么烧了起来。 这样的姿势，虽然不像刚才他那么拥着自己那么亲密，可是就这么撑在她身体上头，这样近近地对视着，却仿佛比先前那样亲密的搂抱还要来得暧昧。 陆曼这下才真正感觉到紧张来，比先前的紧张，还要紧张上一百倍。 程嘉泱已经俯下脸来，就这么轻轻吻上她的唇，舌头探进去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了轻轻的一声肯定的音节，“嗯。” 一吻结束之后，他松开陆曼的唇，才继续说道，“的确是我在期待。” 停顿片刻，他的俯身将唇凑到她耳边去，低声一句，“已经期待好久了。” 再然后，他温暖的唇舌，就这么轻轻包裹住了她的耳垂…… 第五百六十二章 突然来客 第五百六十二章突然来客 陆曼只觉得自己就仿佛像是水中摇曳的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仿佛都不会动作了，就只能那么由着他，由着他做任何事情。 只感觉到线衫已经被除去，里衣也已经渐渐被褪了下来，嘉泱的手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息，直接伸向了她的背扣。 而就在他灵活的手指已经解开背扣的时候……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程嘉泱眉头一皱，想着自己刚才为何就忘了把床头上控制门口请勿打扰的灯的开关给按了呢？ 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恼，而陆曼……也被这门铃声弄得有些愣了。 他们住在这酒店，房间号码，知道的也就是他们这几个而已，大哥、小哥，爸爸，还有小姨和小姨夫。 陆曼知道，因为自己最小的缘故辈分最低，而嘉泱又是陆氏的员工，所以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是没法忽视的，而自己……也是没法忽视的。 天知道程嘉泱有多想忽略掉这声门铃，尤其是自己身下的女人，眼下脸上都是动人的嫣红，看上去就让人恨不得一口吃掉一般。 都已经到嘴边的鸭子…… 心情的懊恼已经不能只用懊恼这两个字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他只觉得仿佛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陆曼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嘴唇还因为先前的激吻而有些红肿，水漾漾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嘉泱，她迟疑片刻，门铃又响了一声。 “你……还是去开门吧？我觉得可能是大哥找你呢？” 陆曼的声音轻轻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程嘉泱。 嘉泱只思索了片刻，陆曼看到他的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昂扬蓄势待发地顶着自己的腿，只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今天就先放过你了。”他说完这句之后，就翻身起床，只是刚坐起身来，思索片刻，又转身紧紧搂住了她，深深地吻了一下之后，才又补充道，“陆曼曼，不要失望喔。” 陆曼的脸一下就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看着她又如同开了开关的灯一样脸瞬间红起来，程嘉泱这才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是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嘴唇轻轻抿出个浅浅的弧度，已经套上了线衫，随手扯过搭在椅子上的大衣披上之后，也就走到门口去。 他朝着门口方向走去的时候，陆曼就有些慌了。 糟了！我……我要躲去哪里？ 她几乎是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迅速抓起了自己的衣服，从床上跳下来就逃向了浴室去。这感觉……怎么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陆曼觉得有些懊恼，自己又不是被抓奸在床的小三……自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干嘛要这么躲躲藏藏的，真是……光想想就觉得气闷啊。 心中甚至生起了一丝念头来，赶紧和这个男人结婚好了，赶紧和他结婚，他就是自己的了，也就不用这样烦躁了。 而程嘉泱走到门口，手刚扶向门把就听得里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来，然后扭开了门。 一个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门口，手中拿着手机，似乎正准备拨打他的电话。 陆非凡看到嘉泱开了门，准备拨电话的动作也就停住了，看向他，“嗯？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这两天累坏了吧？” 陆非凡说这话的时候，打量了一眼程嘉泱，看着他光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却是披着一件差不多长到膝盖的厚实呢大衣，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奇怪。 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再想到程嘉泱从来不是那种会这么久才过来开门的人，一个想法已经在脑子里头成型。 心里头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陆曼这个丫头……婚都还没结！就开始玩小别胜新婚这一出了么？！ 陆非凡这么雪亮的心，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想着那鬼丫头要么就在里头躲着呢，他也不打算走，原本来就是有事情要和嘉泱说的。 只是嘉泱一直都没有邀请他进去，陆非凡也就这么不等他开口，直接就从门外走了进去。 程嘉泱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皱了一下，也就跟着陆非凡一起走了进去，他倒是没什么好怕的，陆曼总归是自己的女人的，并且她知道，就陆曼的性格，恐怕现在就算陆非凡和陆冠苍不同意。 她大抵也是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的了。 他的担忧，只不过是怕这个傻丫头不好意思罢了。 只是一走进去，哪里还有陆曼的人影。陆非凡只打量了一眼房间之后，也就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眼睛非常尖利地看到了床上的被子里头，露出了一小截粉色的带子，那……是女孩儿内衣的肩带。 看来，自己恐怕是打扰了一些好事儿啊，难怪嘉泱的脸色看上去多少是有些阴郁的。陆非凡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得唇角微弯。 目光也不动声色地朝着浴室的方向瞄了一眼，面色依旧平静得很。只是心里头却是觉得有些好玩起来，想着现在躲在浴室里头自己妹妹会有的心情和表情，陆非凡觉得自己恐怕没必要那么快离开，于是双腿舒适地舒展开来，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坐得很是安然惬意。 “公司的情况如何？先前堆积的那些事情，你都办好了？”陆非凡问的其实就是句废话，他还能不知道程嘉泱的工作实力么？ 而程嘉泱，自然也是知道陆非凡问的是句废话，目光不变地对上了陆非凡的目光，两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 这狐狸定然是看出来了的。嘉泱心中这么想着，陆非凡定然是故意的，故意要这么让陆曼在浴室里头抓狂一下。 程嘉泱倒是不担心的，因为好在这酒店里头连浴室的暖气都很足，不会担心她着凉。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都已经办好了。” 说着就走到桌子边，从电脑包里头掏出一个银色的u盘来，“我已经全部看完并且轻重缓急都分好了，不重不急的事务我已经处理过了，年度总结也已经做出来了在这里，一些需要你亲自过目的事项也都在这里面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言下之意很简单，没事儿就赶紧走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敬酒不吃…… 第五百六十三章敬酒不吃…… 陆非凡听了这话之后，眉梢轻挑了一下抬眼看着嘉泱，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u盘，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你这是真的累坏了啊？” 两个男人各自心知肚明对方知道了什么对方做了什么，而程嘉泱显然也是不愿再多和陆非凡啰嗦什么的，而且已经和他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他和陆非凡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上司下属，而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了。 只是一般情况下，嘉泱在工作场合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才使得他们俩的距离看上去有些疏远，而眼下，程嘉泱直接就这么叫了陆非凡的名字，“非凡，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走吧。” 缩在浴室里头的陆曼，坐在地板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小团，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她羽绒服面料的材质，稍微有些动作，都能摩擦出声响来。 只是听着外头大哥传来的声音，心中有些恼怒想着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走啊。 然后就听到了嘉泱后头这句，一瞬间想到似乎从来没听过嘉泱对大哥这样的语气说话过，也没听过他和大哥说过这样子的话。 一瞬间只觉得这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就这么瞬间高大了起来。 而陆非凡听了程嘉泱这一句，只觉得一物降一物这话果然是不假的，程嘉泱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竟然就被自己那从小感觉脑子就不太灵光就知道胡闹的妹妹给拿下了？就这么拿下了？ 所以说，人啊，不管你再怎么牛，再怎么睥睨天下傲视众生都好，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没有你优秀，没有你厉害，很可能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你，但是就是有一个特质和能力，那就是可以把你吃得死死的。 而这样一个人一旦出现的时候，你之前的所有原则，所有习惯，都会在瞬间变成泡影瞬间被颠覆，而所有认定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事情，就那么只要她的一个眼神，或许连眼神都不需要，你都会心甘情愿地去为她做好所有。 “急什么，我还打算在你这儿坐坐，看看报表呢。”陆非凡虽然有些意识到程嘉泱这个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很妙的语气，但是还是不死心地这么说了一句，主要是他也想看看，程嘉泱究竟会为了曼曼变多少。 要知道，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对陆非凡用过这种语气的，一次都没有。 而程嘉泱就这么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包，然后嘴唇轻轻抿了抿，这个表情，让陆非凡觉得，看上去嘉泱好像太胸有成竹了。 “我进陆氏这么些年，几乎是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全年无休。说起来，我那些从来都没去休过的休假，叠起来也能让我好好放松一段时间了。陆总，是不是？” 程嘉泱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淡然平静，并且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又变成了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这话的分量太重，重到陆非凡脸色一变，马上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非常快速而没有节操地说道，“我马上走，你好好休息。” 什么出息…… 陆曼窝在浴室里头，心里忍不住这样说了一句，只觉得大哥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嘉泱请假，就真有那么可怕？ 但是陆非凡知道，的确是很可怕，非常可怕。程嘉泱这筹码太大了，太狠了。他在自己身边工作这些年，早已经成了自己左膀右臂一般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果可能的话，陆非凡甚至愿意他一辈子就这么留在陆氏工作，为自己分担事务，排忧解难。 如果没有程嘉泱，他陆非凡的工作量，将会多一倍不止。 程嘉泱看着陆非凡这么站起来马上告辞的样子，两人也认识这么多年，算是熟识的老友了，他嘴唇轻轻抿了抿，吐出一句，“所以我就说，趁着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走，你怎么就不听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陆非凡从他话中听出了这个意思，转头看向程嘉泱，“你以前哪里会这么对我说话，话说你不是上司下属分得很清楚的么？我忽然开始怀疑把曼曼嫁给你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陆非凡这么说了一句之后，程嘉泱不做声，只是眼神默默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慢走不送。 陆曼在浴室里头忿忿地想，不是明智的选择？当初还不是他和老爸恨不得就把自己塞到程嘉泱怀里去，家里这一老一小两个奸商有多想留住程嘉泱这个人才，她可是清楚得很！并且，嘉泱两年后合约到期，陆冠苍早就已经和陆非凡决定好了，把陆曼嫁给他之后，两年后他合约到期的时候，就再给他分一点儿股份，再让他继续续约，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已经！ 陆非凡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起来，“其实我还有个事儿想让你处理的，把那猴子……找回来吧，我一来她就走了，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说到那个跳脱的猴子，陆非凡先前脸上还有着的些许笑容，也已经褪去。 嘉泱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而他办事，陆非凡向来是放心的，也就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儿，他不说，别人不懂，但是嘉泱肯定是明白的。 陆非凡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走到了嘉泱身旁压低了声音，“你当初是说过的，什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别负了她，你真要了她，就找个日子去把证领了吧，我总不能让我陆家这么唯一一个宝贝疙瘩的姑娘，没名没分就跟了你。” 嘉泱这才终于是出了声，声音也不算大，起码浴室里头的陆曼是听不到的，他只说了四个字，只是这四个字听上去他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但是分量却是不轻，让陆非凡放心。 他说，“随时可以。” 陆非凡抬手拍了拍程嘉泱的肩膀，然后就弯了唇角，朝着浴室的方向说了一句，“曼曼，大哥这就走啦。” 第五百六十四章 羁绊 第五百六十四章羁绊 所以陆曼从来喜欢小哥比喜欢大哥多得多的原因就是，小哥虽然给人感觉性子淡了些好像没什么情绪，但起码不会这样故意捉弄自己！ 陆非凡走出房间去之后，程嘉泱也就朝着浴室走进去，想着陆非凡最后这话恐怕是把陆曼给气闷坏了。 一走进浴室，就看到这丫头自己抱着腿坐在地板上，背就靠在墙上，看到他进来就抬起眼睛来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 “他走了。”嘉泱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打算拉她起来，只是陆曼坐在地板上，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忿忿的起来，没有由他拉起来，只是忿忿地说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恶劣？他最后小小声和你说的，是不是我的坏话？” 陆曼知道最后陆非凡悉悉索索地和程嘉泱说了句什么的，只是自己没有听清楚罢了，女人么，谈恋爱论及婚嫁，总归是最怕自己家里人来揭自己短了。而且陆非凡明明又知道自己在里头，免不了陆曼会这么想。 而程嘉泱却是没有说他们最后小声说了什么，尽管他知道，这话一定会让这丫头很开心，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结婚这种事情，得按着步骤来，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她。自己还得好好准备这些事情，与其是现在的一时之喜，不如让她来个大点的惊喜。 而至于陆非凡来之前原本将要发生的事情，程嘉泱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来情绪被打断了，二来，陆非凡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美好的她，还是留到最美好的那一天吧。 至于现在，能搂着她沉沉睡一觉，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事了。 而另一边，陆倾凡正搂着季若愚睡得深沉而香甜，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他才醒了过来，而季若愚依旧沉沉地睡着，似乎还没打算醒的意思。 他也不急，就这么搂着她，凝视着她的睡容，仿佛这样就已经是天下最美好的事情，一点也不会嫌烦，一点也不会嫌腻。 只是看着她这么睡着，想着这女人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总是这么能睡，得耽误多少吃饭时间，究竟有没有好好填饱自己的肚子？她身上多出来的这些重量，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而陆倾凡自己，的确也是挺不容易的，明明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了，照理说应该是小别胜新婚一样的亲热，可是眼下，她却是怀了自己的种，而且原本身体就不好，他又哪里敢乱来？只是这么抱着爱人在怀却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还真是一股邪火烧得人心里有些难受。 陆倾凡就这么看着她的睡容，然后过了片刻之后，伸手从一旁拿过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打开了微信，原本因为上次那张让自己出尽洋相的反串新娘的婚纱照，被岳麓发到朋友圈之后，陆倾凡一度是卸载掉了这个软件。 但是后来为了寻找她为了联系她，又重新装了回来。 他打开微信之后，就直接发了一条消息给言辰，不得不说，季若愚这样离家出走一趟，陆倾凡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乱了很多东西一般，并且就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是和言辰有了种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隐约就有些像是言辰也是岳麓朱凯庄泽齐川他们那样的存在了，仿佛和自己的友情，都已经坚固了不少。 友情？言辰？这是陆倾凡以前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而现在的的确确就这么最先给言辰发了微信，毕竟他知道，在季若愚的事情上，这个便宜大舅子，不比自己少操心。 “我找到她了，在加州。” 就这么一条短短的微信发过去，忽然想到言辰那脾性恐怕都得直接打过来，于是又马上补发了一条，“别打电话过来，她现在在睡觉。” 陆倾凡几乎可以想到言辰收到这条微信时的表情，并且想着言辰现在自己呆在医院里头也算是没什么娱乐的，恐怕整天就是拿着手机在摆弄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信息。 果不其然，一分钟没到那边就已经回了过来，那些感叹号和问号加感叹号，已经不难体现出言辰的心情来，“真的！？你找到她了？！你怎么找到她的？她还好么？你好好哄着！她醒来了打个电话给我吧？她小姐妹都要急疯了，又跑到我这里来撒了一趟泼，又哭又骂的。” 小姐妹自然是文君，文君的确是急疯了，朱凯根本就束手无策，哄都哄不过来，文君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他也知道，更何况她和季若愚是那么多年的感情，比钢铁还要坚固得多的友情，季若愚不见了，她自然不可能不急。 于是就跑言辰那里去撒泼，哭着指责他都怪他不好，好好地喝什么酒，好好地瞎生什么病，这下可好了，季若愚找不着了。 你赔，你赔一个季若愚给我。 喻文君就是这么说的。 “你情况如何。”陆倾凡又发了五个字过去，言辰的身体情况，在自己出来之前，就已经很稳定了，但是毕竟做完移植手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值得担心的。 “肝功能还不错了，各项指标都不错，主任说我这情况也差不多能出院了。” 看到言辰这一句，陆倾凡也就放了心，毕竟他可是自己在国内执手的第一例肝脏移植手术，还是不希望有什么闪失的。 陆倾凡在屏幕上迅速打着字，他现在心情很好，所以想着，这个好消息得告诉言辰，至于是会让他高兴，还是会让他不高兴，这个就不是陆倾凡担心的了。 “她怀孕了，三个月了，你要当舅舅了。” 陆倾凡发过来的这条，就这么在屏幕上，照理说，原本应该会觉得难过才对，可是言辰看着屏幕上这个内容，心中却是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或许自己终于是放下了吧，言辰心里这样想着，毕竟，自己和她，是永远不可能的了，而陆倾凡，的的确确又是个不错的人，如果说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言辰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么快能够看得开放得下，而这个人是陆倾凡的话，他倒是心甘情愿的认输。 又或者可以说，现在自己的心里，多了一份其他的牵挂和羁绊，是关于另一个女人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原谅我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原谅我吧 季若愚怀孕了。言辰得知了这个之后，其实心中的情绪有些说不上来，他无疑是希望季若愚过得好的，而陆倾凡又是再合适不过的人了。 只是心里头小小地酸涩了片刻，没有那些自己曾经猜想过的一些歇斯底里的情绪，全部都没有，或许是经过这一次生死，自己终于看淡了很多东西也看重了很多东西吧。 言辰迅速在屏幕上编辑了一条信息，“我不做舅舅，干爹的话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发出去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了笑容来，只是心里头却有些细细抽疼起来，病床的床头柜上头还放着陆倾凡当时给他的那叠东西，那些宣卿然的病历资料。 宣卿然也是怀孕了的，原本她的肚子里头，也是有那么一个小东西存在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让人知道，还没来得及任何，言辰甚至都没有机会去阻止，就那么已经消失不见了。 心里头细细地抽疼着，脸上的微微笑容也就变得越来越艰难起来。 陆倾凡直接无视了他这一句，然后回了一条，“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出院了的话，你去找宣绍卿吧，让庄泽陪你一起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再怎么，多少是会给庄泽些面子的。” 言辰没有再就这事儿做出什么回应，他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于是只回了一句，“好好照顾若愚。” 陆倾凡将手机放下之后，又过了一会儿，身旁的女人才算是咕哝了两声含糊不清的音节，然后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带着些委屈。 她还没睡够，可是肚子却饿了，这算是活生生被饿醒的，脸上的委屈自然也就不难解释。 季若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最近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太舒服，只是一下子似乎是已经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般，恍惚中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还睡在杜修祈的那幢房子里头。 整个脑子里头都还是一团浆糊，直到她伸手想去朝着陆倾凡方向的那个床头柜上拿水杯，因为她睡觉前水杯都是放在那个位置的，手这么一台直接就推到陆倾凡的胸膛。 感觉到这么个明显是男人的胸膛时，她还有片刻的慌乱和愣神，这才马上理清了思绪，视线清晰起来，看到了陆倾凡英俊的脸。 是了，他已经找到自己了，眼下是在酒店，不是在那幢房子里头。 季若愚忽然就觉得难怪自己可以睡得那么舒适安稳，原来是因为他在。 他手就这么撑着头面朝她的方向侧躺着，季若愚也不知道他已经看了自己多久，而水杯已经被他顺手拿了过来塞到了她的手里。 “醒了？”陆倾凡低沉的磁性轻轻落进她的耳朵里。 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过杯子就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只觉得仿佛这样能够将肚子的饥饿感压下去一些，可是这水忽然一下去，肚子反而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陆倾凡又问了一句，季若愚停顿片刻，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仿佛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似乎先前的那些疲惫啊颓丧啊就这么消失了一般，这一觉睡下来，就仿佛陆倾凡整个人都充了电一样的精神饱满。 季若愚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只是陆倾凡已经走过来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一阵惊呼，“呀，快放我下来……” 陆倾凡脸上都是笑容，季若愚光看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高兴，他声音中有着笑意，低声问道，“若愚，你是不是胖了些？总算没那么轻飘飘的感觉了。” 季若愚自然是知道自己胖了些的，于是就点了点头，“以后还会更胖的……” 陆倾凡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矛盾和不愉快，总不可能因为就这么一见面，然后就烟消云散，很多需要去解决的依旧是要解决的。 所以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去，眼神中多了认真的情绪，“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原谅我，惩罚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收到教训了。错过了这么多，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错过任何了，若愚。” 季若愚不是不心疼的，这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最爱的男人，而且自己当时也不过就是一时之气罢了，加之情绪又不稳定，一点点小小的事情，自己都可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没听到他道歉的时候是一回事，听到他道歉之后又是另一回事。 主要也是，自己现在虽然记忆力似乎退化不少，可是在没听到陆倾凡和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当初说的那个就算他不跟自己过了，自己也一定要给言辰捐肝么这样子的话，满脑子都是，所以似乎总有口气一直咽不下。 而眼下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还有先前的那些憔悴，那些眼泪，那些喜悦，季若愚又哪里还忍得下心说一句不好，于是也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我得回去一趟，倾凡你陪我去吧？” 陆倾凡原本就一直想问的，“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哪儿？谁照顾你呢？我知道妈一直在纽约工作就没离开过，先前也一直以为你躲在妈那里。” 季若愚微微地笑了一下，“我住在之前杜修祈住在美国时的房子里，他女友的父母一直很关照我。” 难怪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联系的是杜修祈，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头去。所以陆倾凡以前心里头就说过，谁要是说季若愚不聪明，他一定第一个不同意，这女人有时候简直聪明得可以。 他自然是不会去联系杜修祈的，并且也不会想到她是求助于他的。于是就这么生生和她错过了分别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在别人看来，或许也就这么短时间而已，可是对于他度日如年，显得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第五百六十六章 谈论 第五百六十六章谈论 自然是陆倾凡开车的，季若愚只告诉了他地址之后，车上的导航就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季若愚现在的记忆力，连关门没关门都记不得，就更加不用说是这种异国他乡的路线了。 陆倾凡一路上车速都很平稳，不急不缓地朝着目的地开着，而季若愚手中捧着好吃的三明治和香浓的热牛奶，这三明治还是陆倾凡去了他在美国求学工作时个人很喜欢的一间连锁店铺，味道的确是非常不错的。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似乎陆倾凡想到季若愚从来都没有这么狼吞虎咽地吃过东西，以前没出事儿之前，食量就不算太大，偶有遇到好吃的馆子时会多吃半碗饭，而出事儿之后，食量更是小得如同小鸟一样大小了。 而眼下她就坐在旁边这么大口大口地咬着三明治，似乎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光是看着她吃，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的样子。 陆倾凡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来，只觉得心情变得好了不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想到，宝宝啊，你还没出世呢，赶紧趁着这个时间让妈妈多吃一点，把身体养好一点吧。 “言辰好些了么？我也一直没联系他，就看了看他的微博，上头有他的近照，看上去好像比之前脸色好很多了。”季若愚咬着三明治喝着牛奶，有些含糊不清地问着。 陆倾凡点点头，“好得很，我出国来的时候，他的情况就已经很稳定了，移植的脏器已经完全正常发挥功能了。只要预后调养得好，生活上注意一些细节，不会有太多问题，毕竟他年轻，身体自然是恢复得快些。” 季若愚听了这话稍稍放了心，然后侧目看着陆倾凡，眼神中带了些戏谑，“网上都说你和言辰是一对？疑似出柜？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和病人合影的习惯？” 季若愚是故意调侃的，指的自然是陆倾凡那张和言辰难兄难弟胡子拉碴的照片。 而陆倾凡脸色僵硬片刻，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其实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了，什么办法都只能试一试了，这提议还是言辰提的，说苦情戏说不定有用，说季若愚说不定是会看他的微博的。 所以就博一博同情分吧，于是就有了那张照片，天知道他有多挣扎，拍出那样一张照片，还放到微博上去供人观赏，要知道，言辰微博上头现在的粉丝数量，可是已经破了七位数的。 陆倾凡的的确确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供人观赏的猴子一般，并且，医院里头很多同僚，比如那些年轻护士们，很多都是有关注言辰微博的，自然是在背后议论纷纷的。 大多话题说的都是类似于，陆医生老婆跑了，现在丧心病狂了。 否则一贯淡然清远的陆医生，怎么可能由着照片还被发到网上去了？最重要的还是那么不修边幅的样子，胡子都不刮，虽然说起来多少是多了几分男人味儿…… 苦情戏算是失败了。不过好在，自己总算是找到她了，这就已经比什么都好。 “他也不算是普通病人，和大舅子合个影，应该也没什么。”陆倾凡回答得倒是从容，现在她最大，她想怎么取笑调侃自己，陆倾凡都觉得甘之如饴。 只是季若愚倒没有继续调侃他的意思，毕竟她也知道，那段时间算是自己对陆倾凡的折磨，虽然也是对自己的折磨，但是陆倾凡定然是比她要难受得多痛得多的。 所以话题也就这么淡淡扯开，“卿然呢？情况怎么样？她恢复些了么？” 陆倾凡只摇了摇头，“后来就不知道了，她哥哥很快就将她转院了，言辰怎么也找不到她。” 季若愚忽然有些感叹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她似乎从来都不想靠自己的付出去争取些什么，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她不争。她只是坚信着该是自己的就会是自己的，安静地做好自己可以做好的每一件事情。 “所以她就这么离开了么？”季若愚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她是了解言辰的性格的，宣卿然就这样索性一走了之，反而会让言辰更加地放不下，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连道谢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应该说这个女人太傻，还是应该说这个女人太聪明，又或者说，原本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矛盾体的。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只觉得自己老婆怀着孕，说别的女人流产的事情似乎是不太好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关于宣卿然流产的事情。 季若愚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流产手术？怎么……怎么可……” 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顺了几口气之后才说道，“可那孩子是谁的？她……她不是那么喜欢言辰，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吧？虽然季若愚和宣卿然相处不多，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她就是那种专注认真的女孩子，单纯的，纯粹而干净地喜欢着言辰而已。 可是当季若愚心里头想到自己以前对宣卿然的判断时，心中一个想法也就这么渐渐明晰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倾凡，连小嘴都因为吃惊而微微张了开，“所以……你是说？我的天呐……” 季若愚只觉得仿佛心跳都快了几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季若愚简直难以想象！姑且不论言辰究竟是为何会和宣卿然发生了关系又没有确认和承认这个女人。 只是她这一份隐忍，这一份坚持和无私，都已经完全足够让人感动了。 季若愚想，言辰眼下就算再放不下自己，也是必须放下并且也能够放下了吧？毕竟自己是他血浓于水的妹妹，而宣卿然，是愿意为了他，连内脏都可以切下来给他，然后独自承受一切疼痛一切煎熬的普通人而已。 季若愚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和他有血缘关系，而母亲又欠他太多，自己是绝对不会挣扎那么久做出捐献的决定的。 尤其是，现在知道了宣卿然竟然去做了流产手术，她看向陆倾凡，眼神中依旧有着吃惊的情绪，但是却问了一句，“只是，她那孩子没办法生下来么？还是她不想要？” 陆倾凡自然是不懂宣卿然是怎么想的，但是出于专业的角度来说的话，“她怀孕了，原本就是不适合这种手术的，各种术前药物和术后药物，还有术中麻醉，这些对于胎儿都是有风险的，很有可能会致畸……” 说到这里，陆倾凡就这么停住了，季若愚的表情也停住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冰释 第五百六十七章冰释 陆倾凡不是刻意想要说出这话的，并且，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都没有想过，季若愚是怀孕了的，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季若愚怀孕的事实，所以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他的脸色蓦地僵了一下，侧目看向了季若愚。 就这么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过多猜忌和想法的陆倾凡，心里头却是就这么忽然想到了一点，她究竟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呢？就在那时候，就在当时…… 就在自己问她，如果说她要给言辰捐肝，自己就要和她分开的话，她也会捐么？就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吗？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季若愚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她多少是知道的，知道那么一些，关于孩子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她只是想试一试罢了，如果真到了没有任何办法，束手无策的时候，她是真的会去试的，救言辰。 言辰……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而肚子里的孩子…… 季若愚的心里头就这么忽然地疼了起来，她知道陆倾凡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所以在他表情忽然停顿下来，话语也忽然停顿下来的时候，季若愚其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确定他会问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在车里头，陆倾凡一路开着车，只是季若愚却是已经有些食不知味。手中剩下的那些食物，只感觉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季若愚想，自己也是欠陆倾凡一个道歉的，的的确确，是欠着的。 她一直都是看的明白的，从来就不会逃避自己的错误，和自己需要道歉的地方。 尽管，当时的自己，的确是气急了，气他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甚至也不原谅自己一次，而自己当初就那么轻易地原谅了他。 可是，这不止是自己的孩子，陆倾凡也有份，自己已经嫁给他了，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了，自己甚至都没有找他商量过一下，就这么贸然做了决定。 没有错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倾凡。”季若愚放下了手中的那些自己仿佛再也吃不下去的东西，就这么轻声叫了他一句，陆倾凡似乎也是意识到了的，自己和她，自然是都已经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的。 所以他索性直接就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笑容，只是也没有愤怒，就那么平静地坐在那里，车钥匙一扭，车子就直接熄火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应了一声之后，就侧目看着她，等着她的说话，语气听上去不冷不热。 季若愚轻轻地吞咽了一下，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然后抿了抿嘴唇，侧目看着倾凡，“对不起，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也有权利参与的，你也有权利做决定的，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没办法看着言辰死，我和我妈，欠他太多太多了，如果我是有可以救他的机会的，而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的话，我真的，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而陆倾凡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受，他转头看着季若愚，目光哀伤而又认真，就这么看着季若愚，“若愚，你和我说实话，你当初……是不是已经有过放弃这个孩子的打算了？因为要救言辰，你是不是……曾经已经做好准备有可能要牺牲掉这个孩子了？” 季若愚没有做声，就这么轻轻地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可以感觉得到陆倾凡此刻心中的心情。 而她不做声的态度，陆倾凡知道，她其实就是在无声地承认了这个事实，这一瞬间陆倾凡觉得心里头的难受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泼下来。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陆倾凡觉得似曾相识，当初，就在那自己记忆还不算模糊的当初，左霜霜也是这样的，没有和自己商量任何，甚至没有给自己任何决定或者选择的余地，就这么一个人下了决定。 就这么决定了不要那个孩子，她为了她的事业。 而季若愚，为了自己的哥哥，为了言辰。 这种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这种感觉击倒了，陆倾凡扣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逐渐握紧，握得紧紧的仿佛是在挣扎些什么情绪，手指的骨节都变得发白。 季若愚在等着，她在等着他的说话，等着他会是个什么答复给自己。 无来由地有些紧张，甚至都开始质疑自己这样坦白，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而陆倾凡一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僵持了约莫一分钟，陆倾凡终于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心里头的情绪压下去，然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左霜霜，她和左霜霜是不一样的女人，尽管现在的事情仿佛和当初相差无几，但是，她终究不是左霜霜，自己……没有办法因为这件事情去责怪她。 而且这孩子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终究自己是没有失去这个孩子。 陆倾凡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不爱她，她似乎早就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不可或缺，不能伤折。 否则，自己会比她还要痛。 “季若愚。”陆倾凡语气清清淡淡地叫了她的名字，只是话中的内容，却比这语气的清淡要沉重太多，“我爱你。” 季若愚从来是没有料到过，他会是这样的一句话，她嘴轻轻张了张，终究是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只是眼睛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就这一句话，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懂得了他整颗心，他甚至不用说太多，自己都已经能够明白了。 “我没有办法责怪你，没有办法不爱你，我原谅你。”陆倾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终于放松下来，伸手去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季若愚轻声啜泣了一声，眼泪已经落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落进自己的耳朵里，“只要你说，我就原谅你。” “倾凡……谢谢你。”季若愚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自己遭遇了那么多的厄运，终于是遇到了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运气，接踵而至的又是那么多的厄运，而现在自己仿佛是终于转了运气，言辰活下来了，自己的宝宝也保住了。 而陆倾凡……他这么好，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 她很知足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陆医生的基因 第五百六十八章陆医生的基因 “我要的是你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别再离开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之后的一路上，季若愚的脑中始终在回响着陆倾凡的这句话，如同天籁绕梁三日不散一般。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陆倾凡的情意，季若愚印象中，陆倾凡已经说过几次这样的话了，他没有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终于算是彻底地理了清楚，原本就是这样，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自然是不要有什么隔阂存在才好。 快开到目的地的时候，陆倾凡侧目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女人，她眼睛还有些肿肿的。 “唉，最近怎么越发爱哭了，怪让人心疼的。” 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轻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不定是个女儿呢，姑娘家才会这么多眼泪的，你说要是个女儿的话，你喜欢吗？” 陆倾凡笑了笑，眼神就那么温柔地朝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你生的我都喜欢，只是我们生在前面，所以还是生个儿子比较划算。” 季若愚最近脑子不太好用，于是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划算？怎么就划算了？” 陆倾凡轻笑一声，“你想想，我们生在前面，目前就岳麓的速度能赶得上我们，要生个儿子的话，岳麓和听南家如果是女儿的话，青梅竹马之类的，男孩子总不会吃亏，而且文君和朱凯，还有齐川和朝暮都生在后头，如果是儿子，得叫咱们儿子哥，如果是女儿……” 陆倾凡话还没说完，可是他的意思季若愚却是全了解了，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看向陆倾凡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屑起来，“好一个正人君子的陆医生，我还一直以为你正派得很呢，看来陆家的儿子就是陆家的儿子，你就指望着我们儿子去祸害其他几个好朋友家的闺女吧？”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似乎每个将要初为人父母的男女，都会讨论这个问题吧，是儿子还是女儿好，是儿子要怎么怎么样，是女儿的话就要怎么怎么样。 陆倾凡自然也不例外的，“要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怎么能叫祸害呢？不过就是顺理成章顺水推舟罢了。” 季若愚好生数了一下他这句话里头多少个成语，不由得啧啧了两声，“啧啧，陆医生好文采啊，成语就这么往外蹦，你就狡辩吧，明明就是个重男轻女主义者，而且你就知道人家闺女就能看上你儿子？这年头讲究感觉的，没感觉一切白搭，难不成你想看着咱们儿子跟朱凯那样，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么？” 季若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到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的，带着些许得意洋洋的神色，“我陆倾凡的儿子，能和朱凯是一路货色么？你要相信陆医生的基因是很强大的。” 有时候陆倾凡和季若愚这么开玩笑般的时候，自大起来还真是让人吃惊，简直自恋得都没了边了。 季若愚笑了笑，懒得再和他说这个话题，就直接扯开话题问道，“那名字呢？叫什么名字好？是咱们取呢，还是让爸妈来？我妈起名字是很有一套的。” 这一点陆倾凡承认，从季若愚的名字就不难看出来，自己这岳母起名字是很有一套的，又好听又有深意。 只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所以陆倾凡甚至都没有思索片刻，就已经直接答道，“我们自己取。” “那叫什么好？”季若愚问得随意，毕竟现在离生，还早着呢，无非也就是两人无聊路程中的聊资罢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陆倾凡直接就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陆莫离。” 陆莫离？陆莫离。季若愚在心里头轻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念上去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只是深思这个名字的意思，季若愚就忍不住弯了唇角。 忽然就想到了他先前说的那话，他要她在自己身边，不要她离开，没有她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孩子的名字，就叫陆莫离了么？ 想着自己的孩子以后别人问到名字意思的时候，还得牵扯出自己爹妈的爱情故事来，就不由得有些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好，就叫陆莫离。” 陆倾凡已经将车子直接开进了她的住址去，一拐进去，宽敞的柏油马路上，两边都是一幢一幢的带院子带草坪的小洋楼，环境看上去非常不错，路上还有几个住户在溜着狗。 “说起来，文君那边，你还是得去说一说的，她急坏了，哭了好多次了，而且总是去医院找言辰麻烦，各种哭闹说是因为他才会有这些事情，已经失去理智了。”陆倾凡这话让季若愚头皮一麻，只觉得……好像深思熟虑一下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一次忽然玩儿离家出走是有多么不明智。 人啊，果然是不能只图一时之快的。 她忽然就有些不想那么快回国去了，还不知道文君那妮子得怎么收拾自己呢。 只是好在迅速反应过来，“嗯，就这个房子，就这幢了，我住这里。” 陆倾凡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只是路边上已经有一辆车子在停着了，洗的干干净净的黑色凯迪拉克。 季若愚眯眼看了一眼这车子，想着自己的的确确在这里住这些日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辆车进出。 季若愚刚走下车，还没来得及领着陆倾凡走进房子里去，就听到对门那户院子的门已经打开，从里头传来女人愤怒的声音，“你给我出去！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季若愚瞬间认了出来，那是薇薇安的母亲，摩根太太的声音，这让她有些吃惊，这一片住宅区素来都安静平和，所以甚至旁边好几家住户也都因为这动静而吸引了注意力。 摩根夫妇一直都是脾气极好，非常好相处的一对老夫妇，这周边的街坊邻居们也都是知道的，并且大家相处都很和睦，自然也是有些关心的。 然后季若愚就看到从摩根夫妇家门里头走出来的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油亮的皮草，一头头发盘得整齐而精神，手中拿着爱马仕的包包，只是隔得有些远，季若愚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却是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屈文艳？” 第五百六十九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五百六十九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陆倾凡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他似乎是并不在意别人家的吵闹的，所以也没有注意对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只是从季若愚手中接过了钥匙就开了门。 而季若愚眉头皱了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我东西都在楼上卧室，你先上去吧，我去对面看看。” 陆倾凡点点头，只当是她邻里之间的互相关心罢了，而季若愚已经朝着对面摩根夫妇家走了过去。 的的确确是没有看错的，那个不速之客自然就是屈文艳，季若愚想似乎不管过多久，这个女人自己从来都不会认错，所以说似乎讨厌一个人到了一个境界的时候，记得比什么都要牢。 摩根先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季若愚记得自己印象中从未见过摩根先生这么难看的表情，而摩根太太的脸上直接就是满满的怒火，屈文艳没有看到季若愚，走出来之后就又转回身去，看着一对老夫妇。 直到屈文艳再次侧身过来同一旁的翻译轻声说这些什么的时候，季若愚看到屈文艳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居高临下的带着鄙夷的，就这样的表情，季若愚觉得印象很深。 印象中，自己似乎就曾经看过她这样子的表情，然会对她说道，“就你也想配得上我儿子？” 大概都是这个意思的话，而眼下仿佛一切再重来一般，只是季若愚怎么也想不通的怎么这么多年了，屈文艳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视颇高，还是一如既往地觉得似乎没人能配得上她儿子，只要喜欢她儿子的就定然是喜欢她儿子的钱？ 只是季若愚算起来毕竟算得上是屈文艳的晚辈，听她这么说说能忍则忍也就算了，可是摩根夫妇俩，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薇薇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闺女，眼下年纪自然是比屈文艳要大上些的，光看都不难看出来，摩根先生的头发都已经白了。 可是屈文艳说话似乎依旧就是那么难听刺耳，也难怪摩根先生会那么生气。 季若愚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就听见了屈文艳对一旁的翻译冷冷地说道，“把我的意思说给他们知道，他们女儿现在赖在我儿子身边是不打算走了，他们能不能管一管？虽然他们是美国思想，但是女孩子自尊自爱还是要的吧？就这么黏着有钱男人，还要不要脸了？难道做爹妈就是这么做的？而且有话好好说话，赶人算是个什么事儿？” 这翻译在一旁其实表情有些无奈，但是好在还是尽职尽责的翻译，所以马上就将屈文艳的话以最快地速度说给了摩根夫妇听，这话从编辑口中一出，摩根先生的表情一时之间愤怒得都快要打人了，脸都涨红了不少，尤其是原本就是白种人的缘故，脸上的血色看上去也就更加明显起来。 屈文艳原本就是这样的女人，很自私的，又不想当着面惹得自己儿子不开心，又不喜欢儿子和自己吵架，所以通常都是在背后头使暗箭的，老是在暗中使绊子。 季若愚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回屈文艳来这事儿，修祈定然又是不知道的，想想杜修祈也真是可怜，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妈，真是有些无奈的，若不是他自身条件好，会有像薇薇安这样热情主动的好姑娘热烈地来追求他，恐怕他这辈子真的是要跌进屈文艳安排的圈里去。 而眼下，很显然薇薇安那边是油盐不进的，薇薇安不是当年的季若愚，没有那么软得人人揉捏，也不是那种用钱能被收买的人，没有办法，又只能玩这一出，如同当初她去找了季若愚的继母齐美云那般。 妄图用钱解决一切的人，是得不到人尊重的。当然这话也不绝对，在喜欢钱的人面前自然能够把她捧到天上去，而摩根夫妇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摩根太太将手中的一张东西直接揉成一团扔到了屈文艳的脚下，脸上的表情愤怒而难堪，仿若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季若愚就站在院子门口，只是心中已经想到了那张被扔在屈文艳脚下的纸张是个什么东西，无非又是想要用钱砸人的屈文艳签下的多少数额的支票罢了。 季若愚朝前走了一步，是想说些什么的，只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主要是因为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立场的，无论站在什么角度而言，自己都是没有立场的。 刚走一步，脚步就这么顿在了那里，而屈文艳已经转过身来，看到季若愚的时候，目光也有些诧异，她怎么会在这里？这让屈文艳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看到这个女人，屈文艳的眼睛已经轻轻地眯了起来，若是说现在对薇薇安有意见的话，那么对于季若愚，屈文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以及憎恨，因为在她看来，如果没有季若愚这个人的出现，自己的儿子绝对是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完全对她的话丝毫都听不进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屈文艳轻声问了一句，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摩根太太看到了季若愚时，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下去了几分，“yuki你回来了？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这边。” 季若愚脸上的担忧自然是一目了然的，摩根太太了解她的心情是担忧自己这边的情况，所以这样说了一句，朝着季若愚一直住的那幢房子的方向指了指。 而屈文艳朝着季若愚走上前一步，就这么轻蔑地看着季若愚，然后唇角勾出了一丝带着讽意的笑容来，“你在这里？我倒是听说陆家二少爷的妻子失了踪迹，整个陆氏都在找，你倒是好，躲在这里？” 屈文艳的语气很不客气，继续说道，“怎么？你这女人倒真是不知足啊，得了陆倾凡那样的男人，现在是玩腻了还是怎么？又要过来巴着我们家修祈了么？原来你这么些天来，一直住在我家的房子里么？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屈文艳这么说着，然后眼睛就锐利地看到了季若愚一只手轻轻撑着腰的模样，腹部轻轻地朝前凸着，显然是十足十的孕相。 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怎么？难不成你这是怀了我杜家的孩子么？” 第五百七十章 唇舌利不过枪子儿 第五百七十章唇舌利不过枪子儿 屈文艳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话自然也只是随口说出来让季若愚难受罢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季若愚轻轻吐出这一句，让屈文艳脸上的表情难看了几分，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沉下去几分，“我倒不知道你还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都已经和修祈闹成那样了，眼下还有脸住到我家的房子来，你母亲那么大名鼎鼎，难道就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人么？” 这话说得季若愚有了几分火气，尤其是怀孕之后的情绪，原本就是不那么好控制的，换做以前或许这话听听也就过了，忍也不是不能忍得下去，但是现在却仿佛格外刺耳，季若愚站在原地，唇角冷冷地勾了一下，眼神无畏无惧地看着屈文艳，“这话我送还给你，活了这么几十年了，难道还没学会要怎么说话么？从来张口就是各种不尊重人的话语，你是不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你素质低下？丢人还得丢到国外来？” “你说什么！”屈文艳哪里听过别人对自己这样说话的，更何况还是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女人，她一下子就有些愤怒，情绪一上来，甚至直接就伸出手去，在季若愚的肩膀上一推。 季若愚反应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她这么一推，重心就有些不稳，她朝后头踉跄一下，脚步一滑差点就没站稳，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保持不了平衡要朝着后头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季若愚低声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已经伸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眼睛蓦地睁了一下。 只是却没有意料中一屁股跌坐下去的疼痛，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季若愚站稳脚步之后一侧头就看到了陆倾凡冷漠的脸。 陆倾凡眼中的冰冷如同利剑一般，就这么看着屈文艳，而屈文艳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她倒是没有想过要推倒季若愚什么的，只是听了她那不客气的话之后，心中不爽，下意识地就这么推了一下，她并没有猜到季若愚就会站不稳。 而摩根夫妇在后头一声惊呼，他们知道季若愚怀了孕，自然是生怕有个什么闪失，看到这一幕，先前心都悬在嗓子眼里，这才落了下去。 陆倾凡这样优秀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摩根夫妇打量了一眼陆倾凡，眼中不由得露出了赞叹的神色，这就是yuki的丈夫吧？ 他原本都已经走进房里去了，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也就朝着对面院子看过去，只看到她默默站在院子门口，而站在对面房子正门前的，不是屈文艳还能有谁？ 虽然不知道为何屈文艳会出现在对面的房子，因为毕竟自己眼下所在这一幢，才是她儿子的房子吧？ 自然是没法看季若愚一个人站在那里，只是才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接住了没站稳的季若愚。 再看向屈文艳的时候，目光中就有了狠意，“看来陆氏……一直以来对你们恒裕都太仁慈了。” 屈文艳看到陆倾凡的时候，心中有片刻的慌乱，但是神色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语气也恢复了平静，“陆先生，如果我是你，就应该看好自己的老婆，不让她到处乱跑，甚至跑去别的男人家住。不是么？” 而陆倾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反而是点了点头，应了她的话，“你说的没错，的确，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更失职的是，我应该看好自己的父兄，不让他们和你这种档次的人合作才对，无端端就拉低自己的水准下限。怪让人丢脸的。” 陆倾凡的嘴和喻文君一样杀人不见血，季若愚是知道的，而且有他在身边，她是更加有些无畏无惧了，也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屈文艳。 而摩根夫妇听不懂他们在用那古老的东方国度的语言说着什么，只是看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摩根先生终于是怒不可遏，从来都没有这么愤怒地愤怒过。 然后，没有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屋去了，又什么时候出来了，只是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沉甸甸的东西，那是……一支长管的猎枪。 枪支咔嚓一声上膛的声音听得人心中发凉，美国的枪支管械并没有国内那么严格，所以家里头备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认为拥枪自卫是天赋人权。 只是季若愚倒是没想到摩根先生会生气到这个地步。 屈文艳一转头眼睛就直了，脸上终于是有了些恐惧的神情来，在美国这地方，你要是主人不同意你进入民宅，你还不走…… 一旁的翻译也有些紧张起来，迅速低声地对着屈文艳说着什么，无非都是劝说她赶紧离开之类的说辞。 而陆倾凡对这事儿似乎有些司空见惯，他以前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在急诊值班时就没少见过枪伤患者，在国内可能几年都不见得有一个枪伤患者，可是在美国，就不是那么少见了，甚至每个月医院都能收治进枪伤患者来。 摩根先生头发都已经白了，只是看上去身体健朗，就这么端着枪指着屈文艳，用英文一字一句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出去！离开我家！” 翻译将这话说给屈文艳听的时候再三强调了，“你必须离开！要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开枪的！” 屈文艳本来就已经很害怕了，活这么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枪的，眼下腿都已经有些软了，但是屈文艳还是朝着季若愚狠狠地剜了一眼之后，才拖着虚浮的步子出去了。 而季若愚以前倒不会这样的，眼下似乎却是恶劣的几分，在看到屈文艳从自己旁边走出去的时候，她轻轻浅浅地从喉咙眼里发出了一声非常轻蔑的带着讽意的笑声，就那么呵的一声。 屈文艳步子明显顿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攥着，然后才加快了步子朝着外头走去。 直到屈文艳的车子已经开离这片住宅区的时候，陆倾凡这才低声说了一句，“有时候，真为杜修祈感到可怜。” 第五百七十一章 言辰要出院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言辰要出院了 能不可怜么？杜修祈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就是毁在自己妈手里了，所以说吧，不怕妈不好就怕妈瞎搞，这胡搞蛮缠的功夫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得人。 屈文艳一走，陆倾凡就搂着季若愚问道，“怎么样？没事儿吧？没扭着哪里吧？” 季若愚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比较担心摩根夫妇的情况，朝着夫妇俩看了一眼，问道，“摩根太太摩根先生，你们还好吗？” 陆倾凡听着她这一板一眼的发音不由得想笑，还是第一次听这姑娘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英文，不得不说，挺有意思的…… 而摩根先生已经直接把猎枪往地上一顿，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他们原本就是这么开朗和善的性子。 “你没事吧？”摩根太太已经走了上来，看着一旁的陆倾凡，问了季若愚一句，“这是你丈夫吗？” 陆倾凡轻轻点了点头，张口就是流利的标准美语，和摩根夫妇问了好并且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季若愚的照顾之类的。 摩根夫妇很热情地将他们两人请进家中去，并且招待他们留下来吃晚餐之后再走，陆倾凡也尝到了摩根太太的手艺，自然是明白了为何季若愚的确是长了些肉的原因，这位太太的手艺的确是很不错的。 也听季若愚说了杜修祈为何会和这一对老夫妇扯上关系的，只是不由得对屈文艳的反感又多了几分。 而远在国内的杜修祈自然是不知道这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而且他一直打这边的电话，季若愚不在家所以也没人接。只能在晚饭时分的时候，打到摩根夫妇这里来，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倒是没有因为自己母亲受到了枪支胁迫而感到生气或者是什么，并且他还轻声笑了两声，似乎觉得那样的场景应该是很有趣的。 “我也没见过我妈那么吃瘪的样子，想来应该挺滑稽的，只是，你没事吧？”杜修祈担忧地问了季若愚一句，“不是去做个检查么，怎么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照理说应该最多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到家了，而季若愚也就没有隐瞒，毕竟杜修祈是一直帮助自己的人，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已经遇到陆倾凡的事情说给了杜修祈听。 那头的杜修祈沉默了片刻，然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和他真是命中注定的，天命姻缘啊，这样都能够遇到，并且还完全算得上是巧合，我看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季若愚这么想想觉得杜修祈的话也对，于是轻轻笑了两声，然后就说道，“你和薇薇安也好好的吧，她是个好姑娘，而且摩根太太和摩根先生这么好的人，教出来的姑娘自然是不会差的，而且我觉得吧，这老两口不畏惧强权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做派很是正派，不怕你妈再使绊子。” 屈文艳使绊子的手段堪称一流，就连亲儿子都不得不承认，他甚至都不知道母亲会去美国直接找上薇薇安的父母，杜修祈在那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应了一声。 薇薇安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也听不太懂他和若愚的电话中究竟在讲什么，只是她也不怀疑不猜忌，就那么高高兴兴地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电话还没讲完时，还会抬起头来，娇软的嘴唇直接印上他的唇给上一个浅吻。 “啊，对了，文君那边，你帮我和她说吧，否则我怕我和她说的时候，她会直接狂暴起来，你和她说了也算是给她打预防针。”季若愚心里头担忧着这件事情，所以只能先求助于杜修祈，毕竟喻文君对杜修祈，虽然那件事情之后，态度一直都算不上像以前那样千依百顺的好，但起码不会狂暴的。 杜修祈知道她在怕什么，也就应了。 陆倾凡和季若愚在杜修祈这套房子里头住了一晚，毕竟这是在郊区，再开去医院，又是几十分钟的车程，季若愚体谅他开车辛苦，他担心她坐车疲惫，于是两人很是默契地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上。 陆倾凡在房子里头四处打量着，这房子里头的确是充满了季若愚的气息，也有她喜欢的懒人沙发，电脑就摆在懒人沙发前头的矮几上，而矮几上头还有一叠打印出来的稿纸。 陆倾凡也就坐在那里翻看那一叠稿纸，感觉上，这应该是季若愚自己写的，因为文字之间里头会带着些她的语气，包括故事中主角们的台词，语气都会有些像她。 陆倾凡唇角勾起一些笑容来，只觉得写得还是像模像样的，不然怎么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 到晚上的时候苏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陆倾凡接起来的时候，那头的苏杭显然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季若愚坐在一旁闷着肚子笑，想着母亲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她就觉得有些好玩。 不过好在苏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也变得正常了起来，直接岔开了话题，“今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一切都还好么？” 陆倾凡应了一声，心里头多少还是对苏杭有些意见未消，所以也就没有寒暄太多。 到季若愚接电话的时候，季若愚就听到妈妈在那头说了一句，“这下好，我对这女婿还挺满意的，现在他恐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原谅我了，这下你满意了？你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 季若愚倒是不辩解这个，只把事情的大概和苏杭说了一下，自然也是提到了范云舒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苏杭听了这个，自然也是准备有空就赶过来。 “啊对了，言辰准备要出院了，他现在情况好了很多，只是这孩子一直很担心你，你得空也跟他联系联系吧。”苏杭说完这句之后也就没再和季若愚多说什么，就等着看她还要不要说什么，不要说什么就直接挂电话，她们母女的电话从来都是这样的。 而季若愚停顿片刻应了一声，“嗯，我应该还是回国去生的，所以可能婆婆她手术做完，倾凡就带我回去了。” “一路小心，到了给我电话。”苏杭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平平淡淡的，季若愚早已经习惯。 “名字……倾凡说他来取，叫陆莫离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第五百七十二章 范云舒手术 第五百七十二章范云舒手术 苏杭那头听了这话，只是沉默片刻，季若愚原本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可是苏杭就这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以后莫再玩这一出了，我就只包庇你这一次。连孩子都叫这名儿了，你还打算折磨他多少才够？” 季若愚听了苏杭这话之后，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的感觉，马上就应着，“嗯，知道了。” 范云舒的手术也就这两天要做了，大家其实都很紧张，陆曼已经夜里惊醒了好几次了，有一次约莫是梦中就梦到了范云舒不好，直接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哭，哭得都喘不上气来。 然后就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裙，光着脚就跑出房门，朝着走廊一头程嘉泱的房间跑过去。 程嘉泱身上穿着墨蓝色的睡袍，睡袍带子就松松地绑在腰间，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心中是有着不悦的，想着这个点也不可能是陆非凡有什么事情来找你。 那么能来敲自己的门的，也就只有陆曼了，这么一想，心中的不悦也就这么直接消散开去，朝着门口走去，一拉开门就看到陆曼双眼红红地站在门外。 他高高瘦瘦的，头发还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看上去没有了平日的严谨，亲和了许多，光看到她光着脚穿着白色睡裙站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程嘉泱就不难猜出这丫头是做恶梦了。 连鞋子都不穿直接就跑了出来，也的确是够让人担心的。 程嘉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抱回房间去，这丫头就窝在程嘉泱怀里头几乎哭了一晚直到睡去为止，这事儿陆曼还不敢和任何人说，只觉得怕大家听起来觉得不吉利，因为就在她自己看来，都觉得做这个梦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第二天陆曼化了很精致的妆，似乎都看不出来昨晚究竟有多难过的情绪了，只有季若愚，毕竟她还是比陆曼这两个哥哥们要敏感些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陆曼定然是哭过的。 这丫头，定然也是在害怕吧。季若愚可以理解，倘若是苏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恐怕也是夜不能寐空流泪了吧。 而陆倾凡，则是还好，毕竟是医生，心态还是好很多的，所以他算是最稳的那个，而他的稳，带得大家的心理负担似乎也变小了起来。 大家都堆在范云舒的房间里头，独独少了安朝夕没在，范云舒已经被护士戴上了手术帽，术前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 范云舒眼睛环视一圈，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儿媳妇，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对着陆非凡伸手招了招，“非凡，过来。” 陆非凡刚走过去，范云舒就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厉了起来，“别怪妈不护着你，这次的确是你做错了，男人，该解决的事情就应该解决好，我这都要上手术台了，这事儿别让我操心了，懂吗？” 陆非凡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安抚了范云舒几句，护士们也就推着病床朝着手术室走，家人们熙熙攘攘地都跟着病床一起过去。 陆冠苍一路都握着范云舒的手，“你可别死了，当初说好了白头偕老一辈子的，这一辈子还没完呢。” 范云舒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温柔，而范云睿已经忍不住眼泪，只是没有哭出声来而已，眼泪吧啦地往下掉。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不爱听，但是睿睿啊，我们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我真不成了，我这一家子，你就帮忙照料着了。” 范云舒这么说着，大家谁都没有答话，心里头都是朝着最好的方面想。 范云睿一边流泪一边点头，然后范云舒就看向了季若愚，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真好，这可是我的孙呢，我博了所有力气也会努力活下来的。” 手术室的大门已经在眼前了，主刀医生沃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大家似乎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就按了手术室门的开关，门向两旁打开，范云舒就被推了进去。 随着手术室门一关上，门上的灯一亮起。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中，去等待区坐了下来，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其实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中有的，全部都是忐忑不安的情绪。 陆倾凡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如果情况不好的话，一般情况下，沃伦医生这么经验老道，打开后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到时候一般也是缝合之后后续跟进保守疗法。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这一点范云睿也是知道的，只是如果情况不好的话，缝合再出来，经历过一次开腔，身体机能又不好，恢复自然也慢。再加之后续跟进的保守疗法，无非都是那些放疗化疗之类的，身体只会被磨得越来越虚弱。 说得好听是不会有事的，说得难听，也就是在医院靠着那些药物吊着命……等死罢了。 这就是病痛，这就是癌症，从来都这么让人绝望。 而大家都知道现在季若愚有着身孕，自然是对她多加关注一些，生怕她累着了。 陆非凡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季若愚虽然是不知道他和猴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听着范云舒的话，应该是闹得不小。 手术一直足足持续了好几个钟头，大家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有陆倾凡和范云舒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能继续手术下去，自然意味着是好的，意味着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没有到无法下刀要直接缝合的情况。 这样，只要手术途中不出岔子，顺顺利利地撑过来，也就过来了。 范云舒的确是为了抱这孙子算是搏了老命了。 几个小时之后，人才是终于推了出来，沃伦身上还穿着宽大的手术衣，口罩随意地挂在脖子上，脸上有些疲惫，毕竟也有些年纪了，所以她还轻轻地活动着脖子。 “还不错，没到最坏情况，我已经尽量将能切除的病灶都切除了，接下来保守治疗控制，情况应该能转好一些的。”沃伦是这么和陆倾凡还有范云睿说的。 听了之后范云睿终于是浑身紧绷的神经都瞬间放松了下来，感觉似乎腿都软了不少。还好陆倾凡及时搀住了她。 范云舒的事情似乎终于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回国 第五百七十三章回国 范云舒一醒来就看到了大家都围在自己的旁边，明明伤口疼痛的不行，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来。“看来，我是撑过来了啊。” 范云舒手术完成之后，大家又在这里多陪了她两天之后，倒不是大家开始提出要走的意思，而是她开始赶人了。 毕竟她也不想孩子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工作和生活，有那么庞大一个陆氏不能无人管辖，若愚的肚子也等不起，回国是必须的事情。 而苏杭在手术的时候没能马上赶过来，但是在第二天也是匆匆从纽约赶了过来，家长们面面相觑倒是有些尴尬，主要是对于季若愚先前离家出走的事情，苏杭的包庇态度，所以才有了尴尬的气氛。 紧接着孩子们就准备回国去了。 好在有程嘉泱在，万事无忧，他很快就联系了包了一架飞机，一大家子人又这么浩浩荡荡地杀了回去，只留了范云睿担心姐姐情况所以才继续在美国说是要多留一段时间照顾她。 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她是已经老了，做不做也无所谓，好好陪陪姐姐才是真的。 崔立江原本是想陪着妻子留下来的，只是却被范云舒范云睿两姐妹给劝回去了，说若愚现在的情况，不能没个大人在国内守着。 在飞机上的时候，季若愚又开始呼呼大睡，陆倾凡一脸疼爱的表情看在众人眼里，陆曼只觉得羡慕至极，程嘉泱就坐在她旁边，她轻声说了一句，“真羡慕小嫂，小哥那么好，对她也那么好。” 程嘉泱的目光从手中的工作文件中挪开，朝着陆曼看了一眼，没有做声，只是这一切，他想，终有一天自己也都会给她的，终有一天。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还是稍显无聊的，似乎除了睡觉和聊天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而程嘉泱和陆倾凡陆非凡兄弟们所聊的话题，陆曼显然又觉得自己有些插不进嘴，于是只能等着季若愚醒了之后，再拉上飞机上唯一的长辈崔立江，三人凑了一桌斗地主，才算是打发了无聊的飞行时光。 飞机落地之后，刚一下机，季若愚就感觉到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好，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他却始终是表情平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安心。 陆倾凡侧目看着她有些惶恐的样子，唇角噙出了几分笑容出来，自己是不能对她发火的，对于这一次的事情，但是吧，总得有人来对她发发火，才能让她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她究竟做得有多冲动。 所以陆倾凡绝对不会告诉季若愚，已经有人就在机场外头等着了，他是绝对不会说的，至于季若愚那点儿不祥的预感，也的确是没有错的。 在他们走出出入境口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的喻文君和朱凯时，季若愚就已经意识到了，她蓦地侧目看着陆倾凡，似乎明白了这肯定就是陆倾凡想出来的损招，这个狐狸……还一副平静淡定的样子来让自己放心，原来早就已经暗中通知了文君了！ 喻文君远远就看到他们走出来，陆倾凡轻轻温柔揽着的女人，不是季若愚还能有谁！她一下子就火起，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来，想着自己在这边流了这么多眼泪，她倒好，跑出去了，然后这下又和丈夫亲亲热热地回来了。 该死的臭丫头！ 喻文君几乎是直接迈开步子就朝着季若愚冲了过来，季若愚脖子一缩，下意识地认为喻文君会抽自己了，要么掐自己，总是就是她所知道的喻文君的那些十八般武艺。 但是喻文君只是冲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猛地就停下了步子，就这么眼神上下地打量着季若愚，终于是没有季若愚料想中的抽或者是掐，或者是任何报复惩罚般的举动。 喻文君只是伸手将季若愚揽进了怀里头，再然后季若愚就感觉到了她肩膀的轻轻颤抖，听到她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朵边上，“你这个笨女人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以前有什么事情也会和我说的，现在也不同我说了，你不知道我哭了多少次了，你真忍得下心，再有下次的话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无奈，想着真狠啊，这样的喻文君，可比直接来掐来抽要来得更有效用啊，她这副模样弄得季若愚的心里头都有些不好受起来了。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不会有下次了。”季若愚一面说还一面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狠狠地看了一眼，而陆倾凡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注意到，只走上去和朱凯说话去，抽身倒是快得很。 喻文君这才低头看向季若愚的肚子，抹了把眼泪鼻涕，然后重重地吸了吸鼻子，眼神中带着确认的意思，“这回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这回我这干崽干女儿不会再诓我了吧？我这是真真要当干妈了，是不是？” 喻文君这么问了季若愚一句，然后就看到季若愚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都是母性的光泽，喻文君这才破涕为笑。 看着喻文君这副模样，季若愚想着，网上所说的那些闺蜜情啊，也就不过如此了吧，虽然自己身边的朋友并不多，但是自己这一生能得文君这么一个挚友，也已经足够了。 不能在量上取胜，就只能在质上找突破了。 喻文君和朱凯还特意开了两辆车过来，就是为了接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并且考虑到，她们闺蜜这么长时间没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的，所以特意开了两辆过来的。 陆非凡带着陆曼回去了，车辆自然是嘉泱一早就安排好的。 一坐上车之后，陆非凡就轻声问了嘉泱一句，“事情，怎么样了？” 而程嘉泱自然是知道陆非凡所指是哪一件事情的，所以也就答道，“事情虽然是压下来了，但是安家那边是不可能不知道风声的。” “那她呢？还在美国吗？还是又跑去别的地方了？”说到那个和猴子一样跳脱的女人，陆非凡的表情稍许温柔下去一些。 而程嘉泱的话，却让陆非凡的眼色稍稍变了变，“她还没回来，应该是在美国，这次的事情……很明显，她很在意。” 第五百七十四章 终于承认 第五百七十四章终于承认 安朝夕自然是很在意的，恐怕不会有女人不在意，尤其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一个电视荧幕上经常出现的公众人物传出那样的绯闻之后是绝对不可能不在意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似乎所有人都这么看着自己出丑，而自己就如同被当众打了脸一样难堪。 喻文君和朱凯的车子开到爵世风华，在季若愚家门口停了下来之后，季若愚一下车，就看到喻文君打开车子后备箱，开始从里头往外倒腾东西。 那些东西让季若愚有些傻了眼，一盒盒一袋袋，全部都是小孩子可以用的东西，各种颜色的小衣服，柔软高档的布料，粉红的粉蓝的，各种码子的，从刚出生的那么一点点大的衣服，到一岁多还能穿的，基本上全部都买了。 而岳麓的车后厢，还有很多的玩具，小小的手摇铃，挂在小床上头的可以打转的音乐铃铛，充气的婴儿游泳池，甚至还有个小小的藤编摇篮床，好在岳麓那军用吉普空间够大都能够装得下来。 “这可不是我的心意，是你家陆倾凡一早就迫不及待了，特意打电话让我置办的，我说这是得有多急啊？你这才三个多月呢。”喻文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盒盒袋袋，然后极不情愿地伸手指向了其中的一堆，“这些，是我个人的心意。并且，我愿意将我在你家的房间贡献出来，用作你们的照片房，至于楼上那放各种照片婚纱的房间，你们就赶紧现在重新粉刷装修儿童风了，等我干儿子干闺女出来了正好能用上。” 喻文君早就已经替季若愚规划好了，只是那一脸肉疼的表情说得好像这是把她自己家让出来了似的，让季若愚忍俊不禁，连连说道谢谢她的无私之举。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晚饭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去聚一聚的，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没少为倾凡两口子担心，刚进屋没一会儿，齐川和安朝暮就已经杀过来了，住得近的好处就是这样。 并且季若愚这才听说，原来庄泽和汪清若在这边的房子也已经装修好了，已经住过来了。 这下好，三个学生时代一起成长的老男子汉住在了一个院子里头，以后的日子想必是更加热闹和快活。 安朝暮一来就先给了季若愚一个拥抱，然后三个女人也就开始整理那些小娃娃的衣服，陆倾凡和朱凯齐川三个男人去联系搬家公司，的确是要把文君放在楼下房间的这些个家具全部都腾出去，并且已经找着了下家。 资产阶级的庄泽是愿意全盘接受的，反正几乎都是新家具，而汪清若似乎是对这些家具的风格很是满意，所以几乎当天就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把照片房给空了出来，只等着粉刷装潢一下，婴儿房就已经可以布置得出来了。 晚饭的时候大家才去了酒店，就差庄泽两口子没过来了，至于岳麓，似乎还是搁浅在美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南美国的亲戚太难搞了。 包厢里头热热闹闹的，齐川和陆倾凡在聊天，而安朝暮喻文君还有季若愚三个女人三缺一，就抓了朱凯做壮丁去凑角，三娘教子的局面让朱凯输得是苦不堪言，只盼着庄泽赶紧过来，好赶紧结束这一面倒的牌局。 所以在庄泽推开门的时候，朱凯下意识地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期盼。 庄泽走在前头，只是走在他旁边的，却不是汪清若。 年轻的男人一张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病态的虚弱，看上去虽然依旧微微苍白并且消瘦，但是，比起先前病态的面色，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鼓鼓的，倒显得他看上去壮实了几分，只是羽绒服下摆裹在牛仔裤里头细瘦的长腿，依旧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病痛将他折磨得有多狠。 言辰就这么侧头对庄泽笑了笑，似乎是说着什么的，然后走了进来。 他白皙的脸，明亮的眼睛，就这么衬在雪白的羽绒服里头，显得那么好看，那么干净，眼睛里的光如同星辰一般。 季若愚手中的牌就这么捏着，顿在半空，停了动作。 言辰看上去真的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这种曾经感觉上像要永远地失去他了，失去这个哥哥了，然后眼下又看着他逐渐好转起来，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季若愚一时之间有些想流泪。 言辰走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麻将机前坐着的季若愚，而是先看到了坐在桌子前头的陆倾凡，眼神稍许诧异了一下，然后就对着陆倾凡笑了笑，走上去轻轻按了下他的肩膀，“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才在包厢里头环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季若愚的脸上。 “今天刚到，你出院了？”陆倾凡打量了言辰一眼，“看上去挺不错的，不打算喝酒了吧？” 言辰轻轻地随意笑了笑，然后说得倒是很肯定的，“此生滴酒不沾了。” 现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器官，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赠予的，再怎么，他也不想去糟蹋那个女人的心意。 言辰就这么看着季若愚，眼神中带着笑意，就这么看了片刻，才说道，“你这小编辑，倒是好狠的心肠，我在病床上和病魔战斗着，挣扎着恢复，你丈夫在帮我一起战斗着，你倒好，躲去了加州享受那温暖的加州阳光。”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言辰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他是真的已经看开了，自己和季若愚？这辈子都不可能。 季若愚没有回答言辰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没有说话，显然是知道言辰和季若愚的关系。 言辰这才对季若愚笑道，“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着我是你哥哥么？我这辈子和你都是脱不开干系的了么？眼下也不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可是……我言辰的妹妹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她在大阪 第五百七十五章她在大阪 季若愚从来没有想过言辰会承认自己，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听到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季若愚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诧的表情，然后就这么讷讷地站起身来，走到言辰的面前去。 她轻声问了言辰一句，“你还好么？” 而言辰脸上是那么好看的笑容，他就这么抬手轻轻搭上季若愚的肩膀，“死不了就还好，别担心。不过还是得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怎么都不同意让我发那个什么倒计时日记，恐怕我现在就要出丑了，时都倒计了，人却没死……以后也不用混了。” 言辰说着笑了起来，季若愚看得出来，虽然他笑得有些许勉强，但是并不是违心的笑容。 陆倾凡坐在那儿说了一句，“好了别煽情了，赶紧坐下上菜吧，她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都在睡觉也没好好吃个东西的。” 合着陆医生就是担心饿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齐川去叫了服务员过来点菜，没过一会儿，菜就都上齐了。大家吃着聊着，只觉得仿佛时间都过得快了许多。 大家都两两成双地坐着，只有庄泽，因为汪清若没来的缘故，所以就和言辰坐在一起，吃饭时，言辰的一直吃得不多，因为大病刚愈的缘故，所以胃口并不是特别的大。 他转头看着庄泽，低声问了一句，“怎么样？你帮我约到他了么？” 庄泽知道言辰心里头目前最急的事情就是这件了，于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我办事儿你放心，你现在可是陆倾凡的大舅子，我是怎么都不能怠慢的。” 他说得调侃，但是听了他这带着调侃味道的话，言辰倒是稍稍放下心来，庄泽做事情向来说到做到，这一次言辰托他帮忙，他应下来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言辰已经不止一次尝试过约宣绍卿了，只是每一次去他公司，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不好意思，宣总不在。不好意思，宣总出差。不好意思，宣总今天有日程已经出去了，请问您有预约了吗？ 言辰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总要联系到宣绍卿，他总要找到宣卿然的。所以宣绍卿的态度让言辰束手无策，只能求助于庄泽。 而庄泽也不愧是奸商，在听到言辰的拜托之后，直接就眉梢一挑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等你病好差不多了，打算签我公司几年？” 很显然，言辰给庄泽的答案是很让庄泽满意的，那么自然而然，庄泽办这件事情，也很让言辰满意，他倒是没有约到宣绍卿，主要是考虑到宣绍卿的情绪，庄泽怎么都怕若是言辰和宣绍卿见面的话，恐怕会直接好好挨一顿揍，而且宣绍卿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理智，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和言辰见面。 就算是和庄泽坐在茶馆里头喝茶的时候，宣绍卿说到这个问题时眉头也是皱着的，他看着庄泽，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悦，“你竟然来给言辰当说客了？我和你说我真不会见他，我一见他就来气，我已经够忙的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你也别来问我的口风什么的了，我不会说然然去了哪里的，庄泽，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妹妹呢？你会怎么做？” 庄泽是个奸商，从来不玩换位思考这一套，一换位就赚不到钱，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干嘛要自己妹妹躲起来暗自神伤？原本言辰就欠宣卿然的，让他去弥补有什么不对？而且他还是那么主动想要弥补，何必棒打鸳鸯，说不定真的能成呢？ 宣绍卿的思想就是受那从小的教育，弄得有些太不开化了，所以庄泽懒得跟他扯那么多，直接丢出一个筹码来，“我和你说明白了，和陆非凡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至于安朝夕现在在哪里，你虽然可以装不知道，装没这件事情，但我是知道的，你说如果我和陆非凡说了这事儿，会怎么样？” 宣绍卿面色稍稍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这次原本就是陆非凡的错，怎么？就许他陆非凡犯错，朝夕连点脾气都不能有了么？” 宣绍卿对安朝夕的想法，庄泽不是不知道的，他身在这个圈子里头，自然是知道安朝夕的性子在这个大染缸里头没有被污染是有多么难能可贵。 只是…… “她当然可以有脾气，她可是猴子，没脾气不闹腾就不是她自己了，只是她有脾气归她有脾气，总归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你和顾咏炎瞎掺合什么劲儿？陆非凡自然是不能把自己老婆怎么样了的，但是你和顾咏炎确定要把矛头拉到自己身上来么？虽说民不和官斗，但是陆非凡是陆氏，而你父母只是外交官而已，还不是国家主席，再说了，你也是在这圈子里头的，你确定，有陆氏那么大的一个树敌，你真的吃得消么？” 庄泽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的，一针见血。宣绍卿听了这话之后，面色沉了下去，终于是没有继续再说这件事情，只低声说道，“然然在日本大阪。他要是想去找，就去找吧。只是，虽然我不会和他见面，但是你还是告诉他吧，这是然然的原话。” 宣卿然的原话是很简单的，不要因为愧疚，不要因为亏欠而想去弥补她什么，她并不觉得言辰欠自己什么，如果……如果他有除了亏欠和愧疚之外的情绪，那么再来找她吧。 “这是她的原话么？”言辰轻声问了一句，眼神有些深沉，而庄泽耸了耸肩膀，“是不是我也不知道的，只是绍卿就这么说的。” “大阪么？”言辰反问了一句，庄泽点了点头，“嗯，是在大阪，绍卿这个妹妹其实厉害得很，她起码精通五国语言以上，她初中的时候，日语和韩语的水平就已经很高了，英语自然是不在话下，而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第四门语言了，再加上还有后头的大学四年，她就是个语言天才，我都怀疑真要让她去学，鸟语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家里原本就是打算让这两兄妹继承衣钵的，当外交官，现在很显然，只有宣卿然一个人，走上了这条路。” “庄泽。”言辰听了这些只是叫了庄泽一声。 “嗯？” “我不是要签你公司下面么？有的事情你们还是得管我的，所以，去日本的签证，你能最快多长时间给我办下来？” 第五百七十六章 妻奴陆倾凡 第五百七十六章妻奴陆倾凡 庄泽想，如果这些女人们以后能别这么到处瞎跑的话，那么他们男人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的。 但庄泽也知道，如果男人们刚开始就靠谱一点的话，也就不会把自己女人气得这么漂洋过海去了。 不一会儿，大家的话题就扯到了结婚上头，这里头除了季若愚和陆倾凡是已经正儿八经结了婚的，并且显然已经早就生米熟饭，现在又怀了孩子，显然婚礼什么的，恐怕短期之内是不可行了。 但是在场的这些个对儿，朱凯和喻文君目前最多算是未婚夫妻，而庄泽和汪清若，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安朝暮和齐川倒是早早地就表了态。 “我要是和朝暮大办的话，明显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齐川这么说了一句，的确也是这么个理儿，费力不讨好，安家里头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齐川，到时候要是搞得不好看反而更加麻烦。 “嗯，正好我和齐川都怕麻烦，而且齐川父母也已经同意了，我们俩应该是会去旅行结婚的，只是，份子钱一个也不能少了。”安朝暮说着已经满脸的笑容，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当然，如果自己也能像季若愚这样，怀上一个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季若愚对于齐川和安朝暮倒是不是太关注，只是喻文君，她却是不得不关心的，所以一直看着文君，就等着她说话。 “你看着我干什么？”喻文君察觉到季若愚的目光，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问出这一句之后，就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我总归是要你给我当伴娘的，所以我会赶紧准备了，行了吧？不赶在你还没生之前的话，我就只能等到你生完恢复完之后了，还要拖那么久的话，我妈会杀了我的，所以，我会尽快准备的，行了吧？你满意了没有？臭丫头，就知道欺负我。” 季若愚听了文君这话不由得满面笑容，只觉得好姐妹一辈子啊，甚至对喻文君直接弹上脑门来的手指，都能一笑而过，虽然的确是疼得很，让陆倾凡不由得直接将她朝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副护短的态度让所有人看着都忍不住想到妻奴也就不过如此了。 晚上回到家之后，陆倾凡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就去了厨房，认真地给季若愚切了一盘水果，冲了一杯牛奶，还煮了一个鸡蛋剥好了壳。一起装在盘子里头，放到她的手边去。 然后一个人颠颠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两罐环保涂料，应该是庄泽那边装修剩下来的，仔仔细细地把红色和白色的涂料兑在了一起，调成了嫩嫩的粉红色，虽然是环保涂料，但还是怕季若愚会闻到涂料味道对胎儿不好，所以特意拉上了门。 就那么一个人喜滋滋地关在房里头涂墙……他甚至还用报纸给自己做了一顶粉刷匠带的那种报纸帽子…… 将为人父的喜悦真能将一个人改变成这样子吗？季若愚原本觉得应该是不会的吧，可是现在……却是不太确定了。 因为陆倾凡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是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中了，尤其是眼下范云舒的事情又暂时告一段落不用挂心，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一个人就那么喜滋滋的…… 喜滋滋……季若愚其实很不想在心里用这个词来形容陆倾凡的状态，但是的的确确是这样，他就是喜滋滋的，非常喜滋滋！ 季若愚好几次想去叫他或者看一下他里头弄得怎么样了，站在原本的照片房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哼歌声。 如果是什么情歌，流行歌曲之类的，季若愚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听上去都是些什么，“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不然就是什么，“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全部都是诸如此类的儿歌，这男人很明显，已经在练习了，练习做一个父亲。 季若愚又觉得好笑，又觉得诡异，试想这样一个男人，平日里给人的印象都是淡然稳重的，又英俊又有气场的。 眼下正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头，带着报纸做的帽子，一边喜滋滋地刷墙，一边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哼唱着一些儿歌的时候，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很是诡异的。 季若愚手指挣扎了好几次，终究是没能敲下去门，就这么站在门口一个人傻笑了起来。光是想象，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俩的孩子以后会被这男人宠成什么样子。 直到陆倾凡在里头忙忙碌碌两个小时，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之后，想着自己怀着孕的老婆应该也已经把自己准备的果盘和牛奶都吃完了，所以就直接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可以用喜滋滋来形容的。 只是一打开门就看到妻子就坐在正对着门的地板上，抬头看着他，先前那水果盘就放在她旁边的地上，里头的东西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牛奶杯也已经空了，她就这么笑吟吟地抬头看他。 只是看着他现在的形象，脸上的笑容终于是越扩越大，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音来。 陆倾凡穿着一身格子的珊瑚绒居家睡棉衣，手中带着那种线织的手套，左手拿着毛刷和刷墙滚轮，右手提着涂料的桶子，头上还顶着一顶报纸做的帽子，上头还有着几点粉红色的涂料。 就这个形象直接出现在季若愚的眼前，季若愚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坐在这门口没有白等，果然是看到了让人忍俊不禁地一幕。 “陆医生，你一个人在里头唱什么呢？”季若愚笑着这样问了一句。 陆倾凡面色一窘，季若愚竟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红晕出来，这倒是……破了天荒了，他居然脸红了？看来他自己对于自己的那些儿歌，也是有些绷不住的啊。 陆倾凡轻咳一声，“总得练习练习，不然以后都要你哄着孩子睡觉，那也太辛苦了，而且小孩子要是半夜惊醒了哭闹起来，让你半夜起床来哄，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感动，有哪个不愿意在晚上能睡好一些，可是孩子哭起来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很多做丈夫的，都是只管自己睡，而陆倾凡竟然是一早就想到这上面来了。 “倾凡，你会是感动中国好爸爸的。”季若愚也懒得站起来，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大长腿。 陆倾凡笑了笑，又发挥了脸皮厚的本事，“我也是感动中国好老公，你没听他们都叫我妻奴了么。” 第五百七十七章 妻奴陆倾凡（二） 第五百七十七章妻奴陆倾凡（二） 先不管陆倾凡有多感动中国，总归是能感动季若愚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在不断坚定自己当初好在碰到的是这个男人，不断坚定着好在自己是嫁给了他。 于是才有机会被这样的男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被这样的男人捧在手掌心里面，于是生儿育女的痛，还有当初上手术台的那些痛，挣扎着恢复时的那些痛，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季若愚就这么抱着陆倾凡的大长腿，要是此刻有外人在场，这样的姿势看上去真的是挺让人面红耳赤的，因为季若愚等于就这么直接跪在陆倾凡的面前然后……抱着他的下半身。 很显然，陆倾凡也被她这个动作给弄得有些愣，伴随着讷然而来的就是翻滚而来的灼热和难以遏制的冲动。 陆倾凡直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不理季若愚低声的惊呼，就直接大步地朝着房间里头走去，季若愚似乎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眼睛睁得大大的。 陆倾凡倒是没有一把将她扔到床上，呃……他不敢。 他将季若愚轻轻地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季若愚抬眼就看到了他眼中燃着的情欲，忽然有些开始心疼自己的丈夫，其实说起来真的，他的确是一个可以做苦行僧的人，他简直太能忍了。 而且结婚以来，他们面临的好多次情况，又总是要禁欲…… 所以季若愚也于心不忍，于是看着陆倾凡的眼睛，轻声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吗？” 陆倾凡的嘴唇挪到了她的耳朵边上来，轻声说了句，“可以，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季若愚倒是很相信陆倾凡的，倒不止是因为他是医生，说得话比较权威而已，而是这肚子里的孩子，他似乎是比自己还要上心的，如果会有什么问题和风险，他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尝试的。 所以季若愚也就由着他了，他动作轻柔而缓慢，不疾不徐的如同在品尝一道大菜一般，所有的工序一个都不能少。 季若愚不得不承认的是，其实自己也有些心痒难耐，她也已经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和陆倾凡亲热过了，而他…… 而他又是自己那么性感英俊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着魅力的丈夫！ 并且，看着陆倾凡眼神迷离的样子，季若愚觉得，不会有比这更好看的表情了，他眼神中带着些迷蒙的迷离神色时，季若愚觉得是非常非常性感的。 于是接下来一切是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陆倾凡一路都很温柔，动作温柔不粗暴，如同和风细雨一般，季若愚先前还有些紧张和担心。 可是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相反的，他温柔不粗暴的动作，反而给了人另一种舒适的感觉，先前浑身的紧绷已经渐渐地放松了下去，她几乎是由着自己瘫软在陆倾凡的臂弯里头，像一只柔软无骨的章鱼一般。 季若愚其实是鲜少听到他发出什么太过动情的声音的，只是这一次……恐怕实在是憋得久了也难受了吧，所以当他在自己体内释放的时候，季若愚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那样磁性的嗓音发出的那样一声带着磁性的带着喘息的低吟声，让季若愚一瞬间觉得很有成就感。 就好像是……自己征服了这个男人？她也不知道用征服这个词究竟对还是不对，但是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感觉。 接下来的步骤自然是很正常的，陆倾凡一如往常地抱着她去洗澡，只是却没有给她用上舒服的浴缸，只开了淋浴，说是怀孕了要处处注意，泡澡并不适合她。 倒是让季若愚安心不少，有时候有个这么专业的人在身边，也着实是挺好的，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来担心。 洗好澡之后，她就舒服得睡着了，这一觉仿佛是睡得特别好的，比在美国时的任何一觉睡得都要舒服，看来是自己的身体也早已经适应了回家的感觉，所以眼下身体反应到自己回家了，才会这样放松而舒适吧。 季若愚沉沉地睡着，此刻仿佛就算是地震也没办法叫醒她了。 而陆倾凡，激情一番之后，他反而更加睡不着了，于是只搂着她哄着她睡着，又陪了她好一阵，确定她已经真的完全沉睡了之后，自己才翻身起来。 夜已经深了，但是他还是去了婴儿房里头，独自将今天岳麓和文君，还有后来朝暮齐川他们，损友们送过来的礼物，自然都是些婴儿用品。 他饶有兴致地全部都拿了出来，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客厅里头亮着一盏落地灯，他就坐在落地灯旁边的地板上，手边都是些拆开来的盒子，那些高档环保材质的玩具零件已经被他都倒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陆倾凡小的时候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而眼下看起来，时代越来越不一样了，孩子们的生活条件也是越来越好，这些玩具看上去都有意思极了，而且都很高档。 他就一个人盘着腿光着脚坐在哪里认真仔细地钻研着那些说明书上头的拼装图，时而盘着腿认真地看着说明书，时而修长的双腿朝前舒适地伸展开来，然后将那些零件的碎块慢慢地拼在一起。 脸上都是认真而专注的表情，唇边还噙着浅浅的笑容，不一会儿一个骑着可以摇摆的小木马就已经被他做好了，而眼下正在拼装着他宝宝将来的小摇篮床。 季若愚是被尿给憋醒的，最近这个尿频的现象有些让人烦躁得很，感觉上连个好觉都没得睡。 一醒来就发现陆倾凡不在自己身边了，不由得讶异了一下，披上了棉衣外套就朝着外头走去，脚步轻轻地走下楼去的时候，就只看到客厅传来的淡淡灯光。 站在门口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朝里头看去，就看到了他。 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全部都是各种拼好了的拼装玩具，那些小木马，摇铃，娃娃。 并且在茶几旁边摆着的是一个已经组装好了的实木摇篮床，就连帐子和床顶的旋转音乐铃都已经装好了。 而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就那么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坐在地板上然后手臂趴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脸上的表情安静而恬淡，唇角似乎还有着浅浅的笑容。 第五百七十八章 年关将至 第五百七十八章年关将至 季若愚一瞬间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温馨而美好，于是直接就从棉衣口袋里头摸出了手机来，将这一幕拍到了手机里头，而陆倾凡本来就非常上镜头，哪怕在那反串的婚纱照里头，陆倾凡都依旧是一张英俊无俦的脸。 所以季若愚手机拍下来的他的睡容，依旧是好看得不可方物，就这么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之后，季若愚才轻轻叫醒了他。 陆倾凡醒来的时候，似乎自己也还还有些朦胧，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嗯？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先抬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轻轻摇了摇头，“我就起来上个厕所，看到你没在所以下来看看，走吧，上去睡吧，别忙活了，时间还早得很呢，几个月的时间准备，不急这一时的。” 陆倾凡轻轻笑了笑，“我也就是忽然睡不着，所以下来摆弄摆弄这些东西，走吧，我们上楼去睡吧。这些等起来了我再收拾。” 两人这才上楼去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无非就是那么过，只是仿佛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夫妻两人心里头都有了几分期盼的念头，每天的日子也就这么在期盼中读过。 基本每天陆倾凡都会趴在她肚子上听一听，尽管听不到什么，但是还是觉得很有意思，想着这里头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成长，心里头就无来由地高兴。 而每天从医院下班回来，陆倾凡还会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前头，就让季若愚坐在自己旁边，然后他弹上那么一两首曲子。 他钢琴造诣并不是什么专家级别的，但是一些曲子还是可以驾轻就熟的，于是弹起来的时候很是流畅，有几次听得季若愚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她这样问他，而陆倾凡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她的肚子，季若愚就瞬间明白了，是了，生孩子这件事情他是再怎么，都不可能会的。 年关很快就到了，天气是越来越冷，雪也已经又下了一场，气温也一直都低得很，还在美国的范云睿和陆冠苍已经打过电话回来说过了，今年过年就让崔立江和孩子们一起过，他们总不能放着范云舒自己在美国过年的，所以他们过年就不回来了。 崔立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能照顾儿媳妇他是愿意得很，自然是满口都应承着好，并且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住到陆倾凡这边来了，家里头没有客房的确是让人头疼的很，只是崔立江丝毫没觉得不好，只让陆倾凡充了个充气的床垫出来，放在楼下的空房间里头，然后就在那房间里头睡觉，看着整个房间都是儿子和媳妇的结婚照，感觉睡得都香甜了不少。 这几日天天就变着花样给季若愚做好吃的，她现在是一点儿鱼都吃不了了，一点儿鱼腥味都不能问，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天天各种滋补的汤水就这么大碗小碗地喝下去，季若愚只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也不难理解陆倾凡为何这么会照顾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毕竟是崔立江带大的孩子，看着崔立江这么能照顾人，季若愚不由得就想到了陆倾凡。 而陆倾凡上班时间几乎一得空就打电话回来给她，有时候就只是短短的两声问候而已，只是却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心里头就没办法安定下来去工作一样。 其实还是有很多缺疼爱的小孩的，比如安朝暮，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全不受安家待见，并且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很可能过年回去，还要看家里人的眼色，光是想着，还不如不要回去了，就自己在这边过吧，反正房子大得很，钱多得很，不就过个年么，还能饿死怎么的？ 而齐川自然是想让安朝暮陪他回去一起过年的，只是齐川的父母亲对安朝暮的印象一直是很好的，自然是非常喜欢这个媳妇儿，虽然她之前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但是毕竟也是看着他们俩人从读书时候感情就要好，眼下能走在一起自然是好的。 于是老两口索性就直接买了张飞热带的机票，去普吉岛度假去了，说是过年就让齐川自己解决吧，他们老两口就不伺候了，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哪还有继续让爹妈操心的理儿。 所以齐川和安朝暮也成了留守儿童，而朱凯和喻文君自然是要待在部队里头过的，而且两家都只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又住得近，朱大校和喻程浩又是那么多年老战友，所以索性就直接两家到一家过年了。 于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人数也差不多就定下来了，齐川和安朝暮，庄泽和汪清若，庄泽是因为父母走得早，所以他才一毕业就这么卯足了劲儿地赚钱，只是这一逢年过节也算是没地儿去，汪清若的父母又不在本地，机票定好了初二上门去，所以过年自然也就搭着陆倾凡家凑合了。 季予和齐美云就孤儿寡母的，季若愚自然是放不下心的，也一并接了过来，齐美云早几天就和崔立江一起去置办年货，她虽然还是那么一张不留情面的嘴，时不时说话依旧是阴阳怪气的似乎已经养成习惯了，但是一点儿没少对季若愚好，知道她怀孕了之后，更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 齐美云也早已经想通了，季庭燎走得早，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也不想再去弄个第三婚了，儿子都已经改了和季庭燎一个姓，而季若愚又疼这个弟弟，索性就这么过吧，人都是将心比心的，尤其是季若愚这姑娘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你对她一分好，她绝对不会以怨报德。 脱离了大部队的，是陆非凡和陆曼，季若愚隐约知道，大哥和猴子之间，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虽然她那段时间一直在美国所以不太清楚情况，但是后来文君倒是和自己说过了，好像自己在美国那段时间，有个新闻炒得很热，就是陆氏集团的当家掌门和某某女明星搅和在了一起。 大哥想必是后院起了火，而至于陆曼…… “嘉泱哥哥，我这么去你家真的好么？空脚空手的……你为什么不让我买点东西？哪儿有上门去见父母还不带点见面礼的，我总觉得不像话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 人心比北风冷 第五百七十九章人心比北风冷 陆曼已经和程嘉泱踏上了去北方的路途，这是陆冠苍和陆非凡都已经同意了的，否则她又怎么敢就这么还没结婚就到男方家里去了。 陆冠苍和陆非凡的意思其实倒是很简单的，毕竟陆曼要嫁给程嘉泱之后，总归是要面对他的家庭的，而他家里头那些个气氛，还不如直接早早地让她先去体验一下看能不能适应。 嘉泱也明白陆冠苍和陆非凡是这个意思，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他们说陆曼总是要跟他见人见一见的，于是也就让她去见一见好了。 只是一路上陆曼都是很紧张的，从在飞机上就已经开始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很明显地体现出她的紧张来，而程嘉泱则是一副似乎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着她太紧张了，只能无奈地直接将这丫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来，“你就睡一会儿吧，其他的事情，就别想那么多了，我都会处理好的。” 陆曼很乖地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飞机准备落地，旁边的男人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沉稳，让陆曼觉得似乎哪怕现在飞机从天上掉下去，他也依旧是这样子的表情。 程嘉泱将手中的工作文件收了起来，然后将鼻梁上的眼睛取了下来，他偶尔会戴上这么一副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特别文质彬彬让人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冷。 而从飞机上下去的时候，她和程嘉泱，感觉就像是一对夫妻一样，他一只手托着随身携带的飞机箱，另一只手揽着陆曼，一身深灰色的呢大衣，看上去修长而笔挺，就这么一只手细心地给陆曼理着脖子上的围巾。 引来了不少年轻女子的艳羡目光，毕竟程嘉泱这种男人，一看就是那种步于上流阶层才有的气质，感觉又优雅又大气。 陆曼只觉得以前和大哥小哥走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这种艳羡的目光看过来，但是那毕竟只是自己的大哥和小哥，而眼下身边这个，是自己的男人，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刚走到取行李的出口，陆曼就走在他旁边，然后看到他朝着出口的一个方向，抬了抬手。 循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两个黑衣的男人，身上倒都是一身黑色的西装，面色皆沉稳，就这么恭恭谨谨地走上来，接过了程嘉泱手中的飞机箱，然后恭谨地叫了一声，“少爷，老先生已经在家里等很久了。” 说话的这人看上去已经有些岁数了，四十多岁的模样，头发倒是黑亮，但是眼角的皱纹却是无法掩饰的。 程嘉泱点了点头，叫了他一句，“江叔，好久不见。” 被换做江叔的男人点了点头，“有七年了吧，七年你都没回来过了。” 程嘉泱思索片刻，的的确确是七年，大学的时候，自己还回来过一趟，再然后，就从没回来过了。 “嗯，七年。”程嘉泱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揽住了陆曼，“这是我未婚妻，陆曼。” 陆曼有些紧张，看着这个被叫做江叔的男人，她也不懂这究竟是手下，还是亲人，毕竟程嘉泱的态度给人感觉是有些模糊的，于是陆曼赶紧叫了他一声，“江叔您好，我是陆曼。” 江洲算是程家的老家仆一般的存在，因为在程家已经工作好多年了，究竟有多少年呢？好像在程昱宽事业刚开始有些起色的时候，江洲就已经在他的手下工作了，可以说是默默地看着程家的这一切。 所以其实真要说起来，他是心疼程嘉泱多一些的，毕竟从以前就看着他父母有多恩爱，到后来他幼年丧母，再看着他慢慢长大，成长成现在的模样。 而现在，少爷都有未婚妻了，时间，真的是感觉仿佛一眨眼就过去的东西啊，江洲脸上露出些慈祥的笑容来，浅浅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程家都是这样的性格呢？笑容都是这么浅浅淡淡的。 江洲说了一句，“陆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手下而已。” 陆曼脸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呃……没关系，长者为尊嘛。” 江洲无来由地喜欢这个姑娘，她这种性子，似乎才能够融化少爷的心吧？ 而嘉泱已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开了车门，让陆曼先坐了进去，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 江洲上车之后，程嘉泱说了一句，“走吧。” 声音很淡，陆曼隐约可以感觉得到，程嘉泱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这么看着车窗外头。 北方的天空，似乎空气是不太好的，又或者是天气不好，说不上来，只是看上去天总是灰蒙蒙的，而且非常非常的冷，尽管已经觉得自己穿得很厚了，可是刚才走出机场接触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时，还是冷得手指尖都冰凉了起来。 一上车之后，程嘉泱虽然是没有说话，脸上表情也没怎么变，但是手却是紧紧地将她的手笼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头，温暖着她。 “先生他从知道你要回来之后，就一直很高兴，一直都在盼着，今天早早就打发我过来接了。”江洲看似无心地这么说了一句，主要是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听上去就像在说一件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陆曼一时之间感觉到，似乎嘉泱哥哥的父亲，就和爸爸对小哥的感觉有些一样，应该多少是觉得亏欠的，多少是想弥补的吧。 只是程嘉泱显然对这话并没有什么情绪，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感动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情绪表露出来，他本就是内敛到极致的男人，所以他就只是轻轻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哦。” 听上去给人感觉再冷淡不过，就好像，这说的根本就是别人家的事情。 江洲见他只这么应了一声，只能轻轻叹一口气，然后问道，“少爷，你这些年还过得好么？” 而程嘉泱就在这一刻，眼神中忽然带出了些嘲讽的意思来，“你说呢？你们觉得我过得好吗？江叔，这么多年，你了解我都在做什么，我也了解你都做了什么，她想要你来探什么口风，大可不必，你直接回去告诉那个女人好了，叫她不要紧张，我还没打算回来，但是我程嘉泱要是打算回来了，就是她的死期。” 第五百八十章 程宅 第五百八十章程宅 陆曼的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在听到程嘉泱这话的时候，印象中，他的话总是简明扼要简洁有力，不太会说这么长的话，并且语气总是沉稳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能波动他的心，只是眼下他的语气极尽嘲讽，眼神中也是嘲讽的意思，就这么冷冰冰地丢出这么一句来，直接就让江洲说不出话来。 而陆曼心中也已经给这个先前自己叫江叔的男人下了定义，敌人，继母那一派的。 他必然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让嘉泱铭记在心的，否则就嘉泱这样子的人，一般不太可能直接就这样撕破脸皮不留言面的说话。 江洲面色僵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原本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对嘉泱说着话的，就这么讪讪地转身过去一语不发。 陆曼的推断倒是没有错的，他的确是继母那一派的，姑且不论杨茉给了他多少好处，嘉泱对他会这样不留情面的原因是，他已经是在程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 杨茉只是给了一根肉骨头，他就如同一只饿狗一样地流着口水贴上去了，不堪重用的东西。 所以，程嘉泱从来就是那么聪明的，从来都是聪明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他仿佛知道所有事情，什么都瞒不过他那素来淡然的一双眼睛。 车子就这么一路开着，车里头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的，只是程嘉泱的面色早就已经缓和下来了，他侧目低头温柔看着陆曼，“冷吗？等会去买件更厚实些的衣服吧，北方冬天冷得很，别凉着了。” 陆曼轻轻摇了摇头，嘴唇也微微抿着，“没呢，不怎么冷，反正到处都有暖气，没关系的。” 程嘉泱点了点头，从包里头拿出一瓶小瓶的依云水来，扭开盖子递给了她。 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水，车子就已经开进了去郊区的路，陆曼多少是听爸爸和大哥说过嘉泱的身世的，知道他家世其实是很大的，只是却也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大，如此看去真是和陆氏恐怕是不相上下了。 程家的宅子位于一座矮山上头，是山顶别墅，这一整座山头都是程家的产业，不止着一座，程家手下的山头，数目众多，嘉禾能源家大业大在北方不是什么新闻。 只是宅子却不像陆家那样走的是现代风，倒是有些古风古韵的感觉，院子里头两栋三层楼的建筑，房顶都是青瓦琉璃的，颇有些中国风的味道，而院子里头，还有着池塘和亭台，种的树看上去树龄都已经很长，还有那一株看上去就有些年岁的老紫杉树，陆曼想着恐怕光这一棵树，就能顶的上好几套房子的价钱了。 做能源矿藏业的富得流油真不是吹的，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啊。陆曼再怎么，见识还是有些的，就程家宅院这些布置，她就已经看出些来了，要真只是普通的暴发户，绝对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的。 难怪大哥以前就和自己说过，说嘉泱家里真的是很有钱很有钱的，真要不比产业只比现金流的话，那恐怕陆氏都及不上。 陆曼从车里头走下来，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就是嘉泱哥哥长大的地方么？这样的环境下养出来的他这样的男人么？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好奇，特别好奇。 其实到这个地方来，程嘉泱的心情会自然而然地阴郁下来，很显然，在这宅子里头，除了自己幼时那些母亲还在世时的愉快时光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回忆是值得让自己觉得愉快的，有的全部都是沉闷，低落，和各种负面情绪。 但是看着陆曼这样眼睛忽闪忽闪着四处看着，满是好奇和愉悦，尤其是当看到院子一头养着的那只大大的毛茸茸的狗的时候，她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光简直就要比照相机闪光灯还要亮了。 程嘉泱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还好有她在，唇角微微弯起很浅的弧度，“喜欢么？过去看看吧。” 陆曼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是你养的么？” 程嘉泱摇了摇头，他都已经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自然不是他养的，“不是我养的，不过我差不多可以猜得到是谁养的。” 陆曼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不太好，再怎么起码应该先进去见人才是，只是程嘉泱却不等她说话，就直接揽着她朝着那边走去。 刚走过去就正好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正拿着狗粮出来，口中还一边念叨着，“来来来，咪姆，今天少爷要回来啦，老妈子我心情不错给你加点餐。” 就是这个女人养的，陆曼已经看出来了，并且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看上去给人感觉就很慈祥，挽成一个发髻的头发中有丝丝白发，身材有点胖胖的，穿着也不是什么贵妇人的模样，就是普通中年妇女会穿的那种碎花的袄子，身上还系着围裙，说话的口音带点北方的腔调，听上去很好听。 而陆曼一侧目就看到了程嘉泱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笑容，是真正的笑容，虽然依旧不算太热烈，但是起码她从两人踏上这片属于他的故乡，他成长的土地的时候，陆曼几乎没有看到他脸上有过什么属于喜悦的表情。 “钱妈。”他就这么轻轻地叫了一句，然后钱妈就站在那里，背影就那么一震，几乎是一瞬间泪水就直接弥漫上了眼眶，她转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像是某种没有上过油的机器一样。 她一转身，陆曼就看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直接冲着程嘉泱快步走了过来，程嘉泱张开手接着她，柔声安抚着，“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您挂念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不是没有心的人，孰好孰坏他看得出来，陆曼听到他声音这么柔柔的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这个中年妇女，虽然知道他年幼时母亲已经亡故，但是这钱妈，想必是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家中的仆人吧。 钱妈这才抬起眼睛来，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混蛋小子，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都不知道钱妈有多想你，你以为钱妈姓钱，所以你打那些钱来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吗？要不是你这回说是要带媳妇儿回来，我才不想看到你！” 第五百八十一章 暗涌 第五百八十一章暗涌 钱妈说着就转头看向了陆曼，“你就是泱泱的媳妇儿？” 泱……泱泱？ 小名原来是这个是吗？陆曼有些忍俊不禁，只是还是控制住了想要大笑的冲动，只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钱妈，我是陆曼，叫我曼曼就好。” “慢慢？慢点儿也好，泱泱就是个慢性子，慢慢来挺好。”钱妈显然是答非所问的，陆曼讷然了一下，然后就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个妇人可爱得很。 程嘉泱轻声在陆曼耳边说了一句，“这是我从小的保姆，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特别好。” 陆曼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钱妈，想着似乎自己也没什么能送给她的，于是只能直接将自己手上一直带着的一枚玉镯子用力地取了下来，然后送到她手里。 “钱妈，来得急没带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我带了很多年了，送给你，玉养人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希望你喜欢。” 钱妈连连摆手拒绝，可是心里头却对这姑娘喜欢极了，她也是听说了的，说少爷带回来这媳妇儿，也是个千金小姐出身的，原本心里头还带了些成见，总觉得千金小姐总有些那些富人家里头养出来的女儿带出来的恶习，比如狗眼看人低什么的。 只是陆曼却仿佛丝毫都没有，并且她已经活了这把岁数了，看人也是看得明白，陆曼现在的这副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钱妈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少爷的眼光果然是好，丝毫不用人操心，这媳妇儿找得，的确不错啊，钱妈一下子就很喜欢陆曼。 而陆曼却不想她拒绝，一定让她收下，钱妈是个北方的女人，性子也直爽，于是也就没再推拒，收了下来，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的，塞到贴身的衣兜里去，她也是知道的，这镯子恐怕绝对不像陆曼所说的，不值几个钱。 “好了，你也进去看看你那老不死的老爸吧，那女人这几天可急惨了，知道你要回来估计睡觉都睡得不好，公司里她的那些人，这几天进出倒是频繁得很，恐怕都在想着怎么应对你回来这件事情吧。”钱妈一说这话的时候，却丝毫不像是普通的居家妇女，很显然，在程家待得久了，对于这些事情也是看得清楚得很。 而程嘉泱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跳梁小丑而已，不用在意。妈妈当年留下来的那些，落不到她手里，至于老头子糊涂，被骗去的那些个小产业……” 说到这里，程嘉泱顿了一下，然后眼神就让人感觉有了些深意，“当初她怎么吞下去的，到时候我就要她怎么吐出来。” 陆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在自己的地头上仿佛说话都能大声一些，程嘉泱一回到故土，感觉气场都整个完全不一样起来了。 哪里还有那种程特助工作严谨一丝不苟的样子，话语之间神情之间全是难以掩饰的霸气。 而程家主宅里头，全是古色古香的装潢，全是红木的昂贵家具，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红木的椅子上，鬓角有些发白，手中拿着一只烟斗，尚未点燃，目光却是一直看着门的方向。 他是知道儿子不喜欢自己抽烟的，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点燃烟斗，他眼中有着期盼，虽然儿子因为杨茉的事情，似乎是冷透了心，连家都数年不归，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怎么还不来？不是说都到门口了么？”程昱宽的语气里头有些急躁，嗓门也大，虽然老了，但是身板魁梧颇有北方男人的身材，程嘉泱也遗传了这一点，所以个头也很高。 程昱宽嗓音因为抽烟的缘故，所以有些沙哑。 而一个女人就坐在他手边的位置，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穿着一身裘皮的小马甲，里头的打底衫袖口和领口缀着细细的珠子，很漂亮的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正在茶几上给程昱宽煮着一壶红茶。 她的唇角轻轻勾了勾，语气倒是听不出有什么阴阳怪气，说得倒是很自然，“说是带着媳妇儿去看咪姆去了，姑娘似乎对咪姆挺好奇喜欢的，再等等吧，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 杨茉的确是有心机的女人，这话说得虽然没有什么刻意的针对，但是含沙射影得恰到好处，你儿子回来了有什么用？先去看狗都不来先看爹，合着你这爹在他眼里连只狗都比不上。 并且这话还很巧妙地带出了陆曼似乎很不懂事的感觉，杨茉自然是怕的，陆曼的家世摆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不慌？并且是陆氏教出来的女儿，若是真的进了程家的门，自己这半路婆婆，哪里还会有什么地位？更别说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她是知道的，程昱宽这些年想抱孙都想疯了。 程昱宽自然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了，“胡闹，让老江去催催，这都进家门了还不进来是什么个事儿？” 正说着这句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有人走了进来，程嘉泱揽着陆曼，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就这么走了进来。 陆曼第一次看到程嘉泱的父亲，看上去和爸爸是完全不一样感觉的两个老人，但是气质上却是多少有相似的地方，毕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所以眼中少了几分慈祥，多了几分精明。 “七年才回来一次，亏你有心还记得我这个爹。”程昱宽虽然语气很是不客气，但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他已经打量了陆曼一眼，这就是南边那老陆家养出来的女儿？不愧是江南女子，长得倒是漂亮，水灵灵的娇娇小小的，也只有江南那边才养的出这种女孩子吧。 陆曼侧目看了程嘉泱一眼，心里头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因为眼下的气氛，不得不说，是有些太僵硬了，而程嘉泱似乎不打算说话，他如果不说话不主动介绍的话，自己还真不好主动开这个口。 “你就是陆家的姑娘吧？长得可真漂亮，咱们北方可养不出来你这么水灵的姑娘。”杨茉先开了腔，试图缓和下气氛，最重要的是，她多少还是想和陆曼拉近些关系的，只是陆曼一看到这个女人就知道她是继母，这么年轻，和一个都能当自己爸年纪的男人在一起，除了为钱还能有什么真爱？ 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就反感了起来，于是没有接话。 程嘉泱终于是说了话，他伸手指了指程昱宽，对陆曼说道，“曼曼，这是我爸。” 至于杨茉，从始至终，他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第五百八十二章 闲聊 第五百八十二章闲聊 季若愚听着陆倾凡在那儿接陆曼的电话，其实心里头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还是很担心自己这个小姑子的，大过年的就这么被那魔王给带走了，再加上季若愚也知道了程嘉泱家里头的那些事情，自然而然想着曼曼过去会不会受欺负之类的。 而陆冠苍和陆非凡目前想必都是忙着，陆曼也知道，所以好在还有小哥可以联系。而季若愚一看到是陆曼打来的电话，赶紧就指挥着他去接电话了。 安朝暮坐在一旁吃吃地笑，“你们家这地位，还真是你一家独大。陆倾凡也有今天，我真是没想过。” 季若愚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柔和，“能不大么，我这两个人呢，投票都比他多一票，他必须服。” 安朝暮点了点头笑得了然，“能不服么，他可是妻奴陆倾凡啊，你算是把他给套得死死的了，你不知道你这次离家出走把他给磨得……以后别这么干了，本来就老了，你再一磨，三十岁的人了经得起你几次磨啊。” 季若愚笑而不语坐在那里，看着家里头热热闹闹的场景，季予正在兴致勃勃的打着电脑游戏，丝毫看不出高三学生应有的紧张，季若愚是知道的，季予聪明读书成绩好，而且不用大人们操心，所以也就不想给他加什么压力，再怎么，过年还是要过得轻轻松松的。 齐美云和崔立江在厨房里头忙着，齐川在旁边打下手，庄泽就坐在客厅里头和季若愚还有安朝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其实搓搓麻也挺好的，这究竟关胎教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就这么戒了？”庄泽看向季若愚，眉头轻轻皱着，主要是看电视实在是太无聊了。 而这几天，他们每天都像今天一样热闹，虽然还没有到春节呢，但是却仿佛天天都在过大团圆的春节一般。 说赌博会教坏小孩子，也不知道这是哪儿看来的理论，季若愚居然就这么把麻将给戒了，这一无聊起来日子还真是难打发得很。 “言辰真去日本了？”季若愚倒是不答庄泽关于搓麻的事情，直接这么问了一句，庄泽点了点头，“嗯，签证这两天下来的，一下来就马上走了，原本我意思是说干脆过了年再去，他说……” 庄泽不由自主地想到当时言辰说的话，他说，“那女人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没有任何理由让她一个人在国外过个孤零零的年，我得过去。” 季若愚听了庄泽转述的言辰的话，不由得笑道，“这家伙也终于懂事了啊。” 庄泽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总要成长的吧，再像以前那样就只知道胡闹知道玩儿的话，别说对不起这再活一次，也对不起那姑娘不是？那可是宣绍卿的妹妹啊，得承着多大的压力来做这事儿，我都佩服她。” 季若愚点了点头，“卿然的确是个好姑娘，她的形象那么淡，做起事情来却那么烈。言辰要是和她走到一起了，其实是言辰赚大了，卿然那么喜欢他，他可以省去多少烦恼啊。” 庄泽听了这话之后也笑了起来，“不过别说，你们俩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这性格，还真是不像啊。” 只是言辰的确是改变了不少，庄泽也是看着的，少了很多先前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玩世不恭的性子，也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对于病愈之后的复工，也开始会和庄泽认真地讨论了，而不再是以前那种，你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无所谓。 人生中那些巨大的挫折，若是不能将一个人彻底击垮，那么便会使他迅速地成长。 这句话是不假的。 陆倾凡已经打好了电话过来，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得很，还转身去厨房里头给季若愚拿了一瓶酸奶过来，然后才自在地坐在了季若愚的旁边伸手揽住她。 “聊什么呢？又聊麻将了？” 陆倾凡知道她无聊得很，又被自己明令禁止不许麻将，其实倒也不是说胎教不胎教的原因，有的母亲打一辈子麻将，儿子一样清华北大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打麻将总是坐着没个活动，对血液循环也不好，他是担心这个。 季若愚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聊你大舅子呢，已经追去日本去了。” “宣卿然在日本吧？也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作为医生自然是第一点想到宣卿然先前作为捐赠人的身份的。 “言辰过去应该她就恢复得快了吧，好了别聊大舅子了，麻将现在没得打，来聊聊小姑子吧。”季若愚惦记着陆曼的情况，想着她刚才打电话来是说什么。 陆倾凡笑了笑，“小丫头没经历过这一遭，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打电话过来问我呢。” 那倒也是，陆曼连恋爱都没怎么好好谈过，又何来谈婚论嫁见家长这一出，自然是不懂的，而陆倾凡，目前看起来是哥俩个当中夫妻关系，岳母岳父关系处得最不错的，来问他也无可厚非。 陆倾凡想到电话里头陆曼和自己说的，也忍不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程家那一摊子，也的确是够乱的。早知道就不该让嘉泱带她回去，过个年还过不快活就让人有些烦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自然是听出来陆曼在那边，似乎情况不是特别好，陆倾凡对这个妹妹是很心疼的，她一直都知道，她自己也很心疼陆曼，于是问了一句，“是什么情况？” 是什么情况？自然是陆曼没有面对过的情况，她从小父慈母爱地长大，没有勾心斗角的继母，没有虎视眈眈看着自家产业的继母，自然是对程嘉泱家里头那些个事情，难以招架的。 “小哥，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女人和我说话的时候，句句话听上去都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句句话都带刺，含沙射影的，让人好不痛快啊。”陆曼在电话里头对陆倾凡这样轻声说了一句，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愁。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也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行就回来，我这儿一大家子人一道过年，热闹得很，你回来也开心。” “不行，我不能走啊，我走了，嘉泱哥哥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他本来……就够不开心的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氛围 第五百八十三章氛围 看着程嘉泱和程昱宽的相处，陆曼其实是有些惶恐而不知所措的，就像看到了当初小哥和爸爸之间的那种针锋相对的场面一样，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就连眼神，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不得不说，程昱宽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虽然他语气听上去总是带着些严厉，但陆曼想，那应该是因为程昱宽本来就嗓门大的缘故，所以使得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比较凶罢了。 只是程昱宽的态度，对上程嘉泱的态度，心态方面就有那么些不够看了，毕竟程嘉泱也见过这么多风浪，他的态度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只是越是这样淡然的波澜不惊，越容易让人抓狂，就像是自己奋力的一拳打了个空一样那种让人想吐血的不着力的感觉，又像是自己抓心抓肺的好，对方却是无动于衷的那种让人难受的感觉。 所以刚开始还能够保持语气稳定的程昱宽，后来的嗓门是越发大了，厅里头本来又空旷，只听得他的大嗓门在这空荡的空间里头回响着。 “七年啊，七年没回来看过我老头子一眼，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姓程？”程昱宽就这么说了一句，陆曼在一旁看到程嘉泱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忍不住想，七年而已……当年小哥和爸爸，那可是二十多年的决裂啊，长的时候小哥读大学去美国留学工作，差不多都快十年没见面，人一旦有了比对，就会觉得好像其实没什么一样。 而程嘉泱面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语气也依旧是一如往常，就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工作时候碰到的难办的工作对象一般，语气很淡漠，“我倒是记得，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姓程。” 这话四两拨千斤，程嘉泱的眼神就那么浅浅地扫了杨茉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而程昱宽的面色也就这么一僵，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这么多年和自己的矛盾根源所在，只是一头是貌美如花的二婚妻子，日复一日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一头是自己血肉至亲的儿子，当年原配去世的时候，没托付给他什么，唯一要求的就是哪怕以后他再婚了，再娶的女人，也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儿子。 两头都放不下，两头都有亏欠，说不为难是不可能的，而在他看来，杨茉无非就是小打小闹罢了，而且就算到自己死的那一天，这杨茉也算是跟了自己那么多年了，整个青春算是都送到了自己这老头子的手上，总归是得给她那么一点儿好处的，一些小产业什么的，给她也就给她了，起码自己走了之后，她可以一世衣食无虞，她这辈子又没个一儿半女的，自己总归是要为她的以后做些打算。 只是杨茉的心……太大了。 而自己的儿子，自己以后所有的一切，自然是全部都要留给他的，这也算是自己以后死了下去能够有脸面对原配妻子，也算是没有亏待自己的儿子。这也就是为何，杨茉始终都生不下个一儿半女的原因。 杨茉对嘉泱并没有善待，他已经觉得很亏欠原配妻子了，再让这个心大的女人生个孩子来瓜分家产的话……程昱宽做不到。 杨茉看着父子俩这样剑拔弩张的模样，眼底里忍不住掠过了一丝快意地笑意来，只是那一丝笑意，就被程嘉泱捕捉在了眼里，她注意到程嘉泱漠然的眼神时，不由得眼神僵硬了一下，马上出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嘉泱难得回来一趟，就别在这大嗓门了，平日里总说着多挂念儿子，这回来了又这么嘴巴不饶人的算是个什么事儿？” 程昱宽脸色这才消了下去，点燃了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 程嘉泱只是看了杨茉一眼，听了她这话，就这么轻轻启唇，发出了“呵”一声冷冷的笑声，不再说话。 陆曼只觉得待在这里太难受了，自己的确是觉得敢又像是在看小哥和爸爸吵架的样子，可是更让她难受的是程嘉泱的表情，他一点都不开心，她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待在这里。 “人家陆家的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家，你们爷俩别闹得难看。”杨茉说着，已经走了上来，坐到陆曼的旁边来，“陆家可是南方的大家，这么多年也那么照顾咱们家泱泱，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来，可别说咱们怠慢了才好。” 她转头笑吟吟地看着陆曼，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有任何敌意，反而是柔和而又慈爱，“也差不多到饭点了，陆小姐你饿了吧？咱们家钱妈手艺特别好，今儿一早就忙活着呢，等会咱们就开饭，菜色虽然比不上江南那边那么精致，但是味道是不错的。” 笑面虎最是可怕，陆曼深喑这一点，而且雷公都不打笑脸人，这样子倒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甚至连脸色都难摆出来。 而杨茉说着还伸手过来想要亲亲热热地拉陆曼的手，陆曼动作一僵，也不知道是应该避开她的动作，还是由着她抓过去。 程嘉泱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直接就伸手将陆曼的手一把抓到自己的手掌里头，然后转头看向杨茉，眼神锋利如刀，“你嘴巴过过瘾说两句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你要是敢对曼曼动手动脚，就别怪我程嘉泱不留情面了。” 嘉泱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个什么超级大瘟疫一样，而杨茉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起来，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做声，但是心里头想必是已经恨透了的。 陆曼察觉到程嘉泱的手指都有些发凉，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 而程昱宽看到二婚妻子和儿子这样子针尖麦芒的，自然也是有些头疼，血压似乎都上了不少，只是他们两人关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程昱宽只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站起身来，“都别吵了，走吧走吧，吃饭去了，大过年的，消停点儿吧。” 也正因为这样诡异的氛围，所以陆曼才特意去了趟洗手间，给陆倾凡打了电话，而陆倾凡最后给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怕什么，有什么好不知道怎么应对的？你是陆家的女儿，老陆家的孩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蹬鼻子上脸来欺负的，就算是程昱宽想给你脸色看，都还得好生掂量掂量。不过就是个二婚的妻子而已，想给脸就叫一句，不想给脸，叫都不用叫她，嘉泱能护得住你，没什么好紧张好不自在的，要是他连你都护不住，你也就别嫁给他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过年（一） 第五百八十四章过年（一） 程嘉泱自然不会护不住老婆，这一点陆倾凡清楚得很，否则当初他们压根就不会同意程嘉泱和陆曼的事情。 陆曼自是更加清楚这个，在这家里头，虽然程昱宽似乎是最有说话权的人，但是陆曼已经察觉到了，似乎在嘉泱一回到这个家了之后，他的气场使得仿佛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上。 隐隐的似乎就有一种以他为主心骨一般的感觉在慢慢地蔓延开来。 仿佛他不说话，大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都只静静地吃饭，而程嘉泱就这么漠然地吃饭，一语不发，只是看得出来，对于钱妈的手艺，他还是很喜欢的，并没有因为当下的心情而有什么食不下咽的情况。 钱妈倒是不管现在气氛是僵硬还是不僵硬，她巴不得看到杨茉心情不好的样子，看着少爷吃自己做的菜吃得香，她心里就乐开了花。 而程嘉泱一边吃着一边给陆曼夹菜，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就这么一下又夹菜一下又夹菜，没过一会儿，她面前的碟子都要堆满了。 “我……我吃不了那么多。”陆曼小声说了一句。 程嘉泱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带着些温柔的，筷子将鸡腿上的肉给扒下来，一边放到她碗里去一边说道，“你要是不好好吃，钱妈该不开心了，多吃点吧，这边儿冷，多吃点才暖和。” 他顾虑着她开不开心，可是她却知道他一点儿也不开心，“唉。” 陆曼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想着时间快点过就好了，他回到故土，还不如不回来呢。 陆曼和程嘉泱最终也没在程家宅子里头留宿，程嘉泱吃完饭之后，也没多说话，只是带着陆曼去了自己的房间，钱妈跟了过来。 “少爷你房间我都是亲自打扫的，谁也别想乱来，什么东西我都没乱动过，还是老样子呢。”钱妈说着，似乎是想到了杨茉那个女人，眼神中多了些鄙夷的意思，她从来不让那女人来嘉泱的房间，就是怕她故意把嘉泱以前的什么东西给弄丢弄坏了。 走进嘉泱的房间，装潢倒是和房子其他的格局不太一样，比较现代的装修风格，程嘉泱只是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相框，那里头装着的是当年他还小的时候，母亲和他的合照。原本身上是带了一张的，但是现在是一张都不想留在这个家里头。 拿了之后对钱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带着陆曼离开了程家宅子。 明明是回到了家乡，却是宁愿住酒店，也不愿意住家里，杨茉当年对嘉泱究竟做了什么，陆曼不知道，但是她想，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车子是当年程嘉泱大学回来过那一趟的时候，程昱宽为了他方便给他买的车子，后来也一直没怎么有人动过，过了这么些年头，还是很新的，但是款式有些老了。 车子开出程家宅子大门的时候，陆曼转头看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嘉泱哥哥，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咱们就回家吧。” 时间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春节自然而然就这么到了，万家喜庆的日子，到处都张灯结彩。 一大清早季若愚就起床了，这倒让陆倾凡诧异了一番，毕竟她现在是越来越赖床了起床气又大，一般人不敢去惹她睡觉，连每天早上大伙过来家里集合，都尽量是放轻了声音，就怕吵着现在地位最高的季若愚。 没办法，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着，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季若愚早早起来，心情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满面笑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化妆自然是不敢的，而且她原本也对化妆并不算得心应手，连护肤品都不敢多擦，只是天冷而且干燥，脸上有时候都干得疼，所以擦了些滋润的宝宝霜，这些都还是她从大家送来的那些婴儿用品中翻出来的，都是些高档的进口货！名牌！一瓶宝宝霜都比她自己的护肤品还要贵得多了，不擦白不擦。 都说年三十得洗澡，洗的干干净净的，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迎接新年，所以她早早起来就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人也精神了不少。 然后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呢子大衣，又厚实暖和，颜色又喜庆，领子边和袖口还有一圈白色的茸毛，下楼去的时候，陆倾凡正在厨房里帮崔立江做事情，准备这么一大帮子人的年饭，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看到季若愚下来，陆倾凡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唇角噙着笑容，“很漂亮，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妻奴陆倾凡就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走上前去两步，伸手给她理了理领子上的毛，“天这么冷，打扮这么漂亮，怎么，朝暮叫你出门去么？” 季若愚点了点头，“大过年的，总要去买点礼物才行，一般三十下午到处都关门了，一直要关到初二初三呢，还是紧着上午赶紧买了，你在家里帮爸和齐阿姨做事吧，我和朝暮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陆倾凡听了她这话也就点了点头，她想得自然是周到的，虽然怀孕了之后迟钝了不少，但是还是很懂事的，“嗯，也好。” 陆倾凡应了一句之后就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里头忙碌着的崔立江和齐美云，两人都快忙得焦头烂额了，他声音低下去几分，“要么你看看能出去找个家具店，送货上门的那种，多给点儿钱都无所谓，干脆买几张单人床回来吧，家里头空房间这么多，总不好老让咱爸和齐姨每天这么忙里忙外的，晚上还得打地铺，人老了，对关节不好。还有小予，沙发也睡了这么多天了。” 季若愚只是点头应着好，只是陆倾凡看着她现在已经明显有了孕相的身形，这些天天天都是待在家里头要么爸照顾着，要么大家照顾着，要么自己照顾着，这下要出门，怎么想就怎么不放心，于是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脱下了围裙，“不行，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安朝暮的声音就这么从门口传来，“哎哟喂，陆二少，你这哪儿只是没了老婆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了，你这是没了老婆的日子一小时都过不了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过年（二）焦头烂额 第五百八十五章过年（二）焦头烂额 陆倾凡听了安朝暮这话，也不恼，只是微笑着朝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一对看过去，齐川显然也是一副穿戴整齐整装待发的样子，五十步笑百步未免笑得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一些。 陆倾凡朝着齐川看了一眼，“我和阿川彼此彼此罢了，来得正好，我上去换个衣服就出发吧。” 陆倾凡上去披了身大衣下来，手上还拿了一条米色的绒线围巾和帽子下来，给季若愚细心地带上了，还有一个黑色毛茸茸的耳罩，也给她好好地罩上了。 这一副全部武装的样子，季若愚就只剩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头了，两个大眼睛圆咕噜地看着陆倾凡，“这么裹着……我会出汗的。” 房子里头有暖气，可想而知有多热，陆倾凡也不许她不戴，和崔立江还有齐美云说了一句，远远地对着沉浸在游戏里头的季予说了声拜拜，两对夫妻就这么出门去，自然是不用开两辆车这么麻烦的，大家就都坐在季若愚的小轿跑里头，陆倾凡开着车子朝着市区过去。 已经年三十了，街上稍许有些冷清，但是还是不难看出到处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陆倾凡其实很高兴，这是自己和季若愚的第一个年。 而季若愚却总感觉有些被打乱了计划一般，她朝后头看了安朝暮一眼，眼神很是明显地表达出了一个意思“怎么办？” 安朝暮眼睛瞪了瞪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意思很简单“我怎么知道！” 齐川看着两女人的眼神交流，想着这两个女人在暗中打算着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有些无奈，于是也加入了眼神交流中，“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得到齐川的点头和他自信地比出一个大拇指的时候，季若愚和安朝暮这才点了点头一脸放心，安朝暮想着凡事还是得指着老公的，带齐川出来果然是个正确选择。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计划，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把所有能够浪漫的浪漫全部都浪漫过了，季若愚就现在这颗脑袋，的确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了，于是也是打算和安朝暮一起出来，无非就是想着，商量一下倾凡生日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弄一下。 毕竟，陆倾凡的生日，也就在过年这几天，眼见着就要到了，季若愚自然是不可能不急的。 她哪里就能算得到眼下自己出个门陆倾凡都不放心了……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的百货中心去，这百货中心就是陆氏的产业，很是全面，非常大的一栋楼，负一楼到七楼都是卖场，再往上的楼层都是高端的写字楼。 负一楼是专门卖各种高端家居的，陆倾凡原本就是打算要买点儿家具，所以才特意朝着这边过来。 车子一在负二楼的停车场停了之后，一下车，齐川就过去直接搭了陆倾凡的肩膀，“我们俩逛一边，让两个女人去逛她们逛的吧。” 季若愚倒是没想过齐川这么直接就打算支开陆倾凡，而且想着陆倾凡的智商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能被忽悠的。 但是陆倾凡只是思索片刻就点头同意了，“嗯，也好，我要去负一楼看家具的地方，那地方新家具气味重，她不去也好。” 安朝暮和季若愚是不知道齐川就能这么歪打正着了，心里头倒是窃喜了一下，陆倾凡又嘱咐了季若愚几句，然后他们就进了电梯，各自按了不同的楼层。 陆倾凡和齐川下电梯的时候，两个女人站在后头，都朝着齐川看了一眼，齐川转过头看了她们俩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来，背对着比了个大拇指。 电梯门一关上，安朝暮和季若愚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我们两个怎么像搞地下工作的一样？” 安朝暮这样问了一句，季若愚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现在特别佩服倾凡当初是怎么瞒着我完成那么大一个生日惊喜的工程的。” 电梯数字在往上跳，安朝暮只是笑，然后才说道，“他有那么多的钢哥们儿来做免费苦力，而你的钢姐们儿在他的哥们儿家里没法出来呢。” 所以就只剩她们两个女人在琢磨着要给陆倾凡送点儿什么好了。 “你说要么我给他买块表？”刚到一楼卖场的时候，季若愚看着一排名牌手表的专柜时不由得这样问了一句，安朝暮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已经听到季若愚自己已经开始吐槽自己了，“喔……不行，倾凡少说已经有四块手表了。” 财阀二代其实也挺让人心烦的，他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缺啊…… 安朝暮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才说道，“他当初送一本房产证给你，基本已经断了你所有的路子了，你还能想到比这更贵重的么？” 季若愚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子埋怨道了，“唉，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两人又在一楼逛了一阵子，倒是把其他的礼物都选好了，送给齐美云的，送给崔立江的，还有送给季予的，虽然陆倾凡已经有起码四块名牌手表了，但是季予可是将要在今年过年的时候斩获第一支名牌手表，也算是季若愚送给他期末考试第一名的礼物和过年礼物。 齐美云么，季若愚见她手上那枚金戒指还是当年和爸爸结婚的时候买的，这么多年过去，小小一枚金戒指，因为常年做家务，已经有了很多的划痕，也不再闪亮了，她又省，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个什么首饰。 所以趁着过年，季若愚买了一条金手链给她，相信她会喜欢。 至于崔立江，季若愚想都没想，直接就买了一斤极品的乌龙茶，没少出血……茶这玩意儿，便宜有便宜的，贵的贵起来令人咋舌啊！ 安朝暮看着季若愚现在花钱似乎也没以前那么肉疼的表情了，不由得笑道，“你现在花钱倒是没以前那么肉疼了？不错，看来是渐渐融入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圈子了。” 季若愚微微地笑了笑，“过年嘛，哪有过年不出血的，又不是小孩子还等着收压岁钱么？放心吧，我精明着呢，等我孩子一生，绝对不亏本。” 的确是精明得可以啊，安朝暮心中感叹，“陆倾凡的生日礼物，你想到送什么了没有？” 问到这个，季若愚的脸又苦了下来，“实在没辙，我就只能把自己打包送给他了，头上顶个蝴蝶结什么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过年（三）薄纱？ 第五百八十六章过年（三）薄纱？ 这个想法得到了安朝暮的认可，“这个我看行，我估计除了这个之外，他似乎也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了，顶个蝴蝶结什么的就不用了，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脱光了在床上躺着就行了，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确切地说，大家都是已为人妇的人了，所以安朝暮就这么说得很是直白，但是季若愚是个脸皮子薄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伸手捏了安朝暮一下轻声说道，“咳咳，大庭广众的，朝暮姐你注意点儿影响啊！” 安朝暮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只觉得特别有意思，看着季若愚脸上的红霞，“害羞什么害羞，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不让人说这个啊？不是我说啊，若愚，我和你打包票，你送陆倾凡什么，都及不上我说这个更让他开心，最好你还买个薄纱的透明睡衣，撩人的那种，然后来点儿助兴的香薰蜡烛，我保证，陆倾凡会比你送他一张房产证还要高兴，再说了，你把人都送给他了，就等于是打包了那些房产证啊车子啊，一起送给他了嘛。” 安朝暮简直人才！季若愚脸都已经红透了，可是心里头却是隐隐约约对安朝暮的这个提议，觉得很有可行性，否则，自己真的也不知道怎么给陆倾凡弄个生日惊喜了，毕竟……毕竟吧，自己也不是财阀二代，也送不起房产证。 就算自己送得起了，他还不见得喜欢呢。 季若愚心里头揣揣的，但是多少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直到给大家的礼物都买好了之后，才又是尴尬……又是尴尬地问了安朝暮一句，“真的可行么？要么你陪我去选选？” 季若愚顿了顿，安朝暮只是笑着看着她的表情，没有做声，季若愚这才继续脸红着说道，“选选你说的……什么香薰蜡烛和透明睡衣那些……” 安朝暮这才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把就抓过了季若愚的手，“那我们赶紧，别等着那俩男人上来了就麻烦了。” 安朝暮就这么拉着季若愚一路去了三楼女装区，这些商场她很显然是经常光顾的，对于哪一片是卖什么的很是清楚，于是直接就拖着季若愚去了卖内衣的专柜去。 一进去之后店员就认出了安朝暮，很显然她也是个经常消费的，“安小姐，今天有什么想买的？来了些新款，我给您推荐推荐？” 安朝暮看了这店员一眼，显然也是熟识，马上就笑了笑，然后说道，“今儿不是我，大过年的，我冬天不喜欢穿内衣，咳咳，你给她推荐个吧，性感点的，透明睡裙那种。” 这店员倒是没有那种笑话的神色，只是笑得很温和，然后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请跟我这边来吧，里头的确是有些新款的睡衣，您可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您喜欢的款，陆太太。” 季若愚眼睛一瞪，吃惊地转眼看了一眼安朝暮，“怎么……？” 安朝暮倒没有多吃惊，“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都知道的。这里是陆家的地盘。” 普通店员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店员是这专柜的店长，和安朝暮又熟，自然就多少知道些了。 季若愚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那还有个屁惊喜，倾凡都能知道了。” 安朝暮不担心这个，伸手拍了拍这店员的肩膀，“这可是这专柜的店长，和我熟着呢，小燕，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啦，陆太太是要给陆先生惊喜的，你可别漏了嘴。” 小燕了然地点了点头，马上就给季若愚推荐了几款特别不错的睡裙，料子非常舒适，而且也……非常透明。 季若愚光看着就觉得这么一件薄薄的玩意儿，自己恐怕如果不做一番心理建树是绝对没有办法穿到自己身上的。 但还是硬着头皮就那么买下来了，光想着都觉得心里头砰砰跳。 小燕非常细心地将那睡衣包好在小袋子里头，然后放进季若愚的包里，真的是非常轻薄的，可以裹成小小的一团，塞进去都完全不占什么地方。 从内衣店走出来的时候，季若愚还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倒是安朝暮一直安慰着她，“瞎紧张什么，别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穿给自己老公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季若愚想想也是，心里头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刚紧张着，安朝暮的电话就已经震动了起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一接起来就是陆倾凡的声音，季若愚现在一般情况下是不用手机了。 “你们在哪儿？我们这边已经忙完了。”陆倾凡的声音淡然地出现在那头，安朝暮轻轻笑了一句，然后说了句，“我们在三楼呢，你们在一楼等吧。” 陆倾凡应了一句就把电话给了齐川，齐川一接起电话，语气就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太紧张老婆了，哪里是去逛的，走进去眼睛扫过的地方，觉得行的就随便点了几张单人床让人给送回去了……我们这就上来找你们俩了。” 季若愚也隐约听到了这一句，站在一旁微微笑了笑，然后心里头觉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决定得快，还好朝暮的动作快。 四人碰头之后，又一起逛了逛，买了些东西，无非都是些可以用来送给大家的，也有补品之类的，再然后，就逛去了母婴店。 一到了母婴店，似乎先前那种火急火燎的速度终于就那么慢了下来。 就仿佛再也不急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所有的小东西都可以吸引注意力，陆倾凡就那么慢慢的。 慢慢的看着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小奶瓶小奶嘴，小玩具，还有各种看上去都非常非常袖珍的小东西，就仿佛这些东西不能更好了，最美好的就是这些了。 他脸上一直都是温温暖的笑容，看得季若愚都忍不住有些愣了。 才刚进去还没十五分钟，就已经选购了一大堆东西。安朝暮在一旁挽着齐川的手说道，“他这是有多上瘾啊，我的妈啊，你以后不会也这个样子吧？” “那可不好说。”季若愚转头过来对安朝暮说了一句，“你要相信，男人在这方面，都是相差无几的。初为人父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过年（四）有客到 第五百八十七章过年（四）有客到 又逛了好一会儿，期间不少店员都朝着季若愚投来羡慕的眼光，毕竟陆倾凡的好是被人看在眼里的，更不说在店长接待的语气中，大家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这位陆先生，是陆氏里头的陆先生。 陆倾凡又选了不少东西，季若愚觉得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恐怕得单独给孩子开一个房间来摆放这些小东西了。只是又不好打击陆倾凡的积极性，于是只能由着他先过一阵子瘾再说。 回家的路上，陆倾凡心情大好，眉眼之间都是笑容，像是过了购物瘾的女人一般，陆倾凡会这个样子，总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齐美云和崔立江已经忙活了一大半了，庄泽也在帮着忙，就连季予都没有在继续打游戏了，而是动作利索地切着菜，刀工非常好。 季若愚想，我们家小予以后长大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啊，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他肯定是很幸福的。 没办法，孩子一长大，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想这些事情的。 季若愚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拿着她的手机正在接个电话，她刚走过来电话就已经挂断。 “谁打过来的？”季若愚问了一句，陆倾凡脸上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不悦，只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杜修祈，他和他妈妈关系不是不好么？那个美国的女朋友又想试试中国的春节，大过年的他也不想那美国姑娘看屈文艳的脸色，所以我让他们过来了。” 让他们过来了？季若愚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就已经听到了门铃响。 “这是他们来了？”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刚才他们就在小区门口了，应该是已经到了。” 陆倾凡说着就走出去给杜修祈还有薇薇安开门，季若愚觉得这太玄幻了，自己的丈夫和前男友，在自家的房子里头过年，太玄幻了，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而薇薇安满脸的笑容，穿得一身喜庆的大红色，还是那种红底绸子上有金线绣着小凤凰的唐装袄子，扣子都是盘扣，衣服边都还缀着白色毛毛的，配着她这张一看就特别西方的脸，倒是颇有一番味道。 “过年好！”他们一进门，薇薇安就高兴地这样叫了一句，很显然，这姑娘的确是被中国的传统节日给吸引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季若愚，然后就兴高采烈地长着手臂上来。 季若愚和她拥抱了一下，这的确是个热情的姑娘，讨人喜欢的。 她一边抱着季若愚一边用蹩脚的中文掺杂着英文说道，“yuki！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爸爸妈妈还很担心你回来之后的情况呢。” 说着薇薇安又打量了一眼季若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说道，“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季若愚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眼看向杜修祈的时候，只看到他眼中，有着宠溺的笑容落在薇薇安的脸上。 真好，季若愚心里想到。杜修祈终于也是能幸福的生活，真好，他现在气色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了，再也没有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憔悴和痛苦。 薇薇安是一束阳光，自然是能够照耀杜修祈的。他原本就是阳光开朗的男人，就应该这样阳光开朗地活着。 薇薇安就高兴地挽着季若愚，非常非常开心的模样，一直伸手去轻轻地碰着她的肚子，仿佛这是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杜修祈倒是很随和地跟陆倾凡说着话，“上次的事情瞒着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要是拗起来，我是拗不过她的。” 杜修祈说得有些歉意，而陆倾凡听了之后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的确，我也拗不过她，没事，还得谢谢你那段时间一直照料着她，她要真是没人照料这么一个多月，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杜修祈听了这话之后也微微笑了起来，男人之间就是这样，一笑泯恩仇，不像女人，心眼稍许小些的，记仇都能记一辈子。 陆倾凡原本是不想和杜修祈说这些的，毕竟别人家的事情是别人家的事情，总归是事不关己的，只不过陆医生今天心情的确是好得很，所以也就多说了两句。 “屈文艳，是难以改变了，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似乎都一直是那样。生意上，陆氏没少和她往来，对于她我也有所耳闻。所以，你要想走自己的路，就只能自己走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陆倾凡就这么淡淡地提了一句，只是他和杜修祈都很聪明，所以杜修祈自然不会听不懂。 陆倾凡这个所谓的走出去，无非就是让他自力更生，如果要继续活在恒裕的光环下头，那么就要继续看屈文艳的脸色。 杜修祈点了点头，“已经有打算了，过完年差不多我就会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和店铺，前期做得不大，资金也没有多充裕，慢慢来吧，总归是要脱离恒裕的。当年不懂事，她对季若愚做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现在都已经这岁数了，总不能让薇薇安跟着我还继续吃苦。” 陆倾凡点了点头，就和杜修祈两人这么看着已经一起走到客厅去的两个女人的背影，只觉得杜修祈似乎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懦弱，不爱江山爱美人么？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尤其是齐美云忽然看到一个黄毛猴子窜进了厨房里头，还一边兴致勃勃地问着季若愚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的时候。 齐美云吓了一跳，哦哟了一声，“这怎么忽然还有外国人来了？真是热闹得……” 崔立江倒是没觉得有多稀奇，只想着应该是陆倾凡的朋友，毕竟他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 然后崔立江就让季予张罗着一起把饭菜都端到外头的餐桌上去了，好在餐桌当初买的就是很大的，这么多人也能坐得下。 非常非常丰盛的一桌菜，而且考虑到人多的缘故，每一道菜的量都还很大，季若愚光看着就觉得自己能够体谅崔立江和齐美云一早起来忙活有多辛苦了。 然后崔立江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没开封过的香烟来，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一支，季若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崔立江只是赶紧把烟点燃之后递给了季予，“赶紧！出去放炮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守岁 第五百八十八章守岁 家里头倒是没几个烟味，季若愚想着就现在国内的空气质量而言，其实纠结这一点半点的烟味也没什么意义。 大家就都欢欢喜喜地落座了，只听得门外猛地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看到季予点了炮仗之后就迅速撒丫子跑进屋来的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 庄泽从手边拿了一个提袋，里头是他带来的一瓶好酒，就一瓶，毕竟是过年么，气氛还是要有的，酒还是要喝点的，就算是肝胆外科的医生也别想跑。 而姑娘们则是都满上了饮料，薇薇安有样学样地跟着大家一起举杯，众人口中都说着各种祝福的话语。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平安健康，早生贵子。 而季若愚自然是收到了最多祝词的，因为她现在可不一样，孕妇的身份自然多少是有些特权的。 而薇薇安不太明白要说什么，于是只能说了一句happynewyear，大家互相祝福完之后，然后就纷纷仰头饮尽，这才坐下来准备吃菜。 季若愚倒是趁着这饭局刚开始的时候，就先把礼物都拿了出来，最先送的，自然是崔立江，茶叶都已经包装得很好，递到崔立江手上的时候，他满脸都是笑容，“哎，还破这个费，家里头茶叶多着呢，你现在有身子的人了，以后就别为这事儿忙活啦，不过就是来招呼个过年而已，也没多累。” “这不是知道您喜欢茶叶么，也是我一番心意。”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看到齐美云脸上的表情有些艳羡地看着崔立江手中的茶叶，而且艳羡中也带了些许期盼。 季若愚拿出第二个盒子来，上头还印着首饰店的logo，“齐阿姨，这是送给你的，这几天辛苦了。” 齐美云接过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就连以往已经养成习惯的那种阴阳怪气的眼神，都瞬间消散掉了，打开盒子里头就看到是一条金手链，样子很是漂亮，她非常喜欢，当下就让季予给自己带上了。 而季予给她带上之后，就朝着季若愚看过去，脸上笑笑的，“我知道姐不会亏待我的，是吧？” 齐美云的手指就这么戳向他的额头，“你就知道油嘴滑舌！” 季若愚笑了笑，无奈地说道，“自然是不会亏待你，鬼灵精！” 说着就把手表的盒子递给了他，季予显然是非常喜欢的，马上就套到手腕上去了，左看右看的越看越喜欢，季若愚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你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对付你！” 大家都乐呵了起来，而薇薇安和杜修祈自然也不是空手来的，一些补品，原本是准备说去屈文艳那里过年提回去的，眼下自然也就送给季若愚补身子好了。 季若愚看着自家这般热闹地过年，大家都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样子，再想到屈文艳，忽然就觉得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吃饭途中，崔立江就急着要季若愚给苏杭打个电话，说是大过年的，她一个人在异国怎么怎么的。 季若愚有时候觉得自己这公公对妈妈的热情简直有些……匪夷所思的过头，要不是她也坚信崔立江对范云睿的感情，她都担心崔立江会不会移情别恋……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苏杭似乎心情不错，话语中都带着些笑意，陆倾凡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就听见苏杭在那头说道，“你们在那边好好过年就好，这边不兴这个，不过我现在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我已经抵达加州，倾凡，你妈妈已经来了几个电话让我过来一起过年了，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就别担心我了。” 季若愚想着范云舒范云睿两姐妹想得还真是周到，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崔立江又和苏杭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挂了电话。 一般吃年饭的时候，自然是要给没能聚在一起的亲人通话的，吃到一半的时候，陆倾凡又拿了平板和远在美国的两位母亲还有一位父亲和一位丈母娘发了一通视频通话。 大家都很开心，显然是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吃过饭之后，大家也就都在客厅坐了下来，终于还是开了一桌麻将一桌扑克，不打牌不过年啊，过年还是打打牌来得痛快。 季若愚也被批准可以打两圈，兴致勃勃地上桌，现在是两个人的她，气场果然是不一样的，连着自摸三把打得其他三个角苦不堪言。 又是寒冬，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大家歇息下来，都窝在客厅里头，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坐在地毯上，吃着水果磕着坚果喝着香茶，一起热热闹闹地看联欢晚会，气氛和睦得不行，整个房里头仿佛都是喜庆的温暖。 薇薇安觉得这种气氛简直太好了，不停地轻声对杜修祈说着她有多开心，杜修祈的脸上都是笑，而陆倾凡侧目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妻子，唇角也是浅浅的笑容。 两个长辈自然是看着晚辈们这般和睦的样子，心里头也是高兴，季予感叹起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也能带个姑娘回来给自己过年，这话引来了各种数落，说他年纪小小就开始想着这一茬了。 联欢晚会看到一半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好几次都差点睡着。 陆倾凡心疼她想让她上楼去睡，可是她却怎么也不答应，非要守岁，说着这是在自己新家过的第一个年，必须得守岁才行，还说着得看老鼠嫁女，那都是多小的时候大人说来骗小孩子的话了，也只有她现在还拿出来继续说。 陆倾凡拗不过她，就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先睡一会儿，等会跨年的时候，会放鞭炮，她肯定是能醒来的。 季若愚这才妥协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直在不停地做梦，梦里头梦到了好多人，陆倾凡，言辰，安朝暮，齐川，喻文君，还有朱凯，大家的表情看上去都是那么悲伤，而喻文君搂着自己在哭，她问文君哭什么，文君也不说话，季若愚有些不解，转头想问问陆倾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视线却是再也找不到他，他仿佛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中一样。 这个梦让季若愚感到惊惶，几乎是直接从睡眠中惊醒了过来，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什么，一睁眼就看到了陆倾凡的脸，让人安心，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指紧紧攥着陆倾凡的袖子。 这似乎不是个好梦，季若愚心里头有些慌张，就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头。 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大阪 第五百八十九章大阪 那梦境所带来的惊惶的感觉始终盘踞在心底，只是好在陆倾凡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伸出手臂揽着自己的肩膀，感觉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让人安心。 十二点一到的时候，季予自然是又被打发出去放爆竹。 季予没一会儿放了爆竹进来了，一脸讨好地笑容走到季若愚面前来，“姐，压岁钱压岁钱，明天我要和同学们出去玩儿呢。” 季若愚笑得无奈，“知道啦知道啦，我还能少了你的？” 说着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封红包来，递给他，季予精明着呢，感觉着红包的厚度，唇角就露出了笑容来，这一行他必定是会丰收的，因为目前就他一个是最小的晚辈而已。 所以算是到处都有啊，大家都封了红包给他，甚至连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薇薇安，都觉得这个风俗有点儿意思，还拿了两张美元出来给他……说是代表异国他乡的情谊，不能用人民币来体现…… 反正季予是乐开了花，荷包鼓鼓的又和大伙儿一起放了一会儿烟花之后，就乖乖地去睡觉了，小孩子不能熬夜的。 放烟花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开始各自拍照，发到朋友圈去，微信朋友圈里头都是各种新年快乐的祝词和一些烟火的照片不然就是年饭的照片，季若愚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就看到了言辰发的朋友圈，很简单的一张照片，是一幢和式建筑，但是在这一片烟火照片和年饭照片里头却尤为显眼。 配的字也就两个字，大阪。 他已经抵达大阪了，季若愚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想着自己这个哥哥要怎么去追回自己的女人去。 而此刻言辰正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听着耳边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景致，言辰有些无助，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先去找一个翻译，毕竟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心里头其实没个计划，就连地址，他都才刚刚拿到手没多久，大阪又不算是什么特别小的城市。 言辰终于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没有任何办法地走到一边去，他的长相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他这种花美男，走到哪里都是那种黑夜中的萤火虫田地里的金龟子那么的鲜明和出众的。 好些女孩子都已经悄悄地看了他好几次了，而且日本的姑娘，都打扮得很漂亮，画着精致的妆，即使在隆冬之际，也依旧露着一双逛街白皙的腿在冷空气中。 言辰皱着眉头犹疑了片刻，终于是皱着眉头走向了一个一直在看自己的女孩子，非常踌躇甚至还带着些结巴地说了句，“斯密吗塞……” 这女孩子眼睛一亮，身体都站正了，用日语应了一句，“是！” 言辰局促片刻，下一句就变成了英文，“请问你能说英文吗？” 好在这姑娘英文也还不错，虽然的确是带着日本口音，很多单词听上去有些费力，但是起码不像是日语那样让他一头雾水了。 而这姑娘非常热情，听到言辰是外国人，而且又找不到地址，所以马上就告诉他应该怎么怎么去，到后来索性陪着言辰一起前往他手中的地址去。 倒像是成了言辰的翻译一般，虽然这姑娘的热情，言辰明白是为什么，但是被说成靠脸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直到终于抵达地点的时候，言辰才非常感谢地拿了一些钞票出来递给这个姑娘，用英文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只是这姑娘显然是不愿意收的，连连摆手，只要求和他合照一张之后就离开了。 言辰站在一幢双层独栋建筑的院门外头，打量着这建筑，看上去这一片都挺清幽静雅的，他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就伸手按了门铃，然后负手站在门外等着。 只是过了大概有五分钟，都还没有开门的动静，他又伸手再按了一次门铃，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听到里头房门打开的声音，院子的铁门栏杆很紧密，倒是看不太真切，只看到有个纤细的人影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出来。 而里头的人，自然也是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形立在院子外头。 门一打开，宣卿然就愣住了，就那么忽然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站在自己门外的这个颀长清瘦的英俊男人，有片刻的晃神。 “你……”她只发出了这个音节，就再说不出别的来，言辰又等了片刻，依旧是等不到她的答话，这才说道，“我来了。” 两人心里头的痛，都比想象中要多得多，他们都曾经设想过，若是再见面，会是个什么心情，而很显然，眼下心中的疼痛，比他们想象中的，多上太多了。 言辰想过宣卿然会是瘦弱虚弱的模样，可是却没想到，她清瘦虚弱到了这个程度，现在的她看上去，竟是和季若愚以前受伤出事做完手术之后的样子差不了多少了，就那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一般。 而外头的冷空气显然让她无法抵御，光是站在那里，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言辰只感觉心里头忽然就那么一瞬间难受了起来，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眼眶下面有一圈暗色阴影。 “你怎么来了。”宣卿然的声音有些淡，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她正在发烧，自从那次手术之后，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几日过年正巧就感冒了，原本正窝在房里休息，这也就是为何第一次门铃没有及时出来开门的原因，所以她脸色才这么差。 所以她其实人都有些恍惚，心里头迟疑了很多次，这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么。 言辰点了点头，“我来找你。” “如果……是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想让你活着。”宣卿然的语气依旧是先前那样，先前看到他时的震惊，然后察觉到他似乎是好了不少，心里有些松了下来，眼下就开始觉得人很难受，一阵头晕目眩。 “那孩子，是我的。”言辰的声音清朗，没有说什么是我的吗，而是直接的肯定，那就是我的种。 宣卿然的头刚点下去，眼前就是一黑，身体倒下去的时候，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语气中带着慌张，“卿然！” 再然后，世界一片漆黑。 第五百九十章 过年惨案 第五百九十章过年惨案 这多事的一年伴着新一年的阳光升起，终于是结束了，大家都想要以新的姿态来面对新的一年。 季若愚一早起来还收到了齐美云和崔立江给的两个红包，陆医生这么一把岁数了，竟然也还能得两个长辈的红包，倒让季若愚不停地笑他，季予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和朋友们出去聚会之类的。 现在的年轻人时兴这个，而季若愚和陆倾凡自然是和大伙儿一起窝在客厅里头看电视，过年么，自然是要大家都聚在一起才开心的。 季若愚一早也接到了喻文君的电话，说是她和朱凯很快就过来和大部队会合，大家一早都吃过了饺子，也就给朱凯也喻文君准备了一份放在灶上热着等他们过来。 只是他们全然不知朱凯和喻文君正在目睹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幕，直到喻文君的电话打了过来，陆倾凡接起之后，那头喻文君的嗓门大到大家几乎都能从陆倾凡手机里头听到她那边的分贝。 喻文君的大嗓门夹杂着阵阵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的尖叫声，“陆倾凡！齐川！你们快点来！我和朱凯在路上碰到个突发事件！现在救护车还没来呢！好像……好像快死了！” 她这话一出，季若愚身子都坐正了不少，这大过年的，又出什么事儿了？ 喻文君在那头语速非常快地说着，大家也就听明白了个所以然，原来并不是喻文君和朱凯出了什么事情，从部队出来，他们两口子自然是朝着季若愚家里的方向开过来的，只是爵世风华的位置原本就不是在什么市中心的位置，刚开出郊区，就目睹了一幕惊心动魄的惨剧。 “这人好像快死了！身上被砍了好多刀啊！我……我都快吐了！好血腥啊！你们快来！别带季若愚过来，她怀着孕呢不要看这些，你们两个快来，这大过年的医院效率慢，救护车现在还没来，我觉得……我觉得这人快死了！我们就在爵世风华附近了，也已经报警了，你们快点过来看看吧。” 喻文君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陆倾凡和齐川了，起码他们两人离得近，又是厉害的医生，自然是会有点办法，这女人看上去是真的快不行了。 喻文君惊魂未定地说着电话，得到了陆倾凡的答复之后才算是稍稍平息了一下，陆倾凡说马上就会和齐川赶过来。 喻文君电话一挂掉之后，朝着朱凯方向看了一眼，就只听到咚的一声重重击打的声音，很显然是击打在金属上，喻文君心头一跳只想着这男人干嘛呀，没事儿捶车干什么，她又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那女人。 然后就听到朱凯在那边怒吼一声，“你他妈给我跪好了！对女人下这种手？你应该下地狱！” 走到朱凯那边，只见朱凯直接将一个人按在地上，那男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是敌不过朱凯力气太大了，挣扎了几次都没办法起来，只得跪在那里，他身上都是血，只是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那个受伤的女人身上伤口的血。 一把锋利的菜刀跌落在地面上，刀上都是血迹，还沾满了灰尘，喻文君走过去，那是凶器是证物，自然是不能随便乱碰的，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心里头不由得对朱凯的勇猛有了几分赞赏。 刚才就目睹着这男人追砍女人的一幕，朱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停了车，这男人已经追上了女人，猛砍了好几刀，那气势太过吓人，场面太过血腥。 喻文君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大过年的这是闹什么。 反应过来朱凯已经冲上去了，她尖叫一声，心中想着那人可是拿着刀的啊！只是朱凯才不管他拿着刀还是拿着什么，看着那一幕心里头的热血一灌上来，什么都挡不住，冲上去之后，他这种常年在部队各种锻炼的身手自然不是花架子。 几下就把行凶的男人给制服了，那女人早已经倒地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喻文君看到朱凯已经把刀打掉制服了凶徒，才算是放下心来，这才给陆倾凡打电话，她不想让季若愚来的原因还有一点，毕竟季若愚当初就是经历过类似这种事情的，被歹徒刺伤过。 救护车一直都没来，警车也半天不到，朱凯已经直接扯了皮带把这男人的手给扎了起来，这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些有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直到陆倾凡和齐川都已经赶到了，救护车和警车都还没到，陆倾凡提着个医药箱，这是他家里头备着的出诊箱子，其实也是备着在家里用的，里头有常用药品和器械。 两人一跳下车就看到了那倒在血泊里头的女人，看着那一幕，陆倾凡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回忆就这么滚滚袭来，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似是又想起了季若愚当时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齐川察觉到他的异样，主动接过了箱子，“我来吧。” 他麻利地打开箱子带上手套，然后探了一下那女人的脉搏，失血量非常大，脉搏已经很弱了，但是还是活着的，只是气息也不怎么稳了，若是救护车不赶紧来，恐怕真的是难救活了。 身上因为到处都是血，也难以确定究竟有几处伤，唯一能看到的两处中有一处是她胸口的，因为是菜刀的缘故，所以没有刺伤，都是直接被刀刃拉开的伤口，胸前那一道伤口就差不多有十五厘米长，衣服已经被划破了，皮肉就这么朝两边翻开，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而另一处则是脖颈上头，似乎是伤到了静脉，血一直在冒出来，却不如动脉血来得那么喷涌，陆倾凡已经回过神来了，看了一眼那脖子上的伤处，说了一句，“好在是静脉。要是动脉问题就大了。” 然后马上就带上了一次性手套，转头对齐川说道，“只能压迫止血了，救护车得快点来才行，你打个电话去医院，大过年的，估计没个内部人去催一催一时半会那边是不会急的。” 齐川点了点头就摘了手套拿着电话走到一边去开始拨打号码，那头说是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就姗姗来迟。 上头跳下来的急诊医生和护士显然是认出了陆倾凡和齐川，不由得有些诧异，“陆医生，齐医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齐川淡声答了一句，“路过。” 陆倾凡已经指着地上的女人，“得赶紧抢救，输氧补液输血止血，动作快一点，拖不了多久了。” 而那急诊医生这才低头看向了地上重伤的女人，眉头一皱说了一句，“又是她？”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五百九十一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又是她？”急诊医生的这一句话，让齐川和陆倾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这急诊医生毕竟是专业急诊的，动作自然是快得很，马上就已经和护士一起将这女人弄到了轮床上头，推到了车上去。 他朝着被朱凯制服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陆倾凡和齐川跟着他一起上了救护车去。 而喻文君做了个电话联络的手势，她自然不放心朱凯单独和歹徒在一起的，虽然自己身手并不是特别好，但毕竟是部队长大的，也还算是不错。 “文君你和朱凯在这等警察来吧，我和倾凡先去医院了。”齐川说完这句，救护车的后厢门就已经关上了。 急诊医生眉头依旧皱着，又在车里头朝着外头被制住的那男人看了一眼，“唉，那男的是这伤者的丈夫。” “丈夫？”陆倾凡反问了一句，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丈夫对妻子做出这种暴行？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么？ 急诊医生点了点头，“是的，这伤者叫万梦梦，前阵子来过一次急诊了，也是我当值的时候。” 说道这里，急诊医生只觉得自己运气不佳，两次当值都碰上她这事儿。 “当时这事儿在急诊还闹腾着呢，说是女方家长都已经过来了，无非就是家庭暴力，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我也差不多听了个大概。”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急诊医生眉头紧紧皱着，“当时还没到砍人这么严重，这女人是脚趾甲都被拔掉了好几个，一瘸一拐地到医院来的，而且身上还有好几个烟头烫伤的伤处。” 齐川眉头一皱，轻声骂了一句，“畜生。” “而且这种事情无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这女伤者吧，说是性格方面……怎么说呢，有点儿不检点。丈夫又是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急诊医生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再不检点也不至于下这种狠手吧，再说了，上次不是都有过一次了，居然不离婚？”齐川很想不通这个，而这急诊医生倒是看得通透知道得也详细，“能离么，那男的家里还算有点儿钱，这女的好像又是个没工作的，就靠老公养着的，平日似乎日子也过得滋润着，离了吃什么呀？” 急诊医生低头看了一眼这女伤者，然后撇了撇嘴，“当时那男方的母亲就说了，说这女的，平日里头也不做正事也不工作，洗衣做饭什么的家里头全是保姆在做，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是上网打游戏，和游戏里头那些男的玩儿暧昧，还花老公的钱给游戏里头那些男的送东西，怎么说吧……反正我个人觉得，很多事情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只是愤怒归愤怒，离了就离了，这样也太残忍了。” 急诊医生显然也是觉得既然不和就离婚，何必把人弄成这个样子，自己一辈子也算毁了，真说起来那男人家里条件还不差，就算离了什么女人找不到啊，估计也就是憋着心里头一股气罢了，换做谁都会觉得窝火。 “只是不是我说……这女人的确也是有点儿……”这急诊医生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主观，但是还是没忍住，就接着说下去了，“你们当时没碰上，否则以你们两个这一表人才，立马就能感觉到了，当时我给她看病的时候就察觉了，她好像会很刻意地发嗲，语气也会故意和你暧昧的那种，对女人说话和对男人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恐怕是个男人都难忍吧。” 后来喻文君忙完手头的事情去了医院，再和陆倾凡他们一起回去找季若愚的时候，把这事情和季若愚说了，季若愚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这……这我能说什么？我的天呐，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脑构造啊，是忍不住还是心理有疾病？明知道自己老公不喜欢还非那么做？” 喻文君饶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和你一个想法，而且急诊很多护士都认出她来了啊，显然她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就闹腾得挺厉害的吧，而且我听那些护士说，当时基本上急诊里头的医生稍微有点儿人才的，她都……调戏过？护士们用的就是调戏这个词。” 喻文君说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这一开年就碰到这么件事儿，我也不知道应该说是晦气还是应该说是开门红了，唉，不过对于这事件我真是……” 季若愚轻轻搂了搂她，知道喻文君也是有些惊魂未定，她就是这种性格的，小事件没什么，冲击感太大的事件，她还是会怕的。 “那话怎么说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我算是真明白这话的意义了，这绝对是血的教训啊。”喻文君的语气有些无奈，由着季若愚搂着自己。 而季若愚心里头虽然也觉得这事儿听上去太过震撼，但的确是如同那话一般，不作死就不会死……想到这里她顿了顿，死？ “她……没救过来？”季若愚问了一句。 喻文君点了点头，“送到医院就只一口气了，抢救了之后，没救回来，伤得太重又失血休克，救不过来。” 喻文君说着就摸了一封红包递给了季若愚，“来，新年快乐，好在你今天没在现场，你也别想着这件事情了，好好个年呢，开心点儿过啊。”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给我送红包？我都这个岁数了。” 喻文君倒不以为意，“送给你肚子里那个的，虚岁的也得算上，他既然已经在肚子里了，就一年都不能少，干妈给的红包。” 季若愚无奈地笑了起来，只能接了红包，问了喻文君一句，“齐川和陆倾凡呢？还没回来么？” 喻文君耸了耸肩膀，“我让两人在门口站着呢，等用柚子叶驱了晦气再让他们进来，这大过年的就见着死人，总归是不好的，你现在怀孕了，这些还是得信一点儿的，我是没有见到，所以倒没关系。他们一会儿就进来了。” 说到这里，喻文君顿了顿，转头看着季若愚，“陆倾凡刚看到那女人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脸都白了，他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他自己上次的事情吧，光看着那女人的样子，都能联想到你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是真爱你，你乖乖的，别再乱跑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你是我的女人 第五百九十二章你是我的女人 过年算是在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当中风平浪静地过去，一切安好。 但是反观其他两个地方的人，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陆曼正在北方冰冷的空气中面对着程家里头的那些人焦头烂额，而言辰则是在另一个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头焦头烂额。 送宣卿然去医院的时候，言辰似乎又感觉到了当初送季若愚去医院时候的那种感觉，紧张的，感觉心仿佛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的感觉。 而那些医生又都是一口鸟语自己半句都听不懂，最终只用英文吼了医生，“治好她！”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因为感冒发烧加之身体虚弱所引发的晕眩和昏厥罢了，躺在病床上昏睡了一会儿之后，宣卿然也就醒了过来。 就看到言辰正专注地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钢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她转脸静静地看着他，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其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当初就没想过这件事情能瞒得住，毕竟言信然和周庄都是知道是自己捐了肝的。 只是关于流产的事情，宣卿然的确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他对自己的歉疚，只会越来越多而已，他这样待在自己的身边，感觉真的很不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在他住院的时候，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时候的感觉。 只是，这仿佛并不是宣卿然想要的。 于是，她终于是轻轻出声，“我不是什么需要你愧疚的人，没什么好愧疚我的，大过年的赶过来，又是何必。” 很淡的一句话，言辰陡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他不止一次思考过，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那瘦弱的肩膀究竟可以承担多少？她究竟打算独自承担多少？ 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自己拿到签证之后，和宣绍卿的唯一一次通话，宣绍卿的语气其实特别的冷漠，能不冷漠么？自己的妹妹失去了这么多，他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的。 “然然很喜欢你，你是她精神上的支柱，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和我说过，她说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你说人得活着，哪怕再不如意也得活着，因为以后我们会死很久，所以活着的时候要挣扎着活着，因为死了之后就没有机会可以去后悔了，所以，她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言辰，你最好好好善待你自己的身体，你的肝，是然然的，不是你自己的。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但是，好好活着吧，别让她的愿望变成泡影。” 宣绍卿说完这句之后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才稍微有了些许温度，接下来说的话，像是请求又像是别的什么，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善待她，哪怕你不喜欢她，这是你欠她的。” 言辰其实不明白自己听了这些话之后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在看到宣卿然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挡不住自己的心疼，那种如同心悸一般的抽痛，仿佛整个人都被悬了起来一般。 “我们见过面，对吗？”言辰就这么问了她一句，他仔细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只是他终究是没有程嘉泱那么逆天的能力的，所以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和宣卿然见过面了，可是宣绍卿所说的那句话，的的确确是自己曾经说过的，究竟是在哪里呢？他不记得了。 第一次开始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迷恋酒精，大脑仿佛都被酒精泡烂了一样。 宣卿然点了点头，只轻声说出了一个年份，再然后说出了一个诊疗院的名字。 言辰想了起来，那是一个专门针对抑郁症以及各种心理疾病的诊疗院，自己的的确确是去过的，因为有一段时间，他疑似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孤独症又或者是抑郁症之类的病，曾经光顾过几次那个诊疗院，所以……自己是在那个地方，和她见过吗？或者确切地说，是她曾经在那里见过自己？ 宣卿然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听上去有些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那天你身上还带着些许酒气，穿着很随意的t恤牛仔裤，坐在我的旁边，嘻嘻哈哈的样子，跟那些在等待心理治疗的病人们脸上的阴郁是完全不一样的反差，就仿佛一道阳光一般。你说，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哪怕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但只有活着，才不枉费自己曾经承受了那么多。对命运的不妥协，只有活着，才不算输。因为如果死了，就没有机会可以后悔了，后悔自己明明可以看到更多的阳光，后悔自己，明明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因为生命，太承重了，如果轻易放弃，定然是会感到后悔的。你说趁着还有后悔的机会时好好活着吧大家，因为我们以后要死很久的。” 言辰不知道如何形容听到她这样说出自己曾经说的话时的感觉，只是看着宣卿然说这话时的模样，心里头的感觉就只有一个。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宣卿然的手，这个动作让她愣了一下，“虽然或许我对你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对我而言，那时候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观，算是一种救赎，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什么，因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因为抑郁症而自杀了。” “你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我身体里一个让我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器官，是你的。”言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的话，你，宣卿然，是我言辰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你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你是我的女人。” “人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去后悔，这个后悔的机会，我希望你能给我。留在我身边吧，不要再离开了。虽然或许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承诺有多爱有多浓烈，但你宣卿然，的确是我现在唯一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放得下的女人。” 所以……他是终于已经放下了季若愚了。 宣卿然的眼睛中，就这么忽然流出了泪水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实情 第五百九十三章实情 日本那边言辰的情况似乎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反观国内北方的情况，陆曼只觉得焦头烂额，一点儿都不好。 那杨茉真的是一个心机重城府深的女人，似乎无论程嘉泱给的脸色多难看，她始终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就仿佛不管程嘉泱给什么脸色，她都能够忍受下来。 反而给人一种她是受了委屈的弱者形象，并且还是心胸大度的弱者形象，嘉泱反而成了一个恶人一般。这让陆曼对她的反感更多，她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喜欢装的女人，换做是谁看了都会不开心的脸色，换做谁都会不开心的态度，她反而还一笑置之，这就不能说是大度了，而是城府太深了。 而杨茉则是一直很刻意地巴结陆曼，买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并且大抵也是知道陆曼的身世，所以知道一般东西估计她也不会看上眼，所以都是些名牌。 陆曼倒是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而嘉泱则是无所谓，只要是送给陆曼的，他都让她照单全收，用嘉泱的话来说，“总归都是老头子的，终究都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收。” 得到了他的首肯，陆曼自然是没什么好顾虑的，照单全收了，原本不想收也是因为顾虑到嘉泱的情绪罢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陆曼还收到了一封红包，大红包，其实样子是很小的，就是小小的一张红包而已，上头印着过年好三个金色的大字。 而里头，是一张支票。 陆曼光摸到只是薄薄一个红包就已经猜到了，至于支票上的数额，她懒得打开来去看，脸上挂出笑容来对着程昱宽说了一句谢谢，又说了些新年的吉祥话之后。 从程家主宅里头走到外头庭院的时候，陆曼就把手中的支票塞给了程嘉泱，“数额肯定很大，这种馅饼我一般都吞不下去的。” 程嘉泱微微地笑了笑，只把红包打开，随意地看了一眼支票上头的数字，的确不是什么小数目，只是对陆曼的家世而言，却也的确算不上是什么能把人砸晕的大钱，他拿过陆曼的包包把红包连着支票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就拖了她的手，“宅子里很闷，我带你钱妈那里坐坐吧，她手艺很不错，总是做了小点心，你应该喜欢。” 陆曼也没有拒绝，由着他牵着自己，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女强人类型的，有嘉泱这样一个事事都能为自己处理好的男人，她觉得很安心。 钱妈住的地方其实也就是程家宅院里头的一幢两层楼的建筑而已，从外观看上去，就已经不如主宅那般大气，多少有些小民房的感觉，但是走进去感觉却是很不错的，比起大房子的冷清，小房子反而温馨得多。 一进去钱妈就热情地招待他们坐了下来，房子里头很是温暖，北方的天气太冷，若是没有充足的暖气，日子的确不好过，可见程家对这些家里头的帮工待遇都是很不错的。 陆曼还在墙壁上看到了好些都已经有些发黄的奖状了，有一些奖状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名字，应该是钱妈的孩子吧，但是还有好几张奖状上头，写的都是程嘉泱的名字，市三好学生，奥数比赛的第一名之类的这种奖。 陆曼看着，眼中就露出了笑意来。 钱妈侧目看到了陆曼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程嘉泱一眼，她是真的和嘉泱的感情很深的，所以她指使起嘉泱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快。 “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个老妈子来给你还有你媳妇儿泡茶么？都伺候你一辈子了，还不快去？”这语气让陆曼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而这个素来给人感觉就是淡漠严谨的男人，就这么点头应了两句，然后非常熟门熟路地就摸到厨房去给自己媳妇儿泡茶去了，陆曼印象中自己是没见过这么孙子的程嘉泱的。 看着他去了厨房之后，陆曼赞叹了一声，“钱妈真有办法，您还真制得住他呢。” 钱妈嘿嘿笑了两声，性格本就爽朗，自然也没什么好推脱的，“能制不住么，都算我大半个儿子了，他妈走得早，他爸又忙，小时候都是我带着的，洗衣煮饭哄睡觉，泱泱这孩子心其实特善，只是他分得很清楚罢了，要是真的被冷透了心，他就再也热不起来。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给人感觉冷罢了，但若是对他好，一点一滴他都记着呢。小时候我家儿子功课不好，他就给他辅导，从初中到高中，这么六年辅导下来，愣是让我那儿子也能考上了个重本。” 钱妈朝着厨房看了一眼，想着他还没那么快泡好茶过来，于是又和陆曼多说了几句，“你也别怪家里头气氛让人难受，这么多年下来了，这家里头的疙瘩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杨茉不是个东西，你别理她。” 陆曼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说？” 说到杨茉，钱妈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也看到了的，你觉得她比泱泱大几岁？她刚进门的时候也就不过二十出头，长得是漂亮，程昱宽那时候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泱泱也已经读高中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你也看到了的，我们嘉泱一表人才的，读书时候就很是出众了，那杨茉就是个不要脸的。” 陆曼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朝着钱妈看了一眼，没有做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她似乎是从这话里头听出了些苗头来。 而钱妈又是个热性子，说了个开头自然是停不下来会继续说下去的。 所以马上就接着说道，“真要说那杨茉笨，其实她挺聪明，可要说她聪明，她又真是笨得可以，她自然也想得到，程家那么大的家业，到后来自然是到泱泱手里头的，大概也是太自信了，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吧，而泱泱那时候又是个正值热血的少年郎，又一表人才，她大概就想着，若是能拢着他，哪怕他爹死了之后，自己也还是多少能得些好处的。” 陆曼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基本上已经能猜得出来钱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陆曼忽然有些烦躁，脑袋里冒出杨茉的脸时，一下子就有些恶心起来。 钱妈冷冷笑了一声，“然后那不要脸的女人，就勾引泱泱。” 第五百九十四章 鄙夷 第五百九十四章鄙夷 陆曼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杨茉送的那些东西从车后箱里头拿出来的，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东西直接甩到杨茉的面前去的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愤怒，非常愤怒，从钱妈家里出来的时候，那股愤怒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存在着，让自己浑身难受，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点的话，她觉得自己会被逼疯的。 这个女人，勾引了程嘉泱。 不要脸的，勾引了程嘉泱。 陆曼还记得钱妈的原话，“那时候泱泱才多大？十几岁罢了，刚开始她进门来的时候，他虽然是抵触，但也还没有敌意到这个程度，只是这个女人就那么不要脸的，在一个程昱宽晚归的晚上，洗好澡脱光了躺到了泱泱的床上去。就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这个荡货！”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妈的声音冷冰冰的，眼神不难看出有多愤怒和激动，而陆曼，表情冰冷而阴鸷，手中捏着的一块糕点早就已经被她捏成了稀碎的粉末。 “她大概也是算好了嘉泱这种年纪，血气方刚的，而她那时候又年轻又漂亮，再加上，总觉得富家子弟，总归是有些恶习的，只是她却不清楚泱泱的性格和其他的富家子弟并不同，泱泱从小就聪明，什么事情他都记得，而且他都看得很明白很清楚，他自然是能看得穿杨茉的用意，他几乎是冷着脸将杨茉赶了出去，只是这事儿却不知道是怎么被杨茉吹枕头风吹到了程昱宽耳朵里，那个就只知道听女人一面之词的混账，他还真信了杨茉的话，觉得是嘉泱把杨茉给侮辱了！” 接下来的，陆曼自然也能明白是个怎么回事，为何父子关系会僵硬到这个程度了，那么大的一顶脏帽子就这么扣在了程嘉泱的头上，而就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信自己，那么这该让他有多冷多疼。 陆曼不敢去想象，她只觉得，很生气，感觉就像是你自己正在吃一碗饭，然后忽然有人跑过来在你的饭里头撒了一把泥巴，先不说你自己有多愤怒了，饭得多委屈啊。 所有的矛盾都变得尖锐了起来，所以这个男人，才这么独自一人南下求学，再没回来过。 陆曼忍不住去想，真的是程嘉泱自己就那么想着一定得南下去求学么？这究竟是他对这个家的心冷和放弃，还是这个家对他变相的流放呢？ 陆曼觉得自己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只觉得很心疼这个男人。 而程嘉泱将三杯热腾腾的茶水端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曼手边的桌面上头一摊糕点的碎屑，而她脸上的表情，则是僵硬得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好。 钱妈倒是对陆曼的态度满意的很，先不说这一看就是对嘉泱已经用足了感情，单只钱妈自己的想法来，她就是不想杨茉又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将陆曼给骗了而已，在她看来，那种货色，就是应该人人得而诛之的，这事儿没必要瞒着陆曼。 而程嘉泱只觉得是不是钱妈的性子太直说的话陆曼听着不习惯，所以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在这儿陪着钱妈坐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带着陆曼出去了。 走到宅院里头的时候，陆曼就彻底爆发了开来，直接从车后箱里头取出了所有杨茉送的那些名牌，嘉泱有些不明所以，一时半会儿不太知道她究竟是忽然哪里闹出来的情绪。 再然后，就看到她直接朝着宅子里头走进去。 杨茉正坐在茶室里头喝茶，程昱宽大抵是已经乏了，所以上楼休息去了，毕竟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累。 杨茉正喝着茶，看到陆曼推开门站在门口，还脸上带笑地招呼了一句让她过来坐，陆曼一走进来，她就看到了陆曼手中提着的那些包包袋袋。 杨茉脸色稍稍僵了一下，似乎也是看出来陆曼的情绪不太对劲，毕竟那一张俏脸上头的冰冷，只要是人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杨茉其实忽然就有些忐忑，心中盘算着她究竟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心中刚这么想着呢，那些包包袋袋就直接被陆曼一股脑儿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杨茉，她狼狈地侧身堪堪躲过，只是桌上精致的茶杯茶碗还有壶子什么的，就这么碎了一地。 杨茉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只是那滚烫的茶水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肯定都泼到自己的腿上了，不免也有了些火气。 语气变得冷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些冷笑，“陆小姐倒是好大的火气啊，看不出来家大业大的陆家教出来的闺女是这么个品行，小姐脾气大得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这些茶具可都是古董，你这么说砸就砸还真是有些随心所欲啊。” 杨茉声音冷冷的，眼神就这么睨着陆曼，而陆曼眼神无畏无惧，并且充满了鄙夷的神色，那种带着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杨茉不由自主地心里头生出几丝自卑的情绪来。 “我陆家教出来的品行，还轮不到你来质疑，倒是你，不应该好好检讨下自己？自己一裤裆的屎还说别人臭？我品行再怎么也不会像你一样恬不知耻地爬上别人的床吧？被拒绝之后还能恶人先告状装成受害者？脑子没长几个，脸皮倒是磨得厚得很啊！”陆曼说着，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目光朝着那一地杯杯碗碗的碎片看了过去，“攀上豪门这么些年，你似乎也没什么长进嘛？小家子气终究是小家子气，狗肉上不了正席，这些个古董茶具？送我我都不见得会正眼看一眼，所以还有你送的这些个过了气的名牌，自己好好收着吧，我还真看不上眼，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你这个人，多看一眼都让我恶心。” 就是这样的鄙视，就是这样的居高临下。杨茉忽然有些愤怒，她恨透了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恨透了这种带着鄙夷的眼神，因为她见得太多了这种眼神，似乎人人都在用这种眼神看她，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不要脸，为了攀上豪门嫁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还生不出个孩子来。 程嘉泱就站在茶室的门口，听着陆曼就这么连珠炮一样地怒语，心中的感觉说不上来，只是眼神中已经有了片刻的动容。 第五百九十五章 嘴皮子的灵魂！ 第五百九十五章嘴皮子的灵魂！ 其实人的心态，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就如同先前说过好几次的一般，人生就是这样，得为自己而活着，如果太在意别人的想法，那么人生就会变成一条裤衩，别人放什么屁，你都得接着。 很显然，杨茉的心态，就已经是一个问题。别人对她的看法，会让她感觉那么的难受那么地无地自容，其实正是从一方面证明了，她自己心中对于别人的态度，也是已经默认了的。 也就证明，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径有多不齿。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如果说这男人一穷二白饭都吃不起，嫁过去是两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恐怕还会是一段佳话，就算不是佳话吧，起码不会有那么多鄙夷的眼神，甚至还有可能会让人觉得是真爱或者是什么。 可是程昱宽亿万身家，而她年轻貌美，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就是为个钱么，横竖都是不要脸了，横竖也就是为了人的钱，又何必再想要有个什么好名声。 反正这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道，杨茉就是又想要钱，又不想听人闲话，只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又要当表子，又想立牌坊，观音娘娘总不是你家亲戚，命运自然也不可能事事都照料着你的。 于是她就只会变得让人觉得更加不齿。 就如同陆曼所说的那般，小家子气终归是小家子气，杨茉先前的那些稳重自持，似乎是被这些话终于给砸得粉碎，她的脸色一下就青了，“我恬不知耻？我要是恬不知耻早就见好就收了，我又何必在程家耗上这么多年？！难道你爸妈从小就教你这样往人身上泼脏水么？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姑娘，说话怎么这么肮脏？！” 杨茉有些愤怒了，说的话自然也是难听了不少，竟然是扯到了陆曼的父母，任谁都是不喜欢自己的爹妈被人诟病的，陆曼自然是也不例外，一瞬间心头的火起得更盛。 而程嘉泱也听到了杨茉这句话，马上就迈了步子想要走进来，其实杨茉现在无论怎么跳，他都是有些懒得理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是等到最后一并收拾她。 但是若是她在语言上伤害陆曼，他却怎么样都无法睁只眼闭只眼。 陆曼是他的心头肉，这是毋庸置疑的，谁动了自己心头肉，那比直接动自己还来得难受，只是程嘉泱刚想要走上来，却被陆曼直接手伸向后头一挡，不让他进门来。 她脸上的表情反倒是淡了下去，冷冷地鄙夷地笑了一声，“我说话肮脏？我说话再肮脏再难听，也没你做事肮脏，自己脏还由不得别人说了？我爸妈从小教我实话实说，你爸妈呢？从小教你睁眼说瞎话么？还是教你怎么爬上别人的床？耗上这么多年？您别说笑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话我是听说过的，再说了，这个圈子你进来了之后，还舍得出去么？山珍海味吃惯了之后，你还能吃得惯家常小菜么？你会耗这么多年是为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多少给自己留点脸面，别让别人继续点破了。” 陆曼这嘴巴皮子真的是厉害，如果季若愚在场，肯定忍不住要给陆家姑娘鼓个掌，眼下的她显然是结合了陆倾凡语言艺术的灵魂和喻文君嘴皮子杀人不见血的真传，句句夹针带刺的。 “还是您想和我说，您这婚姻是真爱？哎哟喂，您别恶心着我，你要直接承认你自己是个表子我多少还能看得起你一点。” 陆曼说完这句之后，看着杨茉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只觉得一阵痛快，而程嘉泱就被自己的手这么挡在门后，她反手回去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眼下说完了之后，这才感觉到自己掌下，他的心跳。 陆曼这才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会不会太粗鲁了一点？嘉泱哥哥……会不会不喜欢这么粗鲁的女孩子？这种后知后觉让陆曼倒是心里头有些紧张起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程嘉泱的唇角勾出笑容来，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她就在此刻拥进自己的怀里，男人和女人有时候在一些方面是一样的。 女人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保护自己，疼惜自己。 而男人，当看到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当初所受的委屈，就这么义愤填膺直接撕破脸皮的凶恶模样，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兽一般，为自己当初所遭遇的不公而鸣不平，而愤怒的时候。 其实男人的心中，也是很满足的。程嘉泱就是这样，所以他也不想阻止她，先前只是怕她会吃亏，毕竟杨茉城府很深，又不是什么能捺得住的人。 但是很显然，陆曼毕竟是陆家的女儿，有着陆家的精神，自然也有着陆家的气场，就像是陆非凡说过的话一样，我们陆家的人，可不是谁想能欺负就能欺负的。 而且这小女人平时在自己面前那般乖顺的模样，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倒还真是……有些新奇。 程嘉泱记得她的脾气，不多，似乎就只见她发过两次脾气，但这两次，似乎都是为了护他。第一次在餐厅听到莫仲非对他话中带刺带讽，她忍不住发了飙，而第二次便是这一次了，她这一次显然炸毛得更凶。 程嘉泱想到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因为自己这颗脑子，对于一些哪怕不好的让人想忘记的事情，他都难以忘记。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幼年丧母，父亲新娶，感觉上有些无依无靠的学生而已。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钱妈抖出来这事儿的，人老了就是嘴碎……不过眼下，程嘉泱倒是有些想感谢钱妈了。 “对了，你们程家是怎么对嘉泱的，我不管，但我是陆家的女儿，而他将是我的丈夫，陆家的女婿。我们陆家从来不会吃闷亏，有仇必报有恩必答。杨茉，我喊应你，我陆曼在这里保证，你绝对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你给自己竖立了这么一个强敌。敢动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五百九十六章 陆曼曼，我爱你 第五百九十六章陆曼曼，我爱你 听了陆曼这话，杨茉忽然间就有些慌乱起来，似乎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多么的不理智，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忽然被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的三言两语就给说得自乱阵脚了呢？ 其实这也不好说究竟是陆曼的嘴巴太厉害了，还是杨茉的心态不够稳了，大概，两种原因都有吧。 你绝对会后悔你给自己竖立了这么一个强敌。 这么一个强敌。杨茉自然是知道，陆曼所说的强敌是什么，她在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应对陆氏那么个庞然大物的，而且陆氏的风格，她多少是有所耳闻的，这些年下来，她也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些年了，关于南边陆氏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 和陆氏作对的，有几个能讨得了好的？ 杨茉几乎是在陆曼一离开之后，就上了楼去，脸上的表情带着梨花带雨的委屈，刚走进房间去，就看到程昱宽坐在那里，虽然看上去已经老态，但是眼睛明亮得很。 刚才下头的动静不小，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只是他却没有出面，陆曼，是陆家的女儿，他很清楚这其中的利益关系，陆氏这个助力，是多大的助力，他非常清楚。所以，他所做的，就是那么由着去。 明眼人一眼都能知道，十个杨茉，还不如一个陆曼有用，陆曼的背景，实在是太大的助力了，那就是进入南方市场的线啊。 而杨茉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再看在程昱宽的眼里，就有些让他心烦了，这个女人有多不懂事，有多无脑，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愚蠢到和陆曼去针锋相对，哪怕是面子，你也得做啊，可是她就那么沉不住气了。 “阿宽……”杨茉声音娇滴滴地带着哭腔，刚说出这么一句，就看到程昱宽不算太好的脸色，她也是会看脸色的，想着程昱宽自然也是知道刚才的事情了，一下子就停在那里，原本想要哭诉一下，委屈一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程昱宽原本嗓门大，所以说话的时候总会给人感觉比较严厉，他目光朝着杨茉冷冷扫了一眼之后，就厉声说道，“原本也只是觉得你不聪明，眼下看来，你不止是不聪明，简直是愚蠢，你得罪了我这个儿媳妇，到时候真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我肯定是保不了你的。杨茉，你要是聪明的，就好好守着我留给你的那些小产业过点安稳的小资日子也就可以了，人啊，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心太大了，不好。你要稍微有点儿脑子，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杨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陆曼则是已经和程嘉泱走出了主宅去，陆曼只觉得这个程家宅子，都让她觉得恶心，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回来了之后，嘉泱哥哥一直都很不开心了，能开心得起来么？他原本就对事情过目不忘的，那些记忆，又怎么可能忘得了？想到他当初就那么孤零零无依无靠地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南下求学的模样，她就觉得心里头闷闷地疼，难受得很。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这个一直由着自己紧紧牵着的男人脸上的笑容。 直到上车之后，程嘉泱也不说话，就默默地将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开过去。 陆曼也没有说话，她是在担心程嘉泱的情绪，想着自己刚才就那么把这件他从来都不曾提过的事情就这么翻了开来，还吵得这么大。 把一个人的伤疤再次揭开……应该是会很疼的吧？ 她心里有些愧疚，所以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她害怕程嘉泱是不是已经生气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对她生气的。 车子一直开到了酒店，两人都是一语不发，陆曼不说话是因为担心程嘉泱的情绪，而嘉泱不说话，则是想要等着这丫头什么时候才会和自己说话，看着她现在那明显惴惴忐忑的样子，他在等。 一路沉默。 直到电梯都已经到了他们房间的楼层，先经过的是程嘉泱的房间，他拿门卡开了房间的门，陆曼这才终于说了话，“那……嘉泱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停顿了片刻，程嘉泱也没有说话，这个男人真的是非常腹黑非常能沉得住气的，陆曼在他的气场下只有认输的份，等不到程嘉泱的回答，她只能又说了一句，“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说话不应该那么直接的。” 她就这么轻声道了歉，听得程嘉泱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怜爱，她明明是在替自己感到愤怒，明明是在心疼他，却还要顾虑到自己的情绪，来这样和自己道歉。她是陆家的女儿，如珍似宝一般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程嘉泱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心里头就这么酸酸胀胀的。 陆曼终于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只是刚走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他温暖的手掌给桎梏住了，再然后，身后一个胸膛就直接这样上来，将她拥在了温暖的怀抱里臂弯里。 “她，动了你的人么？嗯？”程嘉泱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就这么在耳边响起，陆曼的脸有些发热，想到先前自己说的话，的确，自己是将程嘉泱当成了自己的人，我的人，我的男人。 但是他这样拿这句话出来反问自己的时候，还是让她感觉到有些脸庞发热，尤其是……她本来就最受不了他的那个反问似的鼻音，那嗯的一声，陆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她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而耳边就听到了程嘉泱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陆曼曼。”只有他会叫自己陆曼曼，大家要么亲昵地叫曼曼，要么叫陆曼，只有他，有时候叫自己曼曼，但很多时候，会叫自己陆曼曼。 “嗯。”陆曼轻轻应了一声，只是程嘉泱又继续叫了她一声，“陆曼曼。” “我在呢。”她点了点头，刚想转过头去，就听到程嘉泱的声音说道，“我爱你。” 这一句话如同一只温暖地手握住了陆曼的心脏，她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说话，蓦然回首，就看到程嘉泱脸上的笑容是自己从来都不曾见过的灿烂，如同阳光，连空气都能照亮一般，露出洁白的牙齿来，眼睛也弯了起来。 在他的嘴唇覆上来之前，陆曼听到他对自己说道，“我等不了了，把你给我吧。” 第五百九十七章 是野兽来着 第五百九十七章是野兽来着 陆曼不太说得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和心情，在听到他的表白之后。 只是心脏好像快从嗓子眼里头冒出来，脚步似乎都有些不稳了，再听到他后头这句话，伴随着他火热的吻上来，自己仿佛所有的意识都瞬间不知道去了哪里，就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都要融化开来一般。 有些意乱情迷，稍稍抬起迷蒙的眸子看他，只看到他眸子半睁半闭，目光迷蒙而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因为她没有作答，所以他的鼻子里又轻轻发出了疑问的音节，“嗯？” 除了点头完全做不了别的动作，陆曼胡乱地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断加深这个吻，只觉得要自己把什么都给这个男人都没关系，程嘉泱得到她的点头，哪里还有半分犹豫，直接轻轻一弯身子，就将她整个从地上横抱了起来，然后朝着房间里头走去，一脚直接就关上了门。 陆曼感觉到自己其实不是被特别温柔地放到床上去的，她能够感觉到，似乎嘉泱哥哥真的是有些……猴急？ 程嘉泱是真的憋不住了，这是自己的女人，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要将她整个吞吃下腹才好。 陆曼只听到两人衣物摩挲的声音，只感觉到嘉泱柔软的嘴唇仿佛这就是天堂，眼前一片迷蒙，似乎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就只有他的温柔，和时而传来的非常低的轻喘声。 程嘉泱的世界里似乎这一瞬间，就只剩下手中她的柔软，他这辈子懂事之后仿佛就没有忘记过任何事情，可是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就那么一个念头，她现在在这里，她现在躺在这里，而我，我程嘉泱，我要她。 没过一会儿，陆曼只有些感觉到些许的冷，因为皮肤曝在了空气中，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褪去了，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但是两根细细的肩带似乎也岌岌可危。 程嘉泱温暖的手掌就这么覆了上来，陆曼感觉到一阵让人心悸的温暖，她忍不住浑身一震，而自己肩头上，她感觉到了他的牙齿，就那么咬着她的肩带，然后拽了下来。 （由于最近严打，所以此处省略一千字，预知详情，请加v群，321229964，需要全订截图，享受v群读者待遇，另有夫妻相性100问，每天两问不定时发出。）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一般的自然，陆曼倒不觉得程嘉泱是那种温柔得如同水一般的男人，他毕竟是北方汉子，尽管性格上没有北方人的那种粗犷，但是的的确确是北方男人，骨子里就有些北方男人，所以有些微的急躁，一切如同狂风骤雨一样来势汹汹，而且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北方男人的大男人主义，在床上自然是完全占据了主导权，陆曼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大男人主义，不用太多，就一点点就好，女人们自然是都希望自己的男人稍许有些霸道地对自己说“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这样的话。 当云雨平息下来的时候，陆曼躺在他的肩头，被他搂在臂弯里头，脸上是微微的酡红色，如同喝了酒一般，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顺滑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如同浓密的海藻一般，嘴唇红红的还有些微微的肿，不难看出刚刚承载了他多么汹涌的亲吻。 身上仿佛每个毛孔都已经打开，被子就这么盖在肩膀下头一些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而程嘉泱的手臂如同铁一般紧紧箍着她。 让程嘉泱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初次，原本以为当初她对莫仲非的感情来得盲目而又灼热，或许已经和他走到了这一步，他倒也不是食古不化的男人，就算心里会有一点点的不快，也不会觉得不爱她或者是如何。 但是当感觉到她的初次，当看到她脸上疼痛的表情时，程嘉泱只觉得，仿佛这就是天堂，仿佛这就是自己人生中所遭遇的第三件最美好的事情了。 遇见她，爱上她，拥有她。 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件事情。 程嘉泱低头吻了吻她，就这么享受着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感觉，感受着她光滑的皮肤就这么贴着自己，享受着已经拥有她的感觉，仿佛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全是爱。 陆曼感觉到他的柔情蜜意，心里头也有些欢喜，也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嘉泱哥哥。”她轻轻地叫了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娇羞。 程嘉泱喜欢她这样叫自己，嘉泱哥哥，嘉泱哥哥。 于是听了这声之后，唇角就已经微弯，低头就看到她脸上娇羞的神色，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他想吻她，低头下去将唇覆上去，被她轻笑着躲开，她伸出一只食指挡住他的嘴唇，“嘉泱哥哥，你不会吃干抹净了，就不要我了吧？” 原来这个丫头竟是在担心这个，程嘉泱低声笑了起来，直接起身就伸手搂起她来，忽然身体的悬空让陆曼忍不住惊呼一声，赶紧搂紧了她的脖子。 他抱着她去了浴室，一直没有放她下来，直接伸出脚去将浴缸的热水龙头打开，然后就这么搂着她站在浴室里头，浴室里头有镜子，陆曼就这么看着镜子里头的他和自己。 这下算是看得清楚，坦诚相对的两人……还真是坦诚啊，不着寸缕的。 脸一下子又羞红了起来。 “我啊。”程嘉泱这样开了个头，然后就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贬义或者有什么不好，直接说道，“是野兽来着，野兽。野兽都是吃不饱的。很快你就会知道我对你有多意犹未尽了。” 何止意犹未尽，程嘉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漩涡，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抗拒的漩涡，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会根本就不知道她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吧？ 陆曼轻笑一声，将脸埋到他的肩窝去，然后说道，“野兽为什么当初对送上门来的肉视而不见呢？” 说的自然是杨茉当初主动送上床的事情，程嘉泱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唇边笑意倒是多了几分，这姑娘是在吃醋吧？难怪先前对杨茉火气那么盛。 “嗯，我是有节操的野兽，有时候宁愿饿死也不吃，就为了等你这一口最好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半饱 第五百九十八章半饱 你这一口最好的。 陆曼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抬眼定定地看着他，“真的？不会吃到嘴了之后就看都不看一眼了吧？” 程嘉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除了爱她，没有任何办法，听到她这话，只觉得无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快拿出些陆家精神来吧。” 陆家的人，都对自己的魅力是很有自信的，哪怕是淡然如同陆倾凡，也是这样。 陆曼笑了起来，也不再追问他这个，对于自己，她的确是很有自信的，尽管程嘉泱是一个仿佛谜一样的男人，但是，他是她的男人。 进浴缸里的时候，陆曼才看到自己腿间的些许浅浅的血迹，有些干涸了黏在腿根，轻轻搓了搓，自己的初次，就这么随着这些干涸的血液融在了水中。 而同时，也融进了某个男人的心里头。 但是很快，陆曼就真的意识到了程嘉泱所说的他是个野兽，究竟是有多野兽，他所说的吃不饱，究竟是有多饿。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几乎都没怎么从酒店房间里头出去，也不管程家那边打来了多少电话让他们回去吃个饭什么的，程嘉泱给出的回应全部都是——忙着呢！ 陆曼每每听到他说忙着呢的时候，都忍不住挑眉，忙什么呀忙，不就是忙着把她拆了么！ 而且就算是陆氏那边打电话过来，程嘉泱这种从来都把工作放得很重的，竟然这一次也都不买账了，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大哥电话打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的时候，程嘉泱就在电话里头语气有些不太客气地说道，“我兢兢业业这么些年，这过年都不让我休息几天，非凡，过分了啊。我也有私事儿要忙的。” 陆曼在旁边又忍不住翻眼睛，倒的确是私事儿啊……要是大哥知道了嘉泱哥哥口中的私事儿就是忙着拆他的妹妹，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好在嘉泱忙着折腾了陆曼两天之后，这个野兽才终于算是稍微吃得半饱了…… 半饱是程嘉泱的原话，陆曼还记得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那已经松散的腰杆子非常明显地抽痛了一下。 “嘉泱哥哥，这两天你吃饱了么？”她问出这一句的时候，程嘉泱还以为她问的是别的意思，所以当下的回答是。 “没吃饱也有力气办事儿。” 这回答让陆曼一头黑线，然后她只能够点明了问道，“我……我是说……你吃我吃饱了么？” 程嘉泱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那表情感觉还真像一种兽类，兽类对猎物感兴趣的那种表情。 然后他就回答了很简短的几个字，“唔……半饱。” 半饱……半饱！ 坐上飞机的时候，陆曼都还在纠结这个半饱，这个男人要怎么才能喂饱啊，喂不饱的野兽，会不会出去觅食？ 程嘉泱回答得让她哭笑不得，“我名字是嘉泱，所以我是家养的，不会出去觅食的，放心吧。” 有时候面对这个男人，最多的感觉……就是无力。无力招架，无力反抗，无力抵御。 这样被动真的好吗？陆曼觉得自己应该去请教一下小嫂，请教一下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小哥那样优秀的男人制服在掌心里头的。 而这个把陆倾凡制服在掌心里的女人，哪里又有什么手段，她现在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陆曼和程嘉泱回去的时候，去了季若愚家里，她只觉得小嫂似乎明显胖了一圈。 “小哥这是把你当成什么在养啊？”陆曼走上去细细打量了季若愚一遍，甚至还伸手比了比她的腰，小嫂以前纤细苗条得自己都羡慕，甚至有时候都心疼她那么瘦，眼下看起来稍稍多了几分肉感，反倒是漂亮了许多，气色好得不得了。 季若愚吃了一口三明治，是陆倾凡亲手准备的，然后就回答了陆曼，“大概是当做某种圈养动物在养吧，别说得太明，我会受伤的。” 陆曼忍不住掩唇轻轻笑了起来，圈养动物……猪么？ 而季若愚虽然是怀孕了，也的确是胖了些，但是却还是目光明亮得很，只扫了一眼程嘉泱的气色和表情，再扫了一眼陆曼，基本上也已经明了了。 看着陆倾凡正在和程嘉泱说话，说完之后也就朝着季若愚这边走过来，他对妹妹素来是不错的，所以也就开了开玩笑，“你小嫂肚子一天天大了，你就快做小姑姑了，大过年的，也不表示一下？” 陆倾凡调侃着她，而陆曼嘿嘿一笑，就直接从包里摸出了一封红包来，塞到了季若愚的手里，红包特别地薄，甚至根本就感觉不到里面有什么。 季若愚打开红包将里头东西扯出来，不记名支票，金额是…… 她手一抖就直接将红包跌到了地上，没好气地伸手在陆曼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现在可怀着孕呢，你亲侄子，你可别吓着他……” 陆倾凡玩下身将红包捡了起来，光看一眼之后，就重新递回了陆曼，“程家给的？你就这么拿来送人了？” 陆曼撇了撇嘴唇，朝着正在给陆非凡打电话的程嘉泱看了一眼，这才轻轻说道，“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们家，他们家给的东西我也不想要，而且是送我亲侄子啊，第一个侄子呢，不嫌贵重。” “我拿着沉啊！”季若愚说完躲到了陆倾凡的身后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哪里敢再收支票这种东西，当初苏杭给那张支票就够让她纠结的了。 “你不喜欢程家，程嘉泱你总喜欢吧。”陆倾凡也不担心自家妹妹不好意思，就直接这么问了一句，然后陆曼就笑着点了点头，“他我是喜欢的。横竖我是嫁给他的，我这段时间真的去公司好好磨练磨练了，真要嫁给了嘉泱哥哥，他家里那一摊子，我要是没有点儿真才实学还真不好对付。” 陆倾凡想着自己妹妹这是去了一趟北方就长大了不少啊。 而陆曼已经朝着嘉泱走过去了，陆倾凡对季若愚说了这话之后，季若愚轻轻笑了一声，这才笑嘻嘻地对陆倾凡说道，“也该长大啦，这一看就是已经被程嘉泱吃干抹净了的，赶紧和他说把婚期定一定事情给办了吧，吃了饭不付帐是不行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亲子互动吗这是 第五百九十九章亲子互动吗这是 陆倾凡听着自己的妹妹被比喻成了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才忽然注意到了季若愚话中的重点。 脸色这才蓦地一僵，脖子转得都有些艰难，看着季若愚，“你是说……嘉泱和曼曼已经……” 季若愚点点头，“不然呢？两人蜜里调油那模样，还有你看嘉泱看着陆曼的眼神，你看过程嘉泱看谁用过这种眼神？再说了，你还指望什么？孤男寡女的，又去的是程嘉泱的地头上，只要他是个正常男人，还能不把曼曼给办了么？” 办了…… 陆倾凡只觉得头皮发麻了一下，别人越活越年轻，自家老婆不止越活越年轻，还越活越人精了，他自己竟是完全都没反应过来。 只是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有那么些不好看，大概所有做哥哥的心情就这样吧，季若愚可以理解，毕竟自家妹妹，那就和白雪公主一样，干净纯洁得不得了，这个消息或许的的确确是有些冲击力的。 陆倾凡回过劲来之后，转头看了一眼季若愚面前的盘子，“宝贝你先把东西都吃完，我……我去给陆冠苍打个电话去。” 季若愚忍俊不禁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她知道陆倾凡定然是要去问陆冠苍关于陆曼婚期的事情了，吃了饭怎么能不买单！！ 季若愚安心地坐在那里吃着三明治，只觉得生活处处有乐趣，真是一点儿不觉得无聊啊，唇角的笑容都已经挂了出来。 陆曼转头就看到季若愚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边笑一边吃三明治，赶紧走了过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小嫂，我小哥呢？” “你小哥去外头打电话去了，怕辐射到我。”季若愚想了想，觉得还是跟陆曼稍稍提一下，“曼曼啊。” “嗯？”陆曼应了一声。 “小嫂现在是安心待产，至于你……就安心待嫁吧。”季若愚这样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自家小姑子脸上的红晕。 陆曼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啊。 她脸红了一下之后就想起来要说的正事儿，表情有些神秘兮兮的，并且还四处打量了一眼，似乎就怕陆倾凡突然出现一般，“小嫂，明儿就我小哥生日了！” 所以她才会要赶回来，自然这也是个原因，自家小哥的生日，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你今晚十二点过有安排什么惊喜没有？你要安排了，我就不凑热闹了，你要没安排，我晚上就买着蛋糕烟花过来！”陆曼语气和神情就像是搞地下工作的党员一样。 这下轮到季若愚脸红了，她脸稍稍红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你别来了，我有安排的，明儿再叫出来一起聚吧。” 陆曼笑得那叫一个心领神会，小嫂这摆明了是要给自己小哥一个生日惊喜啊，都三十一岁了，还庆祝什么呀，老男子汉一个了，多伤感，陆曼虽然真实想法是这个，但是还是配合着猛点头。 陆倾凡和陆冠苍的通话究竟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陆曼很显然就要从未婚少女变成已婚少妇的事实却是已经不可否认了，季若愚挽着陆倾凡送陆曼和程嘉泱出门的时候，看着两人亲亲爱爱相携而行的背影。 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啧，曼曼，欢迎走进围城啊。” 夫妻两人回到屋里的时候，陆倾凡和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先还表情正经，然后就笑了起来，从衣服口袋里头摸出大红的红包来。 “咱们宝宝可真厉害，这还光在妈妈肚子里头，都已经可以为我们家创造收入了……”说着这句，陆倾凡就把红包往季若愚手里头一塞，脸就已经贴了下去，贴到她的腹部上，一脸温柔的幸福。 季若愚打开那红包，里头一叠粉嫩嫩的软妹纸，“嘉泱给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依旧贴在她的腹部上，季若愚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不是煤老板的儿子么，怎么才这么点儿……” 其实季若愚知道这也不少了，几千块钱的数目，自己的孩子现在都还只是个胚胎……就比受精卵高一个等级而已…… 她就是故意调侃的，而陆倾凡自然也知道她是调侃，所以也就回道，“刚开始曼曼送那张也是煤老板儿子的钱啊，问题是，你敢收么？胆子小得像兔子，钱上了五位数你都能抖一下的……” 季若愚没做声，只伸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顶，感觉像是在摸着一只温顺的大型犬类动物一般，陆倾凡只要这么一贴上她的肚子，他可以很长时间都不动。 “宝贝，你说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在我贴上来听的时候，狠狠地踢我一脚？” 明明他才是医生才对，可是到了自己要成爸爸的时候，以前学过的关于这些孕程，仿佛都变成了脑后浮云。 季若愚笑了笑，“就算狠狠踢，那也是踢我，性格如果像我们俩的话，应该不会有多‘狠狠地’我俩都不是闹腾性子。” 陆倾凡思索片刻也就点头应了，“倒也是，但是要真能狠狠踢我一脚，该多开心啊。” 被踢一脚还能开心的，也就只有感受胎动的父母亲了吧？ 季若愚咯咯笑了起来，“真要一脚踢上来还不得乐死你？这还没什么太大变化呢，你都已经开始婴儿房布置得井井有条了，到时候还不定得怎么折腾起来。” 陆倾凡听了她这话只是笑，然后就对着季若愚的肚子开始说话，他这般幼稚的模样，季若愚真还是第一次看到。 “陆莫离，陆莫离小朋友，你还好吗？你是在睡觉还是在思考？爸爸在外头好想你啊，你快快长大，狠狠地给爸爸一脚也给你妈妈一脚吧？嗯？商量一下？你早点来一脚，爸爸给你买玩具车？好不好？” 陆倾凡一面说就一面伸手摸着季若愚的肚子，季若愚笑得前俯后仰，“陆医生你够了啊，多大的人了都……陆莫离小朋友才多大点儿啊，还思考……思考什么啊？人生吗？” 陆倾凡煞有其事地说道，“是啊，思考人生是多么严肃的事情，你必须相信陆医生基因很强大，我们的宝宝会很聪明。” “那要是女儿怎么算？玩具车估计不感兴趣呢。”季若愚也乐得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陆倾凡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俯了下去，“陆莫离，陆莫离小朋友，你是姑娘吗？你要是姑娘，你赶紧长大，爸爸给你买小裙子，给你弹钢琴，好不好？” 第六百章 惊喜准备 第六百章惊喜准备 陆倾凡这个的男人，哪怕这般幼稚的模样，也让她没办法不爱。 “陆莫离小朋友，你想吃什么？晚上爸爸做好吃的菜给你吃好吗？”陆倾凡继续说着，丝毫不觉得无聊，乐极了。 “陆莫离说想吃生鱼片，寿司，蟹籽，带子边，拌螺肉，金枪鱼，三文鱼，烤鳗鱼，甜虾，章鱼须，蟹脚，生蚝，扇贝，海胆……” 陆倾凡觉得自己如果不打断她，她还会继续这样喋喋不休下去不停地说着各种海产。 季若愚真的很想吃海产，可是偏偏自己现在的身体却容不得海产，连味道都容不了，一闻就不行。 陆倾凡柔声哄着她，“好啦好啦，等你妊娠反应好些了之后，我带你多少吃一点儿海鲜，好吧？为了宝宝着想嘛。” 季若愚点了点头应了他，当然得为宝宝着想，这可是自己的娃，自己不疼怎么可能？至于那些食欲，就按下去按下去吧。 只是看着陆倾凡这模样，季若愚已经开始想着晚上的事情了，今晚……今晚，今晚得给他惊喜啊，想到这里，脸都有些烧起来，主要是想到那件几乎完全透明的睡衣，还有后头自己准备的东西，季若愚想着自己长这么大恐怕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了。 对了！睡觉！ 季若愚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自己撑到12点是没问题，但是眼下自己是两个人，能不能撑到12点就不好说了，白天得赶紧睡饱了，晚上好好地撑一撑。 体随心动，季若愚蓦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 陆倾凡怔了一下，“怎么了？不舒服？” 季若愚摇摇头，“呃，有点儿困了，我上楼去睡觉去了，我得上楼去睡觉去。” 陆倾凡点了点头，看着她走上去的背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个小兔子，定然是想着晚上要玩什么惊喜的吧？现在打算去把睡眠给补足了？ 陆倾凡心里头涌上了满满的期待，但是他不急，他可以等。 也不知道这小兔子这几天都怎么张罗着的，他倒是听门卫岗亭的人说，陆太太头天开着车出去了，然后又回来了。 神秘兮兮地出去连他都因为去医院打个转所以不知道，就不过一小时的功夫，她就能溜出去一趟，陆倾凡除了想到她在为自己的生日忙活，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只是有些心疼她现在有着身子还这样忙活着，总觉得自己的生日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又是期待又是心疼，这就是陆倾凡现在的心情，而季若愚摸上楼去之后就拿着手机躲进了浴室里头反锁了浴室的门，真就像个搞地下工作的一样，给陆倾凡的老友们一个一个地拨打过去，她是很少接触手机的。 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家接到她的电话都是笑着同意了。 庄泽说，“哟，倾凡媳妇儿，你这是要玩惊喜的架势啊？” 岳麓说，“想要我不捣乱，你先承诺你以后生姑娘就得嫁给我儿子。” 齐川说，“我懂我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把握，小心身体哟。” 朱凯说，“你说啥？啊！是了，明儿是倾凡生日啊！我这日子都糊涂了，好好好，我记得了，那明儿再聚，今晚不打扰了，文君在一旁嚷着要捣乱呢，放心吧我会看牢她的。” 像齐川和朱凯这种一口答应的，季若愚自然是很满意，岳麓那种带着威胁成分的和庄泽那种带着调侃成分的，季若愚的回答倒是很简单，“我现在怀着孕呢，孕妇最大，没听过吗？” “岳麓，你就威胁我吧，你要真来捣乱，毁了惊喜，我比较好奇陆倾凡会怎么收拾你。” 岳麓马上服软，“哎哟，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啊，动了胎气我是真的得死在陆倾凡刀下，回头我给你买补品哈，就这么说定了。” 季若愚哭笑不得真是搞不懂陆倾凡这一班性格迥异的损友们是怎么走了这么多年的。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季若愚挂了电话之后这才紧张兮兮地拿着手机走出去了，把手机放在远远的桌子上，躺到床上的时候，还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衣帽间，衣帽间的角落里头是她准备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藏得还挺隐秘的，陆倾凡应该是发现不了。 然后这才闭上双眼开始睡觉，而陆倾凡则是喜滋滋地在楼下开始给老婆忙活吃的，他的确是把她当成圈养动物在对待了……每天就想把她喂得饱饱，然后哄着睡觉，然后喂得饱饱，哄睡觉……喂得饱饱…… 吃了睡睡了吃，这不是猪究竟是什么？季若愚心里头在咆哮。 不过身体的确是好了不少，各种补品就这么下去，陆倾凡给她量过血压，以前低得都只有八十五十的血压，现在也已经回升了不少，趋于正常了。 陆倾凡比较担心的是现在已经三个月，三个月其实孕吐的情况又会严重一些，好不容易养胖了些，他是真的有点儿怕，怕她那瘦得如同纸片人一样的模样。 打算等年过完了之后，就带她去医院做产检，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带她去医院了，总归是觉得不好。 并且其实陆倾凡从来对自己现在上班的医院没有什么偏见的，公立的，医疗资源也很丰厚，设备也齐全，环境也还差不多，但是毕竟公立医院人又多又杂，医院又是个病菌遍布的地方。 所以他还是打算带着季若愚去顺和私立医院去，私立医院收费高，费用高了门槛就高，但环境条件各方面都比公立医院要好得多。 所以说，所有的不嫌弃，都只是因为没遇到自己的，这眼下是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娃，先前的那些觉得还可以，差不多，都变成了不太好，不放心。 所有的不愿迁就，只因为这是自己的，是自己的，自然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得多。 陆倾凡觉得其实自己现在就是最幸福的男人了，哪怕这样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头给老婆做吃的，炖汤，切水果榨果汁，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好，反而乐在其中。 端着榨好的果汁走上楼去的时候，看到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还真是说睡就能睡啊。 手机在口袋里一震，有短信进来。 第六百零一章 万事俱备 第六百零一章万事俱备 陆倾凡放下果汁杯子到床头柜上之后，马上就拿起手机走了出去，其实心里是知道的，手机这点儿辐射，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倒不至于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什么事情一旦是自己的，那就不一样对待了，自然是一点不好都不想，巴不得什么都来最好的。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陆倾凡退出房间去才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上头进来了几条短信，最先出卖季若愚的竟然是齐川，第一条短信是齐川发过来的，他短信上写着，“你媳妇儿想准备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提前说一句，三十一岁生日快乐，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明儿记得请吃饭，礼物已备好。” 这就是多年老友心照不宣的默契，岳麓和庄泽还有朱凯都已经发来了短信。 庄泽说，“你媳妇儿想给你准备惊喜，我想你肯定不可能不知道，今晚就不第一时间打扰了，先提前说一句，三十一岁生日快乐。咱们一路初中到现在，也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兄弟，我庄泽庆幸一路上有你。” 朱凯说，“若愚在准备惊喜，你肯定是知道的，文君我已制住，晚上不会打扰。提前说一句，三十一岁生日快乐，想着我们几个一路走来，看着你立业成家，眼下也快要当爸爸了，好好珍惜，一路幸福。” 岳麓说，“若愚神秘兮兮地打电话让我晚上别捣乱，这丫头说我要是捣乱了你会收拾我的，我想着陆倾凡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我还是不捣乱了，提前说一句，三十一岁生日快乐。我倒从来没想过，咱们哥几个当中，我能和你一起最先当爹，结个娃娃亲吧？如何？” 陆倾凡看着这些短信，心中有些感动，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友，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笑的，但是也有些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这几个人，一定要点明三十一岁呢？他们就怕自己不记得自己是三十一岁的老男人了么？ 陆倾凡直接编辑了一条群发短信，“首先感谢各位的祝贺，其次感谢各位的不捣乱，她这两天忙着准备我已察觉，大家不点破我很欣慰，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明儿我请吃饭，至于岳麓，你要再敢说娃娃亲的事情，明天就你买单，还有，你就直接这么说娃娃亲的事情，怎么不问问其他几个同意不同意？” 短信一发出去之后，没一会儿，几个损友就沸腾了，矛头齐齐指向冤大头岳麓，凭什么呀，凭什么陆倾凡的闺女得嫁给你家儿子啊，陆倾凡的闺女啊！那得长得多好看啊，陆家那基因强大的有目共睹，儿女三个哪个不是人中龙凤的。 而且要是儿子的话，那得长得多帅啊！为什么就便宜你岳麓？！ 得公平竞争！竞争！ 陆倾凡微微一笑，索性把手机一关，然后才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头去，下楼去继续喜滋滋地准备吃的去了。 季若愚一直睡到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才醒来，陆倾凡倒是也没有中途叫醒她，由着她养精蓄锐，必须得养精蓄锐，因为今晚自己得好好地要一要福利的，生日嘛，寿星总得有点儿特权。 说起来寿星和兽性，读起来还挺像的呢。 季若愚睡醒之后看了一眼时间，想着这下算是睡够了吧，晚上应该能熬到那个点，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她还轻轻地摸着肚子和陆莫离小朋友商量了一下。 “妈妈今晚要熬夜，你体谅体谅，你爸爸过生日呢，你尽孝的时候到了，乖乖的啊。” 和陆莫离小朋友沟通完了之后，从厕所走出来，然后就下了楼，陆倾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穿着居家毛衣，白色的毛衣特别衬他，特别好看，腿又修长又直，就那么悠闲地交叠在一起，眼睛看着前方的电视，听着电视播放的新闻。 看到季若愚下楼来了，他脸上挂起笑容来，“醒了？饿了没有，饭已经做好了，饿了我们就吃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看了看陆倾凡的表情，倒是没看出个端倪来，心中暗喜道，还好还好，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的。 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被出卖了，眼下的感觉，陆倾凡就是一只大灰狼，正在等待着打算主动送到口边来的小兔子。 吃完饭后陆倾凡和她在院子里头走了走，其实本来陆倾凡意思是顺道走去庄泽或者齐川那里坐一坐的。 但是季若愚担心要真是去了那边，事情恐怕得露馅，于是推说自己有点儿累，就在家院子里头走走就得了。 陆倾凡心知肚明也不点破，随了她的意思，在院子里头陪她走着，她甚至还荡了一会儿秋千，这才跟着陆倾凡进屋去，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两人都会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地上的座钟。 各自心怀鬼胎。 而季若愚，也不知道真的是白天睡饱了还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着，竟然是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心中暗暗感谢陆莫离小朋友的配合。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陆倾凡看到季若愚终于是坐立不安地站起来，她转头对陆倾凡说道，“我先上楼去了，洗个澡，白天睡多了现在都不怎么困呢，我洗个澡你上来我们睡觉吧，也不早了。” 陆倾凡发现了，自己的小兔子，似乎想要撒谎或者遮掩什么事情的时候，哪里藏得住，会不自觉地话变得多起来，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一般。 他默不作声压抑着脸上的表情，对着季若愚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吧，我这点电视看完就上来。” 季若愚脚步匆匆地上楼去，陆倾凡这才露出大大的笑容来，然后看着时钟算时间，估摸着要给她多少时间才足够让她准备好呢？ 季若愚几乎是一上楼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浴室，脱光了赶紧洗澡，洗得白白的香喷喷的，赶紧就哆嗦着摸出了那件透明的睡裙，好在家里暖气足，也不觉得有多冷。 然后……她又摸出了自己准备的其他东西，比如，一个兔耳朵的发箍。陆倾凡不是总说自己是兔子么…… 再然后，她从衣帽间里头拖出了一个拆开的彩色盒子来，然后把先前反锁的房门给开了锁，将彩色盒子拼好了摆到门口，再将顶着大大的丝带花朵的盒盖子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迈着步子，跨进了盒子里头，然后蹲了下去，将盒子盖子盖了起来…… 准备好这些，时间也已经十一点五十八了，好在时间是赶上了，眼下万事俱备，只欠陆倾凡了。 第六百零二章 这惊喜太大了 第六百零二章这惊喜太大了 这彩色的盒子，是她之前特意定做的，好在趁着陆倾凡去医院打个转的时间去取了回来，就一直悄悄放在衣帽间里头，彩色的盒子特别的漂亮，是特意定做的礼物盒，盒盖和盒身是分开的，盒盖上头顶着大大的丝带花朵，而盒盖可以拆卸拼装的。 如果是安朝暮在当场看到季若愚这个礼物盒子，肯定会忍不住笑起来，她还真的是……把自己打包起来送给陆倾凡啊。 陆倾凡原本一直在楼下等着，看着座钟上的时间，想着自己究竟该什么时候上去才比较好，眼见十二点就要到了，这兔子肯定是在掐着时间的。 季若愚缩在盒子里头，又黑，只有手机屏幕的那点光，而且身体蹲着头还不能抬起来以免顶开盒盖，正常人都知道，不停地这么低着头，脖子的酸痛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季若愚索性盘腿坐在盒子里头，好在是身形还算娇小。 只是这透明的睡衣倒还真是质量好啊，轻薄得如同无物一般，感觉就像光着身子坐在里头一样。 更不说那配套的小内还是个让人羞于启齿的款式，真是…… 季若愚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掐着时间准备打电话过去。 陆倾凡在下头早有些急不可耐了，这丫头究竟打算送我什么？他比较好奇这个。 然后座钟上的时间终于是指向十二点，陆倾凡的手机却是关机，季若愚打过去的时候只觉得焦头烂额，这男人有没有那么关注辐射啊？这点辐射又死不了人！ 好在灵机一动拨打了家中的座机，客厅中的座机铃声就这么突兀地响了起来，陆倾凡的心跳也就这么伴随着电话铃声，咚咚地跳了起来。 “嗯？怎么了？”陆倾凡的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这么近还打电话？我马上就上来了。” 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季若愚眼下脑子或许的确是不太好，也就真的觉得他其实是不明所以的，心中还暗自窃喜了一下。 然后就对着电话那头的他低声应了一声，“嗯，你快点上来吧，都这个点儿了，赶紧睡觉了。” 陆倾凡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朝着楼上走，原本的脚步还算稳得住，走了两步之后索性就直接小跑上了楼，他是真的好奇。 而季若愚放下电话之后，就赶紧在盒子里头摸到了先前自己就准备好的东西，从一个塑料袋里头捧出了一捧剪碎了的五彩纸来，捧在手里头。心里头也咚咚的如同擂鼓一般，自己的耳朵倒是真的如同发箍上的兔子耳朵一般了，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陆倾凡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扭开了卧室的房门。 扭开门的一瞬间，入目的就是那大大的礼物盒子，却是没有看到季若愚的人。 这么大的礼物盒子，陆倾凡只有五秒钟的疑惑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但是五秒钟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是躲在里头。 唇角勾起笑容来，她是打算把她自己送给我么？ 心里头冒出这个想法来，瞬间就幸福甜蜜洋溢起来，只觉得唇角的笑容根本都无法遏制。 他走上前去，心中有些忐忑，想慢一点，但是又担心她在里头窝得难受，于是又想快一点打开这盒子。 他心理斗争的同时，季若愚只觉得自己闷在这里头都快要出汗。 终于，陆倾凡伸出手去，轻轻在盒盖上大朵的丝带花上头摸了一下，然后手指就扣到了盒盖的边缘，将这大礼物盒的盖子整个掀了起来。 盒盖一掀开，最先印入眼帘的就是那因为盖子掀开没了压制而迅速立起来的一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季若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猛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同时，已经眉开眼笑，手中捧着的碎彩纸就这么扬了起来，“老公，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陆倾凡只觉得满眼都是那细碎彩纸飞舞时闪亮进眼里的光芒，而她就这么笑着站在那里。 只一眼，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她身上穿的这个……这究竟是谁教她这么干的？！ 陆倾凡忽然很好奇这个问题，如果他要是知道了这究竟是谁的点子，他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人，好好地点个赞。 这个点子简直太棒了，太赞了。 陆倾凡根本就挪不开眼睛，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 她长而柔顺的长发就这么披在身后如同毯子一般，而头上带着个毛茸茸的发箍，发箍上头立着两个兔子耳朵，她一张小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在盒子里头闷的，还是因为羞涩，总之一张小脸上头红扑扑的。 陆倾凡想着，应该更有可能是后者，因为他想着就她这样的性格，能够这样大胆，是绝对不可能不羞涩的。 而除去那头上的兔子耳朵和浓密的长发之外，再往下，陆倾凡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一件吊带的睡裙，材质应该是某种纱，非常轻并且薄的啥，感觉上是完全透视的，只是多少有一点儿不算特别透明，看上去若隐若现又几乎能看个透彻，那种感觉…… 陆倾凡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但是他一向自视自制力甚好，可是竟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就那么一瞬间昂扬起来蓄势待发。 就只是这么看着她这一身装束而已，就已经没了还手之力，更别说，这透视的裙子，还可以看得到里头小内的样子，那种……独特的小内。 陆倾凡轻轻地抿了抿唇，他觉得自己体温都升高了不少。 季若愚见他半天不说话，只是眼神在打量着自己，自然是感觉到非常羞赧，原本就不是什么能豁的出去的人，只觉得他这样打量着自己，仿佛目光都已经有了温度一般，如同激光一般扫射着自己，季若愚可以感觉得到陆倾凡的眼神有多灼热。 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兽类，随时……随时可能扑上来将直接吞吃入腹去。 “我……我总不可能也买套房子送给你，想着只能……只能把自己送给你了，这样……连车子房子孩子还有我，就都是你的了……”季若愚结结巴巴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地不利索说出这句，然后悄悄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只一眼，季若愚就愣住了，“倾……倾凡！你怎么流鼻血了！？” 第六百零三章 晚节不保？！ 第六百零三章晚节不保？！ 陆倾凡自认这辈子都没做过几件丢脸的事情，没想到活到三十一岁竟是晚节不保。好在自己妻子不是个会把自家卧室的事情往外捅的女人，陆倾凡倒是稍微放了点心下来。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流了鼻血，那一条血线从鼻子里头滑落下来的时候，陆倾凡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他的所有感官似乎全部的焦点都在了季若愚的身上。 而季若愚则是一转头就看到这从来都是风度翩翩沉稳英气的陆医生，就那么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如同被迷了心魄一般，再然后，他的鼻子里滑出了一道血线来。 季若愚第一瞬间自然是惊讶的，毕竟看到他流血。 但是第一瞬间的惊慌过了之后，不由得就觉得有些好笑，流鼻血了？他竟然流鼻血了？ 季若愚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透明的睡衣，真的……在男人眼里看来，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弯了唇角起来。 陆倾凡只轻轻抬手擦掉自己鼻子落下来的血，然后就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了上去，将她一把就抱了起来，看似那样粗暴地冲上去，但抱她起来的动作却是温柔的。 这才看清楚这盒子里头的空间有多小，不由得有些心疼起她那么缩在里头的模样来，而且盒子里头可怜巴巴的一只手机躺在那里，还有一个敞开的塑料袋，里头还装着那些没撒完的碎彩纸。 有洁癖的陆医生思索道，这丫头肯定是没想过这种碎彩纸有多难打扫吧？ 然后就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嘴唇直接就肆无忌惮地覆上来，让季若愚甚至一时之间都失了呼吸。 陆倾凡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磁性，甚至还带了些迷离。 “怎么想出来这点子的？这生日礼物，我太喜欢了。”陆倾凡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气息就这么喷在她的脸上，连他的每一声呼吸自己都听得清楚。 陆倾凡的手就这么隔着那几乎等同于无物的睡衣轻轻地摩挲着，他手掌滚烫的温度就这么熨帖着季若愚的皮肤。 他的碰触让她这一瞬间也就忽然有些发热起来，有些悸动，有些战栗，甚至……有些冲动。 （由于严打，无法细写，大家自行想象吧。） 季若愚竟是因为精疲力竭而睡过去的，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倾凡怎么抱着她去冲澡，又抱着她回来睡觉的，季若愚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狂风骤雨，陆倾凡的掠夺是凶猛的，只是……好在有陆莫离小朋友这张护身符在，所以他虽然凶猛，却还是不失温柔。 季若愚刚开始每每到巅峰的时候，还会轻声尖叫一下，后来就只能低吟一声，到最后，甚至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软得如同一滩水一般，任他予取予求。 陆倾凡看着她躺在自己的臂弯中沉沉地睡着，呼吸轻轻软软的，仿佛浑身都是她呼吸中带出的那种属于她的香味。 忍不住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她的眉眼，鼻梁，最后终于落到嘴唇上，辗转厮磨，季若愚在睡梦中皱眉呢哝了一声，然后朝着他的怀里头缩去。 陆倾凡这才停下来，因为若是继续吻她，自己恐怕又无法克制自己了。 这才算是沉沉到天明，陆倾凡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睡得那么好过，他生物钟向来准时，所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一般都是他生物钟定时定点的时分。 但是这下却是一觉就睡到了十点钟去，醒来的时候季若愚都还在旁边打着细细的呼噜，很小声，听上去倒像是某种可爱的动物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他就这么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起身来，一只手支着脑袋，脸上都是笑容，又过了一会儿，这小猪还不打算醒来，陆倾凡这才先起床来，打算去给她准备早餐。 洗漱好了之后，一下楼就把手机开了机，哗啦啦一下子窜进来好多条未接来电的提醒短信和短信息。 他一边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一边看那些未接来电的提醒短信，基本上全部都是自己那些损友打过来的，显然是电话没有打通，后来紧接着的就是短信息进来。 大抵都是在询问昨晚无人打扰的春宵一刻情况如何，是否满意，季若愚究竟送了什么礼物之类的。 而齐川自然是有安朝暮的泄密，一早就知道了季若愚的礼物，于是发了个“嘿嘿，感觉不错吧？”过来。 陆倾凡看得觉得有些好笑，刚开始准备煎个蛋的时候，岳麓的电话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接起来就听到那头岳麓声音如同他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兄弟们在这里想着你生日要怎么过一下，你到这个点才开机？我打你电话都要打爆了！”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声，“你急什么，我老一岁你有那么开心么？” 岳麓嘿嘿笑了笑，“怎么样？昨晚春宵一刻了吧？今早神清气爽了吧？” 陆倾凡倒是没有掩饰，直接笑道，“非常神清气爽，直接睡到了十点。” 岳麓听了他这话想着陆倾凡那的确是神清气爽了，他能睡到十点的次数可不多啊，“怎么样？今儿打算怎么过？我工作室的工作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得好好陪哥们过个生日。” 陆倾凡显然心情大好，“今儿心情好，通城盛宴来一场，然后去牧流渔村续摊，如何？” 岳麓在那头听着，稍许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是打算出血的节奏了啊，看来心情是真好。” 陆倾凡抿了抿唇，“不和你说了，给老婆准备早餐了，晚点你过来爵世风华和我们集合吧，然后一起过去。” 岳麓想着自己这三个哥们都是住在这市里头最高档昂贵的主宅，应了一声又感叹了一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买到爵世风华的房子。 很显然，希望不大，房子早就已经销售一空了，而爵世风华的住户恐怕不到自家事业破产，也不会将这房子转让出去的吧。 “你现在还真是妻奴，起早准备早餐，中午准备午餐，晚上又是晚餐，老婆说一你不说二，叫你东你就不往西，叱咤一时的陆倾凡啊，你颜面何存啊。” 第六百零四章 垂涎欲滴 第六百零四章垂涎欲滴 岳麓倒是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嘲讽陆倾凡的机会，但很显然，他的道行和陆倾凡比，还是不够看的，所以他立马就被陆倾凡毫不留情地反讽了。 “我妻奴？我妻奴怎么了？我妻奴总比你还挨老婆打要好！五十步笑百步我还能忍，你这种连五十步都算不上的还要来笑我，就没法忍了。”陆倾凡说得很是平静淡然，只是这话却让岳麓瞬间哑然，在那头摸了摸自己被揪得通红的耳朵，不就因为早上起床没刷牙就亲了她一口么？揪这么狠！自己可是亲老公啊，是她肚子里那娃的亲爹啊，这待遇简直…… “你要知道，在伤口上撒盐是不对的。”岳麓说得可怜巴巴，陆倾凡听起来只觉得好笑，大抵也是因为眼下心情的确不错的缘故，所以也就陪他多扯几句，“无故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是不对，但是有些人明明一身的伤口还要嘲笑别人说‘来呀，你敢在我伤口上撒盐吗’这种，就应该果断撒盐，让他好好地爽一爽。” 岳麓很是悲愤，朝着坐在阳台摇椅上头一边插着耳机听轻音乐一边阅读的女人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倾凡说了一句，“友尽！” “慢走不送，晚上通城盛宴和牧流渔村就不算你的名额了，果然是好兄弟，友尽时刻还知道要替我省钱。”陆倾凡也是张杀人不见血的嘴，脑子转得那么快，张口就来让岳麓完全无力招架。 果断就变了语气，“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还特意给你定了个冰淇淋蛋糕知道你媳妇儿最近爱吃甜的，买了特大一个呢，饶我一次……” “还不退下？”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锅铲麻利地煎着蛋，明明随意地穿着围裙，身上还真是有了一股王者之气。 隔着电波岳麓都能感觉到陆倾凡此刻的神情和姿态，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真是欠了这几个孙子的，上辈子他们这几个一定都是自己的奴才，这一世自己才来还债来了，心里头虽然是这么想，嘴上却是没这么说，连声应着，“哎哎哎，我这就退下了，您老慢忙哈，好生伺候着老佛爷。” 老佛爷……哦不，季若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肚子里一阵叽哇乱叫，饿得是让人一刻也忍不了，赶紧起床冲去浴室洗漱完毕之后就下楼去，陆倾凡果然是已经做好了早餐的。 有这么个老公真幸福，每天都被伺候得像是老佛爷一般，而且……他还侍寝。 季若愚看着他已经把火腿和蛋都煎好了，和生菜还有番茄片一起夹到了吐司面包里，然后切成小块小块用牙签扎好了，这种荤素搭配的三明治她最喜欢吃了，一下子就有些垂涎三尺。 “我还说……应该我来给你煮碗寿面的。”季若愚一边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而陆倾凡想到她的厨艺，赶紧柔声地说道，“别麻烦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寿面什么的，就没必要了，而且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我怎么舍得让你下厨。” 季若愚自然是丝毫听不出陆倾凡心中是对于她厨艺的忐忑，只觉得他是关心自己，脸上勾起笑容来。 陆倾凡生怕她再提到要下厨烤个蛋糕或者是什么的，所以马上就拉开了话题，“今天应该是去和大伙聚一聚的，订了通城盛宴的包厢，你多少吃一点，然后我带你去吃鱼。咱们去牧流渔村续摊。” 季若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牧流渔村！ 那是市里头最好的吃鱼和海鲜的地方了，口碑出了名的好，东西又新鲜，分量又足，除了价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牧流渔村吗？”季若愚有些激动，陆倾凡看到她眼里的光如同饿绿了眼的狼一般，她果然是想吃鱼想吃得不行了，这女人是兔子，但是不爱吃草，爱吃鱼，像猫。 陆倾凡点了点头，“晚点去比较好，牧流渔村第二天的海产都是头天晚上的时候送到的，所以晚上去吃正好能赶上最新鲜的时候。” 季若愚非常感动地看着陆倾凡，他真好，竟然还知道这么多，真是这天上地下仿佛没他不知道的事情。 “海……海胆也让我吃吗？”季若愚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做梦都在想念那些鲜甜的口感。 “除了螃蟹不能吃，其他的你只要想吃，都让你吃，只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不能生吃，海胆只能炖了蛋一起吃，生吃是不许的。”陆倾凡在这方面还是很细心的，并且不能让步的就绝对不会让步，生吃的话细菌和寄生虫的风险会比较大。 季若愚想了想，海胆生吃时的鲜甜口感……她最喜欢生鲜了，不过想想，总算是聊胜于无吧，也就很满足了，高兴地点了点头，“好，那我要吃一斤，不，一斤半！一斤半的明虾。” 陆倾凡微笑点头，都依她，只要她愿吃，自己开心还来不及呢，他就担心等去到渔村了，看到那些海产上桌了，闻到腥味了，她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吐，那太让他心疼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中午的时候，美国那边又来了视频通话，陆倾凡的两位母亲通过视频通话来祝他生日快乐，范云舒看上去似乎是气色稍微好了一些。 季若愚对范云舒和范云睿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尤其是范云舒，毕竟，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不管她曾经和陆倾凡之间的隔阂有多深刻，但是毕竟，没有她就不会有陆倾凡，而没有陆倾凡，也就没有自己的这一段婚姻和刻骨铭心的爱情。 季若愚感谢她，并且有时候，人真的只有在自己也将为人母了，感受到了怀孕的艰辛，和即将要面对的生产的痛苦时，才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作为一个母亲的不易。 就如同时下正火的一首歌曲那般，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声爸妈，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第六百零五章 顺还是剖？ 第六百零五章顺还是剖？ “若愚真懂事。”听了季若愚的话，范云舒和范云睿在视频通话的那头，一个劲儿地点头，“真是姑娘要做妈妈了，就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季若愚在这边微笑，陆倾凡就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眼下的样子印在视频里头那么和睦而恩爱，父母亲看了自然是心喜的。 “若愚啊，你好好养着身体，妈过阵子就回来，你该产检就产检，记得让小凡把报告发给我看就行。”范云睿在那头交待着，季若愚点头应了。 范云舒又问道，“你是打算顺，还是打算剖？” 这其实……的确是一个问题，在怀孕了之后，这个问题的确是值得考虑的，只是光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范云舒和范云睿就已经看到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起来，眼神爱怜地垂眸看向季若愚。 “要么……剖吧。顺的话，那么长时间的痛，她身子又弱。”陆倾凡低声这样说了一句，一下子想到那样的场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痛了起来，他是见过那些产科的产妇们，阵痛，第一产程第二产程，侧切，宫口开不全，所要经历的那些痛苦，有的从破水到生产下来竟是长达二十个小时。 二十个小时如同炼狱一般的折磨，而且她身子弱，也不知道够不够力气能够坚持得下来，陆倾凡舍不得，可是，她又要再上一次手术台挨一刀，他更加舍不得。 都舍不得，都心疼，都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自己替她去受这罪算了，可是自己就算再万能，这世上总有一件事情是他没办法做的…… 季若愚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一眼陆倾凡之后对着视频那头的两位母亲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还是自己生吧，我是真的……不想再上一次手术台了。” 想到她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她的这话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范云睿在那头点了点头，“到时候我来看吧，胎位正，身体又养得不错的话，能顺，妈绝不推你上手术台，你别怕，我们都在呢。”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其实她倒真是没在怕的，她能够想象那有多疼，可是感觉自己仿佛，疼痛也经历得不少了，眼下看起来，恐怕，到时候应该也不会有多难忍。 在和范云舒范云睿结束通话之后，陆倾凡也没做声，应该是想到到时候她生孩子所要经历的苦楚，心里头不太好受，所以平板电脑远远甩开之后，就拥着她在沙发上靠着，一语不发。 季若愚多少能够猜到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他终归是心疼自己的，季若愚也不做声，只听得耳边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 两人就这么谁也没说话的静着，其实很多人在一起，哪怕是夫妻，或者朋友，都很少会这样绝对安静下来，只是如果真的这样安静下来，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会很舒服。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两人，相拥而靠在沙发上。 谁也没有说话，场景反而是显得静谧美好得如同画卷。 直到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这静谧的美好，岳麓那家伙连门铃都不按，直接从院门进来了之后在大门上瞎胡噜拍着，嗓门还大，“倾凡！寿星公！陆二爷！开门啊！我来集合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岳麓，还真是个咋呼性子。 而夫妻两人走到门口去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门口岳麓和庄听南站在那里，而岳麓的耳朵正在庄听南的指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弧度和轨迹扭曲着。 “在人家门前嚷嚷什么呢！”庄听南说话依旧是咬牙切齿的，季若愚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笑，陆倾凡哪里是妻奴，真正的妻奴……是岳麓吧。 岳麓连声求饶，“哎哎哎哎！撒手撒手！我错了……哎哟，老婆我错了还不行么？” 庄听南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脸上挂起笑容来，看向陆倾凡和季若愚。 “好久不见。”她这样说了一句，目光朝着季若愚的肚子看了一眼，她自己的腹部也已经微微隆起，比往常清瘦干练的形象，多了几分圆润，看上去倒是更加有亲和力了，好看了不少。 一身白色的大衣，里头的打底衫是浅灰色的，裹出腹部的形状来，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的靴子。 的确是感觉好像很久没见庄听南了，陆倾凡笑问一句，“男孩儿女孩儿？” 岳麓刚想制止她让她先别说，就直接迎来了庄听南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庄听南脸色不变，依旧是微微的笑容，“女孩儿。若愚呢？”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朝着岳麓看了一眼，这孙子还嚷嚷着要让儿子娶他闺女，呸！ “还没看呢，太小了。再过两个月吧。”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就请了两人进屋来坐，一进屋里头，岳麓就开始给其他几个打电话，大嗓门地催着他们快点儿来。 而庄听南则是和季若愚做到一旁的餐桌上去吃着水果，两个孕妇，总归是嘴馋一些的。 岳麓无奈地摇了摇头，“妻奴不好做啊，我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你知不知道哪儿有练那种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的？” 陆倾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听南要给你生孩子，所以，只要她没把你阉了，其他的，你就认了吧。” 岳麓想了想似乎觉得也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齐川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安朝暮没有和他一起过来。 “朝暮呢？”若愚和安朝暮感情发展得不错，所以她最先好奇地问了一句，齐川的表情其实有些不太好，只摇了摇头，“应该是去公司了吧，她说吃饭的时候她会赶到的。” 陆倾凡心思细，马上就看出来齐川情绪不太对，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齐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她家里头的情况的，好像对我和她的事情，意见很大，闹得不轻。” 齐川说着觉得似乎也不太适合现在的时机，于是笑了笑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今儿你最大，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庄泽他们应该也都在路上了，今儿得好好聚一聚，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组织个旅游什么的，一大伙人这么熟，一起出去玩一定特别有劲。” 第六百零六章 欲盖弥彰吗？ 第六百零六章欲盖弥彰吗？ 原本气氛还算不上特别热闹，庄泽和汪清若很快就从公司赶过来了，他们俩也不是闹腾性子，所以多少还有些不温不火，但是朱凯带着喻文君也赶到了之后，就明显热闹了起来，喻文君那个跳脱的性子说话又不顾什么场合的。 三言两语就和岳麓掐起了嘴皮子，然后气氛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大家在陆倾凡家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喻文君特别显摆地说要给两个孕妇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 一副装腔作势地模样坐到了客厅的三角钢琴前头去，这钢琴其实使用的机会不多，一般都是陆倾凡偶尔弹弹曲子给季若愚听，有时候季若愚自己摆弄摆弄来个没和弦只主旋律的小星星啊两只老虎什么的。 其他时候都是空置在那里，陆倾凡说是为了以后的姑娘或者儿子准备的。 别看喻文君装腔作势地坐上去，那模样的确是怪引人发笑的，但是她指尖一落在琴键上按下第一个音符的时候，那浑身的气场都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就好像完全以钢琴为中心点形成了一个漩涡一样，一首曲子就那么流畅地展现了出来，激腾飞跃，缤纷绚烂。 一曲结束之后，是陆倾凡最先鼓掌了一下，然后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朱凯特别自鸣得意地对着岳麓显摆，“怎么样，我媳妇儿这一手钢琴不错吧？有造诣吧？有魅力吧？这才叫艺术！你是没听过她拉大提琴，听了都能让人醉过去。” 季若愚知道眼下有流行词拼爹，炫富，晒幸福，眼下竟是还有晒老婆，晒老婆的才华了。 岳麓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也就说道，“那有什么？我媳妇儿拿手术刀的时候也是艺术好吗？！将人的生命握在手掌之中，穿针引线妙手回春的，生命的艺术！拯救的艺术！你这大老粗不会明白这其中的真谛的。” 陆倾凡倒是赞叹了一句，“幻想即兴曲，弹得真不错，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个水平。” 喻文君嘿嘿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事儿，等若愚肚子再大些了，我天天过来给她肚子里我那干闺女干儿子弹来听，我把大提琴也搬过来，一天照三餐拉给她听。” 季若愚忍不住反胃了一下，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思想，为什么就把文君最后这句“一天照三餐拉给她听”，就这么听成了“一天照三餐拉给她吃”了呢？ 好在她没有说出来。 喻文君看着陆倾凡，然后就说道，“你想学幻想即兴曲么？我教你？你这有基础，比若愚那榆木脑袋要好使多了，学起来快。” 陆倾凡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啊，要学费么，你这一手钢琴怎么说也是演奏级别的了，收费太贵的话我要三思一下。” 他这样调侃般地说道，而喻文君则是挑了挑眉梢，“学费就不用了，你倒是透漏一下，昨晚这榆木疙瘩究竟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季若愚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紧张地看了一眼齐川的方向，这才意识到，啊，安朝暮没在，好险好险。 齐川脸上笑得意味深长却是不做声。 喻文君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倾凡，而陆倾凡则是轻轻笑了两声，“你想知道这个？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就是准备了美味可口的东西，让我好好地饱餐了一顿而已。” 只是在陆倾凡说这句话的同时，季若愚就已经沉不住气地低呼了一声，“倾凡！” 原本还可能不怎么会让人浮想联翩的陆倾凡的话，却因为季若愚这声急切地制止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饱餐一顿饱餐的究竟是什么了。 庄听南笑了起来，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孕期房事须节制啊。” 岳麓在一旁脸很苦。 而季若愚显然一下也就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于是就有些极了，而且她这下不是怀孕着么，脑子也不太好，于是脑子一热直接说道，“陆医生……你你你还流鼻血了呢！干嘛不说这个呢？” 一瞬间几乎能听到场面一下子静下来，然后仿佛能听到所有人的下巴咔嚓一声掉到地上的声音。 陆倾凡浑身就像瞬间被关了开关一样，当机在了那里。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子，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真觉得合适吗？ 季若愚当下自然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的，只是说完之后，大家的表情更加微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越描越黑…… 世上除了妈妈好之外，还有老公也不错的。 虽然他眼下的表情比季若愚更加僵硬而尴尬，但还是来救了老婆的场，只摆了摆手说道，“走吧，出发通城盛宴吧，早点过去喝点茶吃点点心也可以的。” 大家一脸心照不宣默契的笑容，听了陆倾凡的话之后，也都跟着准备出发，只是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期待着谁最先来点燃这一根引线。 自然是众望所归的岳麓，他长了那么一张兜不住事儿的嘴，又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让大家失望呢。 岳麓先是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再然后就侧头看向陆倾凡，“说真的？流鼻血？读书时候你被篮球砸到鼻子都没出过血，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有起码两个月都在叫你一个绰号，叫什么来着？” 岳麓似乎是想不太起来那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了，齐川记性不错，而且庄泽也已经想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道，“钢鼻！” 可见大家有多关注这个话题，都是如此地主动，岳麓一脸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个，钢鼻。话说，你不是钢鼻么？怎么就流了鼻血？你这得是憋了多长时间的火没好好泄一下？这一股子邪火都能把钢鼻给冲出血来，还真是不简单啊。” 庄泽连连点头，“不简单啊。” 然后看向季若愚，“若愚你不简单啊。” 季若愚脸红得如同快要滴出血来一般，她憋了老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就这么停顿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终于是憋出来了一句，“那什么……别，别去通城盛宴了，随便找个沙县招待一下吧，该收的礼收了，咱们大家好聚好散啊，友尽！” 第六百零七章 有女初长成 第六百零七章有女初长成 岳麓只觉得这季若愚越活就越像陆倾凡了，连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里头那种带着些许威胁成分的感觉，也是非常的陆倾凡版。 大家都笑了起来，岳麓苦着脸说道，“别呀，我一天没吃了就赶着这一顿来的呢。” 最终自然还是去了通城盛宴的，坐在车上的时候，陆倾凡一直无奈地时不时看着季若愚，这下好，大家都算知道了，果不其然，这丫头脸还一路红着，很显然要是她有的选的话，一定不会去了，自己在家里吃面包都好！ 车子一路开到了通城盛宴的门口，一到门口就看到程嘉泱已经牵着陆曼站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陆倾凡他们走过来。 程嘉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陆先生，生日快乐。包厢我已经提前联系好，菜也已经点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可以临时再改。” 程嘉泱做事滴水不漏，自然是不可能忘记陆倾凡的生日，而且陆曼和陆非凡自然也都是和他提过的。 而陆倾凡听了程嘉泱这话，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叫名字吧。” 程嘉泱倒没有继续坚持，只点了点头，“倾凡，生日快乐。” “谢谢。”陆倾凡说完这句，一班损友也已经停好车下来了，喻文君走到季若愚的旁边，上下打量了程嘉泱一眼，低声问了季若愚一句，“这就是陆曼的老公了？真不赖。” 季若愚点了点头，也小小声地说道，“何止不赖，简直是非常好了，煤老板的儿子呢，不是开玩笑的！” 喻文君的嘴吃惊地张了一下，眼睛在嘉泱身上来回打量着，这男人看上去一表人才身材又高挑，长得也不赖，如此看来真是黄金男人啊。 “我忽然有点后悔干嘛那么早和朱凯定终身，外面的花花世界真精彩啊，好男人也多。”喻文君感叹着，而季若愚笑着低语道一句，“外面的好男人，都是别人的男人，朱凯可以了，你知足吧。” 喻文君轻轻掐了她一般，“你这种就叫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懂么？你霸了个最好的陆倾凡，还来这儿和我说好男人都是别人的男人了，你也不脸红，混蛋！” 季若愚笑而不语，喻文君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说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把钢鼻都弄出血了？” 季若愚脸一红，只觉得就自己最好闺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轻轻咳了一下，然后才小小声地对喻文君说道，“其实吧，也没什么，我穿了件透明的睡衣……” “全透明？” “呃……全透明。” 季若愚承认了这个之后，喻文君哈哈一笑，然后附在她耳边，“季若愚你可以啊！我还说你榆木疙瘩真是我小瞧了你，好手段！值得借鉴！多省钱省事儿啊，还能把钢鼻都冲出血来，不过你合适一点儿啊，我干儿子干闺女的安危是第一啊。” 季若愚点了点头，大家就这么走了进去，陆曼有些许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有松开程嘉泱的手，主要是这些哥哥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那可是真正意义上地看着她长大的。 他们哥几个初一就已经是同学并且关系很好了，而陆曼那时候才多大点儿，刚上小学而已，就那么一点儿大的小丫头，剪着个蘑菇头，穿着小裙子，陆倾凡又疼她，有时候会悄悄带着她一起来玩，这丫头就屁颠颠地跟在他们的后头。 声音甜甜糯糯地叫着，“小哥小哥！” 在场的这些陆倾凡的老友，可以都说都算得上陆曼的半个哥哥。 众人心中都有些感叹，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这下也要嫁人了，不免感叹岁月如刀，那是刀刀催人老啊。 陆曼自然也是知道的，哥哥们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眼下自己再牵着嘉泱的时候，哪怕走在前头一些都能够感觉得到后头几位哥哥们的目光。 到了包厢之后，是齐川最先感叹了一句，“唉，岁月不饶人啊，曼曼都长大了，我总觉得她还是咱们印象中那个整天在后头叫着小哥小哥，硬要和我们一起玩，又怕累，咱们还得轮流抱她的，那个时候的小姑娘。” 庄泽也点了点头，转脸看向陆倾凡，“你这今年是要双喜临门的节奏啊。”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丫头长大了，你们有什么好感慨的？” 好在陆曼也是觉得怕哥哥们会说道这些会让她不好意思的话题，所以和程嘉泱一起去找经理谈事情了，他原本今天过来除了给陆倾凡张罗手术，还要找通城盛宴的负责人说去年的盈利进项的事情还有听负责人的报告的。 比起和几个问东问西的哥哥待在一起，她宁愿看着嘉泱公事公办和别人谈公事的样子，尤其是当他公事公办的样子，却独独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温柔态度时，感觉很好。 “程嘉泱。啧啧，倾凡，你们家真是好手段啊，你们这么一搞，别的公司还怎么活？把程嘉泱绑死在你们陆家了，这省了多少事啊。”庄泽经商的，自然看得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他涉商时间还不长，对于程嘉泱的家世，他并不了解。 陆倾凡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自己老友的事情，也就随口提了一下，“你不从事这一块，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嘉禾能源你听过的吧。” 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北方那个能源矿藏业的巨头，庄泽忍不住眼皮子都跳了一下，总觉得陆倾凡要说一个惊悚的新闻。 “嘉禾能源，嘉是程嘉泱的嘉，禾是江青禾的禾。江青禾，是程嘉泱的母亲。”陆倾凡就这么说了一句，庄泽的眼睛蓦地瞪了一下。 “你……你是说嘉禾能源的程老鬼程昱宽？他是……？”庄泽确认性地问了一句。 “嗯，他是程嘉泱的父亲，怎么样，你现在开始震惊羡慕嫉妒恨了没有？所以你们别觉得什么是委屈了曼曼嫁给程嘉泱是为了把他留在陆氏如何如何的，程嘉泱这样的男人，曼曼绝对不会委屈。” 陆倾凡说着，心情好了起来，虽然先前一直有些像是把自家闺女送给了别人一样的难受，尤其是在知道陆曼已经被程嘉泱吃了干净的时候，但是眼下这样一想，心态又好了许多。 第六百零八章 男人聊天女人打牌 第六百零八章男人聊天女人打牌 庄泽也是一颗商业头脑，所以一瞬间几乎能想到几年后陆氏将和嘉禾能源发展到怎样的一个巅峰阶段，北方啊，那么大的新市场…… 他就说么，普通家庭怎么可能养得出程嘉泱这种怪物来？ 说怪物怪物就到，他们刚说完这个话题，程嘉泱就已经和陆曼走进了包厢来，他一进来目光也没在其他人身上多逗留，只直接落到了陆倾凡的脸上，“倾凡，这包厢还满意么？” 他倒是直接就把称呼纠正了过来，这个是必须得纠正的，因为陆倾凡说了，他们以后是一家人了，陆曼身边的一切，他都愿意去迁就。 陆曼其实觉得有点儿紧张和尴尬，因为哥哥们似乎都在等着她说话，她和嘉泱一进来之后，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程嘉泱能够注意到大家打量他的眼神中，多少带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傻，自己的身世想必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陆曼轻轻地挽了他的手，这个动作让程嘉泱原本被目光打量的不自在瞬间就消失掉了。 “我给你介绍介绍吧？嘉泱哥哥。”陆曼抬眼看着程嘉泱，问了他一句，而程嘉泱微微勾唇对她笑了笑。 这一笑庄泽就知道陆倾凡为何那么笃定了，陆曼真是好手段，陆家真是赚大了。 “齐川，男，30，医生，骨外科，长顺人民医院，毕业于霍普金斯，从初一到大学一直是倾凡的同学。”他的声音平静而有淡然，就仿佛在读着资料上头写着的东西一样。 “庄泽，男，31，商人，泽远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老板，毕业于上海财经政法，从初一到大学一直是倾凡同学。” 他只这么说了两个，陆曼就已经笑了起来，“好啦，知道你记忆力好，我不给你介绍了还不行么？” 陆曼说完，转头看向几人，“哥哥们，给你们介绍一下吧，程嘉泱，我未婚夫。他性子安静老实，你们别欺负他。” 庄泽觉得自己的鸡皮忽然就这么冒出来了一层，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程嘉泱？老实？那这世界上还有狡猾厉害的人么？ 不过好在，像程嘉泱这样的男人，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他不想做的，所以眼下自己既然已经走进了陆曼的圈子，总不能继续对着她圈子里头的朋友们一副对外人的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所以他态度改了一些，让众人吃惊的同时，也的确是看出来了程嘉泱这个男人的不简单，这是第二个陆倾凡，简直是翻版的一样。 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能聊的，而且他那功夫是什么，过目不忘？ 只是在场的男人，也都是优秀的男人，没有草包。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大家在一起，聊得还算融洽，程嘉泱虽然话不多，但是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是那种没营养的废话，而且聊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发现其实他也是能开得起玩笑的，气氛一下子也就和睦了不少。 “煤矿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景气了，所以目前能源业的基本都将目光投放到新能源上面，所以，其实给我扣煤老板的儿子这个帽子的话，多少有些有失偏颇了。” 程嘉泱的声音淡淡的，这样说着，很是随和，他泡茶的功夫一流，让庄泽这个爱茶之人赞不绝口。 庄泽轻轻喝下一盏茶，似乎有些享受，“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煤矿不景气应该也只是一时的，未来对于煤炭的需求还是会增多的，而且新能源发展需要一段时间，煤矿还是有不错的势头的，再说了，你家不是还有其他的方向么？贵金属？” 嘉泱轻轻抿了抿唇，看上去似是笑容，“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男人们聊的自然是男人们的话题，女人们对这些话题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所以几个女人坐在包厢的另外一边的……呃，自动麻将机边。 陆曼，喻文君，季若愚，汪清若，正好凑了一桌，庄听南对于麻将并不太熟，所以先在一旁观望着。 程嘉泱的目光会时不时地朝着陆曼那边瞟过去，想到她之前打麻将惨败的情况，他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对几个男人说道，“稍等一下。” 然后就朝着陆曼走过去，他的动作倒也简单，就走过去，轻轻摸了摸陆曼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来，放在她的手边，“别输太狠了。打开心点。” 陆曼仰头对他笑，小两口甜蜜的模样被众人看在眼里，程嘉泱只是把自己钱包送过去之后，就折返回男人堆里头继续聊。 而庄泽看到先前那一幕，脸上尽是笑容，“啧，又是个被女人套牢了的。” 这话说得好像他自己就不是一样，虽然庄泽感情观有些淡薄，但是和汪清若确定关系在一起之后，基本上也是被汪清若管得好好的，甚至还不需要有送钱包这个过程，他的钱包，老早就在汪清若的手里了。 而女人们那边自然是笑颜如花，大家都调侃着陆曼。 “曼曼啊，姐姐们羡慕你啊……”喻文君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位程先生看上去淡淡的，倒是懂事得很啊。” 陆曼脸色稍许红了一下，低头下去，喻文君打出一张牌来，陆曼趁机倒牌，“胡了。清一色碰碰胡。文君姐，给钱吧。” 喻文君咋舌，看了一眼她的牌面，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运气都不一样了？还是这丫头跟了程嘉泱之后，有了打牌的天赋了？ 男人们聊天喝茶，女人们聊天打牌，时间过得倒也快，到饭点的时候，程嘉泱出去让服务员上菜，没过一会儿菜肴就已经纷纷上桌。 程嘉泱是真的很懂的，菜色都是营养的，色香味俱全自然是不用说，并且尽量避开了煎炸的菜色，考虑到了两个孕妇。 大家都吃得很开心，而且都是熟识的老友，相谈甚欢，觥筹交错，就连不喜酒精的陆倾凡，作为寿星，都浅浅喝了几杯。 寿面也已经端了上来，岳麓准备的蛋糕也已经拿了上来，尺寸挺大的冰淇淋蛋糕，一早就让酒店先拿去冷藏了，一端上来季若愚的眼睛中就亮起了光来。 第六百零九章 风波骤起 第六百零九章风波骤起 到了送礼物的环节，几个老友都纷纷掏礼物出来，东西自然是不能少的，岳麓送的礼物最得季若愚的欢喜，是两尊小人像，就像当初她和陆倾凡拍婚纱时候的那样的形象，似乎是按照他们的形象，用3d成像打印出来的人像，就连服装都和他们拍婚纱照时的服装如出一辙。 齐川算是投其所好，送了一套看上去非常高档非常精致的医用练手设备，装在一个看上去就很精致高档的手提箱里头，无非都是那些常人欣赏不了的各个型号的手术刀子啊，还有持针钳和各种型号的针，并且里头还有那种专门用来练习缝合的假肉。 常人的确是无法欣赏的，所以只有庄听南和陆倾凡看了之后都觉得非常不错，连连说着齐川真是有心。 而庄泽则是送了一块名牌的手表给陆倾凡，看上去就做工精致价格不菲的样子，都说穷玩车富玩表，送手表还是很有档次的。 蛋糕端上来的时候，陆倾凡有些无奈，看着上头插着的两只数字蜡烛，31，只觉得不用这样提醒自己已经又老一岁了吧？ 但是蜡烛点起来的时候，他还是笑了起来，听着大家一起唱着生日歌，他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 一愿老婆身体健康。 二愿老婆生产顺利。 三愿老婆爱我永不渝，从天光乍现走到暮雪白头。 而在最后这个愿望他闭眼许完之后，还来不及睁开眼，就感觉到了嘴唇上柔软的触感。 季若愚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他的面前，轻轻踮起脚尖来，仰头上去，贴上了他的唇。 周遭响起掌声来，“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欢呼着，陆倾凡听到季若愚轻轻地说了一句，“陆倾凡，生日快乐。我爱你。” 只觉得仿佛比什么礼物都要珍贵，他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 岳麓在一旁起哄，“先别忙着抱，晚上回家你有的是时间抱，赶紧吹蜡烛吹蜡烛切蛋糕啦！” 陆倾凡和季若愚一起吹灭了蜡烛，切蛋糕的时候，季若愚给自己切了大大的一块蛋糕，又给庄听南切了大大的一块，剩下的就让其他的人他们自己去分吧。 孕妇自然是最大的。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完蛋糕，又坐着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去下一个地点续摊。 牧流渔村！季若愚光是想着心里头都忍不住激动起来，一直喋喋不休地和庄听南说着，庄听南也被带出了些口水来，海鲜么？她也是喜欢的，只是的确前段时间孕吐严重，吃不了那些腥得很的东西。 眼下孕吐反应终于没了，自然是也有些期待起来。 季若愚兴奋地数着要吃什么吃什么，这个贝那个贝，这个虾那个虾的。 一行人又这么杀去牧流渔村去，几辆豪车就这么刷刷停在牧流渔村的门口，光走进门口，都能够闻到有一股海产特有的咸腥味道。 陆倾凡和岳麓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自家妻子，就怕她们脸上会露出什么不适的反胃表情，只是季若愚和庄听南两人眼睛都如同饿绿了眼的狼一般，哪里有任何难受的神情。 两个二十四孝好老公自然是放下了一万个心，陆倾凡溜着岳麓一起去点菜去了，其他人都先去位置上坐下来。 这牧流渔村没有什么特别豪华的装潢，也没有包厢，大厅倒是格外宽敞，但是名气大得很，就是以生鲜海产出名的。 环境不怎么样，收费又贵的话，就只有在产品和服务上取胜了，所以陆倾凡和岳麓刚点完东西回来坐下没一会儿，东西就已经陆陆续续地迅速送上来了。 接下来，就是一出好戏了，各种妻奴的戏码纷纷上演，陆倾凡和程嘉泱倒是很自然的，陆倾凡向来是很照顾季若愚，因为年纪比季若愚大些的原因，程嘉泱也是一直都比较惯着陆曼，两人又都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所以东西一上来之后，就动作非常自然地给她们剥虾壳，拔贝肉，蘸酱，然后送到她们碗里头。 而岳麓则是当惯了孙子，而且庄听南怀孕以来受的苦他也是看着的，服侍她早就已经成了惯性了，要真不让他做这些事儿了，他还真不习惯。 朱凯自然是不用说，追女神那么多年，自然是什么都想帮她做到最好，而且喻文君一手漂亮的水晶指甲，他一点儿也不希望弄脏弄折了，动作比什么都还麻利。 庄泽无奈地轻声叹息了一声，他和汪清若倒是比较相敬如宾的，而且汪清若不太习惯这种服侍，但是庄泽还是制止了她准备自己来的动作，拿起虾啊蟹的来，“唉，还是我来吧，他们都做得那么全面，我也得表现一下才行。” 齐川在一旁忍不住地笑，他现在孤家寡人，倒是没有老婆需要自己服侍，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给自足的，自己剥自己吃。 陆倾凡剥好一只大虾之后就在酱料里头轻轻点了一下，然后递到季若愚嘴边去，一边转头问齐川，“朝暮什么情况？怎么还没有过来？” 齐川摇了摇头，“刚从通城盛宴出来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的，她说没赶上实在对不起，等会会直接过来这边的，别放在心上啊，她也是临时有事，不是……” 不是故意的这一句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好几张桌子的客人都朝着外头看去，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怎么？好像是打起来了？”旁边的客人这样说了一句，就有好奇的人朝外头走过去了。 陆倾凡和众人对视了一眼，“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大家都跟着一起走到了门口，刚走出大厅，就听得牧流渔村外头空地上传来的动静。 “我和你说，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为家里做得还不够么？！我浪费了这么几年！这么几年！还要我做什么？我已经不能再为家族做什么了！让我和齐川分开，做不到！不可能！就算你把我赶出家门都不可能！我是你女儿！亲女儿！不是用来替你工作的机器！不是用来给家族谋求利益的机器！你眼睛里除了生意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大家听到的就是安朝暮这样声嘶力竭的一段怒吼，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这耳光声，齐川记得在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次。 他的心一下子抽痛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章 动手 第六百一十章动手 陆倾凡倒没有想过，安朝暮和家里头已经紧张到了这个程度，而这事情爆发，竟然会在自己生日的当天，当场。 听到那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陆倾凡和庄泽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事态已然严重，毕竟安朝暮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在教务处的女学生了，三十岁的人了，被老父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而且齐川又目睹了这一幕。 齐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去的，只是他倒还算冷静，并没有因为心中隐忍的愤怒而对安承泽做出什么不尊重的举动，他冲到安朝暮身边之后，就只做了一个动作。 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去。用身体挡住她，用身体护着她。 安朝暮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因为印象中，这也不是第一次挨父亲打了，从小到大，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被宠爱着长大的，父亲一直给的就是打骂教育，她已然习惯，只是毕竟年岁也已不小，这样当众掌掴，自然是丢人现眼的。 原本还能忍一忍，只是爱人一出现，仿佛所有的委屈就这么翻涌上来，一下子眼眶的热意就有些忍不住了。 “阿川。”她轻轻叫了齐川一声，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带着些委屈。 季若愚和其他几个姑娘都站在渔村的门口看着这一幕，皆是皱了眉头，几个姑娘从小到大都是没挨过父亲打的，照理说女儿原本就会更得父亲的疼爱一些，所以喻文君啊陆曼啊，甚至就连庄听南，从小都是被父亲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公主，反倒是受母亲的数落更多，并且每次都还有父亲的回护。 而就连季若愚，虽然不是季庭燎亲生的，但都依旧是得到了父亲不少的疼爱，并且季庭燎也从来没舍得碰她一个手指头，骂都几乎没有，就更别说打了。 姑娘们只觉得有些反感，又都知道安朝暮和齐川的关系，多少也知道他们两人之间长达这么多年的纠葛和过往，总觉得安承泽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棒子，于是看向安承泽的目光多少有了些不友善和不满。 庄泽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转头低声对倾凡说了一句，“醒着点儿，我担心阿川冲动了，要和长辈动了手，就什么理儿都没有了。” 庄泽的意思自然是如果要是看到齐川一下子情绪激动了，他们好上去制止他。 比起庄泽这份担心，陆倾凡倒是没有太过担心这事儿，“阿川有分寸，不用担心这个。我只想着他俩的事情究竟得怎么办，老这么闹腾着不是个事儿。” 安承泽活了这么一辈子，在商场打滚这么些年，也算是老狐狸一样的存在，他眼神就那么冷冷地落在齐川的身上，没有任何友善，冷冰冰的看着齐川，尽管已经这个年纪，脸上也已经有了皱纹，鬓角发白，但是目光却是丝毫不显老态，精明而冷冽。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齐川，虽然这家伙已经长大，但是安承泽依旧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在教务处，他站在朝暮的旁边，白白瘦瘦清清秀秀一个男孩子，一看就是那种乖乖的男学生一般的形象。 而现在虽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虽然长相的确是有了变化，少了稚气多了成熟，但他气质依旧没有改变太多，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样高高瘦瘦，清清秀秀，温温和和的感觉。 “我安承泽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算是毁在你手里了，你看她为你都经受了什么？离婚，自杀，不顾父母反对要和你在一起。三十岁的人了，你还能把她弄得如同小女生一样盲目，齐医生倒是真有手段。”安承泽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带着嘲讽的意思，丝毫没有任何长者应该有的慈祥，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您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撒在朝暮身上，她是个女人，要脸要皮的，这么大庭广众的，您冲着我来就行。”齐川的声音很稳，听上去让人无来由地觉得安稳。 安朝暮伸手在后头轻轻地揪着他的衣服，心里头有些紧张，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父亲和齐川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交谈的，她有些无措，因为她了解齐川，也了解自己的父亲。 安承泽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冲着你来？我安某人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抢都已经抢了，她认都已经认了，我怎么冲着你来？再怎么，我总不可能和你这么一个外人来谈论我的家事！” 就这么轻撩撩的一句话，直接就把齐川划到了外人的范畴里。齐川面色只稍稍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没有做声，只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安朝暮的前头，这是自己的女人，所以他不能退让，也绝对不会退让。 她为了自己究竟已经挨了这老人多少打了？齐川不知道，只是光想想，心里头都疼得难受。 “或许对你而言我是外人，但是对她而言我不是，她是我妻子，我再怎么，不会看着她就这么挨打。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有婚姻自由权。”齐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缩，他的形象这一刻那么高大，就仿佛眼前哪怕是狂风骇浪地动山摇，他也不会动摇任何。 只是说到这个，安承泽反而更加气愤，他甚至都不知道安朝暮已经和齐川去领了证的事情，还是这一次她回去的时候主动坦白了自己才知道的，因此才会有了这么大一场争吵和事件来。 而现在齐川还说什么婚姻自由权，自然是让安承泽的怒火一下子就到了极致，婚姻自由？这是自己的女儿！他从来就是这种性格和态度，强势的，哪里咽得下这个气？ “婚姻自由？你也不好好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娶我的女儿，一个穷医生而已，到现在还住着我女儿的房子！” 安承泽越说越是怒起，直接就一巴掌朝着齐川的脸上呼了过去。 两个人影甚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动作快极了！似乎就只是几步就已经出现在了安承泽的后头。 先是一只手指纤细的手直接握住了老人的手腕，而另一个宽厚的手掌则是直接按住了安承泽的肩膀。 就这么制止住了安承泽意欲动手的动作。 第六百一十一章 齐齐出动 第六百一十一章齐齐出动 “看来，您是真的很喜欢动手打人啊？”一个清清泠泠的女声就这么出现在安承泽的耳边，他一转过头才看到这个高挑的短发女人，而且不难看出，她还一副孕相，只是动作却是极其敏捷的，竟是在他手一扬起来的时候，就直接窜到了他的身后去，然后一把制止了安承泽的手腕。 是庄听南，她倒不是什么女权主义，但是在她看来，男女平等，起码再怎么，男人不能对女人动手才对，不管是父亲还是什么，女人原本就是弱者了，不是为了给男人打而存在的。所以庄听南一下子就有些忍不住，直接窜了过来。 并且她的力道原本就大，否则每次也不会把岳麓打得嗷嗷直叫了。而安承泽就算是个男人，毕竟已经老了，哪里是这么多年练家子的庄听南的对手，自然是瘦根本都动不了了。 而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的主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安承泽的后面，脸上表情不动声色，看上去只是默默的，淡然的，又是那样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安总，今天是我们陆先生的生日，所以……”程嘉泱的话就停在了那里，适可而止四个字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安承泽必然是能够领会的。 程嘉泱。安承泽一听到这声音这语气，甚至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这语气他太熟悉了，他没少在程嘉泱这里碰壁过。 在安家还不曾和陆家联姻的时候，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安承泽所管辖的那几个分公司，其实效益一直赶不上总部那么好，所以以前其实不止一次向陆氏求助过，这也就是为何安承泽的心态这么不好的原因。 当初安朝暮被迫去和顾家联姻嫁给了顾咏炎，自然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头的，所以其实在安朝暮嫁到顾家的那段时间，其实安承泽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 毕竟和顾家合作的项目因为安朝暮和顾家的这层关系，一直都是安承泽在负责的，只是后来项目结束了，而顾咏炎和安朝暮一直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甚至没有擦出一点儿火花来，好合好散了之后，安承泽自然是按捺不住了的。 没有顾家的扶持了之后，他分公司的效益自然又是一个问题，这也就是季若愚之前一直说过的，心态问题罢了。 真要说起来，安承泽再怎么，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人总是有太多不知足了，所以有钱了，就想着更有钱，赚钱了就想着赚更多的钱，难以承受失败，似乎没有以前好了之后，仿佛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了。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悲哀吧。 而以前每每和陆氏寻求帮助和试图洽谈合作的时候，陆氏的那只小狐狸陆非凡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什么只要情况允许，只要条件允许之类的。 使得他总是去面对程嘉泱这个从来公事公办不留情面的家伙，没少碰壁，而他一把年纪了，在一个小伙子面前这样总是碰壁，自然不可能不觉得丢人。 但是一次两次下来，安承泽心里头对程嘉泱意见是大，可是却多少有了些敬畏在里头，程嘉泱这个人，绝对是在陆氏里头比那些大股东仿佛更有实权的人物。 安承泽表情一僵，这才注意到的的确确，大堆在渔村用餐的人都出来看戏了，而站在门口的一波人当中，自然是有陆倾凡的面孔。 陆倾凡，他是认得的，陆氏最得宠的小儿子，陆冠苍的心头肉，而且不止陆倾凡，陆氏的小女儿陆曼，也站在那里，用一种有些反感的眼神看着他。 陆曼不太喜欢这种喜欢扯门当户对的人，因为真要说起来，恐怕在这些不知道程嘉泱身世的人眼里，自己和程嘉泱的结合，在他们看来或许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并且她有所耳闻的是，背后已经不少人对于这事儿指指点点了。 虽然她是设想过当有一天，嘉泱哥哥终于愿意把身世爆出来了之后，大家会有的反转性的反应，但是眼下的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依旧是不好受，尤其是，大部分人都是以一种看倒插门的眼神，在鄙视着程嘉泱，并且大部分人，都觉得嘉泱哥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这种感觉让她难受，陆曼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程嘉泱真的就只是陆氏的一个特助而已，像他这样的男人，自己恐怕也会是像朝暮姐姐这样，义无返顾的吧。只为了嫁给他。 所以，陆曼下意识的有些反感安承泽，再说了，真要说门当户对，大哥当初不是也没嫌安家门当户对的问题么，真要这么都讲究门户，那还要不要结婚了？ 程嘉泱的声音就那么淡淡的，安承泽听了之后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特别难看。 “安总，你那几间分公司的问题，不是我泼你冷水，经营方式如果不改革一番，就算你有十个女儿去为你联姻来获取利益或者是和其他公司的合作机会，也是没有用的。”程嘉泱说得很平静，只是这话听在安承泽的耳朵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特助，陆氏的一条狗而已，就算在陆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那毕竟是在陆氏，凭什么来指责自己？ 安朝暮不是没和安承泽提过经营方式的问题，只是安承泽这种性格自然是一意孤行不会听得进去，所以安朝暮横竖是一直在总公司工作的，在叔叔手下工作，所以父亲那边，愿意听就愿意听，不愿听，她也就不愿再做尝试了。 而程嘉泱则是直接就指了出来，让安承泽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而陆倾凡已经走了上来，脸上的表情让安承泽觉得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明明是小了自己一个辈分的小孩子罢了，怎么眼神中的那气势就和陆冠苍那老头子还有教出来的那个陆非凡小子一模一样的。 陆倾凡一手搭上了齐川的肩膀，脸上表情很淡，有些许的不悦显露在眼神之中，就这么看着安承泽，“安先生，我个人奉劝您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父亲说过一句话，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能力不够，心就不要太大。”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不欢 第六百一十二章不欢 安承泽最后自然是走了的，走之前，他还很认真并且严厉地看着安朝暮，问了一句，“朝暮，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安朝暮并没有摇头或者点头，脸上的表情黯淡且平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回答。 只是却没有朝着安承泽移动半步，而是就那么静静站在齐川的后头，手拉着他的袖子，这个态度已经表明了她的意志。 安承泽也没有强求，场面的确是弄得太难看了，他坐上车子就离开了，而原本出来看热闹的那些吃饭的客人们见没戏可看，也就回去接着吃了。 陆倾凡看了齐川和安朝暮一眼，问了一句，“还好吧？” 齐川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没事。倒是扫了你们的兴致了。” 安朝暮也朝着陆倾凡看了过去，“倾凡，对不起啊。” 陆倾凡随意摇了摇头，他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朋友们都不太开心的样子，多少觉得有些心情不太好，至于是不是自己生日被破坏了，他倒真没有太在意。 季若愚站在一旁，打量了一眼安朝暮和齐川，眉头轻轻皱着，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类似于那种门当户对之类的说辞，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自己被屈文艳的那一番羞辱。 所以就这么看着齐川和安朝暮，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干脆，你们住到倾凡之前在雍景豪廷的房子去好了，也免得再被说住在安家的房子里头如何如何。” 陆倾凡眉梢一挑，倒是挺欣赏自己老婆这个提议的，的确，自己玩那么多年的老友被说得那么难听，陆倾凡想不止是自己，恐怕其他几个老友，心里头都是有些不爽的吧。 反正雍景豪廷的房子什么都有，空着也是空着，陆倾凡也不缺那几个把房子租出去的钱，还不如给朋友住得好。 所以他点了点头，看向齐川，“你看怎么样？” 齐川倒不是买不起房子，只是就算现在买房子，装修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时间也不短。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起码住在自己老友的老房子里头，总归是不会有任何人来说闲话的。 但是安朝暮却是摇头反对了，“不，我们不会搬走。他没有权利来不准我住在爵世风华的房子里头，那是我的房子，我安朝暮的房子，除了名额当初是叔叔拿下来的之外，从付款到装修都是我安朝暮一个人在操持的，我自己的房子，我老公要住，有什么不可以？” 这话倒是让人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点来，安朝暮在遇到原则上的问题时，是很坚持的，“就算她是我父亲，也没有权利把我的丈夫从我的房子里头赶出去。” 齐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好了好了，我不搬走，我不会走的。怎么样？还疼吗？” 他更担心的并不是要住哪里，他随便住哪里，只要安朝暮愿意，就算住医院值班室，他也是没什么意见的，他更担心的是安朝暮先前挨那一巴掌，让他觉得自己好无能，自己的女人被打，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激进的举动来，只因为那动手的人是她的父亲。 安朝暮点了点头，头埋在他怀里，声音瓮瓮的似是撒娇，“疼……” 齐川心里头一阵抽疼，“走吧，我们进去吧，让服务员拿点儿冰敷一下。” 大家再回到大厅里头吃饭的时候，气氛显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祥和了，毕竟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而嘉泱坐在那里，没有做声，表情平静地给陆曼剥虾，陆曼坐在旁边，只觉得刚才他挺身而出的模样帅气极了。 毕竟她还小，比在场的人年纪都小，小女生么，多少是有些英雄情结的。 嘉泱只觉得这丫头目光灼热地落在他的脸上，于是抬眸回望过去，陆曼正准备说话，就直接被他剥好了的一只虾塞到了嘴里。 安朝暮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拿着一条毛巾包着冰块贴在脸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吃海产的地方的缘故，所以总感觉这冰块是不是用来冰过海产的，有着一股子腥味儿。 她就坐在季若愚旁边，情绪好些了之后，自然也就问了季若愚，“如何？你的计划他还满意么？” 安朝暮的声音不大，也就坐在旁边的季若愚能够听到吧，但是季若愚还是脸有些烧了起来，哪知道陆倾凡也是听到了安朝暮这小声的一句问，主动凑了上来，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对安朝暮点了点头道，“我很满意，你想出来的点子么？不错，继续努力，你这么懂，阿川有福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语言艺术的话，还是陆医生拔得头筹的，因为他就这么一句话，安朝暮的脸也已经微微红了起来。 并且她严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调侃了他老婆让他老婆不好意思了，为了报复这一点才故意这么说的。 陆倾凡已经转过头去没有继续看她们两个，齐川一直注意着自己妻子的脸色，然后对岳麓使了个眼色，毕竟，兄弟是得互相帮忙抵抗恶势力的，再说了，岳麓的功力他是知道的，活跃气氛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岳麓接收到齐川的眼神之后，心领神会，直接伸筷子夹了只血蚶送到陆倾凡的碗里来，血蚶鲜甜可口，只是汁水鲜红如血看上去总给人感觉很是血腥。 岳麓满脸堆笑，“好了，气氛也别这么僵硬了，钢鼻，你可是寿星公，不是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么，来，吃点血蚶，补一补你损失的鼻血。” 钢鼻？安朝暮只愣了一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还不痛快的情绪似乎瞬间就挥扫一空，不由得想到陆倾凡这个绰号的来源，在想到岳麓话中的……这家伙至于么？一件透明睡衣都能让他鼻血都流下来？ 再看向季若愚的时候，安朝暮眼神中多了几丝赞叹。 “能把钢鼻都弄出血，你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好在随着大家听了岳麓这话之后的笑笑说说，先前不悦的气氛可以说是已经消散了不少，续摊这一场，倒也还算好吃好聊地过去了。 大家酒足饭饱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了，陆曼正无聊用手机刷着微博，刷着刷着脸色就变了，然后就迅速叫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把电视开开！” 第六百一十三章 新闻 第六百一十三章新闻 是火灾，就在城区里头的一家酒吧，眼下这个点，的确已经到了夜生活的时候，酒吧通常都是最热闹的地方，越是热闹的地方，一旦出事，造成的伤亡人数，自然就越大。 本地新闻上头也在播报这个消息，陆曼是在同城会的微博上看到刷出这条新闻的，电视一打开之后，就看到本地电视台的新闻已经有记者赶到了现场，看着现场送回的电视里头的画面，只觉得惨不忍睹，浓烟滚滚，火光，互相扶持从里头走出来的人，被担架抬出来的人，穿着厚实带着面罩的消防人员，还有高压水枪喷出的粗壮水流。 甚至能够听得到一些轻轻的哭泣声和人们的哀嚎。 “目前我所在的位置就是这家失火酒吧的门口，已经可以看到从里头冒出来的滚滚浓烟，目前消防人员正在积极地灭火和救援伤者，各个医院也都已经派出了几辆救护车前来随时抢救伤者，目前伤亡人数还无法统计，但这间酒吧是目前本市年轻人常聚集的娱乐场所之一，人流量很大。据逃生出来的酒吧工作人员所述，火灾原因是因为有男女青年正在生日聚会，在桌面上燃放烟花，喷射到天花板隔音棉并引燃天花板材料所致，目前大家可以看到，火势尚未完全熄灭，消防人员仍在积极工作中……本台记者于现场报导。” 大家看着这一则新闻都没了声音，皆是面面相觑，大厅里头的嘈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有些客人开始庆幸好在自己今天没去那间酒吧，脸上的表情有些后怕，心有余悸的模样，显然以前是那酒吧的常客。 而陆倾凡眉头皱着，“有时候看到这些事情，就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像这种，生日变忌日的，真的是……” 陆倾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而庄泽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好在倾凡不好酒，这种地方我们也去得少，不过说起来，我认识几个在相关部门工作的朋友，说的是眼下这些娱乐场所的消防设施和消防隐患真的是不过关的，关系一打通，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有到出事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严重。” 这个社会现象的确是值得人反思的，并且这种血的教训，也的确是让人痛心疾首的，这种娱乐场所，都是些年轻人，风华正茂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太过可惜了。 只是季若愚和安朝暮作为两个医生的女人，自然是清楚的，一般遇到这种大事件，恐怕是没办法在这里好好吃饭了。 而且看了这新闻之后，原本还很有食欲的季若愚，只觉得一下子也有些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了，转头看向陆倾凡，“你和齐川也要去医院看看的吧？这么大的火烧着，伤者肯定也不少的。” 陆倾凡想了想，终归是不放心季若愚一个人，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去再……” 刚准备说送她回去然后再去医院，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一拿起来就看到上头是朱江的号码，只得接了起来。 朱江在那头语气显然是有些焦急的，“老师，市里头发生事件了，主任说咱们医院是市里头最大的公立医院，医疗设备最完善，所以收治的伤者肯定也最多，现在我们都已经到急诊待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伤者就送进来了。” 朱江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打电话给陆倾凡的，毕竟他和鄢川也知道，今天是老师的生日啊。 可是却没有办法，因为……烧伤他们不太懂啊。 “老师，您能过来一趟吗？我和鄢川对于烧烫伤，了解得不多。您以前不是修过烧烫伤和整形外科么？” 朱江这句话一出，陆倾凡自然是无法拒绝的，他有着很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是绝对不可能不管伤者不管病人的。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的眼神中就有了担忧和歉意，看着自己的妻子。 季若愚早在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他的职业并且体谅他的工作，所以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看着他心疼担忧还有歉意的眼神，反倒出声安慰着他，“放心，你和齐川去吧，我没事的，我和朝暮会互相照顾的，你们要忙得晚的话，你要不放心的话，朝暮可以陪我睡的。” 这样正好，免得这两个男人都不放心。 大家这也就准备开始动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去忙活的去忙活，让人头疼的是庄听南也跃跃欲试，岳麓又制不住她的，只能将眼神投向了陆倾凡。 陆倾凡刚准备开口，庄听南就已经察觉到了他想要劝说的意图，“van，我们宣誓过的。我也是医生，当初去整形外科进修的时候，还是我们俩一起去的你忘了？” 只是陆倾凡依旧是不赞同的，他摇摇头，“情况不一样，你现在两个人在身上，烧伤，你知道的，那气味……你现在情况不同，受不了的。为孩子着想，你和岳麓回去吧。” 岳麓也很坚持，于是庄听南最终是没有拗过丈夫，和岳麓一同回去了。 季若愚开着车载着安朝暮回去，而陆倾凡则是和齐川上了另一辆车开去了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季若愚就和安朝暮感叹道，“真是可怕，火灾……烧伤真的还不如死掉来得痛快，小时候同院子的邻居家里头发生了火灾，一个阿姨手上被烧伤了，整个小臂，一大片，后来恢复期间说好长一段时间，每天路过她家楼下都能听到她痛得直叫唤。” 有时候，没有亲眼看见，真的不会明白情况有多严重，有多惨烈。 陆倾凡和齐川到了医院急诊部的时候，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大过一声的哀嚎，自然还有那弥漫了几个抢救室里头的那种皮肉烧焦的味道，那种味道，甚至比尸体腐烂的味道来得更让人毛骨悚然。 朱江很快就看到陆倾凡来了，和鄢川马上迎了上来，“老师，你来了。” “嗯，现在什么情况？”陆倾凡问了一句，顺手接过了朱江递过来的白大褂，套了上去。 目光已经朝着一间抢救室里头看了过去，一个女人正坐在病床前头，替一个病人处理着烧伤的伤口，她还穿着一身长长的裙子，头发挽成漂亮的样式在脑后，表情专注动作细致地坐在那里。 “那是谁？”陆倾凡问了一句。 第六百一十四章 水火无情 第六百一十四章水火无情 急诊的医生陆倾凡多少都是知道的，在医院工作两年，虽不说全熟识，但是认还是认得的，就算是烧伤外科的医生，他也全都认得，因为以前曾经修过烧伤科的缘故，所以以前还有段时间和烧伤科的几个医生走得比较近。 但是这个女人，却是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一张脸。 朱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鄢川说他们也是刚来没多久，倒是一个护士已经走了进去对她说道，“小姐不好意思，请等我们医生来处理好吗？” “我从现场一路跟过来的，这伤者一直都是我在治着的，你们的医生过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过来？”这女人的语气并不算太客气，就这么抬眼直直地看着这护士，很显然不打算退让任何。 护士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因为的确，现在人手不够，又是晚上，并且现在又是过年期间，原本人手就不足了。被这个女人这么一说，护士表情僵硬尴尬，却一下子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然后门口就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算是给她解了围。 “现在就已经过来了。”陆倾凡走了进去，齐川跟在他后头走进去的原因是因为看到这女人正在处理的病人一条腿已经骨折了。 这个陌生的女人终于是抬起眼睛来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她长得并不是那种绝美的女人，普通的姿容，有些清秀，眉眼温婉，甚至乍一看时，那眉眼之间的感觉和季若愚还有些相似。 陆倾凡稍微愣神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做声，已经从一旁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了上去，这才走到她旁边去，“麻烦请让一下。” 她是很想拒绝的，毕竟自己已经接手的病人，自然是想要把伤口做完，只是却只觉得这男人的语气仿佛让人隐约就有一种难以拒绝的魔力，所以她不自觉的，就朝着旁边让开了身体。 她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自己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被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依旧是难掩他那双让人没有办法忽略的眸子，深邃的眸子里，眼神深沉而专注，似乎瞬间就已经投入到了病人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细致，手指修长动作灵活，清除那些创面坏死组织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而且眼神专注丝毫不变，就那么全神贯注地盯着伤者的烧伤创面。镊子细致地将创面坏死组织剔除，每一个动作似乎都那么恰到好处。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就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她也没有离开，似是不放心这个病人，又或者的的确确是在看着陆倾凡的动作，只是就那么站在陆倾凡的身后，她一身长裙，和这个抢救室感觉上有些格格不入。 齐川过来检查了一下伤者的骨折处，然后朝着那个站在后头的女人稍稍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你这边好了让护士叫我，我上去让他们准备手术室，这腿部情况片子不拍应该也是要手术了，我不等了，这味儿……” 齐川眉头皱了皱，这味儿的确是不行，连他都有些不行的感觉，陆倾凡理解他的感觉，自己第一次进烧伤科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所以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吧，回头我让护士把片子送来给你。” 齐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夺门而出，而这个女人一直待在这里头，如果她不是烧伤科出身的医生的话，陆倾凡的确是挺佩服她的毅力的，连护士进进出出好几趟都面露难受的神色，她一直纹丝不动就那么站在自己的后头。 看着齐川夺门而出的身影，这女人的目光落到眼前这个专注而细致的男人身上，“你倒比他，专业素养高上许多。” 她终于是主动和陆倾凡搭话，原本陆倾凡是不打算搭理这个女人的，但是看上去，她应该是一个医生，先前处理的创面都非常的不错，并且从她能够待在这样气味儿的环境下面不改色，陆倾凡多少也是有了一些敬意，于是还是回答了她，“不是我专业素养高，我第一次进烧伤病房的时候，比他好不了多少，术业有专攻，不能说他就不够专业。” 女人笑了笑，“所以，你是烧伤外科的医生？” 说着，她头侧了侧，朝着陆倾凡胸前的胸牌看过去，上头写得很清楚，肝胆外科副主任，陆倾凡。 她的目光稍稍变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继续做声。 “肝胆外的，以前在烧伤科学习过一段时间。事发时候，你在现场？”陆倾凡随口问了一句，这女人点了点头，“我就在附近，就只来得及救出这么一个伤者，其他的，后来都是消防人员在工作，场面……” 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原本她就的的确确是从事烧伤科这方面的，所以对于火灾这种事情，非常敏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太惨了。火势很凶，是从一楼开始朝二楼蔓延的，而二楼的人被汹涌的火势堵在了楼上等死一般，下不来，而火却在不停地烧上去。 她所救的这个人，还是她一直站在建筑侧面的一个窗口，对着上头的人不停地劝说，让他跳下来，快点跳下来，跳下来就能活。跳下来的时候，火舌已经引燃了这伤者的衣服，他腿骨碎裂的声音她几乎都能听得见，她是用自己的外套扑灭掉他身上的火苗的，所以她的长裙上还有一处被火苗烧焦的地方，发黑碎裂成一片片的粉末。 其他的人情况如何，她已经不知道了，她跟着伤者一起上了救护车，很坚持一定要一起过来，因为这是她救出来的人，她怂恿他跳下来的，所以她觉得自己有责任。 只记得自己所在的救护车开走的时候，还看到两个消防员抬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陆倾凡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处的清创，并且敷上了药品和敷料，这才摘掉手套站起来，拿过一旁的病历开始填写，随口对这女人说了一句，“可以想象现场场景，水火无情，定然不会留一丝余地。” 将病历递给一旁的护士，他转头看向这个女人，“这就是医生存在的意义。给病人的生命，留一丝余地。” 听了陆倾凡的话，她有片刻的怔忪，似乎是在细细思考陆倾凡的这句话，然后终于是勾起了一个笑容来，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端羽桐。” 第六百一十五章 去晦气 第六百一十五章去晦气 陆倾凡只是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这才看到她一身长裙的侧面早已经烧得破败焦黑，而小腿的皮肤上一阵发红，显然是有些烫伤的症状。 心中有些叹服这个女人的胆量，她是真的去了火场救人的吧。 出于敬意，他伸出手去，“陆倾凡。” 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之后就松开，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道，“你应该也是从医的，只是，除了病人之外，在其他方面你也可以细心一点，比如，注意一下自己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陆倾凡说着，指了指端羽桐的小腿，她没有反应过来，她眼睛有些出神，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的脸，在他摘下口罩的瞬间，他的一张脸就这么露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英俊的，轮廓锋利，五官分明，其实在看到他眸子的时候，端羽桐下意识地觉得这不会是一个难看的男人，只是却没想到他竟是长得这么好看，如同雕刻出来一般立体的五官，还有那淡然的表情和眼神。 她看得有些出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他指着的自己的小腿，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知道的时候，是没觉得有什么疼痛的，但是看到了之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肾上腺素不再继续作用，所以疼痛一下子就能够感觉得到了。 一阵阵火烧火燎的感觉，所以她眉头皱了一下。只是好在只是烫到了些许，发红灼痛罢了，看上去也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她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 “陆医生，这边已经弄完了是吗？”护士问了陆倾凡一句，陆倾凡点了点头，“联系下骨科那边送过去吧，腿部骨折需要治疗，齐医生已经在骨科待命了。” 护士点了点头，“好的，能来抢救三室么？那边需要您的帮忙。” 听了护士的话之后，陆倾凡应了一声，侧目看了端羽桐一眼，轻轻抿了抿唇角之后对护士说道，“这位端医生腿部烫伤了，给她处理一下吧。” 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而端羽桐只是这么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半天目光没有挪开，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来，直接拿了一旁的剪刀将那又长又碍事的裙摆剪断，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来，只是轻轻在烫红的伤处触诊了一下，就从护士的手中接过了药膏来，草草地涂了上去，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之后，拿了自己的包走出了抢救室去。 走到急诊大厅的时候，又有新的伤者送了进来，救护车一路呼啸鸣笛的声音在里头都能够听得到。 端羽桐走出了医院大厅去，站在医院大门口，正值隆冬，她眼下外套已经报废，裙摆又因为担心会碰到涂药的伤处而剪掉了，寒风中她一只手轻轻扶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就听到了那头急切的声音，“端小姐，你究竟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有些淡漠，“在医院，来接我吧。” 陆倾凡一直在医院忙到大半夜，齐川上手术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他，要是手头事情忙完了就先回去，毕竟若愚现在情况不同，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忙得完的，齐川上手术之后，陆倾凡又帮着处理了好几个伤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齐川的手术都已经差不多做完了。 急诊大厅里头特别特别热闹，或者应该说是嘈杂，都是伤者的家属，已经聚集在了大厅里头，都在等着里头报什么情况出来，希望能有点儿好消息让他们安心。 齐川下手术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一脸疲惫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头，很显然，生物钟被打乱了他的精神是有些不佳的，齐川走进来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睛，“做完了？情况怎么样？” 齐川微微笑了笑，“不就那样么，只是又是烧伤又是骨折，这病人要疼上好一阵子了。” 陆倾凡有点儿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走吧，回去了。” 刚站起身来，齐川鼻子就皱了起来，紧接着眉头也皱了起来，“你等会还是先去我那儿洗个澡再回去吧，你这一身味儿，若愚要是闻见了免不了难受。” 陆倾凡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停车场，车子从医院开出去的时候，齐川才想到先前那个女人，问了一句，“刚那女的谁？好像不是我们医院的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哪家医院的，从现场一起过来的，胆子倒是大，裙子上头还被火烧了，应该是去现场救援了的吧，是了，人家还特别抨击了说你职业素养不高。” 齐川眼睛一瞪，“我大半夜加班加点过来工作，职业素养还不高？我找谁说理儿去啊我……” 陆倾凡勾唇一笑，“大概是看你受不了那味儿直接先离开了，所以这么说的吧，齐医生的职业素养自然是高的，再说了，你一个木匠，也不需要太多职业素养的吧？钻得好钻头，钉得好钉子，打得牢钢板不就行了么。” 齐川朝着陆倾凡无奈地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你够了啊，你这钢鼻，你确定要互损？” 最终是没有互损的不了了之了，两人也都累了，陆倾凡因为生日折腾了一天，自然是一脸的惫色，而齐川今天也算没少遭遇事情，安承泽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所以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陆倾凡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半夜时分了，自己的生日也已经过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阿川啊，虽然我不迷信，可我为什么总觉得，我这三十一岁的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多事儿来，兆头不太好呢？” 这么一说，齐川只眉头一皱，侧目看向陆倾凡，听他真么说，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只是齐川没好气地反驳了他，“我们接受的教育就是科学，我们这职业最要信仰科学，说什么封建迷信的呢，有什么兆头不兆头的，再说了我们这是救人性命的行当，再怎么也是积了大德的，不会有什么业障的，放心吧。” 陆倾凡笑了笑没说话，“还是得信点儿的，我虽然不怕什么的，但是别人都说了，医院里头气重，我怕惊着若愚肚子里的孩子。” 齐川笑了起来，“等会拿柚子叶洗个澡，去个晦气，你总能放心了吧？你这妻奴。”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收治 第六百一十六章收治 季若愚的确是一晚上都没睡好的，习惯陆倾凡在身边躺着了，总觉得安心，眼下虽然身边依旧有人躺着，但总感觉变了味道。 而且期间醒来几次，迷糊中看到身旁睡着的安朝暮的脸，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还惊了一下，脑子里好半天才搜索到记忆，啊，是朝暮。 就这么折腾几次，人也累得紧，却是怎么都睡得不踏实。 陆倾凡从齐川那里洗好澡出来，甚至两人还站在外头抽了一根烟才进来，陆倾凡原本是不抽烟的，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孩子却是迷信的很，说是沾了晦气的男人归家之时要在门外抽根烟再进去，以免那晦气带回去。 他一推门进到卧室的时候，季若愚就醒了过来，原本她睡觉总是很沉的，却是就那么直接醒了过来，卧室里头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光线并不强烈，所以看不太清楚门口进来的人的模样。 只是感觉而已，就只有感觉。 她已经轻声叫了他一句，“倾凡？” 陆倾凡低声应了一句，“就醒了？肚子饿了吗？晚上是不是没吃饱？” 晚上自然是吃饱了的，只是没他在睡不着而已，季若愚摇了摇头，“没有，你不在我睡不好。” 不像是什么撒娇，也不像是什么情话，就那么随口说出来，却是比什么听上去都要温暖，黑暗中陆倾凡的脸上就已经挂出了笑容来。 齐川就站在他后头，低声笑了两声，季若愚认出了是齐川的声音，“齐川也来了？” 齐川低声笑道，“是啊，来接老婆回去，总不能让我老婆和陆倾凡还有你睡在一张床上的。” 季若愚轻轻推了推安朝暮，“朝暮，醒醒。” 安朝暮显然是睡得沉沉，她是累坏了，折腾了一整天，并且一整天都在神经紧绷地和父亲对峙着，所以季若愚推了她好几下，她才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房间里头光线昏暗，“几点了？” 她还不知道齐川和陆倾凡已经进来了。 “齐川来接你了，他们已经忙完回来了。”季若愚声音轻轻地说着，安朝暮听了之后，似乎还有些刚睡醒的迷糊，似懂非懂的样子，“啊？……喔，好。” 但是却半天没有动作，而且眼皮一搭一搭的像是又要合上，齐川直接走到了床边去，将她抱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去喽，媳妇儿。” 安朝暮轻轻哼哼了一声，也就由他抱着懒得再起身走，眼皮子耷拉下去显然又要睡着。 齐川和陆倾凡还有季若愚道别了之后，就领着自家媳妇儿回去了。 而陆倾凡换好睡衣躺到了季若愚的旁边，侧躺着，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搂着季若愚，就这么借着床头夜灯的光看着她。 “累坏了吧？”季若愚看着他眉间的惫色有些心疼，伸手捏了捏他的鼻梁，而陆倾凡只是笑，然后摇了摇头，“累什么，养家糊口不就这么回事儿么？” 一说话季若愚就闻到了他嘴里的烟味，不由得眉头皱了皱，“陆医生学坏了，竟然还抽起烟来了。” 倒是没有生气，男人抽个烟，偶尔喝喝酒，她倒是不会太介意的。 陆倾凡倒是很认真地在自己的身上闻了闻，眉头轻轻皱着，似乎的确是还有烟味，他翻身就准备起床，“我去洗个澡。” 他向来就细心得很，只是一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 似乎只要有他在这个家里，哪怕不是躺在自己的旁边，自己都可以睡得很好，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而陆倾凡自然也是和她一样的，只一躺到她身边，身体就仿佛自动感应一般，所有的疲惫就这么沉沉袭来，将头埋到她的肩窝，闻着她的发香，片刻就陷入了沉睡中。 只是第二天一早去医院的时候，却是出了点事儿，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陆倾凡有一个习惯，只要是自己接手过的病人，不论最后是不是自己科室的病人，他都会特别关注一下。这算是一种习惯，也算是陆倾凡的职业素养。 所以鄢川和朱江非常清楚自己老师的这个习惯，他们也是忙碌了一整个通宵，正打算早上去把昨晚老师过来临时处理过的那几个病人都查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情况之后就可以下班回家睡觉去了。 只是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这病人身上烧伤，面积不算太小，并且腿部还骨折刚做完手术，早上去查房的时候，烧伤科里头总是给人感觉很压抑，那种烧伤药膏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难受，并且因为烧伤是最疼痛难忍的，所以时不时还有病人的阵阵哀嚎声。 而这个病人却是因为疼痛而有些恼怒，陆倾凡是接到了鄢川的电话所以直接朝着烧伤科过去的，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了这病人嘶哑的嗓音正在愤怒地说道，“不！不是你，昨天明明是另外一个医生救了我的，为什么没见到那个医生？” 他的呼吸道自然是因为吸入了浓烟有所损伤，因此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虽然已经接受了高压氧舱的治疗，但是显然并不能够马上缓解他的嗓音。 于是朱江和鄢川只能轻声劝道，“先生，昨天救你的那个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所以昨晚就已经离开了。” 大抵是的确太过疼痛了，人只要一疼痛，除了忍之外，又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就会变得暴躁起来，所以这个病人也是很暴躁的。 陆倾凡走了进去，“昨天是我收治你的，我看你也还年轻吧，要是不想以后变成满身疮疤的怪人，现在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不要折腾到你的伤口，否则，现在这样的痛苦，你还要经受更长时间。” 有时候病人就是需要吓一吓的，只是这个病人却是依旧不依不挠，连鄢川都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他又说了一遍，“都和你说过了，昨天救你的那个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女声，带着些微笑意，“昨天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罢了，明天开始，就是了。” 陆倾凡听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一转头就看到端羽桐站在病房门口，正面带微笑朝着自己看过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产检 第六百一十七章产检 烧伤科的主任正好过来，看到了陆倾凡就热情地说道，“倾凡过来了？昨晚你可帮了不少忙啊。” 陆倾凡笑了笑，眼神在端羽桐脸上随意扫过，没有说话，烧伤科的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名字叫张丰，因为性格很好，所以大家都戏称他张三丰，只是看上去倒是丝毫不显老，主要是眼神特别精神，看人是否真正的老态，只要从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而他看上去精神头十足的模样，就是个头有些矮，走到陆倾凡旁边的时候，感觉矮了他一个头还要多，和陆倾凡说话的时候都得抬起眼睛来看他。 陆倾凡只是随意地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脸上笑容温和，这位老医生很慈祥，并且给人感觉有些活蹦乱跳的，烧伤科很压抑，能有他这样的心态还是很不错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偶尔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张三丰已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如果对肝胆外没兴趣了，我这儿随时欢迎你啊，我这主任位置以后都可以交给你来做，你也知道，我老啦。” 说着，张丰的目光朝着端羽桐看了一眼，然后表情滞了一下，脸上嘿嘿笑了笑，“啊是了，主任位置恐怕不能给你了，这是我们新来的端医生，可是厉害得很呢。” 端羽桐站在后头笑了笑，“张医生过奖了，没事儿的话，我先检查一下我这个病人了。” 说着她就走了进去，那个先前还一直不客气的暴躁病人，看到了她之后，情绪才算平复了不少，并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倒是感激涕零地道了谢。 陆倾凡想了想之后，也就没再久留，对着朱江和鄢川招了招手，然后就领着他们一起回自己科室去。 在他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端羽桐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朝着陆倾凡的背影看了过去，张三丰察觉到她的眼神，他眼睛雪亮自然是看出来什么。 “好啦，傻姑娘，眼睛都看直啦，倾凡曾经可是医院里头头号黄金单身汉。” 张三丰话中的字眼被端羽桐抓住了，她眉头轻皱了一下，“曾经是？” 张三丰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朝着姑娘心中的火苗上头浇了凉水，“是啊，曾经是头号黄金单身汉，现在已经是头号二十四孝好老公了。” 端羽桐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结婚了？” 张三丰倒是没有任何嘲笑或者泼冷水的意思，只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端羽桐的肩膀，“是啊，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不过，别伤心，医院里多少姑娘都是从这样的幻灭里头出来的。” 端羽桐只是轻轻扯了扯唇角，有些僵硬，倒是看不出什么笑意来。 陆倾凡一上到自己科室的时候，就迅速安排好了工作，鄢川和朱江看了出来。 “老师今天心情好得很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朱江一边整理手中病历，一边转头对鄢川说了一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鄢川猜测了一句。 “是啊，的确是精神爽，你们师母今天要产检。”陆倾凡从后头走上来正好听到两人的说话，这样应了一句，脸上带着笑意，很是自然，可见他真的是心情很好，这是他一直都在期待的事情。 他倒像是一个准妈咪一样，因为季若愚整天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而他则是日日在心里头小心翼翼地算着日子，啊，今天是宝宝的多少天了，离预产期还有多少多少天。 而季若愚也对他这种细心和小心翼翼地惦记特别享受，于是这就真的成了陆倾凡的工作了。 “今天？只是，范医生不是还没回来么？”朱江问了一句，毕竟医院里头妇产科这块，最厉害的自然是范云睿无疑了。 陆倾凡耸了耸肩膀，“到产检的日子了，她没回来也是要进行的，并且我想，她不可能不来的，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原本就是准备带季若愚去另一间环境较好的私立医院，但是季若愚已经自己开着车子朝着医院过来了。 抵达医院的时候，季若愚有些兴高采烈的，脚步都有些轻快，这大概是每个准妈妈必经的过程。 一些医生护士认出了她来，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季若愚也都一一回应了，然后看到她肚子的时候，都恭喜她要当妈妈了。 在医院大厅里头就和护士们聊了起来，她先前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大家也都知道她是个随和好亲近的人。 聊着聊着就有些忘了时间，毕竟大家都很关心她。 直到范云睿从后头走上来，风尘仆仆地揽了季若愚的肩膀，季若愚一转头就看到了范云睿的脸，眼神中有着惊讶，“妈？您回来了？” 范云睿笑了起来，“那当然，我儿媳妇的产检，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已经打电话给倾凡了，他现在就下来，然后我们就出发。” 季若愚想了一下，眉头轻轻皱了片刻，还是对范云睿说道，“妈，我觉得还是就在这间医院吧？我们别跑去私立医院了，我没关系的，而且我想，还是你来给我做产检的好，妈你那么一身本事，坐在旁边看着其他医生给我做产检不是太委屈了么？” 季若愚说着轻轻伸手揽了范云睿的肩膀，范云睿原本还迟疑了片刻，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计划就这么被修改了，陆倾凡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都已经到大厅了却没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然后就接到了电话。 “计划有变，直接来妈办公室吧。”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无比顺利的，陆倾凡自然对范云睿放心，计划变了也就变了吧，只要能在b超中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长，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当b超里头的图像展示在眼前的时候，陆倾凡还是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眼神根本都已经完全无法挪开。 看着那个小小的家伙还看不出个大致的模样来，心里头都已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出来。 而季若愚看着范云睿的b超探头朝着一个方向动了动，然后陆倾凡和范云睿母子两就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一种莫名的微妙让季若愚很是紧张。 “怎……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宝宝有什么不好？” 第六百一十八章 是儿子 第六百一十八章是儿子 季若愚表情紧张，嘴唇都瞬间苍白了不少，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怀不住孩子，因为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医生就曾经和她说过，她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调养，否则是会有先兆流产或者其他更加可怕的可能。 而陆倾凡只是和范云睿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没必要把季若愚弄得这么紧张。但是范云睿想，这个消息还是不要自己告诉她比较好，于是胳膊肘捅了一下儿子，陆倾凡马上会意。 “还不快去？”范云睿低声一句，而陆倾凡马上就有了动作，直接朝着季若愚躺着的检查床上坐过去，然后伸手按住了已经因为紧张而忍不住想要坐起来的季若愚。 然后俯身下去伸手拥住了她，季若愚觉得越是这样仿佛越不正常，恐怕真的是有产前抑郁症这种东西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直到陆倾凡低沉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时候，她脸上的凝重，才突然转变成笑容来。 “是儿子。”他就这么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说道，“是这样，现在只是个大概，具体的还要等到过两个月才能够看得出来。别害怕，咱们的宝宝很好，很健康。” 季若愚就这么流出眼泪来，然后朝着陆倾凡的颈项伸出手臂去，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是真的吗？儿子？陆莫离小朋友？” 陆倾凡就这么笑了起来，爽朗而又大声，范云睿忽然想到，似乎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儿子这样大声而又开心的笑过。 “是啊，陆莫离小朋友是个带把的，所以说我和我们儿子是有先见之明的，所以从很早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儿子了。” 范云睿在一旁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将b超单子打印了出来，她觉得有必要扫描一份发送到美国去让姐姐也开心开心。 原本陆倾凡一点也不想让季若愚吃医院的伙食，毕竟在他看来，这种食堂大碗菜，太委屈自己老婆和儿子了。只是季若愚肚子饿了，而且怀孕之后，她的饥饿总是来势汹汹的，所以也只能迁就了。 只是他现在心情真的很好，像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当爸爸了。夫妻两人外加一个婆婆去食堂的时候，很多目光都看了过来，范云睿毕竟是医院的老员工了。 几个其他科室的老医生也坐在卓前头摆着餐盘吃饭，看到范云睿都笑着打招呼，小老太太高兴得很，一个劲儿地跟大家捅，说自己要做奶奶了，大家都恭喜着她。 季若愚和陆倾凡自然也就跟在小老太太的后头和大家微微笑着。 “让小老太太高兴一会儿吧。”陆倾凡低声对季若愚说了一句，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却总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循着那道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只是端着餐盘静静地站在那里，朝着这边看着，只是光这么站在那里，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竟然都能够让季若愚觉得仿若实质一般地落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能够产生感觉。 “小陆要当爸爸啦？真是恭喜啦，老范，你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吧？” “是啊是啊，我就等着抱了孙子之后就退休呢。”范云睿听着老同事的这话，笑了起来这样答道。 “那医院得多大的损失啊，小陆媳妇儿得多生几个，这样医院就能留你久一点儿了。” 陆倾凡笑着应对着这些母亲的同事，也是自己的长辈，小时候范云睿经常带他来医院，所以这些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倾凡。”季若愚轻轻叫了他一声，“你认识那个人吗？” “哪个？”听到她这么问，陆倾凡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端羽桐？陆倾凡还记得她的名字，然后就点了点头应了，“喔，新来的烧伤科医生，火灾的时候从现场过来的。怎么了？”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但是还是眉头轻皱说了一句，“她在看我。” 她就是这么感觉到了端羽桐的眼神，并且认为不是自己的错觉。 陆倾凡笑了笑，“她都不认识你，要看也应该是在看我才对，别这么敏感。” 说着他伸手轻轻揽了季若愚的腰，朝着端羽桐看过去正好对视上她的眼神，她微微笑了笑，陆倾凡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她的的确确是在看季若愚的，如果有人看自己，自己一定会知道。 端羽桐只是比较好奇那个站在陆倾凡身边的女人是谁，但是看到她隆起的腹部，脸上微微的笑容，和陆倾凡看到她时，眼神中的温柔和唇角的暖笑，端羽桐想自己已经猜得到了。 张丰就坐在旁边，笑着说道，“那个就是幸运儿啦，倾凡的老婆，不错吧？” 端羽桐似乎一下子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片刻才反应过来，“嗯？嗯，是，挺不错的。” “正好我和老范也是这么多年同事了，走吧，和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正好让老一辈革命家都认识你啊。”张丰乐呵呵地拍了拍端羽桐，“我可是答应了老端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在我手下吃了苦头，我可就不好交代啦。” 端羽桐端着餐盘跟着张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 “老范，恭喜啊，你这是要把食堂的屋顶都掀开才满意啊？”张丰一走过去就这样说了一句，范云睿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你这是早已经抱上孙子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说起来昨天的新闻我也看到了，你烧伤科不是应该很忙才对么？” “我有帮手啊，倾凡不错，啊是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科室新过来的医生端羽桐，是我一位老友的女儿，很不错，你们以后多多关照啦。” 张丰这样说完之后，范云睿就打量了一眼端羽桐，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喜欢这个姑娘看陆倾凡的眼神，大抵是自己太过敏感，有了一个左霜霜之后，对其他的女人对陆倾凡的眼神，她都不太喜欢。 第六百一十九章 官僚主义？ 第六百一十九章官僚主义？ 女人有一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女人和男人的不同，思维的不同和心态的不同，理性思维和感性思维，所导致的。 女人都会有一种感觉，比如一些对于自己丈夫或许或多或少有着些意思的存在，她们很敏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总是能够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出轨，和其他女人的暧昧，甚至还有那些捉奸在床之类的。 并且有专门的人，给女人的这种感觉起名叫做第六感。又或者说是……直觉。 这种直觉让季若愚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端羽桐对陆倾凡眼神的不对劲，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并且季若愚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毕竟照陆倾凡的话来说，一个女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昨天才见面，今天就这么有感觉？ 在端羽桐离开之后，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僵硬，侧目对陆倾凡说道，“看来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在看你。” 陆倾凡多少察觉到季若愚的话语中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只片刻他就已经理解了季若愚语气的不对是在哪里。 这丫头吃醋了。 女人心海底针的确是这样的，但是陆倾凡想自己是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我不和她说话，不看她，也尽可能避免和她一起工作，这样可以不？”回家的路上，季若愚一直一语不发，直到陆倾凡说出这一句话。 “说什么呢？无缘无故的。”季若愚低声辩解了一句，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可理喻起来，她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有些尴尬。 “我在这里，你在我身边，肚子里是我们的宝宝。我可以理解你一切的焦虑和不安，并且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不和她说话，也可以不看她，并且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不看任何一个女人，只看你。” 陆倾凡说着，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侧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季若愚。 这是她最艰难的时候，而这种艰难，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得到，女人整个孕程的艰难。 而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责任也必须应该这样做，在自己的妻子度过这最艰难的几个月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消除她的焦虑，解除她的烦恼，并且让她没有怀疑。 这恐怕是他在这段时间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季若愚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敏感得太过头了，他忽然这样善意，反而让季若愚心中生出了一些愧疚感来，就像是……自己心胸太狭隘了一般。 季若愚无奈笑笑，“或许的确是我太敏感了吧，唉，这难道是孕期心理障碍吗？” 陆倾凡已经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她拥进怀里来。 “傻瓜，别多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今天应该开心才对。”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今天的确是值得开心的日子，手紧紧搂了陆倾凡的脖子，“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 她轻声嘟囔着，而陆倾凡笑了起来，朝着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所以，你是吃醋了是吧？” 她点了点头，“是吃醋了，你以后别让我吃醋了。每次都是你自己太招蜂引蝶了别人才会看你的，没事儿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陆倾凡看到她情绪好了很多，自然说话中也多了些调侃的意思出来，“好的大人，对不起大人，我以后打扮邋遢一点儿，你别嫌弃就好。” 季若愚搂着他，只觉得什么都没有此刻更加满足了。 而另一头，烧伤科的值班室里头，端羽桐正坐在椅子上头，手中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常叔叔么？我是羽桐，我爸爸又在忙吗？喔，好，那麻烦你转告一下了，嗯，我找到医生了，你可以让他考虑一下要不要入院治疗。”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是一如往常地过着，夫妻们过着夫妻们的小日子，平静而幸福，而该烦恼的人们依旧在烦恼自己的事情。 季若愚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最近食欲非常好，所以肚子仿佛是一天天看着看着就长大了，说婴儿们在妈妈肚子里头，从四个月的时候开始，就成长得非常迅速了。 陆倾凡一天天看着她的肚子长大，家里头的婴儿用品堆得也越来越多。 这天陆倾凡一如往常地去医院上班，他现在的上班时间再正常不过了，从来不加班，每天的时间都非常正常。 使得科室里头的人叫苦连篇，只觉得陆医生不再是工作狂，而工作狂庄听南又因为人生必经的过程而正在休养中，所以大家仿佛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陆医生，你有电话。”护士听到了陆倾凡白大褂口袋里头的手机震动的声音。 陆倾凡将手中的病历递给护士，然后走出病房去接起了电话，电话一通就听到了那头院长的声音，“倾凡，来我办公室一趟吧，现在。” 陆倾凡心中有些许迟疑，毕竟眼下是查房时间，但是还是应了一声，将事情交待给朱江和鄢川之后，就去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一早就已经在里头等着了，看到陆倾凡进来的时候，就朝着院长看了过去，很快，他意识到这办公室里头不止自己和院长两个人而已。 沙发上还坐着另外两个人。 “又见面了，陆医生。” 端羽桐笑笑地对陆倾凡打了个招呼，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解她为什么在这里，然后就直接看向了院长，“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倾凡，这位，是常先生。”院长为陆倾凡介绍了一下，坐在端羽桐旁边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的模样。 陆倾凡眉头才刚刚皱起，看着院长，等着他继续说话，只是院长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介绍，就看到这个姓常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对自己说道。 “你一定是陆先生吧，你好，我是常旭。” 从院长办公室里头走出来的时候，陆倾凡的表情都还有些奇怪，就好像才听完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后会有的表情。 而齐川在听到陆倾凡说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之后，就那么直接在办公室里头吃惊地大声问了一句。 “市长？你没在开玩笑吧？治病就来治病，搞这么官僚主义做什么？” 第六百二十章 再次 第六百二十章再次 陆倾凡还记得那个常旭和自己说的话，市长的秘书？ 他倒是知道自己一家都是从商，虽然官商勾结这话不假，但是陆倾凡却是很少和这些官僚主义们打交道，几乎是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也有些震惊。 “我倒是知道市长的确是姓端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陆倾凡低声这样说了一句，然后齐川就原地走来走去的，“一个市长的女儿，好端端地干嘛来做个医生，又脏又累的有什么好，话说，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该不会她对你有意思吧？” 就连齐川都多少能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陆倾凡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总之眼下来说，明天就要入院来，看来不收治是不可能的了，估计还会出新闻，还真是给了我一举成名的机会啊。” 陆倾凡也有些头疼，就直接在齐川的办公室里头坐了下来。 “什么病？又是肝衰竭？”齐川倒是对这个猜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官僚主义无非就是酒桌上的事情罢了，肝不好几乎是通病，没什么例外的。 陆倾凡舒展地在沙发上伸了伸手臂，“说是肝硬化，目前还没有进来所以我也还不确切，不过无非就是那些事儿。边走边看吧。” 第二天新病人就收治入院，vip病区的病房，让陆倾凡有些不习惯的是这个病房是季若愚曾经住过的病房，所以每次进来的时候，感觉都会有些不好。 而陆倾凡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被自己扣上了官僚主义帽子的人，看上去倒是个慈祥的老人，五十岁的模样，有些显老，面色有些发黄。 眉眼之间和端羽桐长得倒是挺像的。 只是病房里头的气氛似乎是有些尴尬的，陆倾凡察觉到了，所以走进去也并没有马上说话。 “陆医生，能借一步说话吗？”端羽桐这样说了一句，只这么一句，陆倾凡就看到了端康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陆倾凡点了点头，和端羽桐一起走了出去，刚一走出去，就听到她很直截了当地说道，“是我劝说我父亲来医院治疗的，原本他打算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到他退休为止。” 陆倾凡已经看过了病历和最新的检查报告，也知道情况，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拖不起。” 端羽桐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基本上等于是我骗他来医院的，我和他说是进来治疗的，但是，我想和你谈一谈的，关于肝脏移植的事情。” 陆倾凡几乎已经知道她话中的所有意思了，但是出于职业，还是问了一句，“捐赠人有了吗？”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端羽桐微微笑了笑，陆倾凡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另外说一句，戒指很漂亮。”端羽桐的目光落在陆倾凡别在白大褂领子上头的戒指。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情仿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病人要手术，他就手术，至于其他的事情，陆倾凡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得太多了。 陆倾凡下班回家的时候，季若愚正在给谁打着电话，他一进门就看到她握着手机正在和那头说着些什么，没有听得太清楚。 他一走进客厅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谁打过来的？”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只是随意地摇了摇头，“没事，文君打过来的。” 她脸上的表情让陆倾凡觉得有些许奇怪，但是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多想，一如往常地给她做晚餐，而季若愚正坐在客厅里头手写着些文字，这是她最近的消遣，写稿子，最原始的方式，手写。 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拿着手机上楼去了，手机在掌心里头震动着，而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许难看。 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的号码让她觉得心烦意乱，可是终究还是接了起来，“我说了，不要再打给我了，我们的交集早就已经打止，我不想和你再多说些什么，你和我妈妈之间的关系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也不想知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来骚扰我？你真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去关心你的孩子？” “你就是我的孩子。”言信然的声音在那头沉稳而哀伤，他想要弥补季若愚些什么，这是无可厚非的，似乎每个父母在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孩子的时候，自己从来不曾知道，不曾关心过，不曾看着她长大的孩子的时候，或许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愧疚的，想要弥补的。 言信然只是试图在想自己可以做些什么罢了。 “我不是你的孩子，言辰才是你的孩子。这一点，我们最好现在就捋清楚。” 季若愚是真的有些动了怒意，怀孕之后情绪敏感，似乎很多以前觉得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都没有办法那样去做了。 “我听说了你最近在写稿子的事情，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些出版……” 言信然在那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季若愚就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转头想要下楼，就看到陆倾凡站在楼梯口的地方，正平静地抬头看着她。 很显然他已经听到了刚才电话中的内容，只是陆倾凡并没有发表任何，只是对她招了招手，“来，吃饭了。” 情绪真的是能影响食欲，季若愚吃得很少，并且很久都没有吐过了，却是在面对自己最喜欢的菜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反胃的情绪，直接冲到水池边吐了起来。 陆倾凡马上跟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是拍着拍着，她吐着吐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我想，我现在终于是理解你之前的那些烦恼和痛苦了。”季若愚对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不由得想到了很久前听到陆倾凡电话中和陆冠苍的那些争吵，而眼下就如同一模一样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好了好了，乖，总归是有办法的，先别去想这些了。” 陆倾凡哄着她，而这天晚上季若愚又再一次做了噩梦，又再一次做了上次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陆倾凡就在自己的旁边，可是在梦境中，所有人都在，可是他却又那么消失在了自己的梦境中，就如同直接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 而这一次，她终于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梦见过，直接从梦中惊醒之后，坐在床上泪流满面。 第六百二十一章 地震，风雨欲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地震，风雨欲来 她一直不理解这个梦境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它就那么实实在在地出现了，并且是再次出现，就和上一次出现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相同。 季若愚不知道这是意味了什么，只是陆倾凡醒过来了之后，将她搂进怀里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仿佛所有的害怕瞬间消失了一般。 季若愚终于是伸手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你别离开我……倾凡，别离开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倾凡哄着她，“那只是噩梦而已，都是做恶梦，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呢。” 陆倾凡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放心吧，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而季若愚一直猛烈地摇着头，“不，不，倾凡，我真的有不好的预感，我很害怕，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一定……” 她话还没有说完，陆倾凡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季若愚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化，因为她已经哭得肩膀颤抖。 浑身颤抖，或许也正因为是这颤抖，让她忽略掉了眼下颤抖着的，不止是她自己的肩膀和身体而已，而是整个地面，都在颤动着。 “怎……怎么了？”季若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倾凡……这是什么？” 陆倾凡几乎是瞬间就翻身下床，然后动作迅速地将季若愚抱了起来，“是地震！若愚，快起来！” 季若愚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才察觉到房子震动得有多强烈，远比自己肩膀和身体因为哭泣的颤抖要来得强烈多了，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害怕来。 似乎是要发生什么，她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她紧紧地抓住了陆倾凡的袖子，想到了那个梦境，不想的预感似乎是真的成真了，她很害怕。 房子的震动已经更加剧烈了，陆倾凡知道陆氏建筑所开发的房产从来都不会偷工减料，更何况是这么高档的楼盘。 但是眼下房子却依旧是这么剧烈的震动着，放在床头柜的水杯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摔得破碎，陆倾凡只来得及抓起自己书桌上的钱包手机和车钥匙，然后一只手紧紧地揽着季若愚，朝着楼下走去。 楼梯是很危险的地方，对季若愚来说是这样，她现在肚子比之前要大了一些，而且楼梯震动得厉害，陆倾凡担心她没办法稳妥地走下楼去，于是一直紧紧地扶着她。 “小心，慢慢走，不要害怕，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季若愚只觉得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地面的抖动还是自己的害怕，她的身体抖得也很凶，在陆倾凡的扶持下，好歹是下了楼梯了，考虑到这个情况，陆倾凡心中开始有些埋怨自己把卧室放在二楼究竟是不是正确。 两人就这么冲了出去，陆倾凡只来得及在门口的衣挂上取下了自己的一件大衣，两人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直接跑进了院子里。 一切都那么让人恐惧，没有经历过地震的人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和感受这些，站在地面上，感觉整个大地都在摇晃。院子里头种的树木枝叶都在摆动着，外头是刺骨的寒风，吹得树叶更加哗啦啦的响动。 季若愚觉得很冷，她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仿佛每个毛孔都打开了，在吸收着冷空气一般，浑身都冰凉。 陆倾凡也穿得很少，就是一件棉质的单薄睡衣，只来得及拿出来的那件大衣是他的呢子大衣，他将那大衣罩在了季若愚的身上，然后就低头看到了她光着的脚，踩在地面上，冻得有些发红。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切，“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给你拿鞋子。” 鞋柜就在门口，拿双鞋子不会费太多时间并且也不会有太多危险，陆倾凡心中这样盘算了一下，可是季若愚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别……倾凡你别走，求你了。” 陆倾凡看着她这副模样，想着她先前说的那些话，做的噩梦，他甚至都开始有些相信她的梦境是不是真的有些原因了。 他能理解她的害怕，终于是没有继续尝试，而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双脚离开冰冷的地面。 “那走吧，我们去齐川和庄泽那边看看，他们应该也已经出来了的，别害怕。”陆倾凡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这是陆倾凡想要带给季若愚的感觉，其实真正遇到这种天灾时，又有几个人是真正不害怕的？ 一路上陆倾凡都在拨打电话，他抱着季若愚，而若愚拿着手机给他拨号码，好在范云睿的电话是已经打通了，他们那边情况还好，大院里头的人基本都已经从睡梦中惊醒，聚集到了楼下来，没有什么危险。 季予和齐美云那边也已经电话打了过去，他们的房子才是陆倾凡最担心的，旧城区的老建筑，可经不得几下摇晃的。 好在两人也没事，算是万幸。再然后，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其他房子里头走出来的人们，并且他还看到了慌慌张张就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冷得在风中发抖的屈文艳。 而齐川和安朝暮还有庄泽和汪清若也都已经走了出来，看到陆倾凡他们走过来，马上就迎了上来，大家都更担心的是季若愚的情况。 “若愚，倾凡，你们没事吧？还好吗？” 陆倾凡点了点头，看向庄泽的时候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你头怎么了？” 庄泽额头有血滴落下来，他随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看着指尖的猩红，“喔，应该是从床上翻下来的时候撞到床脚了吧，阿川刚看过说不严重，皮外伤。” 陆倾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齐川脚上的拖鞋，“把鞋脱了。” 齐川很自觉，马上就把鞋子脱掉了给季若愚穿上，大家这才开始担心起来，这要持续多久，这场惊惶的天灾。 齐川的眉头皱了起来，“倾凡，我想，我们可能会很忙，非常忙了。” 季若愚惶惶地瞪大眼睛看着陆倾凡，难道自己不祥的预感就是预知了这个地震么？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依旧因为那个梦境而慌张，丝毫都没有缓解片刻。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地震而已吗？ 第六百二十二章 见红 第六百二十二章见红 大家谁也不敢回房子里头去，有人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并没有睡着，而是在玩电脑什么的，跑出来的时候急，所以索性也就一并拿出来了，更确切地说是顺手，情况紧急根本就没来得及丢下。 所以眼下大家谁都不敢回房子里头，刚开始都是在各自打电话，好在只是一场持续时间不算太长，震幅也没有想象中大的地震而已。 最先做的自然是确定家人的安全，确定完了之后，大家也就开始查相关新闻了，毕竟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并不知道会不会有相关部门会马上处理这事儿。 不过好在现在信息的确是够发达，网上的消息几乎是在事发之后一瞬间就覆盖了整个网络，到处都是网友在各种渠道发布着各种消息，全部是用来描述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场地震。 很显然，地震的震源就这这个城市附近，不远的地方，就在这个邻省最靠近他们这个城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头，那里是震源中心，发布在网上的图片看上去都惨烈极了。 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树木横在路中间，虽然没有看到太多鲜血淋漓的惨状，但是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因为眼下夜太黑的缘故。只是光看到这些残垣断壁，就已经可以想象眼下的情况有多严重。 而且一直不断有余震传来，大家谁都没有办法回家去睡觉，还是齐川挑着余震平息的间隙跑回了房子里头，来回两趟火烧火燎地拿出了好几个睡袋，还有一顶露营用的帐篷也拿了出来，两盏防风的煤油炉子。 就放在了齐川家前头的空地上，好在安朝暮装修房子的时候，庭院里头都是低矮的灌木，没有什么大树，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树倒下来砸到。 庭院宽敞而空旷，帐篷就扎在庭院里头，季若愚是最先被考虑的，所以这些东西一拿出来，陆倾凡就将她裹进了睡袋里头，防风炉子也已经点了起来，总算是有了一丝暖意。 只是季若愚却是一直在发抖，而且体温升高得很厉害。 “倾凡，你快过来看看，若愚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安朝暮伸手探到了季若愚的温度，只觉得烫手得厉害，马上就跑到了陆倾凡的旁边。 “怎么回事？”陆倾凡赶紧走了过来，他先前还没察觉到她已经发烧，正在和齐川他们忙着扎帐篷点炉子之类的事情。 眼下看到她的表情不好，陆倾凡的担忧满到快要溢出来，他直接连着睡袋一起将她搂进了怀里，伸手探着她额头上的温度，嘴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感觉着她体温的灼热。 眉头皱了起来，“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凉到了。” 陆倾凡担忧地说出这句，好在齐川也是学医的，未免陆倾凡关心则乱，所以他也上来查看了季若愚的情况。 “天气的确是凉，庄泽已经把炉子加大了一些了，也可能是因为忽然发生这种突发情况引起自身免疫系统的应激反应，再看看，等余震平息些了我们就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齐川这样说了一句，陆倾凡觉得也有道理，庄泽又将一个煤油炉子放得离季若愚近了一些，“现在医院可能是最忙的地方了。” 齐川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办法去讲职业道德或者什么的，我现在没法去医院。” 陆倾凡也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没有办法，他拿过安朝暮递过来的水，喂给季若愚喝下，声音温柔地叫她，“宝贝，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 季若愚身体轻轻颤抖着，然后微微转了个身，在陆倾凡的怀里头调整了一个角度，然后她就察觉了有些奇怪，原本裹在睡袋里头就只穿着先前那件单薄的睡衣，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所以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腿侧，然后就摸到了一手的黏腻，心中的慌张逐渐蔓延开来，倒是没有什么疼痛，只是就这么感觉到，似乎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内流失一般，就这种感觉。 陆倾凡只看到她眼神中冒出惊惶的神色来，并且有水雾蔓延。 “怎么了？很难受吗？”陆倾凡轻轻伸手摸她的脸，安慰道，“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等会我就带你去医院，你乖乖的，好吗？” 原本照理说他认为季若愚应该点头的，可是她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眼眶里头的眼泪就这么滑落了下来，让陆倾凡有些措手不及。 “倾凡……我有点儿害怕……”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马上问道，“怎么了？我就在这儿呢，不要害怕，我就在这儿呢，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季若愚依旧是摇头，“不……我觉得……我觉得可能不会了……” 紧接着，陆倾凡就看到她的手从睡袋里头伸了出来，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神那么地无助，而陆倾凡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像季若愚先前那么惊惶，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中黏腻，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就生出了惶恐的情绪来。 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中沾染上了她手上的黏腻鲜血。 “这……这……这是怎么了？哪里……哪里的血？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陆倾凡的脑子似乎一瞬间都没有办法迅速思考了。 而他的声音也明显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围了过来，当看到季若愚手上鲜血的时候，大家的心里头都有了同样一个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却是陆倾凡第一时间刻意逃避，所以并没有想到的那个可能。 齐川已经拿出了车钥匙来，转头看向庄泽，“我觉得我们需要先送若愚去医院了，阿泽我们分头行事，你动作快一点，去部队把范姨接过来，不能再拖了。” 明眼人谁都能够看出来情况太不妙了，陆倾凡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了季若愚，然后迅速上了齐川的车子。 车子就那么迅速地朝着医院方向开过去，路上比往日的这个时段要热闹得多，并且很多人都是衣着不太整齐的，显然都是为了避难而跑到了宽敞的路面上。 车子一路都开得很不畅，齐川已经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次喇叭了。 季若愚躺在车后座陆倾凡的腿上，转脸看向陆倾凡，虚弱地说了一句，“倾凡……似乎这才是我那不祥的预感吧……” 第六百二十三章 虚惊一场 第六百二十三章虚惊一场 陆倾凡心急如焚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看着齐川的车速始终没办法加上去，而季若愚的情况很明显，越来越不好，很不好。 他心中忽然感觉到慌张和惶恐，就仿佛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去一般，陆倾凡终于是重重锤了一下驾驶座的椅背，“阿川，你到后面来看着我老婆，我来开！” 齐川不放心陆倾凡现在的状态开车是否合适，他只觉得，今夜太漫长了。而自己若是不让陆倾凡来开车，要是真的耽误了治疗，恐怕……他是会责怪自己一辈子的。 齐川换到后座之后，一直伸手探着季若愚脖颈的脉搏，而陆倾凡坐上驾驶座之后，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的眼神很凝重。 手指紧紧地扣着方向盘，再然后，油门就被重重地踩了一脚，车子飙了出去。 陆倾凡此刻的疯狂，齐川看在眼里，他眉头皱着，只希望这一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他知道，为了她，倾凡可以做任何事情，而眼下的情况，他根本不怀疑陆倾凡会不会冲动之下一路撞过去。 好在陆倾凡的车技过硬，很快就将车子一路开到了医院，虽然的确先前拖了不少时间，但是还算是及时送到了。 范云睿还没有到医院，季若愚直接被送上了轮床，陆倾凡这才看到她的睡裙上头已经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妇产科都是范云睿的同事，自然是首当其冲马上就开始救治季若愚，齐川陪着陆倾凡坐在门口等着，担心着里头的情况，更是担心陆倾凡现在的状况。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这样做最好的打算，最好的安慰了，齐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陆倾凡坐在那里，手肘撑着膝盖十指紧扣着，头就这么埋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齐川才听到陆倾凡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阿川，我们都知道，我们这个职业，通常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便能够找到迅速应对的方法……” 他乐观不起来，看着她嫁给自己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他觉得心态似乎已经变了，乐观不起来。 而齐川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只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反而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劝慰了。 “她说过的，她半夜噩梦惊醒，就说了她有不祥的预感，只是……只是我没有相信，我只觉得是梦而已，然后地震就发生了，再然后……”陆倾凡有些说不下去，齐川的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的，这是天灾，谁也预料不到的，而且那样的情况下，那样的情绪，多少也会有点儿影响，只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明明就说过的。不祥的预感……若是我能听进去，若是我能多关注一点儿，或许……”陆倾凡除了自责，想不到其他的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的方式来，想不到任何，除了自责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而季若愚则是直接被推进了病房里头，医生护士们围着她，季若愚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进来。 或者是……他也根本无法面对这个吧。 范云睿很快就赶来了，她身上也只穿着一件睡衣，而崔立江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脸上的表情皆是凝重。 “情况怎么样了？”范云睿一走过来就直接这么问了一句，而没得到陆倾凡的回答，倒是齐川站起来说道，“范姨你进去看看吧，若愚已经进病房好一会儿了。” 范云睿眉头皱了皱，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和我一起进去。” 陆倾凡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没办法，他没办法承受这些，看到她一手的血按在自己手上的时候，那种冲击感，他缓不过来。 而范云睿的语气则是严厉而坚定，不容他拒绝，“你在想什么？若愚现在自己在里头有多害怕？你应该陪着她的，不过就是见红而已，别把问题想得太严重，可能影响的因素多了，很多孕妇孕期都见红过。” 范云睿毕竟是专业的妇科医生，见多识广的，她说的话自然比任何安慰来得都要有说服力，其实陆倾凡倒并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太多道理，全部都一样，说得时候很简单，但是到真正自己遇上的时候，就失去了全部的说服力。 陆倾凡没有做声，而范云睿直接不太客气地踢了他一脚，“现在，快点给我站起来，和我一起进去看你媳妇儿。” 陆倾凡这才终于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低落不佳，但是好在已经没有了那种绝望的颓丧。 走进病房去之后，就看到医生护士正围着季若愚的病房，大家看到范云睿走进来，自然是马上打了招呼，负责季若愚的是妇科的一个主治医生，显然和范云睿的关系很不错，马上叫了一句，“范姐，你还好吧？” 范云睿点了点头，虽然她现在模样看上去狼狈极了，一身睡衣就出来了，拖鞋还穿错了，一只脚是棉拖一只脚是洗澡时候的凉拖。 “我好得很，我现在比较担心我儿媳妇儿和孙子的情况，怎么样了？”范云睿说着就伸手向护士拿病历，听着主治说了一下情况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精神紧张加之突发情况，所导致的出血。 孕妇孕期出血的原因各种各样，只是所有身体表达的现象，其实无非就是在以一种方式告诉你身体好不好罢了，就比如感冒了会发烧，会头痛。 而这出血，无疑是流产的兆示。 “范姐放心，没什么大问题的，胎心什么的都挺好的，就是孕妇体温有点儿高，物理降温一下，好好养着没事的，今晚忽然这么震一下，多少有些情绪影响的原因在里头。别太担心了。”这主治这么说完，就和善地对着范云睿笑了笑，然后转眼看了一眼陆倾凡，“小陆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了，你媳妇和儿子都没事。” 陆倾凡这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落回了原位，朝着病床上的女人看过去，就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朝着自己看过来，终于是忍不住心里头的难受，直接走了上去俯身将她拥进怀里来。 “你吓死我了……” “我知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搭话 第六百二十四章搭话 好在这件事情并没有变成什么让人难以承受的伤痛那一类的事情，大家算是都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的漫漫长夜，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天什么时候才会亮起来。 季若愚只觉得很累，这个晚上的确是太折腾自己了，只是在知道了宝宝没事之后，心里头仿佛所有的重担都瞬间放了下来，人一下子就开始疲惫，崔立江说他先让司机送他回去了，明儿做了滋补的食物送过来。 而范云睿自然是没办法放心就这么回家去的，凑合着去值班室窝一夜以便随时应对季若愚会不会有什么突然状况。 要知道她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值过班了。 而安朝暮则是在骨外科的值班室里头凑合着睡一睡，只是大抵是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有些睡不着。 庄泽先回去了，汪清若还在家里头等着，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来医院。 而齐川，则是在安朝暮的劝说下，去急诊帮忙去了，毕竟，这算是一场不小的动荡，还是有很多人受伤的。 医院里头灯火通明，急诊成了最嘈杂忙碌的地方，太多人在睡梦中被震醒，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扭伤了脚又或者是摔断了骨头的比比皆是，齐川刚走到急诊大厅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会有多忙。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直接就接到了一打病历，都是需要他去看的，齐川叹了口气只能认命。 只是刚走到一间病室里头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熟脸。 齐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病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骨折伤患，你是烧伤科的吧？” 站在病床前的正是端羽桐，她显然是没有离开医院，原本是打算在医院陪一陪父亲，哪知忽然就震了，紧接着自然就是接踵而至送进来的伤患，她也就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端羽桐抬起眼睛看了齐川一眼，“大概是我职业素养比较高吧，怎么？难道和你一样，看到不是自己专科的病人就直接调头离开么？我大学的时候修过一阵子骨科，所以还算略懂一点。” 端羽桐这话说的听上去是有点儿不客气的，齐川想到那天自己看到烧伤病人时的反应自然是知道她是在讽刺什么，只是倒没有恼，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微微笑了一下，走了上去，拿出这病人的x光片固定到光板上查看着，“我都这个点来工作了，职业素养算不上太高，但至少也不差了。唔，胫骨平台骨折，应该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吧？” 齐川看了看光片，然后就这么说了一句，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病人。 病人躺在病床上，无奈地点了点头，“能不跳么，吓都吓死了，睡得正迷糊呢，跳下来摔地上也没觉得疼，感觉跟做梦似的，走两步才发现腿应该是出毛病了。” 端羽桐虽然的确是对齐川上一次对待烧伤病人的态度有些意见的，但是眼下看起来，在他自己的科室他倒的确是如鱼得水。 齐川点了点头，安抚了病人一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过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选择从楼上跳下来。你还需要拍一个ct看看，确保没有颅内损伤。” 端羽桐笑了笑，“看起来地震的时候你倒是大摇大摆地从楼上下来，然后再大摇大摆地来医院的？” 齐川轻轻勾了勾唇角，玩笑般地说道，“是啊，大摇大摆从楼上下来，再大摇大摆坐着倾凡的车子来医院，请对我的职业素养重新进行下判断。” 毕竟是同事了，齐川倒不会因为说端羽桐的家世如何如何自己就应该敬而远之，相反，这个女人的确有点儿意思，而且还挺好相处的，起码比……总是叫自己木匠的庄听南要好多了。 端羽桐只是眼神稍稍变了一下，然后表情就如常，看了一眼病人再看了一眼齐川，“那么……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今天应该是有得忙了，我想地震应该不会有什么烧伤患者的。” 说着端羽桐就笑了起来，齐川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多谢提醒。” 端羽桐走出急诊之后就找护士问了一句，有没有看到陆医生。 只是护士给的答案倒是让她惊讶了一下，“呃……应该在妇科，刚才陆医生送他太太来医院了，好像是先兆流产。” 端羽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站在电梯门口好久，然后才按了按钮坐着电梯上去。 季若愚在病床上睡得安详而平静，而陆倾凡睡不着，就这么搂着她，眼睛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数着她的呼吸。 病房里头一片昏暗，灯已经关掉了，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她和他的呼吸声。 陆倾凡知道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陷入睡眠，只是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除了数她的呼吸之外，陆倾凡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病房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轻轻地推开了，黑暗中陆倾凡只看到病房门的方向透进来光线，看不到站在门口那人的脸，门口的光线将她的身体剪影映在陆倾凡的眼睛里头，他眼睛轻轻眯了眯。 因为不想惊扰到季若愚的睡眠，所以他轻轻翻身下床走了出去，走近之后才看清楚了是端羽桐。 “怎么？有事？”陆倾凡声音依旧是那么淡淡的，只是却很细心地关上了病房的门，似乎是不想任何声音打扰到季若愚的睡眠，而端羽桐将他这个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倒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陆倾凡这样的男人。 “呃……刚刚听急诊的护士说了，所以，上来看看。”端羽桐这样说了一句，没有听到陆倾凡回答，所以又问了一句，“呃，你太太……还好吗？” 说到自己妻子，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才会有些许变动，“嗯，已经稳定了，情绪影响所以有些出血，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陆倾凡顿了顿，然后说道，“谢谢关心，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端羽桐想不到其他的借口了，她一点也不想说其实自己上来除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切之外，更多的其实就只是想看他一眼罢了，他仿佛就像是一块磁石，完全吸引着她的目光。 于是就这么停顿了片刻，终于是伸手朝后头指了指，“呃……那个，急诊很多外伤病患，你要过去帮忙吗？” 第六百二十五章 出院 第六百二十五章出院 “不了。”陆倾凡很快就拒绝了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思索任何，直接就一口拒绝了。 端羽桐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呃，她已经睡着了，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分散注意力么？他的确是需要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却没有办法离开她，今天的事情太惊惶了，他有些失措，所以眼下，除了陪着他，陆倾凡觉得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让自己安下心来。 “不用了，我要陪着我妻子。谢谢你的关心。”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朝着病房里头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端羽桐脸上的表情有多尴尬和僵硬。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然后终于是微微动了一下步子，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头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院长么？嗯，我是端羽桐，您现在应该没在休息吧？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提议……” 季若愚睡得很好，似乎是心终于放下了，所以一觉无梦到了天亮，并且烧也已经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早餐甚至吃得比往常还要多了些，崔立江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自己送过来的食物，脸上眉开眼笑的，眼角堆出些许褶子来。 吃过早餐之后，齐川就过来了，因为担心季若愚的情况。 他已经忙了一整晚，上了三台手术一直到刚刚才下手术台，直接赶了过来，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眼眶下头一片因为睡眠不足所致的浅浅阴影。 陆倾凡打开了病房里头的电视机，电视里头大幅报道的都是这次地震的事情，已经有救援队奔赴灾区，举国肃穆，全民默哀。伤亡人数目前暂时无法统计，但是截至报道之时，可以确定的死亡人数已经有四位数了。 并且现在报道出来的图片，就已经够让人觉得震惊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房屋倒塌，地面开裂，谁也不知道哪些倒塌的建筑下面，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究竟还有多少生命在挣扎。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沉闷，所以病房里头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看到一张图片上头是一个孩子，不过八九岁大，只是下肢已经被压得完全变形变色，季若愚终于是有些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太惨了。 这一场灾难，太惨了。 陆倾凡将电视换了频道，只是这个时段正是早间新闻的时段，所以哪怕是换了个频道，依旧是关于这场大灾难的报道，无奈之下，只得将电视关掉。 范云睿没过一会儿也就过来查房了，她一来就直接将男人们都赶了出去，“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算你是医生，现在也是家属，原本妇科最好就得男士止步的，赶紧，出去。” 检查完了季若愚之后才将陆倾凡放了进来，很显然，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当然，这虚惊一场指的是季若愚的身体情况，而不是这一场灾难。 今天早上就已经没有再出血，各方面情况都很良好，昨天的出血大概也就是情绪起伏太大，加之当时又有地震这种突发情况，所以导致的。 没有太大问题，范云睿直接就对陆倾凡说道，“没事儿，你带若愚回家吧，不用住院了。” 季若愚听了这话稍微愣了愣，“就可以走了吗？不用再多住几天保胎什么的？” 范云睿嘿嘿笑了笑，“如果是其他病人，我为了给科室谋些收入，应该是会唬他们要他们住院的。” 毕竟见红了这事儿，换做是谁，让住院都不会拒绝的，这也就是妇产科和儿科收入高的原因，因为一切为了下一代嘛，大家总归是舍得花钱的。 “但是你是我自己儿媳妇儿，我也没必要唬你，我说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这几天心情放好一点儿，心态放宽一点儿，没事儿的，放心吧。而且，医院这地方到处都是病菌，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你待在这里。小凡，赶紧带若愚回去吧。” 说的的确是那么个理儿，尽管陆倾凡也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多少觉得是不是应该再多住两天，但是还是相信范云睿的判断的，在这方面，他自然是不如范云睿懂得多的，至于医院的病菌多，似乎从来就不是新闻。 陆倾凡点了点头应了，然后就从崔立江那里接过了他带来的厚实衣服，细心地给季若愚穿好，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见范云睿说道，“送若愚回去了之后，就来医院帮忙吧，急诊忙着呢，毕竟，你也是个医生。” 季若愚看着陆倾凡笑了笑，“嗯，妈说得对，我没事的，等会打电话让文君过来陪着我，你送我回去就来医院吧。” 她忽然不难理解陆倾凡这么正直而且又有医德并且淡然而稳重是为什么了，有一个这样善良而有医德的母亲，又有一个淡然而不计较的父亲，所以才有他这样正直的人吧。 陆倾凡给季若愚办好出院手续之后，依旧是不放心的，所以先给喻文君打了电话，喻文君那边显然没有任何问题，并且这个女人在电话中说，昨晚其实她和朱凯都没有醒，要不是后头家里人的电话打过来了的话，他们俩或许真的就那么一觉睡到大清早，并且什么都不知道吧。 听了陆倾凡说了季若愚现在的情况，喻文君只觉得自己的背心都出了一层冷汗，见红？毕竟太可怕了，那是她认定了的干儿子干女儿，真要出个什么事儿，估计她得哭死过去。 所以喻文君几乎是二话没说直接就从家里出发朝着季若愚家杀过去了，在他们刚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喻文君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白色的军牌越野就停在了院子门口，而且前保险杠似乎还出了些问题。 “你车怎么了？”季若愚问了一句，她自然知道喻文君是陆倾凡通知到了的。 “哦，来的时候太急，应该是刮到绿化带的台子了。”喻文君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直接就过来搂了季若愚，“我才刚听到这消息，吓死我了，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就是个为你操心的命啊。” 喻文君说得无奈，只是已经心甘情愿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成习惯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名单 第六百二十六章名单 进了屋里之后，季若愚才看到，好多原本摆在柜子上头好好的东西，都因为震动而掉落到了地面，房子里头没有以往的井井有条，显得有些乱。 在玄关的时候，她顺手想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原本是鞋柜上摆着的装饰品，刚弯腰就被喻文君制止了，“哎哟我的祖宗，你安生点儿，我来我来就好，你带我干儿子去休息就好，去坐着，别乱来。” 季若愚微笑地看了一眼老友，“嗯，还真被你说中了，的确是个带把的。” 喻文君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就大笑了起来，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而陆倾凡只是随手将几个掉落在地面上的东西放回原位之后，就对文君说道，“文君，你照看着她，我得去医院了，伤者不少，急诊忙开了锅。” 喻文君点了点头，“嗯，你去吧，这没办法，天灾人祸的，谁也说不好。放心吧，我在这呢，有什么情况我就给你打电话。” 陆倾凡点了点头，走上去轻轻拥抱了一下季若愚，“乖乖的，等我下班回来，饿了冰箱里头有吃的。” 季若愚乖顺地点头应了，然后就朝着客厅走了进去。 陆倾凡看了喻文君一眼，“这一次，恐怕朱凯得忙了吧？” 喻文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嗯，估计就这两天就得出发，快的话，应该明天就去了，毕竟七十二小时之内起码还能救到活的，再往后……恐怕就只能找到遗体了。我爸说，今天部队里头的第一批救援队就已经开过去了。” 朱凯也是部队里头的军人，人民解放军，自然是要在人民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喻文君很能理解这个，也很支持。 陆倾凡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喻文君说道，“唉，一开年就是这么个天灾，的确是……” 说着喻文君看向陆倾凡，“我听我爸说了，因为我们这里离重灾区很近的原因，所以还要派遣三队以上的医生前去救治伤者，长顺人民医院毕竟是市里最大的公立医院，我觉得应该会有名单下来，你有消息么？” 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是不怎么想去的。” 陆倾凡说出了实话，他心中有着挣扎，其实先前在看到电视里头的那些报道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在挣扎，如果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人，又或者说若愚是完全能够让他放心的状况的话，恐怕他早就去自动请缨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正直的人，正直而且善良，这是谁都知道的，可是现在，他却有了顾虑，他有老婆，还有孩子，有了牵挂自然就有了顾虑。 文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最终是没多说什么的，微微笑了笑，“你去吧，这有我。” 陆倾凡离开之后，季若愚就和文君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先前还因为肚子里头的陆莫离小朋友是男孩子的事情，但是电视开开之后，两人逐渐就沉默了下来。 专注于电视里头的新闻，看到那些受伤的孩子，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那些受伤的人们，没有人能够心情好得起来。 “文君，你说，这一次得死多少人？”季若愚这样轻声问了一句，听上去就像是随口的一句问，只是答案似乎无论是多少都给人感觉太沉重了。 而另一头，陆倾凡回到医院就开始了正常工作，正常查房，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情，所以在工作上或多或少给予了不少帮助，尽量地分担他的事情让他少做一些工作。 只是对于端康的查房，还是必须得他亲自去的。 所以他朝着vip病区走了过去，只是刚走到端康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我倒是没关系，毕竟，她虽然是惯着长大的，但是从小就很独立，给她点儿历练机会也好。”端康半坐在病床上，看上去状态不错，并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正看着站在病床旁的院长。 院长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端康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只是，你现在就要出院，的确是不太妥当的，你身体能吃得消么？” 端康坐在病床上就这么和善地笑了起来，其实作为一个政客，他的确没有个政客该有的样子，比如那些两面三刀游刃有余，他看上去，倒的确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没办法，事情忽然一下子上来，我没办法就这么在医院休养了，很多事情必须得我去做才行。”端康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院长的手臂，“不管怎么样，我女儿在你这医院我就放心啦，还有她所说的那个什么灾区医生，去就去吧，名单我让常秘书去弄了，你今天就让他们几个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吧。” “好吧，出院手续我这边会找人帮你准备。但是忙完这一阵你的确得马上入院，手术该做就做，咱们这个年纪，什么病都拖不起。” 陆倾凡听到这么一段之后，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就敲了敲病房的门走了进去，院长看到他进来然后就走了上来，“倾凡来了？你这边忙吧，只是他今天要出院，让护士准备下手续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考虑到端康的身份，院长会直接出现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更何况看起来院长和这市长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院长说完之后就朝着门口走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忽然想到了先前端康说的事情，“啊，是了倾凡，你知道的，我们医院作为市里最大的医疗资源最完善的医院，这一次，肯定是要派一队医生前往灾区救援的，回来之后就能够得到嘉奖，所以我把你名字放进去了，还有骨外科齐川，灾区那边骨伤居多，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的。” 陆倾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许震惊，只是眼神中并没有表露出来，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端康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抿了抿唇，“好的，我这边先查房了，具体情况我等会会去你办公室详谈的。” 院长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病房去，而端康则是一直在细细打量陆倾凡的表情。 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是十分乐意的样子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拒绝 第六百二十七章我拒绝 陆倾凡当然是不乐意的，并且这种情绪，他甚至很难隐藏，所以一查完房之后，他几乎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院长办公室去，甚至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 刚走进去就看到齐川已经在办公室里头坐着了，而端羽桐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人脸上表情都比较平静，手中都拿着一叠资料看着。 “所以这一次主要就是我们几个去了？”齐川抖了抖手中的纸页，那上头记载着的是各种相关事项以及此次要去参与救援的医护人员的名单，还有去到那里之后需要和哪些相关人员接洽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项。 院长的钢笔在手中轻轻转动了一下，然后朝着桌面轻轻敲了一下，“嗯，目前暂定的就五个人，毕竟医院最近也忙得很，不能抽调太多人手，三名主治职称以上的，另外两名住院医师，还有一队护士，你们会和市里其他医院抽调的医护人员一起，随同救援队一路前往重灾区。” 齐川耸了耸肩膀，“去多久？” “目前暂定是两个星期，这种重灾区一般都是骨伤和挤压伤伤者居多，齐川你要辛苦了，不过放心，羽桐是修过骨伤的，应该能帮得上些忙。” 院长说完之后从办公椅站了起来，走到齐川的旁边去，然后伸手拍了拍齐川的肩膀，“这是不错的机会啊齐医生，回来就可以有嘉奖，也是个历练的好机会，能学到更多伤患的紧急救治和临场应变能力。” 齐川知道这个，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就接受了院长的提议，只是看着名单上头陆倾凡的名字，他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倾凡也一定要过去么？院长，恕我说一句，倾凡的妻子今天才从医院出院，这事儿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院长正准备答句什么，陆倾凡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 “倾凡，你来得正好，正在和齐川谈这次前往灾区的事情呢。”院长对着陆倾凡说了一句，而端羽桐始终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在陆倾凡进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 陆倾凡走过去顺手拿起了齐川手上纸页的第一张，看了一眼上头的名单，医护人员的名字写得很清楚，他陆倾凡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 “我拒绝，我不想去。”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来，连语气也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只是眼神却是很坚定，“院长，我想这不并不是硬性要求而是自愿的吧？这么好的机会，我相信很多医生愿意去历练，只是，别把我算进去。” 陆倾凡和院长说话的语气算得上是很不客气了，所以院长的眉头皱了起来，尽管知道陆倾凡的家世，但是在医院里头自己毕竟是他的上司，这样的语气多少是让院长有些不快。 他眉头皱了皱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倾凡。 齐川似乎察觉到了陆倾凡现在的心情，自然也意识到了他现在的语气有多不合适。 “倾凡，先过来坐吧。”齐川轻轻咳了一声这样说了一句。 陆倾凡眼睛扫了一眼齐川，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齐川轻轻点了点头，陆倾凡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侧目看了端羽桐一眼。 怎么？现在官僚主义竟然也舍得让自家子弟去那穷山恶水？ 而端羽桐只是坐在那里，对院长点了点头，“我今天会去将入职手续先办好的，然后就准备出发。” 院长对端羽桐的态度自然是很欣赏的，转头看了一眼陆倾凡，说的话语让人听起来多少就感觉有些讽刺了，“倾凡，胆子大一点，羽桐还是个小姑娘都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陆倾凡听到这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院长已经走到他的旁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倾凡，你知道你是最好的，对于各种紧急伤患你都很有心得，你知道你能救多少人命的。” 院长后面这句话却有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陆倾凡表情依旧是没有变化的，只是心境却是有些变了，心中的矛盾情绪就这么冲了上来。 你知道你能救多少人命的。 陆倾凡侧目就看到齐川脸上的表情平静，只是眼神……陆倾凡能够读得出来，读得出来齐川的情绪，因为齐川很懂得，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的，一点儿都没有。 “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真的抽不开身，我妻子她……”陆倾凡眉头皱了起来，抿了抿唇抬起眼睛朝着院长看过去，陆倾凡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院长眉头刚刚皱起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叠照片就直接被丢到了陆倾凡的面前，端羽桐的手蹲在半空中，手指还轻轻地张开着，指尖轻轻颤抖着。 “想想你可以帮到多少人吧陆医生，你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吧，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端羽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淡，似乎带着些许失望，陆倾凡说不上来。 只是走出办公室去的时候陆倾凡就看到齐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他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倾凡，我觉得……她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只是你……你看看那些照片吧。” 陆倾凡坐在车上的时候，那叠照片就被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而季若愚的小猪靠垫就在副驾驶座上，就在那叠照片的旁边。 陆倾凡轻轻舔了舔嘴唇，然后轻轻咬了嘴唇，手指在方向盘上扣得紧紧的，他最终没有翻看那叠照片，直接将车子开了回去。 打开家门的时候，刚从玄关走进去，就看到季若愚和喻文君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两人都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 看到陆倾凡走进来之后，季若愚最先有了动作，她直接朝着陆倾凡走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倾凡，齐川打过电话给我了，我觉得……我觉得你应该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在乎 第六百二十八章在乎 很久之后，季若愚都依旧在后悔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悔不当初，只是在很久之后，她都依旧无法正确地认知到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毕竟有些事情，你从来都不知道它究竟是对还是错，你只知道，是该做或者是不该做。 陆倾凡原本并不是太清楚为什么季若愚会忽然说这话，可是想到齐川提了这件事情，再看到电视机屏幕上到处都在放着的那些照片，他就明白了。 季若愚是个善良的女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你担心我们的宝宝，但是相信我，我会好起来的，宝宝也不会有事的，妈会照料着我，我在这边很好很安全，但是你真的应该去。”季若愚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陆倾凡越过她的头看向了沙发上的喻文君。 而喻文君的表情平静，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朱凯今天已经出发了。” 陆倾凡终于是点了点头，只是他低头看着季若愚，轻声问了一句，“你保证你会照顾好自己？” “嗯。”季若愚点了点头，“我保证。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为顾虑我，而忘记了你曾经的初衷，我还记得你当初向我说起你学医的时候所说的那段誓言，那是我认识你之后，你最英俊的时候。”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轻轻笑了笑，“我最英俊的时候就那一下？” 季若愚这才笑了起来，补充了两个字，“之一。” 他低头吻了她的唇，“这还差不多。好吧，只要你能保证照顾好自己。” 季若愚点了点头，“但是你也要和我保证，我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我知道那有多危险，但是我要你保证，你绝对不会以身试险，你只是个医生，你只治病救人，至于那些身处险境的营救行动，就让……” 季若愚话还没说完，喻文君在后头轻笑一声说道，“就让朱凯去吧。你是想说这个吧？” 季若愚笑了笑终于是没有做声，而陆倾凡对喻文君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就搂着季若愚上楼去。 季若愚知道他应该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所以也就跟着他一道上了楼去。 走进卧室的时候，季若愚依旧能够记得地震当时所发生的一幕，就仿佛默片重放一样，而陆倾凡直接走进了衣帽间，拿出了他的箱子来，然后迅速地朝着里头收拾着衣服和必需品。 季若愚也走上去帮他将衣服都收拾了起来，只是在叠一件干净的衬衫的时候，陆倾凡就忽然从她身后拥抱了她。 “谢谢你，老婆。”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的出现在了季若愚的耳边，季若愚脸上的笑容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就转身投进他的怀抱里头，泪如泉涌，“我不放心你，倾凡，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放心你，但是……齐川说，这是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不想成为让你不去做你想做事情的理由。” 季若愚越是这么说，陆倾凡的手臂就搂得越紧，他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了解自己的妻子，所以从她的语气，从她的眼神，还有喻文君的眼神中那抹无奈，陆倾凡就已经看出来了。 她并不是放心自己去做这件事情，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而已。 季若愚还记得齐川电话里所说的，说到了他们一起在美国求学的时光，“若愚，你要知道，你的男人，陆倾凡。他所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怎样更好地拯救生命而已，他从小就在医院长大，范姨是医生，所以从小他就没少进医院，所以可以说，他从小就看着那些受伤病折磨的人们，从小就看着。他没有左霜霜那么大的野心，所以他从来都对那些名誉，专业上头的声誉，并没有太大的追求，他只是想做一个医生而已。所以我才会选择这条路，而我是被他影响的。若愚，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甚至都不敢看电视上头那些惨烈的新闻吗？” 季若愚猛地就想起了陆倾凡关掉电视时候的模样，她终于是轻轻抿了嘴唇，然后应了一声，“我发现了。” “是因为你，若愚，因为你现在，已经比他的梦想，还要重要了。”齐川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我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季若愚就这么应了一声，再然后，便是现在了。 陆倾凡甚至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对这个女人说自己心中有多爱她，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不能够用言语来形容了。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在她耳边告诉她，“放心，只要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的。” “你保证？”季若愚从他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然后就看到了陆倾凡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他是真的……从心里很想去做这件事情啊。 “我保证。”陆倾凡轻轻点了点头，终于是让季若愚稍许放下心来。 只是季若愚却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保证了，就一定不会发生的，命运就是这样奇特，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它所设定好的轨迹去进行，没有丝毫偏差。 或许，会给一些预示，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她，其实一早就已经得到了预示了，只是她将那预示想错了方向。所以她就忘记了，原本自己噩梦中最恐惧的事情，却是自己亲自点头同意的，她亲自点了头，亲自怂恿了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她太在乎陆倾凡的感受，她太在乎陆倾凡的梦想，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放弃去做想做事情的机会。 也正因为这些在乎，使得她亲手，将噩梦变成了现实。 而那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在房中亲密相拥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他们只是幸福地相拥在一起，就像哪怕即将到来的是狂风暴雨，他们这儿也是依旧四季如春。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失眠 第六百二十九章失眠 晚上齐川就过来了，带着安朝暮一起，说是为了压压惊过来一起聚个餐，但是陆倾凡知道，他无非是想过来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意思罢了。 安朝暮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不太好的，眉目之间的担忧根本掩不去，吃饭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尽管陆倾凡做的菜色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多吃点，总是拨饭粒是个什么习惯。”齐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都这么多年了，再了解不过了。 所以他没有提这件事情，只是眼神时不时地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看过去，陆倾凡只是一如既往非常习惯性地伺候着季若愚吃饭，给她挑鱼刺，给她夹菜。 而季若愚仿佛没有安朝暮那么多的心事，吃得很香，倒不是她心中不担心的，只是……现在自己不能够因为心情影响任何食欲，毕竟，自己身上不止是一个人，还得为宝宝着想。 她再清楚不过，如果自己现在就已经食不下咽，陆倾凡就更加不会放心了，所以她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一顿饭就这么吃了约莫半个钟头，安朝暮到最后也没吃进去多少东西，看着大家都快吃完了之后，她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先……失陪一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走的时候都没有多看齐川一眼，直到安朝暮已经走出家门去了之后，陆倾凡才笑着对齐川说了一句，“看来朝暮对这件事情是很不满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满，只是不理解罢了，她总归是担心我的。”齐川笑了笑，放下了筷子，“你呢，如何？” 齐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瞟向了季若愚。 陆倾凡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天花板，“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准备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说这话的时候，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猛地剧烈跳动了一阵，然后就已经平息了下来。 喻文君坐在一旁原本什么话也没说就闷头吃饭的，终于是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男人，脸上挂出些许笑容来，“你们俩去也好，朱凯一个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有你们互相照料着，自然是好。” 陆倾凡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女人，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放到她的腹部上去，感觉着她腹部的隆起和她的体温，唇角勾起笑容来，“我只是不放心若愚，不过看着她现在吃得好的样子，倒是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些，要是真和朝暮这样食不下咽的，我是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的。” 季若愚轻轻勾了勾嘴唇，“我当然得吃，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陆莫离小朋友，我身材都已经被他毁得七七八八了。” 她这样开着玩笑，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笑得有多艰难，吞咽得有多艰难，她也是有心的，有心就会被情绪影响，所以其实，她早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吐了，根本吃不下去任何，没有任何食欲，却也还是强迫着自己，将食物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齐川吃完晚饭又在陆倾凡家里坐了一会儿，临离开的时候对陆倾凡说道，“那我们就明儿见啦，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挺激动的？这好像一直都是你想去做的事情吧？当一个志愿者？” 陆倾凡只是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毕竟这是国难，我是个中国人，再说了，这种举国肃穆的时候，激动这种情绪，有些不合时宜吧？” 齐川耸了耸肩膀认同了他的说法，没再和他多说什么，明儿就要和他一同奔赴前线去了。 他倒是比较担心季若愚，所以转头看向季若愚，脸上勾出微笑来，轻轻伸手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你放心，我会看牢他的，不会让他少一根头发的，你就别不放心了。”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之后，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齐川看向陆倾凡，“说起来，我建议你等会最好打个电话给朝暮把我说的这话给她说一遍，角色互换一下。” 安朝暮已经担心得不行了，齐川自然是希望陆倾凡打通电话过去，起码安一下她的心，毕竟陆倾凡说的话，从来都是很可信的，多少会有些作用。 喻文君在季若愚这儿坐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准备回去，临走之时对陆倾凡说她明天会再过来。 人都走了之后，家里头安安静静的就他们两个人，仿佛所有的节奏都慢了下来，只是他们两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谁也没有提明天的事情。 该洗澡洗澡，到时间就上床睡觉。 她看上去仿佛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陆倾凡才感觉到，她不是不担心的，不是不惊惶的，因为素来睡眠那么好的她，都没有睡着。 季若愚已经放平了心态，让自己的脑子变得空一些，可是时针一点一点地按照轨迹走动，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睡意，双目都已经闭上了估计得有一两个钟头了，迟迟都没有睡着。 陆倾凡搂着她，听着她的呼吸，知道她睡不着。 他总是会数她的呼吸，她睡着时候的呼吸频率和醒着的时候不太一样，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她没有睡着。 这丫头佯装平静，想让自己能够安心一点，只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 季若愚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没在身旁，她伸手摸到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只觉得心中有些慌张起来。 几乎是迅速就从床上翻身下来，墙上的时钟显示着眼下的时间已经早晨十点了。 急匆匆地走到楼下，只看到餐桌上头有他准备的早餐，盘子上头扣着碗，摸上去还有些许温热，而盘子下头压着一张纸。 上头苍劲有力的字体，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老婆，我和齐川出发了。你昨天睡得太晚，所以早上不忍心叫你起来，主要是，我担心和你道别的时候看到你的眼泪，孕妇哭太多，生了孩子之后会眼睛不好。所以，我就先走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忙完，我就回来。你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我会每天都打电话给你。醒了记得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给我打电话。” 落款是，爱你的陆倾凡。 第六百三十章 我想你了 第六百三十章我想你了 陆倾凡就这么不告而别了，甚至都没有让她送一送。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有多害怕看到自己的眼泪，只是心里头还是一阵一阵地难受，坐在桌子前头看着盘子里头做得好好的早餐，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是拿起了筷子，手指的骨节都有些发白，夹了一口送到嘴里去之后。 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冲到水槽吐了起来，吐完之后抬起脸来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重新坐到餐桌前头，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季若愚就听到门铃被按响了，走出去开了门，就看到安朝暮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口，面容憔悴表情颓丧，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显然是大哭了一场。 季若愚赶紧让她进来了，她就这么趿拉着拖鞋走到季若愚的客厅里头，然后一头倒在了沙发上头。 “朝暮，你还好么？”季若愚小心地问了一句，声音也有些沙哑。 安朝暮抬起眼睛来看她，然后就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我不想做志愿者的老婆，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哭过了？” 安朝暮看着季若愚，觉得她倒是看不出来像是哭过，只是声音中那种带着鼻音的沙哑却是无法掩饰的。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然后就递了陆倾凡写着的那张纸条给安朝暮看，安朝暮只草草扫了一眼之后就将那纸条重重甩到茶几上。 “这些男人们真是混蛋，你这个直接不告而别，我那个倒好，一大清早我哭成那样子，他还是去了。”安朝暮说得有些气愤，“你说在他们眼里头，那些想要去做的事情，那些梦想什么的，是不是远比老婆要重要？” 安朝暮说得有些愤慨，只是语气中听着却只是满满的担忧，“放心吧，他们只是去做医生，又不是上前线打仗，不会有事的。” 安慰安朝暮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季若愚觉得只有这样告诉自己，才能够让自己的心里觉得好受一点儿。 安朝暮轻轻摇了摇头，“我也知道这个，只是很多事情一旦是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发生了，就没办法冷静去思考。那里毕竟……太危险了。而且你也说了，他们不是去打仗，他们又不是当兵的，这种事情干嘛要揽到自己身上来？” 安朝暮只是担心而已，但是其实心中是如同明镜一般清楚和理解的，医生在灾区的作用能有多大，她很清楚，军人们只是负责把人捞出来，而真正能够拯救他们性命的，依旧是医生。 “现在那边每天都在时不时的余震，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房屋或者是已经倒塌了的建筑，死伤数目很大，到处尸横遍野，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暖和，但是谁知道那些尸体开始腐烂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致命的病毒？”安朝暮忍不住就将自己所有的担心就这么说出口来，并且一说仿佛就停不下来，“再说了，我可是再了解这几个男人不过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很清楚，这几个男人你别看都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头都是些一腔热血的正直青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脑子忽然发热就……” 安朝暮忽然就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看到了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多说这些了，这样只会让自己眼前这个孕妇越来越担心的。 季若愚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眼神也没办法再保持先前的平静了，安朝暮意识到自己的悲观情绪释放得太多，已经很明显影响到季若愚了，所以只能安慰道，“好吧，我的错，不该说这些来吓你的，这也都是我疯狂的推断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季若愚眉头紧紧皱着，想到先前安朝暮说的这些话，心里头其实也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她从来就不想要这些，不想要自己的男人成为一个英雄什么的，并且什么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种也不是她想要的事情。 而另一头，陆倾凡正坐在车子里头，这是一辆大巴，他们是跟部队派的第二批人过去的，第一批人就是朱凯那一批，已经早就出发了。 陆倾凡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眼睛也没有看向窗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前面座位的椅背而已，齐川轻轻用手肘捅了捅他，“怎么？担心若愚了？” 陆倾凡没做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朝着屏幕上头看了一眼，终于是忍不住拨通了一个号码出去。 齐川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笑了笑，与此同时也拿出手机拨通了安朝暮的号码。 两个女人的电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响了起来，季若愚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陆倾凡的声音，“你到哪儿了？” 她这样轻声问了一句，陆倾凡微微笑了起来，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感觉一切都好起来了，眼睛这才从椅背转向了窗外的方向。 “路上。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到，说是这边的路途还算通畅，但是临近灾区之后，路就会不太好走了，但是今天应该就能抵达，放心吧，没事的。” 仿佛只有听到陆倾凡的声音，才能够让季若愚放心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让她放下心来，或许要在那边待两个星期，这对季若愚来说，又怎么可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比那更加严重许多。 “倾凡，我想你了。真的。”季若愚轻轻说出这句，感觉像是在陆倾凡的心上捏了一把一般，“答应我，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你不要再去冒险了，好吗？”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嗯，我……” 他刚准备说什么，坐在他后头的端羽桐就忽然站了起来，对他说道，“陆医生，前面的路，似乎有些堵了。” 季若愚在那头就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只是虽然对这声音不熟，但是她却是能在脑子中迅速地判断出这个女人是谁，这个声音让季若愚忍不住皱了眉头，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张脸，在食堂里头一直看着自己的那个女人。 季若愚忽然就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陆倾凡对着端羽桐说了一句，“等我讲完电话好吗？” 端羽桐眉梢挑了一下，已经坐了下来不再做声，而陆倾凡再想和那头的季若愚说些什么，却是发觉那边已经挂断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默契 第六百三十一章默契 范云睿过来看季若愚的时候，季若愚正在庭院里头坐着，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在担心小凡？”范云睿自然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陆倾凡要去灾区救援的事情，她倒是没有反对的，只是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罢了，除此之外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儿媳妇，和儿媳妇肚子里头的孙子，然后等着自己儿子平安归来。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范云睿来了，她点了点头，“嗯，在担心他。” “傻丫头，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担心也是我这个做妈的担心，你应该担心你肚子中的这个，怎么样？今天还好么？你先前是有些烧的，今天体温还正常吗？”范云睿说着已经伸手探上季若愚的额头去，触手温热，体温正常。 范云睿有些放下心来，季若愚也笑不出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秋千上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已经把保温桶放在地面上然后给她盛汤的婆婆说道，“我只是……唉。”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只是联系不到陆倾凡了，原本他打那个电话过来之后，自己的确是在听到端羽桐的声音时一下子心里头觉得不舒服就挂断了，只是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依旧是放不下心，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头已经是无法接通了。 “怎么了？别闷闷不乐的，和妈说说。”范云睿将汤水递到她的手里，然后就在一旁站着，和蔼地看着她。 而季若愚接过勺子却是怎么都喝不下去，“联系不上他了，总觉得担心，也没有胃口。” “傻丫头，震区那边早就已经没了信号，他是已经平安抵达震区了，所以才断了信号的，若是路途中有个什么事情，就不会联系不上了，妈年轻的时候也参与过一次救援，所以我清楚得很，没事的，医生在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并且救治都是在临时搭建的避震棚屋里头进行的，不会有什么坍塌的危险。” 范云睿的这番话自然是让季若愚稍稍放心了一些，这也就是为什么范云睿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反对意思的原因了吧，因为她也曾经经历过。 季若愚心里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眉头还是轻轻皱着，“唉，只是忽然联系不到他，我总觉得仿佛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哼哼，你这坏丫头，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范云睿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哼哼了两声这样说道，“小凡才离开你多长时间，你就难受了，担心了，你想想你当初就那么闷声不响地跟着你母亲回美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没个音讯，小凡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人啊，只有位置互换了才能够体会到当时在同样境遇下的别人是个什么心情。” 季若愚有些赧然，想到当初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 “妈，对不起。”她乖乖认错了一句，而范云睿自然不是为了让她道歉才来的，所以也就轻轻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头，“我又不是过来指责你的。别多想了，没事的。你这段时间肯定日子难过，所以我的意思是，现在宝宝和你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也算是稳定下来了，这段时间干脆找点事情做一下，也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整颗心都挂在小凡身上，而且，这段时间，你干脆住到我那儿去吧，我和老崔也方便照顾你。” 季若愚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范云睿很清楚这个。 只是季若愚倒真的是的的确确找不到什么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工作那边基本等于是彻底丢掉了，而写稿子心思太乱又写不出个什么屁来，估计在陆倾凡没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头，就只有自己独自待在这里，然后每日每夜地担心罢了。 只是生活中总归是有一些变数的，这些变数可以使得原本无事可做的人忽然就有了事情可以做。 范云睿前脚刚走，喻文君后脚就已经到了，季若愚依旧坐在院子里头晒着太阳，尽管才经历了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天灾，只是眼下阳光依旧大好。 喻文君的车子直接吱一声地停在了季若愚的院子门口，她甚至没打算进来，直接就对季若愚招了招手，“赶紧麻溜地过来上车，我带你出去。” 季若愚甚至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喻文君的心思无非就是担心自己没事可做就知道瞎想，所以要带她出去分散下注意力的。 老友之间的心有灵犀是种无法言喻的默契，所以季若愚几乎是猜得没有任何偏差，整个下午，喻文君都在带着她到处吃东西，然后到处看门面。 先前她还不懂喻文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听着喻文君和每个门面房东谈各种关于租金的事情时，也算是看明白了几分。 “你这是要干嘛？你打算开店？”季若愚问了喻文君一句，而后者只是嘿嘿笑着，然后就点了头，“我总不可能在图书馆当一辈子文职，总归是要出来自己创业的，我爸说只要我答应嫁给朱凯，把日子定了，他就给我一笔创业资金，所以……你懂的。” 季若愚笑得有些无奈，朱凯追了喻文君这么多年在，这下算是真的要修成正果了。 “所以，你和朱凯要办事儿了？”得知到老友的好消息，季若愚的心情终于是阴霾散去，喻文君抓着她的手臂连连点头，“是啊，总得赶在你生之前把事情办了的，不然的话，你要坐月子什么的，我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给我做伴娘去？”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摸着自己的肚子，算着自己的预产期，然后侧目看了喻文君一眼。 喻文君脸上勾出了一丝笑容来，“等朱凯这次任务完成回来，他可以有假期，我们就可以准备把事情办了，正好那时候你肚子也才四个多月的样子吧，穿伴娘服难看点就难看点，正好衬托我嘛，所以未免你这段时间总是挂着陆倾凡然后自己胡思乱想，干脆你每天就陪我来看门面为了我的事业做打算，要么就陪我去婚庆公司还有酒店联系去，我这辈子就打算结一次婚，所以什么事情我都想亲力亲为，不想错过。” 第六百三十二章 分散注意力的方式 第六百三十二章分散注意力的方式 虽是试图想要分散季若愚的注意力，但是喻文君还是不敢让她累着的，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该吃东西的时候就绝对盯着她吃下去。 毕竟丈夫们算是在“前线”了，他们这些作为英雄背后的女人，自然是要互相扶持的。 于是大家为了让季若愚能够开心一点，就在她家里开了一桌麻将，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她们几个自己也想打了的缘故。 陆曼毫无疑问的又被拖来凑角，陆曼倒是乐得清闲有麻将打，她最近挺好这一口的，程嘉泱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自己工作用的qq被她用来在网上打麻将，因为每天每个qq似乎都可以得到系统免费赠送的欢乐豆…… 这丫头把自己qq上的欢乐豆输完了之后，就开始打他qq的主意了。这让嘉泱无奈的同时，又觉得这丫头有时候真是可爱得可以，充个欢乐豆才多少钱，还每天惦记着那点免费的，打完了就不玩儿了。 程嘉泱送陆曼过来的时候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陆曼眼下看上去，就跟沉浸在恋爱幸福里头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好了，煤老板儿子的未婚妻，今天你相好的拿了多少钱来让你孝敬我们？”喻文君一副准备好战斗的模样，连手上的饰品都已经摘了下来放在一旁，活动着手指的骨节。 季若愚是搞不懂为什么打个麻将要弄这么大阵仗的模样，又不是打架，怎么就还活动起筋骨来了？ “文君姐，你这是准备要打我么？”陆曼佯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双手轻轻捂着脸，很显然也是在逗她们玩儿。 喻文君相当配合，“是啊是啊，我是要修理你来着，牌桌见真章啊，哼哼哼。” 喻文君哼哼地笑了几声，然后目光就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陆曼，“快说，你家煤老板的儿子拿多少钱让你来孝敬我们了？” 陆曼目光一转，精光一闪，嘿嘿笑了两声，“我最近可是进修过麻将课程的，文君姐你可别小看了我，谁孝敬谁还说不定呢。” 陆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喻文君的手忍不住就直接伸过来捏住了她的脸颊，“嗯？是不是你家煤老板的儿子教过你了？是不是？” 如果程嘉泱在现场，肯定会说不是，这丫头所谓的麻将课程无非就是在网上打的那些个欢乐豆的游戏罢了…… 陆曼龇牙咧嘴地想要摆脱喻文君的魔掌，终于是说出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用得着捏我吗……哎呀，疼疼疼，咱们就两块钱的麻将，我输给你还不行么，我孝敬你还不行么？” 安朝暮有些无奈，她和陆曼堪堪也算得上是豪门千金，名媛什么的了，圈子里头的人，倒是不少会偶尔去赌一赌的，打个麻将什么的，动辄都是输个大几万，眨眨眼就过了。 只有她们这几个人……赌注就两块一炮，自摸翻番，得个暗杠都还眉开眼笑的跟中了多大的奖似的。 用朱凯的话来说就是，“多大点儿出息……” 原本之前有男人在桌上的时候，赌注还会大一点儿，偶尔会输个千把块钱的，但是就四个女人一桌，无非就是小赌怡情之类的事情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灰飞烟灭，这话你没听过么？再说了，这不是为了给你小嫂还有朝暮姐排解心情么？你看她那眼角都快耷拉到嘴角上去了。”喻文君说着已经暗了打骰子的键，她看上去倒是丝毫不为朱凯担心什么的样子。 安朝暮无奈地笑笑，侧目看着喻文君，“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心态好还是说你没心没肺了，照理说朱凯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担心才对。” 朱凯和陆倾凡还有齐川是不一样的，他绝对是要冲在最前头的，网上发的那些救援队的图片，救援队的军人们很多都是直接席地而睡，睡不得多久就马上起来接着搜救，好多搜救兵就和自己的军犬睡在一起，那样子看上去不得不让人动容。 喻文君笑了笑，虽然看上去那笑容是真的，但是目光中终于还是难掩一抹担忧的神色出来，只是她说得平静而随意，“可能……我是个英雄主义者吧。他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玩儿，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支持才对，我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顾好家里，不让他担心罢了。” 喻文君的话让安朝暮和季若愚都沉思了片刻，都没说话，大家沉默着码牌，喻文君拿了一张弃子放到桌面上，又笑了笑，这一次的笑容倒是少了些担忧在里头，“再说了，我们这些背后的女人，不就应该是这样么？所以我就打算赶紧把结婚的事情准备好，等他回来，就嫁给他，这应该是我所能做的，对他最好的支持了吧？” 安朝暮听了喻文君这话，终于是笑了起来，她一直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脾气又暴躁，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喻文君这丫头，心态似乎比她们都要成熟得多，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 不过毕竟她是部队大院里头长大的，所以这种事情应该会相对来说更加好理解一些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安朝暮摸了一张牌到自己的面前来，然后朝着喻文君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容，“以前总觉得你就是个和曼曼一样调皮的长不大的姑娘，眼下看起来，应该是我看错了。” 季若愚坐在一旁微微笑了笑，然后就接过了安朝暮打出来的那张牌，“胡了。” “什么？！”安朝暮这才赶紧看向季若愚已经倒下来的牌，“这才第二张牌啊……你这是两个人的运气啊，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公平呢。” 说着安朝暮哀怨地看了一眼季若愚的肚子，喻文君在一旁淡淡地泼凉水，“羡慕嫉妒恨的话，你也赶紧怀一个吧。” “你不是要嫁给朱凯了么，你赶紧的啊，怂恿我干什么？”安朝暮这样说了一句，眉梢挑了挑看向喻文君，颇为挑衅，其实季若愚在一旁张了张嘴，真的是非常想要劝说安朝暮不要和喻文君斗嘴皮子，赢不了的…… 只是显然，喻文君已经严阵以待，杀人不见血的嘴马上就开了嘴炮，就那么眼神朝着安朝暮一瞥，然后轻飘飘地丢出来了一句，“我这不是看着你都这岁数了，高龄产妇总是让人担心的。” 安朝暮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季若愚在心里头宣布，安朝暮，嘴炮完败于喻文君。 第六百三十三章 情况 第六百三十三章情况 有着喻文君这样一个心态端正的在一旁每天陪着自己，不断地劝慰着自己，其实季若愚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喻文君不断灌输关于“背后的女人”这个词的概念，让季若愚渐渐地有些认同了她的说法。 但是心中的担心还是不减，只不过好在陆倾凡每天都会抽空给自己打一个电话过来，那边已经断了信号，手机什么的都成了个摆设打不出去，只有救援指挥中心的座机，似乎是卫星电话还是什么的，是可以打通的，只是陆倾凡和齐川他们的确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所以几个男人也就这么每天最多就一通电话打回家给老婆报平安。 其余时间几乎全用在救人上了，陆倾凡和齐川连着三天都没有怎么睡觉，平均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而且每次要不是其他医生说他们这样子下去不行，劝说他们去休息，可能他们连那四个小时都不打算睡。 并不是不累，有时候感觉浑身的每条神经每条肌肉都在嚣叫着疲惫，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极度压抑的气氛，到处都是哀嚎痛哭，到处都是伤者，使得神经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所以尽管身体上感觉再累再疲惫，精神上却是没有丝毫困意。 双目都布满了血丝，脸上也都是胡子拉碴的，甚至没有什么时间洗澡，就连吃饭也都是胡乱拿几包赈灾物资里头的那些饼干，就着一瓶矿泉水草草吃下去也就算了。 而且他们几个虽然算不的娇生惯养，但是以往的生活条件也算得上是很滋润，尤其是陆倾凡，生活作息极为规律正常，饮食也非常健康，眼下这样忽然一打乱，很多征兆就显示了出来，比如口腔里大块的溃疡，还有低烧。 齐川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了多少骨，矫正了多少脱臼，并且光截肢手术……就做了十起，其中有一个还是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她的下半辈子，就需要靠着轮椅，拐杖，或者假肢来度过了。 精神压力很大，很是折磨。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每天也就和妻子通话的时候，能够稍微缓解一下心情了。 并且好死不死的，原本一直温度还算低迷的天气，忽然就晴空万里，阳光温暖照耀，气温仿佛一夜之间回春，照射着这被天灾摧毁得七零八落的城市。 气温的升高，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算一件好事，现在都还处于一个搜救过程中，很多罹难者的尸体都尚未有人认领，也来不及处理，堆放在那里，气温一升高，很快就会开始迅速腐败。 气味一下子就出来了，那种味道比任何味道都来得让人难受，并且谁也不知道这个腐败的过程中会滋生出什么病菌来。 好多搜救队员，对于恶劣的工作环境，和一天时不时就会发生的余震，吃不好睡不好的生活状态，这些都没能打垮他们，都没能让他们哪怕皱一下眉头，但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让人难受的味道，却是使得这些铁血的汉子们都忍不住作呕起来。 朱凯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次了，人都开始变得有些虚弱，齐川已经给他输液过两次了，每次输液完之后他都是马上又开始奔到搜救工作上头。 整个城市里头的气氛都是压抑而紧张的。在这里见过的死人，恐怕比他们这辈子见过的还要多。 不止是在击垮着那些幸存者们的信心，击垮着他们对亲人幸存的渺茫希望，更是击垮着这些搜救的人员们，将他们的神经磨得越来越脆弱，陆倾凡和齐川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中究竟失去了多少抢救无效身亡的伤者。 那种无力的感觉，那种人类在面对无法抵御的天灾时的无力感觉，仿佛直接从头顶压下来，几乎将他们击垮。 齐川有一次在抢救不回一个病人的时候，看着他被裹紧裹尸袋里头之后，他终于是崩溃了，直接将手套一甩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陆倾凡跟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齐川一个人踩在一块残破的不知道是什么建筑倒塌之后的断壁上，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那个在他手中未能挽回的生命，那个孩子，才七岁。 齐川根本忘不掉他母亲的痛哭声，如同魔音一般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中。 陆倾凡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心态比齐川稍微好那么一点儿，但是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快要被击垮了一般，所以不止是那些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的女人们觉得度日如年，他们在这样一个人间炼狱里头，一样也觉得度日如年。 所以陆倾凡觉得难怪院长当初给的那一叠资料里头，对于行程上头有写着，等着他们回来之后，全部都要进行心理治疗，当时还不明白原因，现在却是完全明白了那其中的含义。 在这样的地方待过，若是不心理治疗，恐怕真的很难恢复心态吧。 所以每天给季若愚打电话，就成了陆倾凡唯一心灵的开解和告慰，只有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说她和宝宝都很好，她今天吃了什么，午睡睡了多长时间，只有听到这些，他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季若愚不是不想问陆倾凡那边的情况的，可是听上去，陆倾凡对于那边的情况，一个字也不想提起，季若愚可以想象那边的情况，新闻上每天也都在报道着各种关于灾区的消息，那种堆在一大块空地上头密集摆放的裹尸袋，那些残肢……还有那些被掩埋在瓦砾中的来不及救出的生命。 太折磨人了，所以她只能够和陆倾凡说自己的情况，说宝宝的情况，说自己有多乖，宝宝有多乖，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放心，才能够让他稍微好受一些，除了祈祷之外，季若愚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明天我和另外一些医护人员就要转移了，去下一个地方进行救治工作，那个地方会更加混乱一些，而且离指挥中心很远，可能明天没办法联系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一回到指挥中心就会打电话给你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清晰 第六百三十四章清晰 陆倾凡没有和她说的是，明天要去的地方会更危险一些，自然也是余震不断的，但是更加严重的一点是，那一片是旧城区，所以建筑年代都很久远，于是这一场强震下来，基本上是都垮完了。 搜救难度非常大，到处都是垮掉的建筑，只有用搜救器还有搜救犬来探测那些倒坍的建筑下头是不是掩埋了活人，并且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十二个小时了，所以目前搜救到的幸存者生还率，可以说是很低微的。 但是眼下面临的还有另外一个情况，因为这里的的情况不好，所以很早就有救援队过来了，能够迅速搜救出的，也已经全部都搜救出来了，有一些发现的幸存者，因为没办法马上从被困的地方给救出来，所以没办法进行治疗，只能给他吃的喝的让他补充能量罢了。 毕竟这一块的情况非常不好，路面塌陷，建筑物垮塌的废墟挡住了前进的路，所以很多搜救用的大型设备没办法运进去，于是只能先拖着命，等着稍微把路通一通了，再救援出来。 所以陆倾凡他们想要去那一块区域，甚至需要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医药箱，步行很长一段路。 无疑是比他们现在在指挥中心这里进行救治要来得危险许多，但是倒不至于说出来吓她，所以陆倾凡没有明说他所要去的地点有多险恶，只提了一下不能够给她打电话了，季若愚虽然是担心的，但是听着陆倾凡说得轻描淡写，也就没有太过表现出来，应该是没事的。 最重要的是，这两天陆倾凡每天都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很大程度上已经让季若愚安心了不少，下意识地认为，那个地方虽然险恶，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危机重重，所以心防稍许卸下来一点，也就觉得似乎是还好。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却忽然有些心悸，说不出来的难受，喻文君担心她的情况，也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所以一直照料着她。 “来，你过来，我给你量个血压然后你把牛奶喝了再去睡。”喻文君手中拿着电子血压计，季若愚的血压一直不行，低得有时候早上起床都头晕眼花的，喻文君知道了这个之后一直都很担心她的血压情况。 季若愚乖乖走过去让她量了血压，和平日的数据比起来，倒是正常的，但是和正常的数据比起来，依旧是偏低的。 喻文君监督着她喝掉了牛奶，又吃掉了钙片之后，也就让她去睡觉了，她就睡在楼下收拾出来的客房里头，整个房间里头都是季若愚和陆倾凡的婚纱照，的确是让她有些烦躁，并且心中对结婚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了。 倒不是喻文君不陪季若愚睡觉，只是她太有自知之明，文君睡觉太不老实了，要是一个梦惊发起来，拳打脚踢一下，蹬到了季若愚的肚子什么的，或者把她蹬下床了，那就太可怕了。 毕竟，这不是没有先例，她们俩这么多年的友情，没少睡在一块儿，季若愚有印象的被蹬下床的次数，一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你大点儿声我能听见。”睡觉之前，喻文君对她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也就乖乖点头应了，“这段时间要你这么陪着我，辛苦你啦。” 她微微笑了笑，伸手抓了喻文君的手，忽然这么煽情让喻文君很受不了，她赶紧如同触电一般地收回自己的手，眼神古怪地看了季若愚一眼，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坏脑袋吧？十几年的革命情谊你忽然玩煽情我吃不住啊，好好说话，听见没有？” 季若愚看着喻文君脸上的表情，有些人俊不俊地点了点头，自然也就没有玩煽情，指了指门口，“好了你出去吧，本宫要就寝了，有什么事儿你警醒点儿，别让本宫发怒啊。” 喻文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而且还不好多计较什么，怀个孕了不起啊？她心里刚冒出这么个问句出来，然后就自己给了自己回答。 怀个孕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干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喻文君把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又给她扯了扯被子，然后才下楼去休息。 季若愚心中是庆幸自己这一路上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相伴的，这么多年的友情，她很庆幸。朋友，原本就是贵精不贵多的，不论怎么争吵，到最后真正遇上需要帮忙的时候，还是会站出来的，那才是真朋友。 季若愚心里觉得挺温暖的，所以其实睡觉的时候，心里头倒是没有想太多事情，也没有想关于陆倾凡明天要出发去另外地方没办法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她都没有去多想。 只是尽管是这样心态平和的入睡，却依旧是陷入了梦魇中，又是那个梦，一模一样的，让她毛骨悚然浑身发抖的梦境。 但这一次，这个梦境更加清晰，并且仿佛是被困在了里头一般，她无论怎么想要挣扎着醒来，却始终都没法醒来，就这么陷在梦境里头，看着陆倾凡就那么消失不见。 而这一次梦境的清晰，让季若愚终于看得清楚。 大家都在，那么多人都在，唯独陆倾凡就这么消失了，而他先前所在的那片地面上，一个塌陷下去的洞，像是某种裂缝扩大成一整块裂口。 梦境中的自己，就那么冲了上去，趴在那裂口的上方，朝着里头看着，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陆倾凡，也看不到任何，里头只有黑暗无边，冷风阵阵地铺面而来。 而无论她怎么撕心裂肺地呼喊，都没有用，听不到任何的回应，再然后就感觉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一般。 季若愚几乎是一头冷汗地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至于先前梦中那种晕眩的感觉，是喻文君已经听到了她在楼上惊叫，然后直接鞋也没穿冲了上来，看着她一头冷汗陷在梦境中，强行摇醒了她所致的。 季若愚双目惶惶地睁着，就这么无神地看着前方，仿佛灵魂都被抽掉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了话，“我终于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了，文君……倾凡，倾凡会出事的。我梦到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恐惧 第六百三十五章恐惧 原本喻文君看到季若愚那一副失神的样子，有些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季若愚那么害怕的模样，浑身都在颤抖着，额头上触手就是一片冷汗。 “若愚，你别吓我，怎么了？做恶梦了？”喻文君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是她怎么都不说话，直到终于说出了那一句，喻文君才知道她这么害怕的理由，很显然是噩梦里头陆倾凡出事情了，但是梦毕竟是梦，喻文君多少觉得是因为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太担心陆倾凡所以才会这样的，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轻声哄着她，“你乖，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每天电话都打着进来报平安你又不是没接到，无非就是明天后天联系不上而已，不会有事的。” 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一个梦境会有什么，所以喻文君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季若愚的心情却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她紧紧地抱着手臂，浑身颤抖，手指终于是伸过去紧紧地抓住了喻文君的手，“文君……他会出事的，倾凡会出事的，我有预感……同一个梦……同一个梦我已经做了三次了，这绝对不止是梦而已……文君，这绝对不止是梦……这是预示，这是一种预示！” 季若愚说得断断续续，却是斩钉截铁，并且语气中带着惊慌失措，她想要下床去拿手机，她需要打电话，喻文君看到她翻身下床的动作之后，目光愣了愣，“你要去哪里？” “电话……我要给倾凡打电话……”季若愚喃喃着，已经跌跌撞撞下床去，走到了桌边抓起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他每天打过来的那个号码出去，只是那号码不知道是只能打出来还是一直在有人使用，根本就打不通，无论怎么拨打，都一直是占线占线的忙音，让季若愚心中的惶恐更加无限扩大。 手足无措，满头冷汗，手指颤抖地不停拨号码，她的这个举动，让喻文君无法无视，她走上去紧紧抓住季若愚不让她继续拨打，“好的好的，你别激动，你先别激动，你不能激动！我来打电话好吧？我来打电话。” 然后季若愚就直接将电话塞到了喻文君的手里头，“我联系不到他，我必须联系到他，文君，你……你能打个电话给你爸爸么？他……他应该知道的，对吧？他应该知道的……” 喻文君自然没有办法这个点因为季若愚的一个噩梦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看到喻文君脸上的难色，季若愚终究还是有了最后一丝理智，抓过了电话来。 终于是没再做声，也算是冷静了下来，没有拨打任何电话，只是也再也没有睡着，就这么坐在窗台上，默默的看着外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并且彻夜不眠。 喻文君自然也再也睡不着，而且安朝暮正好就在一个小区里头，喻文君自然也就打了电话叫她过来，安朝暮一被叫醒就马上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喻文君下来给安朝暮开门的时候，门一开就看到安朝暮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有些刚睡醒的迷糊，但更多的是担忧。 喻文君这才意识到了，是了，她的丈夫也是一同前去了的，并且这个女人似乎比季若愚在这方面更多愁善感一些。 “她坐在那儿多久了？”安朝暮皱眉头看着坐在飘窗窗台上的季若愚，转头小声问了喻文君一句。 “已经好一会儿了，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是真的有点儿担心，要么你去劝劝她？”文君提议了安朝暮一句，只是安朝暮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自己心里头都够不安了，她认为自己是没有办法去好好安慰她的。 于是只说了一句，“只有现在能联系得到倾凡才能够让她平静下来，才能够让她放心下来，其他的没有任何办法，文君你是懂的。” 喻文君当然知道，于是终于是无奈地垂下头去，看了一眼时钟上的时间，凌晨两点整。 “唉，我去给我爸打电话，不行的话去问朱凯他爹，总能想到办法的。”喻文君垂下头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垂头丧气。 “有你这个朋友，是若愚的运气。”这句话算是安朝暮对喻文君的称赞，只是很显然，没有得到该有的效果，喻文君依旧是垂头丧气，“谁让我上辈子欠了她的呢？你先过去陪一下她，我去打电话。” 安朝暮能做的也就只是陪在季若愚的身边，安静的。 只是喻文君却没有马上得到结果，她爸爸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季若愚一个噩梦就大动干戈大晚上地打电话去询问，所以给的承诺也只是明天早上给出答复，除此之外，喻文君觉得自己也不能做更多了。 挂了电话走到季若愚身边去的时候，跟她说道，“放心，我爸说明天一早就帮你联系那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季若愚这才从原本一动不动的动作，终于有了动静，她只是将先前僵硬的目光转了过来，脖子也很僵硬，转过来之后看着喻文君，“真的？”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喻文君这才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然后点了点头，将她拥进怀里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就可以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了，你别太担心了，你就是太敏感了，一个梦都能让你成这个样子，你要再这么矫情，我可要生气了啊。” 季若愚由着她搂着自己，然后轻轻地说道，“文君你不明白，不是一个梦，已经三个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梦境，陆倾凡就那么消失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今天……那么清晰，他消失了，他的脚下是一个大大的裂口，他就那么掉了下去。你难道不觉得……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的话，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候，太巧合了吗？” 这个世界上，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什么事情，都有它的理由，所以她的梦境，并不是毫无意义地出现的。 季若愚紧紧地搂着喻文君，终于是轻声说了一句，“我就不应该让他去的，我就应该任性一点，不让他去的，文君，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余震 第六百三十六章余震 所有事情都不是谁能控制的，并不是想按照朝什么方向发展便能朝什么方向发展，所以尽管季若愚在这边心怀希望地等待着。 彻夜不眠地等待着，依旧未能等到那边传来什么好消息，确切地说，是传来什么消息。 什么都没有，喻文君的父亲联系过去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就是陆倾凡齐川他们那一队人员天一亮就已经出发了，而且那边是重灾区的中心地带，没有任何联系方式，除了当地的无线电对讲机。 而且当地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就算文君的爸爸军衔再高，在那样的情况下，忙不过来就是忙不过来，人手不够就是人手不够，没有人会特意穿越大半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区，就是为了去确认一下一个人的安危而已。 这一点，是自然的。 范云睿也来了一趟，看到季若愚这个样子，只能拿了一些氨基酸营养液过来给她注射，顺便让崔立江过来给她做饭菜，然后才去了医院。 并且听到了喻文君转述的季若愚所说的那三个相同的梦境，就连素来都不曾迷信的范云睿，都忍不住有些心中焦急担忧了起来。 小凡究竟怎么样了？ 而另一头，陆倾凡和齐川还有一同前来的端羽桐，正领着一票护士，背着大大的沉重的医疗箱子，朝着已经被划为重灾区旧城区的方向走过去，车子已经开不过来了，并且到处都可以看得到有穿着军装的人正在通着通往旧城区的路面，试图把那些废墟残垣都清扫干净方便设备和车子能够抵达最需要救助的地方。 他们全然不知道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家乡，家人们发生了什么，妻子因为一个梦境而有多担心，他们都不知道，所看到的，就是放眼看过去的一片废墟。 谁也不知道这下面掩埋了多少生命，闻到的，就是那淡淡的，却仿佛无处不在的，蔓延着的尸体腐败的味道，让人难受而压抑。 所以甚至在行走中，他们都带着口罩，而陆倾凡，现在几乎是除了吃东西喝水的时候会摘下口罩来，其他时间全部都带着口罩了。 他必须好好的，平安健康地回去，她才能够放心。陆倾凡一直是知道的。 “你们是哪儿来的？”有原本就在这边进行搜救工作的救援队员过来询问，他脸上都是灰尘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结成的块，迷彩的军装上头也已经布满了尘土，只是眼下谁也不觉得肮脏，只觉得敬意，这是奋斗在最前线拯救生命的人。 齐川的语气都尊敬了几分，“您好，我们是指挥中心增派过来的医生，目前路还没通，设备过不来，我们是先过来对伤者进行急救措施的！” 周围有电锯和金属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有军人正在切割一块金属，那原本是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从建筑上坠落了下来，压着几个人，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两个还活着，需要及时解救出来进行治疗。 因为这嘈杂，所以齐川的声音有些大，说给这个救援队员听，救援队员听了之后点点头，也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这边有两个伤员被广告牌压住了，伤得不轻，我的战友正在将他们弄出来，一弄出来就要进行抢救，医生，请跟我过来。” 齐川点了点头，一行人正准备跟着这救援队员走过去，他却是马上停下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很近，就在旁边一点点的位置，看得很明显，地上用石灰划出了一条白色的线，“医生们，线的那边还请先不要过去。” 陆倾凡有些不解，“为什么？” 他这么问了一句，这救援队员就指着那个方向说道，“这边的情况很危险，而线那边的一块，更加不稳定！目前还没有办法去那边进行救援，因为那边的地下是空的！原本是一个地下商场，横贯这条马路。而且又有建筑倒塌在这一片，目前还没办法确定会不会有塌陷的危险，所以请先不要过去！” 大家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就跟着去准备及时救治那两名从广告牌下头解救出来的伤者了。 电锯一阵一阵的，并且必须非常小心，因为要稳定广告牌的结构，所以需要人手一直扶着另一边，以免锯断的时候，广告牌结构不稳定，会对下面的伤者造成更严重的挤压伤害。 只是电锯一阵一阵的间隙中，陆倾凡却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并不大声，甚至还有些微弱，但是……他却听得那么清楚，电锯一响起的时候，那声音就被掩盖了，但是电锯声音停止的时候，他就能够听到那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那是敲击的声音，是谁在敲金属所发出来的声响。 “请先停一下！”陆倾凡对着正锯着广告牌的救援队员说了一声，大家有些不解，“怎么了？医生，伤者等不起！” “不是……就，就先停一下，好像有什么声音。”陆倾凡说得很认真，于是那电锯停了下来，大家仔细听，终于是听到了，的确是有一个声音，一个敲击的声音，就从旁边不远处的地方传来。 “有活人！”那救援队员惊呼了一声。 “阿川你先顾着这里，我过去看看。”说着，陆倾凡已经拿起医药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端羽桐就紧紧跟在他的后头。 而这个时候，广告牌的一个伤者已经抬了出来，电锯又响了起来，开始切割第二个伤者被压的那一块的金属部分。 原本眼下场面就极其混乱的，所以一下子谁也没有注意到陆倾凡走过去的方向，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和端羽桐早就已经跨过白线去了。 齐川看了一眼伤者，只来得及回头对着陆倾凡的方向吼了一句，“倾凡！你去哪里？！” 只是他的声音，就这么被电锯声掩盖在了其中，陆倾凡并没有听到。 “你跟着我做什么？”陆倾凡侧目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他旁边来的端羽桐，她气喘吁吁地背着医疗箱，步伐却丝毫都没有慢下来。 “我也是医生，我可以帮你。要是有伤者，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来得……”话都还没说完，端羽桐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余震！” 地面就这么忽然震动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坠落 第六百三十七章坠落 端羽桐眉头紧紧地皱着，就试图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一如往常地等待着余震过去，他们早就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余震了，有好几次手里头还拿着手术刀，也都是如同这般，等待余震过去，然后再做出动作。 只是端羽桐却看到了不远处地面的白线，她眼睛惶然地睁了睁，再回头，却已经看不到陆倾凡了。 他就那么不见了。而地面上一个大大的裂口，仿若深不见底。 “倾凡？陆……陆倾凡？”端羽桐只觉得心里头有大大的恐惧感蔓延上来，声音都有些发抖。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那个裂口是怎么出现的，她只是看到了那道白线，意识到了他们已经踏入了救援队员所说的危险区。 那个裂口，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一阵余震而裂开的，余震没有这个威力，似乎是因为最开始的强震就已经裂开了，上面只是有东西掩着罢了，而陆倾凡站在上面，他的重量加上余震，使得原本遮掩在上头的那一块断壁不稳定，于是直接连人带土直接掉了下去。 “陆倾凡！”端羽桐直接扑到那个洞口边上，朝着里头看着，里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见陆倾凡的回应。 端羽桐有些慌了，直接冲到齐川那边去，齐川正在给一个伤者处理挤压伤和固定骨折处，看到端羽桐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心中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停下！”他直接转头对那个拿着电锯的救援队员吼了一句，然后才看向端羽桐，“倾凡呢？他人呢？” 齐川觉得有些无力，因为看到了端羽桐脸上的泪水。 “他……他走到危险区那边去了，有……地上有一个洞……他好像……掉下去了。”端羽桐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叫他也不应，可能是……很可能是受伤了……” 此刻大家都顾不得那边是不是危险了，马上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那个裂口的确算不上大，正好就够一个人垂直下去的宽度，并且很显然，陆倾凡是来不及反应，就直接直直坠落了下去的。 “现在……现在怎么办？”端羽桐问了一句，齐川在一旁眉头皱着，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从来没有想过，来灾区救援一趟，会有人受伤，从来都没有想过。 所以眼下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他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一个救援队员，“绳子……拿绳子吊着我，给我一盏应急灯，我要下去看看。” 救援队员对齐川的这个做法完全不赞同，因为下面的情况目前是怎么样完全都摸不清楚，而且这地下通道的出入口都因为坍塌而被废墟给封死了。 这个裂口旁边，就只有陆倾凡先前放在那里的医疗箱孤零零地在那里。 季若愚还在焦急地巴巴地等着电话，等着哪怕关于陆倾凡的一点点消息都好，只是一点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庄泽正坐在办公室里头，手中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凝重而严肃，听着电话那头传过来的齐川的声音所带来的坏消息。 他觉得自己电话都有些快要握不住，“所以呢？你……你让我，让我怎么和若愚说？” 齐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能先别告诉若愚，就先不要告诉若愚吧，要么我这边给若愚打个电话先，就说倾凡还在忙着，没有回指挥中心？” 庄泽摇了摇头，将这边的情况说给他听了，“根本不可能，若愚说她梦到了，都快疯了，先前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除了倾凡自己打电话给她，恐怕谁的话她都是不会信的。你……你别打电话给她了。” 如果可以的话，齐川自然也想陆倾凡亲自打电话给季若愚说这件事情，起码若是能听到他的声音的话，哪怕他说受伤了，季若愚也不会担心得太过严重，可是眼下却是不可能有这个条件。 陆倾凡被困了，困在一个目前毫无办法的地道里头。 和端羽桐一起。 端羽桐是主动要求下去的，因为她瘦，所以可以带着医疗箱一起下去，并且让齐川快点去请求支援。 只是一到了下面，就察觉到了陆倾凡情况的不对，肯定是有脑震荡的情况的，下来才知道这个地道从地面到底下有多高，这么毫无防备地直接摔下来，脑震荡是在所难免的，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叫也叫不应，因为陆倾凡已经昏过去了。 至于其他外伤，目前还难以确诊太多，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出血的情况，除了大腿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连裤子都划破了，大概是因为掉下来的时候，被那洞口边缘的凸起钢筋给划破了。 端羽桐不敢挪动他，因为这样摔下来，若是脊柱有损伤，哪怕挪动一点点，带来的二次伤害，都可能导致终身瘫痪的结果。 所以她只能在下头给他打了破伤风的针，然后给他大腿的伤口进行缝合，很困难，没有光线，只能靠一盏应急灯照着，就着那光线缝合伤口。 端羽桐缝到一半，就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眼泪就这么迅速地流了下来，她侧过头去，轻轻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试图稳定一下情绪。 然后就听到了一句低沉的声音先是轻声发出了一声疼痛的低吟，然后问道，“你哭什么？” 陆倾凡终于是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地疼痛，尤其是腿上，不止是伤口的地方，他想，自己一定是有某根骨头出了问题。 他倒没有觉得责怪谁的意思，毕竟是自己没看清楚就直接走到这片来了，没什么好责怪的，最多是自己时运不济罢了，只是一睁眼就听到端羽桐的哭声，倒是让他诧异了一下，她这是也跟着一起掉下来了？ “倾凡？！你醒了吗？你没事吗？”陆倾凡眼睛轻轻眯了眯，只觉得头有些痛，痛得让人头晕眼花的，而朱凯的声音从上头的洞口传下来，更是感觉如同在脑袋里头嗡嗡嗡地蔓延一般。 陆倾凡声音虚弱，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在黑暗袭来之时，说了一句，“阿凯，你最好……快点把我弄上去。” 第六百三十八章 得知 第六百三十八章得知 颅内出血。昏迷。颅脑损伤程度目前还无法预计。小腿骨折和大腿外伤那一部分，反而成了最轻微的伤势了。 陆倾凡已经在紧急运回来的路途中了，只是路途的确是不畅通，还是朱凯那个中队的队员们，用人力抬着担架，打算徒步走到交通通了的地方去，再将陆倾凡运回来。 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季若愚这件事情，就仿佛她知道了，就会迅速崩溃，那么情况就会比现在混乱得更加严重。 而现在，几乎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了。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就不告诉她？她总会知道的，你觉得还有比现在的情况更差的么？”喻文君有些焦躁地这样说道，她一焦躁脚就会不停地在地上点，“她现在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就算知道了实情，我估计也不会比现在这样的情况更坏了。” 喻文君说完，眼睛朝着季若愚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现在正在庄泽家的院子里头。 庄泽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季若愚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些了，毕竟已经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从那边过来，他们基本上是瞒了所有的消息不让季若愚知道。 而的确也如同喻文君所说的那样，恐怕再坏的情况，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她现在就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算再知道什么坏消息，估计也不会更差了。 “总之……先不要告诉她，倾凡现在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先别告诉她吧，唉……”庄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电话已经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就马上接了电话，“你到了？” 庄泽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那头的声音强装的冷静中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慌乱，“我已经到了，人究竟什么时候过来？拖得越久危险越大，你就不能让朱凯他们那边动作快一点？！” 庄泽和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就看到喻文君皱着眉头盯着他，她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刚才这电话……不会是左霜霜吧？” 她问了一句，庄泽已经点了点头，“我让岳麓联系她的，她正好在国内，已经赶过来了，别抱什么偏见了，你要知道，在她的领域，她绝对是技术最好的。” 朱凯那边过来的消息是已经在路上了，这边派了人过去接应，会直接将陆倾凡送进医院，刻不容缓。 而喻文君终于是憋不住了，她直接咬了咬牙说道，“不行，我得去和若愚说了，她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是总归比蒙在鼓里要好得多。” 喻文君终于是做了这个决定，她准备去季若愚家里的时候，忍不住烦躁地跺了跺脚，“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难道就不会消停一会儿么！？” 她这么吼了一句之后，才匆匆跑了出去，而庄泽听了她这话，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喻文君匆匆跑到季若愚家的时候，看到她就站在门口，就仿佛一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看着就让人难过。 喻文君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是季若愚主动出声说了话，“是他出事了，是吧？” 喻文君只听到她声音里头想要强装平静却无法掩饰的颤抖和隐约的哭腔，觉得有些心疼，然后，就轻轻点了点头，“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目前……伤势还无法确定。” “是……哪里不好？”季若愚的手指已经攥得紧紧的，掌心一阵被指甲刺破的疼痛，也提醒着她要清醒，不能慌，现在，她不能慌。 可是喻文君说出来的那四个字，却依旧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心打得七零八落。 “颅内出血。” 赶去医院的路上，季若愚一直在发抖，嘴唇已经被咬得都能够感觉到口腔里头有蔓延的血腥味道。 只是她眼下的态度和情况，却比喻文君料想之中要好了很多，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哭泣，又或者是什么暂时的晕厥之类的，相反，季若愚很平静，虽然看得出她紧攥的手指和紧咬的嘴唇，但是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平静了。 喻文君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有些忘了，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个临危不乱的女人，理智的时候，理智得让人害怕，也理智得让人不用操心。 听了喻文君说了陆倾凡现在的情况，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好在离这边并不算远，几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喻文君也说了，左霜霜会来的事情。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听到左霜霜的名字时，觉得那么庆幸，觉得那么庆幸她还在国内，觉得那么庆幸她还没有走。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喻文君这样说了一句，只是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这话有多苍白无力，终于是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没事，就算他有什么事，我也一辈子守着他。”季若愚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只是语气却是那么决然，听上去让喻文君有些惶恐，她心里甚至有个不好的猜想。若是真的陆倾凡有什么不测，这傻丫头，会不会真的陪着他一起去？ 光是想到这里，喻文君就觉得背后发凉掌心出汗。 车子一路就开到了医院去，到停车场停了下来，季若愚和喻文君一起朝着医院建筑走去，只是刚走到急诊的门口，就看到一辆挂了军牌的巴士停在了急诊的门口。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漏掉了一拍，就仿佛是心有灵犀的默契一般，她知道，陆倾凡就在这车上面，她穿着平底的鞋子，所以步伐还算稳当，朝着前头小跑了两步，就看到那巴士上头推下来一个轮床。 轮床上的男人双目闭着，脸上看上去有些邋遢，胡茬有些长了，而且脸上很多尘土，嘴唇有些干裂，罩着氧气罩，他看上去和电视上那些从废墟里头刨出来的伤者没有什么区别，然后就看到了他腿上打着的固定用的夹板，还有大腿上缠着的纱布，纱布上头浸出来的血迹，刺痛了季若愚的眼睛。 “倾凡。”她只这么轻轻叫了一句，然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手术 第六百三十九章手术 季若愚是跟着这轮床一起进去的，一进去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在等着了，季若愚自然是知道大家多少都是想瞒着她这件事情的，到最后也只有自己这老友不忍自己被蒙在鼓里才主动坦白了这件事情，否则……自己恐怕到现在，还一个人在家里头苦守着吧。 而大家看到季若愚来的时候，眼神中都有些惊讶，都试图上来安慰她什么。 朱凯和齐川是跟着陆倾凡这辆车一起就回来了，安朝暮看到丈夫平安归来，马上就冲上去拥抱了他，也不管齐川身上眼下一股子怪味儿，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风尘仆仆，她那么一搂，都能够看得到灰尘扑出来。 喻文君没有那么主动，只是走到了朱凯的面前，朱凯主动将她勾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就看到了这丫头有些要哭要哭的表情，“看到倾凡这个样子……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让你去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季若愚，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挺着四个月的肚子，看上去单薄而虚弱，却坚强得如同一朵风中蔷薇一般。 甚至就连范云睿和崔立江，都还是她去安慰的，而她自己，却仿佛不需要任何安慰。 就这么让人吃惊的平静，平静地看着陆倾凡被推去做核磁共振，再平静地看着陆倾凡被推去神经外科。 只是从始至终，她都守着他。 喻文君忽然明白了季若愚在车上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她会守着他。 她已经开始兑现自己的话了。 并不是不害怕，并不是不慌张，只是她知道，不止是自己，陆倾凡也需要一个……一个像他自己那样的，在她危难的时候，风雨中坚强的后盾。 而现在，自己就是他风雨中坚强的后盾。她只能依靠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她唯一打算依靠的人，现在正躺在里头生死未卜。 左霜霜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要进去为陆倾凡手术，她一走出来就看到季若愚站在手术室门口，她的肚子在左霜霜眼里那么刺眼，可是她抿了抿唇，终究是有些开始可怜这个女人，同时，也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这是两人之间最平静的一次对话了，没有任何火花，没有任何含沙射影。 “我会尽我所能。”左霜霜这样说了一句，她漂亮的脸就这么露在外面，头发都被包进了手术帽里头，只露一张脸在外头。 “拜托了。”季若愚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就没有再和她多说话，只是左霜霜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身进手术室的时候，想到了季若愚的眼神，她眼神中那种坚定，是自己没有过的，于是她忍不住会想，若是真的……真的小凡有什么不好。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会陪他一起去吧？ 手术一直在持续着，手术室里头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在旁边的休息区等着，只有季若愚，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就那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让人心疼，喻文君已经上去劝过她好几次了，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得到的答复都是沉默，和她丝毫不打算挪动的身体。 直到有医生出来说明情况的时候，大家才一窝蜂地拥了上去，出来的这医生是个主治医生，手术中给左霜霜当副手，这医生平日都可以自己主刀手术的，眼下只能做一个副手，可见医院有多重视。 院长都已经下来过两次了，他心中也是慌张得很，如果陆倾凡真的出个什么事情，陆氏的捐赠项目可以说是全部免谈了。 陆冠苍的电话已经从美国打过来几次了，而且这事儿还完全不能让范云舒知道。 这医生口罩已经摘掉，看着这么忽然围上来的亲属们，也觉得压力有些大，毕竟是知道手术台上躺的这人是谁的。 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就已经让人们有些安心，毕竟如果是出来说坏消息的医生，还一脸笑容，那是要挨打的吧。 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从目前情况看来，并不算太严重，出血位置并不在危险区域，并且出血情况也不严重，左医生技术很好，大家可以放心。”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季若愚，在一直神经紧绷地站在这里纹丝不动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听到了这句话，终于是忍不住脚步一松，整个人就朝后踉跄了一步。 赶紧被扶住了，大家扶着她去休息区坐，她这才没有坚持继续站在这里。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陆倾凡的手术才算是结束。 左霜霜出来的时候，众人第一次对她没有抱敌意，而是抱着感激的态度。 “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我会在这边留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左霜霜只说了这句，然后就看到后头的一个女人一直在忍不住地流眼泪，那模样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她的印象中，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是陆倾凡的任何朋友，也不是亲属。 所以左霜霜走了上去，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问了一句，“你哭什么？” 这人自然是端羽桐，她哭什么？齐川有些无奈，她都已经哭了一路了，都没有听过，手术途中也一直在哭，他都怀疑她再这么哭下去会不会脱水掉。 只是大家先前都专注于焦急等待陆倾凡手术的结果，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端羽桐听了这声问抬起红肿的眼睛来，她不想的，她原本只是想可以有时间和陆倾凡共处一下，她没有打算搞什么破坏，所以其实这一次的名单，陆倾凡的名字，是她和院长提议的。 “对不起……是我，是我提议的，这一次的名单……原本，原本院长是没有打算让陆医生过去的……”端羽桐断断续续地这么说了一句，眼神朝着季若愚看去，有了些歉意，只是季若愚眼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功夫理她，满心都在等着陆倾凡从手术室推出来，如果不能亲眼见到他，看到他还在呼吸，看到他没事，她觉得自己无法安心。 左霜霜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微微带了些许讽意，“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原本这就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一件事情，有这个机会他总会考虑要去的，和你没多大关系。” 第六百四十章 有惊无险 第六百四十章有惊无险 站在一旁的喻文君早就已经对这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女人不爽了，于是她第一次觉得左霜霜说的话这么中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还真是不假啊。 左霜霜倒也没打算和端羽桐纠缠太多，毕竟，这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事情了，她已经想通了，确切的说是已经看开了，所以也不想再做什么挣扎了。 没过一会儿，陆倾凡就被推了出来，看着躺在轮床上头的陆倾凡，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理解陆倾凡两次看着自己被推出来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了。 他头上包着纱布，腿上打着夹板，听齐川说，腿部骨头的情况倒不算特别严重，只是骨裂，还没有到完全断裂的程度，所以打夹板固定，然后好好养着就行了，至于大腿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完毕，只要注意不被感染就没什么太大问题。 要送到重症监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再转进普通病房，但是有着范云睿的关系，家属还是可以进去的，只是朋友们自然是不方便带进去了。 季若愚和崔立江跟着范云睿一起进去，范云睿眼泪一直忍着忍着，这下终于是忍不住了，看着陆倾凡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电监护仪上头的曲线起伏着，让人安心。 范云睿走到病床前去，轻轻抓了陆倾凡的手，“真难看……” 她一边哭一边笑地说了一句，崔立江站在一旁搂着她的肩膀，“是啊，真难看。” 因为做的是头部的手术，所以陆倾凡的头发都被剃掉了，除了包了纱布的地方，其他地方露出来他被剃得光溜溜的脑袋…… 光头的陆倾凡。季若愚听着范云睿和崔立江说的话，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唇角挂起笑容，眼眶却含满泪水，“左霜霜……这是在报复啊，剃得这么干净，光溜溜跟颗卤蛋似的……” 她的手也终于是伸出去，将陆倾凡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感觉着他手掌的温暖，只觉得心里头的那些惶恐啊，害怕啊，仿佛都烟消云散了，虽然依旧是担心的，但是知道他还活着，感觉到他的体温，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心里头这才算是放了下去，之前一直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感觉都味如嚼蜡一般，眼下终于是能好好吃顿饭了。 陆倾凡的麻醉还没那么快醒，而且头部手术，苏醒本来就是比较慢一些的，崔立江也就出去打包了些饭菜过来，然后拿到范云睿的办公室三人一起吃了。 “好在小凡没出什么大事，不然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范云睿一边给季若愚夹菜一边说着，然后又有了些歉意，“若愚啊，不是妈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怕你听了这事儿受不了，说起来也太玄乎了，你那个梦……还真准。” 崔立江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季若愚的头，“以后别乱做梦了，怪吓人的。” 他们仿佛就已经马上从陆倾凡出事的紧张情绪下渐渐缓解出来了，季若愚也算是理解医生的心态，只要不是致死致残的伤势，在他们看来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不过看着范云睿这个当妈的都已经渐渐放松了下来，季若愚倒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一样。 只是他们吃好饭回到病房之后，陆倾凡依旧没有醒来，季若愚眼下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所以也就让范云睿先不用在这里守着，去忙工作，让崔立江回去炖点汤，陆倾凡一醒来她就会联络他们的。 她的状态很好，让人放心，所以两个老人倒是遵从了她的安排，而不用为她去安排什么。 走出病房去进电梯的时候，崔立江对范云睿说道，“若愚这孩子真让人放心，我还怕她会有什么不好，一直惦记着。” 范云睿看得比崔立江要明白，所以听了他这话也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装的，你真以为她很好么？老崔不是我说，倾凡出事儿，这丫头恐怕比我们俩还要担心得多的多。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倾凡又担心她罢了。” 崔立江听了这话之后稍稍愣了愣，没有做声，范云睿接着说道，“以前总觉得就我们小凡的条件，多少若愚是有些高攀的感觉，但是后来越看越觉得，能找到这么个姑娘，是我们小凡的福气，你也是蠢，活了这么几十岁了，竟然都看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么？现在是她在扛。” 这话一说，崔立江就已经明白了，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就不可能了。 这丫头现在，是在当陆倾凡的后盾，她所做的，无非都是在做陆倾凡应该做的事情，在他没有办法照顾的时候，她要扛起这个家来，安抚父母的情绪。 她所压抑的，都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的情绪。 “这丫头……”崔立江轻声叹了一句，电梯门已经打开了，到了范云睿的科室楼层，范云睿走出去的时候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丫头现在估计自己在哭呢。” 姜的确还是老的辣的，范云睿和崔立江一走，季若愚的眼泪就憋不住了，噼里啪啦地就落了下来，打在陆倾凡的手背上。 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趴在病床的边缘哭了起来，只是这么哭了哭之后，倒是感觉好了不少，反倒是有些困了，趴在床沿就小憩了一会儿。 这两天夜不能寐的，的确是把她折磨得不轻，眯了大概个把小时，季若愚才醒过来，只觉得这个睡觉的姿势腰痛得很。 陆倾凡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平静，护士应该已经进来过了，将他的氧气撤掉了，她站起身来，轻轻摸着他的脸，从眉眼一直摸到嘴唇下巴。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可以想象那边的环境有多艰苦，季若愚直接轻轻地俯身上去，在他的嘴唇上印了下去，浅浅地吻他，泪水就这么滴落在他的脸上。 季若愚的眼睛闭着，就这么浅浅地吻着他，然后……就感觉到他的嘴唇有了动作？！他似乎……是在回应着她的吻？季若愚自然是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条件反射的回应。 她猛地睁眼，就对上了他深邃温柔的眸子，他的眸子中有着浅浅的笑意，他果然已经醒了。 “能被这样的方式叫醒，真好。” 第六百四十一章 胎动 第六百四十一章胎动 季若愚就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样轻轻地说了一句，呼吸就这么温暖地喷在她的脸上。 季若愚目光有些怔忪，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你醒了？” 陆倾凡唇角已经微微勾了了起来，“嗯。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说完这句，已经抬起手来，轻轻触上季若愚的眼角，“还让你流眼泪了……唉，孕期哭对眼睛很不好的。” 季若愚这才终于爆发了起来，直接哭出了声音来，没好气地埋怨着，“那还不都怪你！呜呜呜……我要是瞎了也怪你，你就伺候我一辈子吧！” 陆倾凡知道，她应该是已经忍了很久的情绪，现在终于是爆发出来了，他不做声，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 “没那么严重的，就是摔下去了，撞到了头。”陆倾凡试图轻描淡写，但是其实心中知道是没有什么大作用的，医生自然是早都已经跟她说了情况了，自己这样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季若愚看着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反正你们这些个做医生的，只要是不致死致残的伤，都是不严重的……这下可好了吧？左霜霜直接给你剃了个光头，卤蛋一样的，我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陆倾凡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别说，剃得还真是干净，像被刮刀刮过一样，也不知道应该说左霜霜专业，还是说她是在报复了。 陆倾凡朝她伸了伸手，因为麻醉刚醒，其实还有些无力，他伸手说道，“来，过来，让我抱一会儿，我们的小朋友还好吗？” 季若愚走近一些，然后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小朋友好得很，只是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就不确定小朋友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轻轻俯身下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什么事情不要在有什么意外了，否则……” 季若愚想着自己似乎不应该继续说下去了，陆倾凡伸出手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嗯？大人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说真的，我不会独活的，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可能失去你了，甚至连想象都没有办法想象。” 陆倾凡听到她的声音那么平静，可是说的话却是那么沉重，沉重得让他甚至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动。 终于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再多说任何一句，因为说任何一句，感觉和她这句话相比，都太单薄了。 陆倾凡很快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去，因为情况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所以很快就被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老友们也都马上过来了，先前没有办法都进重症监护病房，现在大家都围了进来，病房里头一下子到处都摆满了鲜花和水果，感觉仿佛死气沉沉的病房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我看你现在的绰号不止是钢鼻了，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好呢？光头凡？”岳麓好笑地摸了摸陆倾凡没有被纱布包起来的那块光头的区域。 被陆倾凡不满地一手打开，“你要再给我乱起绰号的话，我会把这留置针头拔出来，然后直接扎进你的颈动脉，试一试？” 岳麓知道他开玩笑，于是也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到老友没事的确是感觉挺好的，“只是……你觉得霜霜真的不是在报复么？” 岳麓这么说了一句，陆倾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虽然备皮的确是要剃头的，但是刮得这么干净…… “我真的不是在报复，只是剃头比较专业罢了。”一个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传了进来，众人一转头就看到了左霜霜站在门口，她已经换掉了手术衣，也没穿白大褂，一身便装地站在门口。 大家都转头看过去，她也就走了进来，看向季若愚的时候，她的眼神平静，“我只是过来查看一下他的情况，看完就走。” 她甚至似乎像是怕季若愚误解什么，而在解释着。 这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很显然大家都没有见过左霜霜这种态度。 左霜霜只是拿着细手电过来，打出光束对着陆倾凡做了几个指令，让他的目光跟着手电的光走。 然后将手电放进了口袋里头，然后说道，“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我这边先走了。” 左霜霜说着，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转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是季若愚最先出声叫了她的名字，“左霜霜。” 左霜霜转过头来，看向季若愚，然后就看到了季若愚真诚的眼神，没有什么成见在里头，她只是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左霜霜轻轻笑了一下，“毕竟，我是个医生。” 左霜霜离开的时候，陆倾凡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来，抬眼看着季若愚，季若愚一转身就对视上了他的眼神，“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事。”陆倾凡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拉了她一下，想要将她拥到自己的怀里来，只是季若愚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就这么定在原地，只是低头皱眉看着自己的肚子。 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加之她目光的方向，很容易让人误解。 误解是不是她觉得肚子痛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陆倾凡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季若愚拿开了他的手，然后伸手摸上了隆起的腹部，她眉头依旧是轻轻皱着。 “不……不是……”她眉头皱着，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从来未曾经历过，所以她并不理解那么多，她只是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季若愚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陆倾凡，“我就是……我感觉到……” 季若愚又有些不太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皱着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而脸上已经挂出了笑容来，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倾凡，我想……我想刚刚……刚刚陆莫离小朋友好像，好像是动了一下……我感觉到了。好像是翻身还是别的什么……他……他动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新绰号 第六百四十二章新绰号 在经历了这些坏消息之后，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家听到季若愚说这话，都有些愣了，陆倾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着季若愚的肚子，眼神中有些激动，然后迅速地揽了一下她的腰让她离自己近一些，然后马上就低头凑了上去，头上手术的伤口还有些疼痛，但是并不难忍，他直接贴了耳朵到季若愚的肚子上。 “动了吗？现在还在动吗？”陆倾凡问了一句，转头看着季若愚，只是季若愚却已经没感觉到里头小朋友还有什么动静了，看来，这小朋友不亲爹啊，都说儿子亲妈不是没道理的。 很明显陆莫离小朋友是不愿意卖老爸这个面子的，陆倾凡将耳朵贴在季若愚的肚子上好一会儿，只是肚子里头都再没动静，就像是这小家伙又开始睡觉了一般，对于陆倾凡的各种好言相劝都毫无反应。 大家就这么看着陆倾凡一副孙子的模样好言好语地说着，“再动个给爸爸看看？嗯？商量一下嘛，陆莫离小朋友。” 这一幕让所有朋友看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还真没看过陆倾凡这样孙子的模样，真有些新鲜有些好玩。 范云睿原本正在做一个计生类的手术，这还是说得好听点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无痛人流，这年头的小姑娘总是在这方面思考得不够清楚，这种手术有多伤身体对以后生育的影响，是很难估计的，只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女，所以范云睿也不想说太多，做完了手术之后嘱咐了病人几句关于休养和营养注意的问题，然后马上就赶到了病房去。 走进vip病区就听到了陆倾凡病房的方向闹哄哄的，一走进去才发现病房里头堆了好多人，自然都是陆倾凡的老友们，也算是范云睿看着他们长大的了，大家看到她进来也都纷纷同她打招呼。 “醒了？”范云睿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大高兴起来，大家都意识到了，范云睿这是要开始数落陆倾凡了，于是都有些打算纷纷远离战火圈子的意思，各自找了各种理由先行离开。 大家都走掉之后，房间里头就只剩季若愚范云睿和躺在病床上的陆倾凡了。 陆倾凡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并且自己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因为手术伤口的缘故。 “你说要我怎么说你？你都多大的人了，三十一岁！三十一岁了！你以为你还是十一岁么？做事那么鲁莽？你让我怎么放心？”范云睿嘴巴如同连珠炮一般朝外吐着数落的话语，让陆倾凡嘴唇轻抿眉头紧皱着，只想着应该如何安慰范云睿。 季若愚站在一旁，原本是觉得让范云睿来做一做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好好地让他长点儿记性，免得以后再这般让人放不下心来。 只是转头看到陆倾凡脸上的表情，还有头上裹着的纱布，又忍不住开始心疼来，于是只能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范云睿说道，“妈，刚才陆莫离小朋友好像动了一下，我不太确定，现在他这么大，会动了吗？我不懂这个……” 季若愚自然是在帮陆倾凡解围的，陆倾凡心存感激，看了季若愚一眼，唇角勾起浅浅的微笑来。 范云睿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季若愚的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别护着他，你总是这么护着他他长不了记性的。” 季若愚笑了笑，柔和地说了一句，“他现在还伤着呢，妈，算啦，别数落他了。” 范云睿无奈的叹气，点了点头，“好吧好吧算了，我让老崔快点做点吃的送过来，你们两人现在都需要人照料，小凡出院之后，你们就先住到我们这边来吧。” 对于这个提议，季若愚拒绝得很坚定，她给的理由让范云睿有些怀疑，让陆倾凡也有些担心起来，她说，“我会照顾倾凡的，不用担心。我们都这么大啦，再和爹妈住让爹妈照顾的话，多不像话。” 说的倒的确是那么回事，只是……为什么他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些不太放心的念头。 她真的行么？陆倾凡总感觉，她就应该是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里头呵护照顾着的，让她来照顾自己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损友们都在医院食堂里头坐着，只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范云睿应该也已经数落完了之后，才打电话给陆倾凡，问他现在的情况能不能下床。 真要按医嘱的话，是不能的，但是他自己就是医生，所以对这方面倒是知道得很，很多时候很多医嘱都是用来吓唬病人的，以免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但是这种意外情况一般都是低概率的，所以陆倾凡让季若愚找护工弄来了一张轮椅之后，也就推着轮椅下楼去了医院食堂。 一路上碰到不少医护人员，大家都是知道陆倾凡发生了这事儿的，自然也都纷纷关切地询问了一番，大家心中都忍不住想到，其实人无完人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啊，陆医生这么完美，要什么有什么的，可是似乎他的确是经历了很多啊。 一进食堂就看到了那一桌损友们，齐川一直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一直是有些歉疚的，毕竟之前临走的时候，他是信誓旦旦地对季若愚承诺了会好好照料陆倾凡的，眼下自己毫发无伤，陆倾凡却是被开了瓢，再怎么都觉得有些过不去。 所以季若愚一坐下之后，齐川就已经跟她道歉，季若愚倒是看得很开，经历了这么多，仿佛已经有点除死无大事的感觉了，只要他还在，就很好了。 季若愚想了想自己的遭遇，再想了想陆倾凡的遭遇，不由得脸上露出些微微的笑容来，“我肚子上两道口子，他头上两道口子，有时候命运这东西真的挺奇特的。” 谁说不是呢。的确是太奇特了，谁也猜不到明天可能会发生什么。 “话说，你们给他的新绰号想出来了没有？钢鼻这绰号能下岗了吗？”季若愚看着气氛似乎不太活跃，于是就这样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岳麓特别来劲，赶紧点了点头，甚至高兴得手指都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毕竟能调侃陆倾凡的时候，可不多啊，也就有季若愚罩着的时候能尽情调侃一番了。 “新绰号已经想好了！钢鼻已经被钢头所取代！” 第六百四十三章 彩超 第六百四十三章彩超 后来陆倾凡一直对这个绰号耿耿于怀，尤其是后来当陆莫离刚学会说话的时候，什么都喜欢学舌，而岳麓又死皮赖脸地总是喜欢到自己家来做客，总是喜欢抱着陆莫离教他讲话，所以陆莫离小朋友第一次叫他钢头的时候，陆倾凡一度想要将岳麓人道毁灭。 那都是后话了。 陆倾凡这几天都在闹着要出院，只是他这样的男人会“闹”着要出院，倒还真是让人吃惊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你说倾凡闹着出院？他那性子有闹的时候？”岳麓第一个不相信，手轻轻转了一下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庄听南，眼神中都是温柔，目光朝她的腹部瞄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扩得更大了。 庄听南穿着一身白色的毛绒裙装，孕妇装，看上去样子还挺好看的，坐在副驾驶上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然后侧目看了岳麓一眼，“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但是若愚是这么说的。” 庄听南说着，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界面，很显然这已经成了她们这几个女人的常用联系方式了。 能不闹么？季若愚动辄就在医院里头陪他过夜，就在病房里头那不算太舒适的陪床上。当然，不太舒适只是陆倾凡的定义，其实vip病区的病房陪床都已经是很不错的规格了，只是陆倾凡是那么心疼老婆的人，出了名的妻奴，这陪床再舒服，他都觉得不够舒服。 他都觉得是委屈了季若愚了，这里毕竟是医院，到处都是病人，季若愚天天在医院里头陪着他，陆倾凡都觉得是一种冒险，而季若愚如果要是回去休息的话，他又担心季若愚一个人在家里头，也是不放心的。 所以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出院，好在他这一次所做的手术很是成功，并且因为出血情况不是很严重，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多后遗症出来，只是从医生那里来说，是说不通的，于是陆倾凡从情况好一点儿了之后，天天都在说这件事情，住院住了也有十几天了，线也拆了，腿也能动了没什么大问题了，他现在就想出院，没别的。 为这事情，范云睿都已经和他说了好多遍了，无非就是让他再多住阵子院，只是陆倾凡一旦对什么事情坚持起来，就倔得让人没办法拒绝。 所以出院时间算是定了，好讲歹讲像是讲价钱一般的，终于是把出院时间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再住一个星期他就可以出院。 陆家那边特意派来了一个照顾人的保姆来病房里头照顾陆倾凡，并且等到他出院之后，也可以跟回去暂时照顾他和季若愚的生活。 季若愚坐在病房里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正在和庄听南发微信，一一吐槽着关于陆倾凡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脸上却没有丝毫不高兴，满满的都是笑容，只觉得有时候陆倾凡任性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得让人没有办法不喜欢啊，让人没有任何办法。 陆倾凡被齐川带去骨科检查了，无非是为了出院做准备，这几天要把该做的检查都赶紧做了，这一次算是工伤，所以都是公费的，而且慰问金也已经送过来了，数目还不小，不知道医院填了多少，总之政府下来的慰问金应该是没有这个数字的。 “所以他真的是要闹着出院了？”庄听南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季若愚一转头就看到病房门口庄听南探出了一个头，脸上露着笑容。 “是啊，和齐川去骨科检查腿伤去了，天天嚷嚷着要出院，让人没有办法。”季若愚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走吧，我们也去检查吧，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她悄悄预订了三维彩超没有让陆倾凡知道，叫上了庄听南一起，这一次算是秘密行动，所以庄听南也是没有告诉岳麓的，一到医院她就以肚子饿为由，打发岳麓去买东西给自己吃去了。 两个孕妇眼下都是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肚子，做彩超的话，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两人匆匆地从vip病区出来朝着超声科赶过去，脸上都有些兴奋。 “你说我们这么瞒了他们偷偷去做检查，他们知道了会是个什么表情？”庄听南比季若愚大上几岁，但是眼下脸上也是一副有些兴奋的神情，像是在进行某种冒险活动一样。 走到超声科门口的时候就这么对季若愚说了一句，季若愚嘿嘿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们拿照片回去给他们看不就好了么？惊喜嘛，最近这么多事情太压抑了，总得有些惊喜的。” 庄听南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彩超室门就打开了，里头有医生出来，“季若愚，请进来。” 点到了季若愚的名字，季若愚轻轻拍了拍庄听南的手，“等会就到你了，我先去了。” 季若愚说完就高高兴兴地跟着医生进去了，是个年轻的女医生，一看到季若愚就有些惊讶，自然是认出她来了的，“你……你是陆医生的太太，没错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这医院里头的确是很多人都认识她的，也不奇怪，毕竟陆倾凡在这里算是个风云人物。 男人太风头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医生一边给季若愚做彩超的时候，言语之间说的都是对她的羡慕什么什么的，哎呀你嫁了个好老公啊，哎呀陆医生真好，哎呀难怪大家都说陆医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大概都是诸如此类的话，季若愚在心中腹诽道，他何止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他现在已经是妻奴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当然，只是心中默默地这样想罢了，这医生虽然年轻，但是很显然专业还是很过硬的，一边这么表达着对陆倾凡的赞美和对季若愚的羡慕中，还能够一边指着屏幕上头的图像告诉季若愚，喏，这就是孩子的脸，孩子的性别，你应该知道了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说道，“嗯，知道了，是儿子。” 这医生微微地笑了起来，“是啊，是个帅小伙子呢，继承了陆医生的好相貌，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好话自然是谁都爱听的，季若愚也觉得心里头高兴了起来。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打个单子出来？”季若愚这样问了一句，医生自然知道她是想要拿去给陆倾凡看的，于是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门就砰一声被推开了，“不要打单子了，我要亲眼看。” 第六百四十四章 什么习惯 第六百四十四章什么习惯 季若愚看着瞬间大开的彩超室的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这个习惯怎么也不知道改改？当初在美国的时候也是这样砰一声门就推开了，吓得她不轻，眼下依旧是这样砰一声把门推开。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生气，只是语气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真应该把你那些慰问金捐献给医院，提倡院长给这些检查室的门装上锁！” 那慰问金数目虽然算不上什么巨款，但是就装个锁的话，肯定是够的。 季若愚朝着陆倾凡身后看了看，就看到站在门外无奈耸着肩膀的庄听南，而她旁边站着岳麓，岳麓脸上一副终于扬眉吐气了的表情，非常的得意洋洋，很显然，她们这一次的隐秘计划失败了，让岳麓很有成就感。 多大点儿出息……季若愚心中这样腹诽了一句，然后就看着陆倾凡，他一只手拄着拐，站得倒是很直的，头上的伤口也已经拆了线，头发长出来了一些，短短的跟桃子毛似的，似的他看上去和岳麓的那颗球头的发型很是相像。 “你现在和岳麓倒还真是难兄难弟了啊，你确定就让你自己老婆这么光着个肚子给岳麓看，真的好么？还不关门？”季若愚倒是不恼，毕竟只露了个肚子而已，并且她很确定，自己这颗肚子，和庄听南的那颗肚子没有什么区别，并且自己的肚子上头还有伤疤，说不定还不如庄听南的肚子好看呢。 陆倾凡这也才意识到了，门还开在那里，庄听南和岳麓就站在门口呢，他头都没回直接说了一句，“岳麓你要再看，就自挖双目吧。” 这话一出，岳麓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视线里头，有一颗光溜溜的肚子在那里，于是赶紧紧闭双目，口中还喃喃地和自己老婆解释道，“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的肚子，真的真的。” 庄听南轻轻勾了勾嘴唇笑了笑，然后岳麓就听见砰一声关门声，陆倾凡已经从里头直接用拐杖一拐子就将门关上了。 看起来他用这拐杖还算是用得得心应手了。 那医生自然是认出了陆倾凡来，虽然他头发短了，但是一张俊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帅得仿佛不像是这个年龄的男人会有的英俊。 套用一句现今流行的网络用语的话，嗯……就是帅得没朋友。 “检查结果怎么说？齐川说没事了么？”季若愚侧目看向他，这么问了一句，眼睛扫了一眼他的腿，当初就说了腿部只是骨裂，问题不大，大腿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早就已经拆了线，现在已经长出了粉红的新肉来，问题不大，并且不知道是陆倾凡体质的原因还是什么，他长出来的那些肉并不像季若愚身上那些伤疤那样，颜色稍深一些，并且还微微鼓出，甚至就只看起来比旁边皮肤颜色粉红一些。 而拆了线的针孔，竟是直接都看不见了。 所以啊，有时候真是人和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他原本什么都优秀什么都好了，眼下受了伤都还不留疤…… 只是比起季若愚担心他的检查情况，他更加关注的是季若愚的检查情况，确切地说是关心陆莫离小朋友的情况。 他自然是知道眼下彩超检查已经可以看得清楚陆莫离小朋友了，心里头高兴得很，于是轻轻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没事，” 他眼睛早已经牢牢盯着屏幕上头了，而医生现在却没有在季若愚的肚子上做什么动作，所以屏幕上头什么都没有。 这彩超医生已经察觉到了陆倾凡目光的温度，只感觉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恐怕陆医生就要像对待那扇门一样，用拐杖直接一拐子甩过来了。 于是赶紧又重新把彩超的探头贴到季若愚的肚皮上去。 图像自然是马上就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了，医生招呼陆倾凡坐下来，“陆医生，你坐在这边吧，看得比较清楚。” 原本她还想多跟陆倾凡说一下，只是陆倾凡原本就是很不错的医生，哪里需要她来指点什么，图像一出来，眼神就有些痴了，紧紧地盯着屏幕，眼神中的温柔逐渐透了出来。 “嘿，我的小男孩儿……真可爱。”陆倾凡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到屏幕上去，那语气中和眼神中的温暖和柔软，让人不由得有些感动。 季若愚嘴唇抿出浅浅的笑容来，“原本是打算拍了之后打单子给你看的，想给你个惊喜免得你整天吵着要出院，这下好，你自己看吧。” 刚说完这句，陆倾凡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季若愚看向他，就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目光里头的温柔深沉，看得季若愚心头一暖。 “你的存在，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惊喜了，我不需要更多惊喜了。”陆倾凡就这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而磁性。 季若愚早就已经习惯他的声音和语气，只是一旁的彩超医生手中的探头顿了顿，只觉得大家传言得果然没有错啊，陆医生真的是对老婆好得不能再好了，二十四孝好老公，名不虚传。 彩超做完之后单子就打出来了，陆倾凡宝宝贝贝地将那单子叠好了放到自己的衣兜里头，感觉就算眼下给他一张巨额支票，来得也没有这个单子贵重。 走出彩超室去之后就看到岳麓和庄听南还在门口等着，他们俩一出来，这俩口子自然也就进去了，岳麓嘿嘿笑了笑，“等我啊，等我们出来啊。” 陆倾凡随意摆了摆手，显然眼下心情很好，沉浸在好心情里头根本没工夫理岳麓。 季若愚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我一直都忘记问了，听南怀的是小子还是姑娘？”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素来稳重素来淡然的男人，脸上竟是勾出了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来，她哪里见过陆倾凡有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好玩。 陆倾凡就这么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是个姑娘，这家伙先前不是还一直说着要定娃娃亲什么的？他总觉得听南怀的是儿子咱们的是姑娘，然后让儿子来糟蹋我们姑娘，这下可好。” 季若愚的眼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他这一次撞到头不会是真撞出什么问题来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忽然就有兴致去和岳麓来计较谁家的儿子糟蹋谁家的姑娘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桃子毛和大肚子 第六百四十五章桃子毛和大肚子 季若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现在是儿子好得很，你这个做老子的反而不让人省心了，干嘛就非得出院呢？在医院里头住着也挺好的，我也放心。” 其实季若愚是知道答案的，范云睿也已经和她说过了，陆倾凡无非就是心疼她罢了，总觉得在医院里头她是吃不好睡不好，殊不知他住院这阵子，季若愚都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其实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够睡得安慰，吃得香甜。季若愚知道，他才是自己能不能够好好生活的关键，和环境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心，我不放心。在医院里头，总归是不好的，你一个孕妇，天天往医院跑，你身体又不好，医院里头到处都是病人。”陆倾凡伸手轻轻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上来，“我不放心。” 这两对夫妻从超声科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是喜滋滋的，这种将要为人父母的喜悦，自然是难以掩饰的，眉里眼里都是高兴，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说起来，文君和阿凯也好事将近了，倾凡你倒是快点好起来啊，伴郎团不能少了你啊。”岳麓忽然提到了这茬，陆倾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然后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眉头有些皱了起来，“我觉得腿的问题还不如头的问题来得严重吧？” 季若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你这一头桃子毛不能见人啊？” 陆倾凡眉梢轻挑没有做声，只是目光慢慢往下挪，落到她的肚子上，他并没说话，只是眼神却再直白不过了，季若愚知道他意思是什么，他们已经结婚这么些日子，所以也已经有了默契，这家伙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她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他一头桃子毛不能见人，她这么挺着个大肚子和有些水肿的小腿，就更加没办法驾驭伴娘礼服了。 于是季若愚只能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拉倒吧，就这样了，看她定什么时候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婚礼……没必要打扮得那么漂亮。” 季若愚这只是一句无奈的话而已，只是陆倾凡却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这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却是没来得及给她一个婚礼，总归是要补上的，总归是要给她的，陆倾凡早就已经在心里头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别的女人能有的，他一样也不会少她，别的女人没有的，能给的，他也都会想尽办法给她。 回到陆倾凡的病房之后，就接到了喻文君的电话，说她最近忙得很，朱凯毕竟不是什么自由职业，并没有那么多的自由时间能够来处理这些事情，而且她自己又是个完美主义，有些挑剔，就算让朱凯去办，她还不见得能放心，所以什么事情亲力亲为，倒还正好合了她的意思。 只是就会比较忙碌，所以文君打电话过来就是来说自己今儿没办法过来探望陆倾凡了，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季若愚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丫头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人不见血的一张嘴，所以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季若愚的身上去，“我说你现在过得也太安逸了，你难道不知道，人不应该活得太舒服么？因为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要奋斗！奋斗啊！你现在班也不上了，天天就吃喝拉撒，你得学习我，创业，知道吗？” 创业……季若愚有些无奈，喻文君的创业她是知道的，喻程浩给了她一笔启动资金让她自己去做做生意，终于得以辞掉了图书馆的闲职工作，一门心思就扑到创业和婚礼的准备上去了。 最近盘下了一个门面，似乎是打算做个音乐书吧之类的东西，并且就她的设想来说，是非常笼统的，要音乐，要有书，要有吧，这吧还得囊括酒咖啡茶和点心的供应，然后她还打算亲自演奏。 在季若愚这种从来没有生意头脑的人看来，无论怎么看，都是四个字——亏本的相。 只是这个创意落到了陆倾凡耳朵里的时候，陆倾凡给的评价倒是中肯并且积极的，他说了五个字——好像还不错。 这大大推动了喻文君的积极性，甚至一度有了要让季若愚一起合伙的念头。 合伙不合伙……这事儿待定，季若愚想，自己再怎么也得先把娃生了再说，其他的，目前都是重心之外的事情了。 听了电话那头喻文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季若愚只能乖乖地忙不迭地应着，“嗯嗯嗯，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等我生完陆莫离，我会奋斗的，请组织相信我。” 喻文君这才算是满意地哼哼了一下，“算你有觉悟，那我先不和你说了，我正在和设计师商讨店面的装修呢，说起来我要是资金短缺，就看你了，财阀二代的老婆。” 季若愚总算听她说叨完了，赶紧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电话一挂断，陆倾凡就在旁边转头过来看她，然后将手中已经削好的水果递给她，最近天气都不错，寒冬似乎一夜之间就过去，迅速春暖花开地回暖起来，而且这几天的温度趋势，大有似乎夏天都快要来了的感觉。 一旁的陆氏请来的帮佣阿姨正在给庄听南削水果，而季若愚的水果，又或者是她要吃的鱼肉和虾，陆倾凡素来都喜欢亲力亲为，自己的老婆，他喜欢自己来伺候。 妻奴，他乐意。 袁阿姨笑了笑，“这削水果的手法，我是抵不上陆先生啊。” 庄听南接过袁阿姨递过来的水果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看了陆倾凡一眼，这才转头对袁阿姨说道，“您的手法就很不错了，你一定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手法，那是一段血腥的岁月。” 季若愚伸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好，等会庄听南分分钟讲出那些肠子肚子之类的东西来，她担心倾凡这水果就白削了，自己根本就吃不下去了。 水果刚吃完，庄听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头的号码，脸上迅速就勾出了灿烂的笑容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陆倾凡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走到外头走廊边，才接起了电话，张口就是流利的美语，“艾米！是你吗？你到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舅舅来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舅舅来了 这是庄听南给陆倾凡的惊喜，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刻意安排，那天她见过了端羽桐，端羽桐是来和她商量关于她父亲手术的事情的。 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对陆倾凡有着歉意，很显然，对于陆倾凡的意外，她当成是她自己的过失，而且陆倾凡现在的状态，是需要休养的，段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复工，而且算着季若愚的预产期的话，庄听南想，陆倾凡是非常乐意请一个大长假，一直到她生产完月子坐完之后再上班的。 最重要的还是端羽桐自己，她总觉得，根本就难以面对陆倾凡了，只是父亲的手术依旧是个问题，所以，庄听南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是庄听南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她是不愿意主刀的。 于是一来二去，庄听南就想到了一个人，她或许非常愿意过来探望一下陆倾凡，并且……顺便主个刀也说不定。 于是她联系了艾米，艾米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是很高兴的，毕竟庄听南也算的上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当时最满意的两个学生就是庄听南和陆倾凡了。 得知陆倾凡受伤的消息，艾米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主动要求要过来探望，再然后，那个“顺便”的事情提出来，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陆倾凡在病房里头对这个事情丝毫不知，只看到庄听南走进来之后，仿佛心情都好了很多。 “怎么了？中奖了？”岳麓这嘴巴就是欠抽，这话一出，迎接他的就是庄听南的手指，岳麓有时候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老婆起个绰号，钢头？钢鼻？这些都弱爆了，庄听南的钢铁手指才是真的大杀器。 季若愚还在和陆倾凡讨论关于喻文君创业的事情。 “陆医生，不开玩笑，你真的觉得文君这个创意靠谱？你要真觉得靠谱，我可就入股了啊，我这一投资要是亏得屁滚尿流存款耗尽，你就得养我一辈子啦？”季若愚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的味道。 陆倾凡半躺在病床上侧目看着她，只是笑。 片刻后说了一句，“你就算家财万贯我也是养你一辈子的。” 季若愚只觉得心头一甜，想着陆倾凡眼下这甜言蜜语的功力越发见涨，张口就来。 “好吧，那我就大胆地注资了，到时候要是亏了……”季若愚话还没说完，陆倾凡就已经轻松接过，“算我的。” 岳麓在一旁酸葡萄说道，“啧，这只有财大气粗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啊，重磅级情话。我要是个女人我也嫁给你。” 岳麓说着做了个半遮面的娇羞动作，引得几人一阵反胃。 陆倾凡表情平静，看着岳麓，说得很认真，“你？送给我都不要。” 再看向季若愚时，脸上已经是温柔的笑容，“放心吧，不会亏的。你和她合伙一下也好，当老板娘总归是比按时上下班的工作来得轻松而且自由的。” 季若愚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儿，“老板娘么？听上去好像不错的样子……” 她轻轻笑了两声，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瘦削，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病容，声音依旧是清朗的，听上去如同少年，“当自由职业者也挺轻松的不是么？比如……作家？” 言辰站在门口，这么想想，的确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季若愚转头就看到他那张挑不出任何不好的脸，依旧是那么好看，尤其是眼下这种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言辰走进病房来，看了一眼陆倾凡，他们也是曾经一同难兄难弟过的情谊，自然是没有了以往的任何隔阂，反而当初还有些惺惺相惜。 言辰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怎么了？让人给煮了？” 陆倾凡无奈地耸肩，“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对话都这么有深度？季若愚这才意识到，当初在自己离家出走去美国的那段时间，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季若愚站起身来，朝着言辰的方向看过去，先前还一直在想着，应该怎么称呼言辰比较好，但是那种举棋不定的感觉，只在心里头出现了约莫一秒钟，她就已经有了判断，唇角微微勾起，嘴唇轻启，终于是吐出了一个字，“哥。” 这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也是有哥哥的人了，以前总觉得曼曼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做哥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而现在，自己也有哥哥了。 言辰听到她这个称呼的时候，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他伸手挠了挠头，脸似乎都有些红了起来，可见对于这个称呼有多不适应，好一会儿才赶紧拉开话题，“啊，那个……你发给我的邮件我看过了，稿子不错，我已经推荐给我以前的一个出版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答复下来。你是我妹妹，有这个天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老板娘什么的，别做了，来当作家吧，职业里头有‘家’的，都是大人物。”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季若愚看得出来，虽然不知道言辰在日本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和宣卿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表面看上去似乎开心，但是心里头却是一片阴云的人了。 他是真真正正的，很开心。他是个好人，他值得拥有这些快乐。 言辰进来坐下之后，季若愚这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言辰和陆倾凡，然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他这一伤，你都从日本赶回来了，看来陆医生在你眼里，分量不轻啊，你说是不是？辰殿下。” 现在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季若愚也乐得有机会调侃这两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男人。 言辰笑了笑，“他救了我的命，自然是分量不轻的，但是我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再走了，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所以，我这次回来更多是因为你，或者说是因为他。” 说到这个“他”的时候，言辰伸手指了指季若愚的肚子，“我总得等着我外甥出世的，原本从来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当个舅舅，有天晚上越想就越激动，睡都睡不好了，我想着我自然是一定要回来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关门 第六百四十七章不关门 “卿然呢？怎么样了？”季若愚看向言辰，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觉得有必要问一句这个，毕竟，宣卿然为言辰所做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而言辰只是微微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很温暖，然后才轻轻说了一声，“她在我家。我先送她过去了才赶过来的，她身体不好，医生说她免疫力又差，我不想她来医院。” 听到言辰这句话，季若愚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看起来言辰真的是已经开始对宣卿然用心了。 言辰又在病房里逗留了一会儿，直到庄泽过来，庄泽看到言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然后马上走了上来轻轻拍了拍言辰的肩膀，“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言辰笑着摇了摇头，“没必要弄那么麻烦，你来得正好，我原本就打算过来探望了陆倾凡就找你的，工作的事情，需要和你谈。” 庄泽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怎么？打算复出了？” 言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是啊，没办法，不能再偷懒了，要赚钱养家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季若愚一直看着他的脸，注意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于是，她在言辰的眼神中看到了浅浅的温柔。 言辰和庄泽出去谈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庄听南和岳麓也走了出去，说是去吃点儿东西顺便给季若愚带点儿过来。 大家都离开之后，病房里头就只剩下陆氏夫妇两人，季若愚这才轻轻坐到陆倾凡的床边，陆倾凡伸手抓住了季若愚的手，“他现在很好，恢复得也不错，气色好了很多，恢复正常工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以为她担心的是这个，只是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却是笑了起来，将头靠到陆倾凡的肩膀上去，“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他现在很好，而且看上去，他在对宣卿然用心，这样很好，比什么都好。” 陆倾凡轻轻地嗯了一声，唇角勾起笑容来，然后终于是说了很中肯的一句，“他是个好人，宣卿然是个好女人，他们值得的。” 的确是值得的，像言辰这样的好人，的确是值得宣卿然那样的好姑娘，愿意全身心为他奉献的。 只是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之后，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来，手指头轻轻在陆倾凡的胸膛上隔着衣服戳着，“我倒是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位哥哥的关系这么好了，难道真和网上说的那样了？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陆倾凡听到这话不由得呵呵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季若愚的鼻子一下，“你什么时候思想变得这么糜烂了，我这最多只是在和我大舅子打好关系罢了，再说了，我可是救了他的命，他再怎么也得对我态度好点儿，这在你眼里被划到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的范围了？嗯？” 陆倾凡一边说，就一边双手齐上，索性将季若愚压在了身下，两只手在她的脸上揉捏着，而且很小心，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落到她身上，唯恐伤到了陆莫离小朋友，只是这个姿势要是眼下有外人看着，就觉得有那么些……让人羞于启齿了。 陆倾凡只觉得自己的手触碰到了柔软的……呃，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不得不说，单只眼下的这种感觉而言，陆倾凡觉得，怀孕这事儿，虽然辛苦是辛苦，他也心疼，但是，的确是长了好些尺寸啊。 以前是决计没有这种手感的，陆倾凡眉梢挑了挑，只觉得有些热，感觉好像身上都有些开始冒汗了，于是直接就俯脸吻了上去，唇舌纠缠，一记深吻结束之后。 季若愚才听到他磁性的声音，低沉的，带着些调侃的意思说道，“陆莫离小朋友，的确是能给爸爸带来些福利的啊……” 原本季若愚还不明他话中所指，但是感觉到自己的胸，被他的小臂轻轻压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脸瞬间就飞上一抹红霞，赶紧伸手推了推他，想他从这个姿势下来，毕竟他这样居高临下地撑在她身体上面，总是会让季若愚有一些……羞赧。 季若愚也觉得自己的上围尺寸长得的确是有些快的，都已经换了内衣的尺码了，原本她这辈子都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可以长这么大……洗澡的时候都吓一跳。 陆倾凡依旧撑在季若愚的身体上方，原本还打算逗逗她，毕竟自己现在就算想做什么，就自己的腿，也做不了，就算自己的腿没有问题，他也不敢，陆莫离小朋友的安全是首位，至于自己那点一己私欲…… 就暂时先放在一边吧。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逗一逗老婆，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女声，一口标准的美语说的却是一句听上去并不是特别礼貌的话，“holyshit！” 陆倾凡听到这声音先是愣了一下，心中冒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感觉，这不可能……这分明就是艾米的声音，而且她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自己已经听了太多遍，以前在她手下学习的时候，每每遇到需要感叹的时候，她都是先冒出来这么一句的。 犹疑的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白种女人，正站在病房门口，眼睛里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陆倾凡。 “艾米？”陆倾凡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才这样吃惊地说了一声，显然对于导师的突然出现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非常非常…… 但是看到庄听南出现在艾米身后，并且脸上还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陆倾凡就明白了一切。 庄听南一口无辜的语气，“我哪里知道你会门也不关地做这事儿。” 做这事儿？他做什么了？陆倾凡在心里问着，自己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做！ 他已经从撑在季若愚身体上头这个姿势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姿势，看着已经走进来的这个一头金发的中年女人。 而季若愚有些不明所以，只听得这个异国女人一口流利并且语速极快的英语说道，“凡！你疯了吗！” 季若愚瞬间觉得有点儿好笑，一来是因为艾米的语气和话语中毫不留情面的斥责，二来，自然是因为侧目就瞟到了陆倾凡脸上那种束手无策的表情，她倒还真是少见陆倾凡会有这样的表情。 感觉似乎……完全甘拜下风的样子。 第六百四十八章 怪物艾米 第六百四十八章怪物艾米 “倾凡他好像很怕艾米？” 两个孕妇站在走廊上，算是远离了战场，季若愚这样问了庄听南一句，而庄听南听到这话之后笑了笑，“我也很怕艾米，不是开玩笑的。” 庄听南说着，脸上露出乐呵呵的表情来，“以前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就被分到了艾米手下，那个时候在医院里头，实习医生们私下喜欢给自己的导师起绰号，艾米的绰号是monster.” 怪物。 虽然这个女人，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但是她的名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那个时候就算是外科主任，都有些畏她几分。 “在专业上，她绝对是最好的医生，光是各种医学科研类的奖项，她就拿了不少，而且她心地善良，虽然严厉，却很亲切，在生活上也很关照我们，唯一让人无奈的就是，艾米的脾气真的是非常不好的，并且只要一急起来，就是一口的脏话，谁也挡不住。” 这一点，季若愚已经见识了，因为眼下哪怕是站在门外的走廊，都能够清楚的听到一些从病房里头传来的艾米的声音，大声斥责着些什么，不仅如此，季若愚从那些斥责的话语中所捕捉到的，很多都是一些她曾经在美剧中听过无数次的粗口。 季若愚撇了撇嘴唇，脸上笑得幸灾乐祸，“倾凡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 然后就看到庄听南听了她这话之后，脸上露出笑容来，季若愚问了一句，“所以你刚才就是去接艾米过来了？” 庄听南点了点头，“嗯，她刚到，原本我是想说给倾凡一个惊喜的，毕竟他和艾米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听到他受伤的事情，艾米很担心，只是我也没料到竟然会撞见这个……” 季若愚原本还想说替陆倾凡辩解一下，关于刚才的事情，真的不是所看到的那样，真要是那样，陆倾凡一定会记得锁门的。 只是想了想这个家伙刚才那样逗自己，又忍不住调皮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让那个怪物艾米去收拾他吧。 陆倾凡很头疼，半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个站在自己病床边的女人，满脸厉色地数落着他，“你是疯了吗？你这个变态，恶心的土狗，你是当医生当太久了之后，就忘记做病人应该有的态度了是吗？” 这一系列粗口，陆倾凡都没少听过，以前艾米总是这样骂外科主任的，只是当这种说辞落到自己头上来，矛头指向自己的时候，似乎就变得有些刺耳有些难以接受了。 陆倾凡的眉头皱了起来，做了个stop的手势，“停！打住！艾米，我是个病人！” “噢！多稀奇啊，你终于意识到你是个病人了？我听说你胫骨骨裂都还没痊愈吧？所以你是打算在病床上对你怀孕的妻子做什么？”艾米耸着肩膀，手向两边摊开，脑袋左右摆着，一副嘲讽的语气和姿态。 陆倾凡有些无力，语气也弱下去几分，脸上的表情明显很势微，季若愚要是在现场的话，看到他脸上这副表情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这真的是极少出现在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啊。 只是陆倾凡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他能做什么？这个女人教导了自己那么些年，而且真要说起来，在陆倾凡的人生中，艾米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那个时候的自己再怎么，也是刚走出校门的愣头青而已。 而艾米对自己的教导，无形中对他的人生观世界观都起到了一定的影响，并且在陆倾凡曾经有些叛逆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艾米在试图将他从一些负面的情绪和压力中拖出来。 真要说起来，艾米对他而言是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亦师亦母亦友，所以对于艾米的这些个口无遮拦，陆倾凡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只能够轻轻地耸了耸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力，“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亲了她一下而已，我劫后重生难道亲我的妻子一下都不行了么？” 艾米似乎是因为他话中劫后重生这个词，那些挂在嘴边的粗口才算是都收敛了干净，眼神朝着陆倾凡头上看过去，“你还好？” 陆倾凡点了点头，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我还好，只是你怎么就突然过来了，也不事先说一下，是tina的主意？” 艾米点了一下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主要是你受伤了，我必须过来看看你，而且你结婚了之后，我都未曾见过你的妻子，再有就是几个讲座，另外还有一台手术，差不多也快到我会诊的时间了。” 陆倾凡眉头皱了皱，“手术？什么手术？” 庄听南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空位示意季若愚坐下，“艾米才是真正的工作狂，我和倾凡工作的态度多少是艾米带出来的，她总不可能这么远过来一趟就只是为了探望一下陆倾凡，然后像个普通的观光客一样到处玩耍一下就回去的。” 季若愚听了庄听南说了说艾米这一行的安排，顿时也就理解了陆倾凡和庄听南对工作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又这样的老师，何愁不变成工作狂啊？ 就来这么一趟，就是几个讲座，一台手术，那可都是不小的收入呢，资本主义养出来的人才果然是敛财有道啊，季若愚心中正这么感叹着。 “她一来就要做手术么？”季若愚有些好奇这个，低声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庄听南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若愚，虽然你知道，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倾凡对你的感情，或者说你们两人的感情可以说得上是情比金坚，但是你必须承认你的丈夫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 季若愚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对于陆倾凡的魅力，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多少是知道的，就连面前所坐的这个已经身怀岳麓孩子的女人，当初都曾经折服在自己丈夫的魅力之下。 “那个端羽桐，很明显是喜欢陆倾凡的，如果倾凡再给她父亲做了手术，而且她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恐怕就更加没法收拾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师徒谈心 第六百四十九章师徒谈心 季若愚这才第一次知道了原来那个端羽桐的父亲身份竟然这么高，陆倾凡……还真是招蜂引蝶啊。 季若愚刚这么想着，就看到陆倾凡病房的门已经打开，一颗有着金色头发的脑袋就这么叹了出来，叫了庄听南一句，叽叽咕咕地嘀咕了一句英文。 然后目光就看向了季若愚，季若愚看到了这个女人眼中的善意，总觉得心里头有些毛毛的，主要是反差太大，上一秒还在里头咆哮着一口英文粗口的女人，这下忽然和蔼可亲笑眯眯地对自己眨着眼睛，这感觉…… 庄听南已经转头看向季若愚，“走吧，我们进去吧，艾米她已经忙完了。” 季若愚忍不住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想着庄听南这话的意思，她所说的忙完了是什么？已经骂完了么？ 唇角马上就勾出了笑容来，走进病房就看到陆倾凡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转头看向艾米时，季若愚的眼神中都有了些许敬意来，不简单啊，嘴巴比范云睿来得还要有效果得多。 陆倾凡抬起头来看着季若愚，无奈地抿了抿唇，然后就开始给季若愚还有艾米互相介绍了，介绍的词无非就是最简单并且原始的那种，艾米这是我妻子若愚，若愚这是我导师艾米。 艾米是个非常热情的女人，并且开朗，季若愚看出来了的，她直接上来伸手拥抱了季若愚，将她揽进怀里，并且像是体谅到季若愚的英文水平不会太好的原因，所以她语速放慢了不少。 “很高兴见到你，孩子，我一直在想能够让凡倾心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看上去，你比上一个好太多了。” 艾米就这样说了一句，她并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子，像她这样性格开朗的人，一般说话都不太会拐弯抹角的，季若愚自然是马上就听出来了她所说的上一个就是左霜霜。 所以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之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停在了这里。 只是艾米说的的确是实话，她和左霜霜也算是有点儿交情，毕竟一直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她知道，左霜霜那样的女人，就像是自己这样的，工作狂，事业心重，她适合一个人，适合工作，不适合家庭。 而这样的女人，不适合陆倾凡。 季若愚这样的，才是他的良配。 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就有些困了，主要情况是因为，眼下房间里头除了自己之外，另外那三个人，都是医生，并且其中有一个还是外国人，不会一句中文的外国女人，所以和她交流，自然都是英文。 如果说光是英文，季若愚觉得自己勉强还能够应付，但是这三个人，显然是同一职业同一领域并且还是同一专业的。 更不说，他们和艾米都已经很久没有相见了，自然是聊得很来，话语之中都是专业上的讨论，那种长长的专业性词条，季若愚真的是毫无任何办法，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昏昏欲睡的。 索性就歪在陆倾凡的病床上，打着瞌睡。 陆倾凡伸手轻轻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而脸上依旧是笑容，声音放轻了一些，和艾米还有听南交谈着。 庄听南站起身来要去一趟洗手间，自从肚子渐渐大起来之后，自己的膀胱似乎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让她总想要去厕所。 而季若愚躺在陆倾凡的胸膛上，半睡半醒之间，有些迷糊，只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样在周围轻轻地响起，似乎没听出个重点来，只是睡意越来越沉，仿佛随时都能跌入睡眠中。 陆倾凡低头温柔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嘴唇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唇角有着温柔的浅笑。 艾米看着陆倾凡的这个动作，看着他眼神里头最真实的情感，艾米一瞬间觉得有些欣慰，某些程度上而言，其实有时候她不仅只是把陆倾凡当成自己的学生，有时候对他的关心，更像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那样。 “so……”艾米这样开了个头，脸上的笑容就欣慰了起来，“你是真的已经爱上她了，我能够看得出来。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了是吗？凡。” 季若愚只感觉到陆倾凡的嘴唇柔软地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艾米的这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先前还有些困倦，一下子却仿佛清醒了一些，只是却没有睁开眼睛，像是等待着陆倾凡的回答。 尽管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已经听过好多好多遍了，那些情话和甜言蜜语，都听过好多遍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到他每一次说出来。 他的语速有些快，所以季若愚必须听得很费劲，但是好在，自己的高中大学总算没有白念，为了考四级那些辛酸的日子也没算白熬，总算是将陆倾凡话中的意思听得很明白。 “不，不止是那些，艾米，我对她的已经不仅仅是爱了。”陆倾凡看着艾米，这个对自己而言亦师亦友的中年女人，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她是目睹了他一路走来的人，所以陆倾凡知道艾米能够理解自己所说的。 艾米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看到你这样幸福开心，我就放心了，有的时候我总担心你陷在过去出不来，但是很显然，你已经不是我初见时的样子了，你长大了。” 陆倾凡笑得会心，季若愚感觉到他拥着自己的手臂，又稍稍用了几分力，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是我所有的理由，伴随着我每一次心跳，没了她我活不了。” 听到陆倾凡的这句话，季若愚只觉得哪怕不用再听下去更多，自己也能够做个好梦了。在陷入睡眠之前，季若愚终于听到了最重要的，最让人安心的那句，“她是我的命。” 连艾米都没有想过，陆倾凡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听了之后有些吃惊，只是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起来，“喔，这样这样，她很可爱，我能想象你们孩子的模样，好了，我不想吵醒你妻子，正好也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间了，我得去会诊了。” 艾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门口就有敲门声传了进来。 第六百五十章 朱凯求婚 第六百五十章朱凯求婚 端羽桐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依旧觉得陆倾凡会出事是自己的责任，所以甚至之后都没有来探望过他哪怕一次。 庄听南正好走了出来，看到了门口的端羽桐，脸上的表情变得冷静，然后转头和艾米说道，“这就是病人家属了。” 端羽桐站在门口很拘谨地向艾米问好，庄听南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朝着病床上的陆倾凡看过去，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在季若愚的脸上流连片刻。 只是季若愚早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中毫无知觉，再醒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穿戴整齐躺在旁边搂着她了，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只是看上去倒不像是因为时间已经晚了的缘故，更像是天气变得不好了，乌云密布的样子，看上去就预示着将要到来一场暴风雨。 季若愚转头看向陆倾凡，他只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低头就看到了她的眼睛已经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陆倾凡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想要这样每天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醒来，尽管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日夜将要携手共同度过，但是每每看到她在自己的怀中睁开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这一刻依旧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醒了？”陆倾凡轻声问了一句，然后浅吻她一下，“饿了没有？” 季若愚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还没饿，不过陆莫离小朋友似乎是有点顶不顺了。” 意思就是饿了，陆倾凡明白。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陆倾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掉了病号服，不由得眉头皱了皱，“你换好衣服是打算干嘛？妈不是说了，下个礼拜才能出院么？别以为你是医生就可以不遵医嘱，当初我在医院的时候，你可是作为医生让我遵了不少医嘱。” 陆倾凡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样子特别可爱，主要是季若愚很少见到他这个模样，挠头的模样，尤其是他的头上才长出新的头发，感觉像顶着一脑袋桃子毛一样，就更加可爱了。 “卖萌也没有用，赶紧换上病号服，陆医生你现在不是医生是病人。”季若愚毫不留情面，陆倾凡倒是有些爱她眼下强势的样子，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显得有些孩子气。 只是陆倾凡既然已经穿戴整齐了，自然是不打算脱下来的，并且他有杀手锏，“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去？毕竟是我最好的兄弟，不能目睹历史性的一刻，为夫会觉得有些遗憾的。” 季若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为夫’，陆倾凡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贫嘴了。” 说完这句才意识到他刚才话中的重点，“你说什么历史性的一刻？” 陆倾凡笑了笑，准备告诉她今天朱凯的大事，只是还没来得及说，齐川也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直接问了一句，“醒了？正好，赶紧的准备出发，朱凯那边时间差不多了。” 季若愚有些不明所以，而陆倾凡直接将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朱凯计划今天跟文君求婚呢，你确定不去看看？” 季若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这群老友们做事情似乎从来保密工作就不错，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被摆了一道，然后惊喜了一道，那一幕到现在还记得。 而现在，终于轮到文君了么？光是想想就替文君高兴，季若愚眼中露出兴奋的光来，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去！当然要去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脸上露出带着些狡黠的笑容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朱凯的计划，倒没有陆倾凡当初给季若愚求婚的那么唯美，毕竟，和陆倾凡比起来，他算是个粗汉子，什么钢琴啊，什么蜡烛啊，感觉似乎都不是他的风格，真要弄出来了，还给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朱凯倒是很直接的，朱大校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独子要求婚要结婚，当爹的自然是要出点儿血的，所以买了一套房子，自然不是爵世风华这种高档别墅区，但也算是高档的楼盘，也是陆氏旗下的。 这个计划朱凯已经盘算了很久了，所以房子早就已经买了，也一直在暗中装修，全是按照喻文君喜欢的风格去装的。 季若愚从齐川口中听了朱凯的这些个设定之后，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颤，要照着文君喜欢的风格去装修的话，得宫廷风到多少令人发指的程度啊。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拨通了文君的电话，喻文君在那头正忙着，语气很是不耐烦，“干什么？我正忙着呢，装修风格今天就敲定了，款项付下去就可以开始动工了，你倒是做甩手掌柜，赶紧拿钱来给我拿钱！做老板娘是要付出代价的。” 文君似乎真的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这让季若愚有些放心，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就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文君……呼……我好像有点儿不太舒服，你能过来接我一下么？” 多么……假的谎言。只是关心则乱，喻文君仿佛完全都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她的声音倒是马上焦急了起来，认真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哪里不好？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季若愚心里头觉得对老友有些愧疚，但是想着为了那一生中就一次的惊喜，那些愧疚还是暂时忍下吧。 语气中多少还带了些痛苦的意思，季若愚大口呼吸着，“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肚子有点儿疼，我在……” 季若愚看了一眼陆倾凡写在纸上的地址，然后报给了那边的喻文君听。 喻文君听了之后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总觉得有些不对，“你去那儿干嘛？你今天不是在医院的么？” 因为开的是扬声器的缘故，所以这一句话，齐川和陆倾凡都听见了，正想着应该如何比划给季若愚好让她能够圆一下。 陆倾凡却是听到这丫头非常自如地应付了，直接对着喻文君说道，“齐美云……不是给小予买了套房子么？我今天过来看一看装修得怎么样了，这里头油漆味道有点重，我头有点晕，然后……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不遵医嘱 第六百五十一章不遵医嘱 这事儿的确她是和喻文君提过的，于是自然是再没了任何怀疑，喻文君在那头马上就应了，说马上就过来，让她先出门去，不要在房里头待着。 齐川默默地看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也正好看向他，齐川不动声色地朝着季若愚扫了一眼，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季若愚电话一挂断，陆倾凡在这头就低声笑了起来，“你是学坏了啊，现在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了？” 话刚说完，这才感觉到季若愚的浑身仿佛都僵硬了，她不过就是语气上控制得好了些罢了，真让她面对面撒谎的话，就这个模样，估计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她是在骗人的。 自己的姑娘，果然还是单纯善良得连个假话都说不好的姑娘。 只是朱凯似乎并不得眷顾，天时地利人和这类的事情，似乎和他无缘，陆倾凡他们刚一坐进车子里头，那越来越暗的天色，层层的乌云里头有闪电的光在露头，然后轰隆隆的雷声阵阵，春雷滚滚。 不过片刻，便有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了车子的玻璃上，先是一颗两颗，然后迅速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天公不作美啊。”齐川撇撇唇，无奈地拍了拍方向盘，眼下这种雨势下起来，能见度恐怕只有十米不到吧，车是没办法开了。 “等等再开吧，反正朱凯那边应该是已经准备好了。文君自己总会过去的，别担心了，最多我们没法亲眼目睹而已，不过我相信岳麓的摄影技术，到时候看片子也绝对能让我们身临其境。”齐川这样说了一句，转头看向陆倾凡，只是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奇怪，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然后像是终于想到了重点上，眼睛猛地一瞪，手忙脚乱就去陆倾凡的口袋里抓电话，“糟了！文君！” 她轻声这样疾呼了一句，陆倾凡何其聪明，齐川也不是傻瓜，两人自然也是一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季若愚骗她过去的理由是用自己出事了为由，而喻文君又是她那么好的朋友，平时开车就疯，这时候，恐怕绝对不会顾天上下雨还是下刀，定然是卯足了劲儿往季若愚说的那个地址那边赶的，那样……就太危险了！ 要是文君出了什么事情……季若愚心里头很是慌张，打开联系人按了好几次才算是选对了喻文君的名字拨打了出去，好在那头文君已经接通，陆倾凡直接拿过电话来接了起来。 一听到陆倾凡的声音，喻文君在那边看着外头逐渐变大的雨势，笑了笑说道，“所以，这是朱凯的计划了？让若愚做诱饵，然后骗我过去？是想给个什么惊喜？” 所以说，女人太敏锐了也不是件好事儿，要是都像自己宝宝贝贝捧在手心里头这女人这样在关键时刻迟钝一下该多好？ 陆倾凡无奈地笑了笑，“你应该过去看看，等雨小一点儿了，过去看看，我想阿凯会比较高兴自己来给你答案。” 喻文君在那头应了一句，然后就启动了车子，很缓慢地起步上路，“我会过去看看的，不过正好，这么大的雨势足够阻挡你们，真要有什么惊喜，我才不想要像若愚那样，被那么多人围观呢，我哭起来……很丑的。” 知道喻文君没事，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只是季若愚想要再劝说陆倾凡回医院，就变得有些艰难。 这个男人真是狡猾得很啊，竟然直接叫齐川举步维艰地开车慢慢得还不如走来得快的速度朝着家的方向开过去。 “你绝对是最不听话的病人，等妈知道了，看她怎么收拾你。”季若愚劝说无效，只能这样忿忿地说了一句，而陆倾凡倒是不在意那些，直接伸手将她勾到自己怀里来，脸上的笑容竟是带了些邪气，“没事儿，我既然敢跑，就已经有了被收拾的觉悟了。” 季若愚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才开到家里头，只觉得被外头这滂沱的大雨声弄得自己时间观念都有些模糊了。 直到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幢小洋楼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季若愚的唇角才终于是勾出了笑容来。 齐川自然是回去和安朝暮共度风雨的，陆氏夫妇和他道别之后，就冒着雨进了屋子去。刚进屋子里头，她就看到客厅里头堆放着一大堆各种盒子。看着盒子上头印着的那些商标和品名，季若愚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 “你这么赶着回来，就为了你还有差不多四个多月的儿子……拼玩具？”季若愚眼角轻轻地抽动着，地上那些盒子上头的品名显然都是些需要组装的玩具。 而陆倾凡笑了笑，给儿子拼玩具，也总比在医院里头无所事事要来得好。 只是他却没有点头，朝着季若愚走过去一步，伸手摸了摸她因为刚才冒雨冲进屋子来时被打湿了的头发和衣服，然后低头吻了上去，她的嘴唇上还有些雨水，就这么被他用舌尖轻轻吻去。 “我赶回来，可不止是为了给儿子拼玩具而已。”嘴唇从她唇上挪开的时候，陆倾凡这样低声说了一句，季若愚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些许沙哑。 脸一下子有些发热，她是知道的，陆倾凡一般情况下，在想要索欢时，声音都会变得有些沙哑。 只是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一把抱起了她，一只腿因为骨裂尚未愈合的缘故，还有些瘸，只是却丝毫没有打算将季若愚放下，而是坚定地朝着楼上走上去。 “我赶回来，是因为，想要做完今天被打断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季若愚有些赧然，想着今天被艾米撞见的那一幕，终于是脸上烧成一片红霞。 男人……多少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连陆医生也不例外，只是季若愚庆幸的是，他似乎只会对她这样。 虽然依旧担心这样会不会对陆莫离小朋友不好，但是她知道，陆倾凡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地对待自己，对待小朋友。 而季若愚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也很想念他。她是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妻子，并不是无欲无求的圣女，所以她直接伸手搂住了陆倾凡的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 一进卧室就将季若愚放了下来，低头与她热吻着，一只手搂着她，而另一只手则是带上了卧室的门，这一次，他记得锁门了。 被锁上的卧室里头，一室春光。 第六百五十二章 八个月 第六百五十二章八个月 日历一天天的翻过去，肚子一天天看着大起来。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真正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日子是过的很快的。怀孕再辛苦，也变得甜蜜。 再加之，肚子里头的这个小家伙，似乎真的让生活变得有趣了许多，陆莫离似乎是个安静的孩子，所以胎动的次数并不算特别多，正好就在正常范围的边缘。 很让人放心，从来不调皮，每一次做彩超的时候，看着他又比上一次要长大一些了，季若愚就觉得心里头的爱满得要溢出来。 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现在真的感觉自己仿佛每天都在肚子上绑了个大西瓜一样，人也变得特别容易累，每天陆倾凡陪她去散步，她都没有办法走太久。 陆倾凡甚至还买了一架轮椅回来，有时候她走出去一段之后，就没了力气，然后他就用轮椅将她推回来。 对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陆莫离虽然是个安静的孩子，但是似乎，为了怀他，季若愚仿佛是将所有的养分都给了孩子一般，而她倒是越来越瘦，不管怎么吃，似乎都没有胖起来一点，并且因为肚子一天天大，所以看着她的手臂和腿，反而更显得细瘦了。 上围倒是丰满了很多。 陆倾凡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过她上围变得有料了许多。 而喻文君精心筹备的店铺，也终于准备开业，季若愚算是为了支持老友创业，注资进去下了重本，主要是喻文君的要求太高了，装修风格全部都是高标准，所以她几乎是塞了自己存款的五分之一进去。 让她肉疼了不少时间，但是当看着店铺装修出来之后的样子，真的是觉得这钱花得值得。 高标准，高价位，带来的自然是最好的效果，这么些时间下来，店铺的装修也基本上告一段落，看上去非常高档，却又不是奢华的那种，或许用高雅更确切一些。 店铺的招牌也已经挂了上去，名字是喻文君想的，yu时光。 正好带进了她们两人的名字中的同样读音的一个字进去，又是书吧，又是咖啡厅，又是音乐茶座，又是鸡尾酒清吧，非常不错的一个地方，并且有着庄泽安朝暮这种商界人士的支持，相信以后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而陆倾凡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非常好，整个人生龙活虎的。 季若愚看着他每天依旧精神头十足的模样，总觉得，其实上帝根本就是不公平的，像陆倾凡这样的人，绝对就是受到上天眷顾和宠爱的，就连伤势恢复了之后，也依旧生龙活虎。 而自己，受伤之后，体质一直就不太好。陆倾凡这命道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来，赶紧把粥喝了。” 陆医生俨然一副妻奴的模样，穿着围裙手中拿着大大的勺子盛出一碗粥来，陆倾凡乐得为她做这些事情，出院之后他就开始照顾她，虽然当时他自己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照顾自己老婆，他还是很尽力的。 也就是这个月才开始去医院复工的，已经连着休了两个月，医院没有直接把他炒掉季若愚都觉得已经是天理难容了。 季若愚还记得自己劝他回医院复工的时候，陆倾凡站在厨房流水台边一边削水果一边回答得风淡云轻，他是不介意一直照顾季若愚直到她做完月子的。 原本她还不信，但是那段时间还真就看到这家伙开始看一些关于月子保健的书了，季若愚想着这样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自己孩子生完，陆倾凡恐怕就要接范云睿衣钵成个妇科医生了。 季若愚坐到餐桌边，陆倾凡把粥端过来之后，就匆匆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我先去上班了，你今天是要出门？” 季若愚点了点头，今天要陪文君去试婚纱，这事儿可推不了。闺蜜就这么一个，她要结婚，自己定然是要陪着她的。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要自己开车，让文君过来接你，别让我担心，乖乖的啊。” 季若愚应了一声，对他浅浅笑了一下，得到了季若愚答复之后，陆倾凡才匆匆出门去，要不是今天有两台手术要上，他是恨不得陪她一起去的。 现在只要她要出门，陆倾凡就不放心。 毕竟肚子这么大了，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而喻文君的婚期就定在月底，那时候离季若愚的预产期也就不到半个月了，光是想想，就很头大。 朱凯的求婚，姑且不论效果如何，但起码是成功了的，季若愚不知道自己在这中间起了多大的作用，确切地说是陆莫离小朋友起了多大的作用，季若愚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文君这么匆忙的结婚，纯粹是为了来就她的时间。 喻文君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吃饱喝足穿戴整齐了，身上的孕妇裙子是陆倾凡陪着一起去买的，刚试穿上的时候，陆倾凡就说好看，二话不说就直接付账了，连让她犹豫一下的权力都没给。 眼下天气炎热得不行，每天出门散步都成了一个艰辛的过程，挥汗如雨感觉如同跑了多长的路一般。 “你家陆倾凡还真是……”喻文君一进门的时候就忍不住这样埋怨了一句，季若愚听了只是笑，站在那里，一手轻轻撑着自己的腰，转头看着喻文君然后笑道，“怎么？打电话给你了？”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不然呢？电话里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我过来接你，绝对不能让你自己开车，几点几点要带你吃中饭，几点几点要送你回来睡午觉，至于么？究竟是你生孩子还是他生孩子？” 季若愚听了之后，脸上笑容就扩大了几分，“你知道个屁。” 她这样对喻文君说了一句，然后就去拿自己的包，就在楼下的房间，上个月陆倾凡直接买了一铺两米宽的双人床放到楼下的房间，先前那些用来待客的单人床全部都送给齐美云了，正好她买给季予的房子也已经装修好了，那些单人床都挺有档次的，她自然是笑纳了。 而他们两人的卧室，也就从楼上搬到了楼下来，纯粹是考虑到季若愚现在上楼太辛苦的缘故，心里头算算，她好像都已经有个把月没上楼过了。 “我家陆倾凡现在是在做榜样呢，他现在这么对我，以后朱凯啊齐川啊，等到你和朝暮怀孕了，他们都得照着这个标准走，不然那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第六百五十三章 好帅 第六百五十三章好帅 说得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儿，喻文君点了点头，心里头对陆倾凡的腹诽少了不少，帮季若愚拎过包包之后，她脸上就有了笑容，在季若愚面前蹲下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我儿子乖不乖？我也这么些天没来看他了，他还听话吧？”喻文君索性连“干”字都省略了，直接就变成了“我儿子”了。 季若愚想着这陆莫离小朋友出来之后定然是万众瞩目的小皇帝啊，那身份高得自己都难以想象，她抿唇笑了笑，“挺乖的，他一直都不是闹腾的，有时候我觉得就连他的胎动，都好像是他为了应付一样，动几下让我们知道他很健康……要么你自己问问他？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 季若愚说着就笑了，喻文君和肚子里这小家伙关系的确是很好的，原本自己也是不信的，但是喻文君先前每次过来，都会认认真真地弹钢琴，有几次还真的把大提琴拿过来了。 季若愚倒是乐得有演奏级别的乐手来给自己献艺，而陆莫离小朋友，似乎也特别喜欢音乐，并且喜欢喻文君的声音，每次只要喻文君过来了，季若愚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会活跃许多。 喻文君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然后就将手轻轻放在季若愚的肚皮上，将脸凑近了一些，原本天就热，身上就只穿了件薄薄的孕妇裙，喻文君的手一贴上来，季若愚都能感觉到她手的温度。 “儿子，乖乖的，给干妈动一个，听话。”喻文君这样说了一句，让季若愚有些哭笑不得，而喻文君的手已经轻轻地在季若愚的肚皮上敲了两下。 然后就看到肚皮上有一块似乎都瞬间凸了起来，季若愚只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猛地一蹬，那感觉再清楚不过了。 喻文君马上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真乖。” 季若愚也有些吃惊，想着儿子就是儿子啊，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还真不是没道理的，陆倾凡就从来没有成功地让陆莫离动过，无论他怎么贴着肚子好言相劝，里头的小家伙从来都不给点反应的。 以后他们父子关系，是个大问题啊。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喻文君就搀着她走出门去，文君换了辆新车，是她喜欢的路虎，白色的，女人一般开开小轿跑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喻文君从来都喜欢这种越野车。 新车是朱凯买给她的，算是大出血了一把，当初朱凯求婚成功之后，喻文君没少和季若愚表达过羡慕嫉妒恨。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财阀二代的，自然不是人人求婚都能送别墅房产证的。 “说起来，我们的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业？”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季若愚随口问了一句，开业时间起码是到文君结婚之后了，事儿要是都堆到一块儿，先不说文君忙不忙得过来，自己都根本应付不了。 “已经开始试营业了，这些天庄泽他们都会带一些商业伙伴来光顾，目前没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等我婚礼完了，咱们就开业。”喻文君这么答了一句，然后就启动了车子，车速倒是很慢的，有季若愚在车上，恐怕谁都不敢开快车，孕妇最大，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等你婚礼完了，我差不多就要生了，要开业你自己开，我忙着生娃，没空。” 季若愚算着自己的预产期，只是想想觉得也的确是他们拖了文君的婚礼，原本这丫头打算那次他们赈灾回来就婚礼的，陆倾凡出了那么个事儿，季若愚自然是没心思做伴娘的，而且伴郎团也少了陆倾凡。 日子就这么拖了下来，一拖就拖了几个月，眼下肚子八个多月了。 季若愚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委屈了老友，不过好在喻文君聪明虽然聪明，但是某些方面却是个粗神经，也没想这么多没想这么细。 看着季若愚和陆倾凡这么甜甜蜜蜜的样子，她现在就想着赶紧嫁了，把自己嫁了再说吧。 所以听了季若愚的话，眉头皱了一下，“是喔，那就再推一推再开业吧，反正不急，你要生娃了，我肯定也没心思去忙什么开业的，我干儿子呢，嘿嘿。” 她嘿嘿笑了两声，季若愚有些无奈，“你们一个二个比我上心得多，我总感觉我生这娃不是生给我自己的，都是生给你们的……” 喻文君哈哈一笑，“是啊，娘娘，你这是要母凭子贵了啊，陆家老头儿老太不是都已经从美国杀回来了么？我说，你争点儿气，也弄个什么股东来当当，要么弄点不动产什么的，儿子啊，你怀的是儿子啊！” 喻文君显然是商战片或者是宫斗剧看多了的典型，总觉得陆倾凡这种家庭，肯定要来点豪门商战元素在里头之类的。 “陆倾凡比较喜欢女儿。”季若愚直接轻撩撩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眉眼间就噙出笑意来，“我干嘛要去当股东，我又不懂经商，有陆倾凡就够了，你就少沉迷电视剧了，那些都是电视上头的，是假的！” 季若愚毫不留情地打算狠狠敲碎喻文君的奢望，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你要真这么迷恋这类题材，倒是可以去和陆曼好好说道说道，她婆家那一摊子是真乱，是真商战。”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你这家伙，就别拉仇恨了，你和陆曼一个比一个命好，她那边商战怎么了，程嘉泱在，万事不愁好吗？” 季若愚点了点头，倒的确是这样的，程嘉泱这种万金油，估计就算家里头都烧了，陆曼一样可以活得万事无虞。 车子已经一路开到了yu时光门口，这是季若愚第一次过来，先前因为一直在装修，气味太重的缘故，喻文君从来都不让她过来，而眼下，虽然招牌依旧用一块红布遮挡着，但是店里头已经营业了。 喻文君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然后神秘兮兮地看着季若愚，低声说了一句，“我给咱们谋求了点儿福利，我们的咖啡师和调酒师，都是我专门去请来的，专业自然是不用说，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点，帅！好帅好帅！” 第六百五十四章 买婚纱 第六百五十四章买婚纱 当初店面还在筹备阶段的时候，喻文君就已经算过了，她们这个店里头，调酒师和咖啡师就是店里的灵魂啊灵魂，所以一定要请得好，不仅要专业，还要帅！ 咖啡师她是去前些日子的一次花式咖啡的一个什么比赛的现场，勾搭到的一个帅哥，长得的确是帅，而且当时还是第二名。 调酒师则是她认识一个调酒师协会的人，然后推荐的，帅！ “你这得多欠帅哥啊，朱凯要是知道了，不会把店铺都给砸了吧？”季若愚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无奈地说了一句，看向喻文君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眼睛里头的小星星。 季若愚对帅哥的免疫力已经到了一种铜墙铁壁的地步，毕竟，每天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绝对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帅哥，而自己的哥哥，身体里头有着和自己一半同样的血的男人，那张妖孽一半的不老容颜，更是勾引小姑娘的大杀器。 所以季若愚已经对帅哥免疫了，只是有些好奇，毕竟这两个帅哥的工资，自己也得掏钱的。 喻文君嘿嘿笑了笑，“朱凯还不知道呢，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吃不到猪肉，我看看猪跑跑还不行么？” 说着，喻文君就已经拉开了店门，季若愚一走进去，就察觉到里头的空气已经没有什么装修材料的异味，反而是有一股浅浅的咖啡豆的香味，很香醇。 只是店面里头有些乱，有那种可以推拉的落地衣架，上头挂满了婚纱，一件一件漂亮的的白纱，看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也不知道是朱凯考虑得周到还是喻文君自己的意思，竟是直接将婚纱都摆到了店里来，旁边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显然是婚纱店里头的工作人员，看到喻文君一进来，马上就拿出各种婚纱画册来让她看效果图，看准了之后就给她找样版试穿。 喻文君站起身来让她们量尺寸，一边量就一边没好气地对季若愚说道，“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命能够穿米兰直接送过来的出自名店精心打造的手工婚纱，羡慕嫉妒恨。” 季若愚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看到文君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眼神看向挂着的那一排婚纱的时候，满满的都是笑意。 能看到文君这么幸福的样子，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好了起来。 喻文君轻轻眨巴了一下眼睛，朝着吧台方向看了一眼，“看，那两个帅哥，你要不要过去调戏一下？我试婚纱怕你无聊。” 季若愚这才朝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身材高挑的帅哥正穿着麻质的围裙靠在吧台上聊天，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 季若愚细细打量了一遍他们的脸，不由得点了点头，“嗯，很满意。” “满意吧？”喻文君听到她这话就咔咔咔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试营业，多少女顾客啊，白领啊金领啊，庄泽和我说他公司几个女高管已经立志要成为这里的固定顾客了。” 季若愚听了这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里头忽然就感觉似乎头顶都在亮金光，“我觉得我们能发财，你这点子不错，以后服务员也请这种帅的，哎呀，女人的钱好赚啊，我现在总算是信了。” 两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这边两个女人那饶有兴致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毛，只觉得像被当做猎物一样盯住的感觉，不由得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沈渊，麦城，你们过来一下。”喻文君朝着两个大帅哥招了招手，两个男人这才朝着这边走过来，“文君姐。” 两人叫了喻文君一句，季若愚很快就看到喻文君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表情僵硬了一下，很显然，被这么两个大帅哥叫成姐的感觉，是有些不爽的，不过也无可厚非，这两个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论年龄，的确是要叫姐的。 “这是我合伙人，季若愚，你们认识一下。”喻文君指了指季若愚，这么介绍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个头高一些的男人，“这是沈渊，咖啡师。” 沈渊长得比较英气，另一个个头稍微矮一点点，但是脸长得非常俊秀，又好看又讨喜的一张脸，“这是麦城，调酒师。” 季若愚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有故事，赶紧挪开了目光，然后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之后直接说了句让喻文君都措手不及的话，“你们还认识什么像你们这个年龄的，呃……帅哥么？” 两个男人当场就愣住了，还是喻文君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打发他们先去吧台忙了，然后喻文君就忍不住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真是……太有才了。” 闺蜜俩嘻嘻哈哈了一阵，文君也已经试了好几件婚纱给季若愚看了，最终还是难以决定下来，“总得来说，是你长得太漂亮了，穿什么都好看。” 季若愚非常会说话，主要是她实在不想说，的确还是有差别的，自己那件婚纱的确是好看得太过分，以至于现在看什么别的婚纱，都很难觉得能够比较了。 喻文君倒是自己心中有了决定，没过一会儿就敲定了一件婚纱，然后量好尺寸之后，就可以去定做了。 忙完之后终于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位帅哥贴心地送上来一壶花茶。 “我和你说，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我请柬是已经发出去了，请了不少人，包括……高中同学。”喻文君这话一出，季若愚只觉得头皮发麻，“我的妈啊……” 她哀叹一声，真要说起来，高中那些同学，季若愚没个熟识的，而且那个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女生公敌，眼下想起来的感觉……杜修祈真是害死我了。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季若愚无奈地说了一句。 “你别怕，我不是在呢么，而且到时候陆倾凡打扮得帅气一点，扬眉吐气一把，让她们那些眼红鸡知道，就算没了杜修祈，你还有更好的！” 喻文君说得信誓旦旦的，然后门口就传来了杜修祈无奈中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就有那么差？好歹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好心好意过来照顾生意，开门听到的就是这么句伤感情的话。” 第六百五十五章 买单 第六百五十五章买单 当初吧台的设计就离门比较近，不排除喻文君原本就打算让两个吧台的帅哥用脸来博顾客的因素在里头，但是眼下杜修祈一走进来，自然也就站在很靠近门的吧台旁边。 一时之间三个帅哥就这么站在那里，三张俊脸不相上下，季若愚和喻文君坐在沙发上齐齐转头看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闺蜜俩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只觉得要把这件店铺打造成一个……网上说的很流行的那叫什么来着？女仆店？哦不不不，应该是执事馆。 光想想就来劲，季若愚不由自主地想到等到自己娃生好了，没什么事儿了，就每天来这当老板娘，然后看着众多帅哥的脸，估计点心都能多吃下去几块吧？多下饭啊！ 季若愚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来，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的感情，对于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啊爱啊恨啊，也都已经淡忘了。 眼下大家想到的只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不成夫妻不成爱侣，起码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没必要弄得太僵，再说了，季若愚一直都知道，杜修祈其实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否则她当初也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于是招呼着杜修祈过来坐，“快过来坐，薇薇安呢？没和你一起过来么？” 杜修祈和薇薇安的感情稳定发展着，而且他的事业目前也已经上了轨道，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完全没有依靠家族事业，就自己开了个小小的公司，虽然赚得不多，但是起码，也算是白手起家有了收获。 “嗯，最近她接了个珠宝公司的单子，回去和她父亲取经去了。”杜修祈说得随意，三人之间已经丝毫没有了不自在，“你也知道的，老摩根在这方面还是经验丰富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不由得想到自己在美国那段时间摩根夫妇对自己的照料，心里头有些感激。 “预产期快了吧？害怕吗？”杜修祈随口问了一句，眼睛瞄向了季若愚的肚子，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这样的场面，她是自己的妻子，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那些过往也已经如同云烟一般，大家现在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有了各自的家庭。 命运，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东西。 “怕倒没怎么怕，我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至于预产期……我再怎么也得拖到文君娘娘结婚之后再生啊，要是赶不上她的婚礼，那不是太亏了么。” 季若愚说完这句，其实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比如她自己的那张乌鸦嘴，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 喻文君撇了撇嘴，“我这都快结婚了，你也不问我一句，光顾着问她什么时候生了么？” 多少是有些调侃的意思在里头，杜修祈听了之后，就笑了起来，“我倒担心你家那口子不愿意请我呢，毕竟我和他的见面，可不太愉快啊。” 说起来，还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喻文君哼了一声，“我们家我说了算，这个你就放心吧，安安心心地准备好分子钱，到点儿了就过来，我结婚你要是不过来，你就看着我怎么扎小人诅咒你吧。” 三人就这么笑笑聊聊到了中午，喻文君掐着点看时间，算着什么时间带季若愚去吃午饭，免得到时候陆倾凡说她虐待他老婆。 只是刚到十二点，季若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喻文君一听到铃声，就愤怒地桌子一拍，“好吧，这家伙就是不放心我！” 季若愚无奈地笑了笑，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陆倾凡的名字跳动着，这倒不怪陆倾凡不放心文君，眼下的他基本上是不放心任何人。 一接起电话之后就听到陆倾凡在那头的声音，很明显，他不放心，“在哪了？吃饭了吗？” 这电话时间掐的这么准，季若愚自然是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自己吃饭吃过了没有的，于是只能老实回答，“准备去吃了，现在在店里，别说，还真是漂亮。” 能不漂亮么，光装修就花了差不多七位数的钱，要弄不出个样子来，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陆倾凡在电话里头叮嘱了几句一定要吃饭之类之类的话，然后又才去忙他的手术，季若愚觉得自己现在倒像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都得让他来操着心，感觉……倒还挺不错的。 电话一挂，喻文君就直接站起身来，“走吧走吧，免得陆倾凡说我虐待他老婆了，我带你吃饭去。” 杜修祈也跟着站了起来，“正好，我请吧。我们三个也的确是好久都没有一起好好吃个饭了。” 这么说起来，倒还真是，喻文君自然是乐得有人买单，索性就选了通城盛宴的午餐自助，价格不菲，不过好在虽然杜修祈白手起家了，请一顿通城盛宴还是请得起的，三人就这么从店里头朝着饭店杀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季若愚就接到了季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季予很是高兴，如同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几乎以一种咆哮的音量欢呼道，“姐！我考上了！考上了！复旦医学院！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就是停不下来的狂笑，季若愚心头一喜，季予高考考得很好，是一中的理科状元，报考个好学校基本是不成问题的，季若愚是知道的，只是听到通知已经下来了，依旧是开心得很。 只觉得似乎总算是转运了，眼下好事连连，光是想着都开心，挂了季予的电话之后，她就直接给齐美云打了一个，小予考得这么好，总归是要请客的，这事儿就算齐美云不提，她也会提的。 只是季若愚这么主动提起来，齐美云依旧是有些感动，但是她说话总是那个语气，倒是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来，只是问了问季若愚现在情况怎么样，孩子怎么样，电话说到最后，齐美云才有些别扭地说了，“我称了好些棉纱线回来，织了好些小里衣，都是我手织的，比外头买的要好，天凉点了之后，正好可以给宝宝穿。改天，我送过去给你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 绕颈两周 第六百五十六章绕颈两周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心意已经在里头了，季若愚轻轻抿了抿唇，就应了一声。 挂了齐美云的电话之后，也差不多到了通城盛宴，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杜修祈就先回公司去忙了，喻文君原本是打算直接送她回家的，但是季若愚却要求去医院。 于是车子一路开到医院去，季若愚刚走到陆倾凡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对话的两人，声音她都很熟悉。 一个是陆倾凡，另一个是季予。 季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来医院找陆倾凡了，季若愚这下过来正好碰个正着。她不喜欢听墙角，但是有墙角不听……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是啊，姐姐她很高兴呢，你说我这好消息会不会有助产效果？”季予笑道，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他和自己姐夫的相处一直很不错，只是总是掺杂着利益关系在其中。 陆倾凡看着自己这小舅子，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给你卡里打钱，你自己赶紧出去玩，但是在你姐姐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必须回来，出去玩个一个礼拜差不多了，行了吧？” 季予嘿嘿地笑了笑，心里头简直对这姐夫太满意了，自己都还没提，他就这么主动地想到了，真是太好了，于是忙不迭地点头。 “好啊，难怪你能考得这么好，原来有这么大的利益关系在里头？”虽是这么说着的，但是季若愚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来，一走进去，就直接走到季予的面前，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来，这小子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了。 季若愚这样抱着季予，感觉肚子都会顶到他，眼下肚子太大了，真是有些不方便呢，“姐姐真为你自豪，好样的！这次出去好好玩儿，回来……唔，你就可以当小舅舅了。” 对于这个小舅舅，季予还是有些烦躁的，原本自己就是舅舅，独一无二的，哪儿有什么小的大的，他哪里知道会半路杀出来了个大舅舅，真是让季予伤透了心，他哪里知道那个当初曾经自己见过一次的，看上去仿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 忽然就变成了姐姐的哥哥，自然也变成了自己的便宜哥哥。 季予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心里头还是很开心的，于是轻轻地抱了姐姐的肩膀，然后伸手在她的肚皮上轻轻摸了一下，“那我明天就去啦，争取早去早回，回来当小舅舅。” 说着，这个大男孩竟是就这么不害臊地直接在季若愚的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之后眼睛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发现姐夫的脸都青了，想着自己还是赶紧溜得好，这才赶紧跑了出去。 季予走了之后，季若愚就坐在陆倾凡办公室的沙发上，陆倾凡上午也忙完了，手术都做完了。眼下夫妻俩人倒是无所事事起来了，没事儿可干，都坐在沙发上，陆倾凡就抱着她。 两人竟是就真能这么安安静静抱在一起半个钟头，也不说话。 这种相处模式恐怕也只有这一对夫妻能够完全适应并且感觉很好了。 “老婆，我们看看陆莫离小朋友吧？”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沉默相拥了一阵子之后，陆倾凡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让季若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看？” 她这么反问了一个音节，陆倾凡已经搀着她的腰扶她站了起来，季若愚这才领悟到陆倾凡所说的看看陆莫离小朋友，不是这么低头看看这个意思。 “不好吧？离产检还有五天呢。”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只是心里头也有些激动起来，每次只要产检的时候，能够看到陆莫离小朋友，他们两人都是很激动的，所以被这么一说，季若愚虽然口头上说着不好，心里头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陆倾凡直接揽了她的腰朝外走，口中怂恿着，“没事，就早个五天，没事的，我们去看看吧，觉得没有什么比看陆莫离小朋友来得更有趣了。” 季若愚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就猛点头，“我觉得也是，现在我们两人是两看生厌了，的确是应该有点新鲜人出来了，陆莫离小朋友快点出来，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乐趣吧。” 说着，两人就朝着电梯走去打算去超声科，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姚玲还关切地上来问了季若愚的情况，只觉得感慨万千，当初她还只是个到这里来见陆倾凡，并且有些羞涩腼腆的姑娘。 眼下，都要给陆医生生孩子了。 到了超声科之后，季若愚已经很熟门熟路了，躺到床上去，撩起衣服露出圆滚滚像西瓜一样的肚皮来。 她还好的一点就是妊娠纹并不是特别严重，也不算特别明显，所以肚子看上去倒没有特别可怕，超声科的医生都已经认得季若愚了，看着她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 “陆太太这次来得有点儿早啊？等不及啦？”医生笑笑地将探头放到季若愚的肚皮上去，而季若愚则是眼睛朝着陆倾凡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他等不及啦，说想要看一看小朋友是不是又长大了。” 陆倾凡的目光已经黏在了屏幕上，再也挪不开了，他的手指朝着屏幕上轻轻伸了过去，屏幕上头孩子的脸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可爱极了，眼睛紧紧闭着，仿佛睡得很熟的模样。 “嘿，你好呀……小朋友，爸爸好想你。”只是陆倾凡看着看着，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怎么绕颈两圈了？” 医生先前一直看着季若愚在笑，低声和她说着什么，横竖陆倾凡也是看得懂b超的，她也就没想着解释什么，听了陆倾凡这一声，马上就转头朝着屏幕上看了过去，眉头也皱了起来，季若愚不太懂这些，只是看着陆倾凡脸上先前的笑容忽然消失掉，心里头忽然有些慌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宝宝有什么不好？” “也不是有什么不好，只是如果脐带绕颈的话，有时候会更考虑剖腹产比较多一些。再看一下吧，有时候一般都会再绕回来的，别太担心。”超声医生这样回答了一句，只是季若愚听到这一句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想着自己曾经躺上手术台的遭遇，忍不住手指发凉。 第六百五十七章 最重要的决定 第六百五十七章最重要的决定 只是这个情况陆倾凡自然是知道得比季若愚要多的，于是安慰她，“没事，有时候会再绕回来的，就算没绕回来，就两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只是季若愚依旧是有些慌张，主要是知道陆倾凡心疼自己，于是总觉得他是不是故意说这话来安慰自己，于是一回到家里就自己打开电脑查找了资料，那些孕婴论坛上头很多妈妈分享经验都是孩子脐带绕颈两周一样顺利生产的，心中不由得放下心来。 刚关掉论坛的页面，qq就提示邮箱里头进来了一封邮件，一打开，发现竟然是出版社发过来的，倒让季若愚吃惊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联系言辰，看到他的qq正好在线，直接打开窗口就问了过去。 刚发了一句大概意思过去，言辰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接起电话就听到言辰在那头声音清朗，“怎么？你接到出版社的联系了是么？” 季若愚在这边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点开那邮件看了一下，“这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出版社吧？你熟识的那个？” 季若愚虽然很喜欢自己写的东西，并且也希望能够有一天让别人看到，但是，毕竟自己不是言辰，有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是你的裙带关系吧，哥？” 季若愚语气带了些调侃的意思，不管听多少遍，言辰还是很不习惯听到哥这个称呼，不习惯归不习惯，听起来心中的感觉却是不差的。 他笑了一声，“你的稿子我看过了，也不全是裙带关系，你要真写出一团咸菜来，我就算再裙带关系，人家也不可能买账的，自信点吧，你可是言辰的妹妹。不是开玩笑的。”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就在这边咯咯咯笑了起来，这样的言辰才像言辰，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季若愚只是笑也没有说话，言辰在那头问了一句，“快生了吧？”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出这话了，看来自己对她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吧。 季若愚应了一声，“快了，还一个多月的样子。” “那出版社那边我先帮你说着吧，等生了再忙这些，现在你也没什么力气来忙这些了。”言辰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听了之后笑了起来，然后换了个话题，“卿然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言辰嗯了一声，“还不错，最近心情还不错，所以身体也看着看着好起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将一盘水果放到宣卿然的面前去，宣卿然坐在桌子前头，正在看着一叠文件，是工作方面的，全是些言辰看不懂的文字，那一叠全日文的文件上头，他就只认得那些夹杂在日文中的汉字而已。 真正开始了解这个女人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女人有多博学多才，六国语言，不是开玩笑的，而且真正开始了解了之后，发现有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完全无力招架她，每每有小小不和拌嘴的时候，他总是说不过她的，而她则是总会用各国语言的精髓来骂他。 听不懂，却又知道是在骂自己，那种感觉，是一种无力，就像一拳头打空了一样。 宣卿然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水果，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言辰，脸上露出微笑来，她知道言辰是在给季若愚打电话，只是她原本就已经将心态放得很好了，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 “你要好好对她才行，她为你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季若愚由衷地说了一句，毕竟宣卿然对言辰所做的，她仔细思考之后，想着如果言辰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纠缠的话，恐怕自己当初也不会下定决心给言辰捐肝的。 但是如果是陆倾凡有事，自己定然是毫不犹豫，只是，毕竟自己若是对陆倾凡的付出，从来都是能够得到对等的回报的。 所以，宣卿然的付出，若是得不到言辰的回应，那么也太可悲了。 言辰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就伸手揉向宣卿然的头，用水果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给她，她刚接过叉子，就听见言辰对着电话那头的季若愚说了一句，“嗯，我知道，我会娶她的，虽然不是现在。” 然后当一声，宣卿然手中的叉子一松，就直接跌落到盘子里头，她抬头看向言辰的时候，眼神中有了些许摇晃的水光，只是却没有做声。 季若愚听到他这话，心里头倒是放下心来，直接就挂了电话，主要是听到那头当的一声，多少也猜到了，宣卿然应该就在旁边吧，听了这话应该很高兴才对，那么自己就不方便打扰了。 吃过饭之后，就在房间里头坐着，拿着一叠照片翻看着，都是平日里和陆倾凡出去吃饭或者是独处的时候，硬拉着他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拍下来的日常合照，照片里头的陆倾凡总是一副不太乐意或者是别扭的表情，倒是显得格外有意思。 不知不觉也和陆倾凡结婚一年多了，季若愚想着这一年多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的轰轰烈烈，恐怕自己之前平淡无奇的二十几年，都没有这一年多来得惊心动魄。 哪怕是当时觉得多难熬的时刻，眼下回想起来，也就不过是过眼云烟，一笑而过的。 那些疼痛伤害，眼下想起来，也就不过只是脑海中模糊的一些刺痛感，一会儿就消散了。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自己那时候莽莽撞撞就嫁给了这个男人，而现在，已经要为他生儿育女了。 看了看时间，算着陆倾凡应该也要打电话过来了，他现在每天去上班，到了饭点都会打电话过来查岗，一定要知道她好好吃饭了，准备午睡了，他才能够放心。 刚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季若愚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光听着铃声季若愚就知道是陆倾凡打过来的，他的号码被设定了单独的铃声，是季若愚目前最喜欢的一首歌，她觉得，这首歌能够很完全的，表达出自己对陆倾凡的感觉，手机躺在茶几上震动着，女声清亮的歌声温柔地传遍整个客厅。 “我常在想，应该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像你对我那么好，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我的朋友，还为你撑腰……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 第六百五十八章 文君婚礼 第六百五十八章文君婚礼 日子很快过去，眼见，喻文君结婚的日子就已经迫在眉睫了，季若愚只觉得文君最近大有焦头烂额的征兆，主要是她实在是有点儿完美主义，有时候挑剔得让旁人看了，都觉得她对自己太狠了。 为了能在婚礼上有最好的效果，为了能漂漂亮亮地结婚，她基本上已经有半个月不进油米，每天就吃香蕉和各种维生素片，的确是照着她预订的方向迅速瘦下去，一条水蛇腰已经越发明显，简直再好看不过了。 天天都去保养，就连陆倾凡当初给季若愚办的那张会所的金卡，都被她拿去用了，季若愚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现在肚子里有一个，保养这种事情，已经停了很长时间了。 季若愚一大早几乎是被电话轰炸醒的，陆倾凡偕同齐川还有庄泽岳麓，作为强大的伴郎团，已经一早就去了庄泽家里头，专门的形象设计师庄泽请到了家里来，所以他们就在那里集合了。 而伴娘，自然是要和新娘待在一起的，尽管陆倾凡诸多不放心，毕竟离预产期已经没几天了，却依旧是没有办法，好兄弟结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不过好在喻文君已经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季若愚的，并且陆曼也会和季若愚一起，这倒让陆倾凡稍稍放下些心来。 只是一大清早被电话轰炸醒来的感觉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好，接起电话的时候，季若愚的语气很坏，“催命啊？结个婚而已，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季若愚的起床气不是什么新闻，喻文君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于是听到那头不耐烦的声音，也不恼，“赶紧地过来，赶紧起床洗漱，就等你了，陆曼已经过去接你了，姑娘我可是军婚，这辈子我估摸着不出意外也就这么一次了，你听话一点儿。” 挂了电话就起床洗漱，刚换好便装陆曼就已经到门口了，两人杀去喻文君那里的时候，时间其实还早得很，但是结婚嘛，总归是要早的，女人们得打扮，一群伴郎还得当先锋来闹腾啊，打红包啊各种事情感觉忙都忙不完。 季若愚第一次穿上喻文君给自己准备的伴娘服，是个蓬蓬裙，考虑到她的大肚子特意选的这样的款式。 哪怕是在房间里头化妆打扮的时候，全程都有人跟拍，是岳麓工作室的工作人员，特意派过来的。 这是他们哥几个当中第一个办婚礼的，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整个过程季若愚都觉得有点头昏脑涨的，好久没这么闹腾过了，一闹腾起来，果然还是有点儿吃不住啊，眼下她肚子里头还有一个人，感觉似乎身体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以前或许会觉得没什么的，但是眼下却的确是有些吃不住。 看着手中收的一摞红包，还真不少，没想到文君结个婚自己还能够有这么一笔收入，想着先前陆倾凡在那里点头哈腰地给女方这边挡门的红包时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中的红包有很多都是陆倾凡塞给自己的，这算是假公济私么？她也不知道。 只是季若愚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些腰酸，并且那种感觉来得比平时要严重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起太早的缘故，只是毕竟是文君的大喜日子，她倒也不想小题大做。 到了婚宴现场去，宾客们都已经入场，季若愚这才看到文君这一场婚礼办得有多大，当然，自然是不及自己上一次参加陆非凡的婚礼来得那么盛大而隆重，不过明显不同的是，陆非凡的婚礼基本来的都是商界显贵，而文君和朱凯的家世所致，到场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军政人士。 有很多是朱凯的战友，一个二个都是英姿挺拔的军人，都是一颗二颗的寸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尽管脱了军装换上了正装，也依旧不难看出那包裹在衣服下头的一身腱子肉。 当然，还有很多就是父辈们的老战友了，自然也有政界的人出现，文君的母亲文宛珍原本家里头就是政界高官。 季若愚难免有些紧张，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而且人这么多，整个现场闹哄哄的，季若愚只觉得有些无助，旁边就只有陆曼。 季若愚不由得目光开始搜寻着陆倾凡的身影，不管怎么样，若是看到了陆倾凡，哪怕自己再紧张的心，都能够平静下来。 只是作为伴郎团的成员，很显然他已经不知道在宴会厅的哪个位置去帮朱凯应付宾客去了。 文君就在后头的休息室里头，只等婚宴一开始，司仪一宣布仪式开始，她就可以出来了，所以也闷得很，于是直接打了电话到陆曼的手机上。 “你们在哪儿呢？干嘛不进来？我自己在这里好无聊。”喻文君说着，还拿了一枚坚果塞到嘴里头，咔嚓咔嚓地嚼着。 陆曼侧目看了一眼小嫂，“小嫂是想来看看小哥在哪里的，不过这里吵得很，人又多，我担心挤着她什么的，我们这就进来了。” 喻文君应了一句，也就在休息室里头等着季若愚和陆曼进来。 “小嫂，我们先去休息室找文君姐吧，然后你打电话给小哥让他进来找你就好了。”陆曼自然是早就看出了季若愚的焦躁，所以这么提议了一句，季若愚也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让自己头昏脑涨的。 于是就点头答应了陆曼的提议，只是两人朝着休息室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就被几个身着华服的女人给挡住了。 她们身上都穿着漂亮的裙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而季若愚脸上脂粉未施，并且因为没睡够的缘故，甚至还有些憔悴，光这么看上去，就有些势微。 “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季若愚吗？”这几个女人为首的那个，季若愚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记得在去年陆氏股东大会之后的宴会上，自己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她还和文君唇枪舌战了一番，结果惨败在文君那张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嘴下面。 只是，文君怎么会连她也请来了？ 心中带着疑问，季若愚只是眉头皱着，轻声叫了这女人的名字，“袁馨瑶？” 第六百五十九章 袁馨瑶 第六百五十九章袁馨瑶 袁馨瑶自然还记得当初在陆氏股东大会上，季若愚和喻文君这两个女人让自己有多难堪，所以刚才目光一捕捉到季若愚的时候，她就叫了几个她熟识的圈内名媛一起过来了，并且一起跟过来的还有两个高中女同学。 在高中的时候，季若愚可以说得上是女生公敌，所以看上去很明显，袁馨瑶和那两个高中女同学眼中的不友善。 陆曼站在旁边，她是从来没在怕过的，就陆家小姐的名头摆在那里，这些个名媛们都不敢造次，而那两个高中女同学，是个什么东西？ 想要欺负她小嫂？先过了自己这一关再说。 “你怎么在这里？”季若愚这样问了一句，这一问倒让袁馨瑶有些尴尬，“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父亲在受邀名单之内！” 她声音拔高了分贝，只是这宴会厅里头毕竟是人声鼎沸，因为还没开始结婚仪式的缘故，所以大家都在互相寒暄聊天着，所以袁馨瑶忽然拔高的声音，倒并没有显得很突兀。 季若愚有些了然，只是怀孕之后的确是有些变笨了或者说是变迟钝了，有时候脑子里想着什么，嘴巴里就直接说出来了，“喔，那难怪，我就想着文君是不可能会请你的，搭伴你父亲来的话，倒是合理。” 这话一出，袁馨瑶的脸色自然是瞬间难看到了极致，她怒目瞪着季若愚，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忌惮，毕竟她是认得的，站在季若愚旁边这个，可是陆家的正牌小姐，论家世的话，自己是决计抵不上她的。 袁馨瑶是将这气给忍下来了，但是很显然，站在她旁边的那两个高中女同学，显然是不懂得陆曼的身份的，并且只听得袁馨瑶说过季若愚嫁了个好男人，和杜修祈已经一拍两散了之后，自然是心里头各种不平，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命就那么好。 眼下自然是更加，嘴巴上就不留情面了，眼睛朝着季若愚的肚子上扫了一眼之后，就嘲讽地说道，“馨瑶说你嫁了个好男人，大家这么几年同学，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么？若愚，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老公也不来陪着你么？这么一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嘛。” 这话的语气带了很多的调笑成分，并且带了很多的嘲讽意思在里头，季若愚不是听不出来，自己原本高中的时候，就和这些女同学不和得很，她也懒得争辩，自己的性格素来就是这样，别人爱说什么由她们去好了。 她转头对陆曼轻声说了句，“曼曼，我们走吧。” 陆曼却是哪里忍得下这个，旁边站着的可是自己的小嫂！更不说这女人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影射自己小哥不是个好男人，老婆这么大肚子也不守着。 她直接朝前一步将季若愚挡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冷冷看向这两个高中女学生。 陆家的人，有陆家的象征，象征性的东西，就是眼神，那眼神一冷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这两个季若愚的高中女同学，光看着陆曼的眼神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旁边原本和袁馨瑶一道的几个名媛，多半也都是一些企业家的千金，哪里可能不认得陆曼，自然是赶紧想要脱身，纷纷先告辞。 “我需要……呃，去那边看一看，陆小姐，先失陪了。” 她们纷纷丢出这类说辞然后逃之夭夭，而袁馨瑶的表情有些僵，眼下的场面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这样离开的。 “你们穿着这样一身廉价的裙子，画着一脸孔雀开屏一样的妆，进来无非是为了想勾个好男人，原本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也是不想为难你们，只是你们羡慕羡慕我倒是可以理解，嫉妒恨就有些令人发指了，我小嫂嫁给我小哥嫁得好了，你们眼红就这样恶言相向，在别人的场子里头，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陆曼声音倒没有尖利，也没有恶言相向的感觉，就那么淡淡的，语气和眼神中的淡然和冷意真是像足了她那两个哥哥。 那两个高中女同学，很显然被这话激到了，刚想出声反驳，就被袁馨瑶伸手扯了一下，袁馨瑶的脸上堆出笑容来，只是这种强压下愤怒的笑容，看上去那么僵硬，那么虚假，“陆小姐，实在对不起，我这两位同学不懂，您别介意。” 再如何，面子是得做到位的，袁馨瑶很清楚，自己爸爸的公司，都得看陆氏的脸色吃饭，而陆曼轻轻地笑了一下，极尽嘲讽，就这么朝着袁馨瑶淡淡地瞟过去，“袁小姐，我好言相劝你一句，人只要做了什么事情，总会被人知道，纸包不住火，这是个硬道理，你做的那些事情，你真的觉得就是天衣无缝了？你一头巴着我大哥死皮赖脸，一头又过来嘲笑我小嫂，说我小哥不是好男人不陪着孕妻，大家都是女人，你怎么就能够作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袁馨瑶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袁馨瑶声音都有些发抖，“那……那只是个意外，那……那是误会！” 陆曼冷冷笑了一下，“误会吗？意外吗？你精心设计的意外还真是让人意外呢。这意外可为你家里带来了不少好处吧？误会也足够让人误会的，只是我想问你一句，既然是误会，你怎么就那么找准时机抓准机会，让我大嫂通过一些渠道也得知了这个意外和误会呢？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还是你就是觉得，能和我们陆家扯上点关系，哪怕是我大哥一夜情的对象，你都觉得……挺有成就感的？我小嫂是我小哥正正经经娶回来的老婆，而你，你连小三都算不上，你连和我小嫂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别以为你进了通城盛宴就如何如何了不得了，我分分钟让人请你出去，你信不信？” 季若愚只觉得眼下的情况似乎是有些混乱了，陆曼这一番话，信息量着实是有些大，她虽然对陆家的事情并不算太关注，但是多少也知道，那猴子和大哥之间，是出了些问题的，只是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大哥这是……出轨了吗？ 第六百六十章 破水 第六百六十章破水 袁馨瑶面如土色地站在陆曼的面前，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而一旁的两个高中女同学，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多少带了些鄙视，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对小三或者破坏别人婚姻的人，多少都是没什么好感的。 季若愚伸手将陆曼拉到自己旁边来，低声问了一句，“曼曼，怎么回事？怎么就扯出这么多事儿来了？大哥和猴子到底怎么了？” 真要说起来，自己的确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猴子了，这丫头去了哪里？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也的确是，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幸福了，有时候就会忽略了其他的东西。 而陆曼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看，就那么眉头皱着，眼神朝着袁馨瑶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季若愚说道，“小嫂，大哥和小哥，是不一样的。起码在这方面，完全不一样，性格不同，并且圈子也不同，在这个圈子里头，没有什么完全干净的男人或者女人，安家的两姐妹，可以说得上是圈子里头最干净的了。” 季若愚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你忘了把自己算进去。” 陆曼这才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我，是因为哥哥们还有爸爸把我保护得好，但是，这圈子里头，的确是太乱了，朝暮姐是因为和阿川哥哥的感情深，一颗心已经有了归属所以无所畏惧，而大嫂，则是一个异类，她对这些家产啊，商业啊，都不感兴趣，她做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我乐意’，可是大哥却不是这样的人。你想想，他三十多岁才结婚，说难听点，在那之前，他生理需求呢？应该怎么办？” 说到这个话题，季若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却不难理解，陆曼话说得这么明白，她自然也能听得懂，陆非凡自然是不可能像陆倾凡这样的，而且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以前没结婚的时候，女人又何止一个两个。 甚至就连陆倾凡，在以前，还有左霜霜呢，否则，他那么优越的条件，又没个对象，就连季若愚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就那么苦行僧一样守身如玉。 男人，无非都是这样的动物。 所以，陆非凡是出轨了吧？季若愚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有些心疼猴子，觉得替这个丫头有些不值。 “难怪，在美国的时候，妈身体那么不好，都没看到猴子过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她贪玩，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和大哥的感情出问题了吧？”季若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样说了一句。 陆曼点了点头，“你别看她贪玩，其实特别懂事，她早就已经过去看过妈了，妈也特别心疼大嫂，没少骂大哥，只是有的时候，木已成舟，没那么容易就能释怀。这个袁馨瑶作出来的那事儿，的确就只是她自己设计好的，只不过，这事情一出来之后，又捅出来很多其他的事情，包括大哥以前有过些……的那些女人们，好些是娱乐圈里头的，都冒出来了。那时候你在美国，可能不太知道国内这边的新闻。”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只觉得有些事情，自己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两口子的事情，只有两口子自己去解决。 她眼下有更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她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季若愚觉得有些许惶恐，更多的是一种不确定。 “曼曼，我们先不说这个，我觉得……我觉得你应该快点给你小哥打个电话。”季若愚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肚子里头那阵感觉，那阵抽痛的感觉，如果自己猜得没有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次宫缩…… 宫缩……宫缩！在文君的婚礼上！季若愚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文君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只是陆曼却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看了季若愚一眼，“怎么了？小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看到了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只觉得季若愚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刚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头这个念头刚起来，就看到小哥已经从后头朝着这边走过来，脸上有着笑容，头发还只是短短的，但是看上去又精神又帅气，尤其是身上穿着一身正装，胸口的花朵下头还有一条红色的绸子上头写着伴郎两个字。 季若愚一只手撑着腰，眉头皱着，嘴唇轻轻咬着，身体有些微微朝前弓着。 陆倾凡刚走到她的身后，原本是想轻轻捂住她眼睛逗她一下，只听得一阵水声，低头一看，季若愚身下的地面已经是一滩洇湿。 她的丝袜和鞋子都已经被浸湿，季若愚自己低头看了看，并且没有察觉到陆倾凡已经在自己身后，只能抬眼朝着陆曼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不是哪里不好，你打电话跟你小哥说，我已经开始宫缩，并且……羊水刚刚破了，还打湿了我的鞋子。” 陆曼已经愣住了，她自然是看到了季若愚身下洇湿开来一片，只觉得心里头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只能看着站在季若愚身后的陆倾凡，喃喃地叫了一声，“小哥……怎么办？” 季若愚一转头就看到了陆倾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后头，只是眼下陆倾凡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怎么说……有些僵硬，就如同被关掉了开关一样瞬间当机。 很显然是没回过神来。 “倾凡，我破水了……”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陆倾凡才算是瞬间回过神来，只是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了，心里头的情绪，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慌乱。 “我……我知道……我看到了……我……”甚至就连陆曼都很少见自己小哥会这样一副失态的模样，他伸手上来扶住了季若愚。 周遭的人很显然也因为这个变故而有些回不过神来，其中就包括袁馨瑶，和先前站在袁馨瑶旁边的那两个高中女同学，很显然，陆倾凡的形象和他眼下紧张老婆的态度，已经瞬间就颠覆了之前袁馨瑶在她们面前同她们说的那些情况。 什么老公不管，眼下这老公紧张的样子，哪里是什么不管的样子！ 第六百六十一章 坐着婚车去生娃 第六百六十一章坐着婚车去生娃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混乱了起来，陆倾凡紧紧地扶着妻子，心里头的情绪已经完全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在场不少人都认出来了陆倾凡，毕竟在场的，也是有商圈里头的人的，比如袁馨瑶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很显然……陆氏集团家的第一个孙子，小皇帝就要出世了！ 大家都让开了这一块区域，基本上季若愚现在已经受到了所有的注目，她已经没工夫想这么多了，心里头和陆倾凡的情绪差不多，只是比陆倾凡要稍微稳一些，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感觉还是更加明确的。 “怎么样？已经开始宫缩了吗？疼得厉害吗？先前怎么不和我说。”陆倾凡眉头皱着，手指都在颤抖，季若愚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别紧张，倾凡，你别紧张，要紧张也是我紧张，你别乱。” 要是两个人都乱了，这娃还怎么生？陆倾凡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儿过于激动了，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算是平静了下来，扶着季若愚，转头叫了齐川的名字，只是齐川早就在刚才已经跑进去叫文君和范云睿了。 是了，范云睿在场，这简直再好不过了，陆倾凡心里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范云睿就出来了，她几乎是狂奔出来的，可以想象一个打扮得端庄贵气的中年女人，就这么完全不顾形象地一路狂奔出来的模样。 冲到季若愚的旁边，范云睿还算镇定，“破水了？看来是等不到预产期了，我孙子急着要出来了！哈哈哈哈！” 她甚至还大笑了几声，而喻文君也就在这个时候，从休息室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手提着自己婚纱的裙摆，穿着白纱的她简直漂亮极了。 季若愚深深呼吸着，然后转头朝着喻文君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抱歉啦，我估计……是没法看到你结婚了，我要生儿子去了。” 喻文君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我结我的婚，你安心生孩子去吧！我这边忙完马上就去医院看你！” 陆倾凡转头看了齐川一眼，“叫救护车了吗？” 齐川点了点头，眉头皱着看了一眼手表，“只是救护车可能没这么快到。” 朱凯很显然也已经得知这消息了，这个新郎官就这么直接从大门口冲了进来，“快！车子在外头等着了！现在就去医院吧，别等什么救护车了！” 朱凯脑门都冒出汗珠来，陆倾凡马上扶起季若愚，转头看了范云睿一眼，范云睿索性直接连披肩和首饰都全部取了下来，塞到崔立江的手里头，高跟鞋一脱，直接就跟着一起出去，很显然，她这是打算一到医院，就直接准备开始给儿媳妇接生的节奏。 季若愚恐怕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生个孩子，竟然会这么轰轰烈烈，直接在所有参加婚宴的宾客注目下，破了水。 然后再在那么多宾客的注目下，被扶上了主婚车。 她是坐着婚车去生孩子的，文君的婚车，加长的悍马……车身还装点了很多花朵和彩带，坐上车的时候，季若愚在想，恐怕也只有自己生孩子生得这么轰轰烈烈了吧？ 直接将文君的婚礼一搅，然后坐着她的主婚车，带着两个伴郎一个伴娘，直接就杀去了医院……希望文君不会杀了我，季若愚在心中这样默默地对自己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喻文君哪里会杀了她，高兴都还来不及，以至于季若愚前脚刚一去医院，喻文君后脚就直接将司仪拎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直接抢过了司仪的麦克风，对着所有的宾客说道，“啊，大家也看到了，我的伴娘要生孩子了去医院了，那是我最好的闺蜜，生的是我的干儿子，所以，大家各就各位，咱们赶紧开始，赶紧弄完我还得去医院呢！” 男女方家长都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文宛珍和喻程浩向来是最疼这宝贝女儿的。 文宛珍无奈笑道，“真是胡闹。” 而朱大校就坐在她对面，方头大耳的坚毅五官勾出些柔和的弧度来，“孩子大啦，管不着啦，而且，倾凡媳妇生孩子啊，别说君君，我都想去看看……老崔和老范连口酒都不喝直接就溜了，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是也这么多年交情了，今天，也能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啦！” 朱大校说着就哈哈哈地开朗笑了起来，司仪也是在喻文君的这一番发言下无奈地上台准备开始仪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的新娘。 而另一头，季若愚所坐的婚车，已经抵达医院，在路上范云睿就已经打电话给自己的助手让她们在下头等着了，车子一到，季若愚就被扶上了轮床。 很显然大家都打量了一眼这辆豪华的加长悍马，还有上头那些花朵，很明显是婚车，估计季若愚又会成为一阵子的话题，比如“陆医生的老婆坐着婚车来生孩子”这样的话题。 只是季若愚眼下却没办法去想那么多，宫缩的疼痛，的确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而且那种疼痛是一阵大过一阵的，刚开始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可是到后来，真的是疼得让人差点儿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痛呼了，只是季若愚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还算好，好歹是没有叫出声音来。 她一被送到病房之后，范云睿很快就过来检查了，陆倾凡始终有些呆滞的状态守在季若愚的旁边，也不知道是紧张成这个样子的，还是兴奋成这个样子的。 范云睿已经换好了衣服过来检查，然后眉头皱了皱，“还不行，宫口没开全，若愚，你调整好呼吸，如果实在疼得难受的话……妈给你吊个镇痛泵吧？” 镇痛泵？季若愚脸上额头上都是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汗，但是听了这个词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要……不要了，不要镇痛泵，我可以的。” 说着季若愚就轻轻咬了咬嘴唇，转头看向陆倾凡，这才对范云睿说道，“妈……要么，你扇他一巴掌吧，不然我估计……我估计他是回不过神来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剧痛！我不生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剧痛！我不生了！ 范云睿自然是没有当真就直接给陆倾凡一耳光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下不去这个手，但是看着陆倾凡的模样，范云睿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是已经有些晃神了，目光都有些呆滞起来，很显然，他从未经历过这个，就算是素来冷静淡然的情绪，也一下子就有些失控。 失控算什么？陆倾凡心里想着，我要当爸爸了！这才是最让人无力招架的情绪，紧张而喜悦。 “小凡，你去给亲家母打个电话，就说若愚要生了，看她能不能赶回国来。”范云睿自然是最淡然冷静的，毕竟是已经见惯了孕妇生产，这样说了一句。 陆倾凡愣了愣，然后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露出些回过神来的表情来，“妈，她宫口开多少了？” 范云睿摇了摇头，“你赶紧出去打电话，我心里有数，你顺便回去把若愚的衣服，宝宝的衣服，还有奶粉和奶瓶这些都先拿过来，孩子一出来就能够用得着的。” 季若愚没那么快就能生得下来，阵痛起码还得痛上好一阵子，早点打发陆倾凡去准备这些东西，也算让他回回神来。 季若愚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可没有功夫来管这个，只是陆倾凡看似回不过神来，看似仿佛有些因为紧张而失神，却是没有失去最起码的理智的。 听了范云睿的话之后，陆倾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手还一直紧紧牵着季若愚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季若愚的疼痛变得少一些。 陆倾凡就直接那么摇了头，“我哪儿也不去，你让爸回去拿去，我哪儿都不去。” 陆倾凡声音还算平静，就这么说了一句，范云睿眉头皱了皱，“你爸哪知道你家东西都收在哪儿？你自己回去跑一趟又不费多少时间啊。” 原本应该是最冷静懂事的陆倾凡，就这么忽然如同最不理智的小孩子一般，直接就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就翻一翻，要么重新买，我哪儿也不去，妈你别让我去做事，我老婆在生孩子呢！我哪儿也不去！” 这话说得好像还范云睿成了恶人，小老太太脸上愣了愣，没好气地直接在陆倾凡的背上重重一拍，“行行行，你就在这儿守着吧，但是你给我警醒着点，多哄着你自己老婆，别一副傻了吧唧出神的样子，我要再见你这个样子，趁早滚蛋！老娘的产房，我说不让你进，你还就真进不了，你信不信？” 能不信么，这么一番怒吼算是直接把陆倾凡吼回了神，他倒是看出来范云睿似乎是有些急了，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陪着若愚，你让爸去准备那些个东西吧，我去不了，现在就算是天塌了我都管不了。” 季若愚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哪里还有工夫去管这母子两人的较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疼痛一阵大过一阵，一阵一阵地袭来，并不是持续的，但是每一阵的疼痛，现在都已经是让人难以忍得住的，甚至每一波疼痛袭来，她都会忍不住叫出细微的声音来。 并且从范云睿的话里头听起来，甚至就算是现在自己已经觉得这么疼了，也还不能生，宫口还没开全，还不能生…… 等到能生的时候，得疼成什么样子？得疼到什么程度啊？ 季若愚轻轻地哼哼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疼痛越发汹涌，一阵大过一阵，有时候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陆倾凡那始终守着季若愚，刚开始他还能哄得住季若愚，轻声地安慰，和柔声的哄劝，总是能让季若愚仿佛好受一些，但是到后来，已经到了连哄都哄不住的地步了。 不论怎么样的安抚，季若愚似乎整个神经都已经被疼痛所占据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空余去想其他的事情，她甚至疼得大叫，有时候还会嘤嘤嘤地哭起来，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是在对他说，“太疼了……呜呜呜……我太疼了……我不生了，呜呜呜……我不要生了。” 陆倾凡除了心疼，基本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了，看着老婆这副模样，季若愚有多坚强，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在，老婆就这么疼得脆弱得哭了出来的样子，的确是牵痛了陆倾凡心里的神经。 陆倾凡轻轻俯身上去，一直将她的身体搂在自己怀里，让她的头靠着自己，如果可以的话，陆倾凡恨不得是自己来承受这样的痛，看着她有时候因为一阵剧烈的疼痛，直接就撕心裂肺地叫喊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陆家二老是在季若愚已经阵痛了一个钟头的时候赶到医院的，刚进病房听了季若愚一声声地痛呼，范云舒的眼泪就已经下来了，她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自然是知道那痛是有多痛，自然也是心疼得很的，赶紧就对陆冠苍说道，“冠苍，你赶紧让人去买些吃的来，最好买些补汤回来，这到宫口全开还不知道要疼多久呢，这是越疼到后来越没力气的。若愚本来就瘦，到时候生的时候使不上力就麻烦了，买点补汤先喝着，保持体力才行。” 陆冠苍连声应了，赶紧就拄着拐杖出去了，在病房里头听着自己小儿媳妇那一声大过一声的痛呼声，他也觉得心里难受得很，总觉得自己家是欠了这姑娘太多太多了，这姑娘不仅救了陆倾凡一命，还给家里带来了一个新生命！并且，在和她结婚之后，小凡和家里的关系的确是一天天变好了，虽然不好说她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但是陆冠苍相信，她一定有。 这位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老将，甚至还真的就考虑过了，要么，真的就分一点儿股份给她吧，起码保她一世衣食无虞…… 陆冠苍走到门口就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只是电话一通，原本心里那份即将当爷爷的喜悦表情，就瞬间消失不见，脸上满满的都是冷漠和不满，“你弟妹要生了，让你手下现在马上买补汤送过来，至于你，就别过来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第六百六十三章 宫口全开 第六百六十三章宫口全开 想都不用想，电话那头的自然是陆非凡，很显然，现在陆非凡似乎成了众矢之的，一下子爹不疼妈不爱的，自然是因为和猴子的关系闹得不和的缘故。 陆非凡原本知道这消息也是开心，只是听到陆冠苍不算太好的语气，只能够应了一声，然后再让嘉泱吩咐下去，马上从通城盛宴定了补汤就送到医院去。 季若愚只觉得疼得不行，连口水都喝不进去，哪里又还喝得下去什么汤，只觉得有时候疼得都要两眼冒金星了，而且到后来，她还摸出些规律来了，每一阵疼痛基本都是这样的模式的，先是肚子疼，然后是腰疼，然后会稍微消停一会儿，喘口气，又开始肚子疼，肚子疼完腰疼，周而复始，就仿佛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不会消停一般。 喻文君过来的时候，甚至还穿着婚礼敬酒的礼服，身上还一身浅浅的酒味，脸颊有微微的酡红，很显然是直接从婚礼现场就杀了过来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季若愚因为一阵疼痛袭来而忍不住从嗓子眼里发出的痛呼声，喻文君眉头都皱了起来，想着当初她那么折腾，差点都死过去了，那么大的伤口愈合得那么慢，也没见她哼哼过几声，可见，这次是真疼了，生孩子……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宝贝儿，疼就抓我的手吧，多用力都没关系，你别喊了，嗓子都哑了，我听了心疼得紧。”陆倾凡在季若愚的耳边柔声哄着她，只是眼下，陆倾凡再温柔的声音，似乎都已经不起作用了。 “疼成这样了……”喻文君刚走进病房，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头已经疼得脸色发白一头大汗的季若愚，只觉得好像自己都能多少切身感觉到那种疼痛一样。 季若愚听到喻文君的声音，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眉头依旧是紧紧的皱着，但是却似乎被分出了一些神来，好像那些疼痛反而变得好些了一般，她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二货，呼……呼……自己……自己好好的婚礼……洞房……洞房都还没闹……你跑来我这……干什么？生……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喻文君在一旁坐了下来，和陆倾凡一人守在季若愚的一边，她也直接伸手抓住了季若愚的手，然后勾唇轻轻地笑了笑，脸上的妆容精致，使得她一张脸漂亮得如同是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就这么看了季若愚一眼然后说道，“我就只你这么一个闺蜜，你在我婚礼上破了水，害我婚礼没了伴娘还少了那么几个伴郎，算是砸了我的婚礼了，所以你生孩子，我是一定得来看看的，看你这么疼得死去活来的，我才觉得……我婚礼没算白毁。” 季若愚知道喻文君故意在调侃自己，只是眼下的自己哪里还有力气和她拌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好狠的心啊……” 只是喻文君的手，却握着季若愚的手，很紧很紧。 仿佛喻文君在旁边的力量，明显比陆倾凡要大，陆倾凡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儿，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不好表露出什么情绪来的，心里头多少觉得有些酸。 刚想着季若愚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了的时候，她又开始疼得忍不住了，很显然这一下疼得格外难忍，季若愚脸上已经眼泪汗水混合在了一起，她忍不住大口呼吸着，然后看着陆倾凡，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埋怨了一句，“都是你害的……” 季若愚阵痛的时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七点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足够让所有熟识的人过来探望一圈了，甚至喻文君前后还来了两趟，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季若愚在疼，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她还在疼。 而庄听南肚子里的姑娘倒是比陆莫离小朋友要消停很多，两人的预产期还算接近，但是陆莫离小朋友显然是呆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出来了，虽然也是足月，但是的确是比预产期早了好些天的。 范云睿前前后后已经过来检查了好几趟了，只是宫口一直都没有开好，傍晚七点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宫口才终于是开全了。 听到范云睿说道，“好了，宫口开全了，进产房吧，小凡你去消毒，一起进来，男人，就得让你看看你老婆是怎么生孩子的，你以后才不敢对她不好。” 听到宫口全开了之后，陆倾凡才算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消毒准备跟着一起进产房。 范云睿已经消毒完毕，带着帽子和口罩，就露出一双带了金边眼镜的眼睛来，季若愚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床边的扶手，看着护士推着自己的病床朝着产房走去，看着范云睿就这么跟在病床旁边，其实心里头明明是感觉到放心的，这么多年的妇产科老医生老主任，自己的婆婆亲自给自己接生，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可是心里头还是很慌张，忍不住直接就伸手抓住了范云睿的手，嗓音都已经变得有些沙哑，说起话来，都带着些喘息，就这么叫了一声，“妈……” 范云睿恐怕是唯一一个没觉得有太多心疼的人，毕竟作为医生，她看过了太多了，女人生孩子，无非都是撕心裂肺的一个过程。 “别怕，等会听我的话，我保准你很快就生下来，现在先别说话，不要喊，也不要哭，保存体力，等会儿一鼓作气就生下来。”范云睿不愧是老妇产科医生了，她的语气配合她的话语，听上去很有鼓动性，非常能够鼓舞人，让人不由自主地会去相信她，季若愚也很相信她，于是真的就开始深呼吸，感觉着轮床被朝着产房推过去，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妈，倾凡……倾凡去哪里了？” 先前一直都守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倒也没感觉，总觉得自己一股脑儿沉浸在疼痛里，眼下，他一刻不在，却是一点儿都没办法适应了。 刚问完这句，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陆倾凡已经从产房门口走了进来，直接过来握住了季若愚的手，俯身在季若愚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在呢，我在。” 第六百六十四章 出世！七斤一两！ 第六百六十四章出世！七斤一两！ 这才明白了，似乎他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能够充满力量。 季若愚躺在产床上，双腿终于被架了起来，助产士和护士在旁边守着，范云睿亲力亲为，一直在指导着季若愚应该如何用力，应该什么时候用力，应该如何配合呼吸来用力。 因为每一次的用力，都太过疼痛，疼到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止不住了，所以开始几次，她用力都用错了位置，全都用到脖子上了，整个脖子僵硬得不行，可是真正该用力的却一点儿都没有用力。 范云睿眉头皱了起来，“别忍着，用力！一二三然后就用力，脚蹬着踏板，手抓着扶手，然后用力！别把力气都用脖子上，脖子放松点，深呼吸！” 季若愚听着范云睿的数数，终于是忍不住眼眶中滚滚落出眼泪来，“不行……妈，我不行……太疼了，太疼了……我没办法……” 范云睿此刻才不管这是自己的儿媳妇还是普通产妇，在这个时候若是憋着，是会出大事的，只是范云睿语气倒没有急，的确，是太疼了，顺产怎么可能不疼？生孩子的疼痛比任何疼痛都来得剧烈而钻心。 范云睿目光不变，语气依旧坚定，“你是个战士，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孩子奋斗一把，没什么做不到的，没什么没办法的！当初那么多痛你都忍过来了，现在要为了你自己的儿子再忍一把，为了陆莫离再忍一把，忍不了吗？” 季若愚只觉得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听到陆莫离的名字时瞬间弥漫向四肢百骸，浑身仿佛一瞬间就充满了力量，原本因为疼痛一直紧闭的眸子终于是睁开，刚一睁开就看到了陆倾凡就坐在产床旁边，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而他眼中早已经泪光泛滥。 眼神中的柔软和心疼，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一般。 季若愚看向范云睿，对视上范云睿的眼神，终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我可以，我准备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一种坚定的力量，或许以前季若愚从来都不明白，这种勇气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她知道，这，就是母爱。 随着范云睿的指挥，季若愚终于是按照她的指示用着力，产房里头发出一声声让人心都忍不住抽紧的惨叫。 季若愚全力使劲，就仿佛身体不再是自己了一样，满心希望地就是要将自己的宝贝，自己和陆倾凡爱的结晶带来这个事情，其他的一切都已经麻木，或者说，在一直承受着这么巨大疼痛的情况下，对于其他的感觉，也就有些麻木了。 以至于侧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感觉，只听得剪子将自己身体咔嚓一声剪开的声音，痛或者不痛，也已经不明显了。 终于，一切归于平息，那仿佛是一种重头到脚的轻松，就仿佛是终于将在自己肚子里头存在了这么多个月的宿便一下子全拉干净了一样。 真不知道陆莫离小朋友以后知道自己曾经被当做宿便一样，会是个什么想法。 只是很明显，季若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已经一身轻松，可是却片刻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没哭…… 她一下子就哭起来了，先前都只是流泪，始终没有哭泣，就那么一瞬间哭出了声音来，抽泣哽咽着问道，“怎么了？他……他怎么不哭？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季若愚抬头看着陆倾凡，她现在没法起身，也看不到孩子，只能这样问了陆倾凡一句，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去。 而陆倾凡直接俯脸下来，在她的眼角轻吻，吻去她的泪水，他已经看到范云睿在给孩子剪脐带擦身体了，孩子是哭了的，就那么张着嘴小小声地哽咽了两声，然后似乎是不高兴哭了，意思意思地这么小声来了两声，也就没哭了。 “老婆，谢谢你，辛苦你了，辛苦你了，我爱你。”陆倾凡轻轻地吻着季若愚的眉眼，这样低声说着，季若愚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自己的脸上，温热的，带着陆倾凡的体温，她知道，那是陆倾凡的眼泪，这个男人终于是流下眼泪来。 季若愚依旧是不放心的，因为她没听到哭声，在她的理解中，孩子生下来得大声哭才算是健康，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陆倾凡的手，“倾凡，宝宝……宝宝怎么不哭？！他为什么不哭？” 范云睿很麻利地将孩子身上的液体擦了干净，包在一块干净的棉片片里头，她有些无奈，只是却也理解若愚初为人母的焦虑。 多乖的孩子啊，一看就不是个爱吵闹的，象征性哭了两句以示存在和健康之后，就没有再哭的陆莫离，就这么双目轻轻闭着，头发长得很好，像陆倾凡以前的头发一样，很黑。季若愚头发虽然长，但是总感觉有些营养不良的发黄，所以看起来总是一种棕色。 范云睿脸上已经露出慈爱的笑容来，已经不知道在陆莫离脸上亲了多少下了，“真是的，人家乖乖的不乐意一直哭，哭两声意思下也就算了……若愚你这个新手妈妈，你这么想听他哭个？好吧，来，陆莫离，给你妈妈哭个。” 范云睿说着，就在小莫离的屁股上头拍了一巴，几乎是看着看着，这孩子眼睛依旧是没睁开，只是小嘴就那么委屈地瘪了瘪，然后哇一声洪亮的哭声响破天际。 如若不是身体不适，季若愚真的就要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她眼里心里都是惊喜，就这么伸长了手臂出去，“给我……给我抱抱……” 陆倾凡先从范云睿的手里头接过了襁褓来，就这么爱怜地看着这个小家伙，“他……好小。” 陆倾凡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范云睿，范云睿笑了笑，“小？不小啦，就因为个头不小才把你老婆折腾成这副模样的，小伙子有七斤一两呢，若愚怀他，自己没胖起来一点，倒是真都发育到了小家伙身上去了啊。” 陆倾凡已经将小宝宝放到季若愚的臂弯去，她终于第一次这样近的，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小脸，那种感觉，那种激动，那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就那么瞬间洋溢了所有的情绪，就好像先前所受的那些疼痛啊，挣扎啊，瞬间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不算什么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像爸爸！ 第六百六十五章像爸爸！ 陆莫离的小朋友的出世究竟能带来多少的快乐，光看现在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那种虚弱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是比什么都灿烂，就这么轻轻吻着他的额头，目光中都是柔和的母爱，“嘿……你好呀，我们终于见面啦，妈妈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啦，小家伙，你长得可真好看，这么大个头……真厉害！” 季若愚就这么小声地对陆莫离说着话，看着襁褓里头的小脸，她看那些孕婴论坛上很多都说小孩子生下来的样子都不是太好看，红红的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样，而且有的脸上还会有那种壳壳，所以季若愚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眼下倒的确是很惊喜，小莫离根本就没有那些论坛上所说的那样，没有皱巴巴的，反而是平平展展的脸，而且也没有说的那些壳壳，干干净净的，血迹羊水什么的擦干净了之后，就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可爱的宝宝。 “真漂亮，长得像你。”陆倾凡也忍不住轻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不敢太重，轻轻的一下，就仿佛重一点就会弄疼自己儿子的皮肤似的。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傻瓜，长得要像我就不漂亮啦，像你才好看。” 对于自己丈夫的容貌，季若愚从来都是不吝称赞的。 孩子真的是长得很漂亮的，哪怕这才刚生出来，都可以看得出来了，他的眉毛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初生孩子那样淡得几乎看不见，而是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了，而那鼻梁更是和他爸爸像足了十成十，眼睛则是没有遗传到陆倾凡那眉骨高眼窝深邃的眸子，眼下闭着眼睛，看得出来眼线很长，是一对大眼睛，目测这眼睛应该是像季若愚，季若愚脸上那一对大眼睛特别出彩。 只不过，只是目测罢了，孩子还没睁眼，目前还不好判定眼睛究竟是像谁，至于那一张小小的嘴巴，嘴唇不薄不厚的，而且还在轻轻蠕动着，像是在做着什么吸吮的动作，那嘴唇的形状倒是和陆倾凡十足地相似，目前看起来，是像陆倾凡比较多，季若愚心想，像陆倾凡多比较好，儿子要是像陆倾凡像得多，就证明长大了，会像陆倾凡这么帅气。 “好了，倾凡你先把孩子抱出去给姐姐姐夫看一眼吧，他们估计已经急疯了，眼下一大堆人搁门口等着呢，你先出去报喜，我在这守着若愚，等会送她去病房。” 季若愚依依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宝宝现在要先抱出去了，而她还不能马上出去，还得在里头观察胎盘娩出的情况，当然包括先前侧切部位的缝合。 季若愚依依不舍地看着陆莫离，只觉得，少看了一眼似乎都舍不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而陆莫离小朋友眼睛没有睁开，小嘴还在微微蠕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 陆倾凡就这么抱着孩子，看着季若愚留恋不舍的眼神，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把孩子抱出去，她挣了半条命，疼了这么长时间给自己生的儿子，他心疼季若愚，更是心疼她现在的眼神。 “要么，我在这儿等着若愚。”倒不是陆倾凡不放心范云睿的技术，纯粹是知道老婆舍不得儿子罢了。 范云睿自然是看出来了陆倾凡的心思，也看出来了他是心疼老婆，于是只能应了一声，范云睿自己也是觉得这孙子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于是又走过来在陆莫离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只是季若愚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想了想，终于还是松了口，主动和陆倾凡说道，“算了，倾凡，你还是先出去报喜吧，长辈们都在门口等着好消息呢，我等会好了就出来，眼下也不疼了，你别担心我。” 陆倾凡心疼她心疼得都快要死掉，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只是听着她这么懂事，心里头更加是疼爱得不得了，仿佛怀里头抱着的儿子都没了什么吸引力，满心满脑就担心着自己的老婆。 陆倾凡还是轻轻点了头，看着季若愚额前那被汗洇湿的头发，他抿了抿唇，“我就在外头等着你，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季若愚点了点头，这才看着陆倾凡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产房去。 而产房外头，围着的都是等待的人们，而陆冠苍终于是一发财阀德行了，一队保镖直接就将产房门口围了起来。 亲友们就这么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只等着里头什么时候会传来季若愚的好消息。 然后产房终于被推了开来，大家就看到陆倾凡走了出来，这个从来都是脊梁笔直的男人，似乎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弯腰的男人，就这么抱着怀抱里头的小家伙，背脊不自觉地已经弯曲了一些，就像是这样弓着身子就能够抱得比较稳似的。 范云舒最先叫起来的，她虽然一直在休息的椅子上头坐着，但是眼睛最尖，第一个看到产房门拉开了一道缝，就直接看到了里头陆倾凡的脸，直接跳了起来，声音都尖利了几分，“出来了！出来了！” 大家就这么一窝蜂围了上来，有亲人，有老友，大家心中都是一个想法，看一看陆倾凡的儿子，长得什么样子的。 范云舒的眼睛几乎是在目光接触到襁褓里小家伙的第一眼时，就直接落下了眼泪来，“小凡，这孩子长得……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子啊，那鼻子那嘴，那小脸还有那眉毛，只要眼睛睁开了像你，那就真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了。” 陆倾凡此刻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脸上甚至都有些神气，特别得意洋洋的模样，其实是让几个老友比如齐川和庄泽非常的不爽，只觉得他这一脸表情太欠抽了，颇有各种炫耀的成分在里头。 陆倾凡点了点头，眉里眼里都是笑容，转头看向范云舒，直接就来了一句，“能不像么，我陆倾凡的种，我陆倾凡的基因，可是很强大的。” 那语气之中的得意之情，几乎是毫不掩饰！ 第六百六十六章 请收下我的胎盘 第六百六十六章请收下我的胎盘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都露出笑容来，鲜少会看到陆倾凡这样得意张扬的模样，这个从来都是内敛的男人，眼下这副样子，很显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了。 “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庄泽笑骂一句，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在替自己哥们高兴的，而陆倾凡则是丝毫都不掩饰，装都不打算装一下，“那当然了，能不得意么，小子七斤一两呢！厉害着呢！” 大家都沉浸在了喜悦中，陆冠苍有些紧张，伸出手去，有些颤颤巍巍的，眼神带着渴望看着陆倾凡，陆倾凡和他关系虽然已经缓和了不少，但是毕竟不可能像陆非凡和陆冠苍那样来得亲切的。 所以他就那么渴望地看着陆倾凡，“我……我能抱……抱抱么？” 这个商界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这个在商界赫赫有名的陆家老先生，就这么有些颤颤巍巍的，渴求着想要能够抱一下这个小家伙。 周围的保镖都有些看傻了眼，哪怕是在他们看来，陆老先生都是个铁血的人，只是现在呢？看上去的样子，再势微不过了，就这么伸着手想要抱一下孙子。 陆倾凡对着他笑了一下，因为心情的确是非常好的缘故，所以陆冠苍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倾凡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来，他一下子觉得眼眶有些湿，尤其是在看到小莫离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到陆倾凡小时候的样子，的确和小莫离现在的模样很像很像，一想到倾凡小时候，他不由得就会自责起来。 陆倾凡没将小宝宝先递给陆冠苍抱，而是直接递给了范云舒，陆倾凡还是很会做人的，毕竟，崔立江也在场，崔立江作为养父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并且一直当成亲子一样疼爱，所以若是递给陆冠苍先抱了，陆倾凡也担心崔立江心里生出什么难过来。 递给范云舒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范云舒愣了一下，看着这送到自己面前来的小襁褓，里头的娃娃就这么蠕动着小嘴巴，也不哭闹，乖乖的样子，皮肤看上去嫩嫩的，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爱不释手。 范云舒却是不敢伸手去抱，她有些紧张，看着这小小嫩嫩的小家伙，她手在衣服上头搓了搓，总觉得不太好，自己毕竟还是个癌症患者，虽然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但是…… 陆倾凡直接就将宝宝递给范云舒，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家伙已经醒了过来，他小嘴轻轻撇着，蠕动着，一只小手握成拳头朝着前面伸着，另一只小手则是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下巴上，那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更重要的是，他先前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虽然只睁开小小一道缝，但是的确是已经睁开了，因为眼线很长的缘故，所以哪怕只睁开一道缝，都能够想象得到几天后稍微长开些了会是怎么一双大眼睛。 并且就只有这么点大的孩子，那睫毛……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这绝对是个帅哥胚子啊，庄泽站在一旁不由得这么想着，转头看向齐川，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谁以后当倾凡的儿媳妇就有福了，这要长开了不是个帅哥我都能把桌子生吃下去。” 范云舒终于是忍不住伸手接过了孩子，只是一接过孩子之后，浑身神经仿佛都紧绷了，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屏着呼吸就这么看着襁褓里头的小家伙，小家伙也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小嘴轻轻一动，就发出了一个类似吧唧嘴的声音。 听上去明明不是笑声的，可是范云舒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所有的病啊痛啊全部都好了，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孙子，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 陆倾凡看着长辈们抱着孩子，自然是放心的。 “我得进去看看若愚。”他不是那种有了儿子就忘了老婆的人，真要说起来，他担心老婆更多一些，毕竟看着季若愚先前那么痛过来，痛得都快要崩溃的样子，那一幕幕都扯痛着陆倾凡的心。 所以孩子一交到长辈手里之后，自然也就得进来看老婆了。 老婆情况很好，胎盘已经顺利娩出，先前侧切的伤口也已经缝合好了，陆倾凡很心疼，想着那么私密的地方，要来上一剪子，完了之后还得再缝上，就算范云睿缝合技术再好，那毕竟是最私密最娇嫩的地方，会有多疼，他可以想象。 所以才说，如果男人抛弃为你生儿育女的糟糠之妻，真的是应该拖出去吊死，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受折磨，因为真正亲眼见过了自己妻子生产时候的艰难和痛苦，又怎么可能舍得伤害这个为了给你生儿育女承受这么多疼痛的女人呢？ 季若愚心情很好，虽然人很虚弱，但是心情非常好，看着陆倾凡空手空脚走进来，她倒也没有太担心，门口想必是围满了亲友长辈的，陆莫离小朋友一定是被众星捧月地捧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她倒是想到了先前范云睿和自己说的话，季若愚还记得自己听到范云睿的话时，表情瞬间就有些愣住了。 范云睿说得挺自然的，应该是已经见多了所以见怪不怪了，“若愚啊，回头这胎盘你让月嫂拿回去炖了，很补的，吃了对身体好。” 季若愚眼睛一下子就瞪了出来，胎……胎盘？吃……吃掉？ 她虚弱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妈，你说的……是我的胎盘？然后……让我自己吃掉？” 想到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而范云睿已经点了点头，“是啊，自己吃掉，好多人还想来妇产科买胎盘呢，就是因为吃了补。” 季若愚差点一个反胃，但是听着范云睿这话，也知道，应该的确是好东西，否则范云睿也不会告诉自己了，于是就点头应了一句，“嗯，让倾凡吃好了，他正好前段时间受伤了，得补补。” 于是陆倾凡进来之后，季若愚就想到了先前范云睿和自己说的话，陆倾凡走上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而季若愚直接就将一个袋子塞到他的手里，只能够听出来袋子里头应该是什么黏腻的东西。 “什么？”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问了一句。 季若愚轻咳一声，声音依旧虚弱，只是语气却是带了些许笑意在里头，或者说是调侃的笑意，“啊，送了你个儿子，顺便，请收下我的胎盘，听说很补，请笑纳。” 第六百六十七章 回到病房 第六百六十七章回到病房 陆倾凡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再看向手中的塑料袋，眼神都不对了，和季若愚冒出来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毛骨悚然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好了，可以回病房去了，我等会就过来看你们，没什么大问题的。”范云睿说着，目光终于从医生的专业变成了母亲的慈爱，看着季若愚，眼睛轻轻眯成笑容的弧度来，“若愚啊，感觉怎么样？” 季若愚只当她是问自己还疼不疼，身体感觉怎么样了，于是也就摇了摇头，和刚才那惊涛骇浪一般的疼痛比起来，现在感觉再好不过了，没有疼痛，只是有些无力而已，毕竟刚才已经有些脱力，眼下还有这么些力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已经不疼了，感觉挺好的。”季若愚这样应了一声，只是范云睿已经笑了起来，“我不是问你这个感觉，我是问你，当一个母亲的感觉怎么样？你已经做妈妈了。” 季若愚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绽放开来，“感觉再好不过了！” 范云睿这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陆倾凡然后说道，“带你老婆回病房去吧，还有，可以开始喂奶了，虽然现在奶还没下来，让小朋友多吸吸，开奶了很快就下来的。” 季若愚不懂这些，甚至连陆倾凡都是不懂的，但是他听得很认真，忙不迭地点头应了，这才抱了老婆到病床上头，推着轮床出去。 季若愚一出去就发现大队伍并没有跟着孩子先去病房，而是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呢，除了崔立江被打发着先跟着孩子过去了，也是为了怕孩子有什么闪失，在旁边守着去的，范云舒和陆冠苍，还有一干老友等等，都在门口等着。 继母齐美云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汤桶，里头是赶紧炖好过来了的鲫鱼汤，最好发奶的汤水，在汤桶里头还热乎着呢。 看着季若愚出来虚弱的样子，季若愚一侧目就看到齐美云似乎是抬起手背来擦了擦眼睛，心里头也不由得有些感动了起来。 喻文君已经换掉了先前穿的那身礼服，穿着一身平时穿的便装，朱凯也已经跟了过来，只是脸上还有些红红的，显然婚宴上没少喝酒，虽然是没醉，但是那酒意现在还在脸上写着呢。 喻文君马上就跟了上来，看着季若愚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还算清醒，于是直接就笑了起来，只是眼睛中明晃晃地闪着水光，的确是有些感动的，似乎季若愚和她两个人背着书包听着歌的青涩模样还是昨天，而眼下记忆中的少女已经为人母了，心中感慨颇多，自然是有些感动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我看到莫离了，我干崽，长得可真好，你赚了，就你一个人的基因肯定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喻文君笑了笑，季若愚看到她笑中带泪，于是也就点头应了，“是啊，赚大了，长得漂亮吧？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就先抱出来便宜你们了。” 听了季若愚这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只觉得季若愚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所以生了孩子之后精神才会这么好吧？ “怎么样？疼得厉害么？”喻文君有些紧张地这样问了一句，伸手拨了拨季若愚额前被汗水浸湿之后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我得参考参考，若是疼得厉害的话，我以后就剖腹了，吃不起这苦。” 季若愚笑了起来，“现在想想感觉也没那么疼了，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就算剖腹，也就是当时不疼罢了，事后术后伤口一样疼，而且恢复还慢，傻姑娘。” 说完季若愚已经看向范云舒，范云舒一直在旁边表情和蔼目光慈爱地看着季若愚，也不打扰若愚和喻文君的对话，直到看到季若愚的目光转过来，范云舒才温柔地说道，“若愚，辛苦你了，真的是辛苦你了。” 季若愚摇了摇头，一只手还被陆倾凡握在手里，“妈我没事了，您别担心，我们回病房再说吧。” 主要是季若愚已经看到守在这旁边那些个黑面煞神一般的保镖了，不由得觉得陆冠苍有些过于紧张了，只是也不难看出陆冠苍脸上的高兴之情。 到了病房之后就看到那婴儿小床已经就放在季若愚病床的旁边了，她被陆倾凡抱到病床上躺好，只一转头就看到儿子小小的脸，小小的身体，天气还热着，所以并没有穿得很厚，就一身棉质的小衣服，睡在那里，小拳头小脚，可爱得不行，而他的小嘴还轻轻蠕动着，眼睛已经睁开，活灵活现的，只是大抵是没长开的缘故，眼睛看上去还不是特别大。 “给我抱抱，倾凡，抱过来给我抱抱。”季若愚靠在病床上，如同一个将军一般发号施令，陆倾凡赶紧遵命了，直接上去，轻轻伸手，抱着那小家伙如同捧着最珍贵的至宝一般。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出生对所有的一切都好奇得很还是怎么的，一点都不觉得累，看上去倒是很是精神的，小拳头耀武扬威地扬着，爸爸一把他抱起来，他就直接小拳头一拳头打到了陆倾凡脸上，看上去力道不小，甚至都打出轻微的响声来。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被直接打了脸心里头还幸福得如同灌了蜜糖一般吧。 季若愚终于是将小家伙抱在自己的怀里了，干干净净的小男婴，明明有七斤一两重，可是看上去倒是丝毫不显得是那种胖嘟嘟的娃娃，仔细一看，这孩子手长脚长的，这重量大抵都长到骨头上去了。 长大说不定是高挑的帅哥，季若愚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范云睿就已经过来了，她已经换上了便装，而眉眼里头，也没有了医生的严谨和专业，满是笑容和慈爱，一进来就直接笑道，“哎哟，我一把将他从肚子里拽出来的，可是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他呢！” 病房里头堆满了人，不过好在已经直接从产科的普通病房转到了vip病区的vip病房，在季若愚进产房之后，陆冠苍就已经让人给办好了。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已经有个陌生的人走了进来了，穿着白大褂，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个盘子里头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工具，只说道，“范主任，我来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打针 第六百六十八章打针 他要不这么出一声，还真就这么被淹没在众人里头了，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妈妈和小宝宝身上。 他这么一出生，范云睿也就转头看向他，说了一句，“喔！小张你来了。” 说完范云睿就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主要是介绍给季若愚，陆倾凡倒是见过这医生一两次了，儿科的主治医生，脾气特别好，个子矮矮小小的，所以一点儿也不出众，存在感都很低，他脸上的笑容很亲和，长得也是和和气气的，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很好的，大家这才看清楚，他端的托盘里头装着注射器。 陆倾凡一看到那托盘里头的注射器和药瓶子，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眼神中有了不舍，垂眸看了儿子一眼，只是这却是必经的过程，没有任何办法。 季若愚不太懂，疑惑地看向了陆倾凡，“倾凡，这是打什么针？” “接种卡介苗，新生儿都要打的，预防结核病的疫苗。”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对着小张医生点了点头。 小张医生温和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腼腆，只是也不愧是主治医生，虽然看上去腼腼腆腆的模样，动作倒是非常利索，直接撩开小莫离的小衣服露出手臂来，柔软嫩嫩的皮肤上头，酒精棉球轻轻擦过消毒之后，注射器的针头就直接下去了。 季若愚眉头一皱，只觉得心都刺痛了一下，大抵是因为疼痛，季若愚察觉到小莫离已经有些开始挣扎了，她赶紧握住他的小手臂，将他抱紧了一些不让他动。 这个连出生都不大高兴去大哭的孩子，终于是似乎受了委屈，那针头下去，药水推进去的时候，终于是张着嘴巴，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然后大声地哭了出来，那哭声洪亮地响彻病房。 听得在场的长辈们都心疼了起来，季若愚差点眼泪都下来，难怪别人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以前还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感觉，眼下是再明白不过了。 陆倾凡在一旁轻轻伸手摸着季若愚的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丫头心疼孩子，他自己听了孩子的哭声都觉得心揪了起来，要不是知道这是没办法，谁家孩子生下来都得打这些个玩意儿的话，他是真的得发起脾气来。 而小张医生动作还慢，感觉那药水似乎半天都推不完似的，针头一直扎在孩子皮肤里头，殊不知，压根就还没多久时间…… 陆倾凡眉头皱着，终于是语气有些严肃地问了一句，“怎么还没打完？” 那声音冷得真是有些让人胆寒，小张医生赶紧将针打完，拔针之后又在另一边手臂重新打了一针下去，那是乙肝疫苗。 小张医生走掉之后，小家伙还在哭着，只是已经没那么大声，眼见着就要收势的趋势，很显然，陆莫离不是个爱哭的孩子，疼了自然就哭，眼下针头一拔不疼了，也就不怎么有要继续哭下去的势头了。 大家自然也不便久留，现在孩子也已经看到了，若愚也已经平安出来了，母子都需要休息时间，于是大家都纷纷告辞，说着还要去闹朱凯的洞房呢，季若愚微微笑起来。 而陆倾凡手里则是被塞了不少红包，这小家伙才刚一生出来，这些叔叔阿姨们就这么大方了，以后还真不知道得受多少宠爱呢。 大家没过一会儿也就都离开了，齐美云守着，说她月子不能没人伺候，季若愚多少对齐美云还是有些怵，主要是她那张嘴，有时候实在是挺能气人的，于是只能好言相劝说小予这眼见着也得去学校了，她总归是要陪着一起过去的，看着缺了什么还得给他置办上一些。 这才算是打消了齐美云的念头。 病房里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新妈妈和宝宝要休息一会儿，闹腾到现在也已经九点多钟了，陆倾凡打了开水烫了奶瓶，打算倒一些温开水给宝宝喝一点先，季若愚可能没那么快下奶，可能还要先喂宝宝几餐奶粉。 只是从打完针开始，小家伙虽然没先前哭那么大声了，但是一直哼哼唧唧个没完，季若愚定定地低头看着他，就看到陆莫离小朋友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她，只是眼睛又黑又亮，而且睫毛上还有着因为先前哭泣而沾上的水光，眼睛水灵灵的，就这么看着季若愚。 颇有几分可怜的味道，就那么嘴巴轻轻蠕动着，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来。一看，就似乎是饿了。 季若愚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唇角就勾出笑容来，在宝宝的额头上吻下去，在床上半靠着身体，然后就将被子稍微拉上来一些，遮挡住自己的胸前，这才抱起宝宝，然后轻轻解开了衣襟。 怀孕之后，体重虽然是完全没有达到应该有的提升，但是乳房的发育绝对是和宝宝的发育同驱共进的，所以其实季若愚眼下，感觉上陆莫离小朋友就不会缺口粮。 她轻轻解开衣襟，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有些不太理手，只是，这仿佛是一种本能，女人的本能，母亲的本能。 然后就将柔软的蓓蕾凑到小朋友的嘴边去，而小朋友，显然也是有本能的，直接就一口吮了上去，大口大口的，就仿佛真的就能从里面吸出什么东西来。 陆倾凡烫好奶瓶回来就看到季若愚已经搂着孩子在喂了，他脸上露出笑容来，将装了温开水的奶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这才拿过齐美云拿来的汤桶，盛出汤来准备端给她喝。 “好了，喂饱小朋友之后，你也吃点吧，折腾了这么一整天，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呢。”陆倾凡有些心疼，光是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都心疼得很，只是看着自己的妻子抱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在吃奶，这种感觉……依旧是高兴大过了心疼的。 季若愚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哪儿有东西让小朋友吃饱啊，让他过过嘴瘾罢了……还没奶呢，哪那么快能下奶，妈说多让孩子吮一吮，下奶下得快，要么先给他吃点奶粉吧，不然就这么饿着等我的奶，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怪让人心疼的。”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是接机是接鸡 第六百六十九章不是接机是接鸡 陆倾凡更心疼老婆，于是直接端了汤碗到了床边来，用勺子舀了汤水送到季若愚的唇边让她喝下，喂她喝了几口之后，这才又用筷子细细地将那鲫鱼的鱼刺给挑干净再送到她嘴里去。 季若愚只觉得最幸福便是此刻了，抱着儿子，老公照顾着自己。 季若愚眯着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察觉到了原本被自己抱在怀里头的小宝宝，又开始不乐意地哼哼唧唧了起来。 “他好可爱，太可爱了……哈哈哈，倾凡你快看。” 陆倾凡原本正在专心挑鱼刺，听了季若愚的话，目光赶紧挪到儿子的脸上去，只见儿子脸上的表情很显然有些要哭要哭的了。 陆倾凡笑了起来，“你就逗他吧……” 陆莫离小朋友已经一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很显然他是真的饿了，只是妈妈的柔软塞到自己嘴里之后，无论他怎么用尽力气吸吮，满头大汗都出不来一口乳汁。 又饿，又累，自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脸上表情是可怜巴巴地委屈，倒也不上当了，不再继续吸，只是一张小脸委屈着，眼睛眨巴眨巴着，倒也不哭，就那么小嘴瘪着。 原本是两个人的生活，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忽然就这么多出来一个小生命，不得不说，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合适得多。 范云睿和范云舒没过多久就又走了进来，手中提着大盒小盒的，都是打包好了的食物，全是补的，什么燕翅鲍肚之类的，绝对是不会吝啬任何的，而且她们两姐妹很显然是非常懂的，尤其是范云睿，想着自家媳妇应该是在开奶，男人进去总归是不合适，于是就打发崔立江和陆冠苍两个，回去拿生活用品和婴儿用品去。 一进门来就看到孙子一头大汗地在吸着，而季若愚脸上满是笑容，陆倾凡也满脸笑容地看着，并且脸上的笑意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吸了半天吸不出半点可以饱肚子的东西来，陆莫离小朋友又不耐烦了，也不哭，就嘴里头也不知道在哼哼唧唧着些什么，嘴唇还轻轻蠕动着。 “我这孙子，倒不是个爱哭的娃娃，和倾凡小时候一样，不爱哭，特别好带。” 季若愚转头看向范云睿，脸上依旧是笑容，“妈，我不下奶，他能不能先吃点什么？” 这下奶时间每个人都不同，有的产妇生了孩子之后几个小时就有奶了，有的产妇可能要两三天才有奶，多的甚至连一个礼拜才下奶的都有，真要拖那么长时间，孩子不得饿死么？ 范云睿点了点头，“先喂点温开水，要是还不下奶，过几个小时喂点奶粉吧。” 范云舒已经把手上提着的东西给在床上的推拉桌板上头摆放开来，都是吃的，刚想说我不饿，范云睿就已经伸手过来抱孩子了。 季若愚依依不舍的不想撒手，范云睿笑了起来，“怎么？还不愿撒手？你也就得个几天新鲜劲儿，养孩子累着呢，过几个月你就知道苦了，你得先吃东西，人这么虚弱，费这么多体力，赶紧吃东西补回来，然后好好休息一会儿，今晚上我和倾凡一起在医院守着，你就只管好好睡觉，睡一觉起来再说。” 季若愚再怎么，还是听范云睿的，毕竟范云睿是老江湖，只是吃饭的时候，问了陆倾凡一句，“倾凡，通知我妈妈了么？” 陆倾凡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忘记了这一茬，真的是忘记打电话告诉苏杭了，大概是被喜悦冲昏头脑了，根本就不记得这一出了。 范云睿在一旁接道，“你是忘了，好在老崔不会忘，他老里老早就打电话通知亲家母了，亲家母都急疯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若愚你好好休息，最多后天她就到了，这姥姥为了看外孙，自然是急得不行的。” 季若愚这才放下心来，自然也就安心吃东西，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饿了，生个孩子，体力耗费得还真是大啊。 吃饱了之后，困意也就阵阵袭来，在那之前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儿子，就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眼皮的沉重终于是抵挡不住，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平躺着睡觉，在睡着之前那一刻，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平躺着睡过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鲫鱼汤有作用还是怎么的，季若愚第二天奶就下来了，陆莫离小朋友总算是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一吃完就乖乖睡了，不吵不闹的。 而且季若愚听范云睿说，宝宝真的是很乖的，一点也不吵闹，季若愚想着难怪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听宝宝哭过。 看来这孩子性格或许真的是和自己还有陆倾凡有点儿像吧，安静的性子不爱闹腾，这样好，好带得很。 第二天季若愚就已经能够下床了，顺产恢复得的确是很快的，并且下床之后，不仅没什么不好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轻松，毕竟没了往日那么个大肚子搁在前头，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甚至还能走走散散步，陆倾凡一直亦步亦趋地守着，片刻都不敢怠慢，庄听南来了一次，她也已经进医院待产了，为了防止像季若愚这样发生突发状况，特意过来看了季若愚一次，自然也看了小莫离，微微笑着说道，“若是我女儿以后能和你儿子好上，我们就赚了，长得真好。” 只是季若愚到现在都还没有请月嫂，一直都是陆倾凡和范云睿在照顾着她。 说道月嫂这个话题的时候，庄听南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她对于中国坐月子的概念是不太理解的，“岳麓也一早就在张罗着这个事情了，光月嫂他就已经联系了不下五个了不是这个不满意就是那个不满意，哪儿有那么挑剔……” 季若愚听了这个也是有些无奈，“你是不知道陆倾凡，和岳麓也就是半斤八两五十步一百步的距离罢了，他到现在连请月嫂的打算都没有，书倒是看了很多，大有要亲自照顾我坐月子的意思了，并且我听说他还托人从乡下抓了几只鸡上来，到时候还得亲自开车过去……接鸡。” 不是接机，是接鸡！ 第六百七十章 不哭不闹像妈妈 第六百七十章不哭不闹像妈妈 能有照顾自己坐月子的老公，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幸福还是不幸，总之季若愚就一直在爱与痛的边缘徘徊着，大抵是以为陆倾凡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素来都太过完美，太过清尘脱俗，太过男神化了。 以至于一个一直以男神形象出现的男人，忽然就这么搀上了世俗的感觉，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尤其是……他还真是托人去乡下抓了几只老母鸡，是那种农家自己养的土鸡，说是对身体很好，自然是很补的，这个季若愚自然也是清楚，心中对于陆倾凡对自己的悉心照料也很感动，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并且直到陆倾凡真的开车去接了鸡之后，季若愚出院回家才知道，不止是鸡而已，自家宽敞的院子草坪里头，不仅有撒丫子奔着的土鸡，还有几个笼子里头装着咕咕乱叫的鸽子，很显然也是陆倾凡托人一并从乡下捎来的，说辞自然是……补。 为了给老婆补真是……直接把欧式风情的洋房院子，变成了农家乐啊。 季若愚觉得陆倾凡这种多少有些洁癖的人，牺牲一定挺大的，而且那些鸡还得装在车里头一路开回来，那味儿……后来季若愚才知道，岳麓的车被借来当运鸡车用了，分了两只鸡三只鸽子给他让他给听南生完之后补身体用，岳麓就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直接把车借给陆倾凡了。 因为是顺产的缘故，并且生得很是顺利，也没出现什么危险情况，产妇意识很清醒，母婴都很健康。 季若愚第三天就出院了，其实有的产妇住一个礼拜的都有，只是季若愚觉得自己挺得意的，谁叫自己有个当妇产科主任的婆婆呢，婆婆在手希望无穷啊，三天出院不再是梦想！ 第三天的时候就直接出了院，季若愚一路都抱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家伙吃饱了就睡的习性，虽然是很好带，但是这习性总让人感觉在朝着某种动物靠近。 挺多人出来道贺的，范云睿的老同事啦，陆倾凡同科室的同事啦，还有一些检验科超声科的熟人啦，院长倒是没有直接过来，副院长也来了一趟。 总之陆莫离年纪虽小，却是受到了各种瞩目，不过小家伙不惧任何人的目光，只管在季若愚的怀中睡得香甜，而初为人父的陆倾凡，这个在医院所有医护人员心中，都有些如同传说一般的男人，就这么如同侍女一般，在这有些闷热的天气里头，站在室外，他一下一下地给儿子打着扇子，就为了让儿子能够睡得舒服一点。 齐川看着陆倾凡这副模样，唇角勾着微笑，然后朝着陆倾凡走过去，靠近他和季若愚，然后轻声说了一句，“看来倾凡你这是顺利从妻奴时代前进到了奶爸时代。” 季若愚听了这话就直接笑了出来。只不过的确是太闷热了，她又不能马上坐进空调车里头去，陆冠苍特意派来的车子派来的司机过来接的，提前把车子里头的空调打好，温度还不能太低，然后等车里头的温度降下来了，凉快了之后，就把空调关掉，然后季若愚就可以坐进去了。 坐进车子里去之后，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凉爽，轻轻将包着包包的薄襁褓片稍微拉紧了一些。 然后夫妻俩人才坐着陆冠苍派来的车子，朝着家里出发。 抵达之后，看着自家院子里头，青葱的草坪上头撒丫子欢快奔着的那几只鸡，季若愚觉得有些惆怅，于是只能别过目光不去看那些鸡，赶紧走进了屋去，刚进屋里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自家的厨房里头忙碌着些什么，而整个客厅里头，都已经弥漫了一股鸡汤的浓郁香味出来。 “妈妈？”季若愚有些诧异地叫了一声，因为的确是认出来那个背影就是苏杭无疑，诧异只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那女强人一般的母亲竟也会下厨。 苏杭听了这声音就迅速转过身来，她脸上露出笑容来，季若愚都少看到苏杭会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她脚步有些快，甚至可以说是跑着上来的，手用力地在围裙上头搓了搓，“哎哟，快让我看看，我这飞行十几个钟头，太辛苦了，就想象着他的模样撑过来的呢，快让我抱抱。” 苏杭迅速将围裙扯了下来，似乎就怕围裙不够干净会对宝宝不好，这才就着季若愚的手看清楚了自己外孙的模样，自己的外孙啊，这是自己的外孙啊。 苏杭有些激动，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有些难以维持稳定，唇角逐渐扩大，我苏杭的外孙啊，仿佛愚儿在襁褓里头的模样都还是昨天一样，而眼下，她都已经生了个儿子了。 陆莫离非常能睡觉，不爱闹，吃饱就睡非常规律。 所以眼下的他也正在睡觉，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脸边，眼睛闭着。 苏杭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多想伸手过去抱抱，只是到一半又生生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舍，“还是……还是算了，他都睡了，吵着他就不好了。” 季若愚当然看出了母亲的渴望，那眼神中的喜爱都满得要溢出来了，季若愚印象中，妈妈从来都没对自己露出过这种眼神来，于是直接将宝宝塞到了苏杭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像我还是像倾凡，睡起来感觉雷打不醒似的，你别担心会弄醒他，弄不醒来的，而且你是亲姥姥啊，姥姥要抱抱，醒了也就醒了呗，算是和姥姥正式见面。” 季若愚笑了起来，看向苏杭。 苏杭这才点了点头，感觉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只是就这么看着小家伙的模样，感觉都差点要落下眼泪来，停顿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然后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得很轻，说道，“是像你，你小时候就这样，睡眠特别好，又不爱哭，又不爱闹，除了吃，就是睡，我有时候都在想，我苏杭生的会不会是个傻瓜，因为都不闹，小孩子如果不闹，就总会让人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好。可是后来才察觉到，你不是不闹，你是太乖了，你也不是傻瓜，而是因为太聪明太懂事了，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大智若愚，季若愚。” 第六百七十一章 尿流满面 第六百七十一章尿流满面 季若愚听了苏杭这话之后，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祖孙三代，这是生命的延续，只是除此之外，更多的感动来自于，人啊，真的只有自己为人父母了，就会知道为人父母的艰辛与不易了。 季若愚就这么轻轻伸手揽住了母亲的肩膀，将下巴搁在苏杭的肩头，“妈妈，生了小莫离之后，我是终于体会到了你当初所承受的那些痛，为了将我带来这个世界，所要承受的那些痛，真的是要自己经历了，才知道母亲是有多伟大。谢谢你。” 这是季若愚第一次对苏杭这么煽情，她直接轻轻转头，嘴唇在苏杭的脸上轻轻印了一下。 苏杭就这么愣住了，表情瞬间的愣住，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身上下来的一块肉，她也是知道的，自己以前对季若愚疏于照料，但是毕竟是母亲，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听着季若愚这么说，心中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一下子眼眶的湿润就有些忍不住了，眼泪直接就从眼眶滴落了下来，滴在了怀里头陆莫离的小脸上。 “傻丫头，生了个孩子倒是真的长大了，好端端说这些煽情的话……”苏杭说着吸了吸鼻子，然后目光稍稍一垂，就不由得一愣，因为看到襁褓里头先前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已经醒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姥姥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黑亮亮的眸子就这么睁开了，苏杭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外孙，然后直接对季若愚努了努嘴，“你去忙你的去吧，让我抱一会儿。” 然后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赶季若愚走，下一刻脸上就是满满的笑容，就这么弓着个腰一边抱着还一边摇着，口中声音哪还有半分大作家苏杭的清冷，听上去再和蔼慈爱不过了，“嘿，小莫离，乖宝宝，你看看我是谁？我是你姥姥，姥姥最喜欢你了，你给姥姥笑一个好不好？” 陆莫离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苏杭，也不哭闹也不笑，似乎是很好奇这张脸。 的确是个不爱哭闹的乖宝宝，不闹腾的孩子最惹人爱，苏杭越看就越觉得的确是和季若愚小时候一个性格，乖得不行。 陆倾凡已经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其实原本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去医院，只是大家来探望之后，不仅打红包，还会送各种婴儿用品，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不少玩意儿了。 陆倾凡将东西都拿进屋里头放了之后，就看到老婆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你怎么也没告诉我妈已经到了？” 陆倾凡笑了笑，在季若愚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不是给你个惊喜么，不过说起来，妈还真厉害，我在院子里头折腾了好长时间都没抓到那鸡，我一接她过来，她一下子就抓到了，杀鸡也不在话下……” 季若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平坦了不少下去的肚子，喃喃道，“哎，这生一次孩子，待遇还真是好啊，我印象中我都没吃过我妈妈下厨做的东西呢，忽然有些忐忑。” 只是那鸡汤的味儿飘出来的确是挺不错的，谁知道呢？说不定母亲手艺很好呢？ 苏杭就这么抱着外孙满屋子晃荡着，直到陆倾凡从婴儿房里头将一架摇篮给拿下楼来摆在客厅里头，顺便拿了个可以装在摇篮上头打转转的音乐转铃。 苏杭这才算是依依不舍地把孩子放在了摇篮里头，她也知道的，孩子不要老抱着，抱成习惯了，以后只要一放手，就得嚎起来，不能养成这种坏习惯。 这摇篮是藤编的，质量很不错，具体是谁送的还是自己买的，陆倾凡已经不记得了，季若愚怀孕期间，买的婴儿用品太多，收到的也太多，很多东西的出处，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眼下看来，似乎都能够派上用场。 宝宝太乖了，摇篮下面的底座是带滚轮的，把摇篮拉到餐桌旁边，他也就在摇篮里头自己玩耍，眼睛盯着摇篮上头会转动的卡通摇铃，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唇角似乎都勾了起来，像是在笑。 真的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家伙，而苏杭已经盛好了准备的饭菜和汤水过来，都是清淡滋补的，尤其是鸡汤里头还加了枸杞党参，喝起来清甜温润，味道香浓，季若愚一下子就喝了两碗汤下去。 喝下去之后才忽然想到，这似乎……是自己母亲的手艺。原来妈妈厨艺这般好，季若愚大吃一惊，不由得问了一句，“妈，你这次回来多久？” 苏杭一边将鸡汤里头的鸡腿上面的鸡肉用筷子扒拉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还不知道，短时间内不走。” 季若愚愣了一下，“可是你那边的工作生意怎么办？” “总不及我自己女儿坐月子来得重要，我要是走了，谁来伺候你月子？难不成你真让倾凡一个大男人来伺候你月子么？再说了，他连只活鸡都搞不定，抓都抓不到的，还是别指望他了。”苏杭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的，让陆倾凡一下子就老脸一红。 苏杭将鸡肉夹到季若愚的碗里头去，然后这才看着季若愚的脸，直接说了一句，“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我再怎么，也得喝了我外孙的满月酒才会走的。” 苏杭自然就这么住了下来，不得不说，姜的确还是老的辣，苏杭明显要比自己来得理手得多，对于带孩子，季若愚觉得自己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陆倾凡也是一样，他甚至连尿布都包不太好。 每天两个信任爸爸妈妈，就这么眼巴巴地如同最认真的学生一般，守在孩子姥姥的旁边，看着姥姥怎么带宝宝，怎么拍嗝，怎么把尿，怎么嘘他让他快快尿不要只顾着吃手指，怎么给他洗澡。 全部都得学，只是陆倾凡依旧是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尿流满面。 陆倾凡想着自己有两个博士学位和一个硕士学位……怎么会就是搞不定这个才不过一个礼拜不到的娃娃呢？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尿一脸 第六百七十二章尿一脸 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年，直到陆莫离小朋友都长大了，季若愚依旧是记得当时的场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来调侃陆医生，总是会笑他，你明明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为什么连儿子的一泡尿都难以预算，直接被尿在了脸上？ 陆倾凡又怎么会知道？大抵是儿子必须是亲妈妈比较多，亲爸爸比较少吧？他总觉得这小子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头。 明明……若愚或者是丈母娘苏杭一给把尿马上就尿，乖乖的，为什么他一来把，儿子就仿佛有了恶作剧心思还是怎么的，死活都没有尿。 陆倾凡没办法所以直接将宝宝放到了尿布台上，准备给他换上一张新的纸尿裤，只是刚放到尿布台上，小子就直接尿了他老爸一头一脸，温热的……陆倾凡甚至隐约觉得自己的舌尖是不是尝到了某种咸味，陆倾凡一直极力在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忍不住低呼一声的时候，从客厅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儿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尿布台上，小脸上都是笑容，没长牙的小嘴咧着，露出来的笑容，看上去乐呵极了。 而四仰八叉的儿子穿着条绵绸的米白色的开裆裤，小弟弟就那么露在外头，很显然是刚尿过的，小弟弟上都还有那么滴把两滴水珠，尿布台上也浸湿一块。 而陆倾凡……那一头一脸滴滴答答的液体，季若愚已经不用去猜那是什么了。 第一个忍不住就直接噗嗤笑了起来，季若愚笑得是前俯后仰，甚至忍不住要拿出手机来拍了，而陆倾凡则是直接拿起那张已经拆开的纸尿裤按到脑袋上去，擦着头发啊脸啊，将脸上那些热烘烘的液体给吸个干净。 季若愚终于收拾了笑容走上来，饶有兴致地问了陆倾凡，“怎么样？儿子尿一脸是个什么感觉？” 陆倾凡脸上倒没有什么恼怒，只是有些无力，有些无奈，“没什么感觉，我儿子尿都是香的……只是，这小子对我似乎是有些针对啊，我把他尿尿是怎么都不尿的。”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很正常嘛，而且我管他吃，他当然比较亲我啦。你也别吃醋，孩子长大了就会喜欢爸爸多些了，因为妈妈比爸爸啰嗦。” 季若愚笑笑地安慰陆倾凡，伸出一只手指在儿子脸上头绕着圈圈，小莫离一直咯咯咯地笑，小手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抓住妈妈的手指，一看就对季若愚更加喜欢。而陆倾凡，也不知道被尿了一头一脸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原因，还是真的有些垂头丧气，总之他眼下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垂头丧气的。 季若愚侧头就在陆倾凡的唇上轻轻一吻，“别垂头丧气了，反正有我爱你就好啦。” 儿子生好之后，她似乎开朗了不少，现在也会说这些话来哄陆倾凡开心了，只是陆倾凡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勾出了笑容的弧度来，“你还真是不嫌弃啊。” 他这话一出，季若愚才意识到，这家伙先前才被儿子尿了一脸，想着刚才这一吻，季若愚脸上的表情露出怔忪来。 “好了，我先去洗头洗澡，等会下来带离儿游泳。” 陆倾凡说着又不管季若愚的表情，直接又亲了她一下，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夫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陆倾凡亲了她一下之后就开始脱衬衣了，天气依旧算是炎热，所以苏杭若是休息的情况下，或者出去处理其他事情的情况下，陆倾凡都是光着膀子在家里头走着的，露出那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好身材来。 家里的空调天天都是开着最适宜的室温温度，二十六度，不会炎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冷风嗖嗖的，正正好的温度。 而且空调的风都还不能直接吹向宝宝和季若愚，风板都是直接打在半空中的。 这样合适的室温，宝宝就只需要穿件长袖的棉质薄薄里衣，一件棉质的开裆裤就好了。 季若愚倒不是不赞成陆倾凡光着膀子，毕竟他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说亲子之间应该直接像他抱着离儿那样，光着膀子的时候直接抱着，增加皮肤的接触，会增加亲子之间的感情，使得更加亲密。 刚开始季若愚很赞成的，后来就觉得或许不那么可信，因为离儿就是不怎么亲他……哪怕他光着膀子抱了，小家伙的眼睛也从来都是跟着妈妈转的。 光着膀子抱就有用了？我呸！这年头谁管饭谁就是恩人亲人，离儿倒是很懂这一点嘛。季若愚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一直在对着她咯咯笑的儿子，心里头更加是爱得不得了了。 于是季若愚将儿子一把给抱了起来，她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侧切的地方也已经拆线，没有什么问题，有苏杭在，她月子也算是恢复得很好，坐得很不错，每天除了给儿子喂奶，陪儿子玩，洗衣做饭这类事情从来是不用她来忙活的。身材恢复得也不错，她原本就没有因为怀孕而胖什么，依旧是纤细苗条的胳膊和腿，就是腰身因为怀孕多少有些影响，但是只要下点功夫估计问题也不大。 现在每天绑着腹带，每天也会转一转腰，毕竟她还算年轻，年轻总归是比较好恢复的。 有着苏杭的帮忙，照顾季若愚的月子，陆倾凡总算是轻松了不少，但是苏杭毕竟还是事业型的女人，所以一般除了回来做饭，炖补之外，很多时候都是去外头谈生意或者是和生意伙伴应酬之类的，但是每天回家给坐月子的女儿做饭炖补是雷打不动的。 甚至有时候她不忙的时候，还会闲下来指点一下季若愚的稿子，而季若愚也从刚开始的一点儿都不好意思拿给她看，到后来面对她的批评和指责也脸皮厚若城墙一般。 所以虽然妈妈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身边照顾过自己，季若愚刚开始几天还觉得能有妈妈来伺候月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远香近臭不是没有道理的，过了几天之后，季若愚就开始对陆倾凡哀嚎了。 而这坏家伙则是脑袋酷酷地一甩，“好好忍着吧，谁让儿子亲你不亲我。” 第六百七十三章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第六百七十三章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恐怕只有在爸爸带着游泳的时候，是小莫离最喜欢爸爸的时候。 陆倾凡上去洗头洗澡之后，季若愚抱着儿子就是一记猛亲，“儿子，干得漂亮！妈妈最爱你了。” 然后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被逗乐了还是逗痒了，倒还真有些像是听懂的模样一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这些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头养着，说是坐月子，别人都说坐月子多辛苦啊，不能下床啊不能这不能那，季若愚倒不说完全不听这种多少年传下来的传统，但是也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 尤其是对于不能洗头洗澡那一点，受到了苏杭范云睿还有陆倾凡的一直反对，妈妈婆婆和老公，季若愚这才松了一口气，真要让自己不能洗头洗澡，那她肯定会觉得比如坐针毡更难受。 范云睿给的意见很是直接，“不洗？得滋生多少细菌？这么热的天，都能沤出味道来。不洗洗干净，你这么一头一脸的细菌，天天还得抱抱孩子，你觉得合适吗？当然得洗！只是注意不要着凉，头发要及时吹干！” 季若愚听了范云睿这话之后，就欢欢喜喜地洗澡去了，陆倾凡亦步亦趋地服侍着，头发一洗完，马上就细心地擦干然后吹干，生怕她受了一点儿凉。 除了喂饱儿子之外，季若愚这段月子时间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接待各种来客，真不是开玩笑的，陆冠苍和范云舒跟汽油不要钱似的，每天都过来，恐怕如果不是范云舒身体不好，就得一日照三餐过来了。 并且季若愚想着，只要陆倾凡开口，这老两口怕是恨不得直接在他们这住下来，其热切程度，倒是比范云睿崔立江两口子要来得厉害多了。 范云睿倒是还好，范云睿的性格和苏杭像，比较理智些，刚开始的确是爱得不得了，但是还算理智，也不会太溺爱，过了那股子劲之后，也就是祖辈对孙辈的疼爱，而范云舒和陆冠苍……则是那种完全的溺爱，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啊。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在怀里不撒手，要不是季若愚明着说了孩子别老抱，恐怕真的就不撒手了。不说别的，恐怕要星星这老俩口都会想办法给摘下来。 除去每天都会来探望的范云舒和崔立江，齐川和安朝暮也没少过来，安朝暮很显然，年纪已经到了，多少也有些母爱泛滥，大有把整个母婴店都搬过来送给季若愚的架势，于是看着这种架势，季若愚私下和陆倾凡说了好几次，觉得估计安朝暮和齐川也快了。 而喻文君和朱凯，甚至连蜜月都没有去，朱凯原本部队就忙，而喻文君，除了要顾着店里头以外，基本上也是每天过来报道，对这干儿子的喜爱程度，比小莫离的亲爹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若愚只觉得每天也有点儿日理万机的感觉，忙得很，最重要的是，基本来了就得在家里头蹭顿饭，不管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对苏杭手艺的肯定还是怎么的，季若愚感觉不大，感觉最大的是自家米缸总是空得很快。 陆倾凡原本喜欢安静的性子，在有了儿子之后，不知道怎么也渐渐开始对热闹没什么太大意见了，于是季若愚就每日看着自家的米缸越来越空，不止一次打电话给庄听南问她情况如何，什么时候生。 而庄听南肚子里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卯足了劲得睡饱了再出来，似乎是有研究表明孩子在母体待的时间越长，脑发育越是完善，也就越聪明，季若愚不由得想到，岳麓家即将出世的小姑娘，得长得多聪明呢？ 陆倾凡一洗好头洗好澡下来就直接将儿子抱了过去，小家伙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虽然没挣扎什么的，但是眼睛一直咕噜噜地朝着妈妈的方向看过去，让陆倾凡心里头大为受挫，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若愚听了之后不由得笑问道，“怎么？你还和我吃醋了？醋儿子亲我不亲你么？” 陆倾凡眼神抬起来，眼神中是温柔，温柔中带着些委屈，然后巴巴地点了点头，手指头轻轻摸着孩子的小脸，软嫩软嫩的，仿佛整个小身体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娃娃的香味。 “能不醋么，儿子亲你不亲我，而你又亲儿子不亲我。”陆倾凡说着，眼睛又朝着季若愚瞟了一眼，“忽然就觉得我在家里头的地位好低……”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季若愚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跟着这父子俩，看着陆倾凡带离儿游泳，那婴儿游泳的是充气的那种游泳池，是先前不知道谁送过来的了，离儿特别特别喜欢游泳，似乎婴儿都有天生的亲水性，一点儿也不怕水。颈子上套着泳圈，放到水里头的时候，那小胳膊小腿蹬得，可爱极了。 自从知道了孙子喜欢游泳，陆冠苍是不得了，担心自来水质不干净，竟是直接不知道是和自来水公司还是个什么专门研发过滤器材之类的公司，签订了一个合约，给爵世风华里头的所有住户家里头都加装了一条过滤纯净水的管道。 “手笔也太大了！”季若愚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发出了这么一声感叹，陆倾凡听了她这声感叹之后开解道，“然后每家住户的物业费就上涨了百分之……” 陆倾凡报了个数字之后，先前季若愚还感叹着手笔太大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而带了些许无奈来，“也太奸商了……这么会做生意，不发财往哪儿跑……” 也就这两天才开始让离儿游泳的，之前范云睿说起码得差不多两个礼拜再开始游泳，每次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要注意水温不能着凉。 于是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在陆倾凡头上了，季若愚自认丈夫比自己心细，落在他头上，总让人觉得有点儿万无一失。 看着离儿一个人在充气的小池子里头摆胳膊动腿的模样，季若愚脸上勾起笑容来，然后随口问了陆倾凡一句。 “说起来，我们俩人的哥哥都有些不称职啊，到现在都还没来看过一眼呢，言辰不想过来我倒是理解，因为我妈妈在这儿，只是，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七十四章 猴子和大哥的矛盾由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猴子和大哥的矛盾由来 虽然陆倾凡倒从来没有说过大哥和猴子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季若愚也知道，陆倾凡不是个喜欢背后说人是非说人八卦的人，更何况主角还是自己的大哥大嫂，所以他从来就没怎么说过，而季若愚当时又离家出走又怀孕，他一门心思放在哄老婆身上，自然也就没想过和老婆提一提这事情。 所以若不是季若愚想到那天陆曼说的那些话，恐怕对这些还是全然不知的，就连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完全不知道。 季若愚看到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倾凡的眉毛都已经皱了起来，于是她不由得也轻轻皱了皱眉毛，伸手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小脸，看着他在池子里头快活地由着，一次能游二十分钟呢，他们夫妻这些时间正好可以聊聊天。 “文君婚礼那天，我破水之前，碰到我一个高中同学了，她父亲好像是陆氏的一个小股东还是合作公司什么的不太懂，我高中女同学们和我关系都不怎么好的，所以她也有些口出不逊，曼曼替我出头很不客气地教训了她，我才听出来，我那同学似乎和大哥……总之听曼曼说起来，似乎是有些什么的，我也没细问太多了，只是都没见到猴子，算起来真的很久没见到这个小猴子了。” 季若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眉头也轻轻皱着，觉得自己记忆中都已经只能勉强地想起安朝夕这个小猴子模糊的面容了。 陆倾凡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你怀孕去美国躲起来那次，大哥这边就出事了的，新闻一夜之间爆出来的，说他和那些嫩模还有几个女明星以前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消息，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同学，是不是叫袁馨瑶？” 季若愚赶紧点了点头，只是想着，既然陆倾凡都知道她的名字了，那当时的事情定然是闹得不轻的，不由得有些替猴子惋惜，大哥是不是良配，她真的不好断定，但是猴子，的的确确是个好姑娘，除了爱玩一些，但是给人感觉特别单纯善良。 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袁馨瑶真的和大哥有什么？不可能吧，大哥的眼光怎么可能……” 季若愚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就她看来，袁馨瑶的确不怎么样，长虽然是长得漂亮又会打扮，但是……总给人感觉很肤浅，从谈吐上就能感觉得出来，而且总有些趋炎附势的感觉，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的现象非常严重，碰上个有权有钱有势一点的男人，那都能化成一滩水…… 陆倾凡点了点头，“是啊，大哥的眼光怎么可能那么差，在这圈子里面，坐在大哥那种位置上，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大哥在外头我多少是知道的，从来都做得很干净，媒体一般都是抓不到什么风影的。但是那时候大哥的确是被算计了的，虽然危机公关处理得及时，但是……安家那只猴子，还是知道了事情的。” 季若愚这才从陆倾凡的口中知道了当时事情的情况，无非就是烂俗老套的情节，唯一让季若愚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袁馨瑶竟也有点儿本事，竟然就能够能够有手段坐到陆非凡的秘书厅的位置去。 季若愚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还紧紧地皱了一下，“开什么玩笑？大哥秘书厅的那些秘书，不是都得嘉泱那边过关才能够上任的么？” 所以季若愚才觉得有些吃惊，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能让程嘉泱点头的人，没有真本事是绝对过不了关的，毕竟程嘉泱的铁面关公形象可不是吹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所以才说这女人有心机啊，多少还是有真本事的，嘉泱那边很显然是没有刷下来，她是做到了秘书厅的位置去，当时是直接从公关部转过去的，程嘉泱亲自签了字的，后来事情闹出来之后，曼曼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还和嘉泱闹了些不愉快，只是木已成舟也没有办法。” 公关部转过来的秘书，自然是不用说的，陆非凡有应酬的时候，偶尔是会带她出席的，一般有应酬像陆非凡这种身份的人，是会带太太出席，只是安朝夕这只猴子跳脱贪玩，所以经常去跑比赛有时候会去外地，并不见得都乐意陪陆非凡一道去，于是有时候也就会带着袁馨瑶一起去。 这女人公关部出身的，自然是八面玲珑四面来风，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陆非凡是觉得她还不错的，起码在应酬这方面，的确是做得可以，她在公关部的时候，很显然是学到了东西，是个人才。 只是刚开始似乎是没个什么不好的感觉，越到后来越是心机深沉，怎么怎么就给弄到床上去了的细节，其实陆倾凡也不知道太多，都是些片面的，无非都是那些老掉牙了的烂俗情节。 陆非凡喝多了些，司机就送着陆非凡去市里头的房子了，袁馨瑶说是不放心，跟着一起送了上去，意思照顾照顾他，酒后啊不适啊之类之类的，怎么就照顾到了床上去了。 然后还被安朝夕直接抓奸在床。 “抓奸在床……”季若愚听到陆倾凡的的确确就是用了这么个词，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只觉得这个词太过尖锐了，倒也不是她看低袁馨瑶，或者也可以说，她的确是看低袁馨瑶的，所以在她看来，就袁馨瑶那点儿斤两……爬不上陆非凡的床。 “而且具体情况，我知道得不明确，大哥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我还是从曼曼口中知道的，而曼曼是在嘉泱那边逼问出来的，说安朝夕原本根本就没有打算那天去市里的房子，她虽然没有圈子里的恶习，不会去应酬啊胡吃海喝花天酒地，但是还是懂得圈子里头的规矩的，谁没个应酬，只是应酬不能应酬到床上去。她是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短信，类似于通风报信的短信一样，所以她才赶了过去，看到的就正好是大哥光着身子就穿着条内裤睡在床上，而袁馨瑶衣衫不整。” 季若愚终于是听出了点眉目来，一时之间只觉得这袁馨瑶哪里是自己眼中看来的那种绣花枕头一包草，这心机，这城府，真要自己或者是文君，根本就不是她对手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 被算计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被算计了 而且很显然，安朝夕那小猴子，在她面前也没讨得什么好，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不露面了。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皱着，心情似是有些不好起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搭在这充气婴儿泳池边的手指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抓住了。 低头一看，就看到离儿黑黑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一颗牙都没有的小嘴乐呵呵地咧着，冲着她笑，心情哪里还能不好得起来，自然是马上就眉开眼笑了。 “乖宝贝儿，还能看出我不开心来？陆倾凡，你儿子这是要成精了！”季若愚心里头满心欢喜看着儿子的笑容，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指时那软软嫩嫩的触感，季若愚对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 陆倾凡抬手轻轻在儿子的小脸上头碰了碰，这小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小肉腿轻轻在水里头蹬了蹬，然后脸就别了开去，虽然脸上倒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可是这动作，陆倾凡瞬间觉得有些心伤，这摆明了是有些嫌弃的感觉了。 陆倾凡讷讷地收回自己的手指来，“真是要成精了……怎么就那么嫌弃我呢，这不科学啊……”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由着自己的手指被孩子握着，然后又换到了先前的话题去，“大哥不可能和袁馨瑶发生什么的吧，我总觉得……大哥品味不至于那么低，总还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季若愚话倒的确没有说错，陆倾凡也一直都不相信大哥会做出什么这样不好的事情来，于是点了点头，“他是我哥哥，所以我是很清楚的，在没结婚之前，他可能的确是有些花花肠子，但是他是个有责任感有底线的人，结婚了之后，最基本的忠诚，他还是有的，所以很显然是被算计了。” 陆倾凡冷冷地笑了一声，“那个袁馨瑶……后来嘉泱去查过了发短信给猴子手机的那个匿名号码，就是袁馨瑶的名字，大哥算是被坑了。” 被坑了……这被坑得还的确是让人有些恼火啊，季若愚看了眼时间，然后就指了指儿子，“差不多了，把离儿抱起来再说吧。” 说着季若愚就将柔软的浴巾张开来，准备接住小家伙的身体。 陆倾凡一把将儿子捞了起来，只觉得离儿的皮肤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一口亲下去。季若愚将孩子包到浴巾里，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而且小家伙似乎还怕痒得很，季若愚擦到他腋窝啊，小脚底板的时候啊，就看见他仰躺在沙发上，小身子不住地扭来扭去，小脚就那么在蹬，脸上都是笑容，看上去开心极了。 季若愚吧唧吧唧在儿子脸上亲来亲去，只觉得爱得不得了，原本心里头还有一把天秤，一头是陆倾凡，一头是陆莫离，原本是持平的，但是儿子出世才这么些天，天秤就已经越来越往儿子这边歪了。 大概是游了那么一会儿也耗费了些体力吧，小家伙也有些饿了，小衣服小裤子给他穿好之后，穿上纸尿裤，季若愚刚抱他在怀里，小家伙就一个劲儿地在妈妈地怀里头乱拱，显然是饿了的模样。 季若愚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稍稍侧过身子去，轻轻撩起衣摆来，给儿子喂奶，并且将披在外头的薄针织衫微微拉了一下，遮了遮。 宝宝吃得很香，而且这家伙就吃奶而言，像是个急性子，只是爸爸妈妈都不是什么急性子都是淡性子，于是季若愚想着，或许只是在吃这一点上，小家伙比较急了些。 从来都不会什么小口慢咽的，从来都是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吮，似乎不喝一满口一满口的，那都没法咽下去一般，根本不用操心也不像其他小孩那样，一边吃就一边东看西看的不专心。 吃，那就是吃，全神贯注地喝奶，吃得肚子饱饱了再做其他的事情，再东看西看去。 季若愚一边给宝宝喂奶，手指一边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落在宝宝的背上，一般情况下，只要她做这个动作，仿佛特别有催眠的效果，小家伙大口大口吃饱了之后，随着季若愚这么一下一下轻轻地点在他的背上，没一会儿他就能睡着。 果不其然，吃饱之后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只觉得他的小嘴已经松开，呼吸都已经软软的绵绵的，低头看，黑亮的大眼睛已经闭了起来，睡得香甜得很，小嘴还微微张着呢，哪怕是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也是可爱得让人都挪不开眼睛。 季若愚一边继续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孩子，一边抱着他站了起来，朝着卧室走去，目前孩子太小，没办法让他自己睡婴儿房，所以婴儿床就摆在他们两口子的床边不远，将他放到婴儿小床里头之后，季若愚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其实有的事情，根本都不用学习太多，等到自己真的有了孩子了，当了母亲了，自然而然，都慢慢会做了。 门被轻轻地掩上，离儿睡觉并不浅，外头有点儿什么不算特别突兀又巨大的声音的话，一般不太能够吵得醒他。 季若愚走出来之后才继续和陆倾凡说了先前的话题，“大哥得多憋屈啊，堂堂陆氏掌门被这么白白泼一头脏水……” 陆倾凡无奈地笑了笑，自然是憋屈的，要真做了，被说说也就算了，被冤枉的感觉自然是最难受的。 “然后紧接着之前和大哥有过些交集的那些女艺人们的消息也就这么爆出来了，好在陆氏从来危机公关做得都很到位，才算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骚动。”陆倾凡眸子垂下去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然后拿了指甲刀开始剪指甲，他喜欢把指甲剪得干净，眼下有了儿子，更是这样，生怕自己的指甲冒出来一点儿，刮到了儿子。 “所以猴子是为女艺人生气还是为袁馨瑶生气？毕竟大哥和袁馨瑶没发生什么吧。”季若愚问了一句，陆倾凡也就转头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并不是每个女人遇到事情都能冷静下来像你这样理智的，你看安朝夕那小猴子一样，像是个能理智得下来的性格么？” 第六百七十六章 听南临产 第六百七十六章听南临产 的确不像，恐怕一早就闹腾起来了，小猴子一看就不是个慢性子的姑娘。 季若愚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为大哥鞠一把同情泪的同时无声地叹了气，树大招风不是没有道理的，男人太优秀了，就是朵招蜂引蝶的花，的确是足够让人心烦的。 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丈夫被人醒着也惦记着睡着也惦记着，那真是比吃了苍蝇还让人难受。 而且安朝夕的性格自然是完全没有办法能够理智得下来的，并且不难想象她当时亲眼目睹的场面的确是太过震撼，视觉冲击力太大。 再加上后来爆出来的那些消息更加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自然是谁说都不顶用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了。 季若愚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所以她既不是为袁馨瑶生气，也不是为女艺人生气，她就是在为大哥生气罢了，她就是气大哥。” 陆倾凡点了点头，季若愚自然是正好说在了点子上，终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猴子自然是更加想不通的，于是也就这么一闹就闹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冷静得下来。 不难想象大哥夫妻两人为何一直都没有和好，一个是觉得生气，觉得自己丈夫太招蜂引蝶了如何如何，花边新闻太多如何如何。 而另一个，肯定也不是没想过劝劝老婆的，只是劝来劝去没劝出个什么结果来，没哄出个什么效果来，而明明，又是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自己本来就是被冤枉的，至于那些女艺人，那都是认识她和她结婚之前的事情了，谁没个以前呢？ 想着估计也是有气，于是就闹到这个地步，双方家长都已经知道了，为了这两人的事情，陆冠苍和安承允已经没少在一起喝茶聊过这事儿了。 只是季若愚和陆倾凡就算是为大哥的婚姻担心的，但是别人的日子终归是别人的日子，只有自己的日子才是自己的。 季若愚现在更加头疼的是现在每天都有人过来看儿子过来蹭饭。 而天天有人来串门天天有人来蹭饭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莫离十四天大的时候，庄听南的肚子终于是有了动静，她要生了！于是家里头顿时清静了不少，除了季若愚在家里头休养着，大家的目光又都放到孕妇和即将出生的小家伙身上去了。 季若愚只觉得世界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真要说起来，庄听南的预产期是比自己还早些的，只是看来不愧是陆倾凡的儿子，离儿似乎一点儿也不愿意落人后，要当就要当最大的！硬是上杆子一般地赶在最前头生出来了。 庄听南的阵痛比季若愚来得还要厉害，而且她的胎位似乎也不怎么好，自然也是范云睿去接生的，毕竟是岳麓的老婆，也不是外人。 只是庄听南毕竟没有季若愚年轻，她都已经三十快三十一岁了，生起来自然是不如只有二十六岁的季若愚来得那么顺利的，并且如果再生不下来，很可能就要上手术台了，庄听南自己学医的，自然是对这再清楚不过了。 要么就剖腹产，要么就顺产，最可怕的就是顺产痛了好长时间，顺又顺不下来，然后再推上台子去挨一刀的感觉。 季若愚在家里头等着陆倾凡那边什么时候能来好消息，能发个岳麓家闺女的照片过来，只是一直都没等到，打了个电话给陆倾凡只听得那头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吵闹，各种中文啊英文啊都在说着。 很显然，听南的父母也已经从美国赶了过来，显然为了抱外孙而来，只是也有些急了，孩子半天顺不下来，情况似乎也是有些紧急的，说不得就得上手术台去。 “怎么样了？生了么？情况好点了么？还是不行？”季若愚这么问了几句，就听到那头陆倾凡轻轻地应了一声。 然后季若愚就听到了旁边岳麓的声音，很短促的一声，声音都有些沙哑，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岳麓没进产房去陪产吗？这时候不是丈夫应该在旁边陪着么？”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朝着一边走了过去，走到走廊上，才对着电话那头的季若愚轻声说道，“胎位好像不太好，而且听南毕竟三十一了，女人年龄大了，生孩子的确是要危险些的，现在母子情况都很不好，妈已经在准备了，现在已经不做顺产的打算了，手术室已经在准备，马上就推过去剖了，拖久了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陆倾凡停顿了一下，然后朝着产房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己那玩了这么多年的老友，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而且还管不住那张嘴的老友，就那么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第一次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只有满满的担忧和难过，还有满脸的泪水。 “岳麓从产房出来了，听南在里头那撕心裂肺的样子，而且又生不下来，现在要推去手术了，他说他看不下去，小子搁这哭着呢，这还是我头回看到他掉眼泪，唉。”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在家里头好好的，等会听南一生了，我就发微信告诉你。” 季若愚在那头应了之后，又嘱咐陆倾凡多劝哄一下岳麓，这才挂了电话。 别说，跟着好人成好角，跟着丑人成强盗，不是没有道理的，陆倾凡身边的这些个老友们，虽然有时候损是损了点，但是关键时刻都非常靠谱，让人觉得很可靠，最重要的是，似乎个个都是痴情种子啊，除了庄泽感情观稍微淡薄一点，其他的都是痴情种子啊。 电话刚挂，就马上响了起来，原本以为是陆倾凡打过来的，一看屏幕是苏杭的号码，她这次回来逗留的时间最久，所以特意办了国内的号码，季若愚一接起来就听到苏杭在那头声音冷静地说道，“我还要在外头留一会儿，喂好宝贝离儿，我给你炖的补记得喝，我都温在锅上的，饿了就吃饭，东西我都做好了。” 眼下有苏杭帮着监督季若愚吃饭的问题，陆倾凡的确是省了不少事，季若愚赶紧应了，刚应了就听到房里头孩子在哭，赶紧和苏杭说了之后挂了电话，刚走进房里头，从婴儿床上抱起孩子。 还没来得及看看孩子是饿了才哭还是尿了才哭，门铃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季若愚眉头紧紧地皱着，怎么一下这么多事！ “天呐，不是都守着听南生孩子去了么！怎么还有人，究竟是谁啊？” 她喃喃了一句，抱着离儿朝着门口走过去。 第六百七十七章 猴子敲门 第六百七十七章猴子敲门 季若愚说着就抱着离儿朝门口走，离儿小声哭着，这孩子从来都不会吵吵闹闹哭得让人心烦，他大声的哭声只是为了将大人引过来，大人过来了他目的达到了之后，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哭了。 最多就只会小声哼哼两句，并且这孩子根本就不爱哭，他的哭都是有目的的，比如饿了，比如尿了，以至于他变成了一个非常好带的孩子，只要他一哭，先把尿，如果没有尿尿便便，那就是肚子饿了，不会有别的可能。 季若愚一只手顺手就朝着儿子的开裆裤摸了一把，纸尿裤里头并没有被浸湿的感觉，应该是饿了。 然后就伸手开了门，眉头还皱着想着来人是谁，只是一开门看到门口的人，她就愣住了。 “你……你……”季若愚你了两下都没能利索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算是终于找回了语言来，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女人，她那一脸疲惫的模样，这才说道，“猴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门口的自然是小猴子安朝夕，她身上穿着一身看上去休闲的装束，短袖t恤牛仔短裤，一双高帮的黑色帆布鞋，露出来的腿笔直而修长，并且肌肉的线条很是优美，并不是那种一味纤细的美腿，她的腿，美得很有线条感。 安朝夕没回答季若愚的话，只是走进门来，然后自己身手关上了门，目光疲惫地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然后眼神就落到怀中的小宝贝脸上去，先前眼神中的疲惫和那些颓丧这才渐渐散去，露出了笑意来。 “小家伙长得可真好，对不起啦，若愚，你生产我都没赶过来看看你，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安朝夕说到后面这句的时候，季若愚甚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力感。 季若愚领着她一起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她才转头对安朝夕说道，“你等我一会儿，离儿饿了，他吃饱了就会乖乖继续睡觉的，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季若愚说着就走进房间里头去给离儿喂奶，然后哄他睡觉，虽然小家伙才这么十几天大，但是知子莫若母，季若愚已经将自己儿子的习惯摸得有些透了。 给他喂奶的时候就一边喂一边哄，哼着些柔和的曲调，手指轻轻在他背上头一点一点，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吃得饱饱睡得香甜，哄好孩子，把离儿放进他的小床睡觉之后，季若愚这才走出房门去，伸手轻轻掩上了房门。 安朝夕就在客厅沙发上头坐着，她显然很疲惫，靠在沙发上，双目轻轻闭着，似是在养神，应该是没睡着的，季若愚就这么看着安朝夕的脸，光这么看着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小猴子已经和自己初见她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无忧无虑胆大包天的那种快乐感觉，眉眼之间，倒是多了几分忧愁。 女人啊，只要一有了感情，很多快乐，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吧。 季若愚给安朝夕倒了一杯冰水，然后拿出些糕点食物来摆在安朝夕的前头，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瘦了，原本她脸颊并不是那种特别削尖特别瓜子的脸型，眼下下巴都尖了。 只是安朝夕却是吃不下，微微摇了摇头，只端起冰水喝了几大口。 “本来是想去找姐姐的，只是她没在家，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就过来找你了。”安朝夕这样说了一句，然后转过目光来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眸子轻轻垂了下，然后轻声叹了一口，“你从哪里过来？” 安朝暮微微地笑了一下，有些勉强，“从加州，已经回来一阵子了，只是一直躲着没打算露面，我和陆非凡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真要说起来，季若愚现在和安朝夕的关系算得上是妯娌关系了，多少也算是一家人，所以其实听了猴子和大哥之间的这些事情之后，季若愚多少是有些心疼小猴子的。 “嗯，我知道了，你吃过饭了吗？陪我吃点饭吧，我现在坐着月子，一点也不能饿着。”季若愚其实并不饿，只是看着小猴子的消瘦，眼下是真的瘦得像猴子了，不由得心里头微微替她难过起来。 安朝夕没有什么食欲，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体谅季若愚是坐着月子，她和季若愚一起朝着餐桌走去，然后就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来，递给季若愚，季若愚垂眸看去，那是一块玉佩，看上去仿佛不怎么值钱的样子，但是懂行的人就能够看出来这玉佩的价值，一块一寸长的和田玉籽料雕刻出来的玉佩，雕工非常精细，栩栩如生地雕着一只蝉。 这绝对是价值不菲的，而且看上去玉的色泽非常好，玉是靠人养的，所以看上去这温润的光泽，还有那红线编成的带子都有些发白了，不难看出这玉她已经佩戴多年了。 这种礼物甚至比重金来得更加贵重，季若愚自然是不敢收的，连连摆手，而安朝夕倒是很坚持，“你就给孩子留着吧，放在他的小枕头里，这玉是我小时候就带着的了，说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但是带了这个玉之后，就很少生病了，说不定真的能有用呢？而且你生产我都没赶上，怪不好意思的。”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接过了那玉佩，只觉得入手温润，的确是块好玉，她小心地收了起来，打算等会离儿醒了，就把这玉放到他的小枕头里去。 “你回来的事情，大哥知道了吗？”季若愚问了一句，转头看着安朝夕，然后给她盛上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去。 只是安朝夕拿着汤勺轻轻在汤水里头搅了搅，却是怎么都喝不下去，“我不知道他知道了没有，只是……又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呢。我连家都不能回，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他结婚之后，自己会是这么一个境地，从来都没有想过。”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皱了起来，“为何连家都不能回？又不是你犯了错误。” 明眼人一听事情的缘由就能知道，根本就不是安朝夕的错，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安朝夕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姓陆，他的名字叫陆非凡。” 第六百七十八章 动了感情 第六百七十八章动了感情 这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季若愚能够听得出来。 他姓陆，他叫陆非凡，这就注定意味着，对于这个男人，别人会丧失多少的主动，只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陆非凡。 安朝夕其实是很无奈的，对于陆非凡的所作所为，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有理由生气的，有理由不高兴，有理由溜掉的，可是这个男人太过强势，似乎根本都不想给自己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而她尽管调皮惯了，贪玩惯了，跳脱惯了，却依旧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会收敛几分，会不敢造次几分。 而他是陆氏掌门，自己家只是比陆氏弱势几分的梓源而已，爸爸都得看这个男人的脸色，她哪里有任何机会，似乎无论跑到哪里，行踪都会被他给发现，无所遁形。 安朝夕把这些情况和季若愚说了之后，季若愚才开始觉得，庆幸。 庆幸陆倾凡最终不是从那个圈子里头走出来的，否则，很多事情就是没那么容易控制的了，而这些不容易控制的事情，又恰恰是人不容易接受的。季若愚其实有些难以想象如果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自己和陆倾凡的身上，会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还能不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和陆倾凡的婚姻呢？恐怕也会像小猴子这样，难以接受得很吧。 “若愚，其实这件事情，似乎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安朝夕忽然这样势微地说了一句，让季若愚忍不住皱了眉毛辩驳道，“你又什么错？以前拈花惹草的也不是你，扯不清楚的也不是你，最重要的是，被捉奸在床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错，别乱给自己脑袋上泼脏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总是很快活的样子。” 安朝夕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就开始轻轻地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起来，她摇着头不停地说道，“不不不，其实是我错了，我说真的，若愚，真的是我错了，这个圈子里头，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家早就默认了的，商业联姻，无非如此，这是大家早就心照不宣的事情，其实是我的态度过激了，我错就错在，我觉得或许陆非凡和其他商圈里头的男人不一样，我错就错在，我相信他可以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季若愚这才觉得这个姑娘真是……说得每一句话都让人心疼，不由得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里，她知道安朝夕这话意味着什么，于是就这么看着这丫头脸上佯装的坚强和笑容，看起来让人觉得那么难受。 “所以，其实是我错了，我错在，从一刚开始，就不应该对陆非凡动任何感情的，我和他的路，或许就应该像姐姐和顾咏炎那样……或许就应该是那样，才是正确的路线，所以现在闹成这样，无非也就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安朝夕说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这样能够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一点儿，不至于瞬间崩塌开去，“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相信别人私下里说的那些话，不应该对陆非凡有什么奢求的，对他动感情，简直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 季若愚听懂了安朝夕话中的意思，这个傻丫头，她……是爱上大哥了吧？季若愚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怕是现在，她都还记得当初她在餐厅里头见到这小猴子大热的天一身皮衣皮裤的模样，似乎，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那么算算起来，猴子和大哥也已经认识了一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季若愚到现在还记得大哥和她是怎样一个尴尬的相亲场面，这丫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就那么毫不留情面地直接在公众场合大声地对陆非凡出言不逊的样子，现在一想，仿若就在昨天。 可是，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日夜了，而当初那个跋扈张扬得如同假小子一般的姑娘，连练车教练都拿她头疼并且毫无办法的小猴子，也早已经被时间，被感情磨得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陆家的男人，那都是毒药中的毒药。只要一爱上，那就是如同上瘾一般的，难以割舍，否则就如同万蚁蚀心一般的难受，季若愚很明白这种感觉，当初目睹左霜霜和陆倾凡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难过过，这样颓丧过并且万念俱灰。 只是季若愚最想知道的事情，是大哥究竟对这只小猴子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季若愚想自己如果猜得没有错的话，陆家的男人有着相同的基因，在性格方面多少也会相似一些，若是真的动了感情的话，那么恐怕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了。 只是眼下却没办法直截了当地去问陆非凡什么。 安朝夕在季若愚的注视下，终于是喝掉了汤，并且还在她的注视下吃掉了一整碗饭，只是期间，安朝夕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感觉像是那些得了厌食症的人一般，那种表情仿佛下一刻都能吐出来一般。 倒是好歹，她还是吃完了，季若愚心满意足地收了碗去厨房放到水槽里，洗碗不是她的工作，所以放在那里就好，倾凡或者是妈妈回来自然会处理的。 走回桌边的时候，季若愚就看到安朝夕依旧是坐在哪里没动，于是季若愚也直接在餐椅上坐下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回家吗？你要不愿回家的话，住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里离朝暮家也近，你不用担心，倾凡不会去大哥那边通风报信什么的，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来也没什么问题。” 季若愚这样说了一句，毕竟先前从安朝夕的话里头也听了出来，甚至眼下就连安家，她都没办法回，梓源和陆氏合作的项目已经启动，正在建设中，现在的梓源自然是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和陆氏有任何矛盾，所以恐怕就算猴子回去自己家了，安家也会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把她重新送回去吧，送到陆非凡身边去。 安朝夕倒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态度就那么默默的，过了片刻目光才若有所思地朝着落地窗外头看了一眼，“我想，他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踪迹了，躲在你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 第六百七十九章 离婚前分居 第六百七十九章离婚前分居 或许，谁先动感情谁就输了吧，安朝夕心里头清楚这个，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恐怕早在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注定要一败涂地了。 他那么优秀，尽管自己当时和他初见之时出言不逊，但是安朝夕骗得了任何人，却是骗不了自己在看到他俊逸挺拔气质高雅的模样时，心里头砰砰跳得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头冒出来一般，自己赶紧从现场离开，也无非是担心自己再继续逗留在那里，恐怕更加静不下心来。 而眼下一队黑衣的保镖，一共五人，皆是魁梧的身形面无表情的坚毅脸庞，已经排成一溜站在了季若愚家的门口了。 要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五人还真不像什么好人的模样，所以陆倾凡从医院一赶回来，车子一开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从院门看进来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五个黑面煞神，自然一下子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他生怕老婆和孩子有什么闪失，甚至车子都没熄火，直接手刹一拉就直接下了车去，匆匆跑进院门，就冷声对着五人说道，“你们谁？在我家门口要干什么？” 陆氏保卫科的保镖队，陆倾凡并不认识，但是这些在陆氏里头工作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认得这位陆先生，陆家的小少爷呢？ 自然是纷纷点头做出恭谨的姿态来，为首那个这才低声说道，“陆先生，是陆总要我们过来的。” 陆倾凡对于安朝夕就在自家房子里头的事情并不知情，他只是不放心妻子，所以听南的手术一结束，得知母女平安之后，陆倾凡就开车回来了。 想着季若愚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听南家闺女的模样，让她自己出发去医院，自己是不放心的，但是自己回来接她，还是可以的。 陆倾凡听了为首的保镖这话，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马上会意这是陆氏的保镖，“什么意思？我哥让你们过来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过来给若愚还有离儿当保镖的，小区里头安全得很，坏人早就已经伏法了。 为首的这个保镖这才恭谨地说道，“是这样的，陆总的夫人现在在里头，陆总派我们过来，是因为夫人在里头。”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这才有些诧异，安朝夕？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倾凡对着几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哥那边我担着，以后不要这样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猫着，这是命令，我妻子胆子小，要是吓着了她……” 陆倾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冷冷地朝着他们几个扫了一眼，原本几人脸上表情还有些为难，听到陆倾凡说他会担着，自然是再好不过，赶紧就麻溜地杀走了。 陆倾凡这才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进门去。 “你怎么就回来了？听南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剖了吗？还顺利吗？”季若愚一下子就看到陆倾凡回来了，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就如同连珠炮一般地问了这么一通。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温柔，虽然目光已经注意到了安朝夕，并且对于安朝夕出现在自己家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诸多好奇。 但是眼下的首要之事，依旧是先回答了自己老婆再说，所以他脸上挂出笑容来，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眼神温柔，点了点头，“母女平安，岳麓哭得像个泪人，上了台子之后几分钟就剖好了，手术得还算及时，所以都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孩子得在保温箱先观察一下。” 季若愚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一下子就挂起了笑容来，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母女平安我就放心了，你怎么也不在那儿多呆呆，陪陪岳麓，毕竟你已经是过来人了啊，比他有经验。” 听了季若愚这话，陆倾凡就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我是想着你应该会想去看看岳麓家的闺女，所以特意过来接你的，妈又不在家，你一个人带着离儿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出门。”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头有些感动起来，他总归是什么事情都先想到她的。 只是眼下却不好说去看听南的闺女了，季若愚的目光朝着安朝夕看了一眼，然后叫了陆倾凡一声，“倾凡，朝夕在我们这住一阵吧，她现在……不太好。” 季若愚只用了不太好这个形容来说明安朝夕目前的情况，而安朝夕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朝着陆倾凡的身上过了一下，这两兄弟，长得还真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样，光是看着陆倾凡的眉眼，她都忍不住想到陆非凡的模样。 陆非凡……陆非凡…… 安朝夕似乎耳边听不太清楚他们夫妻俩在说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本来她就是我们大嫂。” 大嫂这两个字才算是唤回了安朝夕的神智，她看向陆倾凡，眼神还有些许愣，但是终于是开口同陆倾凡说话，“我已经和陆非凡提离婚了，所以你没必要叫我大嫂的，我小你这么几岁呢。” 安朝夕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话中的内容却如同重磅炸弹一般，陆倾凡眉头猛地皱了一下，季若愚也面露吃惊的神色，因为先前安朝夕根本对于这件事情连提都没有提过。 陆倾凡只沉吟了片刻就答道，“这不太现实，大哥应该不会同意吧。” 陆倾凡是出于各种客观因素出发去思考的，所以自然一听到这件事情就觉得不太现实了，安家和陆家是联姻，这可不是她小猴子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起码在项目还没有完成之前。 朝夕怎么可能不懂得，她当然懂得陆倾凡话里的意思，她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现在我们家和陆家合作着项目，我和陆非凡的婚姻关系必须不变，以保项目的顺利完成两家合作愉快，所以我离婚协议上已经写了，只等度假村项目一做完，我们就正式离婚，在这之前先分居。” 第六百八十章 她变了好多 第六百八十章她变了好多 人这种动物，就是太懂得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了，所以安朝夕现在听上去语气那么平静，就仿佛这个决定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决定一般。 可是谁也不知道，当一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心里头究竟承受过多少的煎熬和难受，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吧。 陆倾凡听了安朝夕这话之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上去有些无奈，“他不会同意的吧，恐怕就连分居，他都不会同意，否则，你也不用这样躲躲藏藏，否则，我家门口也不会蹲着五个陆氏的保镖了。” 陆倾凡说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安朝夕，而安朝夕的目光接触到陆倾凡的眼神的时候，就垂了下去，不去和陆倾凡对视。 季若愚在旁边听得也是揪心，大哥和猴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她怎么也想不通，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大哥和猴子当初那场盛大而完美的婚礼，她穿着婚纱那么漂亮那么美，娇蛮可爱的，而陆非凡那样温柔地拥着她跳舞，被她踩着脚一下一下，他眉头紧皱嘴唇轻抿，却是始终都没有松开她，也没有恼怒哪怕一下。 季若愚不由得想到了当时这样的画面，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物是人非，时间就是把刀。 安朝夕嘴唇轻轻抿了抿，然后看向季若愚，说道，“你应该能够懂的，若愚，你经历过，我听过你的事情，亲眼见到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都受不了，你都生无可恋放弃抵抗，哪怕那并不是真的，并不是主动的，甚至是猝不及防的，可是你都没办法忍受，不是吗？” 季若愚没有做声，片刻之后终于是点了点头，这话算是说到了季若愚和陆倾凡的痛处了，只是两人都不恼，眼下安朝夕会扯出这件事情来，无非是因为她想说自己经历相似事情时的感觉罢了。 所以季若愚点了头，的确那个时候的自己，生无可恋。 安朝夕继续说道，“你只是看到了那样一幕，产生了误解，发生了那样严重而可怕的后果，而我，我安朝夕，我亲眼见到自己的丈夫光着身子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紧接着没多长时间，铺天盖地的娱乐杂志，各种嫩模女艺人说着她们曾经和我丈夫的细节，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若愚？我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打算离婚，我觉得，我已经很理智了。不管是不是误会，伤害一旦造成，是很难弥补的。” 安朝夕说完这句之后，就微微笑了笑，季若愚先前就觉得她的笑容和眼神里头一直有一种浅浅的，模糊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什么。 眼下，季若愚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一种失望到极致的眼神，恐怕再差那么一点点，就是绝望了。 季若愚能够理解那是个什么感觉，于是反而是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劝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安朝夕口袋里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从口袋里头掏出手机来，眼神中没有什么期望，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失望，她早就已经将陆非凡的所有号码，所有助手和秘书的号码，甚至连陆氏的座机总线全部都屏蔽掉了。 所以，自然不会有任何有关于期待或者失望之类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很，看着屏幕上头的号码，直接就接了电话，她声音依旧是平静的。 季若愚这才和陆倾凡对视了一眼，他们夫妻两人是这般心照不宣的默契，所以与此同时此时此刻，想法却是近乎类似得一模一样的，陆非凡已经改变了猴子，用很残忍的方法，将原本那样一个欢脱活泼的小猴子，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看着猴子现在这种状态这种表情，这种平静，和偶尔脸上露出来的那种透着些负面情绪的笑容，的确是会让人不由得怀念起之前的她，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让人一看，都能跟着她一起开心一起高兴，不自觉地就被她的情绪渲染。 安朝夕听着那头的声音，轻声应了一声，然后才匆匆朝着一边的洗手间走去，走到洗手间之后，才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嗯，我现在……在外面，我车子被家里收回去了，所有的卡和支票也全部被停掉了，而且我的护照也被家里没收了，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你……你能给我借点钱么？我想在外面租个房子，还有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介绍个工作吧？如果为难的话，就算了，毕竟陆氏的影响力，我还是知道的。” 安朝夕对着电话那头这样说了一句，她无疑为难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因为帮助自己而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她这样低姿态地说话，自然是直接答应了的，“不用担心，我回头马上让我秘书开辆车过来给你用，然后给你一张卡，借什么的话，就别说了，朝夕，你知道的，我对你的……” 那头的话还没说完，安朝夕已经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于是马上打断了，“顾咏炎，谢谢你，你如果这样，我就没法收了，我只是需要借一点钱而已。” 安朝夕从来都把这些分得很清楚也分得很开，于是听到那头顾咏炎的话锋不对，自然是马上就扭了话锋，顾咏炎只能在那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安朝夕的感情，从来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从来都不想隐藏什么，当初和安朝暮结婚的时候，安家所有的人，顾家所有的人，都是知道的，他原本就是想和朝夕联姻的，他原本就是爱着安朝夕这只小猴子的。 如若……如若当初她没有溜走，如若当初嫁给自己的是她，现在会不会，完全是不一样的局面了呢？ “好吧，我回头让人送过来给你，别担心，我既然敢帮你，对于陆非凡，我就没在怕的。”顾咏炎终究还是心疼她，于是没有再继续先前那些她不爱听的话，只能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朝夕，你为何要为他走到这一步？哪怕是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委屈自己的。” 安朝夕接下来的话，直接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将顾咏炎的心击碎，“因为我爱他，正因为我爱他，所以眼睛里才容不下一粒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 监听内容 第六百八十一章监听内容 安朝夕就是这种人，对于顾咏炎的感情，她很清楚，可是一旦认清了自己心中的事情，她甚至连啰嗦都懒得和其他的人啰嗦。 挂了顾咏炎的电话之后，她就从洗手间里头走了出去，一走出去，就看到季若愚已经换好了衣裳，穿上了一条宽松的白色的连衣裙，一双系带的平底凉鞋，头发已经绑了起来，在脑后绑成一束马尾，配上她月子坐得好所以显得更加好的皮肤。 看上去倒是显得年轻得很，尤其是这样的发型这样的装束，显得很是青春的样子，如若不是她手中抱着离儿，离儿长得和她又有几分神似，显示着她已为人母的身份的话，还真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离儿还没睡醒，只是他睡觉睡得挺沉的，被从小床里头抱出来也没有醒来，季若愚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嘴唇轻轻印到离儿额头上，还能闻到他身上那种奶娃娃才有的香味，婴儿沐浴露加上阵阵奶香混合在一起的香香的味道。 陆倾凡目光一接触到妻儿时，就是满满的温柔和笑意，安朝夕看着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忽然就觉得心里头都是阵阵地刺痛。 “你就在我们这住着吧，朝夕，正好朝暮回来了，也可以和你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季若愚侧头看着安朝夕，这样提议着，因为她现在要和陆倾凡去医院看岳麓家的闺女了，顺便去看看听南，剖腹产总归是比顺产伤得多的，而且恢复得也不如顺产快，更重要的是，听南还是因为顺产顺不下来，难产然后被推上手术台去挨一刀的。 人自然是更加虚弱些，所以季若愚更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了。 “我们现在出去一会儿，家里头吃的什么都有，你就在这好好住着。”季若愚又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安朝夕脸上的笑容，猴子真的是被大哥给改变了，她现在脸上的笑容，都已经丝毫没有以往无忧无虑的肆无忌惮了。 安朝夕就这么笑着，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想办法好了，至于我姐那里，我的确是有些惭愧的，当初的事情，的确是因为我，才害得她和姐夫分开这么几年，所以……我还是不去啦，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只是……我车子被家里头没收了，可以的话，你们出去的时候顺便搭我一程吧？” 陆倾凡和季若愚自然是同意了的，只是陆倾凡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在到了市区应了安朝夕的意思把她放下车之后，陆倾凡依旧是给大哥打了个电话，陆非凡在那头听到弟弟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直接就沉默了，最终是是很么都没有和陆倾凡多说，只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一挂断了陆倾凡的电话，陆非凡的手就重重地握着桌上摆的水杯，越握越紧，然后终于是直接抓住那厚实的水晶杯直接甩到墙壁上去，那些碎片就这么在偌大的办公室地板上散落一地。 程嘉泱正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觉得自己进来的时机似乎不太对，所以他正准备再轻轻地将门带上，等会再进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听到了陆非凡压抑的声音，“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究竟要我怎么做！” 陆非凡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又似乎是意识到了门口程嘉泱已经进来了，说完这一句之后，陆非凡的声音就有些低落下去，似乎是带着些无力，就这么对着程嘉泱说了一句，“嘉泱，那个姓刘的侦探，监听的录音发过来了么？” 程嘉泱手中拿着一个u盘，他原本进来就是来送这个东西的，这姓刘的侦探还是他前段时间雇来的，陆非凡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自从那些事情一爆出来之后，那女人就油盐不进的，让陆非凡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她原谅自己。 陆非凡不懂的是，其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什么感情，之前的那些女人，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所以……的确是有些让他觉得难为情，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是还不懂感情，还不知道怎么对待感情，恐怕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吧？ 所以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哪怕自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她原谅自己的，但是起码自己，要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要知道她安全不安全，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五个保镖，为什么有这监听的录音。 陆非凡从程嘉泱那里拿到了u盘之后，程嘉泱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应该让陆非凡独处一下，所以马上就退了出去。 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了录音文件之后，就听到了里头的内容，包括，在陆倾凡家里头时，她和季若愚还有陆倾凡的对话，听到她说出她自己感情的时候，陆非凡觉得心里头轻轻地抽痛。 再往后就听到了关于电话的录音，听到了她和顾咏炎的通话，陆非凡的手指头不自觉地在红木的办公桌上紧紧地扣着，仿佛恨不得将指甲都扣得翻起来一般，只是这个坐在办公桌前头，英俊无俦的成功男人，此刻似乎并不太明白，眼下心中的这种情绪，其实就是吃醋。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听着她和顾咏炎的电话，直到听到她的那句话“因为我爱他，正因为我爱他，所以眼睛里才容不下一粒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仿佛所有的情绪这才放了下来，很快就跳到了下一段录音，那也是一段监听的通话内容的录音，陆非凡打开之后，听着里头那么熟悉的那猴子的声音，听着听着，脸色就已经变了，他因为听了这通话，心中的慌张使得他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电话的那头是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个医生，而这只猴子就在这边说道。 “嗯，秦医生，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安排手术？我……不敢要这个孩子。” 第六百八十二章 斗智斗勇 第六百八十二章斗智斗勇 这消息可以说是晴天霹雳，也可以说是如同一把大锤，直接在陆非凡的心头上敲了下去，陆非凡几乎是听完了这段录音之后，都没办法继续去点开下一条录音。 就那么讷讷地坐在那里，想着自己先前所听到的通话内容，安排手术……孩子…… 这些关键词已经不难听出她所想表述的事情是什么，只是，陆非凡脸上的表情凝重，孩子……她如果怀孕了，孩子究竟是谁的？ 陆非凡的记忆不由得一下子拉远，那还是一个多月以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这猴子逃跑这么久，第一次从美国回国来，就连她的飞机，陆非凡这么忙，都是亲自去接了的。 只是很显然，猴子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对于惦记在心上的事情，却是没有那么容易释怀的，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僵化到现在的程度，她甚至还没有油盐不进到这个程度，她依旧是跟着他回去了的，没有回陆家的宅子，两人结婚之后，很多时候都住在市区的一幢别墅里。 陆非凡被她当时的态度给弄混淆了，只觉得她已经释怀，所以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只是女人的心永远没有那么宽，尤其是在遇到感情的事情上，就更加没有那么宽的心了。 同床共枕的时候，他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时候，安朝夕脸上的表情一直平静而淡定，只是心中却如同掀起了阵阵的波澜。 她是圈子里头的异类，她没谈过恋爱，在遇见陆非凡之前，甚至也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没有动过什么感情，所以也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所以也不好说安承允教女成功还是失败，当初安朝夕几乎算是主动强了陆非凡的，可是在她把自己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干干净净的初次，黄花闺女。 当你的付出没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你的本分和忠贞到最后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换不到，铺天盖地的流言砸得人的心摇摇欲坠，心机深沉的女人玩弄的手段，再看这个男人时的感觉都已经不一样了。 在陆非凡进入她的时候，安朝夕终于是歇斯底里地挣扎了起来，她终于是没有办法再让自己忍着满腔的情绪，终于是没办法让自己欺骗自己以为自己还能忍了。 他的确能带给自己最原始的快感，可是安朝夕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光着身子躺在其他女人身旁时的模样，她并没有要求他以前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可是……哪怕对婚姻的忠诚，他都没有。 于是安朝夕几乎是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翻爬下去，终于是将所有的衣物都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地扣着自己的肩膀，再看向陆非凡时，目光中已经有了水光闪烁，那是陆非凡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流泪。 印象中的她总是笑容，于是泪水看起来，就那么让人心疼，仿佛那不是泪水而是一把尖刀一般。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也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就那么眼神绝望地静静看着陆非凡，脸上有泪水不住地滑落，“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脏，就想到当时目睹的画面，我没法忘记，可能也释怀不了，我和你不同，我要的太纯粹太干净，你给不了。离婚吧，陆非凡。”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和他说了离婚的，所以当时的场景，陆非凡记得很清楚，自然也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分明就是没有和她做到最后的，那么，她口中所说的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非凡眉头狠狠地皱起，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她和顾咏炎的那通电话，顾咏炎？虽然心里头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烦躁了起来，顾咏炎对她的感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要说起来，这猴子虽然在圈子里头是个异类，但是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一般，她胸无城府，开朗活泼的性子，配上她那样的家世，几乎是圈子里头那些富家子弟们最理想的对象，对安朝夕有感觉的，又或者是曾经追求过她的，光陆非凡知道的，一个手就已经数不出来了。 陆非凡心里头的感觉说不上来地让人难受，他下意识地就想联系安朝夕，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屏蔽了自己所有的号码，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能够继续联系得到她。 她是铁了心打算和自己一刀两断了的，陆非凡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可以伤一个人伤得这么深，只是他手中握着手机，那是他才让嘉泱重新办回来的一部手机，并且还弄了很多个号码，总能够联系得到她的。 只是手机就这么握在手里，却是半天都没法拨打出去，陆非凡的目光有片刻地迟滞，这才看到电脑屏幕上头显示着的这份装在u盘里头的录音文件，还有最后一个文件他并没有听。 陆非凡修长的手指依旧紧紧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点了两下，就听到那头的录音文件，那并不是通话监听，只是对她的监听罢了。 她应该是在外面，背景音有些许嘈杂，但还是不难听出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淡，甚至还带着几分嘲意，“陆非凡，你要知道，侵犯他人隐私，是违法犯罪行为的吧？听得还过瘾吗？答案还满意吗？” 再然后，就是一阵刺耳的嘈杂尖啸，很显然，监听器材已经被破坏掉了。她一直都是很聪明的，陆非凡一直知道，只是心里头不由得更加有些烦躁起来，刚才那通电话里头的内容究竟是真还是假？ 陆非凡叫了嘉泱进来，直接吩咐了下去，“让姓刘的那个侦探，做事情再细致一点，很明显，已经被她发现了。还有，找人去查一下，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有没有去什么医院之类的地方。” 嘉泱点了点头就出去了，陆非凡知道，无论如何，也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情，必须，一定要弄清楚，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孩子？安朝夕站在路边轻轻笑了一下，看着被自己扔到矿泉水瓶子里头的那个小小的高端监听器，然后终于是走到一旁的公用电话拨通了电话，电话一通就听见那头传来秦笙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些许无奈问道，“阿朝，虽然我觉得我刚才演得是挺不错的，但是你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探望听南 第六百八十三章探望听南 “怀孕？”安朝夕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由得无奈地轻笑一声，“我找谁去要这个种啊？我又不是大西洋扇贝雌雄同体自体繁殖……” 刚才在电话里头那些话，无非是知道自己被陆非凡监听着，所以故意说给他听的罢了，包括今天在季若愚家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为了说给陆非凡听，反正，自己当着他的面，恐怕也是不可能，也说不来这些话的。 算是将自己想说的话一次性抖干净了，再然后，就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吧。 所以安朝夕直接将自己的手机卡拿了出来，折成了两段之后，一起扔进了矿泉水瓶子里头，然后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而另一头，季若愚和陆倾凡已经到了医院，离儿的出现引起了众多瞩目，范云睿的老同事，陆倾凡的同事们，自然都是纷纷过来张望着想要看看陆医生的儿子长什么样子。 范云睿看到陆倾凡带着季若愚过来了，眉头原本是不悦地皱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好好在家里头坐着月子的，出来跑什么跑，凉到了可怎么是好？” 说总归是这么说的，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自己自然是心疼也担心的，但是眼下毕竟天气还热，又没起风，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受凉的事情。并且，不相信别人，她还能不相信自己儿子么？小凡都恨不得把若愚捧在手掌心里头，要么就直接含到嘴里去了。 一走进开了空调的大厅，陆倾凡就细心地给季若愚披上了外衣了。 所以范云睿只是稍微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落到离儿身上之后，又哪里还能不悦得起来，那眼神里头的慈爱都满得快要扑出来了。 满口说着的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你是奶奶的心头肉啊”“心肝宝贝甜蜜饯儿”这类的说辞，并且一抱着就不肯撒手，要知道范云睿在单位里头可不是什么温和的人，甚至还有些严厉，眼下这副和蔼的模样，倒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妈，听南怎么样了？”季若愚有些担心听南的情况，所以这样问了一句，伸手摸了摸离儿的脸，就看着这小子一个劲儿地看着她笑。 范云睿说得随意，语气中听出来应该不是太严重，“喔，岳麓媳妇儿啊，无非就是年龄大了，生起来自然没有年轻要顺的，胎位又不太好，所以当初妈就让你趁着年轻赶紧生，可以少受罪，没忽悠你吧？” 季若愚看着范云睿洋洋得意一副“我说的对吧”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姜还是老的辣，妈说的自然是没错的。” 季若愚姿态很低，倒不全是敷衍的假话，毕竟自己是的确感觉到了早生早好早恢复的感觉，于是赶紧应了，陆倾凡在一旁，手中还拿着一个双肩包包，里头装的自然是各种必需品，离儿要换的尿布，他的奶瓶，奶粉，装了热水的保温瓶，怕儿子在外头饿着，这些自然得准备好，倒不是陆倾凡不提倡母乳喂养，但是他实在是豁不出去让老婆在家外头的地方撩开衣服喂孩子，完全没法接受。 除此之外还有口水围布兜兜，还有他的小小空调毯，他已经将空调毯拿出来把离儿裹了起来。 一副好爸爸好老公的模样让周遭的姑娘们看得只艳羡季若愚的运气太好。 陆莫离小朋友一醒来之后就一个劲儿地冲着季若愚笑，哪怕范云睿抱着他，他也会朝着季若愚的方向看过来，并且小手朝她伸着，虽然不哭闹，但是看上去很显然，他更加喜欢季若愚的拥抱多一些。 范云睿笑了起来，“这小子以后疼妈，若愚你有福啊，这孩子这么亲你。” 季若愚嘿嘿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再看着儿子的时候，眼神自然是疼爱得不得了，由着范云睿抱着离儿，季若愚说道，“我们去看看听南和岳麓家小姑娘吧。” 她这么提议了一句，陆倾凡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范云睿有孙万事足，就这么抱着小莫离，一路摇摇晃晃的颠着，赢得孩子咯咯直笑，然后一同朝着庄听南的病房走去。 听南精神已经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躺在病床上，而岳麓一直坐在她的病床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凉，忍不住将她的手拿起来贴到自己的脸上。 庄听南的手指都还能察觉到他眼角的那些湿意，想着先前自己难产时，这个男人守着自己，看着自己疼痛的样子，仿若比他自己疼更让他难受，眼泪流得比她还凶的时候，说心里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我又没事，你哭什么。”庄听南依旧是有些没好气地说着，只是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温柔，岳麓虽然泪水已经停止，但是眼睛都还红着，声音也有些沙哑，就这么应了一声，也不管房里头还有家长们看着，直接就对着庄听南的嘴亲了上去，“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这一辈子我都给你做牛做马毫无怨言，你要怎么欺负我都随你高兴，真的，你让我坐着我绝不敢站着，你让我跪着我绝不敢趴着，真的。” 庄听南感觉着他的亲吻，脸红了一下，眸子微微垂下去，再听到这么一段话，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已经暖了起来，长辈们在房间里头听到这话，都微笑了起来。 的确是的，女人生产何其不易，何其痛苦，那如同浴火重生一次一般的疼痛，而且生出来的娃儿还得和你姓，如果男人这辈子要是辜负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那真是应该拖出去枪毙了才对。 季若愚一走进来听到的就是岳麓这么一番豪情壮志的话，不由得掩唇轻轻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倒是斩钉截铁的，不错啊，挺中听的。” 陆倾凡揽着老婆的肩膀站在门口，范云睿把离儿递给了季若愚，小家伙张牙舞爪地对季若愚伸出小手臂去要抱，然后就去检查庄听南的情况。 病房里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岳麓和听南的家长们都看着季若愚抱着的这个奶娃娃，眼神里头都是渴望，很显然，现在巴不得自家的小家伙能从保温箱里头出来，能够让大家这么抱抱该多好？ 第六百八十四章 莫离的后宫第一位 第六百八十四章莫离的后宫第一位 范云睿只看到躺在病床上这姑娘初为人母，而且还是自己的同行，先前也帮了小凡不少忙，而眼下，听南看着莫离时的目光，那种渴望，真是看着都让人觉得于心不忍觉得心疼，所以范云睿看着庄听南，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们等着吧，我去把你家姑娘给你们抱过来。”范云睿这样说了一句，在场所有岳麓和听南的家人，包括他们夫妻俩人，眼神中都露出惊讶来，甚至还有些激动，“可以吗？可以把宝宝抱过来了吗？” 范云睿点了点头，“原本就挺健康的一个女宝宝，只是因为先前难产，所以保险起见才放到保温箱里头的，体重也达标，六斤重的宝宝，没关系的，我去抱过来给你们，反正现在就在医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就在这守着，原本这就应该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时候才对。” 岳麓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直接站起来一把就将老友的母亲拥抱了一下，“范姨你真是太通情达理了！” 范云睿笑了起来，“你个混小子，都已经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点，等着吧。” 说着范云睿也就去新生儿监护室抱岳麓家的姑娘去了，庄听南自然是特别喜欢小孩儿，眼睛就这么看着陆莫离，季若愚看着她的眼神，也就朝着她病床边走近了些，把离儿抱得也离她近了些。 小家伙刚抱到庄听南的面前，庄听南伸出手来轻轻摸着他穿着小袜子的小脚，只是这小子怕痒得很，将来长大了，指不定也是个怕老婆的人，被庄听南这么一捏脚，就叽叽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可爱极了，不喜欢哭闹不吵的孩子自然是最讨人喜欢了。 病房里头岳麓夫妻两家的长辈，自然也都是特别喜欢离儿，止不住地说离儿乖，不吵闹，好带。 大家刚这么说着呢，季若愚还这么抱着离儿在庄听南的旁边，离听南近近的，然后就听得这小家伙“噗……”一声，放了个又响又婉转的屁，拖音还拖了老长。 季若愚都有点儿要替儿子脸红的架势，大家都已经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家伙依旧是一脸开开心心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还真是毫不惭愧啊。”陆倾凡笑了一声，朝着岳麓和庄听南看了一眼，然后就从若愚手中将宝宝接了过来，“老婆你在这儿坐着吧，我去把一把看看离儿要不要拉粑粑先。” 对于他的主动，季若愚很是受用，自己管着离儿的吃，哄着离儿的睡，他起码得管着离儿的拉，所以现在陆倾凡已经把离儿的屎尿当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陆倾凡这种好榜样在这里，也是在无形中慢慢将岳麓潜移默化，两个绝世好奶爸就在这里慢慢形成。 结果离儿并不是要拉粑粑，无非就是打个屁应一应景罢了，肠胃倒是不错得很，打个屁都还婉转悠长。 陆倾凡重新到病房的时候，就听到病房里头一片热闹，想都不用想，是岳麓家的小姑娘被抱到病房来了，两家的长辈自然是高兴得炸开了过。 庄听南眉头皱着，看着季若愚然后看了看被放在自己身边的小小家伙，终于是问了一句，“她长得……好难看……” 其实早在孩子从肚子里头取出来的时候，庄听南就瞟到了一眼，那时候只觉得血肉模糊的，还连着长长的脐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看出来的确是个娃的模样，听到了那声哭，她也就放心了。 眼下仔细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好看的，小小一张脸，五官也还看不出个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没啥缺陷，但也没啥惊艳。 庄听南的眉毛紧紧地皱着，主要是因为……对比。 “为什么离儿长得那么好看，我女儿看上去红红的，五官感觉都不怎么分明了？”庄听南似乎是有些急了，初为人父母自然都是这样的，她一急岳麓就有些束手无策有些慌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还是范云睿在一旁说道，“小孩子生出来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别看我家小凡长得好看，当年生下来的时候，无非也就是这个样子的，等过些天，长开了就看得出来好看不好看了，你长得也漂亮，岳麓也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你们的闺女只会好看不会难看，放心吧。” 范云睿的话目前算得上是官方发言了，听了范云睿这话之后，庄听南才算是放下心来，看着自家宝宝那光光的感觉上没几根头发的小脑门。 先前一直都没怎么觉得想要痛哭想要流泪的庄听南，终于是忍不住眼眶的酸意，落下眼泪来，倒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这个小家伙，这个从自己身体里头出来的小家伙，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终于……也为人母亲了。 “她头发这么少，以后不会秃了吧？这是像谁啊？”庄听南说着，嘴唇就印到小家伙的脑门上去，然后转脸看向家长，也看向丈夫，“她……给她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么一家子闹闹哄哄的，最终也没想好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只敲定了英文名就叫ivy，大家也就这么小艾薇小艾薇的叫，估计中文名字，家长们还得回去翻字典之类的了。 在庄听南病房逗留了一会儿，陆倾凡看着爱妻脸上高兴幸福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头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眼下两个新妈妈正在互相交流询问着，季若愚不过就比听南早生这么些天，弄得好像多有经验似的，说得头头是道的。 没坐多久之后，范云睿也就赶陆倾凡和季若愚回去了，说是趁着天还好赶紧回去，要是天色暗了，就容易起风，季若愚会容易受凉。 倒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只要说到季若愚可能会怎么怎么样的时候，那陆倾凡比什么都要来得紧张，生怕老婆要是月子坐得不好，身体会比以前更加差，都说月子是最好改善体质的时候了。 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身影匆匆过来一路小跑，季若愚躲避不及时就直接被迎面那么一撞，只觉得身体都不稳了，还好陆倾凡反应及时一把扶住了她，否则很有可能就那么抱着孩子直接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去！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哥来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大哥来了 季若愚低声急促地惊呼了一声，陆倾凡只感觉到她身体一下子站不稳，生怕来不及扶住她，直接连手中的双肩包都直接手一松放到了地上，赶紧扶住了老婆和孩子。 再看向那个走路莽莽撞撞的人影时，多少已经有了些怒意，眼神都已经不悦地眯了起来，陆倾凡整个表情都已经阴沉了下来，他冷着脸的时候，其实有一股气场，总会让人觉得特别可怕。 而季若愚站稳了之后，心里头才暗道一声好险，然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是被这么一撞，显然离儿是吓到了，他从来都是开开心心很少哭闹的孩子，被这么猛地一冲撞，自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小嘴轻轻瘪了瘪，直接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嘹亮的哭声就这么在医院大厅里头回响着，而先前撞人的那罪魁祸首，甚至还不悦地低声嘀咕了一句，“走路不长眼睛么？” 并且，说这话的，竟然还是个女人，素质的确是有些太差了！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只见这么大热的天，她的外头还披着一件连帽的风衣，连帽直接兜头罩了上来，看不太清楚模样。 直到她转过头来看向季若愚还有陆倾凡的时候，季若愚才愣了，很显然，这个女人也愣住了。 “袁馨瑶？”季若愚只觉得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都能碰到她。 想着上次在文君婚礼上的时候，从曼曼口中所得知的那些惊闻，再想着先前看到安朝夕时，她脸上的那些表情，一下子就只觉得袁馨瑶这么惹人心烦，尤其是她刚才还差点将自己给撞倒，季若愚就更加烦躁了。 眉头都直接皱了起来，“赶着去投胎么？撞什么撞？” 季若愚的语气也直接就不友善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恶意，其实要是平日里，她不是这种性格的人，也不大能说得出来这种话，眼下无非是因为有老公在旁边撑腰，所以有些有底气罢了。 袁馨瑶张嘴刚准备反驳，就看到了一旁陆倾凡表情阴沉的脸，只能够讪讪地噤了声，目光在季若愚的脸上逗留了片刻，虽然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季若愚听着这一声，只觉得这女人在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拐着弯诅咒自己呢。 袁馨瑶看着季若愚已经平坦了下去的肚子，再看着她怀里那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娃娃，要说心里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这个女人为何总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真的想不明白。 好在季若愚和离儿都没事，所以陆倾凡这才没打算为难袁馨瑶，只是在车上的时候，季若愚一边将离儿放到儿童安全座椅里去，一面转头问陆倾凡，“要说大哥和猴子因为别的事情闹不和甚至离婚，我都还能够试着去理解，若是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季若愚这么说着，然后定定地看着陆倾凡，陆倾凡一边平稳地开车，这才一边回答道，“怎么？你这就成了猴子请来的救兵了吗？” “你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呢！”季若愚反驳一句，陆倾凡听了只是笑，然后才答道，“毕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两人的感情问题啊，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当事人才能够去解决，而且说起来，大哥比猴子大那么些岁数，应该会哄人的，不会有问题的。” 陆倾凡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开进了回家的那条路路口去，侧目看了一眼老婆，终于是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你的气色真的好了不少，看来月子坐得好的确是很养人的，以前我总不太信这些东西，现在看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的的确是不信不行啊。” 季若愚弯了唇角，“说起来，言辰都还没来看过自己外甥呢，先前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大舅舅什么的。” 说到这里，季若愚顿了一下，然后眉头这才轻轻皱了起来，“看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和我妈碰面啊，他心里还是有意见的吧。” 季若愚只能做这样的猜想，言辰不来看离儿，她能找到的合理理由，也就这一个。 陆倾凡原本不想做声的，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他不是有意见，他是根本就不打算和妈有任何交集，所以他打电话问过我，得知妈还在这边照顾你，他就只能抱歉了。” 季若愚眼睛蓦地睁了一下，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倾凡，“先前网上你们传那两张照片人家就说你俩有基情我还不信，眼下真是有些让人觉得扑朔迷离起来了啊，陆倾凡，你好好说说，你和言辰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曾经一度陆倾凡吃言辰的醋，并且到后来，她背井离乡远去美国的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言辰的事情吧？ 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忘得太快了一点儿吧？这个陆倾凡！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转头对陆倾凡那说道，“妈说今天外头有事情要忙，没那么快回来，你打个电话给言辰，让他过来看看呗。” 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陆倾凡没有什么意见，由此可见，他的确是真的对言辰再无意见了，季若愚倒是有些挫败感，她倒是想看看陆倾凡吃醋的模样，似乎每个人只要感觉到爱人在吃醋的话，自己都会比较有成就感一些吧，季若愚也不例外。 只是言辰的电话却没有打通，那边一直是占线，反倒是车子开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陆非凡的座驾，他座驾很多，但是一般情况下，他很少自己开车，所以经常看到的都是加长的商务车，黑色的豪华的，低调的奢华。 而眼下，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陆倾凡家院子门口，一个长得和他有七成相似的成熟男人，就这么靠在车边，颀长的身形站在那里，直到看到陆倾凡他们过来。 “哥，怎么了？找我有事？”陆倾凡这样问了一句，但心里头想着多半和猴子刚才来过这事儿脱不开关系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 出言不逊 第六百八十六章出言不逊 陆非凡听到陆倾凡这一句问话，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许的僵硬起来，确切地说，是有些尴尬，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么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嗯，我知道她来了你这里，我又联系不到她了，所以……” 所以？陆倾凡不接话，就继续这么看着陆非凡，等着他的下文，其实陆倾凡是觉得有点儿意思的，倒不是幸灾乐祸，但是的确，是很少会看到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在他看来，陆非凡原本就是一个世事尽握，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人，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难得倒他。 所以陆倾凡在记忆中认真搜索了一下，看到大哥这样的表情，还真是第一次。 “她和安家闹翻了，经济完全被断掉了，连车都被没收了，女人家家的，我陆非凡的老婆，再任性都好，我总不至于舍得让她去挤公车的。”陆非凡终于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一个黑色的上头画着兰博基尼金牛标志的车钥匙，就这么递给了陆倾凡。 陆倾凡接过了那车钥匙，心中不由得暗叹，大哥倒还真是舍得。 然后陆非凡就看向了陆莫离，脸上的别扭这才退下去不少，露出了笑容来，他的笑容素来浅而淡，就这么唇角轻抿地微笑，轻声叫着陆莫离的小名，“离儿，乖离儿，我是你大伯。” 陆莫离不认生，见了谁只要他自己吃饱喝足睡得好，心情不错的情况下，那都是一张笑脸，爱笑的孩子讨人喜欢。 季若愚看了陆非凡一眼，“你干嘛不自己给她？” 季若愚比较好奇这个问题，并且陆倾凡也已经发现了，似乎得知了安朝夕的遭遇之后，大概是有些惺惺相惜，毕竟季若愚自己当初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自然是有些同病相怜了，于是陆倾凡察觉到，季若愚多少对陆非凡是有那么些不友善的，就有些像是在为了安朝夕鸣不平一样。 “她不愿和我联系，也不让我和她联系。”陆非凡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季若愚竟是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看着陆非凡现在的样子，再听着他这些话，季若愚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安朝夕，可怜她不是因为先前那些事情，而是因为，就从大哥这些话当中来看，就不难看出，大哥比陆倾凡还要麻烦，起码陆倾凡认真经历过一段感情了，认真经历过一段感情的人，起码在这方面会比较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应该如何表达自己都不懂。 这样看起来，大哥仿佛一张白纸一般屁都不懂，然后因为他的身份，面子上又下不来，难怪就那么挂着那么久下不来。 “她不愿你就不去？别人喊你跳楼你也去跳吗？你想找她你就去找，她让不让你找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没让你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你还不是也睡了。” 季若愚说着，语气中竟是带了些火药味，话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因为看到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吃惊，有些许不赞同，自然也看到了陆非凡的表情瞬间就有些僵硬了下来。 季若愚意识到了，自己太不理智了，再怎么，这是陆倾凡的哥哥，自己是没有理由去这样对他说话的，赶紧就道了歉，“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只是……” 季若愚看向陆非凡，她的眼神很认真，“只是，你真的再不挽回，你会毁了她的，她现在已经离以前那个快乐的猴子越来越远了。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毁了一个这样单纯快乐的女人，真的就打算像她设定的那样，先分居，再离婚么？” 陆非凡的眼神中终于是稍许明亮了一些，就仿佛迷雾被拨开了一般，他直接从陆倾凡的手中拿回了车钥匙来，季若愚第一次见识到兰博基尼的剪刀门……的确是嚣张霸气到没话说啊。 回到家里的时候，把离儿给伺候睡着了，夫妻两人这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陆倾凡眼神钦佩地看着季若愚，“我长这么大，都不太敢这样和大哥说话，生了离儿之后，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毕竟陆倾凡还记得这丫头以前胆小如鼠的模样，碰到个什么事儿就诚惶诚恐得不得了的模样。 陆倾凡的嘴唇就直接覆了上来，亲得季若愚有些飘飘欲仙的，要不是门铃声直接打断了他们此时兴致的话。 嘴唇分开的时候多少都带了些依依不舍，陆倾凡已经禁欲已久，但是为了老婆孩子的健康和幸福，他倒是觉得没有多委屈，只是多少有些无奈，毕竟眼不见还能为净，看得见吃的着却不能吃的感觉，才是最难受的。虽说是无怨无悔，无怨无悔不代表就不难受了。 门铃又响了几声，陆倾凡这才走出去开门。 季若愚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谁进来了，只听到陆倾凡问了一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电话也打不通，最近很忙？” 从这话里头已经多少听出了个端倪，是言辰来了吧？ 季若愚下意识地朝着墙上挂的钟看了一眼，心中开始小心地猜测着苏杭可能回来的时间，不由得觉得有些许忐忑。 言辰依旧那么英姿勃发的样子，病好了之后，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我外甥呢？我……我有点儿激动。”言辰的确是有点儿激动，肩膀都一抖一缩的，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都是我买给我外甥的玩具啊衣服啊，离儿呢？” 季若愚伸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离儿在里头睡着呢，谁让你这个做舅舅的不早点儿来，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把离儿抱出来，好在我儿子不是个爱哭的，脾气好得很，不然还不得闹死，刚睡下去没多久呢。” 言辰嘿嘿地笑了笑，多少是有些惭愧的，毕竟身为大舅，竟是迟迟不来看外甥，的确是说不过去。 陆倾凡摆了摆手，“你们在这坐着吧，我进去抱。” 他转身走进房间去之后，季若愚忽然意识到什么，直接转身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身旁的言辰，两只手猛地伸上去就掐了言辰的脸，看着他挑不出一点儿不好的容颜，季若愚心里头忽然就这么高兴欣喜起来了，“都说外甥像舅啊，真要能像你，长你这个模样，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圆满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拉你一手 第六百八十七章拉你一手 陆倾凡抱了孩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若愚正拉着自家大舅子的脸左右摇摆着，眼神里头都是高兴，然后转头过来看着陆倾凡，高兴地问了一句，“倾凡，外甥像舅这话有科学根据吧？你说以后离儿要是长得像言辰，那得多好看啊？” 陆倾凡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之后，无奈地失笑起来，他一只手抱着孩子，离儿还半梦半醒着，就被陆倾凡这么抱到自己脸边来，父子俩的确看上去颇多相似之处，这一看就是陆倾凡的种。 只是陆倾凡眉头皱着，而离儿也因为被闹醒了，虽然不哭，但是小眉头轻轻皱着，脸上表情一看就不是往常的那种开心的样子。 眼下父子两人脸又离得近，表情还相似，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大一小两个模板一样一样的，季若愚这么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得父子两人的模样太过可爱了。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着，“陆医生的基因这么强大，我估计得像我，像舅这话，应该没什么科学根据，再说了，我长得也不差吧？” 虽然陆倾凡从来都低调，但是真要说起来，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好呢？ 就算不知道，也算是经历了那么多惊艳的目光了，并且真要按照岳麓朱凯他们的话说起来，陆倾凡高中时候的粉丝俱乐部，现在都还有会员呢！ “是啊。”言辰显然很赞同陆倾凡的说法，他点了点头对季若愚说道，“像他好，别像我，像我有什么好，长着一张怪物一样不老的脸，不管干什么，别人都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比较吃亏。” 这究竟是语言艺术还是凭心而论已经很难去推敲，只是这话虽然听上去是不错，算是认同了陆倾凡的说法，可是陆倾凡为什么觉得越听越像是言辰在拐着弯说他年轻而说自己老呢？ 言辰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了，看到离儿可爱的模样，就已经完全忍不住了，“哎哟，宝贝儿，快来让大舅抱抱。” 言辰说着就伸手去接离儿，只是离儿也不知道是因为睡觉被闹醒了不耐烦得很还是因为真的就不喜欢言辰，看着言辰伸手过去，小家伙竟是直接小脑袋一摆，直接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小脸感觉上像是埋在陆倾凡的肩窝一般，柔软的白白嫩嫩的小手也搭在陆倾凡的肩膀上。 这么看过去，只觉得父子俩亲昵得很，光是看了都觉得心中温暖，只是陆倾凡却是有些受宠若惊，原本在家里头，他是那个从来都不得儿子待见的。 季若愚说是什么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那么眼下看起来，都是同性相斥的情况下，离儿对于不常见的同性，排斥得更加厉害。 陆倾凡一下子眉眼就有些弯了起来，声音放轻了一些，轻轻伸手拍着离儿的背，抱得很稳，他抱小孩的动作特别稳，眼神看向言辰，“还真得多谢你，我儿子自从都不愿和我这么亲昵，总是赖着若愚的，你这一来，我倒是地位上升了不少。” 言辰眼睛瞪了瞪，诧异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现在垫底了？” 季若愚在一旁笑，看着这三个自己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儿子。 只觉得岁月安宁美好，于是看着他们三个男人大的小的在那闹着，季若愚一时之间也就忘了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 “你知足吧，他还只是不高兴你抱而已，我是实实在在被尿过一头一脸的。”陆倾凡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看着自己这大舅子姿势诡异手法生疏，浑身僵硬地抱着离儿的模样，只觉得有趣。 言辰不会抱小孩，很显然，但是他很认真，并且很谨慎，一动不敢动，仿佛捧着的这个小家伙是什么万金之宝一般，眼睛都挪不开，就这么落在离儿的脸上。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的的确确觉得自己是从离儿的脸上仿若看到了不高兴的表情来，甚至是……有些嫌弃？ 那表情真是太可爱了，尤其是从这么点点大，都还没能长开的娃娃脸上表露出来的时候，就更加让人觉得逗乐，就连陆倾凡都注意到了离儿脸上的表情，因为原本他就担心言辰不会抱孩子，生怕摔了折了的，所以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那脸上的嫌弃很显然被陆倾凡捕捉到了。 他终于是忍俊不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儿子是要成精了，这表情太到位了，言辰你不招人待见啊。” 言辰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把自己的嘴唇贴到离儿的脸颊上去拱了拱，闻着他的小脑门，下巴轻轻在离儿脸上蹭着。 虽然已经刮得干净但还是有着些许胡子渣，对于舅舅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原本对同性就没有什么好感，连亲爹的面子都不给的陆家小少爷，就直接小嘴瘪了瘪，眉头皱得更凶，然后嗓门又嘹亮，哇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惨。 听得季若愚心都疼了，主要是孩子太不爱哭了，这偶然一哭，那感觉跟拿着刀子割若愚的心似的，一下子她就忍不住想要抢回离儿来抱，刚手伸出朝前想要接过儿子，就听到儿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季若愚和陆倾凡两口子，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很了解自家儿子，所以很明白他眼下小脸上头忽然停住了哭声，而眉头轻轻皱起，看上去有些认真的表情究竟是在干嘛。 难怪他会哭…… 季若愚和陆倾凡心里头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想法来，原来是要拉粑粑了…… 陆莫离小朋友从来不爱哭，所以一哭，先把屎把尿，把不出来，那就是饿了。 于是刚才那哇一声又惨又嘹亮的哭声算是个前兆，再然后，空气中的味道似乎都有些变了。 言辰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就只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一阵温热黏糊的感觉，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就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手中究竟是些什么，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连腿都软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这就算报仇？ 第六百八十八章这就算报仇？ 言辰手中自然是热腾腾黏糊糊的一泡新鲜热辣的粪便，就在他的手里头，那种触感，言辰觉得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能记得，那种手感，还有渐渐在空气中氤氲开来的那个味道。 并且这小家伙，竟是火上浇油变本加厉地打了一个婉转悠长的屁，伴随着这些粑粑，打了一个水屁出来。 这倒有些无可奈何，陆倾凡也不想这样的，其实言辰很没办法理解这么小的娃娃为什么不包尿包呢？ 其实苏杭是说过要包的，只是季若愚和陆倾凡都心疼都舍不得，说是这么大热的天，有事没事包那么厚厚一个包在屁股上，到时候屁股被腌得烂烂的红红的，光是想想就让他们心疼，所以一般除了离儿睡觉的时候或者在床上玩的时候，只要他醒过来了被抱下床了，陆倾凡和季若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把尿包取掉。 倒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这小家伙从来大便都是很有规律的，并且大便之前会有很多征兆，比如屁特别多，比如总是会绷着一张脸光看上去就似乎在用力挣粑粑出来一样的表情。所以季若愚和陆倾凡也觉得有些惊讶。 言辰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垂眸看到这小家伙的脸上，先前的那些委屈啊，那些嫌弃啊不耐烦啊，统统都不见了，一脸爽快的笑容。 当然，小孩子的笑容谁能知道是因为爽快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啊？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小脸上头的笑容灿烂。 以言辰现在的处境，他非常有理由去相信，这奶娃的笑容……应该是幸灾乐祸吧？ 这究竟是不是个小孩儿啊？还是披着小孩的皮囊，实则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灵魂在里头？这年头不是很流行穿越什么的么？说不定真的是呢。言辰毕竟是从事小说啊文学这一块的，想象力真不是盖的。 言辰只觉得自己的脸色必然是各种僵硬的，于是只能下意识地想将离儿递给他爹妈抱着，自己这一手的屎已经让他够头疼了，并且言辰一直感觉到，这小家伙，似乎一直还在不停继续……拉？ 陆倾凡对言辰做了个停的手势，“你先别动，你要动他就不拉了，让他拉完吧？” 言辰无语凝噎，就这么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关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般，就那么僵立在那里，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只手抱着孩子的肩膀，手上温热的触感始终持续。 言辰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态都已经升华了。 直到离儿终于拉完了一泡，看得出来他拉得很痛快，表情都高兴了不少，直接朝陆倾凡伸着手，季若愚看了一眼言辰那手上的粑粑，还有地上的粑粑，再看着离儿朝着陆倾凡伸过去的手。 心中不由得想到，“儿子！干得漂亮！” 真的要成精了，季若愚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就手肘轻轻捅了捅陆倾凡，“喏，你儿子指你呢，还不快去收拾？” 季若愚觉得儿子简直太懂事了，懂事得让自己爱得不行啊，季若愚算了算，心中一个想法已经渐渐成形，以后教儿子说话千万不要先教他叫妈妈，一定要先教他叫爸爸，这样自己可以省多少事情啊。 “爸爸，臭臭。”陆倾凡听到这一声，还不得屁颠颠儿地去把屎？ “爸爸，尿尿。”陆倾凡听到这一声，还不得屁颠颠儿地去把尿？ “爸爸，奶奶。”陆倾凡听到这一声，还不得乖乖的屁颠颠儿地去泡奶粉？ 而且季若愚估计再累陆倾凡都觉得幸福，并且指不定心里头还特别有成就感，这家伙现在都在吃醋着儿子亲妈不亲爹的，要是到时候先会叫爸了，估计他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 哎呀。季若愚在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声，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中狡黠的笑声，现在的自己……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太有心机了，哈哈哈哈！ 陆倾凡一接过了离儿之后，言辰无语地看了一眼手中那黄色的便便，热乎乎黏稠稠的，只是脸上表情倒没有太多嫌弃，毕竟味儿算不得特别难忍，毕竟离儿现在才多大点儿？就吃点母乳，连辅食都还什么都没加的。 只是表情中多了写无奈罢了，“我觉得我可以去买个双色球什么的，指不定能中大奖，这多好的手气啊？” 季若愚忍俊不禁地捂唇笑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快去洗洗吧，记得先擦干净再洗，洗手液和消毒啫喱都在洗手台上呢。” 言辰这才托着一手的黏糊朝着洗手间走去。 陆倾凡正在给儿子擦着屁股，那样子虔诚极了，丝毫没觉得有任何嫌脏嫌麻烦的意思，满脸都是笑容，湿纸巾擦完再用干纸巾擦擦，一边擦还一边亲着离儿有时候蹬上来的小脚。 季若愚看着这父子俩这样和睦有爱的画面，心里头实在是再温暖不过了。 而陆倾凡给离儿擦好了屁股，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听着里头传来的阵阵水声，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低头在儿子的脑门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干得漂亮，离儿，爸爸爱你！总算是给爸爸扬眉吐气了，”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笑了起来，看来这陆倾凡多少还是记着当初的事情啊。 多大点儿出息，儿子拉粑粑到人手上了，他就觉得报仇雪恨了？ 季若愚能够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朋友都幸福，自己关心的人都能够平安幸福快乐，而自己，就这么陪着陆倾凡老去，和陆倾凡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心里头的那阵温暖劲儿都还没散，季若愚就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声音，他们家房子总共四把钥匙，范云睿和崔立江有一把，季若愚自己一把，陆倾凡一把，这次苏杭来了，自然也给了苏杭一把。 季若愚可不觉得这个点用钥匙开门进来的会是范云睿，所以她目光下意识地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眼下开门进来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 不由得眉头一皱，先前脸上那些开心高兴的表情已经瞬间消失了，她短促地低呼了一句，“糟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弥补？如何弥补？ 第六百八十九章弥补？如何弥补？ 陆倾凡原本还在逗弄着离儿，这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估摸着这一两年三四年的新鲜劲儿可能都不会过的。 只是听了季若愚这声短促的低呼，陆倾凡转过头来看着季若愚，听到门口已经传来了关门声，陆倾凡自然也是反应到了什么，于是就和季若愚对视了一眼。 季若愚的眼神很是直接，就仿佛那眼神里头就写着三个字“怎么办？” 言辰和苏杭的关系，季若愚甚至从来没奢望过，什么和平共处啊之类的，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可能性不大，只是季若愚还算看得开，毕竟自己的妈妈常年在国外的，所以只要他们少见面最好不见面，就好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可是眼下的情况看来，免不了是要撞个正着了。 言辰依旧在洗手间里头洗着手，只是不管怎么洗仿佛都感觉应该再洗一遍，所以是洗了一遍又一遍，想必不管是谁，都还是有些难以克服手捧热屎的心理障碍的。 所以言辰在洗手间里头多逗留了一会儿，听着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倒也并没有多想，继续洗着手。 终于算是洗干净了，觉得再洗下去手都要泡发了，这才擦干了之后，朝着洗手间外头走去，一走出去，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季若愚和一个人的对话。 言辰听了出来，是个女人，那声音有些耳熟，又有些不熟，一时之间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听过却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 直到听到了季若愚对这女人的称呼。 季若愚看到苏杭进来了之后，心里头就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只能不动声色的，苏杭自然也不知道言辰在屋子里，她表情如常，只是因为一天都在外头谈公事，所以她有些累，将公文包放到沙发上之后。 就将目光朝着离儿看了过去，原本眉眼之中还带着疲惫，眼神也是她一贯如常的那种些许的冷漠和疏远，可是在一看到离儿的时候，就仿佛冰块被扔进了火焰中一般，那些冷漠啊疏远啊，瞬间就消融掉了。 眉里眼里都是慈祥喜爱的笑容，不仅如此，嘴里头还念叨着，“心肝宝贝儿离儿，姥姥想死你啦，一天没见着你姥姥都想得吃不下饭，这可如何是好喔，乖离儿。” 说着就在离儿脸上亲了一口，离儿喜欢姥姥，当然也是因为姥姥对他好，最关键的，是因为姥姥也是女人啊。 亲完一口之后，苏杭又接着说道，“宝贝离儿。” 然后又亲一口，她就喜欢这样说一句心肝宝贝儿，就亲外孙一口，然后看着他咯咯笑出声音来，简直再快乐不过了，哪怕今天在外头忙碌一天了，听着离儿的笑声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 “妈妈，你今天去哪儿了？折腾了一整天。”季若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话题，于是只能先扯了些有的没的，目光倒是一直不住地朝着洗手间方向看着。 苏杭那么精明的女人要是注意到她的眼神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事？只是离儿眼下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她哪儿还有任何功夫来看季若愚脸上表情对不对，甚至就连回答季若愚，都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啊，嗯，去谈些事情，和朋友见了面，弄得有些迟了，你饭吃过了吧？” 季若愚应了一声，“嗯，吃过了。” 只是很显然，苏杭关注的最大问题并不是季若愚饭吃过了没有，炖的补喝了没有，她最关注的是……“离儿喂饱了没有？” 季若愚点了点头，“都吃饱了，今天还带着离儿去了趟医院。” 听了季若愚这话，苏杭眉头皱了皱，语气中有了些许不悦，“你这还坐着月子呢，去医院干什么？乱出门吹风受凉了怎么办？医院那么多病菌，你还带着离儿去做什么？” 季若愚知道苏杭话里话外都是对她还有离儿的关心，于是也就温言答了，“朋友生了个女儿，所以过去看看，顺便把离儿带过去给妈看看，她一直记挂着离儿呢。” 这理由倒算是正当，苏杭也没了动怒的理由，目光从离儿脸上移了开去，看向了季若愚，表情看上去似乎是踌躇了片刻的，然后语气平静了几分，只是只有苏杭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佯装平静的语气里头其实有的是忐忑，她说道，“我今天……去见言信然了。” 季若愚光听到这一声，眉头就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了，她几乎已经能够猜得到苏杭接下来的话要说的是什么。 “妈妈！”季若愚这样低呼了她一句，试图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只是苏杭眉头皱了皱，还是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事儿，我也知道你现在月子要保持心情平和，所以你别气，我也不是逼你什么，只是他今天来找我，他的确是特别特别想见见孩子，你能同意，就同意，不能同意，也没人能勉强你。” 季若愚嘴唇紧紧地抿着，自然是没人能勉强自己的，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自己的离儿！只要她不想，就谁也不见都没关系！ 而陆倾凡，自然是坚决拥护老婆的决定的，只要若愚不想认言信然，那么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怂恿的言论，他只希望季若愚能够开心。 季若愚紧紧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随和，而是一片严肃而凝重，眉头就那么皱着，“对他而言，其实我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干嘛要惹这么多事上身呢？继续当个陌生人不是挺好的么？在不知道这个事实之前，他不也活得挺好的么？这忽然知道了就觉得亏欠了？有什么好亏欠的？早干什么去了？我头二十五年都不需要他的父爱，那么现在也不需要，以后自然更不会需要。” 苏杭对言信然毕竟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也算是坚定，也算是真爱，听了季若愚这话，多少是会想着给言信然辩解一下的，“毕竟他是你亲生父亲，以前不知道是因为没办法，是我瞒着他，那现在知道了，他多少是想想些法子来弥补你些什么的。”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洗手间里头的水声早就已经停止了，言辰定然是站在里头听着她们外头的对话吧？季若愚心里头忽然就这么开始心疼自己的哥哥起来。 第六百九十章 生父，她不认！ 第六百九十章生父，她不认！ 越是想到言辰听到这些话可能会有的伤害，季若愚就越觉得心疼言辰，而陆倾凡在旁边，表情也有些凝重了起来，想着言辰在洗手间里头听到这个……的确是有些伤人的。 陆倾凡是经历过的，经历过那种父亲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儿子的那种日子，他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他经历了那么几年而已，童年的几年而已，都能够让自己有那么重的阴影以至于到长大了之后依旧无法原谅陆冠苍。 而言辰，没有自己那么好的运气，没有什么和善的慈爱的能够来收养他的养父母，他就在那样的环境下，父亲那样漠然的态度下长大的，并且不止是整个童年，而是他迄今为止的整段人生。 就连陆倾凡，都觉得言辰有些可怜，尤其是，越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就越有同病相怜的痛感。 只是陆倾凡没有做声，眼下的他，没有什么立场做声，不能替老婆声援去得罪岳母，也不能替岳母帮腔来让老婆为难，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沉默。 陆倾凡是很聪明的，于是抱起了离儿，轻声说了一句，“我进去哄离儿睡觉去。” 然后就抱着离儿进了房间去，他的确是没办法声援老婆的也没办法帮腔岳母的，但是陆倾凡就希望，苏杭能够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儿，能够让自己劝老婆的工程，可以尽可能地小一点。 毕竟听了这个话题，话题的深入程度是直接影响到季若愚的心情的，谈的越是深入越是深刻，她的心情就越差越坏越烦躁，那么哄得她心情好起来，就会变成一个浩大的工程。 于是陆倾凡一边走进房间，就只能一边在心里头默念着，岳母能够适可而止一点儿就好了。 “姥姥嘴下留情啊，是不是？嗯？”陆倾凡低声对离儿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亲了亲他的脑门子。 陆倾凡带着离儿进了房间之后，季若愚这才回答了苏杭先前的话，“弥补？怎么弥补？我根本就不承认他，并且之前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根本就没欠我什么，所以不用弥补我任何，如果可以的话，如果真要弥补的话，他为何不想着应该怎样弥补言辰？如果说你们上一辈之间的纠葛是一场交通事故，你们几个是肇事者，那么其实充其量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只是你们其中一个肇事者在家里头安全无虞的家人而已，而言辰，他才是无辜的，他才是这次事件中的无辜受害者，无辜被牵连着。你们都欠他的，包括你，包括周庄，言信然，你们都欠他的，但你们没有欠我什么。真要弥补，去弥补他吧。” 苏杭没有做声，只是听了这话，也并没有发怒，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苏杭是聪明的女人，聪明而又理智，所以她自然不会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季若愚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都是对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只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多少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和生父相认，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也是希望，言信然能够如同一名父亲一样对待她而已。 季若愚自然也就不再做声了，只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着，却始终没有看到言辰从洗手间里头出来，心里头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杭只定定地看着季若愚，终于还是继续说道，“今天我去和他见面了，我在国内的出版社都不在这边，所以先前你联络的那个出版社，版税方面不是一直给你开得不算太好么？他打算出面去说一下，你这一本处女作，一定会走得很不错的。”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觉得对母亲露出这样嘲笑的表情毕竟是不太好的，所以才生生地将笑容忍了下来。 但心里头依旧是觉得很是好笑的，自己在没有生父的情况下二十五年，而眼下，他就这么来说两句好话，就这么来帮自己摆平一下出版社的问题，这就算是他的求和了么？ 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头不仅觉得嘲弄，更是有些恼怒渐渐地升了起来，“我不需要他出面，别说得好像他言信然的出面就是多大的施舍似的，我不需要，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出版社一直都是言辰在帮我联系帮我搞定的，言辰是我哥哥，但言信然，不是我爸爸！” 季若愚说着，直接看向了苏杭，眼神中已经变得冰冷，带了些许怒意，“你不要再尝试了，我不会认他！绝对不会！他不是我爸爸！不是！他应该对言辰感到惭愧！他应该向言辰下跪才对！而不是在这边对我谄媚！你帮我和他说清楚了！如果他要去出版社那边出面的话，我绝对不会出版我的这部稿子！我宁愿不出版，宁愿毁约！宁愿赔钱，反正我老公有钱，我赔得起！” 季若愚忽然觉得，当说到陆倾凡有钱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特别特别地有底气，这恐怕就是印证了那一句话，人啊，无论男女，只要有钱了，腰杆就硬，不容易向恶势力低头。 季若愚很少会这样对苏杭说话，也很少会对一件事情这么坚决，坚决到几乎歇斯底里一般，她看着苏杭，终于是认真地说了，“妈妈，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从来都没有强求过你什么，你在美国发展事业，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想要你能在我的身边。所以，妈妈，我真心希望，你能对我的要求也少一点，当初你要求我留学，后来又要求我移民，现在你又要求我去认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做父亲，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能力只有那么多，很多事情，我做不到的。” 季若愚看到苏杭的表情是她少见过的，就那么一下子有些低落黯淡了下去，季若愚自然也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只能轻声叹了一口气，先前话语中的那些愤怒也淡下去不少，“妈妈，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想着对我好才这么做的，我也已经为人母了，我能理解你这个心情，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什么事情对我才是好的，所以，请你不要逼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好吗？” 第六百九十一章 我老公有钱！ 第六百九十一章我老公有钱！ 苏杭能多说什么呢？光是季若愚这一番话，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的思想是独立的，她的想法是不需要去迁就任何人的，她是让人放心的，虽然她没有办法按照自己这个做妈的想法去走，但是苏杭想，起码自己的女儿终于是长大了。 人不是说年龄长大了才是长大了，只有真正懂事了，有思想有主见了，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能够用自己的想法去说服别人了，这才算是长大了。 苏杭应了一声之后，自然也不打算再强求什么了，她一直都是理智的母亲。 “你要不乐意，我也不勉强你，至于出版社那边，既然你不乐意他出面去说，那就只能我去说说了。”苏杭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看着季若愚，季若愚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气氛这才似乎缓和了不少，“言辰都说了会帮我去弄这事儿的，你还担心？再说了，你不是说你的出版社不在这里么？” 她这样随口问了一句，语气中似是带了些调侃。 苏杭表情没有变化太多，只是看着自己这女儿，眼神中略微透出了一些无奈来，“就算他会帮你去弄，你是我女儿，我总归是担心你的事情的，再说了，就算我出版社不在这里，我苏杭的影响力多少还是有一点的，最重要的是，你可是我苏杭的女儿，我看到你接我的衣钵走我的领域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我苏杭的女儿，第一本书，处女作，再怎么也不能够敷衍了事，就算我自掏荷包，都一定要精装要宣传，这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季若愚这才终于没有了先前的那些愤怒，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苏杭这才走上楼去准备拿衣服下来洗澡。 季若愚看着苏杭一上楼这才匆匆地朝着一楼洗手间的方向过去，只是洗手间的门一推开，却没有看到言辰，洗手间通往后院泳池的门开着，而言辰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已经从这里出去。 季若愚知道，恐怕自己先前和苏杭说的那些话，依旧是伤到言辰了。 她去客厅拿起手机的时候，就看到手机上头有言辰发过来的短信，短信倒是很简单的，“她回来了，我也就不方面露面了，正好洗手间有个后门，我先走了，卿然还在家里头等着我呢，我担心她也肚子饿了。” 季若愚的表情有些无奈，走到玄关的时候，就看到了言辰的鞋子还整整齐齐地放在玄关的位置，想着他眼下还穿着自家的拖鞋，不由得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回给言辰，“我家拖鞋可还趁脚？” “比离儿粑粑要趁手多了。”季若愚看到言辰回过来的这条消息，终于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想着言辰应该心情不至于坏到太差，否则也不会回这样的短信了。 言辰心情先前的确是跌到谷底去了的，只是后来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又忽然明朗了起来，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起码自己虽然父亲等于只是个摆设，但眼下起码有了这么个妹妹，多好啊。连肝都愿给自己的妹妹。而且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那么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所图的呢？想了想，人总不能够太奢望，知足些总是好的，于是心情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坏了。 季若愚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陆莫离父子俩在床上躺着，确切地说是趴着，离儿喜欢趴着睡，并且也的确，小孩子趴着睡比较健康，陆倾凡也就趴在离儿的旁边，就在他们夫妻俩的大床上，离儿睡得呼呼的。 陆倾凡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总之是闭着眼睛的，一只手轻轻搭在离儿的屁股上。 这么看着，还真觉得这场景温馨得可以啊，季若愚一下子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了，只是陆倾凡已经睁开了眼睛，朝着季若愚看过来。 “怎么？和妈理论完了？”陆倾凡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点了点头，“言辰偷偷溜了，还穿走了我们家一双拖鞋。” 季若愚说到这个，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一双拖鞋才值几个钱，就当送他了。反正……你老公有钱！买得起！” 说这话的时候，陆倾凡的眉里眼里都是笑，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直接伸手轻轻拍打了陆倾凡的胸膛，“讨厌！” 她话语中多少带了些娇嗔，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很显然，陆倾凡先前对于她和苏杭的理论是听得个清清楚楚，自然听得最清楚，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就是那句“我宁愿不出版，宁愿毁约！宁愿赔钱，反正我老公有钱，我赔得起！” 多有底气啊，多霸气啊，其实不得不说，男人听到自己女人说这种话，虚荣心是很膨胀的，很满足的，起码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就觉得满足得不得了，自己能够让自己老婆这样没有后顾之忧的，不用为这些事情担心什么的时候，的确是很让他满足。 起码自己要买什么，能给她买得起，起码真要她毁约了要赔钱了，自己也能够护得住她。 “你就知道拿我的话来揶揄我，难道不知道我还坐着月子么？你得就着我。”季若愚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小嘴轻轻撅起，这模样在陆倾凡看起来只觉得可爱极了。 所以他妻奴的属性瞬间就爆发了，马上就点了头来，“是是是，大人，我当然是就着你的。” 季若愚听他这语气知道他又不正经起来了，也不恼，继续戳着他胸膛说道，“难不成我正要赔钱了，你还不给么？难不成我不能花你的钱么？” 陆倾凡小心地不碰到离儿，直接反身将季若愚搂在了怀里头，劈头盖脸就直接地吻向了她的嘴唇，“我当然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家里你管家都行，每天多少给我发点零花钱就好，行吧？大人满意了吧？” 季若愚嘿嘿地笑了笑，伸手搂着他的腰，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昂扬蓄势待发，她也知道这一段时间的确是憋坏了陆倾凡，于是她眼中露出了狡黠的神色，竟是忽然就这么站起身来去将他们房间的门给反锁了，然后回神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竟是觉得，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些许妖娆和妩媚，就这么看着他，然后带着些调皮地说道，“我很满意，所以，我打算给你点儿福利？” 第六百九十二章 满月宴 第六百九十二章满月宴 所谓的福利，陆倾凡光听着福利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头都忍不住咚咚了起来，只是哪怕不扳着手指也知道季若愚眼下离月子还有些日子呢，而他自己的艰辛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陆倾凡这种疼老婆大过天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做出任何会伤害到季若愚的事情，于是陆倾凡心里头也就只那么咚咚地敲了几声，然后也就有些垂头丧气，俯脸在季若愚的嘴唇上吻了上去，辗转缠绵，恨不得就这么一口将她吃下去。 只是……宝贝离儿还在他们的大床上睡着呢，睡得恬静淡然，小嘴微张，眼皮子阖着，看上去睡眠很是深沉。 陆倾凡想将离儿放回他的小床上去，毕竟，一直以来，季若愚就非常主张小孩子要睡自己的小床，从小就应该这样，哪怕小床就放在他们两人的床边，但还是得睡小床。 陆倾凡刚站起身来，季若愚就看到他裤子那里顶了出来，支起了帐篷，心中不由得想到，虽然自己怀孕是长达十个月漫长的煎熬，但是很显然，陆倾凡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啊。 离儿是个睡眠质量好得不行的奶娃，睡得云里雾里的恐怕此刻天空响起炸雷也不能够吵醒他，能够让他醒来的，只有他那会饿的肚子而已。 小家伙格外省心，使得季若愚其实轻松了不少。 而陆倾凡去了衣帽间换睡衣睡裤，也是为了平复一下情绪，毕竟，他得考虑到季若愚现在在坐月子的情况，换好睡衣重新躺到床上来准备搂着老婆好好睡一觉，他的念头原本就是这么单纯，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季若愚竟然这么不单纯，她竟是直接就这么朝着陆倾凡伸手过去，柔软的小手，就直接那样抓住了他柔软的睡裤，自然还有他那已经沉寂下去的雄伟。 似乎就那么一瞬间，季若愚就感觉到陆倾凡浑身一震，仿佛整个人的开关都被自己抓在手掌中了一般，而那似乎因为平复了心情终于有些疲软下去的部位，就那么瞬间昂扬挺拔了起来。 陆倾凡几乎是一瞬间就按捺不住了，直接整个人就俯头盖脸地吻了上来，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了，气息急促地吻着她，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埋怨了一句，那磁性的嗓音就在季若愚的耳边，“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老婆，你这是在作弄我还是报复我啊？” 季若愚嘿嘿笑了笑，“我都说了是福利了。” 陆倾凡发现这个小女人的胆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以前亲她一下她都会脸红的，眼下竟是敢主动做出这种动作，只是陆倾凡却是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自己这小女人聪明得很，眼下定然是看准了他是舍不得动她的，于是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吧？ 季若愚的手指已经灵活地沿着裤腰边缘进去了，接下来……自然是不用再说，季若愚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适应给他……咳咳，打飞机？ 果然什么事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第二日早上一起来，不知道陆倾凡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但是旁的人都是注意到了的，陆医生一副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有着苏杭帮着陆倾凡一起照料离儿，并且照顾季若愚坐月子，其实日子过得轻松得很，家里头什么都有，环境又好，而且就算没有的，只要季若愚想要，那陆倾凡恐怕就连天上的星星都得想办法给摘下来。 都说月子坐好了能养人，这话果然是不假的，季若愚的确是能够真正感觉到了，这月子慢慢坐下来，不仅觉得皮肤气色好了，甚至就连血压都回升了不少，反观她以前的血压，真是低得可怜。 不过好在季若愚似乎的确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所以不管她月子里头怎么努力地吃，仿佛都没有长出多少肉来，只是看上去比以往气色好了很多，但决计算不上胖，依旧是偏瘦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只是她特别苦恼自己的肚子。 肚子上头倒没什么太可怕的纹路，纹路颜色也浅，只是那肉松了却仿佛怎么也紧不了一般，这让季若愚自己特别嫌弃自己，陆倾凡是各种精油都买回来，亲自给她按摩揉搓，多少有点儿作用吧，但终究是不够明显的。 而季若愚这月子快坐完的时候，季予也已经到了开学的时候朝着医学院出发了。齐美云原本一直对季若愚诸多关心，熬的那些滋补的汤水味道也非常好，只是在有一次和苏杭撞了个正着之后，两两相对各种尴尬，然后齐美云就再没来过了。 在季若愚后来每日数着日历过日子的期盼中，月子，总算是做完了，季若愚总有种自己浴火涅槃重生了的错觉，感觉仿佛长得让人难以想象，只觉得自己仿佛都快发霉了。 不多不少正正一个月，原本范云睿的意思是让她再多养些天，毕竟她身体底子不好，只是季若愚真的是熬不住了。 就赶在离儿满月酒的当天，季若愚就宣布自己正式出月子了，满月酒的时候办得特别隆重，季若愚只觉得，仿佛认识的不认识的，陆家的架势大有要把一个城市的人都搬来一半才甘愿的打算。 通城盛宴都摆满了，一楼宴会厅和二楼宴会厅全部都是来参加满月酒的人们，季若愚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盛况，尤其是通城盛宴停车场里头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豪车，季若愚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文君说自己母凭子贵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陆家这老头还真是疯了吧？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刚走到通城盛宴门口就看到文君正穿得花枝招展特别漂亮地站在朱凯的旁边，脚上蹬着细高跟，手挽着朱凯的臂弯，她终究是已经没有了对朱凯的嫌弃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勉强，眼里的笑意唇角的笑容，那是真心实意的，那是幸福。 喻文君目光一捕捉到了季若愚之后，就赶紧走了过来，特别激动地直接伸手抓住了季若愚的手，“我羡慕嫉妒恨啊！干儿子的满月酒，比我的婚礼还热闹得多得多啊！我就说了吧，你这是要母凭子贵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莫名的来客 第六百九十三章莫名的来客 “什么母凭子贵啊！”季若愚没好气地埋怨了喻文君一句，只是也被这场面弄得有些懵了，站在通城盛宴门口的时候，看着门口摆着的那迎宾的指示牌子，终于是犹疑不定地说了一句，“你确定一楼二楼都是离儿满月酒的宴会厅么？” 季若愚看了一眼那指示牌子，眼神中还有些不相信，而喻文君则是迅速抬手指了指那牌子上头写着的，“你说呢！牌子上红底儿金字写着呢！快点，大家很显然都在等着主角呢，咱们的小主角呢？” 季若愚愣了愣，小主角？然后她就转头朝着停车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是目前望过去，只看得到自己的车子，却是看不到陆倾凡和陆莫离这两父子。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嘿嘿的笑意，“离儿在车上打了几个响屁，吓死我们了，一路飙过来的，陆倾凡现在肯定躲在停车场给他儿子把屎呢。” 喻文君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这算是赞叹还是些啥，然后就轻轻摇了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真是羡慕你啊，太羡慕你了，你能找到陆倾凡……” 喻文君的话还没说完，朱凯已经走到她旁边来，先前过去和几个邀来的军区大院里头的长辈寒暄聊天去了，毕竟离儿也是范云睿和崔立江的孙子，崔立江没退休的时候在部队里头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为人性格又好，所以战友倒是挺多的。 朱凯也都认识，寒暄到一半就惦记老婆，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于是朱凯赶紧说道，“怎么？难道你找到我就很后悔觉得完全亏本了么？”朱凯就这么带着些可怜巴巴的味道轻声问了一句，季若愚在旁边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 喻文君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哪里像是觉得亏本的样子，就那么贼笑贼笑的显然一副捡到了宝的样子，倒不是喻文君太相信自家先生，主要是，就朱凯对她穷追不舍这么些年，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辈子朱凯都将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头服服帖帖地翻不出什么浪来。 而眼下虽然季若愚的确是幸福，喻文君想着，只要自己的肚子一有动静，那么自己的地位也会从现在的公主瞬间上升到女王的。 “我哪里敢觉得亏，大院里头这些叔叔伯伯阿姨们的可都是看着我俩长大的，而且看着我欺负你到大，这都结了婚了，我要还欺负你，免不了被她们戳脊梁骨。”喻文君轻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就缩在季若愚的旁边，一副鼠胆的模样，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周遭的情况，然后对季若愚说，“我不跟着朱凯了，我就跟着你了，一个满月酒场面搞得这么大，我……我害怕！” 刚说着，就看到通城盛宴正大门的地方，还有阵阵镁光灯，很显然这次满月酒还招来了记者。 “还有记者！”喻文君缩了一缩，季若愚侧目看了老友一眼只觉得她这结了婚之后胆子倒是小了，喻文君扒了一把季若愚的手臂，“不管了，我等着你陆倾凡给离儿把完了粑粑过来，我搭着你和我们的小主角一起进去，比较有底气，说起来……这么盛大的一个宴会，记者都引来了，你说要那些记者知道你家陆倾凡竟然就这么抱着万众瞩目的陆家小少爷在停车场里头拉屎……会是个什么感想？” 季若愚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笑了笑，然后就摇了摇头，这才看到这次满月酒招来的记者，很显然的确是有的为了报导这一次的盛宴，并且都不难想出那头条的名字无非就是财阀家的小公子满月宴如何如何的。 只是季若愚看到几辆车在通城盛宴酒店大门停了下来，门童过来拉开了车门，从里头就走出来几个摩登女郎，显然都是经常在荧幕上出现的面容，季若愚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公众人物，而且老在电视上头出现，也怪好认的。 这几个摩登女郎一下车，那镁光灯狂闪的频率一下子就变得高了许多。 喻文君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几个一看就是演艺圈子里头的人，不由得轻轻撇了撇嘴，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这年头人为了爱美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你看那尹歌岚，那一张脸少说是挨了五道以上，下巴鼻子眼睛颧骨还有腮帮子，啧啧，真是可怕啊，对自己都那么狠。” 季若愚只听了这一句之后，就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自然是循着喻文君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从一辆黑色的大奔里头走下来的那个艳丽妩媚的摩登女郎，身着一袭连衣包臀短裙，雪白的颜色衬得整个人更加空灵仙气，而裙子的料子却不只是普通的白色布料而已，更是缀了薄薄的羽毛和珍珠，看上去使得人更加的脱俗。 尹歌岚……季若愚在脑袋里头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然后就马上想了起来，这女人……果然真人和荧幕上的差距还是有的啊，这看到真人，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 难怪说镜头里头的人会显得胖一些，所以尹歌岚在荧幕上的时候，感觉也是还好，不会特别夸张，可是眼下看着真人，就觉得瘦得有些恐怖了，那清晰的锁骨，尖尖的下巴，和那笔直笔直的鼻梁，季若愚觉得喻文君说得果然是没错的。 这脸的确是不知道挨过多少刀子了，正常人都长不出这么直的鼻子和鼻梁，并且更不用说那连笑起来都隐约让人觉得有些僵硬的脸，究竟是有多少不属于人体的东西注射在那张脸上。 季若愚诧异了一会儿，这才问道，“还真是尹歌岚啊！我天呐，这真是个玄幻的世界，这不是电视里头的人么，怎么今儿会出现在我眼前了？别开玩笑，应该是去参加其他宴会的吧？文君你说是不是？” 喻文君在一旁没好气地睨了季若愚一眼，这才说道，“其他宴会个屁！陆家新添的小少爷的满月酒，通城盛宴当然是空下了所有接待的，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宴会，有谁敢和陆氏抢时段开宴会啊？这摆明了就是来参加离儿满月酒的。” 季若愚眉梢挑了一下之后，有些饶有兴致，然后还调侃了喻文君一句，“这样啊？原来我离儿的人脉已经这么广了，哈哈，你喜不喜欢这个女人？我去给你要签名吧？” 第六百九十四章 莫名的情况 第六百九十四章莫名的情况 喻文君就更加没好气了，直接就嗤了一声之后说道，“如果是个男人我还勉勉强强，一个女人，而且一张脸都整僵了，实在是……签名什么的，还是算了，我倒是比较八卦的，她们今儿是谁请来的？谁这么大面……” 面子这两个字儿都还没说完呢，喻文君的眼睛就忽然鼓了鼓，“我天呐……真的来男人了，是景亦泽！要么……要么我上去要个签名？” 季若愚只看到喻文君的眼睛都发直了，这才循着她眼神朝着前头看过去，又是一辆车在门口停下，里头走出来了一个男人，那完美的身材，剪裁得体恰到好处的西装，精工的小牛皮鞋，和那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面对着镜头恰到好处的微笑。 直接就将喻文君的三魂勾去了七魄，季若愚有些见怪不怪，毕竟文君迷景亦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绝对是个非常到位的脑残粉。 这景亦泽和先前那尹歌岚很显然就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了，真要说那尹歌岚就算是个花瓶，靠脸和绯闻上位的女明星罢了，而景亦泽是绝对的真才实学，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影帝和视帝的奖杯都已经各捧回来一座了，绝对的票房保证，演什么就火什么，不带二话的。 这下就连季若愚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了，今儿究竟是要干嘛？季若愚诧异了起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前方那些照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 眉头终于是紧紧地皱了起来，孩子他爸已经给儿子把好了粑粑，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地抱过来了，陆倾凡脸上一脸无奈的表情，一走到季若愚身边，就低声说了一句，“我天呐，离儿是不是有点儿上火？粑粑臭死了！” 陆倾凡显然是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的，语气中多少有了些许埋怨。 “臭死了也是你儿子，好好抱着。”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指了指正门的方向，“倾凡，今儿是吹什么风？咱们儿子才一个月大，满月宴，用得着弄得这么盛大么？这不是你的意思吧？” 季若愚倒是了解自己的丈夫，多少知道，这决计不会是陆倾凡的意思。 陆倾凡朝着前方看了一眼，说得很是淡然，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有些如同习以为常一般的淡然，“陆氏的关系网本来就很广，生意做得范围也广，所以认识很多商业上的伙伴。” 所以，很多就连陆倾凡也不认识，原本也没必要去认识，他这辈子就没什么弃医从商的打算，只是眼下场面的盛大，陆倾凡很清楚，他知道，是陆冠苍太高兴了，所以就铁了心一定要办得大，越大越好。 陆倾凡伸手朝着正门的方向招了招，通城盛宴的总经理原本一直在门口接待，毕竟今天所来的宾客很多都是有着身份的权贵，丝毫怠慢不得的。 而这总经理又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聪明主儿，所以一看到有人招手马上就转头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陆倾凡，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陆家最受宠的小儿子，而他手中抱着的那个小家伙，自然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了。 这经理恨不得屁股上安了氮气加速推进筒一般直接朝着陆倾凡奔迎了上去，脸上已经挂出了恭谨地笑容来，“陆先生，陆老先生和夫人还有陆总都已经在二楼宴会厅等着您了，就只等着小少爷来呢！请跟我来。” 说着，这总经理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倾凡一只手抱着离儿，另一只手轻轻捂在离儿的小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小家伙乖乖呆在爸爸的臂弯里头，一双大眼睛被陆倾凡蒙在掌下轻轻眨巴着，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陆倾凡还能感觉到孩子纤长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掌心。 然而陆倾凡叫住这经理可不是为了让他带路的，这是自己家开的馆子他还能不认识路？陆倾凡眉头皱了皱，他想说的另有其事，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阴沉，朝着门口不远处那一堆记者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对总经理有些愤怒地说道，“让他们把闪光灯都关掉！我儿子是个刚满月的孩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闪光灯的灯光会对我孩子的眼睛造成伤害么？你去和他们说！再不关掉，都滚出去！” 总经理吓了一跳，陆氏兄弟出了名的脾气好，根本就很少听过这两兄弟会有这种在公众场合直接发脾气的事情，眼下感觉着陆倾凡的怒火，总经理一下子就有些懵了，赶紧反应了过来，这才匆匆地朝着那一堆媒体走了过去。 季若愚这才感觉到陆倾凡的细心，自己甚至都没有考虑到这个，而他早已经悉心地想到了。 陆倾凡这才领着季若愚朝里头走，喻文君还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就跟着此次宴会的主角混了，她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此次宴会的小主人公，可是她的干儿子呢！ 刚走到电梯的时候，就看到电梯显示着电梯从二楼下来了，叮一声，电梯在一楼门打开之后，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里头的人，他也抬头看到了陆倾凡他们，于是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季若愚脸上露出微笑来，“嘉泱，好久不见。” 就说嘛，这样的场面，怎么可能和嘉泱拖得开关系，这么盛大的场面，要是没有嘉泱来办，能办成么？这陆非凡还有这陆氏啊，离了嘉泱很多事情还真没那么好使，还办得真没那么转！ 程嘉泱只要在工作场合的情况下，通常都是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淡漠疏远的微笑，公事公办的回答，其实季若愚倒是已经习惯，只是今天开天荒的，程嘉泱竟是没有按照一如往常的路线。 这倒让他们大吃一惊，甚至就连陆倾凡都已经做好准备听程嘉泱说“陆先生如何如何，陆先生如何如何”的时候，却是听到程嘉泱点了点头发了“嗯”的一声，然后说道，“的确是好久不见，曼曼很担心你月子的恢复情况，看起来你还不错，孩子也非常可爱，像你们两个，长得好看。” 第六百九十五章 暗藏风波 第六百九十五章暗藏风波 我天呐！季若愚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给嘉泱颁个什么奖，为他少有的这么随意，不带任何公事公办的语气。 而喻文君在一旁，脸上露出嘿嘿的笑意来，心中不由得想到，陆家人果然都不是吃素的啊，陆氏兄弟这么优秀，这陆家的姑娘也不是喝汤的主儿，这把男人调教得……还真是头头是道。 嘉泱没有让陆倾凡和季若愚他们进电梯，他走出电梯之后，就领着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是贵宾休息室，一般情况下婚宴特意为了新娘休息而准备的，陆老先生特意嘱咐我下来接你们，就是说先不要马上上去，宴会厅里头吵吵闹闹的，担心惊扰了小孩子，而且人太多，有的人在谈生意，互相之间发雪茄，小孩子闻多了也是不好的，已经让酒店这边将楼上的排风设施增强了，过一会儿再去不会有问题。” 程嘉泱的语气又开始变得公事公办，大家反而还比较习惯……他这个语气。恐怕，他也只有在陆曼面前的时候，才能够改掉这个语气了吧。 到了贵宾室了之后，程嘉泱也没有马上离开，原本就是遣他来接倾凡一家的，到时候就和他们一起上去就行了。 程嘉泱倒是巴不得马上上去，毕竟陆曼就在上头等着，只是眼下有了工作任务，即使心里头再万蚁蚀心也得忍着。 喻文君一进贵宾室就要抱离儿，陆倾凡也就把离儿让干妈抱了，他空闲下来，自然马上就问了嘉泱，“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老头儿是不是疯了？离儿一个满月酒而已，这做得也太大了，我看到还有好些荧幕上的人都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陆倾凡眉头皱着，他自然也是意识到不对劲儿了的，虽然陆倾凡的确是不从商，但是那些敏锐的商业嗅觉，那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隐约是察觉到了什么的。 就算陆氏再家大业大，一个满月酒而已，不至于办成这样，所以看起来很简单，离儿的满月酒定然只是一个幌子又或者是一个噱头。 程嘉泱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太多，但是的确多少是能够看得出，稍微凝重了一些，他就这么转头看着陆倾凡，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要娶陆曼曼，所以家长得先见一次面，并且互惠互利的南来北往合作计划，也是要谈一谈的，有这种风声，可以说得上这是个大动荡，无论是陆氏在嘉禾的扶持下朝北方发展领域内项目，又或者是嘉禾在陆氏的扶持下朝南方发展，这都是大动作，有了这个风声，自然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来探一探风声，这自然是个最好的机会了。” 陆倾凡倒是听出了话里头的全部内容，而女人们，自然都只听到了个她们觉得是重点的重点，季若愚和喻文君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你要娶陆曼了？！什么时候！？” 那激动程度仿佛是自己要嫁闺女一般热切。 好在程嘉泱并没有对两个女人不理不睬，最基本的风度他一直都有的，朝着女人们点了点头，唇角轻勾出公事公办的微笑来，然后说道，“就快了。”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只是就算是这样，场面也够大的，而且还有那些荧幕上的人也来了，引了这么一票记者媒体过来，是要干什么？” 陆倾凡最烦的是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喜欢安宁平静的普通人，就特别反感和排斥记者和媒体这一类的东西。 嘉泱点了点头，“媒体的事情，通城的总经理已经在处理了。” 那总经理当然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要是这事儿处理不好，恐怕也就别想在这肥缺干了，先不说陆倾凡先前的那些对媒体的愤怒，就只是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铁公鸡铁郎君程嘉泱那里，都根本别想过得去。 “至于那些荧幕上的人为什么会出现……”程嘉泱顿了顿之后，脸上的表情竟是露出了些许担忧来，就这么看着陆倾凡，然后说道，“今天安家的人也有到场的，自然也有眼红安陆两家联姻的暗敌们，我想，这些人无非就是被收买了之后过来搞破坏的吧。我有些担心非凡，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是冲着他过来的，毕竟他最近和安朝夕的关系不好。” 程嘉泱的话语中终于是听出了几丝人气儿来，不是“陆总”而是“非凡”，这就证明了，眼下程嘉泱口中的担忧纯粹是因为在将陆非凡当成一个朋友一般的担忧着。 原本就夫妻关系不好了，再加之先前爆出来的就是陆非凡的旧欢，娱乐圈中的某某某，某某某挑出来的事情。 眼下这又忽然有演艺圈内人士出现，难免媒体就都有些想着要捕风捉影的味道。 陆倾凡也觉得事态恐怕不止是给离儿弄个满月宴那么简单，眉头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程嘉泱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楼上设备控制人员打过来的，说是排风设备已经增强了许多，并且楼上也已经让服务员各自告知下去了归为无烟区。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陆倾凡也就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孩子干妈，当然还有未来的孩子姑父一起，朝着二楼宴会厅杀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季若愚总感觉到不论是陆倾凡还是自己，又或者是程嘉泱，脚步似乎都有些沉重，就好像这二楼宴会厅所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太好的场面，有可能的，是更多藏在笑脸之下的腥风血雨吧？ 倒只有喻文君，她并不太清楚陆家这其中的事情，而且眼下又抱着离儿在怀里，自然是更加高兴，哪还有心思去分心顾虑其他。 电梯门一开，只走出电梯门然后朝着右边走，走完一条走廊就是二楼的宴会厅了。 陆倾凡接过了离儿抱到自己的怀里来，一手揽着季若愚，走在前头，然后推开了宴会厅的门，这一推开，季若愚朝着里头看进去，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装束恐怕还是有些不得体。 这里头的人一个二个感觉似乎都能马上上t台去走秀似的，全身上下都是昂贵的名牌，而季若愚就是一袭颜色淡雅单一的长裙，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鞋，也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脂粉未施的样子。 第六百九十六章 算计 第六百九十六章算计 而程嘉泱还没走进来，余光只看到走廊边的安全楼梯门似乎没有关好，里头有隐约的说话声传出来，走近了一些之后，就听到了里头的声音。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要做了这些事情，你就娶我吗？而且答应我的那些钱……也会到账吗？”这说话的女人很显然是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地发抖，然后程嘉泱就听见她刻意压低了却难掩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一定不能食言啊，我真的很爱你，为了你……我这是在和陆氏作对啊，没有后路的！” 嘉泱就听着里头说着这些话，然后就轻轻挑了挑眉梢，基本上已经能猜了个大概，于是轻巧地退到一旁去，只看得没过多久，就从那楼梯门里头走出来一个女人，看上去又年轻又漂亮，那脸真是挑不出一个地儿不好来，似乎完全都是经过了精确的计量的。 嘉泱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自然是瞬间在脑海里搜索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来，容静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和今天一同前来的尹歌岚还有裴雨薇三个人，都是当初爆料了当初她们和陆非凡的事情的。 而今天这三个女人齐聚一堂，就算说不是为了过来算计的，恐怕都没人能信，只是却不方便直接将她们轰出去，一来有那么多媒体看着，真要哄了，那反而是坐实了先前给陆非凡套上的负心汉的帽子了。 二来，这几个女人都是作为女伴出席的，她们的男伴，或多或少意义上都算得上是陆氏的商业伙伴，于是自然就更加不可能了。 程嘉泱的心是一面镜子，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通透透，他自然是知道，在这之前，其实原本并没有人想着要这样来算计陆氏的，但是眼下，嘉禾要和陆氏合作，那么南方的能源业市场，以后必然是一个新的局面，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就嘉禾的财力，加上陆氏在南方的关系网，这样相互一扶持，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那获得的收益，绝对足够让其他人眼红，更不用说，嘉禾如果就这么在南方市场站稳了脚跟，不止是对能源市场其他家的一个冲击，更是会让这些眼红的人认为，嘉禾是在他们的饭碗里头抢饭吃。 那么以前哪怕再畏惧陆氏，眼下也要做出点行动来表示自家的态度了。 很显然，这就是他们的态度，狗急了都跳墙，兔子急了都咬人呢。 从这三个女人的男伴，就很能看得出来了，有两个都是南方能源业家的子弟，还有一个，则是北方房地产和酒店业家的阔少，名字还真不陌生——莫仲非。 他来干嘛？ 这是所有人心中都烦躁并且疑惑的一个问题，但是没有办法，他的确是有邀请函，他父亲莫之谦，绝对是足够拿到邀请函的人物，而这邀请函落到莫仲非的手里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程嘉泱尽管那么不满莫仲非，都没有办法，陆倾凡自然也没有太多办法，他有邀请函，总不能打人的脸让人出去，那就等于变相同莫家交恶了。 季若愚这才察觉到了究竟来了多少人，听了先到的庄泽他们说了之后，季若愚这才有些吃惊地环视了一圈二楼的宴会厅。 如果照庄泽所说的话，一楼宴会厅里头的人，都是社会地位相对低一些的，都是陆倾凡医院的同事们，范云睿医院的同事们。 崔立江军衔不算太高不算太熟的战友，季若愚以前的同事，还有一些陆氏的小股东或者是子公司负责人之类的，都在一楼的宴会厅。 而二楼的宴会厅，用庄泽的话来说，就是各种乱，季若愚循着庄泽的手指看了过去，最靠近那一头的左手边圆形宴会桌边围坐着一群季若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们。 “认出来了吧？”庄泽手指着那些人，这样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安家的人……” 一说到安家的人，首先想到朝暮，再想到朝夕，季若愚下意识地总会担心朝暮会不会又挨她父亲打。 安家作为陆家的亲家，自然是要出席的，只是季若愚考虑到朝夕和大哥目前恶劣的关系，她有些疑惑，安家的人究竟知道不知道猴子和大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而庄泽的手指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过去，另一张圆形宴会桌桌边围坐着的六七个人，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模样，有些显老，只是一双眼睛精光矍铄，非常精神的模样，他嘴上还叼了一只烟斗，只是没有点燃，就那么雕着，看上去身材很魁梧，哪怕是坐在那里，仿佛一看就是那种硬朗的北方男人。 “那边你猜猜？”庄泽指着那方向让季若愚猜，季若愚哪儿能猜得出来，倒是陆倾凡在一旁说道，“别卖关子了，她怀孕之后脑子就不太好，还没有恢复过来呢。” 这句话让季若愚哭笑不得，只是听着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就看到他指了中间那个叼着烟斗的男人，“那个，那是程昱宽，程嘉泱的父亲，坐他旁边那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女人，杨茉，嘉泱的继母，也算是以后嘉泱和曼曼要斗智斗勇的对象吧。” 季若愚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自己今儿是搭着自己儿子的满月酒，然后的确是见到大场面了。 眼下宴会厅里头坐的这些人，在一年多两年前，季若愚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见到的。 主桌就在安家那一桌的隔壁桌，自然坐的都是自家的亲人，大家看到他们两口子带着离儿进来，自然是赶紧朝着他们招手，季若愚这才觉得自在了许多。 只是看着桌边坐着的人，陆非凡脸上的表情平静，确切地说是面无表情，而安朝夕就坐在他的旁边，眼神有些出神，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连季若愚落座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切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而就在此刻，那三个曾经和陆非凡爆出了绯闻的女艺人，也已经偕同男伴一齐朝着这边过来了。 安朝夕坐在桌边苦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陆非凡，“该来的总会来的，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大小儿媳 第六百九十七章大小儿媳 范云舒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难看至极，原本安朝夕就坐在她手边的位置，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她只觉得亏欠太多，一直以为陆非凡是让人省心的，毕竟陆非凡是自己的大儿子，表现也一直都是成熟稳重，非常懂事，似乎是最不让自己操心的，只是哪里会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比陆倾凡更加让人操心得多。 可以说是操碎了心，自从知道了他和安朝夕的这些事情之后，就可以说得上是操碎了心，先前她还不太知道这些，陆冠苍一直想瞒着她，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范云舒只觉得他们老陆家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好运气，事业上顺风顺水的，赚得是盆满钵满的，儿女也都听话乖巧，两个儿子事业有成，女儿又懂事漂亮，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孩子的另一半，都是良配。 起码在范云舒和陆冠苍看起来，对自己这三个儿女的另一半，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对于嘉泱，都已经和陆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范云舒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也不会看不清楚自己这准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季若愚，自己的小儿媳妇，他们老陆家是欠了她最多的，眼下虽然小凡的确是疼若愚疼到了骨头里去，但是若是哪一天，夫妻俩要是有个不愉快的，那么他们一定会护着若愚的，而且当初陆冠苍就已经和范云舒商量好了的，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有一天，若是小凡做了什么对不起若愚的事情，两人没法继续过下去了，毕竟人生很多事情不是能够眼下就预料得到的，谁也说不好。 那么他们老陆家，要么给她分股份也好，要么给她多大一笔钱也好，也一定要护着这个女人一辈子生活无虞安乐富足。 因为她曾经，试图用自己的命去换陆倾凡的命，她挡了歹徒的刀子，范云舒甚至还记得范云睿说过的那事情过去了好一阵子之后，一次陆倾凡和范云睿对话的时候说到这个事情时，曾经告诉范云睿的话，他说若愚当时同歹徒说的就是，你冲我来就好了，不要再去找我丈夫。 所以范云舒一直觉得是他们老陆家运道太好了，所以才能有这么一个女人来给小凡做老婆，无怨无悔的，遍体鳞伤的，也爱着他，守着他，包容他。 而安朝夕，那只小猴子，范云舒和陆冠苍一直都对她颇多喜爱，其实就连他们都知道，在这样一个铜臭味十足的圈子里头，能有安朝夕这样子的心态和性格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们自认恐怕连自家的闺女都做不到这点。 安朝夕原本就是个不求名不求利的，对于她们这些豪门千金而言，恐怕没有一个能有她这样的心态。所以他们老两口也知道其实这小猴子看上去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并且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像个假小子一般，可是却是在圈子里头好些富家子弟都愿意和她玩耍，都巴不得能有陆非凡这么好的运气，娶这么个猴子回家来。 只是眼下，范云舒知道的，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可以说是伤透了这姑娘的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的，甚至连陆非凡都可能不知道，但是范云舒知道的，当初她直接就跑到了美国去，她是赶在所有人之前先去看范云舒的，等到范云舒在美国准备做手术大家都过去看她的时候，猴子又已经悄悄离开了。 范云舒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有多心疼她，就有多埋怨自己儿子的不懂事。 真要说起来，非凡和小凡在哄老婆这方面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根本不止一个天一个地的距离！ 而今天看到这几个女人就这么直接公然出现在宴会里，范云舒可以说是心里头闷气得难受，却还不能做什么，毕竟这样的宴会，没必要撕破脸皮弄得难看。 季若愚坐下来之后，就看到范云舒手边的杯子已经空了，主动拿起了桌上的柠檬水给她倒了一壶。 范云舒这才转过头来冲季若愚勉强地笑了笑，低声抱歉了一句，“对不住啊若愚，原本是离儿的满月酒的，现在弄成这样子，倒像是商宴了。” 范云舒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的余光看到坐在范云舒旁边的陆冠苍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原本这办大一点儿就是他的意思，只是这意思下去了按照这么办了之后，眼下又觉得的确是有些太过了。 若愚已经抱着离儿了，笑着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关系，无非也就是这么个噱头罢了，离儿知道什么，现在除了吃喝拉撒睡然后咯咯笑，他啥也不懂，摆不摆满月酒都无所谓的，只要我和倾凡陪着他，我觉得也就可以了。” 范云舒拍了拍季若愚的手，只觉得她懂事，目光再看向离儿的时候，自然是慈爱得很，季若愚也就顺势把离儿递给她抱抱。 “来，宝宝，让奶奶抱一抱。”季若愚笑了起来，在离儿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范云舒只稍许抱了一下离儿之后，就将离儿交给了范云睿抱着，她终究还是忌讳自己的身体，癌症尚未痊愈，虽然手术很成功，预后也很好，现在在恢复期中，但是范云舒心里头还是觉得不安的，总觉得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不好。 把孩子递给了范云睿之后，陆冠苍和崔立江就一起什么也不管了，开始逗弄离儿。 而范云舒则是转头看向了安朝夕，她没有多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安朝夕的手，安朝夕就这么侧目看着自己婆婆眼中的眼神。 而自己眼中，却只有苦涩的笑意，她甚至不想再转头去看陆非凡，只是哪怕她没有转头，也不难感受到陆非凡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冷意。 陆非凡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而那边安家那一桌的人，终于是忍不住眼前的场景了，有些躁动起来，安承允首先就已经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眼下的场面，给人的感觉，总有种将要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一触即发 第六百九十八章一触即发 不是开玩笑的，就连季若愚都察觉到了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就这么三足鼎立的趋势，安家的人坐在那边，陆家人坐在这边，而那三个貌美如花的女郎就这么站在他们两个桌子中间的铺着深红地毯的空地上。 说是不速之客，绝对一点儿也不为过，只是她们看上去并没有很刻意，甚至都没有朝着陆非凡的方向看过来一眼，只是眼神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偷瞄过来。 但是眼下的情况，就已经足够叫人窃窃私语了，季若愚可以感觉得到好多的目光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季若愚轻轻拽了拽陆倾凡的袖子，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陆倾凡只听到老婆这声低声的问，他也有些没个主意，眉头轻皱着，眼神不动声色地朝着陆非凡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得出来陆非凡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没有什么起伏，却也不难看出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和眼神却已经早就和那平静不符了。 陆倾凡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打算，满月宴什么的还是算了，真要办还不如到时候自己请几个好友什么的，合着岳麓家闺女一起，找个好点儿的馆子，大家都是熟识的老友，一起聚一聚，反而来得快活，这么大的场面，他现在只想季若愚赶紧吃饱一点儿，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赶紧回家吧，趁着事情还没闹得闹心的地步。 “陆总，好久不见啊。”也不知道是有男伴站在旁边壮胆，还是怎么的，先前那个在楼道里头讲电话声音都战战兢兢的女人，眼下竟是语气正常得很，容静萱的声音里头甚至还带着几分甜嗲的腻歪，并且她还就这么朝着陆非凡走过去几步，然后面带微笑地这么问候了一声，语气自然，带着些许亲昵，眉眼中都是妩媚的笑容，眼神直直地落在陆非凡的脸上。 看来演艺人士毕竟就是演艺人士，真到了关头的时候，那话说得叫一个面不改色。 莫仲非就站在容静萱身旁，也没挽着她，只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让人看了就心生不爽，尤其是陆倾凡，只是陆倾凡眼下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最多也就对莫仲非眼不见为净算了，懒得去争辩什么，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大抵也正是因为有莫仲非在身边的缘故，容静萱的胆子已经大了不少，程嘉泱已经站在门口，准备打电话叫保安过来，毕竟的确是不能将宾客赶出去，但是如果是这女人一定要将场面朝着最坏方向发展的话，那么程嘉泱想他也只能不客气了。 容静萱刚张嘴准备说什么，就已经被陆非凡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她一滞，甚至都不敢出声，其实她和陆非凡，又哪里有什么旧情，无非是她趁着陆非凡喝醉了酒，主动死皮赖脸贴上去的罢了。 再看着陆非凡这种眼神，原本想信口开河地编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都编不出来。 心里头甚至都有些后悔起来，这样直接和陆非凡对着干，绝对是不理智的……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无非就是个发泄欲望的对象罢了，恐怕事后若是自己上次不将之前那些事情提出来，陆非凡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不记得的吧？ 陆非凡的目光冷冷的，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完全针对容静萱，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个鸡脑子的女艺人，摆明了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所以陆非凡的目光更多是针对莫仲非的，看起来，北边那些人，是急得很啊。 说白了陆非凡可以因为这是自己大侄子的生日，不去计较这几个女的上门来挑衅，无非就是几个戏子，能掀起几大个风浪？ 只是这莫仲非，的确是让他越看越不爽起来，当初欺负了我弟弟，后来又欺负了我妹妹，我陆家的人岂是你说欺就能欺的？别人或是不知，但是和陆非凡走得近一些的人自然是最为清楚的，陆非凡最重视的就是家人了。 于是陆非凡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门口方向招了招手，待门口的保安走进来之后，陆非凡的声音就直接淡而漠然地说道，“把这位莫先生请出去，以后通城盛宴，不做他莫家的生意了。” 陆冠苍坐在一旁，眸色深沉了几分，却是始终没有做声，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陆氏的掌门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至于家族产业，就随他怎么去折腾吧，他看得很开。 而莫仲非听了这话之后，目光就这么在陆非凡脸上过了一眼，然后在陆倾凡的脸上也过了一眼，表情不恼，依旧是那种邪气的笑意，然后笑问一句，“未免有些公报私仇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再说这通城盛宴菜色好得很，我常来的呢。” 原本他们两家就是泾渭分明南北为界的商业对手，或者说难听点就是商业敌人，陆曼自然是要嫁给程嘉泱的，以后是绝对的敌人，想都不用想，莫之谦一个老狐狸莫仲非一个老狐狸。 还不如趁早撕破脸皮，陆非凡的想法就是这样，而陆倾凡，其实一早就已经和莫仲非撕破脸皮了。 莫仲非只是目光朝着安朝夕的脸上扫了一眼，再看了看这三个俏女郎，语气听上去那么随意，似乎不带任何恶意，可是听上去那么讽刺，直接说道，“陆非凡，你这挑女人的口味，水准降得还真快啊。” 这话话里话外无外乎就在说安朝夕长得不够漂亮，起码没有这几个整容流水线上出来的女艺人那么漂亮，自然也没有那让季若愚都没办法不承认她漂亮的左霜霜来得好看。 陆非凡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刚想要发怒，是安承允最先受不了的，直接伸手就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脸上的愤怒难以遏制，恐怕谁也容不了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更何况，安承允虽然当初的确是要安朝夕联姻了，但是她也的确是被父亲捧在手掌心里头长大的。 “莫仲非，你还真是学不会说人话啊？”陆倾凡眉头紧紧皱着，语气中带了些许愤怒，就这么直接对着莫仲非说了一句，但是相较于那次直接发作而言，这一次陆倾凡已经很冷静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唇枪舌战 第六百九十九章唇枪舌战 当然冷静，毕竟说的不是自己老婆，欺负的不是自己妹妹，而陆非凡这个做兄长的，陆倾凡知道，他还没有弱到需要自己来保护的地步。 只是……陆倾凡刚想到曼曼，就忍不住迟疑了一下，他朝着周遭打量了一下。 季若愚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皱眉问了一句，“说起来，怎么没见着曼曼？” 季若愚也是这才发现陆曼的确没坐在桌边的，去哪儿了？目光下意识地就朝着程嘉泱父亲那一桌看了过去，只是也没看到陆曼的身影，刚想着就察觉到从另一边有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手中拿着两个容器，也不知道她是去哪儿找来的扎啤杯子，就那么左右手各拿了一只，里头盛满了深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馥郁的酒香，上好的红酒就这么在杯子里头映着深红的色泽。 陆曼脚步是很急促的，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愤怒的，朝着这边走过来之后，就直接这么两大扎啤杯的红酒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这三个女人还有她们的男伴给泼了过去。 在场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低呼来，就连季若愚都有些吃惊起来，莫仲非还算是动作灵活，直接就扯着容静萱的手臂将她往前一拉，然后容静萱就被泼得最惨，直接裙子上脸上头发上，全部沾染了深红色的液体，而且红酒这种东西颜色又重，特别明显。 而莫仲非，除了衬衣袖子上面沾了几颗红酒星子之外，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谁也没有料到陆曼竟然会这么火大这么冲动，就连程嘉泱都没有料到自家的小猫竟然会这样抓狂直接炸毛咬人，要知道，她从来在程嘉泱的面前，那可是非常乖顺的。 陆曼的性格倒是很简单的，就是猫性，顺着毛摸没问题，逆着毛摸，那就炸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有杨茉注意到了程昱宽坐在那里，一直不动声色面容严肃的表情上，竟是忽然就有了些松动，然后唇角和眼底里头就带出了笑容来。 这表情让杨茉有些吃惊，好端端的，程昱宽怎么就笑了？ 她眉头稍许皱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挂出了温柔的笑容来，“老程，笑什么呢？你这准儿媳妇儿这一来就直接跟人掐起来了，脾气倒还真坏啊，以后泱泱怎么得了，日子还能不能过呢。” 程昱宽心里头早就已经把杨茉规划到了不可成大器的范畴内，自然是知道，她是看不懂个什么所以然来的，而且从杨茉现在的话就不难听出，她其实还是因为上一次和陆曼吵架的事情而感到不爽的，哪怕算起来她是长辈，她还是计较的。 也正因为她太计较，人啊，越活得计较，就越活得累，并且到头来，可能什么都没有。 程昱宽笑了笑，倒也不介意低声和杨茉说说，只是他是个北方汉子，有时候语气就没那么好，张口语气就不大客气，“你懂个屁，陆曼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真不愧是陆家的姑娘啊，难不成真的等着莫家那小狐狸过来砸场子让陆非凡为难么？她这么忽然出头，反而不会牵扯到太多问题上去，毕竟她只是陆氏里头没什么实权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么在众人心中印象无外乎是刁蛮跋扈一些的，想到什么就做了，就算无礼一点儿，大家也不会将这问题牵扯到太多的其他问题上，比如……和我们程家的合作这种。” 而且这样的情况，就算莫家那小子有什么坏水儿，眼下的情况，恐怕也折腾不起来了。 程昱宽笑了，想着这么个聪明姑娘就要嫁给自己儿子，他就忍不住高兴起来，至于杨茉先前所说的那话“以后泱泱怎么得了，日子还能不能过呢”这样的说辞，程昱宽是完全不担心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他有信心的很，别看着陆家姑娘给人感觉横是横了一些，但是就自己儿子那种运筹帷幄的性子，什么都能够尽在掌握之中，这陆家姑娘还不得给自家儿子吃得死死的？程昱宽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事情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北方得办一场，南方得办一场，总归是麻烦得很的，所以才特意过来，两家得商谈商谈这事儿，自然也可以磋商磋商合作的事情。 陆曼忽然这么闹了一出，场面自然是一下子就有些乱哄哄的，陆曼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只是看上去很是清醒，显然那红晕并不是因为喝了酒，只是因为有些愤怒罢了。 陆曼其实没有想太多，并没有程昱宽所设想的那些她是因为怕陆非凡出面会为难，又或者是会牵扯到其他层面的事情上，才这么做的，她纯粹就是因为生气罢了，看到莫仲非就生气。 “莫仲非，你还要不要脸？”陆曼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再加之眼下的场景安静得很，所以陆曼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仿佛整个二楼宴会厅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听着陆曼在说话。 莫仲非冷冷地笑了一下，其实倒听不出个冷热，只是他那一张邪气的脸，总给人感觉笑容冷漠的样子，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颊边揩了一下，擦去刚刚溅上的一滴没来得及擦掉的红酒星子，唇角就这么邪气地勾着，然后转头看着陆曼，“这还真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你们陆家的兄弟姐妹还真都一个样呢。” 莫仲非这话说得简直太到位了，一语多关……可以说是影射了陆倾凡陆非凡并且也顺带把陆曼一起给说进去了。 说实话，如若不是和莫仲非是敌对的话，陆倾凡都有些忍不住想为莫仲非这话鼓掌了，他无非是在说陆非凡曾经和这些女人都有过关系，眼下却是视而不见如同路人一般，而陆倾凡和左霜霜十几年感情，而后也是到了江湖不见的地步，而陆曼，更是之前沉浸在和莫仲非的恋情之中不可自拔，眼下竟是都已经要和北方的能源大户，嘉禾能源的唯一顺位继承人程嘉泱论及婚嫁了。 而陆曼，也不知道是之前和杨茉吵过之后就渐渐觉醒了她的毒舌吵架能力还是怎么的，听了莫仲非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直接冷笑一声接了一句，“呵，少往脸上贴金，‘旧人’首先得是个人才行，连人都不算，谈何‘新旧’？” 第七百章 突如其来的病历 第七百章突如其来的病历 说得好！季若愚忍不住想要给陆曼鼓掌，她忍不住转头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而陆倾凡也正好侧目看着她，对视上陆倾凡的眼神，季若愚就知道，陆倾凡也是在为了陆曼的这话赞叹的。 两人眼神交流着，各自揣测着对方眼神的意思，无非就是瞎猜罢了，但是意思自然都跑不了多少偏差。 无非就是……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曼曼竟然和你这嘴一样利！陆医生不厚道啊，带坏小妹。 我哪里知道？绝对冤枉，而且，曼曼的话难道不是实事求是的真话么？ 诸如此类的交流，其实陆倾凡和季若愚又哪里看得懂眼神这个东西，这么艰深的玩意儿，所以那些意思，无非也就是他们俩人各自心里头的猜测罢了。 陆曼依旧站在那里，旁边那三个女人狼狈得要命，可是却又都只能敢怒不敢言，另外两个女人，尹歌岚和裴雨薇一头一脸的酒水，并且还牵连了男伴，那两个富家公子哥，于是脸色难看得要命，只能赶紧先去洗手间收拾了。 至于容静萱，依旧站在莫仲非的旁边，莫仲非没说走，她自然是不走的，只是眼下看上去浑身颤抖，身上裙子算是彻底废了，她们这种公众人物，服装和饰品一般都是赞助的，尤其是一些价格高昂的，传来撑场面的礼服什么的，一般都是商家赞助的，事后要归还的，如果损坏了或者是什么的，也是要赔偿的。 她身上这件裙子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样子，她这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的还是因为这里头冷气开得大了，又或者是因为和陆家作对而导致的害怕呢？ 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只是就算她再愤怒，眼下也不能发作，毕竟，泼酒的人，可是陆氏的小姐，她自然是开罪不起的，只觉得她腮帮子和脸都已经完全僵硬了，漂亮的脸蛋上那表情显得整张脸僵硬得如同死人一般。 也不知道她是咬了多紧的牙才没让自己发怒地骂出声音来。 “你每次都这么不要脸地不请自来，上次我大哥的婚礼，你也是拿着你爹的帖子过来，这次我侄子满月，你也是拿着你爹的帖子过来。你这靠爹吃饭真是比圈子里任何人都来得明目张胆丝毫不觉得丢人啊，你觉得就你，也配做个人吗？”陆曼的嘴巴真的是很尖利啊，陆非凡听得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先前心里头还是盛怒，眼下都已经消下去不少，甚至还有些觉得有意思起来，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妹妹。 而且侧头朝着陆冠苍看过去的时候，陆冠苍做了一个淡定的眼神，很显然，陆冠苍也和陆非凡是一个想法，这种事情就等着陆曼这么去闹腾，反而好。 陆曼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直接丢出了一句，“只是，你在外头这么丢人现眼，你家莫之谦知道么？” 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陆家这很显然就是直接和莫家撕破脸皮了，于是大家这也算是给陆家面子了，都纷纷附和地笑了起来。 莫仲非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挂不住了，陆曼哪里等他反应过来回击，直接就继续说道，“读书的时候你和我小哥不对付，后来又和我不对付，眼下你又和我大哥不对付，你事儿还真多，我们陆家不欢迎你，以后我们陆家产业，麻烦你不要进入了，保安，请这位莫先生出去吧。” 陆曼说完之后，就这么淡淡地看着莫仲非，唇角勾起的笑容，带着讽意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只是莫仲非听了这些话之后，虽是变了脸色，却是依旧不恼，听了陆曼这话之后，自然也是听到了保安从后头走了上来。 莫仲非就这么低头看了容静萱一眼，然后抿唇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邪气，低声说道，“女伴，那我就先出去了，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吧。” 他这话颇含深意，只是音量太小，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只有容静萱，听了这话之后，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就紧紧地抿了嘴唇，似是下了决心。 而莫仲非说完这句，就这么带着邪气的笑意，优雅从容地跟着保安走出去了，闲庭信步的样子，就如同在自家花园里散步一般。 终于是送走了个不速之客，只是程嘉泱看着莫仲非的这个态度总觉得有哪里不好，一下子也说不上来，程嘉泱就站在靠宴会厅门口的位置，看着莫仲非朝着门口走去，走到程嘉泱旁边的时候，就那么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边笑容依旧，不动声色地朝着外头走了去。 程嘉泱都没想到自己家的小猫竟然会炸毛得这么厉害，可以说是字字带刺句句夹针，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安朝夕从始至终一语不发地坐在陆非凡的旁边，季若愚一直在时不时地注意她的表情，猜度她的情绪，想着这丫头一定不好受，唉，曾几何时，以前那个飞扬跋扈说话都带风的猴子，仿佛就那么一点点地消失了。 这，真是让人惋惜的事情。 季若愚甚至觉得，猴子此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出离，就像是仿佛眼下哪怕有命案发生在现场，她也依旧会是这样一幅出离空灵的表情和眼神，就好像周遭的嘈杂丝毫不能影响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就看到只剩下一个人，光杆司令一般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容静萱，她身子有些颤抖得厉害，跟筛糠似的，原本她就长得漂亮，以前还是出了名的宅男女神，身材又好，眼下这样身子颤抖着，多少是让人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容静萱的眼睛里头一下子就弥漫了水雾，而她的手已经朝着包包里头伸进去，在摸到那个薄薄的本子和本子里头夹着的单子时，容静萱眼睛里头的水雾一下子就化成了泪滴，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下来。 那是一本病历，大家都看得清楚，在场的都是些有权有钱的，所以有点什么病痛，自然会优先选择顺和私立医院，所以对顺和私立医院的病历一点儿都不陌生，并且有女宾客还认了出来，那个病历封面上头印着顺和医院的建筑，普通病历是浅蓝的底色，只有妇产科，才会是粉红的底色。 第七百零一章 末路，陌路 第七百零一章末路，陌路 这病历一出，就已经昭示了某些问题的可能，某些猜测的可能，使得场景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一两个沉不住气的女宾客忍不住说了出来，“那不是顺和私立医院妇产科分部专用的病历么？” 陆非凡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并且不止是陆非凡，可以说陆家这边这一桌，和安家那边那一桌上的人，眼下的表情都是凝重。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猜得出来那病历是什么，尤其是那妇产科病历粉红色的底色，还有隐约可见的病历里头夹着的b超单子，范云睿和陆倾凡因为专业缘故，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b超单子，而季若愚因为怀孕时候见得多了，自然也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在这个情况下，这个场景下，拿出这样一个病历来，恐怕不需要见多，也不需要多专业，大家这群在商场中混迹的，每个人的心那都精明得令人发指，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一般小三闹上门来的狗血俗辣段子，全部总结一下，精简一下，然后能够总结出来的最简练的最狗血的也是最俗辣的段子，自然就是…… “非凡，我……我怀孕了。” 很显然，就是这个了。 这话从容静萱的口中说出来，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她话语中的颤抖，她自己自然也不例外，容静萱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自己以后的事业，以后的演艺道路，可以说是已经到头了，已经到这里为止了。 这算是彻底把陆家给开罪了，而且得罪的还是金字塔顶上的那个男人，陆非凡。 容静萱到现在还记得陆非凡上时代杂志封面的时候，采访内容里头，记者用一句话形容了他：这，是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的男人。 她现在只能期盼着莫仲非答应给自己的那些条件了，她已经一颗心悬在莫仲非的身上了，眼下，她也觉得只有莫仲非能够拯救自己了。 她话语的颤抖，是在跟自己事业的告别。 而安朝夕，就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了头来。 仿佛先前的那些话，她一句话一个字儿都没有听到，也没有听进去，而独独只有这两个字，才将她从先前一直自己沉思的状态中给拉扯了回来。 安朝夕也没有站起身来，就这么抬起头来看着陆非凡，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他就像是一块烙铁，在用力烙进自己的身体中之后，再猛地拔出，其实烙进去反而不是最疼的，拔除的那一下血肉粘连模糊的撕扯，才真的是让人痛不欲生。 她没有站起来，只是季若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太心疼这个女人，脑子里又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目睹陆倾凡和左霜霜时的那种痛，那种痛不欲生的痛是多痛，那么安朝夕现在，就有多痛吧？ 季若愚看着她搭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的食指指尖，季若愚想到，她应该不是不想站起来，只是……站不起来了吧？ 安承允是第一个沉不住气先站起来了的，直接就走到了容静萱的面前去，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病历，容静萱手指颤抖，而安承允拿着那病历，手指也有些颤抖。 他就这么正正对着陆家的人，季若愚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头发都有些发白，背也有些佝偻，他是梓源集团的掌门人，季若愚甚至可以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安朝暮那个凶神恶煞的父亲的影子。 只是很显然，安承允和安承泽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父亲。 他就这么看着陆冠苍，看着陆非凡，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们……我真是看走了眼！” 安承允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亏自己当初还认为，或许自家的小猴子真的能够就得到一段美满的婚姻，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圈子里头这些子弟们所忌惮的那种一肚子心机的豪门名媛不同。 那段时间里头，当看到自己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回家来的时候，眉里眼里都是笑意，说着陆非凡对她很好的时候，安承泽是真的相信了的，相信了这不止是一段联姻而已，女儿和陆非凡说不定是真的能够走到以后的。 还真是自己看走了眼了，这都是些什么？ 安承允的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只觉得眼睛一阵一阵地发花，“你还说过……会善待我女儿的，你们一家人……都还和我保证了的，就算是商业联姻……也不代表你们陆家就有这么侮辱人的权力！” 而安朝夕的母亲景梦然，就站在旁边不住地心疼自己的女儿，不住地抹眼泪。 安朝夕终于是忍不住了，手用力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季若愚看得出来，她身形都有些摇晃，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陆非凡，嘴唇用力的咬着，似乎都能咬出血丝来，就这么定定看着陆非凡。 终于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认真说了一句，“你早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又哪里还会受到这般羞辱呢？就连到最后，你都不想给人任何的主动权，这个世界是你的，就只有你能来掌控。” 陆非凡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有一阵一阵地发慌，陆冠苍很想说些什么，范云舒也很想安慰些什么，只是……眼下都已经闹成这样子了，这算是在这么多商界伙伴面前，直截了当，并且重重的当众给了安家一个响亮的耳光。 又哪里还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姑且不论这女人肚子里头究竟是不是陆非凡的种，就她的职业背景身份，明儿的头条绝对是少不了的，安家丢人算是丢定了，而安朝夕，这个可怜的小猴子，自然也是丢尽了，恐怕明儿一早，网上的各种消息，众多容静萱的粉丝，那些吊丝们的女神梦幻灭，自然，安朝夕头顶上这顶巨大的绿帽子，也就越发显眼，越发众所周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安承允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对了，他面色越来越僵硬，手指指着陆非凡，也在不住地颤抖着，口中只挤出来断续的几个音节“你……你……” 再然后，安承允就已经倒了下去。 第七百零二章 彻底完了 第七百零二章彻底完了 就在那一瞬间，安朝夕只觉得自己的天，就这么轰然地倒塌了，原本还只是在自己的勉力支撑下摇摇欲坠，可是现在终于是再也无法撑住，直接轰然倒塌让人猝不及防。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愣了，看着父亲倒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的身体，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目光是僵硬而木讷的，如同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神智的木偶一般。 只是眼中的水光，却是摇摇晃晃的，终于是沿着眼眶滑落了下来，她的眼泪就像是一根针，就这么直接刺痛了所有人的心，光是看着她流泪的模样，众人都只觉得不忍直视，让人动容。 安朝夕不是爱哭的人，在场其实有不少圈子里头的富二代，也都是豪门之家出身的公子哥们，他们一直都特别欣赏安朝夕的性格，以前就喜欢和她一起玩耍，她特别玩得来，性格开朗活泼，又不喜欢斤斤计较，感觉没心没肺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轻松痛快，从来都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算计。 而且男孩儿能玩儿的，她都能玩儿，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高中的时候都在同个贵族学校，刚开始就特别不待见安朝夕，觉得她假小子又不漂亮如何如何，想着挤兑她，只是不管怎么玩儿，她从来都不会委屈不会哭，也很少生气。 原本看到她出嫁了，大家都是真心希望她能够幸福的，眼下就这么看到安朝夕的眼泪，这才想起来，印象中竟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个姑娘哭过。 所以这些豪门富二代公子哥，虽然家里头事业根本就还抵不上陆氏的十分之一，平时得对陆氏充满忌惮的，但是眼下这些公子哥们，看着陆非凡时，眼神中也有了很重的敌意。 季若愚就这么看着安朝夕的表情，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就这么站在那里流泪，眼泪静静地顺着脸庞流淌，而她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落在了陆非凡的身上。 终于，她笑了，笑得那么沧桑绝望。 季若愚就只这么看着安朝夕伴着泪水的笑容，都忍不住觉得鼻头发酸，算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有歌词写到，笑着哭最痛。 季若愚心里头难受，只觉得太心疼这姑娘，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和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腿，季若愚终于是走上去，轻轻扶住了安朝夕的手臂，陆倾凡在后头站着，眉头紧皱，眼睛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只是哪怕是在他看来，大哥这一次，实在是有些过了，尽管恐怕这并不是陆非凡自己的意思，但是很多事情，伤害已经造成，总不可能只说不是故意的就能够遮掩过去的。 安朝夕的母亲景梦然已经尖叫了一声，马上就扑了上去，跌坐在自己丈夫的旁边，而安承泽则是唇角不动声色地隐隐勾起了一抹笑容来，然后笑容瞬间敛去，想着自己的女儿算是不争气的了，但是起码还不算丢人，而眼下看起来，自己这弟弟虽是家大业大，但还真是够丢人的。 起码眼下这下，算是丢尽了颜面，人一有钱了，自然是招人眼红的，安承泽不是没有眼红过安承允的家产，所以其实有时候看着安朝夕不学无术地贪玩，对家族事业毫无兴趣的时候，他都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头偷笑了。 承允就这么一个独女，这么大的家业，到时候总归是没信心放到她手里去败的吧？所以她和陆非凡结婚的时候，安承泽还慌张了好一阵子，想着有这么一个有力的外力作为助手，恐怕以后自家能得的好处就更少了。 眼下看起来，还算是天助我也。 只是安承泽自然是马上收敛了笑意，脸上挂出了难受的表情来，也赶紧扑了上去，“承允？！承允你怎么了？！” 那语气听上去哀切至极，不得不说这戏做得着实是好，没有人能看出端倪。 季若愚只回头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陆倾凡就已经马上上去了，他口袋里头一直都是放着医用手电的，光看着安承允倒在地上的模样，再检查了一下他瞳孔对光的反应，陆倾凡只随口问了一句景梦然，关于安承允平时血压的情况。 然后一切就很好推断了，原本就是高血压，刚才这样情绪一激动，自然是突发性脑溢血了，这个就算是陆倾凡也做不了什么的，只能马上送医。 现场那么多人，自然是一早就已经有人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了。 安朝夕甚至都没有朝父亲的方向看一眼，她不敢看，她怕只看一眼，就会击碎自己心里头最后的那点儿坚强。 景梦然哀戚地哭着，安朝夕甚至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下自己的母亲，她所能做的，就是那么站在原地，任由泪水在自己的脸上横流。 季若愚觉得自己有必要联系一下安朝暮，毕竟眼下的情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满月宴安朝暮和齐川是都没有过来的，这也是季若愚和陆倾凡的意思，说之后他们可以几个老友再聚再补上，也就是未免安朝暮和齐川碰到安承泽又闹得不愉快起来。 季若愚掏出手机来给安朝暮发微信，手指头都有些颤抖，一时片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语言，打了半天才打了短短一行字上去，“满月宴上，朝夕出事了。” 安朝夕始终都没有走到安承允旁边，她不敢，一点儿也不敢，仿佛多走进父亲一步，就会使得情况比眼下更不幸一般，就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带着不幸病菌的病原体。 她只能够那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听着自己的世界，整个崩塌的声音。眼下的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然后放在所有人面前展览一般，又或者像是一个车祸受害者，所有人都放慢车速，想要看一看她的惨状，然后唏嘘一番同情一番。 他们自以为的同情，在安朝夕的身上，无疑成为了一种讽刺，只是眼下，安朝夕已经注意不了这么多，也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陆非凡。”她转头看向陆非凡，“我们，彻底完了。” 第七百零三章 两个人的事情 第七百零三章两个人的事情 “倾凡，你说大哥和猴子，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直到天色都暗下来了，季若愚和陆倾凡站在停车场的空地上，她才这样问了陆倾凡一句。 他们两人都没有上车，显然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多了，所以一下子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当时或许觉得还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眼下一过那劲儿，一下子就觉得信息量有点儿太大了。 陆倾凡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清楚，旁的人说什么，都只是妄自猜测罢了。” 季若愚自然是知道陆倾凡的话，就如同陆倾凡对自己的感情，旁的人看来，说得再怎么样都没有用，无论是说陆倾凡好，还是说陆倾凡坏，是说他只是因为亏欠她而还债也好，说他对她没有爱也好。 季若愚觉得都不在意，因为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他们两人的事情，旁的人看不懂，她不介意。 只要她自己心里知道，他心里也知道，就行了，原本两个人在一起，就不是把爱摆在所有人眼前的，而是两人心知肚明的默契，就是那种哪怕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是想喝水还是想吃饭的默契。 是他这样把自己放在手心里头宠着，当然，现在还有了儿子。季若愚想，陆倾凡就是自己和离儿的天，只是季若愚却不知道，她和离儿，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原本爱情这种东西，就不是去比较谁比谁付出得多那就是真爱，而是相濡以沫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愿意给你做一次饭的男人容易找，愿意疼你一时的男人也容易找，可是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疼你一生一世的男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眼下，季若愚自然也清楚，猴子和大哥的事情，旁的人谁也说不清楚，恐怕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能够明白了。 所有人都看着救护车到了之后，轮床直接推进了通城盛宴的二楼宴会厅里，直接将已经昏迷的安承允带去了医院，景梦然悲戚地哭着，自然是要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的。 原本陆家也要跟人过去的，范云舒是想好了，自己就跟着一起去医院，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家，他们怎么这边怎么能不让人跟着呢。 只是却被拒绝了好意，范云舒一直记得安家人脸上冷漠的表情，安承泽就那么冷冷地拒绝了，“不用了，陆夫人，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难道你觉得我们老安家还不够丢人现眼么？难道你觉得你们陆家还不够欺人太甚么？” 这话一句话就直接将他们都堵得死死的，而且眼下，大家显然都是站在了安家那边的，小三就这么闹上门来了，有多难看，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无可厚非，陆家一下子就站在了舆论的中心点，不仅如此，也算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景梦然只是那么悲戚的哭着，她原本就是温婉的女子，从来就没个什么主意的，但是眼下也就这么抬起柔柔的眸子，朝着范云舒看了一眼，目光中虽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和善，一眸子的眼泪盛着悲伤，她摇了摇头，“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的，就不应该把女儿嫁给你们家的，今儿老安也不会出这事儿，我宝贝囡囡也不会受这种屈辱了。” 安承泽在一旁轻轻扶住了景梦然，对自己这弟媳柔声说了一句，“梦然，你别太担心了，承允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他才冷冷一笑，看向了陆非凡，“陆总，我们安家虽然不及你们陆氏家大业大，但是大家都是圈子里头人，最起码的规矩还是懂的，就算是联姻，互相之间也会留点颜面，不会做得让对方这么丢人，而你们竟是连这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我们家宝贝的姑娘又何必要受这种委屈？还被个戏子找上门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地羞辱。陆总，咱们安家的姑娘不是拿来给你这么糟蹋的，离婚协议书什么的，梓源的律师团会送上函件！” 说完，安承泽这才扶着景梦然跟着轮床朝外头走去，他心里其实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的，若是陆非凡和朝夕离婚了，那么就朝夕那点儿斤两，他还能不清楚？再加之眼下安承允成了这个样子，安承泽心里自然是有着打算的，只要陆非凡这个强力的外助力和安朝夕一拍两散，那其他的，还不是他安承泽来说了算么？ 当然，这弟弟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弟弟，看着安承允这个样子，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转头就对安朝夕吼了一声，“朝夕！还站着做什么？走了！” 只是安朝夕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不敢，她不敢跟上去，她害怕一起去了医院之后，从医生口中得知父亲的情况是如何如何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承受不住，自己的内疚会蔓延成一片海。 安朝夕就站在原地，目光再也没有往陆非凡的脸上看哪怕一眼，而陆非凡，就这么看着她泪流满面的侧脸，一时之间，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那是一种惶恐，仿佛从心底里头蔓延出来。 陆非凡低头看了看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手指轻轻屈伸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那陌生而惶恐的感觉究竟是为何，那是一种失落感，就像是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了那样，那种空洞的，不着力的惶恐，就那么迅速蔓延着全身。 陆非凡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那么平静，他眸子轻轻垂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掩饰自己心里头的那种空洞的感觉来。 可是心里头却有个声音不断在告诉自己，“你要失去她了，陆非凡，你要失去她了。这个叫做安朝夕的女人，就要这么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 陆非凡终于是朝前走了一步，确切地说，是朝着安朝夕走了一步，只是走近了之后，却是越发将她肩膀的颤抖看得清晰，越发将她脸上的泪痕印进眼里，心里头那莫名的感觉，就越是深刻起来。 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终究是手指僵硬地屈伸了几下，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第七百零四章 回忆（一） 第七百零四章回忆（一） 就那么做不出任何动作来，陆非凡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这只小猴子之间，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哪怕是现在，他也依旧能够清晰得记得自己和这女人初见时候的样子，大热的天，她就那么一身皮衣皮裤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手中甚至还拎着大而厚重的摩托车头盔，帅气利落得……根本就不像个女人。 开口所说的就是对他年龄的不满，后来竟是还毫不客气地直接骂了他饭桶，或许也就是那样的初见，才让他对这个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有了兴致。 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一年以前，他脑子里盘踞的总还是这小猴子以前的模样，嚣张跋扈的，活泼开朗的，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脸上的酒窝旋起来就能够带动所有人的心情情绪，仿佛就能够跟着她的笑容一起快活起来一般。 陆非凡甚至还记得自己后来去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车队里头，和一群大老粗汉子们嘻嘻哈哈的，脸上的笑容灿若阳光，旁边有人问她，“朝夕，你不是就要订婚结婚了么？你要是还继续这副模样，怎么嫁的出去，你先生要是讨厌你怎么办？” 这小丫头就那么一只手叉着腰，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说得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哼哼笑了一声之后，语气中还有着不屑，眉梢轻轻一挑，“他讨厌我关我屁事儿啊？说得好像只要他喜欢我，就能够升华我的人生似的……” 陆非凡就站在她后头不远处，一走过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清淡平静，的确是没有什么讽意的，只是就看到那小猴子穿着皮衣先前还趾高气昂抬头挺胸的腰杆，一下子就瑟缩了一下，然后就这么下意识地驼了一下背，再转头过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那趾高气扬的见牙不见眼的笑容了，眼神里头竟是有些许瑟缩，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却又被人抓个正着一般的那种……心虚。 的确是心虚的，安朝夕一直都知道，其实她自己压根就不是那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要说坏话，她从来都是当着面说的！ 所以她真的有些心虚，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这么一个男人，安朝夕其实自己都没办法忘记自己和陆非凡初见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傻了眼，她就是这样的女人，越是这样，就越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自己，所以当时才会那么没话找话地扯到陆非凡的年龄上，再因为他的话而怒不可遏地骂他饭桶，然后逃之夭夭。 所以这样算是背后说了人的坏话还直接被人听到了之后，安朝夕仿佛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车队里头的人们都有些惊讶她这个未婚夫的英俊和气场，再看着这小猴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浑身瑟缩的样子。 车队里头原本又都是男人只得她这一个姑娘，于是大家都忍不住纷纷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也就这么当着陆非凡的面直接说道，“朝夕，你倒还挺识时务的。” 陆非凡记得当时，这个小猴子就那么一脸讷讷的，就仿佛做了错事被抓了现场的孩子一般，甚至都不敢同他对视，直到听到自己队友的这番话，愣了愣之后，兀自反问了一句，“食物？” 然后陆非凡就看到她点了点头，自己低头扳着手指头说道，“的确是识食物的，什么红烧肘子，什锦豆腐，红炖肉，黄焖鸡，碳烤生蚝……” 她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数着，报了一大堆食物的名字出来，说着甚至自己还嘶溜地吸了吸口水，一副饿了的样子。 众人听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安朝夕一直都是车队里头的活宝，经常有时候会说出一些让人捉摸不准的无厘头的话，然后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陆非凡看着她的模样，也是唇角忍不住轻轻地抽了抽，当时的他，的确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女人在一起的，而且是走向最重要的那一步——婚姻。 陆非凡永远都记得那时候安朝夕的表情，永远都记得当时的她有多开心，那哈哈大笑的样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那认真地扳着手指头数着食物名字的样子。 仿佛她这样的女人，就是应该活在笑容里，幸福地出生幸福地长大，幸福地老去，再幸福地死去的。 似乎，她就应该是这样的女人。 可是……自己却是亲手毁掉了这一切，陆非凡再看着安朝夕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哀伤，自己的表情，有多难受的凝重。 好想伸出手去，哪怕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恐怕这样，自己都能够好受一些，只是……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陆非凡！你真他妈应该下地狱去！”从后头匆匆冲上来两个人影，大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一声好听的男声，却是这样不客气的粗暴地怒斥了一句，然后这两个人影就已经从宴会厅门口冲了上来。 就这种不客气的语气和态度，其实还不用等到人到，陆非凡的保镖就已经做了反应，直接朝他靠拢了起来，程嘉泱也警惕地朝着那两个人影看过去。 只是很显然，这两人并不是为了过来揍陆非凡一顿教训教训他，他们不是过来动粗的。 陆倾凡皱眉抬眼，看着来人，若是真的是过来和陆非凡动手的话，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是无法袖手旁观的，只是一抬眼却是认出了过来的两个人。 走在旁边的那个自然是顾咏炎无疑，他甚至根本就不怕他眼下这样上心，圈子里人知道了之后，这事情又会被炒得多难听，前堂姐夫对小姨子…… 而那个已经直接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安朝夕按到自己怀里头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暴怒，所有人看到的他，都是荧幕上头的他，是淡然的，是稳重的，他的名字，就是专业的代名词，就是演什么像什么的专业，可以说没有人看到过他这副模样。 他的名字，是景亦泽。影帝，景亦泽。 第七百零五章 假话 第七百零五章假话 景亦泽的暴怒，是因为看到了安朝夕脸上的眼泪，他和顾咏炎几乎是从一楼宴会厅狂奔上来的，自然是因为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并且也已经有人在下头议论纷纷地讨论开了，所以他们才马上赶上来的。 一赶上来就看到了安朝夕脸上的眼泪，景亦泽心里头的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从小到大，自己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丫头掉过眼泪了，小时候骑自行车她摔断了胳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都还能够看着她自己被摔断了的胳膊，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笑着安慰他。 而现在，自己最宝贝的丫头就这么一脸的眼泪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感觉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样子，实在是让景亦泽根本就没有办法忍。 原本这种宴会，他又何必要来？无非是因为这毕竟是陆家的宴会，而自己这辈子最宝贝的丫头，就是嫁进了陆家。 也算是从旁人的口中将刚才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目光自然是冷冽地朝着陆非凡扫了过去。 原本一直都沉默着的陆非凡，心里头猛地就有些烦躁来，对于突然出现的景亦泽，和顾咏炎，并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她同顾咏炎的通话。 陆非凡的目光终于是冷冷地朝着容静萱扫了过去，刚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包括安承允的指责，和安承允的突然发病，根本没几个反应时间。 所以眼下，陆非凡的目光冷冷，扫了容静萱一眼，这女人终于是忍不住连脚底板都开始发凉了起来，刚才还在想，为何陆非凡丝毫都没有动怒，眼下看来，不是自己走运，不过就是时候未到而已。 陆非凡只是侧目看了程嘉泱一眼，程嘉泱就已经会意，这么多年的工作，他们两人已经很是默契了。 程嘉泱只轻轻做了一个手势，一旁就已经马上有穿着黑色西装的魁梧保镖走了上来，都是陆氏保卫科的工作人员。 容静萱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她似乎是知道了陆非凡要做什么，心里头先前的惶恐终于逐渐扩大，越扩越大直接就在心里头弥漫开来，嘴唇都有些抖索，脸色也苍白起来。 看上去狼狈极了，身上还有着被泼的那些红酒。 陆非凡没有同她说话，他什么也不想说，程嘉泱的声音就这么响彻在目前安静得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到的宴会厅里头，他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个冷暖，声音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平静，在场的好多人，对程嘉泱的这个语气，都是一点儿不陌生的。 “的确是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陆家的门，想着肚子里头有个什么玩意儿，就能够栽赃到陆家头上了，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们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很简单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怀孕满八周就可以穿刺取绒毛做dna鉴定了。” 程嘉泱说着，直接将地上的那本病历捡了起来，是先前安承允倒地之后手中没拿稳掉落到地上的，嘉泱拿起病历随手翻了一下，再扫了一眼b超的单子，眉梢不动声色地轻轻挑了一下，“嗯，从这上面看来，已经是49天大的孕囊了，再过一个多星期，也就可以做鉴定了。” 听着程嘉泱这语气，所有人似乎心里头都已经有了底，其实大家也没几个真把这事儿太当真，毕竟联姻这种事儿，谁不知道啊，好多联姻都是你在外头玩你的，我在外头玩我的，互不干扰不撕破脸皮，给对方家里头留面子罢了，大家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现在面子上都已经过不去了，都已经让女方家里头丢脸丢成这样了，自然大家也就觉得有些过分了。 所以现在听起来，无非就是，陆家被人算计了，陆非凡被人算计了，能这样算计陆非凡，也算是不简单啊，胆量就不小，而且不得不说，心思也够缜密的，算的这个时机太过恰当了，挑的场合也算是恰到好处。 程嘉泱唇角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笑容，笑了一下之后就直接说道，“可是四十九天前的那段时间，足足有差不多将近两个星期，陆总人都不在国内，去欧洲开会去了，而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正在国内拍一部由‘神秘赞助商’赞助你成为女主角的影片，所以我想请问，你是什么能力能让你这么笃定，隔着一个大洲，你还能有我们陆总的种，并且你还能这么信誓旦旦的一口咬定到直接拿出病历在这里哭哭啼啼起来？” 大家都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句，陆氏果然是陆氏，陆非凡果然是陆非凡，先前他一语不发的，大家还真的都有些以为他是默认了的，可是眼下，直接就将所有的栽赃全部都推翻。 容静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嘴唇抖索着，甚至连腿都有些忍不住差点儿打起摆子来。 “我……我……”容静萱我了两声都没说出个下文来，她毕竟还是道行太浅的，就算想说个谎，在陆非凡程嘉泱这种段数的人面前，也只有打摆子的分，而且刚才捅出那病历几乎就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力气了，她现在真的是连说话，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了。 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暴风雨的漩涡中心，莫仲非让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只要自己能离开这里就好，离开这里，拿到该拿的那笔钱，然后走得远远的。 心里头的感觉是惶恐的，是惊惧的，和陆非凡这种人玩火……绝对是不明智的。 陆非凡甚至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和她说过，那是一种绝对的鄙视，绝对的鄙夷，就像已经表明了态度，并且很简单直白，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又谈什么怀了我的种？ 事事有程嘉泱去操办，陆非凡丝毫不担心，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唯一无法放下的，就是那个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头的男人。 陆非凡认得这个男人，景亦泽，之前一个商厦开业的时候，原本是准备让他来当代言人的，只是那时候这个景亦泽正在非洲拍一部动作戏的外景，所以作罢。 只是陆非凡却丝毫不知，这景亦泽和安朝夕是个什么关系。 第七百零六章 不是我 第七百零六章不是我 季若愚轻轻地朝着陆倾凡靠了靠，眉头皱着，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个景亦泽又是从什么次元里头跑出来的家伙？对于他的身份，恐怕没有人陌生了，这个四年之内迅速崛起的影帝和视帝，活跃在大荧幕上，小荧幕只拍过一部，就那么一部，直接就捧回视帝奖杯来。 绝对是现在炙手可热红得发紫发黑的角色，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景亦泽的名字的，而且长了那张老少通吃的脸，并不是那种小白脸欧巴类型的，就是一张好看的脸，并且绝对的通吃，甚至就连男人，都很少有觉得他不帅的，并且男影迷和女影迷的数目基本持平，当一个男影星的男粉丝和女粉丝持平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是真实力了。 景亦泽就看着刚才的场面，看着程嘉泱说完那些话，然后两个保镖上来请了容静萱出去，具体容静萱是会被带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无关的宾客也被请去了一楼宴会厅，这一场满月宴算是这样不欢而散了，只是这里头虽然闹成这样，原本应该是宴会小主角的人，却是缩在范云睿的怀里头睡得香甜。 听完程嘉泱说的这些之后，景亦泽冷冷地笑了一下，轻轻搂着安朝夕的肩膀，带了她一把，然后低声说道，“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安朝夕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再看陆非凡一眼，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然后轻轻抿了抿嘴唇，终于是没有发出任何音节，就跟着景亦泽准备朝外头走去。 “朝夕啊……”范云舒叫了她一句，想要说上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太难堪了，的确是让这姑娘太难堪了。 范云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朝夕的脚步轻轻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范云舒，范云舒看到，这姑娘的眼睛里头，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调皮的笑意，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空洞的目光，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终于是发出了三个音节，那是一个称呼，“陆夫人。” 她终于是不再叫范云舒做妈，她终于不再把陆非凡的妈当成妈，正如同她先前对陆非凡所说的话那样，陆非凡，我们彻底完了。 范云舒浑身就是一震，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要直接掉下来。 “陆夫人。”安朝夕说道，“再见。” 然后她终于是转身，步伐缓慢地，任由景亦泽扶着她，朝着外头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陆非凡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说话，他从来都是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这个动作，这个行动，就已经表达了他的心。 “不是我。” 只是陆非凡，终于还是这样说出了三个字来，他静静地看着安朝夕，她并没有转过身来，他就这么从后头抓着她，然后看着她。 不是我。就这么三个字，安朝夕能懂，她知道这是陆非凡在为他自己的辩解，他很少辩解，对于他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所以这三个字，安朝夕能懂这分量有多重，这是陆非凡的挣扎，可是她已经累了，终于是轻轻将手腕用力，想要从他手掌的桎梏中脱出来，可是陆非凡力道却很大，他不想放她走，于是握得她的手腕都有些生疼，安朝夕眉头轻轻皱起。 “放手！”景亦泽注意到安朝夕的表情，直接不悦地对着陆非凡低吼一声，别人怕他陆非凡，他可不怕。 陆非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察觉到了她手腕在自己手掌中的挣扎。 在松开她手腕的前一秒钟，陆非凡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声音不大，恐怕也就只有安朝夕和她旁边的景亦泽能够听得到了。 而安朝夕的手腕一被松开之后，景亦泽就已经揽着安朝夕的肩膀将她带了出去。 陆非凡就这么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一直一语不发的陆冠苍终于是说了话，他声音中有着愠怒，听上去有些深沉，“我们家需要开个家庭会议了，谁也不准缺席。” 然后陆冠苍就直接看向了程嘉泱，“你也是我们家一份子了，你也不准缺席，还有，去查出来，怂恿那戏子来捣乱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管是谁……哼！” 陆冠苍冷冷地哼了一声，听上去森然，程嘉泱不动声色地默然朝着父亲那一桌看了一眼，程昱宽坐在那里，表情没怎么改变，眼神饶有兴致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程嘉泱收回目光之后，直接就应了一声。 只是陆非凡站在旁边，眼光中似有落寞，然后低声说道，“不用查了，是莫仲非。” 陆冠苍又是冷冷一哼，看着这个素来最不让自己操心的儿子，公司大小事务操持得从来不用费心的儿子，终于是忍不住有了几分怒意，“你还有脸说话！你自己看看你办的都叫什么事儿！？多好个媳妇！让你给气跑了，你现在满意了？度假村的项目怎么办？和安家的关系怎么办？朝夕怎么办？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你是没听过？竟然还和那些个戏子搅和在一起，简直愚蠢！” 陆非凡对于什么家庭会议，一点兴趣都没有，只那么轻轻将手插进裤兜里面，手指不经意地就开始触摸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嘴唇轻轻抿了抿，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家庭会议，我没有兴趣，婚，我不会离的，只要我不点头，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说完这句之后，陆非凡就直接朝着门口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之后，没有转身，直接停住了步子，“公司事务你找小凡商量，这段时间，不要联系我。” 季若愚站在停车场的时候，想着先前宴会厅里头发生的一切，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闹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你说大哥对猴子究竟有没有感情啊？” 陆倾凡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头，然后就笑了起来，“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我哥那种人，操持着这么大的家业，早就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也习惯了什么都藏在自己的心里，那种内敛和稳重，就算真有感情，自然也不可能像小青年那样动辄挂在嘴边说的。” 季若愚想着陆倾凡似乎也是这样的男人，不由得了然，点了点微微笑了起来，“只要大哥对猴子有感情，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像他那样的男人，总归是追得回自己老婆的。” 第七百零七章 性格迥异 第七百零七章性格迥异 只是这个家庭会议，究竟是个什么……？ 季若愚是从来不知道原来陆家还有这种东西的，她歪头看着陆倾凡，“我们真的也要去参加这么个会议么？有什么含义？” 陆倾凡轻轻笑了笑，揽了她的肩膀，嘴唇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事的，只是……这忽然弄得太正式，的确是让人有些不习惯起来，其实这家庭会议，陆倾凡是有一些印象的，毕竟他从小就从陆家被赶出来了，所以其实经历得不多，只是印象中的确是有一次，也就是陆非凡在学校的时候犯了大错误，然后就开了家庭会议。 所以陆倾凡的理解，自然也就是，在家庭成员有犯大错误的时候，这种家庭会议就会出现，所以其实那个时候，陆倾凡特别希望，自己什么时候能引发一场家庭会议，起码也证明，自己还是被重视的，只是那个时候陆冠苍对他的态度，自然是连这个待遇都不可能有的。 季若愚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语气有些委屈，“可是离儿都被妈抱走了，天天都是我带着的，这一下看不着还真是会想着挂着的。” 可不是么，怎么能不想呢，闭上眼睛都是小家伙的脸，季若愚光是想着唇角都能勾出笑容来，只是范云睿说是什么为了让他们安心参加家庭会议，所以就先抱走了，说今晚带去部队和他们老两口住一晚上。 什么为了安心参加家庭会议，在季若愚看来绝对是借口啊，妈无非就是想带着小家伙睡一晚上罢了。说起来季若愚也的确是和普通的媳妇儿不像，别人都有些巴不得有婆婆帮忙带孩子就好，但是季若愚，哪怕自己带得不好，也一定要自己带在身边的。 用季若愚的话说，是自己带，总是能带出感情来的，哪怕自己经验不足，带得不好，但是可以慢慢学习，而且把自己的孩子带在自己的身边，不仅对孩子好，而且家也才像个家，季若愚就是这么想的，而且起码小孩子还小的时候，爸妈一定要带着。 陆倾凡也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想儿子的，不过也好，我们很久都没二人世界了，我们出去吃一点儿吧？刚刚那么一闹，你也没吃什么东西。” 季若愚赶紧点了头，眉里眼里都是笑，原本坐月子就大多时间都闷在家里头，而且宝宝也天天在家里头，孩子还小，事情其实就会比较多。 “好呀。”季若愚应了一声，然后眉头就皱了一下，“只是……那家庭会议怎么办？” 陆倾凡眼睛轻轻眯起来，笑意满盈，“放心吧，我说带你出去吃东西，没人会有意见的，你现在……母凭子贵，身份水涨船高，你现在是我们家最大的，谁能拿你怎么样呢，要什么都依你。” 陆倾凡说着，额头直接上来碰了碰季若愚的额头，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幸福温暖，就如同热恋中的男女一般。 “天呐，真是气死了。” 一声气愤的女声就这么突兀地传来，然后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那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显得特别明显，而这女声，也实在是熟悉。 陆倾凡原本还欲贴唇上来吻她一下，季若愚听到这声音就别开了脸去，嘿嘿笑着躲了开去，然后笑道，“是文君啊，也不知道什么惹到她了怒气冲冲的。” 果不其然，探头从车顶上望过去就看到了喻文君正在朝着停车场这边走过来，脸上依旧是有些忿忿的，看到季若愚之后，就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 喻文君原本一直跟着季若愚在二楼宴会厅的，只是后来下去了一趟一楼，所以正好错过了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应该也是添油加醋一番了的版本，季若愚根本就不难想象她现在的愤怒是为了什么。 真要说起来，文君都可以算得上是典型的女权主义者了，说起来真的还和庄听南挺有得聊的。 “我以为你和朱凯一起走所以就没等你了，怎么了？这么怒气冲冲的？”季若愚问了一句，抬手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头发，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喻文君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数落了起来，并且直接指着陆倾凡的鼻子，劈头盖脸的，“我是已经听说了，你说你哥怎么这样？陆倾凡，我见你挺好的啊，又专情，又疼若愚，我问你，你和陆非凡究竟是不是同个爹妈生出来的？人和人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猴子多好的姑娘啊？他就那么忍心看自己老婆那么委屈么？” 喻文君显然是愤怒极了，甚至没等季若愚说话，直接就拉开了他们车门坐了进去，一副要跟他们聊到底的意思了。 季若愚有些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想着先前的打算，恐怕二人世界是直接泡汤了。 陆倾凡系好安全带之后启动了车子，转头看着喻文君，“打算去哪儿？我送你。” 赶紧送走她，还可以和老婆继续二人世界甜蜜晚餐一下，只是喻文君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随便，我跟你们一起好了。” 然后就继续巴拉巴拉细数陆非凡的几宗罪，陆倾凡一时之间头疼至极，季若愚笑答道，“倾凡本来是要带我去吃东西的。” 话还没说完，喻文君就已经接过了，“自己都是老板娘了，干嘛不去我们自己店铺吃东西？” 喻文君这么说了一句，陆倾凡眼睛亮了亮，然后就直接将车子方向盘一转朝着yu时光开过去了。 “你有什么好气的，我哥本来和我就不是一个性格的人，他什么都不喜欢表现在表面上，不喜欢在人前多做什么，他坐在那个位置太久了，他习惯了什么事情不用自己去发言也总是能够有人处理得好，这是他的习惯，也就成了他的性格，只是若是遇上这种没有人能来处理得好的事情时，背着人的时候，还不知道心里头在盘算着应该怎么让她回来呢。” 第七百零八章 窑子？…… 第七百零八章窑子？…… 喻文君依旧是有些气愤的，她自己坐在后座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地说道，“像你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他那个样子，那跟放任自己老婆被人欺负有什么区别？” 看着喻文君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陆倾凡朝着后视镜望了一眼，然后就轻轻抿了抿唇，终于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哪怕是在他看来，这一次大哥都有得忙了，安家那边应该怎么安抚，还有猴子那边应该怎么哄，就他所知自己哥哥那点儿道行，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yu时光季若愚因为坐月子，也一直没空打理没空关注的，所以这出月子了之后第一次来自己的店铺，这才察觉到已经有很多不一样的了。 “店里头什么时候还供应简餐了？不是说不做厨房的吗？”季若愚有些惊讶，看着招牌上右下角的小字原本只有咖啡调酒茶艺阅读音乐，现在还加上了简餐，倒让季若愚吃惊了一下。 陆倾凡顺手将车子开进旁边的停车场里头去，听了这话之后微微地笑了一下，侧目看了妻子一眼，没有做声，喻文君坐在后头已经说道，“是啊，这是陆倾凡的意思，说单只喝东西的话，其实还是太有局限性了，加简餐进去的话，有吃有喝生意才好做，所以后来临时又弄了厨房出来，连厨子都是陆倾凡从通城盛宴找过来的呢。味道好得很。” 喻文君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吃惊了一下，“通城盛宴挖来的厨子？我们请不请得起啊……我第一次创业，不想亏本呢。”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做声，他多少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而且自己老婆第一次创业，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亏本？要是真亏了，这丫头不得愁眉苦脸委屈巴巴的么？至于那通城盛宴的厨子，纯粹就是他为了支持老婆创业，让陆氏那边派过来的援手罢了，不用她来付佣金的。 季若愚听到陆倾凡这声笑就已经了然，侧目看着丈夫，心里头开心了起来，“肯定又是你暗中帮我啦，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喜欢听她说这种话，男人总归是喜欢听自己女人的夸奖的，所以陆倾凡眉眼都弯了起来，“你月子期间这样做甩手掌柜，我做丈夫的，自然不能不管的，什么都让文君一个人扛着也不是事儿，再怎么，她和朱凯新婚燕尔的。” 季若愚笑了起来，陆倾凡向来都是这么面面俱到的，她一直都知道。 一进了店里头就看到了一副让季若愚有些难以置信的场面，她吃惊地伸手捂住了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店里头的情况。 转头看向文君的时候，就看到这丫头正狡黠地冲着陆倾凡挤了挤眼睛说道，“你看，这勉强也算是惊喜，我没说错吧。” 季若愚朝着喻文君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着不可思议，“你……你是真的打算把我们店做成窑子了？” 季若愚怎么能不吃惊，一走进自己店铺看到的就是帅哥如云，一个二个身高都是一米八起，身材高挑长相俊逸，各有千秋，穿着的制服很显然也是喻文君特意去弄的，哪里像是普通服务员的样子…… 季若愚吃惊不已，而且听着喻文君和陆倾凡说这话的语气，很显然这事情当中，陆倾凡还出了不少力。 倒还真是让她好生吃惊了一番，一走进去就马上有帅哥迎了上来，看上去就二十多岁的模样，因为是新来，所以也不认识季若愚，只同喻文君打了招呼。 喻文君介绍了一下，这些新来的帅哥们才认识到这是他们的另一位老板娘。 季若愚只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一共有八个服务员，个个都是帅哥，并且看上去年纪很年轻，季若愚自认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个男人也是个帅哥，但是毕竟岁月不饶人，老帅哥已经三十一岁了，帅归帅，多少还是有了些时光的沧桑。 一坐下来，喻文君就直接熟门熟路地点了好些吃的，她自己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其实那种宴会虽然菜色好，但是有时候应付这应付那，反而都吃不好。 等着服务员拿着餐牌走了之后，季若愚才低声问道，“你请这么些人，每个月都给人开多少钱？咱们……不会破产吧？” 目前目测生意还不错，女顾客居多，并且季若愚注意到这些个女人个个如狼似虎的，我的妈呀，陆倾凡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季若愚都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使得她马上紧紧揽了陆倾凡的胳膊，以对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宣示主权来着。 喻文君笑了笑，然后伸手指向陆倾凡，“其实我无非也就是把当初我们的想法说给你老公听了，我说要是你月子出来看到我们亏本了肯定心里不好受，然后说了一下当初我们打算请帅哥，赚女人钱的想法。陆倾凡就给了提议，其实成本不是特别高。” 听了详细之后，季若愚才意识到，陆倾凡只做医生真是少赚了太多钱，他只不过是听了喻文君说了说她们的想法，当时就马上给出了提案，其实很简单的，要这种阳光型男，学校自然是最多的，而且市里头的大学不少，并且大学生原本就很多做兼职的，报酬不高还辛苦。 于是喻文君就听陆倾凡的话，去各大院校的bbs里头发了帖子，报酬开得比外头的兼职都要高一些，而且工作内容又不是特别辛苦，自然是马上就有学生们前来了。 并且因为这些男学生的缘故，yu时光在大学生中还挺有名气的，只是yu时光的定位原本就是针对白领金领这种高端用户的，消费相对来说比较高，不在学生的消费承受能力范围之内，所以陆倾凡又给了提议。 于是现在yu时光每个礼拜会有两个晚上有主题派对，有时候会让这些男服务员请一些女学生免费到场，她们也乐得免费来玩，现在的学生都贪玩，而那些高级白领或者金领，也乐得到这里来结识一些青春活力的大学生们，平日工作就太过沉闷，也的确是应该有这样的放松。 只是季若愚听了之后，只觉得这种联谊……性质有些不太对劲，再看着喻文君那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我怎么越看你这样越觉得你像个老鸨子，喻文君啊喻文君，你是真的打算把我们的店做成窑子吗？你就不怕有人来查？” 第七百零九章 YU时光 第七百零九章yu时光 喻文君听了这话，丝毫不惧，眉梢轻轻一挑，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营业执照上我喻文君是法人，谁敢来查？” “切，瞧你那一副官二代的劣根性，啧，祖国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老鼠屎才富不起来的。”季若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只是脸上笑容却是不减，虽然说今天的事情的确是闹得不愉快，但是这毕竟对季若愚而言，是个愉快的日子，儿子满月，自己出月子，恢复得又好，所以她的确是不想将自己的心情搞得太低落。 只不过陆倾凡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一直都有些出神，虽然看上去是在陪着季若愚吃饭，给她夹菜挑刺的，只是季若愚太了解他，所以他这个眼神这个表情和状态，就不难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毕竟是亲哥，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季若愚吃着，转头对陆倾凡说道，“要么，你打个电话问问哥？” 她忽然这么一句，陆倾凡回过神来，微笑摇头，“不用了，他比我还大些岁数，难不成还要我个小的去操心么？那他得多跌份儿。” 陆倾凡笑得有些勉强，只是喻文君已经在一旁嗤道，“跌份儿？他早都跌份了！简直是欺人太甚，猴子那丫头还指不准在哪儿哭呢。” 季若愚倒是没料到喻文君会对猴子这么力挺，不过想着当初似乎是文君给猴子当了伴娘的，就猴子那惹人喜欢的性格，也不奇怪现在文君会是这么个义愤填膺的态度，季若愚伸手拍了拍喻文君的肩膀，“好啦好啦，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呢，你别这么上心，你和你家朱凯好好的就行了，话说你们蜜月什么时候去？” 喻文君翻了个白眼，脸上表情似乎就写着“你还好意思说”这几个字一般，季若愚觉得自己一定是能读心，因为喻文君接下来的话就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坐着月子，店又没人管，我总得管着的吧，这可是我俩的心血，我自然只能等你出月子了再说咯，现在你都好了，也到我该放松的时候了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勾出大大的笑容来，“知道知道，知道我委屈你了，你就安心出去度假吧，放心交给我好了。” 放心不放心，季若愚自己也不好说，但是就算自己再不济，起码也有陆倾凡不是么？ 只是陆倾凡在旁边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季若愚直接递了手机到他面前去，“别心不在焉了，该打电话就去打电话，你在这儿还碍着我们两个女人聊天呢。” 听了季若愚这话，陆倾凡脸上勾出微笑来，自然也就不再别扭，拿了电话就走了出去，季若愚这才觉得没看着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仿佛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 喻文君自然是继续坐着，舒适地靠在沙发上，和季若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起来，你稿子出版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之前坐着月子不是也没时间去忙这事儿么？我估着你这月子坐完了这事儿也该摆上日程来，要么我晚点儿在定计划，等你忙完这事儿先？” 季若愚听了之后就摇了摇头，摆手道，“没关系，不用了，事情没那么麻烦的，你该去玩就去玩，别因为我耽误了，趁着天气好赶紧去玩，和朱凯努力一把，我等着你生个闺女给我当儿媳妇呢。” 喻文君的俏脸红了一下，一害羞语气就变得有些不带好气儿，“说什么呢！我才不生闺女便宜你，再说了，庄听南和岳麓那闺女，不是挺好么，你赶紧趁早预订了，基因多好啊，听南是那么厉害的医生，头脑肯定好，岳麓搞艺术的，肯定也有艺术细胞，比朱凯这大老粗的基因要好多了。” 季若愚伸手将她肩膀一揽，然后顺势就靠在她身上，“朱凯的基因我不管，有你的基因就够了，给我当儿媳妇儿，也不要那么聪明，反正离儿长大是很聪明的，陆倾凡总嚷嚷着他基因强大得很，只要继承了他一半，我就不担心了。” “我的基因就够了？我基因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喻文君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听着老友这话还是心暖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季若愚认真看着喻文君的眼睛，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回答了一句，“你基因么？有漂亮，女孩子漂亮就好了。” “哈哈，这话我爱听，真中听啊。”喻文君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季若愚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陆倾凡正拿着电话在门口拨打着，眉头的微皱不难猜出，他是很担心的，他原本就是一个很重视家庭的人，好不容易和陆家言和，自然是不希望有什么家庭不和的情况出现的。 陆倾凡已经打过给陆非凡了，只是陆非凡那头一直没人接，陆非凡的电话已经设定了来电转接，如果一直没人接，就自动跳到嘉泱的电话号码上去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陆倾凡刚准备开口叫哥，就听到了嘉泱一如既往的声音，“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他呢？去哪儿了？” “陆总么？目前我也联系不到他，他只是吩咐了我，让我之后公司事宜找你商量，请问你需要什么资料来尽快熟悉事项么？”嘉泱的语气未变，陆倾凡听着他这一句，甚至还能听到他那边纸页翻动的声音，很显然，他还在加班加点工作。 陆倾凡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医院那边……” “我会处理，请假方面请不用担心。”程嘉泱做事的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陆倾凡自然是应了一声，“那我明天过来公司一趟吧，今天你把需要我处理的事项相关资料都准备好，明天我们再细谈。” 程嘉泱轻轻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再按了按太阳穴，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陆倾凡在那边说道，“你以后是我妹夫的，别这么辛苦了，有时间多陪陪曼曼吧，她是我妹妹，我总归是心疼的。” 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笑了一下，目光越过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朝着办公室那头的长沙发上看过去，只看到纤丽的少女躺在上头已经睡着，眼中不由得有了温柔的笑意，回答了陆倾凡，“我知道，我会的。” 第七百一十章 回忆过去 第七百一十章回忆过去 陆倾凡通过窗户的玻璃看到靠窗边的座位上，季若愚正和喻文君聊得开心，他唇角稍稍勾起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再次尝试拨打给陆非凡，只是那头依旧是无人接听，于是赶在电话被跳转去程嘉泱那边的时候，就直接挂断了。 而此时此刻，就在顺和私立医院，一辆黑色的豪华跑车就那么停在停车场里头，车子的剪刀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从车厢里头走了出来。 陆非凡抬眼看了一眼医院的建筑，素来行事果决的他，一时之间，眉眼之间竟是有了踌躇犹豫之色，自己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光是看着停车场里头几辆颇为眼熟的车子陆非凡就不难认出那是安家的车子，安承允就是被送来了顺和急救，如若没有猜错的话，眼下应该是在手术中，毕竟是脑溢血，脑部手术是无可厚非的。 他是特意过来探望的，不管怎么样，起码现在，这一刻，安承允依旧是他的岳丈，总归是要过来看一看他情况如何的。 安家的恶态是势必的，陆非凡很清楚，先前当着那么一屋子的人，他不想说太多，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越是解释感觉反而越像是欲盖弥彰的越描越黑，但是陆非凡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欠安家一个解释。 他活了三十几年，在这个圈子里头打滚这么些年，看人看事还算准，所以总得说起来，自己对这个岳丈，还是很尊敬的，在他看来，安承允的大气和随和，是和安承泽的小气和计较完全相反的。 所以其实他在事情没有闹到后来那么乱之前的时候，会经常和安承允碰头，喝茶聊天之类的，还记得这个随和的长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安某人这辈子都没什么弱点，唯独就是搞不定我这个宝贝疙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好好待她，等到我死了，什么都是她的，你多多担待了，她性子单纯，陆家教出来的孩子为人我还是相信的，我这么些家产，相信你们也不会看得上，就麻烦你了，莫让她被别人把家产讹了去，我自己亲兄弟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 安承允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的，这些东西终究是要留给自己女儿的，并且早就已经知道安承泽对梓源集团的想法和野心。 他最疼的就是这么个女儿，他曾经无数次地嘱咐和拜托过陆非凡。 “唉。”陆非凡看着医院的建筑，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一辆车子直接朝着医院大门驶进来，然后朝着右边一拐，也就是陆非凡现在所在的停车场位置了。 他从来都不曾怕过什么，却是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朝后瑟缩了一下，就那么隐进了夜色中停车场的阴影里头，看着那辆车子从自己前头的车道迅速开进去，停车的动作非常利落并且准确，一把就直接倒进了一个车位里头。 只听得轮胎吱地一声，车子已经停好，车门匆匆打开，就看到了从驾驶座里头跳下来的那个纤细的身影。 那么眼熟，眼熟到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里头画出她身影的轮廓来。 而她，真的已经瘦了很多，陆非凡还记得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她并不是这种纤瘦的女人，身形矫健线条优美，脸庞有些婴儿肥，甚至低头低得狠了，还有那么一点儿双下巴，可是现在，下巴尖尖的俨然已经成了一张瓜子小脸，光是看着，就让他的心里头一阵发紧。 “陆非凡，我们回不去了。” 最近睡觉的时候，做梦都会梦到她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盘踞在自己的脑海里头，怎么也没办法忘记，就是那一次，她和自己提离婚，然后她说了这话，只是后来再回想起来的时候，陆非凡觉得更加伤人的是这一句话，而不是那句离婚。 回不去了，才是最大的无奈吧？ 就如同，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走上去，不知道应该如何出现在她的面前。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晚上的她，后来回想起来，陆非凡觉得，那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喝醉了酒的样子，大着舌头说胡话的样子。 在电话里头，大着舌头吞吞吐吐地说道，“阿……阿叔，我喝醉了，你……你来接我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嘿嘿，嘿嘿嘿！” 说完重点就开始自顾自地傻笑起来，并且在称呼上，无形地是给了陆非凡狠狠的一刀，他大她九岁而已，远不到被称为叔叔的程度，可是她就这么一口一个阿叔。 赶到现场才知道她是和车队的朋友在唱歌喝酒，已经喝得是云里雾里，还是通过车队的人口述才知道她先前一直耀武扬威地说要叫自己那个老得可以当叔叔的未婚夫来接自己，说有礼物送给他。 陆非凡只走到她旁边她就反应了过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嘿嘿地笑着，对他说着，“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你……你伸手……” 陆非凡只将信将疑地刚伸出手去给她，她直接就吐在了他的手掌心中，一塌糊涂。 哪怕已经到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依旧能够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场景，甚至闭上眼睛都还能够回忆出当时那些呕吐物在自己手上时那种黏腻恶心的触感…… 陆非凡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心境载她回去的，只记得她在车上就已经呼呼大睡了起来，只将一张房卡塞进了陆非凡的手里。 那已经不是安朝夕第一次夜不归宿了，并且因为总是想躲着父母啰嗦的缘故，她更多的时间都是住在酒店里头的。 车子几乎是一路顺风地朝着她下榻的酒店开过去，抱着她进酒店大堂的时候，陆非凡只注意到了她绯红的婴儿肥的脸，甚至没有注意到酒店大堂朝着自家老板看过来时的诧异目光。 进到房间之后，陆非凡才意会到了这丫头所要说的送礼物究竟是什么。 第七百一十一章 回忆过去（二） 第七百一十一章回忆过去（二） 她就那样在那天晚上，把她自己送给了陆非凡。 他还记得她的嘴唇凑过来的时候，有馥郁的酒味，可爱的笑容始终那样旋在唇角，生涩的，笨拙地吻着他，麻着胆子去解他的衣服。 陆非凡记得一刚开始，自己的确是有些抵触的，他不是什么君子，而她又是自己未婚的妻子，只是，她纯洁得像个孩子，不像个女人。 她眼神中有半迷离的酒意，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清醒，大抵也就是这些酒意让她壮了胆子，竟是直接伸手解了陆非凡的衣服。 陆非凡一直试图制住她的动作，直到听到她嘿嘿地笑了一声，然后依旧是她那好听轻快的声音，带着酒意和笑意，慢慢大着舌头说道，“阿……阿叔，生……生日快乐，你那么有钱，什么都买得到……我就想着，你如果可以人道……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吧。” 陆非凡原本是真的没想过要对她怎么样的，毕竟在他看来她还小，可是这话实在是太过挑衅，再怎么陆非凡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最重要的是，她的那一句生日快乐，让他有些感动，毕竟，这样真心实意和自己说生日快乐的人，已经不多了。 只是甚至就连陆非凡都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做了多大的心里斗争，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是有多不敢，才会喝酒喝到这个程度来借酒壮胆。 她早就喜欢他了，恐怕就那第一眼的初见，只是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安朝夕就那么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心里的感情，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只想着和他结婚之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便是一生。 终是事与愿违，陆非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就那么看着那个已经从婴儿肥变得纤瘦的身形，心中的不忍如同潮水一般蔓延，想要抬起步子匆匆走上去，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 安朝夕就那么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医院建筑走去，就仿佛每一步都举步维艰，她不想来，她害怕，害怕一来所得知的消息就是父亲已经出什么事情了。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家里头的罪人，应该如何面对母亲哭泣的脸呢？她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景亦泽一路都在不停地安慰她，不停地劝她怂恿她，“不要害怕，不要哭，放心吧，小姨那么疼你，怎么可能会责怪你？” 恐怕不会有人知道，当今正红得发紫的一线大热明星会是安朝夕的表哥，只有景亦泽自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仿佛就是为了这个丫头而活的，从小到大，自己被老爹灌输的消息就是，“这是你妹妹，你就这么一个表妹，你得惯着她，不然就揍你。” 所以景亦泽的想法很简单，宠着她，惯着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在她每每做错事或者贪玩偷跑去国外的时候，给她提供经济支援的，从来都是景亦泽。 后来甚至一度引发他老爹都断了他的粮，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景亦泽才会走上现在这条演艺的道路，因为……自己得有钱才行，这样才能在自己和她都被断粮和经济制裁的时候，能够供得起她。 陆非凡就这么脚步匆匆地从后面朝着她走了过去，只是，却还没来得及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刚伸出手抓了她的手腕，肩膀就已经从后面被人伸手上来按住。 “你现在过来假好心，难道不会太晚了一点儿么？”景亦泽的声音冰冷，不愿意说太多，因为安朝夕已经转过头来，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心疼。 她只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抬眼打量这个男人的脸。 陆非凡朝着景亦泽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冷了下去，先前原本想说的那些闻言软语，在人前，又终于是变成了淡而平静，“我说过，我不点头，我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我也不会同意离婚。” 他的霸道，她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他会那样霸道的派人从罗马把她抓回来，还有从澳洲，从北美……眼下这样，又有何稀奇的。 安朝夕终于是轻轻抬起眼睛来，看着陆非凡，“你有没有想过，你次次能够找到我，其实不过就是我故意想让你来找罢了？陆非凡，我若真的想离开，你拦不住我，也找不到我。” 陆非凡的眸色一僵，然后骤然一冷，握着车钥匙的手变得越来越紧。 “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还有，如果你还有哪怕一点儿良心的话，不要在和我家合作的项目上做手脚。如果你想以这个为筹码来要挟我的话，你定然会失望的。” 她从来都是不怕破坏家族事业的人，如果真正遇到了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陆非凡终于是无法再靠近一步，看着她，就意识到她离自己已经有多远。 景亦泽侧目狠狠地睨了陆非凡一眼，没有再说话，和安朝夕一起进了医院的建筑。 有他在……也好，起码他绝对能照顾好她的，早在刚才，陆非凡就已经调查了景亦泽的身份了，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醋意在。 只思索片刻，就掏出电话拨打了一通号码。 另一头，陆倾凡看到屏幕上跳动着陆非凡的号码时，是忍不住诧异了一下的，接起电话来就听到那头陆非凡的声音，有些冷，不难听出其中情绪的低落。 陆倾凡听着电话那头的内容，然后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只停顿了片刻，就点头应了一声，“那好，那我们就到那里见吧。” 季若愚甚至不用去猜，侧目就直接问了陆倾凡，“大哥打过来的？” 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有些许自责，“嗯，大哥叫我去……” 他稍许停顿了一下，季若愚已经接到，“喝酒？” 陆倾凡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抱歉，二人世界没有了。” 只是这声音却正好被喻文君听了个清楚，直接就推了陆倾凡一把，“你要去赶紧去，她这儿有我呢，自从她嫁给你，我和她都多久没来过二人世界了，赶紧去去去。” 陆倾凡很快就离开，把车子留给了季若愚，也是考虑到等会要喝酒的缘故，季若愚看着陆倾凡上了出租车离去，目光这才从窗户外收了回来，转头就对喻文君说道，“我们走吧，去医院。” 第七百一十二章 禁止探视 第七百一十二章禁止探视 喻文君只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也就应了，侧目问了一句，“打算去看猴子？” 季若愚点头答道，“嗯，去探望一下吧，她现在状态肯定不好。” 喻文君倒是没有拒绝，嘿嘿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季若愚开车的一路上，文君都在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不是说……那个不是……景亦泽是不是和猴子一起过来的？我听说好像景亦泽是和她一起过来的，你说景亦泽会不会在医院？” 季若愚直接懒得理文君那一副脑残粉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季若愚话音刚落文君马上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有个那么如花似玉的老公，还有个沉鱼落雁的言辰来当哥哥，你当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不知道我家朱凯是粗犷型的吗！？我也喜欢花美男啊！我也有偶像有男神的好吗？我是很有包袱的女人！”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说不过她，于是只能连连点了头，“是是是，好好好，你有包袱，行了吧？多大的人了，都结了婚了，看到个男明星还唧喊唧叫的，恐怕你只有赶紧生一个，当了妈了才能够好好沉淀下来吧？” 一路上季若愚都将车子开得挺快的，起码在文君看来，就季若愚这种鸡胆子，能开现在这种速度，已经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以前季若愚的车速让文君一度称呼她为四十码，车速从来都是保持四十码，不多不少，就那么慢悠悠的，真是会让人很急躁。 文君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做个月子倒是把胆子给坐大了，现在开车的速度，倒是很可观嘛。” 两人就这么一路你损我我损你的朝着医院赶。 只是到了医院之后，才知道手术已经做完了，安承允已经被推到了病房里头休息，并且禁止探视，季若愚自认因为当初言辰在顺和住院的缘故，自己和一些护士还算熟悉，可是也是没办法进去探视的。 季若愚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看了一眼，哪里有安朝夕的人影，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喻文君，“你说，她不会在病房里头呢？” 喻文君蹑手蹑脚地朝着安承允的病房门口走去，然后有模有样地贴到门上去，“里头安静得很，应该没人，有人照理说会有人说话的。” 季若愚有些无奈，“这病房门隔音效果很好，有人说话你听得见个屁。” “我呸！”喻文君没好气地大声呵斥了一声。 季若愚赶紧就伸手将喻文君捞到自己旁边来，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看在喻文君眼里，这丫头现在的表情和神态简直是像极了陆倾凡，真是怎么看怎么像。 季若愚将她揽到自己旁边来，然后说道，“祖宗，这里是医院，医院是什么地方？请保持安静！” 喻文君这才没好气地轻轻努了努鼻子，走廊另一头的护士站已经有护士朝着她们这边张望过来了，喻文君问了一句，“那现在怎么办？不是白来了么？反正今儿离儿也被你婆婆娘抱走了，要么晚上咱们去参加我们yu时光那个主题趴？优秀成功男士很多的。” 季若愚朝着走廊那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就拖着喻文君朝着那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趴什么趴，我这才刚出月子第一天，你要敢带着我到处去野，陆倾凡非揍死你不可。” “哎哟哟，你就晒甜蜜吧晒吧，陆倾凡要敢揍死我，朱凯准揍死他，我家朱凯虽然傻是傻了一点，但是打架还是很厉害的，最近不是闹那什么新闻说六个神经病一家老小在快餐店把一个人打死了么？”说到这里，喻文君不由得挑了挑眉梢，“要是是我家朱凯在现场，估计他一人能揍死那六个丧心病狂的。” 喻文君脸上颇有了几分得意洋洋的味道，就好像能一人揍死六人那是多么值得令人自豪的事情一般。 季若愚眉头轻拧，她也是听了最近这个新闻的，只觉得现在的社会真的是压力太大，很多人都变得丧心病狂起来，以至于很多动机不纯的人找到了突破口，利用了这些被生活压垮的人的心态，怂恿他们去相信一些不该相信的事情，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季若愚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这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这一嫁人就开始捧老公了啊，以前怎么没见你把朱凯夸上天呢？” “那不能啊，结婚了总归是有区别的，你说这又是军婚，本来我就被动了，要是还总看着人缺点，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得放宽心，我最近心态特别好。” 喻文君这话说的的确没说，听了这话，季若愚才觉得文君结了婚是真的成长了，起码在心态方面，的的确确是得到了很大的成长了。 只是总不能就让她捧了老公，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轻轻一笑笑得得意，立马接道，“可是你要知道，就算你朱凯一拳头都能揍死六个都好，我让陆倾凡洗干净躺平了在那里，你看看朱凯敢不敢动他一个手指头？” 这就是绝对的压制啊！绝对的压制！那玩意儿叫气场！ 季若愚一直知道的，陆倾凡就是靠气场吃饭的！所以他们这几个老友里头，虽然庄泽平时说话算是很能说得上话的了，但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领袖，依旧是陆倾凡无疑。 喻文君切了一声，然后侧目看向季若愚，“你就嘚瑟吧，反正陆倾凡就算再厉害，还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你就算再跳，还不是被我制得死死的？一物降一物，我制得住你就行了，小样儿！” 说着就伸出食指在季若愚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季若愚也已经拖着她走到电梯口去，两人坐了电梯就下一楼去。 喻文君侧头问季若愚，“现在怎么办？” 季若愚也没有什么办法，安朝夕的电话一早就已经打不通了，所以只能去了一楼，好容易算是看到了当初熟识的那个张护士，张护士还认得她，一口就直接叫了她，“季小姐？！”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期而遇 第七百一十三章不期而遇 季若愚算了算的确是已经有个半年多没见着这张护士了，她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就是头发剪短了，并且烫成了方便面一样的小卷，看上去的确是显得年轻些，可是那一头泡面头，多少还是有些滑稽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这就应了，然后就猛地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就轻轻拉了张护士一把，“张护士，今天四楼来了一个脑溢血的病人叫安承允，应该是手术已经做完了，我想问一下，情况怎么样了？” 张护士愣了一下，然后就对季若愚说了句，“嗯？你等我下，我给你查查看病历已经更新了没有。” 说着就走进了护士站里头去，在电脑上头查找着病人的病历资料，然后就摇了摇头，病历上头的确是只写了脑溢血，开颅手术，只是手术后续的病历，应该是还没有输进病历系统来。 只是张护士显然也是很喜欢季若愚的，而且这么久没见，所以她特别热心肠地想要帮忙，“楼上的话不归我管，所以我不太清楚，要么我带你去找人问一下吧？” 季若愚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知道一下，总归不知道要好，闺蜜两人就这么跟着张护士上了楼，再七拐八拐的，就被带到了一个医生的办公室里头去，只是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那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从掩着的门缝中，季若愚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甚至没有听到那声音说了句什么，内容一个字儿也没听清楚，只是就那么几个因为音量不大所以听上去有些模糊的音节，就那发音，她就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声音的主人来。 张护士听到里头有访客，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转脸看着若愚，刚说了一句，“那我们等会儿在过来……” 这话刚说出去，就已经看到季若愚直接伸手将门一推，医生办公室的门就这么在她们面前打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门大打开，里里外外看得清楚，季若愚自然也是看清楚了这医生办公室里头的情况，里头的人一回头也将门外的女人们看得个明白。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是个一丝不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副细黑框眼镜，看上去秀秀气气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看到门口忽然这么站了三个女人，眉头不由得轻轻紧了一下，然后目光就挪向了张护士。 很显然，这医生并没有注意到陆倾凡在看到季若愚的时候时，那脸上有些忽然变得僵硬的表情。 他只是看着张护士，然后皱眉道，“小张，有什么事？” 张护士一下子脸就有些红了，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不太利索，伸手指了指季若愚和喻文君，“这个……这两位，是想要来问一下今天刚入院的那位病人安承允的情况的。” 陆倾凡就那么看着季若愚，还想着她明明是好好地和喻文君在yu时光里头吃东西的，怎么忽然就杀过来了，而季若愚则是看见陆倾凡的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 和陆倾凡如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般的男人，那神似的轮廓，神似的五官，两人一样，就那么坐在那里，甚至就连坐着的姿势都相差无几，让人看上去，只觉得他们的姿态太过悠然，修长笔直的双腿包在剪裁合体的裤子里，裹出完美的腿部线条来，就那么舒适地朝前伸展着，然后交叠在一起。 以前一直都是觉得陆倾凡和陆非凡两兄弟长得很像的，眼下这般看起来，尤其是两兄弟并肩坐着的时候，更是觉得长得极其相似，就这么一个英气版一个成熟版，两个绝版帅哥这么朝着门口看过来，的确是让季若愚和喻文君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头升起了一个想法。 还……真特么养眼得很啊。 喻文君甚至就这么当着陆倾凡和陆非凡的面，然后侧过头去，对季若愚轻声说了一句，“虽然是没看到景亦泽，但是有这两个，也的确算是养眼的了，倒也不亏。” 陆倾凡倒是还好，毕竟早就已经习惯了文君这种说话风格，她这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嘴，从来就没带好的，不习惯就等着被她三言两语梗得半死去吧。 只是陆非凡很显然，在听了这话之后，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变得更加不好看了，就那么沉着一张脸，倒不是什么怒色，只是表情看上去，凝重而严肃。 季若愚倒是有些吃惊，文君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竟是敢直接就这么在老虎嘴巴上拔毛，要知道，那可是大哥陆非凡，就算是她，出言不逊之后，都还得意识到了马上就道歉的。 文君没觉得有什么，也或许应该是因为她认出了陆非凡来，想到了朝夕的遭遇，不由得为她打抱不平罢了，只不过慑于陆非凡的气势，所以才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陆非凡的目光朝着季若愚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季若愚对他微笑了一下之后，也就没有再做声。 陆倾凡直接对着季若愚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笑得有些歉意而无奈，“宝贝，不要生气，到我这儿来。” 季若愚这才朝着陆倾凡挪动步子走过去，她倒是没有生气的，明明说是去喝酒的，这下忽然跑到医院来了，季若愚心里头……反而觉得有些替朝夕高兴，要是真的只是去喝酒，总觉得还是有些太不懂事了。 医生看向陆倾凡，意识到他们是认识的，也就不再有什么意见，只看向张护士对她说道，“你出去吧。” 张护士门一带上，陆非凡就已经低声说道，“如果你提议转院不管用的话，请联系我的特助，我这边会想办法从霍普金斯调专家人手过来。” 季若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皱了眉头，虽然她没学过医，但是嫁了个医生多少也开始懂一些了，所以这个脑溢血，再说到从国外调专家人手过来，季若愚第一时间，第一瞬间，脑子里头如同过了点一般，一道光闪过直接就冒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大哥说的，该不会是左霜霜吧？ 第七百一十四章 还有下次吗 第七百一十四章还有下次吗 季若愚最终也没能和陆非凡搭上一句话，季若愚知道，自己也已经不用再向那医生询问过多关于安承允的消息，陆倾凡想必已经是了若指掌了，而文君一直都对陆非凡有些横眉冷对的态度，不过好在陆非凡再怎么不至于同一个女人计较。 陆非凡最先离开的，离开之前，只对陆倾凡说了一句，“小凡，那么就拜托你了。” 这个在商场里头叱咤风云的男人，这个在商界里头呼风唤雨的男人，让对手们闻风丧胆，让所有人一提到他的名字都能够忍不住头皮一麻，仿佛是跺一跺脚，感觉这商圈都会震上一震的男人。 季若愚就那么从陆非凡的眉宇间看到了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愁。 陆倾凡听了大哥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原本一语不发的，终于是吐出了两个字，“放心。” 四人一起走到医院的大门口，朝着停车场走去的时候，陆非凡并没有去开车，只是走到自己那辆剪刀门的兰博基尼旁边，这才回身看着陆倾凡。 他手中捏着一把车钥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朝着陆倾凡伸了过来。 陆倾凡眉头一皱没有做声，也没有接过钥匙，等着陆非凡说话。 只听得他轻轻叹了一口，然后说道，“她想要我这车很长时间了，总是念叨着限量版限量版，我一直哄她说只要她能够乖乖待在国内不到处乱跑，就当成礼物送给她。” 陆倾凡朝着那遥控钥匙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直到开着车子回去的时候，季若愚开着自己的轿跑，陆倾凡就将大哥拜托的那辆限量版的跑车开了回去，夫妻两人接着车内蓝牙电话说了起来刚才的事情。 陆倾凡的认错态度素来都是非常良好的，很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无论怎么样，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说谎总是不对的。 季若愚听着那头陆倾凡有些势微下去的语气，忍不住弯了唇角，“陆医生胆子越发大了，竟然说谎，要不是我冰雪聪明，哪里能抓个正着？” 陆倾凡在那头连声应着，“是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他也丝毫都不介意文君就在季若愚的车上，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让她的闺蜜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好，知道自己有多顺着她迁就她疼爱她。 喻文君在副驾驶上哈哈大笑，“你这就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还在这装大尾巴狼，陆倾凡，难怪大家都说你是妻奴。” 陆倾凡在那头轻声呵呵地笑，一点儿不介意文君这话，甚至还主动接道，“唔，现在是奶爸加妻奴，这个我承认，只是，死耗子这个，我是无法苟同。” 文君在副驾驶座上笑得前俯后仰更加停不下来了，季若愚的唇角弧度也扩大了许多，只觉得陆倾凡虽然平时在外人面前平平淡淡的一副闷骚样，熟了之后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呢。 “不要生我气，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声音低沉磁性，馥郁得如同最纯酿的酒，季若愚甚至觉得他这种求原谅的语气里头多少带了些撒娇的意思。 声音好听得不得了，这样的男人用这样的声音说这样的话，谁能招架得了？ 喻文君忍不住瞪了瞪眼睛，想着这陆倾凡真的是一颗心死心塌地地落到季若愚的身上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回去得好好敲打自家丈夫一番，看看人家老公是怎么撒娇求原谅的，看看你是怎么鬼哭狼嚎说着要跪这跪那求原谅的。 季若愚应了一声，想着不能这么快算了，他这么个撒娇的味道，自己应该再多听一会儿才行，于是鼻子刚发了个“嗯”的声音，然后语气中就带了些许埋怨和愠怒，“知道错了吧？” 陆倾凡依旧是那样带着些许鼻音的馥郁声音，低声应了一声，“知道错了呢。别生气了，回家给你按摩，明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季若愚心里头都已经噗嗤笑出来了，只是嘴上还是不依不挠地说道，“错在哪儿了？” “错在不应该撒谎欺骗大人。”陆倾凡轻轻踏着油门，跑车的马力足，他油门不敢踩得太重，也不敢超季若愚的车，就这么保持着车速在她旁边的车道跑着，唇角噙出浅浅的笑容来，尽管已经听出来那头妻子的语气中都已经有了笑意了，却还是非常配合她。 “还有下次吗？”季若愚又问了一句，陆倾凡在这头已经做了这句话的口型，一早就猜到了季若愚肯定是会问道这问题的，所以听着她说出来一点儿不觉得讶异，又应着，“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季若愚终于问道了最后一个环节。 陆倾凡已经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再没有下次了，我说，我亲爱的大人，你以后是打算用这一套同时对付我和离儿么？” 季若愚秀眉一挑，“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小时候我妈就是用这套对付我的。” 这种小问题不至于会让两人有什么争吵，就这么笑笑呵呵地聊完了这个话题，喻文君在旁边不可思议地轻轻摇头，原本他们都说陆倾凡是妻奴，她还不信，主要是有时候只觉得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傻姑娘，没这么大的能耐收服陆倾凡。 毕竟，这可是陆倾凡啊…… 可是眼下看起来这些一幕一幕的，真是不信都不行，陆倾凡，真的是妻奴，而季若愚，真的就那么轻轻巧巧地将陆倾凡制服了下来。 聊完了这个相对来说比较愉悦的话题之后，自然也就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始聊了，“倾凡，朝夕她爸爸，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手术还算顺利吗？” 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那头陆倾凡也就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目光微微一侧，就看到了放在车子前头的香水座，香水座是那种水晶的，专门定制的，水晶上头可以印人的照片，而这个香水座的水晶上头印着一张笑脸，那是安朝夕的笑脸，阳光灿烂。 “安承允……”陆倾凡声音低了下去，“他瘫痪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今儿儿子不在家 第七百一十五章今儿儿子不在家 脑出血，瘫痪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太过吃惊的事情，所以季若愚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然后就眉头皱了起来，直接问道，“手术没用吗？医生怎么说的呢？” 陆倾凡想着先前那医生同他和陆非凡说的那些话，其实这医生陆倾凡多少还有些交情，毕竟顺和私立医院一直是和长顺人民医院有技术上的合作关系的。 “因为出血的位置不算太好，所以手术虽然算得上是成功，但是脑出血带来的后遗症依旧是存在的，比如瘫痪，比如失语，甚至有可能智力上也会出现问题。这些都还要等到他醒来才可以评估功能损伤究竟达到什么程度。”陆倾凡试图轻描淡写地将事态说得简单，只是刚才那个主治医生，因为知道陆倾凡本身也是医生的缘故，所以往外捅的那些专业术语听上去，恐怕就不会让人觉得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两句了。 毕竟颅脑损伤本来就是极其严重的，而且脑子本来就是人身体中最神秘的一个部分。 季若愚忽然就觉得很是难受，猛地就想到了安朝夕那个丫头，她喃喃道一句，“那丫头……该多难过啊，肯定会自责死的吧？” 季若愚只是很简单地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安朝夕的话，为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自责得不行的。 车子已经一路开到了爵世风华去，陆倾凡非常绅士地让季若愚先进了小区，并且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给朱凯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媳妇儿，朱凯自然是马上连声答应了。 陆倾凡把车停好下车的时候，季若愚已经停好了车和喻文君下车朝房子走去了，家里头没了离儿在，总感觉仿佛冷清了一些，而且看着家里到处都充满着“家里有个小孩子”的感觉，看不到离儿，季若愚只觉得心里头都有些闷闷的开始难受起来了。 想儿子。 这个感觉好微妙…… 因为自离儿出生，自己就从来不曾和离儿分开过，于是眼下就这么忽然一晚上得分开，心里头就感觉那么空落落的。 没有为人父母是绝对不会懂得想孩子是个什么感觉的。 朱凯没一会儿就过来了，在陆氏夫妇家里头小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倒是没有聊到满月宴上头陆非凡那些闹得不太好看的事情，毕竟朱凯也就只是个部队军官，和商场的人不一样，朱凯没什么心机，所以自然对这种事情，也看得不太明白并且不太感兴趣。 他更加感兴趣的话题是，“若愚，你什么时候能接我老婆的班？我还想着和她出去旅行呢，趁着天气还好。” 这事儿就算朱凯不说，季若愚也已经这么打算了，总不能阻着自己老友的，自己这段坐月子的期间，她一定也够忙的了。 所以季若愚点了点头，“放心吧，我随时可以接班，这样吧，我从后天开始去店里熟悉熟悉，你们可以开始旅游计划了，好吧？” 朱凯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高兴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就谢谢啦，我知道你刚坐完月子也辛苦，只是……嘿嘿。” 朱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伸手紧紧地抓了喻文君的手。 季若愚当然明白，挤眉弄眼地看着朱凯，只说了一句，“知道啦知道啦，出去好好加油啊，争取百步穿杨。” 喻文君面色一窘，看向季若愚的时候，忍不住斥道，“好呀你，你真是结了婚了脸皮也厚了，现在这种玩笑也能开了，这种话也敢说了啊？” 季若愚轻声一笑，对于喻文君的呵斥置若罔闻，侧目就看到陆倾凡的目光中有着担忧，而且也注意到了陆倾凡看向朱凯时，眼神都有了些不悦。 难怪说有异性没人性，这话还真不是说假的，眼下就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出来了，这两个男人是各为各老婆着想，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啊。 季若愚伸手摸了一下陆倾凡的肩膀，“没事，你们就放心去度假吧，我这边没问题的，再说了，那里头帅哥如云的，那老话怎么说来着……” 季若愚非常认真地想了一想，看来的确是脱离工作岗位已久，现在不仅是对文字不敏感，甚至很多以前张口就能来的话都说不好了。 “啊！”季若愚忽然想起来了那话怎么说，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喜笑颜开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哈哈哈哈，帅哥如云，我肯定没问……唔！” 季若愚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直接被他修长温暖的手指一捏就捏住了，抬眸就看到自家男人脸上佯装的愠怒表情，“文君说得还真是没错，脸皮真真是厚了，这种话也敢说了呢。”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不少，又再坐了一会儿之后，朱凯也就带着喻文君回去了，两人现在的感情看上去已然很好，虽然依旧是有些一面倒的姿态，喻文君在朱凯面前依旧是压制性的胜利，只是在喻文君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当中，是不难看出她对朱凯的感情。 似乎是她坐月子时就养出来的习惯，晚上总得吃点东西，要是不吃点什么，感觉好像就有哪儿不对一般，所以陆倾凡也很习惯，洗好澡出来就去了厨房给她张罗吃的。 只要她肯吃，让他做多少他都愿意，哪怕半夜三更的饿了想吃哪儿的外卖，他也是愿意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开车奔走大半个城市去为她买一份外卖的。 他做吃的时候，季若愚就去洗澡，洗好澡出来，就蹦蹦跳地下楼来，看到陆倾凡在灶台前忙碌着，直接就浑身香香的从后面抱了上去。 陆倾凡手中动作一顿，唇角温柔的笑意瞬间漾起，微微侧首垂眸，笑意轻快而温柔，“乖，不要闹，去乖乖坐着等吃。” 而季若愚只是搂着他的腰身不撒手，这样的backhug带着撒娇的味道，季若愚左扭扭右扭扭，脑袋一会儿从这边探过来，一会儿从那边探过来。 陆倾凡的确是意识到爱妻变得调皮多了，因为她竟然就这么语气中带了些调皮又带了些挑逗，“嗯？嗯？陆医生，我吃饭你吃什么？吃我吗？今天离儿不在家哟……” 第七百一十六章 今儿儿子不在家2 第七百一十六章今儿儿子不在家2 吃我吗？今天离儿不在家哟…… 原本语气中就是调皮带着挑逗在里头，这句话尾音的那个“哟”字又被她软软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听上去更是让人觉得多了一分蛊惑的味道。 陆倾凡只觉得仿佛自己脑子里头一根弦就那么瞬间拉紧了，这个小兔子是越发地调皮了。只是她这般调皮的模样，在他看来，却是越发地讨人喜爱。 陆倾凡直接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猛地转身直接就揽住了她的腰身，仿佛恨不得就这么把她嵌进自己的怀里一般，季若愚低呼一声，然后就咯咯笑了起来，陆倾凡的脸已经俯了下来。 两人都刚刚洗过澡，季若愚还能够感觉到他唇齿间漱口水的清新味道，下巴上微微的胡茬弄得她有些痒痒的，唇舌就这么交缠。 一记深吻。 松开她的唇之后，陆倾凡才觉得自己的心里算是被安抚了，不然就这么被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小兔子给调戏了自己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岂不是太窝囊了么？ 只是陆倾凡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只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而爱怜，低声说道，“乖，别闹，去餐桌乖乖做好等吃，我吃不了你，我舍不得碰你，你还没好呢。” 他有多心疼自己，有多在乎，季若愚一直是知道的，虽然月子是做完了，但是自己例假还没来，并且陆倾凡很坚持一定要禁止同房起码四十五天，女人如若生产之后这段时间不好好调理，尤其是在这方面不注意的话，以后烙下病根了，就很麻烦了。 季若愚不打算去餐桌等，她就想这么从后头搂着他，感觉很温馨，尤其是自己又比他矮那么多，网上现在不是说有什么最萌的身高差么？究竟多少才是最萌的身高差，季若愚是不知道的，只是她觉得就自己现在这个身高和陆倾凡这个身高的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是非常非常不错的，这应该就是最萌的身高差了吧。 “我讨厌来例假，妈又要端那苦哈哈黑漆漆的中药来给我治痛经……我都给她生了个孙子了呢，难道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法来治疗我这毛病么？”季若愚想到每次例假撕心裂肺的疼，就忍不住皱了眉毛，嘴里头这么埋怨着。 陆倾凡听了只是笑，抬起手来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你都给她生了个孙子了，她不会再拿苦哈哈的中药给你了。傻丫头，你都生了孩子了，生过孩子之后，女人的痛经会得到很多缓解的。” 季若愚这才想起来，范云睿的确是和自己说过这个的，这才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蹦蹦跳手舞足蹈地走到餐桌边去，转头看向陆倾凡，“离儿他爸。” 这么突兀的一声称呼让陆倾凡好生不习惯，正在搅着锅里食物的勺子一下不稳直接和锅子碰撞发出当的一声响，然后才应了一声，“嗯，我在。” “你抖什么？这个称呼很有负担吗？”季若愚挑眉问了一句，就看到了陆倾凡唇角的笑容，他转头过来摇了摇头，“甜蜜的负担。没关系，不用介意。” “你明天就要去陆氏了么？去接大哥的位置？”季若愚一直特别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一直都知道，陆倾凡喜欢他自己的职业，并不喜欢去经商之类的事情。 只是眼下定然是江湖救急一类的，就算不行，也得行。 陆倾凡点了点头，拿过碗将锅子里头的食物舀出来，“医院那边会暂时停薪留职的，不用担心，来吧，吃吧。” 陆倾凡将吃的端到季若愚的面前去，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真希望大哥能和猴子赶快和好，这样你就能赶紧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了。” 救死扶伤。他喜欢做的事情，做一名医生。 只是陆倾凡轻轻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脸上的笑容温暖而柔软，“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着你和孩子，其他的，都没有这个更让我喜欢了。” 睁开眼看见你和孩子都在，这就是我要的未来。 季若愚听着心中高兴，低头开始吃他准备的食物，然后就听到陆倾凡说道，“我明天让他们帮我联系一个保姆过来，帮着你带离儿，妈回美国了又没办法照料你，陆氏里头最近事务肯定多，我要马上接手应该也会比较忙，你又差不多要准备去顾着店铺，还要带离儿，我担心你太辛苦，找个保姆来，我也放心。” 季若愚自然知道，他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也没法拒绝，陆倾凡的考虑总归是周到的，所以就点了点头，只是再三要求，保姆一定要很好的，要干净要做事情利索才行。 两人敲定了这事情之后，也就准备早早回房间休息，难得儿子不在家，哪怕不能做什么，两人腻歪在一起卿卿我我也是好的。 只是刚进房间，就听到了门口传来急促的门铃声音，季若愚躺在床上，眉头一皱，“这么晚了，谁啊？” 陆倾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站起身来，“你躺着，我去开门，应该是朝暮。” 他的判断是很准确的，会这么急着敲门的，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门刚一打开，安朝暮就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连鞋子都没有脱。 齐川就跟在后头，陆倾凡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 齐川眉头皱着没有说话，只是和安朝暮一起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客厅里头，季若愚听着外头的动静，也就从房间里头走出来，刚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听到安朝暮说道。 “陆非凡呢？倾凡，你听我说，你必须让陆非凡找到我妹妹，我叔叔现在这个样子，梓源那么一大块鲜肉，多少人等着想要咬一口，而我爸爸……我爸爸就是那个最虎视眈眈的人，我太了解他了，你一定要让陆非凡护着朝夕！这是他欠朝夕的！”安朝暮有些气喘吁吁的，“不然的话……我担心我爸爸会对朝夕下手，陆非凡……陆非凡必须保护她！我现在找不到朝夕！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无题 第七百一十七章无题 季若愚原本觉得恐怕是没有朝暮话中这些内容这么严重，只是……朝暮的态度又让人无法不重视，而且就算想以法治社会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有些无力，季若愚觉得自己是最没办法相信法治社会的人，自己当初不就是被丧心病狂的歹徒直接来了那么一刀么？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事儿，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应了安朝暮的话之后又轻声劝了她几句，意思是让她不要这么激动，目光朝着齐川看了两眼，齐川会意也就坐了下来，轻轻搂着妻子，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 安朝暮的眉头紧紧皱着，声音有些许沙哑，“我现在找不到她，这丫头一直都这样，喜欢到处乱跑，遇什么事儿就想着自己躲起来，典型的鸵鸟心态，所以我才担心她，之后的安家，定然不会像之前那么太平的。” 虽然真要说起来，当初她的确是被安朝夕害了的，弄得自己和齐川那样误会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这年头独生子女多，所以安朝暮没有亲姐妹，就只得安朝夕这么一个堂妹，所以一直都还是挺疼安朝夕的，也没有多怪她，毕竟自己最后还是和齐川走在一起了。 只是这小猴子自己一直觉得对不起安朝暮，诸多自责，甚至有时候都不敢和安朝暮多见面，说她是典型的鸵鸟心态，倒也不是没道理的。 安朝暮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要是你哥能像你这么有情就好了，那傻乎乎的猴子哪里会弄成这样，我知道这事儿之后想了想，总觉得陆非凡很残忍，眼下真的是有些让我那傻妹妹家破人亡的意思了。” 家破人亡，多么残忍的一个词，可是眼下看起来却和安朝夕的情况，很是贴切。 接下来连着几天，安朝暮没有能够联系得上猴子，而安承泽那边，已经开始打电话让她将梓源的财务报表做出来交一份过去了，朝暮多少知道，父亲的确是要有所行动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安朝暮又再一次拨打了猴子的电话号码，依旧是无法接通的机械声音，让她心里忍不住越发惆怅起来。 安承允手术之后一直都没有醒来，已经好几天了，医生那边也说了，让家人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安承泽就变得越发气势汹汹起来了，弄得好像梓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哪怕来梓源找安朝暮的时候，那眉眼之间都是说不出的趾高气昂。 纵使这是自己的父亲，安朝暮依旧是觉得……那样的表情，让人恶心。 趁人之危，算计亲兄弟的财产，这一系列的事情，在安朝暮看来，觉得难以理解，父亲的做法让她感到反感，只是安承泽却是觉得似乎理所应当一般。 “你究竟是不是我安承泽的女儿？这些，我不抢，难道留给朝夕那小蹄子去败么？你还嫌她不够丢安家的人么？”安承泽的话字字如刀句句如刺，人心叵测，总是是亲兄弟，也不过这般，朝暮一瞬间就开始心疼自己的堂妹，那只小猴子。 安朝暮不做声，只是也不妥协，不妥协不反驳。 安承泽已经不知道怒骂过她多少次了，只是女儿在梓源毕竟是掌管财务的，梓源集团的财务总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她不站在自己这边，安承泽其实知道自己会多很多麻烦，所以语气从先前的怒骂，到后来也变成了好言相劝，“女儿，你就帮爸爸这一次，你不是一直想家里不反对你和那穷医生的事儿么？你帮爸爸这一次，爸爸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这句话几乎是让安朝暮彻底凉了心，如果安承泽一直保持反对的态度，她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是眼下……他竟是用她和齐川的事情来当个饵，这未免，太让人觉得恶心了一些。 安朝暮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就这么看着安承泽，终于是手指颤抖地抬了起来，指向了门口的方向，“请……出去！马上！” 安承泽恶狠狠地看了朝暮一样，就仿佛面前这个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若是季若愚在现场，肯定是会感叹的，原来的确不是每个这种经商之家会像陆家那么太平的，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安承泽骂骂咧咧了两句，然后才走了出去。 几乎是安承泽一走，朝暮就已经手忙脚乱地赶紧抓过了手机来，直接就拨通了电话，这号码，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拨打过了，所以当听到那头有些熟悉的男声出现的时候，安朝暮有片刻的错愕和讷然。 那头听到这边半天没说话，于是问了一句，“怎么了？找我有事？” 安朝暮这才回过神来，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顾咏炎，你和我说实话，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朝夕去了哪里？” 她的前夫顾咏炎，安朝暮记得自己离婚之后，那次割腕去了医院之后，后来就很少和他有什么联系，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因为怕齐川知道了会不开心。 顾咏炎听了这话，停顿了片刻，这才说道，“我不知道，我不骗你。” 安朝暮相信了他的话，毕竟顾咏炎再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事儿上骗她，只是安朝暮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顾咏炎的办公室里头，一尊黑煞神一般的男人就这么坐在那里，光是一语不发，就能够将办公室里的气温降低下来，目光冷冽，表情漠然，就这么看着坐在办公室后头的顾咏炎。 顾咏炎电话一挂，这才调整了表情，看向这个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头的不速之客，对安朝暮的话，顾咏炎已经对面前这个男人说了一遍了。 只是语气言辞更为尖锐一些，自然是没有对安朝暮说话这般随和，顾咏炎记得自己的原话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 第七百一十八章 无题2 第七百一十八章无题2 陆非凡没有坐下，就那么站在顾咏炎的对面，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然的，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那些在商界和陆非凡打交道多了的人们，最常看到的那张脸，最常看到的他的那副表情。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仿佛一切的态度都会变得动摇起来，难怪有人说，在陆非凡的面前，哪怕他不说话，就只是那么一张脸和那么一对眸子，都能够让别人自乱阵脚。 这话的确是不假的，所以顾咏炎甚至忘记了，其实陆非凡根本就没有问他任何关于安朝夕的事情，而他却是已经那么主动就那样语气尖锐的回答了。 陆非凡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恼怒，就这么看着顾咏炎，手指轻轻地在他的办公桌面敲着，终于是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个的。” 顾咏炎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像是一拳打了个空一般，眼神也变得僵硬起来啊，抬眸看着陆非凡，“那你想说什么？” 陆非凡脸上无怒无笑，朝着顾咏炎扫了一眼，然后随手放下一个u盘，“哪怕是梓源整个法律顾问团全部出动，我陆非凡也是没在怕的，随时奉陪到底。这婚，我是不会离的，安朝夕这一世都是我陆非凡的女人，所以，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这是第一次，所以也就算了，若是以后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顾咏炎没打算等会再看u盘里头是什么，直接就当着陆非凡的面将u盘接到电脑里，里头就只有一个文件，是录音文件。 他心中一个咯噔，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将耳机塞到耳朵里之后，一打开录音文件，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声音，和朝夕的声音，那是他们的电话通话录音。 顾咏炎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他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依旧表情不改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说道，“陆非凡，你简直无耻！” 毕竟这种被监听被录音的感觉，像是根本没有了任何隐私，多少就有种被侵犯的感觉，换做谁多少都是会有些怒意的，顾咏炎的怒气来得很好理解。 顾咏炎管不了这么多，原本还想着这是在公司，自家公司毕竟要忌惮陆氏三分，没必要弄得太难看，眼下却是怎么都忍不住了，“她一世都是你的女人？你要真看重她的话你能这样对她？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觉得你和她还能有任何可能吗？你让安家丢足了脸，你让她丢尽颜面，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你自己好好看看你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既然你要这样对她，何不把她让给我呢？我必定比你对她好上万倍！” 顾咏炎有些生气，说话更加有些口无遮拦的，陆非凡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嘴唇轻抿，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说了算的，也不是她说了算。 “只要我一天不死，就绝对不会让她离开。”陆非凡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可是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是斩钉截铁。 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是顾家的老一辈，一进来之后就对陆非凡点头哈腰的，显然是知道了陆非凡前来的消息，并且一直没好气地数落顾咏炎，还和陆非凡一直不停地自责说是自己教导无方如何云云。 安朝夕正坐在一家路边夜宵摊里头，食不知味地吃着一碗清汤米粉。 季若愚坐在她的对面，婴儿车就放在桌子旁边，看着朝夕脸上那种仿佛失了魂一样的表情，心里头一阵难受，“离儿，离儿，这是你伯母喔，伯母……比妈妈年纪还小的伯母。” 季若愚嘴唇在离儿的脸颊上头印着，然后对离儿这么说着，小离儿只要一有妈妈的亲近就只是笑，他这么点儿大自然是什么都不懂。 朝夕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季若愚，终于是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伯母，真要让离儿叫，叫我阿姨就好了，正好还显得我年轻呢，呵呵。” 虽然这些话的内容是有笑意的，可是从朝夕的语气中却是听不到丝毫的笑意，那一碗清汤米粉，她就几乎吃了三个多钟头，早都已经凉透，米粉被泡得发胀，一根一根在碗里头，白白的如同蠕动的虫。 季若愚知道，如若不是自己强硬要求，她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出来，现在几乎都没有人能够联系得到安朝夕，其实就连季若愚都联系不到，还是这丫头自己主动联系她的。 接到安朝夕电话的时候，季若愚甚至都有些惊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这丫头在电话那头带着歉意说道，“若愚，实在是抱歉，我无心的，我也不想毁了离儿的满月宴的，实在是对不起。” 季若愚担心的是她目前的处境和她现在究竟人在哪里，所以好劝歹劝，终于是把她劝了出来，约的这个位置，还是季若愚让她定的，只要她肯出来。 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大排档，季若愚眉头皱了皱，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是陆倾凡发过来的消息，询问她和安朝夕见面情况如何。 自从陆非凡正式翘班不干了之后，陆倾凡可以说得上比以前忙上了好几倍，每天都要加班，很多时候都是拿着大批的资料回家里来加班，但是也偶有在公司里头赶工作赶到很晚的情况。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回了三个字过去“不太好”。 没过片刻，陆倾凡的短信又已经发了过来，“我已经让司机过去接你了，老婆你可以功成身退了，你现在的位置我已经告诉大哥了，他们两口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两口子去解决吧，你粟姐带着离儿回家吧，我这边也差不多快忙完了。” 陆倾凡的自作主张，不得不说，季若愚觉得还挺好的，她挺享受这种被陆倾凡事事照料得好好的感觉。 司机没一会儿就到了，以前还从没享受过这待遇，不得不说，陆倾凡现在暂时接了大哥的位置，某些程度上而言，某些待遇还真是方便而又快捷。 季若愚最终也是没有和安朝夕透露任何关于陆非凡已经得知她行踪的消息，毕竟也就如同陆倾凡所说的那般，两口子的事情，是只有两口子自己才能去解决的，如果自己的心结解不开，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而这心结却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的事情。 第七百一十九章 借酒 第七百一十九章借酒 一上车之后，季若愚就听到粟姐坐在后座轻声叹了一口，然后说道，“那姑娘可真是瘦，我原本以为太太你已经够瘦了，先生整天想给你弄好吃的让你长胖一点儿，没想到那姑娘比太太还要瘦！” 这粟姐是范云睿推荐，陆倾凡亲自挑选的保姆，据说是非常专业的保姆，不仅做事情好，而且性格也非常好，就连范云睿说到她的性格都赞不绝口，而范云舒也是大加赞赏，之前她生病就一直是粟姐在照顾的，做事特别认真细心。 所以这一次找她过来照顾孩子，陆倾凡佣金开得很高，只要她做事做得好。 季若愚听了粟姐的话之后，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季若愚一离开之后，安朝夕是更加食之无味，而且现在天色也有些晚了，看着那一碗都已经凉透了的米粉，哪里还能称得上是米粉，光是看上去就已经让人完全失了食欲，安朝夕自然是一口也都吃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之后看着手边摞在桌上的那一摞干干净净的一口杯，忽然心里头就起了心思来，她就只有那点儿酒量，可是眼下，安朝夕觉得自己的确是需要某些可以让自己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好让自己可以暂时不用去想一些会十分影响到自己心情的事情。 “老板！麻烦给我拿两瓶酒过来！”安朝夕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对着大排档棚子那一头正在灶台前忙活着的老板嚎了一声。 殊不知这一嚎，不单是老板看过来了，坐在不远处的几个正在喝酒吃菜的小青年们也已经朝着安朝夕看了过来。 老板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赶紧走了过来，“姑娘要喝什么酒？白的啤的？” 自然不会有红的，这种夜宵摊子…… 安朝夕只思索了片刻，然后就抿了抿唇，“白的……度数多少？” 老板实话实说，“我这就夜宵摊子，白的就是红星二锅头，五十几度，那种小瓶装的，要的话我给拿一瓶过来给你试试，不要的话别阻着我做事儿。” 老板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这么说了一句，安朝夕自然也就点了头，“给我拿一瓶吧。” 五十几度？她啤酒两瓶都能翻过去的人，五十几度的酒……安朝夕想着自己等会会以多快的速度直接倒下去。 老板很快就拿了小瓶绿色的酒瓶过来，上头写着红星二锅头，果然没说错，五六十度有的吧？光打开瓶盖儿问那味儿安朝夕就已经察觉到这玩意儿真不是盖的，闻着仿佛都已经有些头晕了。 找了个小玻璃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之后，也没打算用什么下酒菜，闻了闻之后直接就仰头一口下去喝了个干净。 那酒的烧辣，就这么沿着口腔一路火烧火燎地下去，仿佛就这么一路点燃了喉咙食管和胃，只感觉整个胃里头一片烧灼的热感，就那么一会儿，鼻尖都开始冒出细汗来。 旁边那桌的几个小青年，看着她这个动作，不由得开始起哄，一个二个一副洗剪吹的造型，一看就是那种不怎么正经的小混混。 甚至其中一个，还直接就对着安朝夕吹起口哨来。 为首的那个，脑门前的几绺头发还染成了粉红色，看上去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就那么挤眉弄眼地看着安朝暮，普通话说得都还不太标准，多少带了些许乡音，说道，“漂亮的小姐，干嘛一个人喝酒？来，坐我们这桌来，哥几个陪你呀。” 安朝夕皱眉看了邻桌的人一眼，看到不过就是几个小混混的小青年，也没多注意，主要是，喝下去这么几分钟，酒劲似乎就已经有些上来了，有那么一点儿晕。 不得不说，感觉不错。 这让她心情忽然有些变好起来，这几天都没能怎么缓解的心情，难怪人们都说借酒浇愁借酒浇愁，这话还真是不假。 安朝夕趁着这刚上来的酒劲，又连着喝了三杯，虽然刚喝下去的确是难受得很，可是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却的确是能够让人暂时忘却许多苦楚。 原本那酒瓶就只那么小小一瓶，她这一口一杯连着三杯下去，一瓶就已经见底了。 没有理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的搭讪，她也没打算再喝，只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张粉红色的纸币放到桌上，只是不经意的，却将口袋里的那一叠纸币都带出来了一截，然后再塞回了口袋里去。 这一幕被几个小青年看在眼里，三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再落到安朝夕脸上的时候，就多了几分贪婪。 那些现金，都是景亦泽出发去意大利工作临走之前给她留下的，这几天下来都没怎么出门，所以除了叫外卖的花费之外，真的还剩了挺多的，今天打算出门自然就全部揣在了兜里头。 结了账之后，稀里糊涂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意识的确是有些模糊的，只能够依稀记得那个方向过去，是自己的住处。 只能称作是住处，却不能称作是家。 她已经……没有家了。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个，心里头不由得迅速悲伤了起来，酒意作祟，甚至一瞬间都有些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眼泪，索性直接就在那路口的建筑旁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一蹲下去，越发的天旋地转。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三个小青年，从大排档出来就一直跟在她的后头。 “小美女，干嘛不愿意和我们哥几个喝两口？这么难过的样子，和老公吵架了？我们三可以陪你啊，陪喝陪睡只要你开口……” 为首的小青年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淫邪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光是看了都让人毛骨悚然的，并且不难听出他们的语气中也带着很浓的酒意。 安朝夕从环抱的双腿中抬起头来，就看到这三个小青年手中拎着啤酒瓶子，脸上的淫邪笑容，和他们已经离她很近的距离。 “你们……想干什么？”安朝夕眼睛微微眯了眯，虽然酒意上来了，但是却还没有完全的喝醉，尤其是察觉到这几人不友善的意图后，原本模糊的意识又有些清醒起来。 她抬起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三人，目光也开始朝着周围打量着，想着有什么路线或者有什么人，能够让自己求助一下，她有些害怕起来，毕竟最近新闻上头才说了有人不接受搭讪，可是活生生地被打死了！ 第七百二十章 挑衅 第七百二十章挑衅 明明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妙，可是安朝夕终究是低估了酒精的作用，尤其是她那么一个酒量差得要命的人，当初那么点啤酒都能壮了她的胆，让她敢直接吐在陆非凡的手上，并且直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了那个男人。 眼下一瓶高度白酒下去，后果恐怕会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虽然意识清醒，但是视界里头的东西，却是在摇晃打转，使劲眨了眨眼睛，也只有片刻的缓解而已，而这几个小青年，却仿佛的的确确是在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朝夕强撑着扶住墙壁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一阵一阵想要作呕的感觉，这三个小混混依旧在不停地说着淫言秽语，安朝夕的恐惧，也在他们越发变本加厉的话语中逐渐加剧。 这就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子口，并且这一条路上，统共就五盏路灯，还熄了两盏，光线也算不上太好，并且从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行人走过。 心里头的惶恐一瞬间被放到最大，昏沉中只看到那混混一只手已经伸了上来，安朝夕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一边躲过，就只一个动作，人就已经有些站不稳，酒精的作用真的是不容小觑的。 “走……走开！”她朝前头用力地挥了挥手，试图挡开他们，却是没有多少力道，手腕直接就被另一个一头金毛的混混给抓在了手里，他淫邪地笑了笑，“看你又有钱，又漂亮，皮肤这么好，还这么瘦得捏一下都仿佛要断了似的，来，哥哥们疼你。” 安朝夕终于是听得有些忍无可忍，直接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有了些许怒气，她使劲眯了眯眼睛将眼前这个说话的混子看了个清楚，然后直接重重地呸了一口到他的脸上。 混子的怒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挑了起来，“个小娘皮！给脸不要脸的！居然敢吐我？看老子今天不操死你，刚看到你口袋里头有钱了！还不赶紧拿出来？” 这混子终于是盛怒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被吐的唾沫，直接将手中的啤酒瓶子在一旁的电线杆子上一砸，那瓶子就只剩下他手中握的那截碎玻璃瓶口，前端更是成了锯齿状的尖锐。 那锯齿状的尖锐，直接就贴到安朝夕的脸边去，“你再吐我一口试试？” 这混子伸手捏住了朝夕的下巴，用了几分力，疼得她眉头轻轻皱起，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酒壮怂人胆，朝夕就真的一下子就毛了胆子，直接又呸了一口到那混子的脸上，然后紧接着又呸了一口，“再吐你两口我都敢！” 安朝夕的动作配上这话，这下算是彻底地惹怒了这金毛混子，只是他毕竟还是有理智的，总不敢直接拿那碎了的玻璃瓶子往个女人身上招呼，不过就是用来吓一吓人罢了，只是却丝毫不手软地直接重重甩了一个巴掌到安朝夕脸上。 一时间她直接就被打得脸整个侧了过去，耳后的头发都直接散落了下来，好半天都回不过头来，就这么侧着脸，另外两个混子这才看到安朝夕的唇角都开始溢血。 他们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拍了拍金毛混子的肩膀，“吃瘪了吧？这妞可真劲儿，干嘛动手打女人啊，让她把钱拿出来就好了，打女人影响真不好。” 那金毛混子显然心情非常不好，直接没好气地说道，“你能耐你让她吐两口看看？你也会忍不住想打人！” 金毛混子说完又伸手捏住安朝夕的下巴，朝夕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疼倒真的还好，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痛觉神经，的确是没觉得太疼，只是那么一巴掌之后，整个脑袋都感觉嗡嗡嗡的，仿佛都有些两眼冒金星的感觉了，而且有一边耳朵耳鸣得特别大声。 再被捏住下巴的时候，她就真的连呸的力气都没有了，脸颊痛是不太痛，火辣辣的就像此时此刻胃里头的感觉一样，而且一股腥甜的味道夹杂着酒精的味道，朝夕只觉得自己要再呸，准能呸出一口血沫子来，那就太武侠剧了…… 刚这么想完，她就有些佩服自己，思维发散得真快，这边还被不良青年胁迫着呢，那边自己竟然都能想到武侠剧上去，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安朝夕心里头刚冒出这个想法来，就听到这金毛混子又开始挑衅地说道，“你再吐一次试试看？你有种再吐我一次？” 朝夕心里头刚想着，这人真是犯贱啊，老这么主动要求别人吐他这究竟是个什么毛病是几个意思？这应该得治吧？ 刚准备干脆继续成全他一下，吐一口血沫子让他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还没来得及酝酿一口腥甜，就听到一声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里头传来的一般，就那么冷冷地响起，不仅冷，语气中，还有着那种让人感觉到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完全爆发的怒意。 就仿佛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这些人一般，一句话甚至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再动她一次试试看？” 安朝夕只觉得这声音好熟，好熟好熟。只是心中忽然有些想要躲藏起来的冲动，她不想，自己明明已经输得够惨了，她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以这样狼狈的样子，这样颓丧的样子。 于是几乎是迅速地侧开头去，先前那酒意，仿佛也瞬间清醒了许多，只是目光却依旧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根本就忍不住。 安朝夕记得自己甚至从来都没有看过陆非凡发怒的样子，而眼下，却只听到他这样冷得让人发寒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他豹子一般冲上来的矫健身影。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陪他去健身房的时候，他第一次向她介绍他的跆拳道私教，朝夕记得自己当时还故意问了他，“阿叔，老当益壮身手不凡啊。” 回忆才刚刚这么开了一个头，就已经被生生打断戛然而止，朝夕只感觉到手臂被一只温暖的大掌一抓，然后一带，整个身体的重心仿佛都稳不住了，直接就朝着他怀抱的方向过去。 再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背就这么撞进了一个胸膛，那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就那么一瞬间弥散包裹住了自己。 第七百二十一章 暴怒 第七百二十一章暴怒 就只那么一瞬间，安朝夕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他，仿佛那些恨啊痛啊伤害啊，都不再重要，朝夕甚至没有转头去看清楚他的脸，只这样闻到他身上那熟悉好闻的味道，心中的思念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一瞬间就忍不住想要流下眼泪来，水光就这么在眼中摇晃打着转，脸上被掌掴的位置也就越发火辣辣起来。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只听得到阵阵拳头击打上身体的钝重声音，还有就是那几个混混们带着痛楚的惨叫声。 到后来，惨叫声就变成了求饶，“哎哟，别打啦……别打啦……” 原本这三个混子就矮矮小小的，这下，更是直接都蜷缩在地上双手挡住头部。 陆非凡的愤怒根本停不下来，他甚至有几次都听到了从这三人的身上，传来了那种让人牙酸的声响，那种骨骼断掉的声响。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骨骼断裂了，他的脑子里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顾虑这些，那股愤怒简直快要逼疯了他。 这个女人真是比傻逼还傻，借酒浇愁你起码也找个人陪着，就那么自己一个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一点到的话，后果会怎么样，刚赶到就听到那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不止是抽在了她的脸上，更是抽在了他的心上，那怒火，也就那么一瞬间就被点燃起来了。 而且她身上那浓重的白酒味道……她的酒量陆非凡是很清楚的，啤酒就那么一点点，又更何况白酒，还死鸭子嘴硬非要跟着这三个混子犟，犟什么呢？ 陆非凡看到了她唇边的血印子，一时之间杀了这三人的心都有。 整条街道上只听见这三个人大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哎哟啊！救命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出人命啦！”声音非常大而凄厉，原本这街道上是空无一人的，倒也因为这声音引来了一些围观的人，也或许是因为最近那些暴行的新闻真的吵得很热，马上就有人上来劝架并且也已经有人报警。 安朝夕就这么看着他狠狠地揍着这几个人的样子，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直到他终于被劝架的人们拖开，直到警察终于来了。 陆非凡甚至连警察都不打算买账，就直接那么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安朝夕的面前，她抬起眼睛看他，目光有些冷淡，没有做声。 只看到他的眼神，看到他眼神里头的责备和心疼，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其实一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安朝夕轻轻侧了侧头，眉头皱了起来，不打算说话，然后就看到陆非凡的眉头猛然就皱了起来，直接二话不说一把就将安朝夕抱了起来。 “喂！你要去哪里？跟我们回局里！”一个警察赶紧从警车上跳了下来想要拦住陆非凡，陆非凡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之后，只将安朝夕放下地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给那警察。 警察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就感觉到这张名片竟然是金属的，难怪入手这么沉重，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上头，是丝印上去的黑色文字，最左上方的，就是陆氏的logo，在这个城市里头屡见不鲜的陆氏logo，自然是不会让人陌生。 而logo旁边写着“陆氏集团”四个字，而卡片的正中，是三个黑色的楷体字——陆非凡。 再往下，就是细细密密的小字丝印着，陆氏集团总经理、执行董事、法人代表。 这警察显然是有些吃惊了，他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这个看上去一脸冷峻身形颀长挺拔的英俊男人。 “卡片上的电话号码，是我秘书室的号码，你可以打过去，联络我的特助程先生，陆氏法律顾问团会马上处理此事。”陆非凡的声音冷冷淡淡的，目光又朝着地板上躺着的那三人看过去，三人看上去已经只剩喘气儿的份了。 “这三人，试图侵犯我的妻子，我陆氏一年那么多的税金缴上去，我希望国家起码能够保护我的权益和我家人的权益。请严惩不贷。” 陆非凡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不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又一把将安朝夕抱了起来，然后朝着自己的座驾走了过去，只剩得那警察在后头一脸惊愕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呢？将信将疑地拿电话打了一个到那名片上头的电话号码，只响了一声那头就已经接起了，是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您好，这里是陆氏集团秘书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呃……那个，我是城中分局的干警，是这样的，有一个自称陆非凡的男人给了一张名片给我，说让我联系一个特助程先生……” 安朝夕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就这么顺着他抱着的，只是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要说这一巴掌就被打得走不动了那也太矫情了，主要是那一瓶酒的后劲儿，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并且安朝夕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思维似乎已经越来越散，喝醉了酒……酒后吐真言什么的，这些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一时之间，她竟是有些害怕了起来。 就这么坐在陆非凡的副驾驶座上，感觉到这个男人侧着头看着自己，一下子胆子也就上来了，直接就转过头去对视上了陆非凡的眼神。 他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地探了上来，在她脸颊上面轻触了一下，看着安朝夕轻皱的眉头，他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只是他最注意的却不是她脸颊上的伤，而是她右边耳孔里头，流出来的血。 不难想象刚才那一巴掌她被打得究竟有多狠，陆非凡忽然就咬牙切齿起来，只是这个傻女人，竟然也不疼？也不哭？要是他没来呢？她倒是也像那三个混蛋一样，哼哼唧唧地嚎两嗓子啊！就那么咬着牙忍着。 你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你的委屈？怎么能知道你不高兴呢？！ 安朝夕是很绷得住的人，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最主要的是，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非凡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直接伸手将这个丫头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来，“永远不要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猴子，那样太残忍了。我来只是想和你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和我回家吧。” 第七百二十二章 道歉 第七百二十二章道歉 那三个混子恐怕根本就想不到竟是会惹到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家眷，所以被带回局里头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说什么一定要告他恶意伤人，要赔偿多少多少，只是却发现警察不仅没有叫救护车带他们去医院治疗，甚至完全以对待犯人的态度对待他们，将他们反手拷着带上了警车。 为首的混子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凭什么铐我们？！我们是受害者！凭什么铐我们？” 话语刚落直接就被为首的警察一巴掌直接拍偏了头，“你妈的还好意思说，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打得人嘴巴都出血了，要不是人老公正好赶到了，还指不定你们打算对那女人怎么样了，你们这种混子也都是有前科的，犯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吧？将法律不放在眼里的家伙，就应该好好地受到法律的制裁才对。” 三个混子一直都在痛苦的哀嚎，听到警察这话才算是有些慌了神了，不住地辩驳着，“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被打成这个样子，哎哟，我鼻子都断了！我们还受到法律制裁？” 那警察又朝着这人的脸上直接拍了一巴，“别啰嗦，回局子里再说！” 这混子又是一声哀嚎，然后就只听到前头开车的两个警察互相交头接耳低声说道，“也算是这几个人运气太屎了，惹谁不好，竟然是那陆氏集团老板的老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真要和陆氏的法律顾问团折腾起来，恐怕不进号子里头蹲个两三年，是出不来了吧？” 警车里头空间统共也就那么大，前头说的话，后头自然是能够听得清楚，这几个被打得不轻的家伙，身上的骨头还不知道断了几根呢，并且有两个可能是鼻梁骨都断掉了，一脸都是血，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瞬间脸都白了。 陆氏集团，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也难怪，连让他们先去医院看一看伤的机会都没给。 而另一头，陆非凡的车子已经朝着医院疾驰过去，一路上开得飞快。 安朝夕就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做声，一边的脸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并且感觉好像被掌掴的那边脸，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也不知道肿了多大，但是光想着，应该就不轻松。 嘴里头应该是破掉了，一阵阵的腥甜之后，现在没有继续出血，但也是一阵疼痛。 安朝夕静静地坐在那里，其实神智有些模糊了，刚才上车的时候，连安全带都是陆非凡替她系上的。 在还没有完全模糊的时候，她只轻声叫了陆非凡一句，“阿叔。” 他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只是那种鼻子里头发出来的音节，“嗯。” 然后她就没了声音。 “你先乖乖休息一会儿，到医院了我叫你。” 安朝夕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车子又朝着医院开了一段路途，他再侧头看副驾驶座上的人时，看到的已经是她双目闭上，沉沉睡去的容颜。 车里头的空气里，似乎还渲染上了她身上的酒气，她面颊发红吐气如兰，只是一边脸颊的肿胀依旧是刺痛了陆非凡的眼睛。 车速依旧没有减慢，只是无论刹车还是提速都变得更加平稳了起来。 安朝夕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可是，似乎自己的确是对他太过依赖，哪怕他只是这样在自己的旁边开车而已，她都能够睡得这么安心。 又或者是酒精的作用吧，谁知道呢。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陆非凡有些不忍心叫醒她，看着她睡得那么好，而且，她这段时间的睡眠，一定是非常不好的，眼眶都有些发青，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瘦得如同纸片人，印象中的小猴子，总是活蹦乱跳容光焕发的，眼下整个颓然下去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头忍不住抽痛起来。 陆非凡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就这么侧身朝着她看过去，这个女人，自己的妻子。 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很无能，明明在商场上那样无所不能，可是对于这个女人，自己却好像伤透了她。 手轻轻地朝着她伸过去，动作很温柔，指尖就那么轻轻触上她的脸颊，脸颊的肿胀使得脸颊的温度有些升高。 陆非凡手指接触到脸颊的时候，安朝夕的眉头皱了一下，轻轻嘤咛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疼，她眸子缓缓睁开悠悠转醒，就对上了陆非凡的目光，温柔的，心疼的，带着自责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让安朝夕忍不住有些心头发软，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出声。 “阿叔。”她又叫了他一声，她喜欢这样称呼他，因为以前她总是拿他的年龄来取笑，而陆非凡也习惯听到她这样唤自己，终于是忍不住心头的感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猴子。”陆非凡的声音低沉馥郁，他习惯这样叫她，因为这个称呼，就是陆非凡心中的她的样子。 安朝夕看着他的眼睛，读出了他目光中的情绪，耳边就已经听到陆非凡继续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委屈了。原谅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的手指伴随着这样一句话，已经轻轻落到安朝夕的额头上，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 而安朝夕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心里头的那些放不下的坚持啊，倔强啊，就那么在一瞬间，散成了一地的沙，吹散在风里。 眼泪，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其实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等什么，或许等的，就是他这么一句话而已。 所有的委屈仿佛瞬间涌了上来，所有的情绪仿佛瞬间决堤崩塌，就那么在他面前，溃不成军，泣不成声。 陆非凡嘴唇印上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就那么无声地落着眼泪，感觉着他印上唇来的温柔，不是深吻，就那么轻轻地贴上她的唇，似是抚慰，似是歉意。 当他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安朝夕听到了他低沉馥郁的声音，“离婚，我是不会同意的，不管问我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我陆非凡这辈子都不打算离异，你一天是我妻子，那便一世都是我妻子，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许你离开。” 第七百二十三章 照顾？ 第七百二十三章照顾？ 陆非凡一直都是霸道的，安朝夕并不是不知道，就如同季若愚知道陆倾凡骨子里的倔强和霸道一样，他们兄弟俩都一样，在他们认定的事情或者是认定的人面前，没有退让和妥协，只有争取和不放弃。 安朝夕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只是她知道，自己恐怕真的是要离开，都不会那么容易了。 其实原本只是皮外伤的，但是顺和这私立医院，就是以费用高昂和服务态度良好而闻名的，所以只要进了医院，先办入院手续再说，留院观察和治疗的费用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所以安朝夕一入院之后，自然也是马上就做了住院手续，安排了很好的病房住了下来，并且马上就有医生到病房来替她检查了。 仔细询问了受伤的经过之后，尽管安朝夕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什么大事儿，医生依旧是要求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去做，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医院会圈钱还是医院尽职尽责了。 而陆非凡也真的就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从钱包里头掏出现金来让护士去帮忙办理缴费，而他则是从护士那里要来了轮椅，打算带着安朝夕去做那些检查。 到医院大厅的时候，安朝夕就那么侧目看向了中间的那块楼层指引牌，瞬间就挪不开目光，一楼……二楼……三楼…… 目光落到三楼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三楼，是神经外科病房。 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许说不出来的情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陆非凡只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之后，就意识到了她在看什么，安承允就住在这间医院三楼的病房里头。 “手术是成功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醒，医生说，如果昏迷的时间越长，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渺茫，并且要等到醒来之后，才好正确评估颅脑损伤的程度。”陆非凡就这么语气平静地说着，只是这每一句，听在安朝夕的耳朵里，都如同利剑一般，能够将心脏刺出一个一个窟窿来。 如若不是因为她的事情，父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头的自责和内疚不言而喻，并且眼下，先前原本对于陆非凡的那些心软，又有些渐渐变硬了起来。 “原本想联系转院去全美最好的医院，只是……目前他们不会听我的，也不会同意。” 陆非凡这样说了一句，安朝夕明白话中的意思，现在在安家人的眼里头，他恐怕早就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安朝夕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已经从指引板上挪开，陆非凡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推着她往做检查的地方去。 有时候安朝夕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责怪陆非凡什么，尤其是，他一直还在这里费心费力的为父亲的病忙碌着，而她自己，竟是都没来探望过父亲一次。 出事当天，她来过一次，那时候父亲还在手术，她甚至没敢上楼，只在楼下询问了得知依旧在手术中之后，她就逃之夭夭了。 不敢去想母亲会有多无助多难过，不敢去想父亲若是醒来之后得知这个会有多失望，她太过胆怯了，安朝夕自己都承认这一点，她不敢面对他们，这些最关心自己的人，她甚至不敢面对所有人。 检查结果很快就下来了，那混子虽然一巴掌力道是重，但是巴掌毕竟是巴掌，再怎么也难打出个什么太严重的伤来，并且就以那混子的程度，也不可能将安朝夕打成个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就只是软组织挫伤罢了，脸部需要冰敷消肿，口腔里面的黏膜也有些破了，所以造成了出血，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打两瓶药水就出院吧，这种伤的确是不用留院观察的。”医生利索地写着处方，倒不是他不想多赚点儿钱，但是和陆氏集团的掌门人忽悠这些，他觉得自己有些怵。 陆非凡眉头轻轻一皱，“不是说没什么问题么？为何要输液？” 医生看了一眼安朝夕的脸，还有她呼吸都能带出来的酒气，然后说道，“能够让她快点醒酒，并且缓解酒精对胃部带来的难受。” 陆非凡这才点了点头。 输液的时候，陆非凡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印象中，他总是很忙的，忙得有时候不会有太多时间来顾及她的事情，所以他这么寸步不离的陪着，让安朝夕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其实她是觉得有些累的，但是他在身边这么守着，却仿佛更加睡不着了。 于是只能看着输液管，看着输液袋里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然后顺着管子流进身体里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没过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液的缘故，酒似乎真的醒了一些，而且仿佛新陈代谢的速度加快了，就只觉得一阵尿急。 眉头轻轻一皱就直接从病床上翻身下来，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娇弱的林黛玉，甚至连装……都装不出来，就是那么矫健地翻身下床，想要拎起输液袋子往厕所里去。 刚伸手，就和陆非凡的手碰在了一起，他也正好猜出了她想要干嘛去，所以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打算拿着输液袋陪她去。 “走吧。”陆非凡先将输液袋拿到了手里，对着她这么说了一声，一下子，仿佛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忽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就这么尴尬地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安朝夕这才伸手问陆非凡要输液袋子，“我自己来吧。” 她语气平常，没有去看陆非凡的眼睛，而听到陆非凡忽然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没离婚，你还是我妻子，我有义务照顾你。” 他忽然说得这么义正词严的，让安朝夕一瞬间有些为难，甚至连反驳都变得有些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能伸手指了指厕所里头的马桶后头的墙壁上，“不是，这个真和离婚不离婚没关系，马桶后头墙壁上有特别用来挂输液袋的钩子呢，真心不需要你帮我拿着，我要是需要照顾的地方，不会拒绝的。” 安朝夕说完之后，就直接伸手从已经僵直的陆非凡手中拿过自己的输液袋子来，走进厕所去关上了门，尽量忽略掉门口那个阿叔脸上瞬间因为尴尬而僵硬的面容。 只是门一关上之后，想到他的表情，却是终于忍不住弯了唇角。 第七百二十四章 去看看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去看看吧 陆非凡就那么尴尬僵硬地站在厕所门口等着她，听着里头马桶的冲水声音。 然后安朝夕打开了门，手中拿着输液袋子走出来，注意到他表情依旧僵硬地站在那里，于是伸手将输液袋子塞到他的手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陆非凡的尴尬。 只是陆非凡在看到她注意到自己表情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才想到自己究竟已经多久都没有从这丫头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了，一时之间，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放了下来，那样的狡黠，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当初的那个狡猾的小猴子，仿佛先前的那些尴尬和僵硬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心情似乎都开朗了一些。 安朝夕没有去病床上躺下，只是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输液架子推到了沙发边，坐在那里片刻之后，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再看了一眼自己袋子里头还没挂完的水。 脑袋因为酒精的昏昏沉沉已经缓解了不少，她抿了抿嘴唇，“要么，你陪我上去看看我爸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去探望一下父亲，她很害怕。 陆非凡从她轻咬嘴唇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一直都知道的，这个女人表达害怕的方式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害怕了会选择尖叫，有的人害怕了会选择愤怒，而她害怕了，会躲起来，像鸵鸟一样，她会不想去面对那些让她害怕的事情。 所以在得知了那些伤人的事情之后，她甚至连让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躲了起来，那是因为她表达害怕的方式，就是那样。 眼下也只是因为陆非凡在身边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要有这家伙在的话，仿佛心里头都会安定下来一些，那些害怕啊，恐惧啊，都能够驱走，这恐怕是安朝夕不知道何时就已经产生了的对陆非凡的依赖。 就像是陆非凡那次第一次去看她的比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比赛，她总是喜欢去参加一些那种赌注很高的黑赛，虽然不缺钱，但是那似乎成了一种爱好，只是那一次的比赛，的确是很害怕，那个赛道是新出来的，她从来都没有跑过比赛，只是玩儿似的练习过几圈。 一害怕就想逃避使得她好几次都想干脆弃权算了，阿叔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哪怕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什么鼓励的话，只需要那么挺拔颀长地站在那里。 安朝夕知道，他在。 那么一切仿佛都变得安定起来，那些什么险峻的弯道仿佛对她而言都不再是什么洪水猛兽，就那么比平时练习更轻松的心态，轻松地点火轻松地上路，轻松地加速，轻松地一路奔驰，耀眼的太阳仿佛都不能影响视线。 在第一个冲向终点的时候，远远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那里，就仿佛比吃了定心丸还要安稳，当拉高车头朝着终点冲过去的时候，侧目看到了他唇角的笑容，就那么一个笑容，就让她觉得比得了奖还要光荣。 赢来的奖金是她真正意义上除了把自己送给他那次之外，第一次送礼物给他，五万块的奖金买了一块手表，可能对于普通家庭，绝对算得上是很好的手表了，但是对于陆非凡这种身份的而言，这种价位的手表，着实是算不上什么珍贵的礼物。 从那个时候开始，安朝夕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不再仅仅是初见时的那种喜欢，她爱他。 电梯朝着三楼下去，安朝夕觉得自己竟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原本觉得自己分明会很紧张的，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着，终于是停在了三楼。 陆非凡推着她的轮椅走出电梯去。 走廊里头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现在的时间本来就已经很晚了，探病的人大多都已经离开，住院部里头一到夜里，就给人感觉冷冷清清的，那冷色的灯光，只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护士站就在出电梯之后走廊的那一头，有几个值班的护士正在护士站里头坐着，陆非凡推着轮椅过去的时候，她们正在聊着些什么。 “307那房的病人，我估计有点儿危险了，都已经昏迷这么些天了，呼吸机都已经下掉了，只是人一直不醒，还真是奇怪。” 一个年轻点的护士一边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这么说了一句，一到晚上，值班的护士们都喜欢聊聊天，好让自己能够精神一些。 一旁另一个看上去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士说道，“是啊，人活那么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你看看，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一场空，307那病人，你看看，梓源集团的董事长啊！梓源集团呢，那么大的视野，赚那么多钱，到头来不是还是这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唉，真没意思。” 大抵也是在医院待久了，看惯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这年长一些的护士多少是有一些感悟，轻声叹了一口气。 “是啊，长顺那边的专家也过来会诊过了，好像也是没什么办法的，说是只能等待病人苏醒过来，让家人在一旁多说说话什么的，真是可怜，那病人妻子每天都哭得跟泪人似的，哑着嗓子和病人说话，我听了都觉得难受，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么！说起来也真是让人唏嘘啊，你说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住院这么些日子了，说是有一个独女的，根本都没来露过面呢，真是报应。再多钱，老了都没人送终，那感觉……” 听了护士的这些话，安朝夕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陆非凡一低头，就看到她脸色的苍白和紧紧咬着的嘴唇，想要上前一步，却是被她紧紧地抓住了手。 她不想让陆非凡说话，于是那些护士们也就没有察觉到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是啊，是可怜，那病人妻子，也算是个贵妇人了，现在每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有几次进去换药的时候，还偶然听到她在里头说呢，说什么快点醒来吧，要是再不醒来，女儿怎么办，家产怎么办？大哥都要全抢走的如何如何。这豪门圈子里头，还真是……人情味淡薄啊。” 第七百二十五章 探望 第七百二十五章探望 是安朝夕主动上去的，在听完了这些护士的对话之后，她自己站起身来没有继续坐在轮椅里头，走到护士站的那个台子边，看着坐在里头的几个护士，低声说了一句，“你好，我是安承允的家属，请问，他在哪个病房？” 几个护士一听到安朝夕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再然后，目光朝着后头挪一挪，就看到了站在她后头，已经帮她举起输液袋来的陆非凡。 瞬间有些挪不开目光，这私立医院原本病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她们也没少见很多病人家属是些青年才俊，只是陆非凡这般耀眼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瞬间那个年轻的护士都忘记要怎么说话了似的。 还是那个年长些的护士看着安朝夕，“是这样的，病人是拒绝外人探视的，请问你们是病人的？” 安朝夕想到先前护士们说的话，心里头有些难受，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是他女儿。” 这护士的表情一下就尴尬了起来，想着这姑娘脸色这么难看，无非是刚才应该已经将她们几个的对话听了去吧，只是出于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是看向了陆非凡。 陆非凡原本是不打算说话的，但是看到这丫头站在自己前头，肩膀都已经有些颤抖起来了，于是走上前去一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拥进自己怀里来，这才对着护士说道，“我是她丈夫。” 好家伙，女儿女婿来了。而她们先前还在数落女儿的不孝说是个报应，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只是看着这个女婿的脸，却是觉得有些眼熟，这男人长得太帅了，总让人觉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比如荧幕上？又或者是哪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病人在307，只是现在也是休息时间了，要么……你们可以明日再来？”这护士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主要是看着这女儿的样子，憔悴的瘦弱的，说不定是因为身体缘故没能来探望，而且眼下的样子，自然也不像她们说得那般不堪，这护士语气里头话里话外多少都带着些许歉意，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安朝夕了。 安朝夕没有接受她们的提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然后就转头朝着307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走远之后，这几个护士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都有些心有余悸，“天呐，我们说的话，她该不会都听到了吧？我看她那样子肯定也是身体不好的，我还说人是报应呢，真是……什么损嘴啊。” “你看到她老公没有？真是帅啊！我记得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呢，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好像是个明星还是什么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你就别想了，赶紧想想要是人来投诉我们怎么办吧！以后坚决不能在值班的时候和你们几个嚼舌头了，到时候工作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说道这里，刚才那个一直在想着究竟是哪里见过陆非凡的护士终于是想了起来，目光闪出一阵光，“想起来了！不可能吧？竟然是他？我就说在哪里见过，在《时代》杂志封面啊！那时候就说书报亭里头印着他封面的杂志挂在刊架上，觉得很帅还买了一本呢！陆氏集团的当家啊，陆非凡。我的妈啊……” 只是她们的声音已经离安朝夕很远，夫妻两人自然也是听不见护士们在后头说什么，只是离307已经越来越近。 终于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安朝夕却有些不敢伸手去推开病房的门，她害怕，她害怕一推开门看到里头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父亲，自己心里筑起来的那些坚强又会瞬间碎落成一盘散沙。 于是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就那么在无意识中，就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陆非凡的袖子。 陆非凡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这才察觉到她的手已经整个冰凉，他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头的大灯已经熄灭，只在床头亮着一盏夜灯，光线不算太强烈，也就只照得清楚病床周围几步之内的情况，病房里面感觉很压抑，只有仪器嘀嘀的响声，那种按着频率一声一声响起的声音，让人心里头觉得难受。 安朝夕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朝着病床的方向轻轻地走了上去，迈出了几步。 “爸？” 然后终于是这样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刚叫一句，眼泪就差一点儿要决堤。 病床上的人自然是没有给她任何回答，通过夜灯的光线，她能够看到父亲的脸，平静的安详的睡容，双目闭着，脸色并没有太难看，嘴唇稍稍有些干，看上去就和睡着了没有任何区别，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正陷在昏迷之中。 “朝夕啊？” 忽然病房里头就发出了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让安朝夕有些措手不及，她朝后退了一步，陆非凡伸手扶住了她。 再然后，大灯就已经被拉亮，病床右边靠窗的一个隔断的布帘子已经被拉开，一张陪床在那里，陪床上头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安朝夕的方向看了过来。 “朝夕啊，你可算来了……”景梦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然是因为听到了安朝夕的声音而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只是揉完眼睛视线清晰之后，自然而然地也就看到了站在朝夕身旁扶着她肩膀的陆非凡。 景梦然的表情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眼神中有着愤怒也有着难过，“你……你来做什么？难道你把我家，害得还不够么？” “妈，您别生气。”安朝夕刚想张口说这句，可陆非凡却已经在她先一步说了出来，这话仿佛激起了景梦然更大的怒气来，“妈？你别叫我妈！你还叫我妈做什么！要不是你，我们家会变成这个样子么？老安会变成这样子么？我女儿会变成……” 说到这里，景梦然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女儿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手上还扎着针？马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上去，“囡囡啊！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你哪儿不舒服？你可别再吓妈妈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默默承受 第七百二十六章默默承受 安朝夕这才意识到母亲已经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再看到站在她后头的陆非凡，自然是一下子怒气全部都发到陆非凡身上去，“肯定又是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我知道你们陆家有钱，我们家也算是被你害得要家破人亡了，我女儿这么开朗快活一个姑娘，每天高兴得跟小鸟一样的姑娘，被你弄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丈夫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家的家产被大伯子虎视眈眈地时刻准备咬上几口，你究竟还想要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一家人都逼死了你才满意啊？啊？！” 景梦然越说越激动，脸都已经红了起来，只不过好在她原本就是个温婉女子，发起怒来就算是语气很冲，分贝也不会特别大，在这样静谧的夜里静谧的病房里才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陆非凡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就那么垂着眸子，任由景梦然怒骂着，人的怒气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的，景梦然已经憋了太久了，若是她不能够痛痛快快地发一场脾气，恐怕也会急成高血压不可。 陆非凡默不作声地站着，只是从始至终，一只手一直都紧紧地揽在安朝夕的肩膀上，不曾挪开分毫。 “我们家究竟得罪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们？你是个男人啊，别人都说陆家的当家，陆冠苍的大儿子一表人才，人品没得说的，到头来呢？你连你下面那根玩意儿都管不住！还谈什么人品？！你连对婚姻对妻子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我虽然老了我清楚得很！我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清楚得很！她黄花大闺女跟了你，你怎么对她的？你要脸吗？！” 景梦然因为愤怒，骂得也越来越难听，原本陆非凡一直都一语不发地听着景梦然怒斥着，甚至不打算辩驳任何不打算回一句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了，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句，“很多事情我知道解释或许太苍白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背弃我对婚姻的忠诚，我也绝对没有背弃她。” 安朝夕的目光不动声色，却是在听到陆非凡这句话的时候，有片刻的晃动。 景梦然哪里又听得进去，她声音都稍微尖利了几分，直接怒斥一声，“你放屁！你没有背弃？你没有背弃我女儿会变成这样子？” 她伸手指着安朝夕手上的针头，又指着她细瘦的肩膀，“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人吗？！” 不光是安朝夕，其实就连景梦然自己都想不到，陆非凡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就这么乖乖地站在这里，由着她这般怒骂，这恐怕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可是陆非凡的的确确，就是那么乖乖地任她骂。 而景梦然看到安朝夕脸上那已经因为冰敷而消下去几分的掌印时，瞬间火起到极致，她甚至脑子里头瞬间一片空白，直接就那么伸手飞速上去。 “你还敢打她？！” 显然安朝夕脸上的掌印加上景梦然原本心中的偏见和怒火使得她已经自动给女儿脸上的伤痕找到了罪魁祸首。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在空气里特别突兀。 安朝夕有些愣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微缩，听着这一声，她转头看向陆非凡，陆非凡的头被打得侧了过去，嘴唇依旧是轻轻抿着的，连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化一分，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怒意。 陆非凡将头转回来，依旧是没有什么怒意，就好像这一巴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朝夕甚至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心里究竟是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她就那么直接伸手了，将陆非凡扯到自己的后头去，然后对母亲说道，“妈，不是的！不是他打我的，是几个喝醉了酒的流氓，非凡他出现救了我，你误会了，真的。” 景梦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如梦初醒，她讷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活这么几十年都没有打过人，看来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是被这些压力逼得快要疯掉了。 景梦然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陆非凡，终于是忍不住了，就好像因为这一场发泄，自己脑子里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是松了下来，然后她抽泣了一声，眼泪就直接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我们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景梦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安朝夕轻轻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这才意识到母亲这段时间独自承受了多少，就这么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没事呢，妈，有我在呢，你不要担心。我们先看看爸爸，爸爸怎么样了？” 景梦然这才平复了一些，抹了抹眼泪，“还能怎么样，都昏迷了这么久了，也不醒过来，医生说越是昏迷得久，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渺茫，我每天都和他说话，可是他一直都没醒，这样下去怎么是好？前两天的时候，鼻饲管都已经插上了。” 陆非凡依旧是揽着安朝夕，听了景梦然这话后说道，“我已经在联系美国的专家，预约时间请他们过来会诊，总能够想到办法的，总能够醒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妈，你不用担心。” 景梦然这才注意到陆非凡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搂着安朝夕的手，并且从朝夕那没有抗拒的态度看来，或许这小两口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他们俩倒是好，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话，还真是把他们一家都给害惨了…… 而安朝夕侧目抬头，就看到陆非凡那张完美的侧脸上头，指印已经逐渐浮现了出来，红红的，一道一道的，甚至还有一条浅浅的血印子，那是母亲手指甲划出来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个阿叔还真是笨……他难道就不知道躲么？ 陆非凡并没有注意到安朝夕的目光，只是继续说道，“妈，请放心，至于梓源那边，原本就是爸打算留给朝夕的，是我妻子的东西，那么任何人，都不要想抢走。一个安承泽而已，翻不出什么浪来的。” 第七百二十七章 拜托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拜托了 “妈，请放心，至于梓源那边，原本就是爸打算留给朝夕的，是我妻子的东西，那么任何人，都不要想抢走。一个安承泽而已，翻不出什么浪来的。” 这一语双关说得微妙，安朝夕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要想抢走，那么他呢？他是安朝夕的丈夫，这话中的意思是不是也在强调，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只是陆非凡在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中那不容忽视的冷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在这一瞬间，他终于不再是先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做错了事情的女婿，而是瞬间成为了商场霸主，那就仿佛是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若是敌人，自然是胆寒，但若是被他保护着的人，定然会感到无比的心安。 甚至就连先前对陆非凡一腔愤怒的景梦然，在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压力之后，再听到陆非凡这一句话时，尽管心中依旧对他愤怒难平，但却依然无法掩饰的是，的的确确，有陆非凡这样的保证，是在是太让人心安了。 景梦然的脸色明明灭灭的，终于是将怒火收拾得清楚，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 语气听上去已经缓和了不少了，陆非凡也没拒绝，看了一眼安朝夕，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承允，他直接伸手用力将沙发推到了床边去，再扶了安朝夕在沙发坐了下来。 安朝夕终于看到自己的父亲，心里头很是自责，伸手轻轻抓住安承允的手，“爸，我是夕夕啊，我来看你了……” 说着，她已经抓着父亲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来，感觉到父亲手掌的温度，这样的温度终于是让她稍微心安一些，起码父亲还活着，要是真的当初父亲有个什么不测而自己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恐怕这一世，她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景梦然在一旁坐着，目光冷冷地打量着陆非凡，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扇出来的一个巴掌印，终于是眉头皱了皱，站起身来走出门去不知道去了哪里，没过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冰袋走了进来。 眉头依旧皱着，脸色也依旧不怎么好看，就直接将冰袋递给了陆非凡，这应该，也算是从某种意义上的态度的转圜了吧。 安承允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安朝夕临走的时候轻轻拥抱了景梦然，“妈，你别担心，我明天再过来，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 安朝夕这话一出，景梦然却是直接扶着安朝夕的肩膀，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囡囡，你听妈妈的话，你别来了，别再来看你爸爸了，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你大伯已经丧心病狂了，现在要钱不要脸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抢了你爸爸的家产，你爸爸一天不醒，妈妈担心他要是得知了你的行踪，你会有危险！安承泽他被财迷了心窍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安朝夕的面色一沉，眉头皱了起来，“大伯也太过分了，这不是趁人之危么？那是爸爸的家产，再怎么我也不会让爸爸的心血落入他囊中的，妈，你别担心我。” 景梦然却是无法放心，只不依不挠地重申着，“别，囡囡，你就听妈妈一次吧，你别来了，你这么不出现也挺好的，股东那边都没有松口，他们也都是你爸爸的老熟人了，所以知道得清楚，他遗嘱老早就已经立过了的，法律顾问团那里已经有存本了，你爸爸只要有任何不测，他的所有的股权，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零零总总，全部都是留给你的，他要是失去主观意识和判断能力的时候，你将在股东会拥有一切发言权和决定权。” 景梦然将这事情的细节说给安朝夕听，安朝夕在听了这话之后，侧目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亲，只觉得自己真是不孝，父亲什么都在为自己着想。 她嘴唇轻轻抿了一下，没有再做声。 景梦然张了张口刚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陆非凡就已经淡声接过，“安承泽，是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吧？” 景梦然表情有些无奈，终于是点了点头，“所以她大伯现在是丧心病狂了，我担心他会对囡囡做什么，因为，如果我女儿不在了，他就名正言顺了。他这些时间过来的时候，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心态早就已经出问题了。” 陆非凡淡淡点了一下头，目光中露出些凝重来，有他在，谁想要伤害这只猴子，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景梦然看向陆非凡，语气虽然依旧是有些拉不下来似的怪怪的，但是说的话却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女儿是个什么态度，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得保护她，这是你欠我们安家的，你必须得保护我的女儿和她应有的权益！还有，别让她再来这里了。拜托了。” 景梦然最后的那一句拜托了，完全地体现出了她现在为女儿担忧的心情。 “请放心。”陆非凡只点了点头，就这样答了一句，不得不说，有陆非凡说这样一句话，恐怕比什么都来得更加有用，景梦然只觉得自己轻轻松了一口气。 陆非凡带着安朝夕离开病房去之后，景梦然甚至再躺下之后，睡得都更加安稳了许多。 她输液也已经输完，拔了针头之后，陆非凡开车带她离开医院，坐在副驾驶上的时候，朝夕一直闷闷不乐的，“你知道，我要是想来医院，你拦不了我。” 逃跑和偷溜可是她最擅长的东西。 陆非凡听了之后也不恼，只是侧目看了她一眼，“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我相信就算是爸的意思，也会是一样，你别担心，就乖乖听话一阵，就忍一阵，等我解决完了安承泽，你想怎么在医院陪着爸都行。” 安朝夕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侧目过去看到的就是陆非凡侧脸上头的手指印，红红肿肿的，一下子心里头有些难受，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什么疯，一瞬间甚至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对着他的脸伸出手去。 第七百二十八章 缓和 第七百二十八章缓和 她的指尖微凉，就这么轻轻触上他脸上的皮肤，陆非凡只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几年算是素来稳重淡然的，却就在那一刻，心里头忽然就这么漏掉了一拍，甚至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疼吧？”安朝夕似乎也意识到了陆非凡表情忽然的停滞，赶紧收回了手去，这样问了一句，试图掩饰尴尬。 而陆非凡却已经一瞬间心情大好，唇角勾出微笑来，说得风淡云轻的，“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总不能只叫你一人疼的。” 陆非凡的话中带了些许笑意，安朝夕侧目看了他一眼，觉得男人还真是如同人家话里头所说的那样，贱得要命，之前自己对他还好好的时候，他让自己看到的是那样一幕，而现在自己终于是决定要放弃他的时候，他又这样牛皮糖一样地黏上来了。 “现在去哪儿？”看着现在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路，他们曾经的“家”，朝夕这样问了一句，陆非凡车子开得平稳，“去小凡那里，明天我会让保卫科派人过来。” 安朝夕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这样，她原本就是只自由的猴子，只是刚想反驳或者拒绝什么的时候，陆非凡的声音已经轻轻补充了一句，就那么一句，就让安朝夕一瞬间不想再试图拒绝或者辩驳什么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担心你，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 安朝夕终于是没再说话，只静静坐在车上，由着他带着自己去他想让自己去的地方。 在车上的时候，陆非凡就已经打电话到陆倾凡那里去。 接到陆非凡电话的时候，陆倾凡正西装笔挺地坐在陆氏的办公室里，这原本是陆非凡的办公室，宽敞而大气，现在是他坐在那红木的大办公桌后头，面前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都是嘉泱已经整理好了送进来的。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的样子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睿智和深沉，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着。 夜已经很深了，他打算在忙一会儿就收拾整理文件拿回家去，所以原本想着是季若愚打过来的，陆倾凡唇角勾出些许笑容，只是拿起手机才看到屏幕上头是陆非凡的号码。 “哥，怎么了？”陆倾凡接起了电话，伸手轻轻地摘下眼镜来，这才感觉到已经疲惫得不行，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就听到了陆非凡在那头说话。 “我现在带着猴子去你家，你在公司么？现在回来，带着文件和资料，让嘉泱一起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陆倾凡听到电话里头，陆非凡的声音有些凝重认真，于是也就应了，只是心里头有些担心，只轻声说了一句，“离儿应该睡了，你们到的时候，小声一点，我等会打电话让若愚给你们等门。” 电话一挂，陆倾凡马上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陆氏大楼早就已经下班，恐怕一整栋楼除了楼梯间，也就只有他和嘉泱所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了。 和嘉泱说了一下情况之后，两人自然是朝着爵世风华赶过去，一路上嘉泱只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的小丫头，指不准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这么想着，只觉得有些心疼起来，在电梯里头就已经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给陆曼，说自己要去陆倾凡家里一趟，让她早点休息。 陆非凡和安朝夕先抵达爵世风华。 季若愚已经接到了陆倾凡的联系，所以已经醒来，精神有些不太好，被吵醒睡觉总归是难受的，她穿着睡裙披着件小外套，在客厅里头等着，厨房里头正煮着开水，准备给他们泡茶，并且白天喝的汤也打算给他们热来喝一点。 想着大哥是和猴子一起过来，就觉得应该是自己透露的猴子行踪起了作用，有些成就感冒了上来，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 陆非凡到的时候直接打了季若愚的电话，门一开就看到这老夫少妻两个人……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惊讶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天呐！你们俩人这是怎么了？”季若愚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两人脸上这巴掌印子，心里头只冒出来一个想法，让她瞬间就从惊讶，变得更加惊讶了，“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这场面的确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两人脸上都是巴掌印子，而且这大半夜的，而且季若愚的的确确是记得自己告诉了大哥猴子的位置。 一瞬间甚至有些自责，自己这管闲事真是管得……竟是管出家庭暴力事件来了么？ 陆非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和安朝夕走进了门来。 季若愚一瞬间自然是只觉得安朝夕是受害人，一把就揽过了她，再看向大哥时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语气多少就带了些许责怪，“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猴子在哪儿了！简直太过分了！” 陆非凡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做声，还是猴子在一旁说道，“我的脸是夜宵摊上的流氓打的，他的脸是我妈打的，你的思维太强大了。” 季若愚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而且，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思维强大不强大，的确是他们夫妻两人目前不算太好的关系，和眼下的场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所有的女人都是很反感男人对女人动手的，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季若愚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去厨房给两人泡了茶，取了冰袋给他们，然后又给安朝夕盛了一碗汤出来。 “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喝什么酒，多伤胃啊，而且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赶紧把汤喝了，暖一暖胃。”季若愚虽然依旧在厨艺上头一窍不通，但是这个态度，却已经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安朝夕微微笑了笑，将冰袋放了下来，然后拿起勺子喝汤，只是一勺汤还没有送到嘴边，陆非凡的手已经拿着冰袋又伸了过来，贴在她的脸上，“你喝你的，别管我。” 第七百二十九章 深夜来访 第七百二十九章深夜来访 季若愚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想着大哥和猴子的关系应该也已经缓和了不少，唇角勾起了然的微笑，也不出声打扰。 “我侄子呢？睡了？”陆非凡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陆非凡从来没羡慕过什么人也没羡慕过什么，只是眼下看着这房子里头到处都散发出的温馨感觉，客厅沙发上摆着的婴儿湿纸巾和婴儿牛奶霜，还有一些用来哄小孩儿的手摇铃，他却是无来由地开始羡慕起自己的弟弟来，有这样和美的家庭。 季若愚点点头，“嗯，小家伙生物钟准时得很，一早就睡了。而且他睡眠很沉，就是不经门铃吵，打雷都不醒的，门铃要是一响，他绝对会醒来。” 说到儿子，季若愚脸上都是慈爱柔美的笑容，陆非凡想到先前小凡说的不要按门铃吵醒离儿，一下子有些了然。再看着季若愚有些哈欠连连的样子，自然是有些内疚起来，“若愚，抱歉啊，打扰你休息了。” 季若愚随意地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已经四点多钟了，“没事儿，我还没说完呢，这小家伙生物钟准得很，每晚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饿醒一次要吃奶，就算你不来，我也差不多要准备起来喂他了。” 这的确是不带孩子就不会知道带孩子有多辛苦，虽然白天有粟姐帮忙照料着，但是这晚上儿子饿醒要吃奶这事儿，真是没人能帮得上忙的，而且若愚又坚持要母乳喂养，所以哪怕是陆倾凡，也只有心疼的份。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将乳汁吸出来放到奶瓶里头，晚上陆倾凡起来用奶瓶喂的，只是季若愚却是已经养成了习惯，听到儿子的饿哭的声音，就会醒来。 果不其然，没过上多久，房间里头就已经传来小离儿几声咿咿啊啊的哭声，正好陆倾凡和程嘉泱，也就在这个时候进了家门。 季若愚站起来去房间里头喂孩子，陆倾凡朝着沙发上的陆非凡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之后赶紧转身进房去，看着老婆疲惫的模样，他只觉得比自己疲惫还来得更让人难受。 “喂了离儿赶紧睡一会儿吧，好不容易看着长了些肉，这累得又瘦了。”陆倾凡伸手从后头拥住季若愚，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小家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说起来都怪你这个家伙。” 果然，男人都是不喜欢儿子来和自己抢老婆的，离儿原本就饿得哭，这么鼻子一捏，那哭声更加瓮声瓮气。 “心疼啦？”季若愚呵呵笑了一声，“这可是为了陆医生的种啊，所以你得好好对我。” 她现在在陆倾凡面前，有时候是越来越俏皮了，陆倾凡点了点头，“是啊，心疼，我只会对你越来越好的，你乖，喂饱离儿了就赶紧休息，我和哥谈谈事情。” “哈啊……”季若愚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推了推陆倾凡，“你赶紧出去吧，你在这儿儿子都不吃了，就知道哭，我被这么一闹，也是睡不着了，喂完了我就出来，看着阵仗，估计哥是要和你说什么要紧事儿吧。” 陆倾凡低头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在老婆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才走出房间门去，顺带带上了房门。 季若愚承认，自己也是很好奇大哥和猴子过来是要说什么的，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了。 于是心里头急着，只看着小家伙叼着乳头啜着啜着就重新睡着了之后，也懒得再多抱他一下，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直接就将儿子重新放到小床里去，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房门去。 刚打开门，就听到客厅那边传过来陆倾凡的一句，“你的意思是，安承泽很可能会对朝夕不利么？”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想到那天朝暮说的话，于是隐约已经猜到了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什么，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了安朝夕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浅浅的，少了以往的那些俏皮，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柔美的意思在里头了。 “若愚，他们男人谈他们的，你带我看看离儿吧。” 季若愚抿了抿唇只得领着她进了房间去，安朝夕很小心翼翼，看着小床里头睡着的人儿，甚至连走路和呼吸都不敢大声了，眼神中满是喜爱，的确，女人一旦结了婚之后，看到别人的孩子，有时候就会萌生出一些想法，比如，自己也想生一个，这样的想法。 季若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你别这么小心，这孩子睡得沉，我们在旁边说话，他醒不了的。” 在床边坐了下来，安朝夕这才说道，“今晚我在哪儿，是你告诉他的吧？” 季若愚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一来就直接兴师问罪，只是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索性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嗯，我说的，我看着你们俩这样也难受得很，要么早点离，要么就和好，因为一个误会闹成这个样子，何必呢？我可不信你不知道陆非凡和那些女人早就已经没什么了。” 安朝夕没有说话，季若愚见她不说也就继续说了，“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却不认同你的做法，什么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你鸵鸟一样躲起来，总归不是个事儿。” 安朝夕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搭了搭季若愚的肩膀，“知道了。” “他们在外头说的，是不是你大伯的事情？朝暮上次已经来说过一次了，虽然安承泽是她父亲，但是她很担心你。” 听了季若愚的话，安朝夕点了点头，“她是个好姐姐，我不是个好妹妹，当初害她那么惨，陆非凡还是不放心我住我姐那儿，说安承泽毕竟是她父亲，所以，想要我住你这里，我可能要叨扰你们夫妻俩了。”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没事儿，楼上有客房，别担心那么多，正好你平日可以陪陪我，保姆我是有啦，正好还差个司机呢，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想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司机料子，所以，就交给你了。” 第七百三十章 深夜来访（二） 第七百三十章深夜来访（二） 说着，季若愚就拍了拍安朝夕的肩膀，然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头翻了翻，翻出了个什么东西来，直接塞到了安朝夕的手里头。 她低头看去，自己的掌心里头是一个车钥匙，上头的标志她很熟悉，并且光这么看着，就已经知道这车钥匙是谁的。 那款限量版的跑车……她以前一直缠着他要了很多次的。 唇角弯了弯，“他给你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不然呢？你以为就我们这种小康之家能买得起这种车吗？” 说得好像自己有多穷似的，安朝夕若有所指地抬眼环视了一遍这房子，意思不言而喻——你少哭穷了。 “你也是财阀二代的妻子，别说得这么寒酸。”安朝夕终于是嘿嘿地笑了起来，她这样的笑容，才让季若愚感觉到那个印象中的小猴子。 “你是嫁给财阀二代的财阀二代，我总不能和你比的。”说完之后，季若愚看到小床里头的儿子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小手捏成拳头挥了挥，那样子可爱得不行。 安朝夕的目光也落在离儿的身上，一瞬间，看得都有些痴了，过了片刻才说道，“他……好可爱，白白嫩嫩的像一块水豆腐一样，好可爱，长得好漂亮。” 季若愚注意到了安朝夕眼中的神色，不由得弯唇笑了起来，“那你也赶紧和大哥生一个吧，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的，日子总归是要过的，真要说起来，我看大哥那样，也是很心疼你的，真要不心疼你，这么大半夜的，为了什么啊？” 安朝夕低头不语，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羞于回答。 “走吧，我们出去吧。”过了片刻，朝夕才这么对季若愚说了一句。 季若愚倒是不急，反正只要大哥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良好趋势，这老夫少妻两人，总会成事儿的。 一走出去，就看到陆倾凡和陆非凡两个人坐在一个长沙发上，而且坐得还很近，陆非凡一身笔挺西装，陆倾凡也是刚从公司回来，一身笔挺的西装，两人都坐在那里，双腿分开，两只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连姿势都是一模一样，再加之两人像足了七成的五官和轮廓，这个距离看上去，倒还真像是同样一个人，分成了两个坐在那里。 季若愚忍不住搓了搓眼睛，嘀咕了一声，“见鬼了……这也太像了。” 茶几上摊着的都是安承泽所负责的子公司资料，还有就是陆氏和梓源目前合作那个度假村项目的文件。 “安承泽的子公司效益并不好，如果要压制的话，其实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个度假村的项目，原本就一直是安承泽在负责的，我只是担心如果真的逼急了他，这个项目上他做点什么手脚，陆氏和梓源的损失都会很大。”陆非凡似乎是觉得有些头疼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伸出一只手指去，在茶几上的文件上头轻轻地敲着。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只微微皱了一下，“现在要么就是安承允能醒过来，要么，就只有让朝夕去出席一次股东大会，事情就会比较好办了，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现在安承允不醒，朝夕又不出面，那些股东们多少是会有些动摇的，只要出席一下露个面，他们的心态就容易被稳下来，事情会好办许多。” 陆倾凡的提议其实于情于理上，都是最能说得通的，他虽然对经商这块涉足不多，但是他很聪明，聪明到对于这些事情的利与弊，都看得很是清楚直白，甚至不比陆非凡差。 其实陆非凡心里头也知道小凡的这个提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个提议还是马上就遭到了他的不认可，“不行，我现在就是不想暴露她的行踪，她的行踪一暴露，我不确定安承泽被逼急了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报复来。” 只是程嘉泱很显然也是觉得陆倾凡提议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一下之后，就说道，“保卫科那边可以马上调人，就调你以前经常用的那一队，也算是精英了，应该问题不大，那安承泽再怎么，也还没只手遮天到那种程度。” 程嘉泱算是支持了陆倾凡的提议，并且就程嘉泱在陆氏的职位和资历，还有他现在即将成为陆曼丈夫的身份，他是绝对拥有发言权和投票权的。 只是陆非凡似乎依旧是不放心，所以很是坚持，“不行，我觉得不妥当，我没办法让她去冒险，小凡，就跟你不会愿意让若愚去冒险一样。” 忽然提到了季若愚，算是一下子敲到了陆倾凡的软肋，他自然是能明白大哥的心情，一下子也不好再多怂恿什么。 “我愿意冒险，我总要为我爸，为我爸留给我的这些东西做些什么。”安朝夕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她目光直直地看着陆非凡，“我贪玩了那么长时间，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喜欢做的事情，不学无术的，总不可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还只想着自己，那也太自私了，我想要做些什么，我不怕冒险。” 安朝夕忽然这样说，让陆非凡一瞬间有一些烦躁，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头已经拧成一个结。 站起身来，在原地踱了一个来回，然后走到安朝夕的面前去，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你这是盲目自信，你太相信你自己了，但这次的事情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否则妈也不会那么紧张了，甚至连让你去医院探望你爸爸她都不同意，你太相信你自己了，你根本不懂事态的严重。” 陆非凡并不是有多害怕安承泽，他只是担心她而已，商业上的事情，那是他运筹帷幄的控制感，可是除此之外，他害怕她会有危险。 也就在这一瞬间，陆非凡才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害怕她出事情，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她若是有什么不测，自己会怎么样，陆非凡想，或许倾凡对若愚，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忽然就这么意识到了，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衡量过的，她有多重要，重要到自己甚至都已经难以去衡量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程嘉泱的计划 第七百三十一章程嘉泱的计划 陆非凡没有再继续隐藏什么自己的情绪，甚至也不顾眼下除了自己和她之外，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就直接那么伸手一把就将安朝夕勾进自己的怀里来。 安朝夕只觉得自己忽然就被他伸手一带，再然后，自己的耳朵已经贴在他的胸膛，能够听到他胸腔里头的心跳声，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在胸腔里头被放得更加低沉而馥郁，就那么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你这只猴子，脑子是被鸡吃掉了么？你是我妻子，我是不放心你，你懂不懂啊？”陆非凡的眉头紧皱，可是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却是觉得心里头都豁然开朗了不少，就好像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和情绪忽然得以释放的感觉。 “所以你能不能别这么相信自己，别这么盲目自信，让我放心一点？这样我才能够安心去做要做的事情。”陆非凡又这么说了一句，眸子里头的情绪已经从先前的烦躁变成了担忧，那种带着柔情的担忧。 被陆倾凡还有季若愚看在眼里，季若愚不动声色地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夫妻两人眼神就这么交流了片刻，又是那种两人互相猜测领悟对方眼神的意思。 其实无非也就是“有戏！”“这婚是离不成了！”“陆家的男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发怒时的话都像情话一样！”“有其弟必有其兄！”诸如此类的。 而安朝夕，有片刻的怔忪，就那么片刻，她觉得自己根本回不过神来，就听着陆非凡的心跳，和他所说的这些听上去明明带着怒意，却更让人温暖的话语。 一时之间觉得，他似乎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在她的想象中，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就是无所不能的，而现在他这种样子，却更像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奈。 安朝夕终于是轻轻笑了一下，也终于是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显然也不想顾忌眼下还有其他人在场了，直接就这么搂住了陆非凡的腰，“阿叔，我不是盲目自信，我也不是太相信自己，我是相信你。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好一切，哪怕我的行踪暴露了，你也可以处理得好一切。” 我不信自己，但我信你。 这句话就这么撞进了陆非凡的心里头，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应对，就这么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搂住她的手臂，终于妥协。 “好，那就听你的，明天我会联系安朝暮，让她组织股东大会的事情，然后你出席，不用害怕，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陆倾凡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来，朝着嘉泱看过去的时候，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按照计划进行，只是他和嘉泱一对视，两人其实想法是一样的，这世上，能让陆氏陆非凡妥协的人，恐怕……也只有这只猴子了吧？ 既然事情已经计划好，也已经决定好了，其他的自然是变得好商量得多了，商量完了之后，陆倾凡拿了茶盘出来泡茶给他们喝。 越喝越来劲，似乎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就连季若愚这种睡觉大过天的人，也在两杯铁观音下肚之后，变得没了丝毫睡意。 甚至不知不觉，始终都已经指到了六点钟，窗外头的天空，都已经开始透出蒙蒙的鱼肚白了。 严肃的话题聊完之后，喝着喝着茶，大家的话题也渐渐转到了轻松的方向，陆非凡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等离儿长大了，分一点股份到他名下去，算是我这个做伯伯的送他的礼物。” 季若愚一下子有些愣了，虽然天上掉馅饼人人都喜欢，可是这馅饼要是太大，就会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压死了，所以季若愚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摆了摆手，“股份什么的，就算了，大哥真要有心还不如多送点奶粉啊婴儿用品比较实际。” 陆倾凡笑了笑，“离儿长大那都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当下你还不如先问一问嘉泱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娶曼曼过门，我们三个也就只有这姑娘事儿还没成了，这才是值得担心的。” 说着，陆倾凡就笑了起来，看了程嘉泱一眼，“说起来，程嘉泱，你不会打算不认账吧？” 程嘉泱的脸上竟是勾起了难得的笑容来，不是那种刻板的笑容，而是真正的笑意，“我这人做事，向来敢做敢当，我饭都吃了，绝对不会不买单的。” 这话让季若愚几人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还是季若愚说道，“这两个都是爱妹如命的好哥哥，你确定在两个好哥哥面前说你已经饭都吃了的事情，真的好吗？” 程嘉泱微笑不语，侧目看向陆非凡，陆非凡不知为何，只觉得他这目光里头，带着些许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的狡意，就像是那种……被狼盯住了一样的感觉。 程嘉泱只动作优雅地给陆非凡沏上一盏茶，然后将杯盏推到他面前去，这才说道，“正好说道这件事情了，我也就先提一下，非凡，等你这档子事情忙完之后，我要休假。” 陆非凡想着自己难怪会有不祥的预感，难怪自己刚才觉得他眼神里头有别的意思，听到程嘉泱这话的时候，陆非凡只觉得仿佛自己的头顶响了一个炸雷。 “咳……请多久？”这问题再闻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了。 程嘉泱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先请一个月，然后待定，你也知道的，旅行，求婚，结婚，蜜月，总归是很费时间的，你也不想在这事情上，委屈了曼曼吧？” 听了程嘉泱这话，不止是陆非凡，甚至就连陆倾凡都觉得，是不是他们兄弟俩就这么被带进了程嘉泱的语言圈套里头了。 陆非凡不答，刚抬眼看了程嘉泱一眼，就听到他说道，“要是你觉得假期太长，说不过去的话，我辞职，也是可以的。” 陆非凡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一般，就说了两个字，“我批。” 程嘉泱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就那么一瞬间闪过，紧接着又变成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刻板微笑。 再然后，门铃就这么突兀地响了起来，季若愚眼睛一瞪，低声道一句，“糟了！谁啊！一大清早的！” 门铃响起的同时，只倒数三秒。 一 二 三 “呜哇……”房间里头一声响亮的啼哭已经传出来。 第七百三十二章 秘密 第七百三十二章秘密 离儿的哭声一下子就响了起来，陆倾凡无奈地看了季若愚一眼，轻轻揽了她一下，“宝贝你去开门吧，我去哄离儿。”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满脑子只埋怨着这一大清早的谁这么不懂事，难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拖出去凌迟处死的么？ 走到门口，门一拉开就看到站在外头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容光焕发的陆曼，只是这丫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就如同季若愚脸上不怎么高兴的表情一样。 “小嫂，早。”陆曼抬眼看了一眼季若愚，然后这样问候了一句，紧接着就问道，“嘉泱哥哥是不是在你这儿？昨天他一晚都没回来，电话后来也打不通了。” 陆曼说完之后，看向季若愚时总觉得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起来。 季若愚轻轻啧啧了两声，“啧啧，不简单啊，你这还没嫁呢，这一副管家婆的架势，还有，陆曼啊，你和程嘉泱非法同居的事情，你家里人知道吗？” 陆曼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推了一下季若愚，娇嗔一句，“哎呀小嫂！你就别笑话我了。” 其实家里人是知道的，而且陆冠苍和范云舒其实并不是特别反对小两口同居的事情，毕竟现在是新时代了，而且双方家长也都已经见了面。 程昱宽那老头子，虽然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对于陆曼还有程嘉泱这件事情，却是非常和善地表示了同意的态度，只说只要他们两人准备好了，婚礼随时可以开始准备。 只是程嘉泱休假的事情却一直落实不下来，陆曼倒也不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没什么好急的，只是她比较担心的是在某些方面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程嘉泱，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成为奉子成婚的新娘。 陆倾凡在房间里头哄着离儿，好在小孩子忽然的惊醒都是很好安抚的，只消抱起来，左摇右晃一下，然后轻声哼两句，他又会慢慢耷拉上眼皮子，继续沉沉睡过去。 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又将离儿哄得睡了过去，陆倾凡从房间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曼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她没好气地瞪着陆非凡，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安朝夕的手，“大嫂，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我大哥不是个东西，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陆曼还看不出来陆非凡夫妇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她这句话一出，安朝夕就低头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应同了她的话，“是啊，他不是个东西，我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计较。” 只是口中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陆曼再笨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一番，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我说怎么大半夜让嘉泱哥哥家也不回跑到这边来，弄了半天是来给你们当说客了？”陆曼这么说了一句，程嘉泱的手已经直接伸了过来，将她勾进自己的怀里。 陆非凡终于是绷不住了，说道，“家也不回？陆曼，你可还没嫁人呢，别一副已经老夫老妻的口吻。” 陆倾凡已经走了过来，直接朝着陆曼的头用力一推，推得姑娘头昏眼花的，“干嘛呀小哥，推我做什么。” 陆倾凡没好气地说道，“你忘了我家里现在有个小祖宗么？一大清早的按门铃，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做事不经过脑子，等你以后生孩子了，我每天晚上半夜去按你门铃，你就知道错。” 陆曼轻轻吐了吐舌头，意识到了错误，歉意地问了一句，“吵醒离儿了？要么我去哄哄？” 陆倾凡摆了摆手，“已经哄睡了，都这个时间了，你都能这么心急地找上门来，赶紧地带着你家程嘉泱回去吧，我和若愚也要休息了，折腾了这么一晚。” 陆非凡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安朝夕的时候，多少有了些许不舍的意思，但还是说道，“你就在若愚小凡这里休息吧，等解决了安承泽的事情，我就来接你回家。” 安朝夕只思索了片刻，就直接站起了身来，“也不急在这一时，我总要回去收拾点东西的，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 安朝夕只说了这句之后，就转头看向季若愚，“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过来，会先打电话给你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侧目看向陆倾凡的时候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陆非凡带着安朝夕离开，程嘉泱自然也和陆曼一起离开，家里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呼，折腾了一晚上了，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赶紧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季若愚体谅陆倾凡这些日子工作辛苦，只是陆倾凡似乎一点儿没觉得辛苦，看向季若愚是，眼神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然后就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就是那种扛在肩膀上的扛。 “比起好好好好休息，我有更想做的事情。”只说完这一句之后，陆倾凡就直接将季若愚扛进房间去了。 陆倾凡嘿嘿笑了两声，她前两天例假已经结束了，所以他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光是想着就仿佛所有的疲累都消失了，而且更加精神抖擞起来。 程嘉泱开车的时候，唇角都一直带着笑容，那种笑容让陆曼忍不住好奇，“嘉泱哥哥，究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你都笑一路了。” 陆曼是真的很好奇并且吃惊的，毕竟哪怕是对她，程嘉泱虽然是笑，可是都没有这么一路笑过来这么傻的模样。 而程嘉泱只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侧目看向陆曼，却不打算告诉她，只说道，“这是秘密。放心，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的。” “神秘兮兮的。”陆曼眉头轻皱一下，只是她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得到，原本“程嘉泱的假期”这种她预计的起码明年的事情，并且很有可能还要她去父亲或者大哥面前吵闹才能够批得下来的事情，会在今天就能够批得下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吓人 第七百三十三章吓人 只是明明是约好下午见的，季若愚和陆倾凡醒来之后都已经下午两点钟了，只是安朝夕却还没有来。 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所以季若愚和陆倾凡也不是猜不出猴子和大哥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先前两人之间已经缓和的态度，再加上，陆倾凡他们两夫妻自己先前所做了什么，自然而然也就很容易推断了。 “我们得理解他们。”陆倾凡如是说，并且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明大义的通情达理让季若愚忍不住发笑，她连连点头，“好吧好吧，那你呢？现在又去公司？” 陆倾凡抱着儿子，抓着他的小手，然后摇了摇头，“今天休息一天，我陪你去店里头吧，这些天都忙着陆氏的事情，没时间好好陪陪你们母子我很内疚。” 粟姐在厨房收拾东西，无非就是要带去店里头的一些离儿要用的东西，看到陆倾凡抱着离儿不撒手的样子，粟姐忍不住一阵笑，“先生今天没去忙么？也要一起和太太去店里头么？” 陆倾凡脸上露出笑容来，一边在儿子脸上亲亲闻闻，一边点头应了。 粟姐也是个兜不住嘴的，乐呵呵地将口水围布和湿纸巾收到双肩包里头去，一边说道，“也好，先生的确是应该陪着太太一起去店里头看看，太太这么漂亮，性格又随和，店里头很多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都很喜欢和她说话呢。” 季若愚眼睛瞪了一下，然后瞬间脸上就露出无奈的笑意来，的确，店里头那些小伙子们，比起文君和她，自然是喜欢她更多一些的，文君的暴脾气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 好在文君已经和朱凯出去旅行去了，大家都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意思，所以最近对季若愚倒是越发亲近了。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季若愚，然后哼哼笑了两声也没有做声。 一家三口还有保姆一起走出家门去的时候，季若愚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院子门外，竟是站了一队黑衣的保镖，一个二个都黑色的正装，身材魁梧而高大，面容坚毅而刚硬，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西装的胸前一个小小的胸针，胸针是一个小小的盾牌形状，盾牌上头是陆氏的logo，那是陆氏的保卫科才有的胸针，季若愚想着，大哥的确对这事情看得很重啊。 看到季若愚和陆倾凡走出去，一个保镖直接走上来对陆倾凡恭谨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陆先生，是程特助派我们过来的，说是陆总的意思，请谅解。” 陆倾凡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淡，只对他们说道，“保持好距离，不要吓到我儿子。” 保镖们自然是马上会意，一直将距离保持在五米开外，就跟在陆倾凡和季若愚的后头，哪怕是开车，也是保持着良好的车距。 在车上的时候，粟姐一个劲儿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哦哟，吓死了，搞得像演电视一样了，那些黑衣壮汉还真是吓人哎。” 季若愚侧目看向陆倾凡，陆倾凡开着车脸上倒没有太多表情，季若愚皱眉问道，“情况不会真的有这么严重吧？都要派保镖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和大哥还有嘉泱这段时间肯定是要忙着打击报复安承泽的子公司和他暗中经营的一些产业的，朝夕会跟着你，你们两人对我和大哥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了，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才行。你别不高兴。” 陆倾凡顾虑她的情绪，季若愚听了这话，其实倒没有太多不高兴，只是皱了皱鼻子之后说道，“只是跟着这么多黑衣大汉的，我生意怎么做啊？店里头还能有人敢进来么？” 陆倾凡想着自己的老婆是个财迷，不由得笑了起来，“放心吧，营业额不好的话，我补给你，你就乖乖的，也当给自己放假好了。” 自然也只能这样了，季若愚轻轻点了点头，嘴唇抿了抿然后就笑了起来，“也好，正好我这段时间要谈我作品出版的事情，今天还约了一个出版公司的代表来店里头聊一聊出版的事情呢。” 陆倾凡点点头，只是没过一会儿，陆非凡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 “小凡，我应该两个钟头后到公司，我们公司见吧，若愚在哪里？到时候我好让人送猴子过去。”陆非凡一边说这话，一边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头不着寸缕的光滑纤细的人儿，唇角勾出浅浅的笑容来。 朝夕在他的怀中睡得香甜沉沉，纤细的手臂伸手过来搭了他的腰，一条大腿还直接架在了他的腿上，胸前脖颈都是紫红色的吻痕，昭示出经历了怎样的激情。 这样搂着她，陆非凡觉得很满足，就在这一刻，哪怕用什么来跟他换此刻的感觉，他也不想换。 陆倾凡只说了他们等会会在的地址，陆非凡并没有马上打算挂电话，而是停顿了片刻，终于是对电话那头的陆倾凡说道，“小凡，我想，我终于有些理解你的感觉了。” 对一个女人，可以做一切自己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去做的事情，那种感觉，似乎并不算太坏。 车子开到yu时光的时候，店里头的人并不算多，季若愚推开店门走进去，大家一看到季若愚进来，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迎了上来，纷纷同这个平易近人的女老板打招呼。 “若愚姐，今天来得有点儿晚啊，阿苍本来中午还特意让王师傅给你准备了新菜色的简餐，还有两块你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呢。”说话的男人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年轻英俊身材高挑，是真的很高挑，这身高估摸着得一米八五往上，起码得有个一米八七八八的感觉，甚至比陆倾凡都要高上那么一些。 这还是喻文君临去度假之前御赐亲封的领班，向东。 向东一边说着一边嘴里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逗弄着季若愚怀里的孩子，“咕咕咕，离儿，离儿乖乖，让叔叔抱抱？谁是乖宝宝？离儿是不是乖宝宝？” 粟姐也已经推着离儿的婴儿车进来了，把手上挂着装满了婴儿用品的双肩包，向东接过离儿之后，就对粟姐打了招呼，“粟姐，这两天气色很好嘛……”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西装笔挺英俊颀长的陆倾凡推门而入。 第七百三十四章 这年头的年轻人 第七百三十四章这年头的年轻人 向东绝对是感动中国的好员工，做事情认真仔细，待人和蔼热情，服务态度在店里头算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还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俊脸，一身堪比健身房教练的完美身材。 如果真把yu时光比作是个窑子的话，那么向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这窑子里头的头牌了。 陆倾凡不认识向东，很显然，向东也并不认识陆倾凡。因为陆倾凡工作繁忙的缘故，所以基本上没怎么来过yu时光。 所以陆倾凡一走进来的时候，向东甚至还礼貌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他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低头看离儿的时候，目光里头有着宠爱，一边抱着他一边轻轻地晃着。 “先生，一个人吗？”他又问了陆倾凡一句，却察觉到这个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的确，陆倾凡一直在看他，主要，是看他抱着离儿的动作，那种熟稔，还有眼睛里头的宠爱，包括看向季若愚时，眼神里头有的那种柔和，让陆倾凡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下子一股酸意就直接涌了上来，陆倾凡表情没怎么变化，只是默默地打量了一眼这个高大的男人，再然后，就像是宣示主权一样，直接伸手一把揽了季若愚的肩膀，这才说道，“不用麻烦了。” 季若愚并不知道陆倾凡心里头想了什么，而且就她的迟钝而言，估计也是猜不到什么的，只靠在陆倾凡的怀里，然后唇角勾出微微的笑容来，对向东说道，“我们都没吃午饭呢，王师傅有新菜么？那正好，来两份吧。” 陆倾凡清楚地捕捉到了向东的目光，在看到他揽住季若愚的手时，稍稍滞涩了片刻，然后才问了季若愚一句，“若愚姐，这位是？”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出声确认一下。 季若愚这才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喔！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了，倾凡，这是我店里头的领班，向东，做事情很认真的，文君特别提拔的。啊，向东，这位是我丈夫，陆倾凡。离儿的爹。” 说着，季若愚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陆倾凡侧目看了妻子一眼，只觉得她的没心没肺也算是够没心没肺了，这女人的脑子不止是鸡脑子，就连反应也是迟钝得如同……恐龙吗？不是说恐龙在尾巴上打一下，要一个小时才能感觉到痛吗？ 他甚至才跟这个向东见面不超过五分钟都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季若愚竟然感觉不出来？陆倾凡无奈的同时，只觉得有些头疼。 而一旁的粟姐笑而不语地打量着陆倾凡和向东，她毕竟这个岁数了，自然是能够察觉得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她是知道向东是个好小伙子的，只是真要和陆先生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一截，她好几次都想和陆倾凡说一说这事儿了，可是想着自己只不过一个保姆还是不要乱嚼舌头的好，所以才一直没说。 眼下看来，陆先生第一次来都能够察觉得到不对，所以也不算是她的多疑了。 不过陆倾凡自然是知道妻子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只是她这迷糊劲儿，又着实是让人不放心得很。 在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后，季若愚就已经察觉到了，陆倾凡似乎心情不太好，他好像有点不爽，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季若愚察觉到他不是有点儿不爽，他是不爽，很不爽。 尤其是看到那向东抱着离儿对季若愚柔眉软语的样子，就更加让他觉得窝火，自己才是她的丈夫，是离儿的爹，他那一副坐享其成，抱着他陆倾凡的儿子，哄着他陆倾凡的老婆的模样，算是个什么事儿？ 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都变成这个德行了？！ 光是想起来，心里头就一阵烦躁，忍不住重重地将叉子朝着盘子上顿了一下。 “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心情不好的样子，你该真不会是反感文君和我把店里头弄得美男如云的样子了吧？”季若愚终于是察觉到陆倾凡的情绪，这样问了一句，只看到他脸上表情有些郁闷，想到了这个可能。 只是陆倾凡眉头紧紧的皱着，忍不住就直接将她按到自己怀里来，紧紧的，让她都觉得肩膀胳膊有些生疼，而且不顾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当着店里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情况下，直接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 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她伸出手来推着陆倾凡的胸膛，他力道却很大让她不容拒绝。 她不反感陆倾凡的亲热，只是……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而且这些都是自己的员工，这样，多少有点太让自己这个做老板的失去威严了吧？ 一吻结束之后，季若愚气喘吁吁的，抬眸埋怨地看着陆倾凡，而陆倾凡就这么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幽深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季若愚觉得自己隐约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不悦。 原本那些想要埋怨的话语也就这么说不出来了，只听得这男人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然后说道，“你是我妻子，离儿是我儿子，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时间陪着你，这些阿猫阿狗蜂蜂蝶蝶的就扑上来了，不仅打我老婆的主意还打我儿子的主意，这是我没办法忍的，我很不高兴，我不想别人像我看你时的那样看着你，我不想别人抱着离儿的时候像是离儿就是他儿子一样。陆医生若是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 陆倾凡的声音就这么低沉地说着这些话，季若愚先前还有些诧异，可是听完他说这些之后，却是一瞬间就有些忍不住笑容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吃醋就吃醋嘛，弄得跟小男生谈恋爱一样了都。你啊！”季若愚说着，直接就捏住了陆倾凡的鼻子，他哼了一声都变得瓮声瓮气的，她只觉得好笑，“你可是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的啊，怎么现在这么任性了呢？那怎么办？我把人给开除了总可以了吧？嗯？” 陆倾凡这才摆了摆手挡开她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再怎么也是个领班，工作能力应该不错的，留着吧。只是别让我担心就好了，我走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老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老了 蜜蜂蝴蝶多，总不能去责怪这是花朵的错误，所以陆倾凡自然也不认为自己老婆有什么错，真要说起来，大概也就是因为自己老婆魅力太大了吧。 而他的确是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忙，并且季若愚对于婚姻的忠诚，陆倾凡又是绝对无条件的完全信任，于是也就只是亲了亲她，然后嘱咐了她几句，顺便说一会儿安朝夕就会过来了，那些保镖都在门口守着，之类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像是一点儿也不放心她。 还是季若愚赶了两三下，而且程嘉泱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一次，陆倾凡这才出发去公司去。 季若愚坐在沙发椅子上从落地窗看着陆倾凡走出去的背影，一时之间觉得再美好不过了，一下子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粟姐就这时候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然后感叹了一声，“我也活了这么几十年了，像两位陆先生这样优秀的年轻才俊，我还真是以前都没有见过，太太你真有福气。” 季若愚笑了笑，没有做声，想着自己和陆倾凡结婚之后，所经历的那些，不由得心中感叹道，每个人都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福气的，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你用曾经来换的。 尽管自己现在是得到了陆倾凡全身心的爱，可是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无法下床的日子，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甚至要躺在病床上插着尿管，不仅如此，身上到处都插满了管子，什么引流管氧气管中央静脉导管导尿管。 季若愚甚至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能插的管子都插上了。 那样一段如同地狱一般的日子，漫长的恢复期，伤口愈合的痛苦，从疼痛到发痒，一系列的难受，熬过来了之后才算是重获新生，如同破茧一般。 其实现在季若愚都不太敢去想象那时候的场景，只是偶尔看到自己手背上，又或者是洗澡时看到肚子上头的伤疤的时候，才会仿若如梦初醒一般地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来。 想到陆倾凡先前吃醋的可爱样子，季若愚自己坐在沙发上又不由自主地咧嘴微微笑了起来，转头就看到向东依旧在抱着她儿子。 不由得轻轻抿了一下唇，然后站起身来，直接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将自己儿子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 安朝夕是过了一会儿才抵达的，坐着陆非凡特别派的车子，那是以前陆冠苍经常用的一辆凯迪拉克，季若愚倒是听陆倾凡说过这辆凯迪拉克，据说连玻璃都是防弹的……光是这样都已经不难看出陆非凡在这件事情上有多着紧安朝夕。 安朝夕看上去有些疲惫，没有精神萎顿那么夸张，但是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精神抖擞的感觉，从门口推门而入。 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季若愚隐约看到了她刻意拉起来的衣领下头遮掩住的那些紫红色印子。 “啧，看来你也不轻松啊。” 安朝夕一转头就看到季若愚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若有所指朝着她脖颈处看过去的眼神，安朝夕弯唇一笑，笑容狡黠而俏皮，“啧，你话语中的那个‘也’字，用得很是微妙，我懂的。” 季若愚听着安朝夕的话，忽然就愣了一下，有片刻的怔忪，然后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她伸手拍了拍安朝夕的肩膀，好半天没有做声，“能看到以前猴子一样调皮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真怀念你这调皮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安朝夕又狡黠地笑了笑，然后顺手就拿起季若愚放在桌面上的叉子，叉了一大块芝士蛋糕放到嘴里头去，肆无忌惮地大嚼特嚼起来。 “哼哼，你怀念？我没和陆非凡离婚，你可是要叫我大嫂的。”安朝夕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离儿，“离儿真可爱，给我抱抱，感觉我都没怎么好好抱过他。” 季若愚把离儿递给猴子，然后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也应该赶紧和大哥生一个，他也不年轻了。” “阿叔不是不年轻，他是老了。”安朝夕说得很是自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样子。 “你要知道，陆倾凡就是翻版的陆非凡，所以他们肯定是一样的，你要是给他生一个，他保准就像陆倾凡对我一样，那么……”季若愚想了好半天只想到一个词来，“孙子。” 安朝夕对这个说法有些认同，所以点了点头，“这倒的确是，他们兄弟的确是像得很。” 季若愚乐呵呵地笑道，“而且，你真要给他生了一个，哪还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事情，那些狂蜂浪蝶们，自然就退散了。” 这才算是说到了重点上，而安朝夕也真的开始装模作样地考虑这个可能性了，说不定真的自己和阿叔有一个小宝宝了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 季若愚打算给安朝夕叫点吃的，因为已经不是饭点，所以厨子也不忙，刚点完菜下去没多久，就已经做好了送上来，向东亲自端上来的，端上来之后，看了看季若愚抱着的离儿，终于还是伸出手去，“若愚姐，我帮你抱抱，正好那边几个兄弟都喜欢得紧，你先和这位小姐聊着吃着吧？” 季若愚轻轻抿了抿唇，刚想拒绝，看着向东诚恳的表情，又有些不忍，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季若愚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同意，会引发后来的那么多事情吗，她甚至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自己在陪着安朝夕吃着聊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后头离儿被逗得一阵一阵的笑声，偶有客人点单的声音，如果不是在每个礼拜的主题趴的时候，平时的客流量不是特别大，生意也不算特别好。 只是没过一会儿，粟姐就走了过来说着要去一下洗手间，季若愚点头同意了，然后又回头朝着吧台方向看过去，离儿正被一个服务员抱着，大家都在逗着他玩儿。 所以季若愚多看了他两眼之后也就笑着回头，继续和安朝夕聊天，只是没过一会儿，粟姐就从洗手间里头出来了，路过季若愚她们桌子前头的时候，粟姐甚至还和季若愚笑了笑。然后就朝着吧台走过去。 只是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就听到了让她心惊肉跳的一句粟姐的惊呼，“离儿呢？！离儿去哪里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出事 第七百三十六章出事 季若愚的脸色在一瞬间就马上变了，听到了粟姐的这一声话之后，她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中拿着的甜品叉子就那么直接跌落到桌面，砸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来。 安朝夕的脸色也马上变了，马上站起来回身朝着吧台的方向看过去。 她们两人都看到，原本在吧台那里被几个年轻帅气的服务员轮着抱着逗弄着，可是现在，却已经没有看到离儿的人影了，他的婴儿车甚至还在吧台旁边。 季若愚就那么面色铁青慌张而惶恐地四处打量着店铺，环视着店里的每一个角落，看着是不是被谁抱到其他地方去晃荡了。 因为她已经管了店铺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是带着离儿来的，所以她很清楚，也一直都很放心离儿被这些小伙子们抱来抱去逗弄一下。 只是现在，却是看不到任何离儿的影子，这让季若愚瞬间慌张起来，那种瞬间慌张的感觉，很多人都曾经感受过，就是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那种忽然有突发情况出现而自己无从应对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感觉，仿佛心跳瞬间都停止了一般，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几乎能够听到剧烈的心跳声音，舌根都开始发苦，心里头一阵一阵的心悸，然后季若愚察觉到自己的指尖颤抖，不止是指尖，连肩膀都开始颤抖起来。 而季若愚已经瞬间害怕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安朝夕看出了她的不好，马上伸手扶住了她，“你别担心，别怕，别慌先，没事情的，我们找一找，可能被哪个小伙子抱去哪里玩去了。” 似乎是安朝夕的安慰起了些作用，季若愚稳了一下情绪，然后点了点头。 只是季若愚的状态，已经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服务员们都围了上来，纷纷问道，“若愚姐，怎么了？离儿呢？刚刚还看到在这里的啊。” 一个服务员这么说着，而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则马上说道，“是啊，刚那拨客人进来的时候，我们还陪着离儿玩儿呢，然后我们去接待客人去了，话说，向东去哪里了？” “我刚刚给那桌客人点单的时候好像看到领班不是抱着离儿出去了么？我还以为他只是抱离儿去坐外头的秋千椅。” yu时光的的确确是在外头摆了秋千椅，还有长椅和遮阳伞什么的，以前季若愚也的确会抱着离儿去外头坐秋千椅。 只是店里店外早就已经没有了赵向东的身影，并且有服务员拨打他的电话号码，所得到的也只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样的消息，这让季若愚瞬间瞠目结舌，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瞬间凝结了一样。 一个最可怕的可能，已经在她的脑中成形。季若愚的嘴唇已经紧紧地抿了起来，眼睛也已经眯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赵向东！” 她是真正地愤怒了，安朝夕察觉到了季若愚情绪的不对，已经开始掏出电话打算打给陆倾凡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看到季若愚已经直接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若愚！”安朝夕赶紧追了出去，手中还握着电话，追着季若愚一路冲出门去。 那些保镖显然都是吃屎的，起码季若愚是这么认为的，这些保卫科的人根本就是在陆氏混饭吃，季若愚心中充满了愤怒，一路朝着外头那条马路狂奔，因为这yu时光的门口，就只有这一条马路。 保镖们的确是已经有些松散了，毕竟外头太阳很大，而且他们又已经无所事事地守在门口一段时间了，只是看到季若愚冲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人反应过来了，马上朝着季若愚追过去，只是离季若愚最近的，是安朝夕。 安朝夕手中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一边听着自己随着奔跑变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等待接通的嘟声，响了三声那头陆倾凡才接了起来。 而安朝夕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追上了季若愚，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若愚！你别慌！我已经打电话给倾凡了，你先别慌！你冷静一点！” 陆倾凡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头这样一声，他瞳孔一缩，瞬间也有些紧张来，马上急促地问道，“朝夕，你们怎么了？若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本就和陆非凡还有程嘉泱在一个办公室里头，另外两人听到陆倾凡的语气，自然是也马上皱起了眉头，程嘉泱已经拿出手机来给派过去的那一队保卫科的人打电话了。 而陆倾凡只听到了安朝夕在那头大声的一句，“离儿不见了！离儿被人带走了！” 陆倾凡的反应和季若愚是一样的，几乎瞬间就完全慌乱了起来，就是那种根本找不着任何理智的慌张。 安朝夕说这话的声音很大，所以陆非凡和程嘉泱也已经听到了这一句，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倾凡听到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车子吱一声的急刹声音。 然后就听到那头传来了季若愚的一声短促的惊叫，很短促一声，然后戛然而止。 这一声声音让陆倾凡的心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而紧接着，就是安朝夕的一声惊叫，并且伴随着她的一声疾呼，“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抓我们干什么？！” 这一声，让陆非凡的心也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再然后，仿佛就没有什么声音了，安静了好一会儿，有车门关上的声音。 只是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安朝夕的手机一直抓在手上，并且，没有被挂断，这些人显然也是来得匆忙，玩绑架这事儿，估计也并不是老手，所以不仅没有拿走安朝夕已经悄悄放进裤子屁股口袋的手机，而且甚至都没有考虑将她们的嘴巴封上。 所以陆倾凡又再次听到了安朝夕的声音，虽然手机在口袋里头，声音真的不算太大并且还有些蒙蒙的，但是陆倾凡早就已经将手机开成了免提模式，所以就听到那头说道，“若愚？若愚你怎么了？若愚你醒醒！” 第七百三十七章 杜鹃啼血 第七百三十七章杜鹃啼血 无疑最冷静不下来的非陆倾凡莫属，他要怎么安静下来？儿子不见了，从朝夕这话听来，季若愚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失去意识了。 陆倾凡只觉得一瞬间嘴巴都发苦，眼睛都一阵阵地发胀。 只是谁也不敢挂断这个电话，所以陆非凡只有马上打电话叫了秘书室的一个人过来，时刻听着这个电话并且录音记录下来。 程嘉泱已经报警，并且也已经联系了那一队派给季若愚和安朝夕的保镖，他们显然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有些蒙，不停地向陆非凡解释着。 “陆总，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先生的太太和您的太太都已经冲到马路对面好远去了，我们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面包车直接停在她们面前，然后她们就被拽上去了。” 电话开着扬声器，所以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只轻轻闭上眼睛，默默回想了一下先前电话里头听到的那声车门关上的声音，那种关车门的声音，他在记忆里头搜索着，过了片刻，程嘉泱已经睁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是推拉门的面包车，你们几个算是严重失职了，我只问你们一句，车牌号，记下来了没有？” 那几个保镖虽然当时是懈怠了一些，但是反应过来之后，还算是伶俐的，车牌号自然是记了下来的，电话那头报了一串车牌号过来，然后那头的人说道，“陆总，陆先生，程特助，我们真的为我们的失职感到非常抱歉，我们第一时间就开车追出去了，只是动作不及他们快，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带着两位太太到了城北的片区，然后就不知道拐进了哪个巷子去，不见了。” 程嘉泱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被暂时停职，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在下达处分。” 说完程嘉泱就挂了电话，电话一挂之后，转头就看到陆家这两个男人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两人都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抱着头。 眼下就只有他是最能保持理智的了，所以程嘉泱马上打电话去了秘书室让人泡茶进来，只是茶还没先进来，先前被安排监听那未挂断电话的人倒是先进来了。 她手中拿着一支录音笔，神色有些匆匆，一进来就对三个男人说道，“请听一下这段录音，是先前他们的说话。” 陆倾凡几乎是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接过了那只录音笔，录音笔里头录着的电话声音依旧是有那么些蒙蒙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但是依旧是能够听得清楚，那是安朝夕的声音，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把若愚怎么了？她怎么还不醒？” 陆非凡听到了安朝夕的声音，并且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他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只要她还安全，其他都好说，只是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听着录音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就那么阴仄仄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安小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原本就是为了你来的。” 安朝夕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皱了一下，脑中已经意识到了，于是只沉吟片刻，就吐出了自己的想法，“是我大伯派你们来的吧，大伯给了你们多少钱？” 安承泽的速度……还真是快啊，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如果说先前还认为母亲的最坏猜测有些夸张，眼下看来，就已经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了，安承泽的确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陆非凡听到这里，只转头看了程嘉泱一眼，程嘉泱就已经会意，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去，显然是去联系人去了。 而录音中接下来的片段，则是让陆倾凡痛不欲生，他几乎牙齿都快要咬碎。 录音中说话的那男人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就低声说道，“自然是给了我们满意的价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安小姐，你可别怪我们。” 而安朝夕只稳了稳情绪，声音之中的慌乱被很好地敛去，然后就冷声问道，“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就不要牵连其他人，若愚没有什么错，你们放她走吧，还有，离儿究竟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他只是个孩子，你们想要做什么？”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笑得邪气，“呵呵，我们是拿钱办事的，票子这东西，自然是只嫌少不嫌多的，一个是陆氏的小少爷，一个是陆氏二爷的老婆，总能换点好价钱的，放心，这么大的筹码我们不会乱动的，那奶娃很安全，这小姐也只是昏过去了而已，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们可就不保证了。” 原本听到这里，陆倾凡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的，因为毕竟对方的意思现在也看出来了，就只是要钱而已，只要不伤及若愚母子，要钱，都好商量。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季若愚忽然就悠悠转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只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个什么地方，仔细回想了一下先前被劫持的过程，算是想了个清楚，这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劫持，可是季若愚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害怕，甚至心中没有任何恐惧，看着这个破旧的空间里头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几个男人，这应该是个破厂房仓库什么的。 季若愚没有丝毫害怕，只侧头看到安朝夕安然无恙的样子，并且听到了那男人刚才的那一句话，很确定离儿就在他们的手里。 再然后，季若愚就疯了。 在没有做母亲之前，可能谁也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究竟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多少。安朝夕就那么看着季若愚的样子，她想她终于能够理解，母爱有多伟大。 季若愚那么瘦弱，就直接那么原地弹了一下，原本已经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她就直接那么冲了上去，带着椅子冲了上去，直接一头撞向了那个为首的男人。 喉咙里是声嘶力竭的哭喊，那种尖叫，听得人都忍不住心头抽痛起来，如同杜鹃啼血一般。 “啊！——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儿子呢？！我要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把离儿还给我！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我儿子，把儿子还给我啊！你们这群禽兽！我儿子……” 第七百三十八章 奋不顾身 第七百三十八章奋不顾身 在很多年以后，陆莫离已经长大成为如同陆倾凡当年那般挺拔英气的俊朗青年时，事业有成年轻有为，只要说到陆莫离，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的，只是这个男人，性子淡漠得很，仿佛对什么人任何事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却独独只对那个名为季若愚的中年女人极尽温柔，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只要她说什么，陆莫离从来是没有二话，哪怕是去摘星星他都愿意一口答应下来。 他几乎成了无人不知的孝子，那样繁忙而沉重的工作，他也会每年抽出时间来带她出去旅游，每个月起码会回家亲手给她做两顿美味的饭菜。 很多人不解他为何可以为这个女人做到这么多，问他的时候，他总是不答，唯独有一次在访谈节目中，他终于说出了实情，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随着时间的消磨，从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的新闻，变成了人们记忆里一个很微小模糊的点，到最后成了只是发黄旧报纸上头的一个头版新闻。 可是听着这个男人娓娓道来，却觉得不难理解他的孝心和母爱的伟大。 “我还很小的时候，遭遇过一次绑架，我母亲当时和我一起被绑的，但是为了我，她几欲要和歹徒拼命，她身体特别不好，但是却为了我，奋力抗争，后来歹徒都拗不过她拼死的决心，终于把我交给她的时候，抱着我的时候她已经遍体鳞伤，她宁愿挨打都要亲手抱着我，这是我的母亲，愿意为了我的生去死的女人，现在，你们还觉得我的孝心只是愚孝吗？” 只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眼下的情况中，陆莫离只不过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奶娃，而季若愚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被绑着双手也要和歹徒纠缠在一起，她就这么用自己的头去撞他们，用牙齿去咬他们，只要她还有一点儿力气，恐怕她都绝对不会停息对离儿的争取。 那样的哭声，声嘶力竭，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一个匪徒的手臂，那匪徒吃痛，哎哟地大声叫了一声之后就扬起了巴掌，重重拍向季若愚的头，只是她始终都不松口，眼睛都被打肿了，唇角流出鲜血来，也不知道是咬的这歹徒的血，还是她自己的血。 视线一片模糊，季若愚觉得心里头一瞬间完全是空白的，只有一个念头，很简单的念头，“把儿子还给我！” 旁边又上来几个匪徒，试图将季若愚扯开，只是她咬得很紧，根本扯不开，于是他们又在季若愚的身上踢了几脚，那种踹到身体上的沉闷声响，听得人不由得心头一阵发紧。 季若愚终于是失了力气，松开了嘴，侧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脏兮兮的，脸上是被打过的红肿，唇角还有着鲜血，身体弓成虾子一样，眼睛无神的没有交点，就这么朝着前方空洞地睁着。 她正好面对着安朝夕，安朝夕就这么看着季若愚的模样，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来，“若愚，你别这样若愚，你不要吓我……” 季若愚的声音有些微弱，气息也有些不稳，喘喘的，“儿子……我要儿子……我的离儿……还我离儿……” 原本被季若愚咬了的那个匪徒，被咬出了血，见了红难免有几分怒气，看着手臂上头那两排血淋淋的牙印，一下子有些火起。 直接又想走上来踹季若愚几脚，却是被从外头走进来的一个男人直接扯住了动作，“干什么呢？对女人动什么手？打出个什么事情来了，你想有好日子过？” 这些人都是蒙着脸的，带着一个类似于那种银行抢钱用的头罩，想必也是看了那些个电影里头，知道轻重要是被认出来了比较难善后。 只是季若愚听了这人的声音之后，原本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就直接抬起头来，连目光都亮了几分，就这么灼灼地看着这个说话的男人，她轻轻抿了抿唇，只尝到一嘴的血味，然后说道，“赵向东，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你带着那头套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安朝夕听了她这话，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其实季若愚也知道，被绑票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看到匪徒的脸或者是知道匪徒是谁，因为这样，会让匪徒觉得心有忌惮，很有可能就会下狠手之类的。 这些电视里头都是有演的，所以季若愚清楚得很，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要她儿子，只想要离儿，所以甚至完全都没有任何顾忌，就直接这么说了赵向东的名字。 赵向东被她伸手抓住了裤腿，浑身一震然后就僵硬住了，他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扯掉了自己的头套。 季若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赵向东的脸，“我什么都可以不管，我只要我儿子，离儿呢？你把离儿带到哪里去了，求求你了，把儿子还给我，把离儿还给我吧，求你了。” 季若愚就这么紧紧地攥着他的裤脚，怎么也不撒手。 而一旁的另一个带着头套的人惊呼了一声，走上来就直接拍了赵向东的脑袋一把，“小子？你疯了么？你想吃牢饭蹲号子呢？！” 而赵向东脸上的表情只是僵硬着，眉头皱了起来，其实也已经不难看出来了，明显是预谋好了的，只是赵向东毕竟和季若愚也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他有些于心不忍。 旁边的几个蒙面的看到赵向东这个样子，很显然也都是没什么素质的混子，所以都纷纷调笑了起来，“哎哟，不错啊，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啊向东，口味都比我们要独特，要么看不上眼，一看上眼就是这么个不错的，生养过的女人味道好啊，更何况还是陆二爷的女人。” 赵向东显然是被说得有些烦躁，回头有些微怒地对着那几人低吼一句，“别他妈乱说！” 那几人轻轻嗤笑了一声，“装什么装，小崽子，你这下被人认出来了你以为你就有好果子吃了？就算你是赵三的弟弟，一样跑不了好的，得罪了陆家你还想脱得了身？！” 第七百三十九章 折磨 第七百三十九章折磨 得罪了陆家，你还想脱得了身？ 赵向东听了这话之后，面色更加僵硬，但是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季若愚，也不知道是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怎么的，他蹲下身去把季若愚扶了起来，原本她手就绑在凳子上，扶她起来她也就直接坐在凳子上了。 季若愚被扶起来之后，安朝夕才看到她身上腰腹部的衣服上头都是鞋印子，显然是先前被那些男人给踹的，他妈的真狠！安朝夕在心里头默默地骂了一声，暗暗地咬牙，却是没有说话，想到自己口袋里头的手机，心中盘算着，那通电话一定要没挂断才好…… 陆非凡和陆倾凡，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赵向东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来，扯了一张出来擦了擦季若愚嘴角的那些血和脸上的脏污，季若愚没有躲开，只是目光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赵向东。 并且看着他手里头拿着的湿纸巾，那是一包婴儿湿纸巾，那个牌子，是陆倾凡亲自挑选的说是什么一个进口的牌子，就看着那包湿纸巾，季若愚的眼泪一下子就那么落了下来，先前她就一直在哭喊，只是现在这样默默流泪的样子，让人觉得更加难受。 赵向东抿了抿唇，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就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季若愚的脸，季若愚微微侧头躲开，眼神中有着嫌恶。 赵向东说了一句，“离儿没事，已经睡着了，你别担心。”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若愚的眼睛才亮出光芒来，转头看着赵向东，“他在哪？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赵向东又没有做声了，没再同季若愚说话，只转头看了安朝夕一眼，走出去的时候交待了另外几个匪徒一声，大概意思就是不要对女人动粗之类的，然后就走出了这破厂房去。 而另一头，在陆氏顶楼的陆非凡办公室里，陆倾凡已经快要疯了，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眼睛就那么盯着那录音笔，录音笔不停播放着的是先前那一段录音，听到里头季若愚声嘶力竭的哭喊，还有后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的那一阵骚动的声音，然后是那些人低声咒骂，再然后是那种季若愚挨打时的闷哼声和痛吟声。 陆倾凡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脑子里头的弦已经绷到了最紧，仿佛随时都会断掉，录音笔里头的那些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陆倾凡。 那个手机也已经被陆倾凡拿过来，就摆在自己的面前，随时听着那头的情况，如果那头没有声音，他就不停地听着录音笔里的声音，像是一种自我折磨。 像是他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妻儿。 是陆非凡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想要关掉录音笔，“小凡你别这样，不会有事的，会找到他们母子的，你别这样了。” 陆倾凡双目通红如同受伤的兽类，甚至有些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中，陆非凡的手还来不及碰到那录音笔，就已经被他重重地打开，“你……你别管我！” 没过一会儿，程嘉泱就已经进来了，“警察已经到了，这手机我要拿过去，他们说要看看能不能追踪定位到通话点的位置。” 陆倾凡这才没有阻止，程嘉泱已经请来了重案组的人，其实陆氏一年对这些相关部门不少进贡，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是重视的。 并且陆冠苍也已经马上赶了过来，这事儿还没敢让家里其他老人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天翻地覆的场景，范云舒那身体，肯定吃不消这消息。 陆冠苍一进办公室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非凡愁眉深锁，而陆倾凡双目通红，情绪几乎处于崩溃的模样，听着那录音笔里头播放着的录音，陆冠苍已经不难理解他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陆冠苍伸手去关掉了那录音笔，陆倾凡只是抬头看了他，却终于是没有出手阻止他的动作。 陆冠苍没有做声，就那么坐在陆倾凡的旁边。 因为和父亲以前关系不好的缘故，所以陆倾凡甚至从来没有在陆冠苍面前表现过太多脆弱，可是现在，他就这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爸。” 陆冠苍只觉得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听得他这一声悲怆的呼唤，一下子忍不住鼻子都有些算了。 “爸，我要怎么办？”陆倾凡这样问了一句，陆冠苍直接伸手抓住了儿子的手，紧紧的。 “放心，我们陆氏也不是软柿子，我陆冠苍做出这些家业，可不是为了让我的子孙后代任人欺负的！”陆冠苍先前话还有些柔软，说道后面这两句的时候，已经如同沉睡的雄狮醒来一般，终于伸出了他的爪牙，那种气势，的的确确是这种在上位者的位置多年才会有的气势。 程嘉泱又走了进来，刚走进来就看到陆冠苍正在打电话，不知道是在和谁通话，只是从陆冠苍通话的内容，程嘉泱已经几乎能猜得出来那头是谁。 做这种大家族大产业的，谁不是黑白两道都要能吃得开，多少都是在黑白两道能认识人的。 所以只听得陆冠苍在电话里头对那头问道，“我陆冠苍，你别和我废话那么多，我孙子和儿媳妇一起被绑了，安承泽请的人，那个赵三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里头的行话还是谁的名头你给我查查清楚。” 猜都可以猜到他电话的那头，应该也是某个混黑的大佬之类的，毕竟就陆冠苍而言，也不太可能跟些小混混有什么来往，那头应该是应了的，然后陆冠苍就在这头说道，“反正我孙子无论如何是要找回来的，最好不是你手下的人做的，大家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也知道你手下那些个小的你不见得每个人都能顾得上，但要是真是你手下的人做的，我要的不多，我孙子和儿媳妇平安回来的话，那些人，我要每个人一只手一只脚，而且，无论如何，我要安承泽的命，你开价吧。” 第七百四十章 老头发威 第七百四十章老头发威 陆冠苍的声音无比冷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的温度更是低到临界点，伴随着这话语的内容，只让人觉得忍不住发寒起来。 那头的人显然听到了陆冠苍所说的情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于是也就安慰了几句，别太担心什么的，他那边也会帮着查一查看是什么情况什么的，至于安承泽的事情，意思就是等这边事情先办完，起码得先把人给找回来了，再去找安承泽的麻烦，毕竟也怕逼得人狗急跳墙兔死狐悲之类的情况出现。 陆冠苍听了这个提议之后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自然对于这个提议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特别嘱咐了让那头的人派人去看紧了安承泽，免得他跑到国外去。 这才挂了电话，电话一挂，陆冠苍就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次要是不弄死这个安承泽，老子就不姓陆！” 陆非凡听了父亲这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低声问了一句，“是江木青？” 其实这个名字，大家或多或少都是熟的，在这城市里头连同省内一大块区域，都算得上是江木青的地盘，虽说他也是名义上的商人，只是他做的那些生意，大家都心照不宣。而陆氏毕竟是正经商人，所以一般情况下，多少是有些忌讳和江木青这种灰色地带的人打交道的。 只是陆冠苍私底下和江木青的关系不错，两人年纪相仿，也经常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茶什么的，只是朋友就是朋友，不太牵扯到生意上去，反正也不是同个路子上的。 江木青做的生意都是些边缘的，什么洗浴按摩啊，夜总会啊，当然，还有一些不能够搬到门面上来说的地下赌场之类的。 若真要分个是黑是白的话，那么如果说陆氏是白色，那么江木青就绝对的黑，漆黑漆黑的，所以找江木青帮忙，陆非凡多少有些顾虑。 但是想着自己老婆都被绑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要价多少？” 毕竟不是说随随便想弄一个人没就能弄一个人没的，就如同安承泽给那些歹徒们开了价钱，而江木青无疑是更高级的歹徒，那么价钱，自然也是个值得商讨的问题。 陆冠苍冷冷笑了一下，“等把人找回来了再谈价钱，真要是他手下的人敢绑了我的家人，他也没那脸来伸手问我拿钱，江木青这人，狠是狠了点，但是最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脸皮还是要的。” 陆倾凡依旧是一语不发，又伸手去摸那支录音笔，陆冠苍看得自然是心疼，这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小儿子，他伸手拿了那支录音笔，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听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最多一天，一定能找回人来。” 陆倾凡不答，陆冠苍看得难受，转头看了一眼陆非凡，“非凡，你劝劝你弟弟吧。” 陆非凡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在陆倾凡旁边坐了下来，眼下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了，谁也不比谁好。 陆冠苍看着两个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眼下都成了这副模样，一下子也是头疼得紧，在沙发上坐着都觉得坐立不安了，拿了拐杖又站了起来，有些毛躁地说道，“程嘉泱怎么回事，警察那边究竟怎么个说法，怎么还不来说一下？” 话音还没落，程嘉泱就已经推门进来，正好就听到这么一句，脸色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无奈，然后就走了进来，“老先生，警察那边已经在积极调查了，具体信号目前还判断不了准确位置，只能确定是从城北片区那边过来的，已经派了警察去做地毯式搜索了，应该能有答复，只是想要调准确位置，恐怕还得费上一段时间。” 陆冠苍听了这话就有些火了，拐杖重重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顿了一下，厉声道，“都是吃屎的么？保卫科那些个混账都应该一个个拿出去点天灯了！这事儿了结了之后保卫科必须好好整顿一下！还有，我这一年这么多的税，是白交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这都被绑了这么久了，到现在还只知道是在城北片区！城北片区那么大！怎么找？！” 陆冠苍本来脾气就不算太好，这么发了一通火之后，其实也没个太大效果，主要是为了排解自己的愤怒罢了，再然后，他就拿了手机递给陆非凡，“非凡，你状态好点，你去打电话问，录音里头那个赵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给问出来，问出来之后，别管三七二十一，把这赵三找到再说！” 陆非凡也不是没主意，只是听了父亲这话觉得的确是个事儿，这就拿着陆冠苍的电话出去了，陆倾凡依旧坐在沙发上，他在等。 她一定会回来的，平安地回来。离儿也一定会没事的。 他坚信，所以他在等，他要等。 虽然手机是被拿去给警察调查去了，但是录音还是录着的，没过一会儿，就有秘书送着录音笔进来了，陆倾凡一直埋着头不做声，在听到秘书说送来录音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目光中才有了焦点。 他那么淡的性子，竟然在接过录音笔的时候，诚恳地对秘书说了句谢谢，让那女秘书一阵受宠若惊甚至不知道怎么说话，赶紧唯唯诺诺了一阵。 她的话陆倾凡没怎么听清，就只听清了一句，“陆先生，您别急，孩子已经和您太太在一起了。” 陆倾凡一瞬间只觉得这句话是出事之后这段时间，他听过的最好的话了。 秘书退出去之后，陆冠苍就坐在陆倾凡的旁边，陪着他一起听着录音笔里头的内容，老头儿有点儿紧张一来是着紧自己孙子和儿媳妇，二来是着紧自己儿子，要是录音里头再有个什么不好的，儿子情绪一崩溃，他这虽然叱咤商场一世，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录音里头刚开始听到的，就是各种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声音，倒是没有安朝夕和季若愚的声音，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只听得季若愚猛地一声惊呼，“离儿！” 陆倾凡几乎是听到这声马上就浑身一震，陆冠苍赶紧伸手按住他肩膀，再然后，就听到了季若愚细细的哭声，而且她这一声惊呼显然是惊到了孩子，离儿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第七百四十一章 缓兵之计 第七百四十一章缓兵之计 尽管并没有找到他们母子，但是听到离儿的哭声，并且离儿现在已经和季若愚在一起了，陆倾凡多少能稍微放下心来一点，起码，能够通过这录音，确定离儿和季若愚的安全了。 而季若愚，就这么看着赵向东抱着离儿进来，小家伙睡得香甜着呢，完全不知道现在他和妈妈已经陷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就那么恬静安详地睡着。 季若愚一看到离儿，马上就绷不住了，就那么惊呼了一声离儿，再然后，奶娃被惊醒了一下，自然是小嘴一瘪，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赵向东看了一眼季若愚被绑在椅子上的手，然后就这么抱着离儿轻轻晃了起来，口中哄着离儿，过了一会儿，离儿才止住了哭声。 而季若愚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赵向东，她脸上还有着伤，身上也依旧是那样狼狈的脚印，只是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赵向东。 “把……把离儿给我吧？好吗？”季若愚的语气很诚恳，赵向东看了季若愚一眼，眼神中有着犹豫，然后就想上去给季若愚解开被绑住的手，只是马上就被其他人制止了，并且那些人说话还特别难听，直接就开始一顿指责赵向东，“你小子他妈的疯了吧？你还打算给她解开？老强手被她咬的这会儿都还在流血呢！你还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没见过女人？” 赵向东的脸上掠过了几分怒意，刚想张嘴反驳，他脸上的情绪就被那几人看在了眼里，其中一人直接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还来火了是吧？我和你说，你还真别他妈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不就是赵三的弟弟么？你还真把自己当赵三了？” 旁边一人立马就接道，“就是，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你这小屁孩，哥几个当初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学校被老师蹂躏得不要不要的，这会在这里自我觉得是盘菜了？我和你说白了，现在就你露脸了，事情真要黄了，你第一个得进去，指不定咱们哥几个就被你捅出来然后一起进去了，你再在这儿不要皮脸的，信不信我们几个就在这儿把你给办了？” 季若愚就那么看着离儿，儿子就这么近在咫尺，自己却是抱不到，那种感觉，真是如同刀在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的心。 赵向东似乎是被这几人话语中透出来的狠意给弄得有几分犹豫，于是最终是没解开季若愚的手，只是将离儿放在她的腿上，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扶着离儿不让他摔下去。 一旁的几个人看了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通嘲笑，“啧，看不出啊，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孩子爹了？要不要哥几个给你帮帮忙？让你就在这里把这女人给做了？也算是大家合作一场，你毕竟是赵三的弟弟，这点人情我们还是愿意做的。” 说着，那几人就笑了起来，季若愚的肩膀瞬间就瑟缩了一下，眼神中透出惊恐来，嘴唇都微微发颤，抬眼惊惧地看着赵向东。 赵向东的脸色变得难看而僵硬，终究是没有说任何话。 见赵向东没个反应，那几人也觉得没意思，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这两个女人都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反正我估摸着这一次的事儿悬得很，干脆做个饱死鬼，咱们快活一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提议这样的话语，自然是最让季若愚和安朝夕害怕的，季若愚下意识地就转头朝着安朝夕看了一眼，从安朝夕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惊惧。 安朝夕咬了咬唇，虽然知道现在说这个最不合适，但是却还是没有办法，眼下这些人要真的被懵了心窍，就真的是危险大了，所以安朝夕稍稍稳了稳心神之后就说道，“我父亲现在危在旦夕，他名下有梓源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最大的份额，他要是有个什么不测，这些全部都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们开比我大伯开给你们的价钱，多三倍。只要你们不要伤害我，并且我保证不起诉你们。” 安朝夕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够哄得过这些人，因为绑票绑架这种性质恶劣的犯罪，早就已经是刑事犯罪了，不是她说不告，有关部门就不追究的。只是安朝夕在赌，她在赌这些人并不清楚这些，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用这些话来动摇这些人。 季若愚抿了抿唇，听了安朝夕这话之后，也就接道，“我丈夫是陆氏的大股东，我们可以给钱……” 算是缓兵之计，但是不得不说，眼下能用一用缓兵之计，还是好的。 陆氏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警察也在紧锣密鼓地工作，并且随着夜幕的缓慢降临，那些江木青手下的，原本处于城市阴暗面的人也都出动了。 那几人最终还是没有动安朝夕和季若愚，一来是多少有些被说动了，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多少是有些怵。 他们不太敢，真要黄了，坐牢是一码事儿，但是在牢里面还要饱受折磨，那就是另一码事儿了，真要动了这两个女人，想到陆氏那么一个庞然大物，还有梓源…… 恐怕真的是会生不如死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并且他们又还没有接到安承泽的电话下来新一步的指示，他们就更加有些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个错误了。 安承泽何尝不想下达下一步指示？只要安朝夕一死，那么梓源的什么都是他的了。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些个蠢材竟是连季若愚都抓了，这种事情原本就要做得隐秘，这些个蠢材，显然就是一群新手！ 所以他不是不想指示，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指示了，自己算是露陷了，现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原本就是想让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安朝夕做掉，这样谁都没法怪到他头上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下梓源。 可是现在季若愚也被牵连了进来并且还有陆家的小少爷！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要是真的连着季若愚和那孩子一起给收拾了的话，恐怕单用意外就说不过去了，那么陆氏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他安承泽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而安承泽没下达指示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早已经被控制住了。围在他周围的这些黑衣男人，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哪里来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 位置 第七百四十二章位置 “安老弟，你这票玩儿得有点儿大啊！”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而堆在门口的一队黑衣人就这么让开了路。 一个穿着一身缎子刺绣盘扣唐装的男人就这么走了进来，男人约莫六十岁的模样，头发有些发白，但是感觉身板硬朗非常精神，眉眼里都是敏锐的光，那种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使得这老人给人的感觉更加威严和气势。 他就这么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笑容来，就这么走到了安承泽的面前，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而安承泽，一下子脸色就难看起来，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伴随着抬眼注视来人时有些僵硬的眼神，安承泽终于是低声叫了一句来人的名字，“江木青，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连你都被扯出来了。” 江木青嘿嘿笑了笑，手下已经给他拉了一张椅子，他不急不缓地坐了下来，就那么看着安承泽，语气十分的不客气，“你脑子里头塞了糠？把陆家的小祖宗扯进去，你还指望不把我扯出来？陆冠苍那老鬼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这一次，可玩儿大了，还有，你到底给了赵三多少钱？我手下的人向来对我忠诚，我倒想知道你挪了多少钱给他，能让他把我都给卖了。” 事已至此，安承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哼了一声，语气冷漠，“三千万。买我那宝贝侄女一条命。” 听了这个数字之后，江木青有片刻的发愣，然后瞬间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三千万？赵三眼界还真低啊，话说，陆非凡的老婆你就出三千万买命，你未免也开得太廉价了一点，那你想不想知道，若是陆家要买你的命，愿意出多少钱？” 这话一出，安承泽先前还稍许有的镇定，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他瞬间就有些慌张了起来，眼神中的慌乱难以掩饰，就这么抬头看向江木青，“陆冠苍和你是这么说的？要买我的命？” 江木青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笑了笑，没什么太多温度，伸手拍了拍安承泽的肩膀，“安老弟，你可是让我有点为难啊，你就花三千万去买陆老鬼大儿媳妇的命，顺带还捎上一起绑了陆家二媳妇和小祖宗，你这让我可怎么办？我和陆老鬼都不好开价啦，怪伤感情的。” 江木青说得有些乐呵，可是听在安承泽的耳朵里却是心寒，他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嘴唇都有些抖，然后才硬着头皮说道，“哼，所以你这是来抓我了？别忘了，人现在可还在我手上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逼急了我……” 安承泽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木青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制止了他的说话，江木青脸上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笑容，说道，“兔子？你顶多就算个狗急跳墙罢了，真不知道你那脑子怎么想的，得罪陆冠苍，你是真当自己命硬呢。人还在你手上那种事情，就不劳我操心了，我那些个财迷了心窍见钱眼开的手下我还是清楚的，小聪明有一点儿，没什么大智慧，无勇无谋的，分分钟的事情。我的事情就是来盯你，免得你跑到国外哪个旮旯里去找不着人，我那些个手下最多算个从犯，这次算我栽了，被你坑了一道，老子以后在陆老鬼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那些个小崽子，废掉一只手和脚，也还是能活的，至于你么……我就当大家相识一场，跟陆老鬼求求情，保你一条命吧。” 江木青说完这句之后，安承泽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堆在门口的那些黑压压的人，想着大势已去，自己再挣扎恐怕也意义不多。 只能无力地说道，“我只是让他们做事干净利落点，处理干净，具体位置我没有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江木青笑了一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知道，赵三知道，他总是会招的，不然我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赵三自然是会招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受过培训的地下党，面对严刑拷打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和钱比起来，自然是命比较重要。 陆氏大楼顶楼，秘书室里头，一堆人正围在那里工作，只是却不是陆氏的工作人员，而是接到了报案前来工作的警察。 有时候真的是不想吐槽这些相关部门的工作效率都不行，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天都已经黑了，依旧还是只知道个大概位置，无法确定具体地点。 让人除了心急如焚之外，就是无奈。 大家都在陆非凡的办公室坐不住了，所以都跑到了秘书室里头来，算是时刻关注着这些有关部门的工作进度，使得秘书室里头的气氛极其紧张。 毕竟，这么陆氏三巨头同时出现在他们的工作场地，的确是让他们这些做秘书的有些毛骨悚然的，并且连最难打发的程特助也一直守在这里，更加让他们连走路甚至都有些同边手了。 陆倾凡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不少，从先前的那种难以平复的心情中平静了下来，每每一遇到季若愚的事情，他总会不自觉地就开始慌乱，而事实上，哪怕在手术台上遇到最棘手的病人，他都从来不慌不忙，甚至连语气都不会急促几分。 只要是她有事，他便无法冷静。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惯性，只有这个女人，能让自己慌张，陆倾凡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自己对她的感情，那就是最纯粹的爱情。 秘书室里头虽然人多，但是还算挺安静，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偶有交流一两句，陆冠苍的电话铃声忽然就突兀地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到那头江木青的声音，“老陆啊，这实在对不住，的确是我手下的小崽子们被财迷了心窍干了这种事儿的，没办法，这年头生意做大了手下人多了，队伍不好带啊，你多多见谅，我改日请你喝茶给你赔礼道歉，好吧？” 陆冠苍听了这话之后，只冷冷哼了一声，“位置呢？” “城北区斜阳路七号，那个废弃了的通升机械厂的三号厂房。” 只听到电话里头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原本在陆冠苍旁边的人影，已经迅速从桌面上抓起了什么直接就冲了出去。 第七百四十三章 冲动 第七百四十三章冲动 “妈的！”陆冠苍没好气地骂了一声，“那废弃厂房的地皮还是我陆氏的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陆倾凡已经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陆冠苍惊呼一声，“小凡你要去哪儿！？” 只看着陆倾凡已经动作迅速地冲了出去，陆冠苍又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江木青吼了一句，“你这家伙嗓门就不能小点儿！？这下好，我儿子听到了，现在自己跑过去了！” 江木青在那头嘿嘿笑了笑，“我就是个大嗓门，这你能怪我？放心吧，你让请回来那些条子先别动，我这边派人过去，应该能和你儿子碰上，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陆冠苍听了这话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想着那些条子也不至于马上就能够查到位置在哪里，而且电话说地址时的音量，估计也就在旁边的陆倾凡听到了，其他人还真听不真切。 陆冠苍想了想，自己总归是没想过把这些犯事儿的人交给条子处理的，真要走依法程序，要走到哪年哪月才能让他解了心头之气？于是也就应了江木青的话。 江木青在那头，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这个是有些交情的陆老鬼，多少次拍卖会和牌场，他们都一起玩儿过，熟了之后还总是一起出来喝茶吃饭的，生意场上很多其他做正当生意的，都有些怵着和他江木青打交道，只有这陆老鬼，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和他疏远过关系，只老早就说过，“老江，生意上我和你不打算太多往来，但是生活上，咱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扯到生意就伤感情了。” 其实没有扯到生意，在一起玩拍卖玩古董玩牌喝茶吃饭的，反而变得更纯粹了。 江木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叫了陆冠苍一句，“老陆啊，这次的确是我对不住啦，驭下不严，好在没出什么事儿，不然我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是深刻表露出了江木青对此事的歉疚，陆冠苍眉头皱了一下，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人没事就行了，反正我相信你也会给我个交代的，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把你上次拍下来的那尊瓷器给我。” 江木青愣了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上次那尊瓷器可是正宗的明代官窑瓷器啊，拍回来的时候就千把万他还得意了好一阵子…… “好吧，不过我和你说一句，你这就是敲诈，你知道吗？就是敲诈！”江木青又是无奈又没有办法，只得应下来了，想着这个人情还真是贵得可以啊，眼睛朝着安承泽的方向扫了一眼，心道也好，反正有冤大头在。 只是那瓷器……古董什么的都是他的心头血啊。 陆冠苍哼了一声，“你去告我呀。先不说了，挂了，你该做的事儿赶紧做了咱们还能够做朋友。” 陆冠苍讲完电话之后，就直接指了指陆非凡，然后朝外头走去，一走进陆非凡的办公室，陆非凡就急着问，“爸，怎么回事？小凡怎么冲出去了？知道位置了？” 陆冠苍点了点头，“嗯，江木青那边已经问清楚位置了，刚在电话里说的时候小凡坐我旁边应该是听到了。” 陆非凡眉头一皱，“在哪儿！？” 他也很急，但是比陆倾凡要稍微理智一些，所以听到陆冠苍说了地址之后，只皱眉问道，“叫警察过去还是我们自己处理？” 陆冠苍瞟了他一眼，“你说呢？江木青已经派人过去了，应该能和小凡碰上，不会有什么大事，哎哟我这一身老骨头，你老爹心脏不好，真是吓不得，要真离儿若愚或者是朝夕，哪个出了什么事儿，我估计我也得和安二一样爆血管。” 安二自然指的是还在医院里头躺着昏迷着的安承允，陆非凡不由得有些沉默下去。 但还是会了意，点了点头，“那我这边也过去了。” 陆冠苍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垂眸遮掩住眼神，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小凡去把人带回来就行了，你把那些‘有关部门’给打发了吧，做事没一点得劲的。” 而陆非凡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摇了摇头，“那些有关部门你让嘉泱去打发吧，我得去……接我老婆回家。” 听到陆非凡这句话，陆冠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想着非凡和朝夕的关系应该也已经缓和了不少，只觉得安承允那脑出血真是出得冤里冤枉的。 陆冠苍摆了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说道，“好吧，去吧，把人都带回来，咱们这一大家子，一个都不能少。” 陆非凡也是拿了车钥匙马上就走了，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也忍不住皱眉想到那个地址，不知道是父子连心还是什么的，陆非凡也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妈的，那厂房还是陆氏的地皮呢……居然被用来绑架陆氏的人，回头就马上给开发了，拖一刻我都不姓陆！” 陆非凡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脸上的表情有种烦躁。 陆冠苍和江木青的估算是江木青的人赶到的时候，应该正好能和陆倾凡碰上，可是陆冠苍很显然忽略了一点，确切地说，是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陆倾凡在美国求学实习的时候，那时候很多大学生都会因为抽大麻或者是卖大麻，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去局子里。 只有陆倾凡，他每每进去警察局，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超速。 他缓解压力的方式就是在马路上高速飙车，所以他有一段时间，总是因为这个名头，被带进警察局去。 而陆冠苍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陆倾凡是以多快的车速，多可怕的路面应变能力和多诡异的操作，使得车子能够在国内这种拥堵的交通情况下，以时速一百二的速度朝着目的地一路飞驰过去。 他这样一路狂飙的结果就是他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江木青的人还刚出发，所以陆倾凡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杀进了那个废弃的厂房，其实一点也不难找，因为是废弃的厂房，所以车子一开进去，只觉得到处都黑漆漆的，唯独只有那三号厂房里头亮着灯光。 第七百四十四章 单枪匹马 第七百四十四章单枪匹马 陆倾凡开的是那辆跑车，马力很大，这种车子，在玩车的人看起来，开起来是很有爽感的，因为发动机的声音很过瘾，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发动机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废弃厂房区里头，就显得尤为突出。 三号厂房里头，那几个蒙头的家伙，都被这突然传来的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弄得有些惊弓之鸟一般，只觉得心里头都慌神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说道，“怎么……怎么回事？有人来了？不会是警察吧？” “操！老子就知道我们是被涮了！” “吗的，就不该听信了赵三的鬼话，什么事成了之后给我们一人两百万！放屁，现在倒好，他连个人影都不见，我们在这儿打生打死的！要是我们落了网，他就自己拿着那些钱去逍遥快活了！” 不知道谁这么吼了一长串，这话几乎是迅速就激起了其他几个人的怒气，觉得的确是这样没错的，觉得他们就是被赵三给涮了。 于是再看向赵向东时，眼神里头的狠意不言而喻，就这么朝着赵向东走了过来，“妈的，你不就是赵三的弟弟么？你倒是和我们说说，你哥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他是不是一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要糊弄我们了？” 赵向东的脸色很难看，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个不务正业的混子们，真要是一下子被鬼摸脑袋了，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甚至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怀中的离儿。 赵向东冷冷笑了一下，“我是赵三的亲弟弟，一个娘胎里头出来的，你觉得再怎么，我哥可能拉着我和你们一起进去么？他真要想卖你们，又何必搭上我？你们别妄自猜测然后乱给人扣屎盆子，不过就是一辆车的声音而已，这厂子外头就是大马路，有辆车路过有什么不行的？大惊小怪。” 赵向东的语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弱势，也好在他这样的语气，有时候强势一点反而会让人打消顾虑。 另外几人虽是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是态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硬了。 只是季若愚和安朝夕却是心中知晓，季若愚坐过好几次陆倾凡开那个跑车了，听上去太耳熟了，她知道只有那种超跑，发动机的轰鸣声才会是那个样子的。 而安朝夕，原本就是个赛车发烧友，对于这种声音，自然是更加不陌生。 她就那么和季若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然后，季若愚紧紧地抿了嘴唇，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活动着，试图挣开那绳子，而眼睛，却一直看着赵向东抱着的离儿。 帮着季若愚和安朝夕的手那种绳子，其实是那种最不牢靠的绳子，就是那种塑料绳子，如果用力拉扯的话，是可以变形拉长的，虽然拉长得不多，但是如果一直不停的拉扯，想要把手从里头挣出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季若愚有些紧张，目光看着离儿，然后也时不时看向门口。 她的心忽然就这么扑通乱跳了起来，那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害怕，她隐约猜到，很有可能……是陆倾凡来了。 可是季若愚也知道，那是陆倾凡，温文尔雅的陆倾凡，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是陆倾凡面对这样的场景，会怎么样，她担心他的安危就如同他担心她的安危一样。 明明是这样复杂矛盾的心情，又期盼他来，又害怕他来，但是当看到他一脚踹开那厂房破破烂烂的大门时，却依旧觉得仿若天神一般，一直无助的她，一下子就忍不住有些要热泪盈眶。 伴随着那一声踹门的声音，这几个匪徒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感觉好像连肩膀都是那么一缩，只是回头看到就只有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脸上紧绷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多少带了些嘲笑的味道挂在脸上。 “我还以为是条子来了呢，就一个人？” “哈哈哈，喂，那位，你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隔得有点远，所以他们看不清陆倾凡的脸，其实季若愚也是没有看清楚的，但是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哪怕只是这么一个剪影里的轮廓，她都能认得出来，那是他，是陆倾凡。 安朝夕低声问了一句，“是倾凡？”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有人听见了，于是眉梢一挑，“陆氏的二爷？” 这话一出，自然是有些许骚动，只是很快，还是稳了下来，毕竟他们都看到了，陆倾凡，是一个人来的，就那么单枪匹马的出现。 他们自然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都说双拳拧不过四脚，更何况他们还这么好几个人呢，自然是完全没在怕的。 甚至还有个人直接就调笑了起来，“哎哟哟，赵向东，你看看，人家正牌老公英雄救美来了，你还在那儿傻了吧唧的护个什么劲儿？你该不会真把那当自己儿子了吧？喜当爹？” 赵向东看到陆倾凡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而陆倾凡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上来，这厂房里头光线并不是特别好，灯光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昏黄昏黄的，只是就这么看着，却还是能够看得见那两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他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季若愚。 心一瞬间就抽疼了起来，她看上去好狼狈，一边脸微微肿着，唇角有血渍，衣服上头是脏污的脚印。 光是这么看着，心里头就有些火起，他眉头紧皱着，打量着这几个人，而这个人也已经在缓缓地朝陆倾凡靠近，在他们看来，这种富家公子哥，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其实并没有太多忌讳只想着要么可以的话，和这陆家二爷讨价还价一下。 一个蒙头的已经走到陆倾凡的面前了，他刚伸手过去，其实是想套下近乎，想要搭一搭陆倾凡的肩膀，只是手刚伸出去，就只觉得眼前一晃，这陆家二爷动作也太快了一些，他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有一只手上默默地拎了一根棒球棍。 那是一根金属棒球棍，很沉，是陆倾凡在车上找到的，自然也是以前陆非凡还是这辆车车主的时候，就放在车上的，下车之后就拿了这棍子，掂了掂觉得还挺趁手的，所以就直接拿了进来。 他不打架，但不代表他就不会打架。 第七百四十五章 这应该不能算见红 第七百四十五章这应该不能算见红 多年的外科医生经验，陆倾凡锻炼的最出色的，就是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反应力，以便于应对各种紧急突发的手术情况和急救场合。 所以他的反应特别快，动作也特别快，对方甚至还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再入耳的就是一声闷重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谁的骨头断掉了。 紧接着，就是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察觉到手臂的剧痛，他想自己的手臂一定是断掉了，一瞬间仿佛手臂就失了力气，抬都抬不起来。 人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会下意识地端着自己手上的手臂，所以他也是这么一只手去端受伤的那只手臂，刚这么一端，又是一棍，这下好，直接砸到他的背上。 端手臂的时候，都是会微微弓背的，就这么一个空档的时间而已，就已经又一棍下去，这人直接就已经站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哀嚎着，口中还是一边痛呼一边骂骂咧咧着，“妈的！老子手断了！” 季若愚和安朝夕远远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表情呆滞，安朝夕呆滞的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扭转型的一幕，季若愚呆滞的是，她从来都不知道陆倾凡会这么暴怒到直接动手打人，她根本就不觉得陆倾凡是个会打人的人！ 很显然，那几人也是没有料到陆倾凡会直接动手的，所以都有些愣住了，片刻都缓不过劲儿来，主要是他甚至都没有说话！就那么上来就打的气势，的确是会让人有些被震慑住。 但是躺在地上的那个已经受伤骨折的男人，猛地大吼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等打吗？还不揍他？！” 这下几个人才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这个男人很显然根本就不是打算来谈的，他就是打算来打的！ 只是他们反应过来得已经太慢了，陆倾凡又已经迅速出手，他的动作非常敏捷并且非常准确，并且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他甚至动作幅度都不是特别大，但是显然，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气的。 还没等那几个人打算围攻上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挑着最近的一个挥了棍子，这么多年的医也不是白学的，神经学他还是学得很透的，所以对于人体的结构，骨骼，和神经的分部，他都很清楚。 于是，应该打哪儿，打哪儿比较疼，他几乎都不用去细想，就已经迅速给出了判断，每挥动一下棍子，必定会听到一声惨叫。 甚至不觉得陆倾凡有多吃力，在季若愚和安朝夕看来。 直到这几个人终于也被打出些血性来了，也可以说，是忽然被打怕了，他们开始朝后退，慢慢地退缩，而陆倾凡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眼下的气势和场面，倒真是有些一面倒的感觉，陆倾凡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庆幸，就这么几个人，也能来玩绑架？这年头对绑架犯的要求还真是低。 只是的确是如老话所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还跳墙呢。 其中一个人退到了后头，离季若愚赵向东那边越来越近了，一下子就逼急了，直接就从赵向东的怀里一把抢过了离儿！ 那么一把抢过来，离儿小胳膊小腿的自然是吓坏了！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就那么一声哭声就那么一瞬间，让季若愚和陆倾凡瞬间就乱了心神。 这人狠狠地一笑，就那么恶意地朝着陆倾凡看了过去，“陆二爷，你不是能耐么？你倒是再打啊？你倒是再挥那棍子啊？” 季若愚一瞬间心急如焚，陆倾凡也瞬间就失了动作，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季若愚终于是挣脱了手中的绳子，并且因为动作太急，手腕上甚至都被刮破了皮，可是那一瞬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看得那男人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也不知道是在掏什么东西。 季若愚腾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倾凡原本就目光敏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原本还因为离儿被制僵硬的动作也瞬间恢复了灵活。 季若愚一个箭步而上，直接就抢过了孩子，动作有些剧烈，离儿哭得更大声了，只是现在也没办法顾忌还保持温柔动作，要是抢不回儿子，季若愚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一抢到离儿，季若愚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动作了，她一门心思就是自己的儿子，眼下儿子已经在怀中了，反而六神无主了起来。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旁边那男人口袋里摸摸索索掏出来的，是一柄弹簧刀。 陆倾凡一瞬间觉得浑身血液仿若凝结，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瞬间晃过了当初骆霖飞拿着刀子指着季若愚的样子，拿着刀子捅了季若愚的样子。 就在那么一瞬间就仿佛重温了一场当时噩梦一般的场景，再看向那个匪徒的时候，陆倾凡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有多难看。 而季若愚注意到了，她已经注意到了那人手里头拿着刀，也已经注意到了陆倾凡的眼神。 陆倾凡就那么一路走上来，期间还被先前打倒的一个人踢了一脚，只是他还是马上就走了上来，直接伸手就将季若愚和孩子护到自己的身后去。 那拿刀的人其实是有些不敢的，但是看着眼下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壮了胆子，直接就舞着刀子上去了。 门口忽然就有人涌进来了，都是江木青手下的人。 这人看着这阵仗，一下子手就没了几分力气，先前还咬牙切齿的一挥刀，就变成了后继无力的软绵绵的一下，陆倾凡伸手挡了一下，眉头轻皱，一挡就直接将那人拿着的弹簧刀给打了下来。 季若愚惊呼了一声，只看到陆倾凡的手臂上一道伤口，不算太严重，那人真的后来没用上几分力，而且，毕竟这不是像骆霖飞那样精心准备的谋杀吧，所以那弹簧刀以前估摸着也就是拿来摆设的，真的没有多锋利…… 门口那些江木青手下的粗汉子已经嚎了开来，“你妈个兔崽子还真敢动手了是吧？！” 第七百四十六章 告一段落 第七百四十六章告一段落 没过一会儿外头又有车子赶到的声音，然后门口一个颀长高挑的身影就那么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刚一进来就看到了江木青的人，江木青的这些手下自然也是认出了陆非凡，出于礼貌，都叫了他一句，“陆总。” 陆非凡胡乱点了点头也没怎么理他们，眼睛就径自地朝里头看去，马上就看到了安朝夕，看到安朝夕安然无恙坐在那里的时候，陆非凡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放回了原位，他赶紧朝着安朝夕走了过去，伸手去解她被绑住的手。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陆倾凡受了伤，当然，时候他对自己的这个行为表达了歉意，只是在当时那一瞬间，真的眼睛里头除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其他的还好，哪怕她以前发自己脾气，闹离婚都好，陆非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毕竟，哪怕是离婚，起码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有个词语叫做复婚，自己还能够去补救，可是要是出了什么危险，那就是真的…… 所以陆非凡其实很慌，一路开过来的时候，心里头一直都悬着，只是没有办法，先前在公司没法表露出来，他是大哥，小凡已经够乱了，要是他再一乱，恐怕陆冠苍会更加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句话他早就已经听过了。 赵向东被人带出去的时候，眼神都还看着季若愚，或许他真的是有点喜欢季若愚这个总是温温和和的如同姐姐一般关照着他的女人吧。 只是他毕竟还只是个大学生，不怎么懂事，这次的事情也是赵三让他去做的，从头到尾没有对季若愚动过手脚，陆倾凡只是看着江木青手下的人带他出去，其实这一次没有惊动警察，所有的事情都是江木青的人来善后的。 陆倾凡看了赵向东一眼，看着他被带出去，然后才垂眸看着妻子，看到她脸上的伤和身上的狼狈，眼神有些心疼，而季若愚则是看着他手上的伤，并且手中始终不撒手地抱着离儿，离儿像是也察觉到了这是妈妈的怀抱，尽管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也很嘈杂，他还是安心地睡在季若愚的臂弯里头。 季若愚目光炯炯地盯着陆倾凡手臂上的伤口，一道长长的伤口大概有小臂的一半那么长，头粗尾细的伤口，不怎么深，也没有那种利器割开时皮肉翻开的现象。 陆倾凡只自己看了一眼那伤口就已经确定没有问题，那刀的确是不怎么锋利的。 “就不追究那个大学生了，最多算是个从犯被教唆的，追究他也没什么意义。”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眼神是无所谓，只答道，“随便你，你处理，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去医院？这个不用缝吗？疼不疼？” 季若愚越看越心疼，说着都有些鼻酸了。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直接就站起身来用没伤的那只手揽了她，“和那些被我打断骨头的来比，我这只是小伤了，伤口不深不用缝的，不打紧。” 陆倾凡眼神眷恋地看了她一眼，真的这么闹了一出，以后真的是连让她和儿子出门都不放心了，看到季若愚手背上那条早就已经愈合了很久的疤痕，想到自己这道口子，连她手背上这伤口都不及，就更不说她当初还因为他，挨了两个伤口。 “走吧，我们回家。”陆倾凡搂着她，脸上终于是露出笑容来，季若愚偎在他的怀里头，终于是按下心来。 而另一头，陆非凡直接一把将安朝夕抱了起来，说了和陆倾凡差不多一样的话，“老婆，我们回家吧。” “我大伯……”安朝夕轻声这样问了一句，抬眸就看到陆非凡眼光中冰冷的狠意，只是他再垂眸看她的时候，目光却已经变得温柔，“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让你再有危险。以后也绝对不会让你再吃醋，再让你当着那么多人那么难堪。” 陆非凡微微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安朝夕只默默将头靠上他的胸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而季若愚已经和陆倾凡坐到跑车里头去了，考虑到陆倾凡手上的伤口，季若愚塞了儿子让他抱着，这也是她第一次驾驶这种超跑，不得不说，真的……听着发动机声音让人心里头怪爽的，油门轻轻一点，感觉速度就迅速提上来了，而且驾驶室特别宽敞。 季若愚侧目就看到陆倾凡正抱着儿子，在他的小脑门上亲着。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只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所以车子开到一半，季若愚终于还是忍不住埋怨了起来，“你以后可别这么傻了，你是不是真傻？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就带根棒球棍？话说你哪里找到棒球棍的……” 陆倾凡知道，她这下是反应过来了，所以定然是会开始数落他的莽撞，于是只能硬了头皮，当时根本就没有多想，“呃，车里找到的，挺趁手的，就拿来用了。” 很显然陆倾凡有点儿答非所问，而季若愚就这么听着陆倾凡这种岔开话题一般的回答，一下子就更加急了，“你干嘛不和其他人一起过来？好在今天碰到的是几个傻逼，如果真是几个理手的，分分钟都能打趴你的那种，怎么办呢？” 陆倾凡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一下子就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她数落人的时候，总是能让人特别没有着力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所以陆倾凡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应该也是会来的，我没办法等，想着你和儿子被绑了我一刻也等不了。就好像当初，你为什么要和那人说，让他冲着你一个人来就好？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心软下来，想到陆倾凡刚才又看到她被刀指着，应该也是激起了不少不好的回忆吧，于是没有继续埋怨他，只是轻轻哧了一声，“嗤，才不一样，我当时可是看到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陆倾凡忽然有点后悔提到这个，感觉像是再一次把她的伤疤展开来，于是只能说道，“好吧，那你怎么才肯原谅我今天的莽撞？” 季若愚方向盘一甩，车子迅速转向，“和我去医院！” 第七百四十七章 长枪短炮 第七百四十七章长枪短炮 车子开在路上，陆非凡的电话就已经进来。 “小凡，你们在哪儿？” 刚才陆非凡走得急，自然也是担心安朝夕的情况，开车到一半的时候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没见着陆倾凡，虽然已经确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 “去医院的路上，朝夕怎么样了？”陆倾凡一只手搂着离儿，受伤的那只手打着电话，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没再出血，只是整个手臂上鲜血淋淋的一片，干涸成暗红的血块看上去还是有些怵目惊心。 陆非凡应了一声，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没事，我看到若愚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伤的，你记得带去医院看看，还有你那个手，你自己学这个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听了陆非凡的提醒，陆倾凡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感觉中，并且季若愚状态很好，让他甚至就有些忽视了她那一身的狼狈，被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有些自责冒了上来。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应了陆非凡的话，“嗯，我知道的。其他事情，哥你处理吧，之后几天我要休假，你老婆也找回来了，也和好了，就别再偷懒拿我顶包了。” 陆非凡在那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倾凡转头看着季若愚，这才看到她脸上微微的肿，伸手过去轻轻摸了一下，皱眉问道，“疼吗？” 季若愚正专注地开着车，这超跑车身很矮，所以其实视野的感觉很低，和以前驾驶的车子感觉不一样，所以季若愚还在适应的一个过程中。 听到他带着心疼的柔软语气，季若愚想着大哥好事不干，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顾好你自己吧，今天离儿是被吓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没有，要不要检查一下？”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他永远最担心她，而她永远最担心他和儿子，是互相的。 陆倾凡无所谓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小伤，陆医生老当益壮。” “益壮你妹！”季若愚有些没好气的，“你对自己也上点心吧，你是个医生，手真要伤到了可怎么是好？” 陆倾凡浅浅地笑了起来，“我妹是陆曼……不是益壮。”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季若愚觉得自己真是服了他了，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然后就听到陆倾凡继续说道，“以前觉得行医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了你和离儿，其实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如果真要我用不能当医生来换你们母子平安健康，我下半辈子就安心当个富家翁，其实我挺有经商天赋的。” 原本还有些没好气，听到他这话又忍不住心软感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场让人心跳的绑架，虽然的的确确算是惊心动魄的，可是或许真的是他们夫妻两已经经历了太多了吧，平安重逢之后，倒没有太多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之类的感觉。 人在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之后，再面对有惊无险的情况，就会变得风淡云轻一些。 而另一头，陆非凡开着车，原本是想带安朝夕先回家去的，但是安朝夕却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若愚和离儿也不会被牵连，若愚当时被那些男人打得很重，我不太放心，而且陆倾凡也受伤了，我们总是要去看看的。” 陆非凡没做声，侧目看她，目光中带着的情绪安朝夕看得很清楚，她脸上勾起笑容来，是猴子的笑容，“我好得很，你别担心我被吓着了什么的，我说真的，我们去看看吧。” 陆非凡这才同意了她的话，只是刚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多人都围在医院的门口，停车场也是。 并且看着这些人的架势，手上长枪短炮的拿着，在陆非凡车子开进去的时候，一阵镁光灯的狂闪，陆非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直接将车子停在了医院建筑的正门，然后就在车上拨打程嘉泱的电话。 这件事情原本是完全保密的，根本都不知道会惊动到媒体，程嘉泱做事情一向都很尽职，这显然也是他预料之外的。 电话拨通了，程嘉泱显然也是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消息，在那头声音有些凝重，“应该是秘书室里头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我马上派人过来。” 陆非凡应了一声，然后就问道，“小凡呢？他到医院了没有？联系你了没有？” 陆倾凡的车子就在这个时候直接杀进了医院里头，于是两兄弟的车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记者们包围了。 车门锁是锁着的，所以记者们只能围在车窗和车头，不停地对着车子里头的人咔嚓咔嚓的拍着照，镁光灯一阵闪烁。 陆倾凡下意识伸手挡住离儿的脸，只是这么伸手一挡，手臂上那鲜血淋淋就这么被拍进了镜头中，季若愚下意识侧脸，于是脸上的红肿，也就被镜头清晰地捕捉。 “别怕。”陆倾凡低声说了一句，季若愚点了点头，她没有怕，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看来，我们有得要忙了。”季若愚说得有些无奈，这事情一旦捅出去，恐怕就谁也瞒不住，想着之后那些狂风骤雨一般的各种关切和紧张，季若愚就无来由地头疼。 陆倾凡的两个妈…… 那一堆挚友…… 季若愚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惊动自己的妈，毕竟，总这么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而且不停地倒时差，是很累的。苏杭年纪也大了。 直到程嘉泱已经和公关部的人还有保卫科的人一起过来，医院方面也派出了人员来，这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有陆氏公关部已经精心准备了的官方发言，这才算是打发清楚了这批媒体。 只觉得记者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找到合适词语来形容的一个职业群体，他们不惧辛苦，甚至不惧冷脸和谩骂，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刮风下雨的。尤其是那些小报记者，更是如此。 他们如潮水一般涌来，然后在得到有用的讯息之后又如潮水一般褪去…… 第七百四十八章 父母心 第七百四十八章父母心 他们退去得倒是轻松而欢快，只是留给当事人的就是一脑袋的黑线和无奈。 “明天的头条……”季若愚有气无力地开了个头，陆倾凡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抱歉，老婆，看来你是要出名了……” 季若愚只觉得身上的那些个被踢打的伤还有脸上的红肿，都没有什么头疼，唯独这颗头，在听到陆倾凡的话时，瞬间胀痛无比。 事情实在是兜不住了，这么大的动静，范云睿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马上就从妇产科风风火火地杀了上来。 原本陆倾凡就本着估计是要被范云睿一通好骂的念头，所以一安全进入医院之后，就直接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他的办公室里头，多少有些想躲起来了意思。 就连处理伤口的器具，都还是让朱江和鄢川送进来的，科室里头毕竟人多，他不想被追问，也不想季若愚被追问。 只是范云睿还是杀了上来，虽然不是亲母子，但是多少有些知子莫若母的感觉在里头，直接都没考虑去急诊，一路杀到陆倾凡的办公室来。 范云睿进来的时候，陆倾凡正在给自己缝着伤口，其实不怎么深的伤口，长长的伤口只有一小段的深度达到了需要缝合的程度，也就不过两针罢了。 两针对于陆倾凡来说，小意思，一只手也能够应付得来，最多……缝得不那么漂亮。 范云睿进来的时候，他第二针刚拉完，持针器还捏在手里，就听着门被一下推开，伤口真心不怎么疼的，甚至连局麻都没有上，两针而已，可是却在听到那一声杀气腾腾的推门声时，陆倾凡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麻。 季若愚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陆倾凡缝伤口，从他开始处理伤口，准备缝合的时候，她就一直是那样心疼的忧心忡忡的眼神，一连问了好几次真的不用局麻么？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离儿已经躺在沙发上自己吃了一会儿手之后安然睡了过去，那一声推门声也没能吵醒他，外头的天色全暗了下来，小家伙和他的父亲一样，生活规律严谨刻板得如同调好了的闹钟。 范云睿一推开门之后，只朝里头迈了一步，那脸上的表情…… 季若愚事后想起来还忍不住和陆倾凡形容过，那种……又想骂，又心疼，又愤怒，又得憋着憋着的表情，那种纠结真是让人看了之后只觉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纠成那样一张脸来。 范云睿只是目光炯炯地在季若愚和离儿身上打量了一眼，看到离儿安详的睡着，小手还叼在嘴里头，眼神稍许缓和之后，看到季若愚那一身的狼狈和脸上的红肿时，又稍许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有没有心疼，季若愚已经很难分辨，毕竟当时范云睿那个表情太过纠结，让人不忍直视。 最后目光终于落在陆倾凡的身上，那一瞬间季若愚只觉得范云睿是不是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陆倾凡单手缝伤口的动作上时…… 陆倾凡正拉完最后一针，打好了结线都还没剪，动作就那么停在那里，看着范云睿，想着对于他今天的莽撞，会是怎样的一通臭骂。 范云睿就直接那么大步快速走了上去。 季若愚觉得心里头漏掉半拍，看着范云睿直接抓起盘子里剪刀的时候…… 那绝对是怒气腾腾的一剪，不止是陆倾凡，就连隔了小些距离的季若愚都能感觉到那一剪饱含着多少怒意在里头，咔嚓一声让人忍不住会去想想若是那剪刀不是针对那缝线的话。 缝线被剪断，伤口算是缝合完了，陆倾凡依旧没有做声，就放下手中的持针器到盘子里，办公室里头简直安静得诡异，季若愚觉得，连他们三人的呼吸声仿佛都听不见了，唯一能听见的，恐怕还是沙发上那个小家伙的呼吸声。 于是那持针器放到盘子里头的轻轻碰撞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范云睿也将剪刀往盘子里头放了，再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倾凡。 大有要用眼神杀死他的意思。 陆倾凡微微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伤口和范云睿的动作，觉得出她的情绪，可是她手中的动作还是轻柔而专业，检查缝合，上药，上敷料。 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的。 直到全部完成了之后，陆倾凡才是先发制人地先说了一句，“妈，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所以季若愚一直是知道陆倾凡聪明的，有头脑的聪明人，这一手先发制人玩得漂亮，而范云睿听到他这一声之后，基本上原本想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也就消失了大半。 范云睿直接没好气地就掐了他一把，其实没有用多大的力，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有了些水光，掐了一把之后，就直接伸手摸了摸陆倾凡的脸。 说话的声音中都带了些哽咽，“你真是！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做事情怎么跟毛头小子一样让人不放心？” 说完之后就伸手抹了一把脸，“好在你们都没事，不然……不然可怎么是好？” 季若愚有些不忍，毕竟做了母亲之后，很明白父母心究竟是什么感觉，于是柔声说道，“妈，你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范云睿转头看着季若愚，“还说没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打你了是不是？有没有哪里不好？离儿没怎么样吧？” 季若愚摇了摇头，“都没事，您别担心了，真的。” 范云睿听着这话，眼泪更有些止不住了，“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太乱了，我说，干脆，小凡，你带着若愚和离儿到美国去算了，反正亲家母也在美国，也不怕没照应，我真是看着你们这么一次一次的……真是跟拿刀子在割我的心似的，与其这样，我宁愿你们出国去，哪怕我要成天挂念你们，但只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好过让我总这样心惊胆战。” 陆倾凡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能站起身来轻轻搂了母亲，“好了好了，不哭了，意外这种事情，谁也算不到的，在哪儿都一样。” 第七百四十九章 猪头脸？！ 第七百四十九章猪头脸？！ 范云睿冷静下来得比较快，很快就被陆倾凡安抚好了，季若愚看着陆倾凡手臂上还蒙着纱布，轻轻搂着范云睿安慰的样子，想着，真好，有这样成熟的温柔的男人。 只是季若愚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倾凡一眼，就是那么一个眼神，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的默契还是什么，陆倾凡就真的看懂了那个眼神，他就那么看懂了季若愚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哄好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呢！这个还算是理智些的，另一个更加多愁善感还身体不好，看你怎么办吧。 陆倾凡无奈的同时，也已经想开了，又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被牵连，陆非凡的老婆也被绑了的，那边，多少能够仰仗他去哄一哄的吧？ 只不过，这件事情真的也就如同季若愚所预料的那样，媒体太多，所以他们也清楚，即使是陆氏的危机公关启动，也难以压得下去这件事情了，于是只能够让公关部赶出来了一份官方的发言，也算是较为正式地说了这件事情。 所以，陆氏大少和陆氏二少连同妻儿，基本上也就这么一战成名了。 其实在之前，陆氏基本上就是一个低调的庞然大物，鲜少有什么太多的报导，甚至连对于现任掌权者陆非凡的采访，也就不过只有一次而已。 所以这一次倒算是一出大新闻，的的确确是直接上了各大报纸还有很多刊物的头版。 季若愚根本就不知道，她所料想的事情会闹得沸沸扬扬，竟然是这么的沸沸扬扬。 “惊天绑架案：陆氏兄弟爱妻双双被绑，甚至连陆氏小少爷都不放过，丧心病狂！” 第二天，季若愚看着杂志上头印着的大号粗体字的标题，只觉得……这真是一个玄幻的世界，她还真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上这种头条新闻。 翻开之后就看到里头的内容，别说这些个记者还真是些人才，那些照片拍得简直太到位了……季若愚的眼角眉梢忍不住僵硬地抽动了一下。 陆倾凡坐在旁边看着她抽动的眼角，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来，“都说了叫你别看这个来影响心情了，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陆倾凡说着就想要伸手拿过那刊物来，只是季若愚却是捏得死紧不让他拿，手指忍不住重重地戳着那版面上头的照片，都是那些记者拍的照片，有安朝夕和陆非凡的，有她和陆倾凡的，陆倾凡抱着离儿，她握着方向盘。 照片里头，离儿的脸已经被陆倾凡伸手挡住，而陆倾凡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就那么触目惊心地在照片上，只是尽管是这样，照片里头的他，依旧是英俊非凡得可以，光是看着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陆倾凡本来就很上镜头，再被这种专业记者的专业器材拍出来的特写，就更加显得英俊，并且眸子里头那种冷冷的不悦，和轻抿的唇角，在镜头里头更是显现出他的英气逼人来。 而陆非凡的照片，也是那样的眼神，乍一看，两兄弟真的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就连表情都那么神似，只是陆非凡更显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来。 一个字来形容的话，帅！ 哪怕是手上带伤，都帅得可以，那词儿怎么说来着？颓废美？伤残美？ 而安朝夕，灵动的目光被摄入了镜头中，头发有些许凌乱，有发丝垂落脸颊，看上去有一种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让人想保护的感觉。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凌乱美？ 而季若愚手指戳着她自己在照片上头的形象，“你说说，这拍的都是些什么？这些记者真是脑子都被门挤了么？就这种摄影技术还敢上岗？” 季若愚有些悲愤，指甲都在纸页上抠出了印子，陆倾凡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哄到，“好了好了，你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那些记者拍得不好看而已，别放在心上，你看我们的婚纱照里头，你美得就像仙女。” 陆倾凡最近这口头功夫是越发长进了，这话一出，季若愚心里头才稍微平了一些，只是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还是有些烦躁。 他们个个都拍得不错，只有她！她当时是侧了脸过去的！而侧过脸去之后，脸上被人打过的红肿就这么被清晰地摄入镜头，然后这印上去之后…… 就特么像个肿胀的猪头一样！ 哪有这样的？！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本镜头上就会显得人胖一些，那微肿的脸，就直接扩大化变成了肿胀。 只是让季若愚稍稍满意的一点是，这些人将她手上的戒指拍得很是清楚，镁光灯一闪，在镜头中，那套戒的主钻和碎钻都闪闪亮的很是漂亮。 “也就手还能见人了，也好……起码出去不会被人认出来。”季若愚自我安慰着。 原本陆冠苍都已经很执意要给他们都派上保镖，只是陆倾凡想着，就待在家里还是安全的，所以没有答应。 范云舒打过好几个电话过来了，原本她是要直接过来的，只是她身体不好，被陆非凡和陆曼好劝歹劝给劝住了。 而且安朝夕也已经住进陆家宅子去，虽然不喜欢和长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毕竟她是自由的猴子嘛，但是出了这事儿，长辈还是要安抚安抚的，甚至就连景梦然，都被陆非凡派人给接过来了。 是程嘉泱过来接陆倾凡和季若愚的，今天的晚餐要去陆家宅子，也算是给他们压压惊，家人们聚在一起吃个饭，一共三辆车，程嘉泱坐的那辆用来接陆倾凡夫妇和孩子，后头两辆，都是保镖。 程嘉泱是被陆曼特意派过来的，他对这丫头迁就宠溺得很，所以陆曼抓着他的胳膊，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嘉泱哥哥，你去接我小哥好不好？保卫科的人我都不放心，我就只相信你。” 于是手中所有事情都放下来，就冲着她最后那句“我就只相信你”，那么别说去接个陆倾凡，估计要他去接奥巴马他也是会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去的。 第七百五十章 煽情 第七百五十章煽情 （这一章写一点陆曼和程嘉泱的感情，衔接方面的话，请见谅。） 其实陆曼好多次回想过，自己认识程嘉泱……似乎也已经很长时间，六年，仿佛是一场缓慢悠长的电影，又像是一本相册，他们的片段被刻画在这上面。 初见时她穿着干净的白色裙子，他一身衬衣，西装外套被挂在臂弯里头，严谨的，从领带，到袖扣，都是一丝不苟的。 那是陆曼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陆家宅子里头，彼时他已是在陆非凡身边工作了快半年的特助，第一次到陆宅来给陆非凡递交一份资料。 而她，还只是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漂亮的，耀眼的，笑起来仿佛眼睛里头会落满阳光的碎片。 她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和他最讨厌的那类女人在同一个范围内，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和那种目光接触到他时微微的惊讶之后马上变成有些小心翼翼的谨慎时的样子，让他一瞬间没有办法在心中对她生起任何对于“豪门千金”这个名头的成见来。 不知道应该归功于陆家的家教，还是她的性格，她就是这样子的人，对于父兄工作上的伙伴，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她都会抱持着一种尊敬。 所以她走近他的时候，微微鞠了个躬，这是她第一次同他说话，“你好，请问你是？” “程嘉泱。”那是陆曼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他话不多，没有两位兄长那么英俊无俦，五官拆开来，都算不得极为出色，可是却以一种微妙的和谐在他脸上出现的时候，又是那么的让人……挑不出不好来。 他的五官，他的好看，是那种不张扬的，却是就能够那么直截了当地刻到人的心里去，所以哪怕过了多长时间，陆曼都依旧能够想的起来初见时程嘉泱眼睛里头的目光。 之后的接触，一次又一次，他看着她的成长，就好像看着一只幼虫破茧成蝶的过程一般，她从青春而生涩的女大学生，终于变成了明媚耀眼的女人。 在她面前，他是沉默的，一如他平常的态度，严谨，公事公办。 而在他面前，她始终是胆怯的，不知道为何，只要一看到这个男人，仿佛就觉得心里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应该是敬畏？ 后来陆曼想着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埋下了对他的种子。 而他依旧是那样，看着她，看着她的成长，看着她终于褪去往日青涩的模样，却依旧会在入夜时分，看到她穿着白色的棉质长睡裙，提着裙摆光着脚丫，拿着小盘子去喂院子里的小野猫。 她依旧是那样，如同自己初见时那般，穿着干净的白色裙子的少女。 而自己，却似乎已经老了。 所以他从来未曾尝试过暗示任何这个女人在自己心目中的特殊，如若不是那一场莫仲非的闹剧，他恐怕将要和这个女人永远失之交臂。 他的记忆力超群，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任何事情，所以当过了好些时间以后，那时她早已成为了他的妻子，夜夜安睡在他的胸膛，每日被他吻着眉毛醒来的时候，再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程嘉泱只觉得庆幸。 还好是她。 不是没有人问过，为何会是她。包括陆非凡，包括陆倾凡，都曾经在婚礼上认真地问过他。 为何会是陆曼？ 程嘉泱记得自己当时有些微醺，他记得自己当时是用了一句诗，“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只是这些，陆曼并不知道。 她只是那样被他深沉地爱着。 深沉的，厚重的。 仿若要将整个世界的美好都亲手交给她。 沉默而内敛的爱着，包容着她的一切，迁就着她偶有的任性，包容着她的小粗心。 他的生命中，没有红玫瑰白玫瑰，就只有她陆曼一个人。 她将永远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 这是属于他程嘉泱的爱情，只想给一个人，也只会给一个人。 所以听着她说道“我就只相信你”的时候，程嘉泱觉得，自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任何。 顺利地将陆倾凡和季若愚接到了陆宅去，一进门才发现陆家今天有多热闹，虽然大家都被这次的事情弄得有些情绪不佳，但是毕竟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人多总归是热闹的，再沉闷也能沸腾起来。 景梦然原本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上一次，双方都弄得有些僵，但是范云舒性子是个和善的，一直很主动地和景梦然说话，于是渐渐的她也就没有那么拘谨。 陆倾凡和季若愚一进来，自然是成了焦点，其实他们也是搭了儿子的光，小家伙依旧可爱得不行，不哭不闹，谁抱他他都不吵，由着大家抱过来抱过去的。 而季若愚的脸已经消肿，只是身上被踢打出的那些瘀伤却是没那么容易消，头天晚上她洗澡时一掀开脏污的衣服，才看到自己的情况有多可怕，一大块一大块的淤血。 陆倾凡几乎是在看见那伤势之后，马上就带着她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在自责自己的疏忽，这样的部位，这样的伤势，必须检查清楚有否内伤。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他才放下心来，晚上睡觉之前，又拿着药油给她轻轻揉。 所以季若愚现在身上，都还是一股子不怎么好闻的药油味道，那味道感觉绕梁三日的，洗都洗不掉。 饭菜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桌，大家在客厅里头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各自闲聊着，准备上桌的时候，就来了个客人。 六十多岁的精神老头儿，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锦盒，不是礼盒，就是那种锦盒，盒面上蒙着刺了绣的缎子，铜色的搭扣，看上去就很精美的样子。 只是这精神的老头儿，脸上的表情却不算太好，有些肉疼的模样，一进门就直接叫了一句，“老陆！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坐在客厅藤椅上头的陆冠苍，原本还一副正经的表情，一瞬间唇角就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来。 如果要给这个笑容加一个形容词的话，季若愚觉得——是奸诈。 第七百五十一章 老顽童江木青 第七百五十一章老顽童江木青 那种笑容会让人觉得，下意识想要捂紧自己的荷包。 只是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江木青走进客厅的时候，陆冠苍脸上那笑容就已经消散了干净，只剩下先前的那种正经的严肃，甚至多少还有些不悦。 看到江木青进来，也就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江木青面色一窘，看到这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陆冠苍这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媳妇看了过去。 陆倾凡手上的纱布还蒙在那里，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受了伤的。 一大家子人也都这么看着江木青。 “这是谁？”季若愚小声问了陆倾凡一句。 “还记得当时在我后头赶到的那些人么？”陆倾凡这么提醒了一句，季若愚这才想了起来，那些人似乎并不是陆氏的保镖，因为陆氏保卫科的人都会有专用的胸针。 并且这也才想起来，当时那些人一个二个也都是膘肥身健的汉子并且凶神恶煞的，季若愚甚至记得当时还有人直接就爆了粗口的。 忍不住唇角一撇，“该不会就是他吧？” 江木青依旧是一身的缎子刺绣盘扣的唐装，看上去容光焕发，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肉疼以外。 “嗯，就是他，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多少知道些，他是江木青，做的生意不是些什么能够摆到明面上来说的，那个赵三，是他手下的人。” 季若愚大概明白了意思，自然也就没有多问，这么两个老头子的交锋，他们这些小辈，看看就好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发飙的会是范云舒，在所有人的眼中，范云舒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温婉女人，脾气好，温温和和的，柔柔弱弱的。 可是她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伸手就指住了江木青，“你个驭下不严的你还有脸来？！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这么嘿嘿的过来就想着能够嘿嘿的回去了是吧？！” 江木青一缩，他的确也算是横着走的，但是就一个弱点，他不太会和女人争辩，或许应该是被妻管严惯了的缘故养出来的这个毛病，所以范云舒这话一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咚咚咚又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提了几大袋东西进来。 “哎，嫂子别气啊，别气，这年头手底下人多了，人心就散，队伍不好带啊，是我的错，来这是我买的补品，你身体不好，别气着了。” 就跟孙子一样，说完又直接拿了那个锦盒递给了陆冠苍，那脸上表情跟割肉似的壮烈，“喏……这就是我上次拍的那件瓷器了，正宗明代官窑的，一片歉意，还望笑纳。” 陆冠苍没说什么，只走上去拿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再接过那些个补品，也就直接说道，“留下来吃个饭吧，正好都准备开吃了。” 江木青没有拒绝，于是也就跟着大家一起上了桌。 只是吃饭毕竟应该得好心情才行，大家谁也没在提那件事情，都吃得很开心。 没个主要话题，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陆氏的几个项目，说到江木青的赌场，又说道之前他一个夜场被查如何如何，大家聊得还算愉悦。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木青忽然就转了个话题，原本大家都习惯了他跳跃性的思维，这老头讲话一下天南一下地北的，只是这一下，直接就将话锋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他朝着程嘉泱看了过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话明明是看着程嘉泱说的，却又不像是在对程嘉泱说，“这个，就是你们陆家的女婿了吧？” 陆冠苍眼睛朝着程嘉泱瞅了一眼，“半个女婿吧，什么时候请柬发到你那里，你份子钱乖乖送过来了，那时候就是陆家的女婿了。” 陆曼一下子脸有些红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忽然扯到这边来了，不由得唤了一句，“爸！” 而程嘉泱在一旁没有做声，只是已经将陆冠苍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这小子就是北边那挖矿的儿子？”江木青嗓门比陆冠苍要大上一些，就这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季若愚粗略估计应该是安朝夕。 陆冠苍直接斜眼看了江木青一眼，“所以说，你玩什么古董？你根本就不在那个档次上！在你眼里我就是盖房的，人家做能源的就是挖矿的？” 季若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个老头这样一来一回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陆倾凡和他的那些损友们的相处模式，别说，还真的很像。 甚至一下子就将他们代入了进去，说不定等到他们都已经老了的时候，也会是像陆冠苍和江木青这个样子的吧？ 江木青也没反驳陆冠苍的话，耸了耸肩膀撇了撇嘴，夹了一筷子芦笋送到嘴里去，刚嚼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龇牙咧嘴的，“芦笋！哎哟喂……”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本来就是嘛，我就是放账开赌的，你是盖房的，那个不就是挖矿的么，搞那么复杂干嘛，回归本质不就是那么回事，说起来，北边那挖矿的是叫什么名儿来着？……程宽裕？” 陆冠苍一口汤直接就梗了一下，“你才宽裕，你就是个江宽裕！” 陆冠苍已经懒得理他了，江木青也不恼，转头看着程嘉泱，问道，“程家小子，你老子叫什么名儿来着？” 毕竟这算得上是长辈，程嘉泱也不恼，脸色平静，看不出个情绪来，答了一句，“家父程昱宽。” “喔……对，是这个名儿，我这记性不行。”江木青说完之后嘿嘿地笑了笑，就这么看着程嘉泱和坐在他旁边的陆曼，“程家小子，你什么时候娶陆家闺女？我说，你老爹也算是个腰缠万贯的，你娶个老婆应该还是娶得起的吧？什么时候结婚啊？” 对自己父亲陆曼还能够娇嗔一下，对这个江木青……陆曼就只能低头不语了，这什么人啊！ 程嘉泱微微垂眸，然后再抬眼的时候，直接就看着对面的陆非凡，话说得是含沙射影的，“我倒是想，老板不批假，工作丢不下，力不从心，还没地方讨说法。”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处理办法 第七百五十二章处理办法 程嘉泱这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说着，真是让陆非凡哭笑不得，他明明都已经答应了给他批假了…… 这程嘉泱真是太聪明了，人太聪明真是会让人有种令人发指的感觉。他无非就是想独善其身，把话题和矛头都引到陆非凡身上去罢了。 陆非凡坐在那里，一下成为了大家目光的目标，表情有些无奈，只得耸了耸肩膀，“放心吧，我不会阻碍我自己亲妹的幸福的，大家……吃菜吃菜。” 这才算是把矛头撇了个清楚。 在大家都快吃完的时候，才终于是说到了绑架这件令人不悦的事情，其实先前不说，无非也就是担心会影响大家的食欲罢，这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自然是可以开始说了。 这毕竟是正事，该说还是得说的。 “喏，给你。”江木青只丢了一张照片给陆冠苍，陆冠苍接了过去之后，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照片，然后才应了一声，语气之中有着满意，陆倾凡就坐在陆冠苍的旁边，稍稍身子挪过去就看了个清楚。 那照片里头就是当时被陆倾凡打的那几个人，看上去特别凄惨，原本当时就有几个人已经被陆倾凡打伤了，甚至有的还骨折，但是显然，他们是没那么好运气被带去医院的，当时就直接被江木青的人带了回去，再然后，就是照片里的惨状。 一边的手脚都包了纱布，脸色苍白，表情恐惧，其中还有着痛苦。不难看出，那手脚包的纱布不是作假，想到陆冠苍在电话里头对江木青说的话，他要这些人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所以……他们的手脚筋肯定是被放掉了，想要恢复，想必需要很长的一段复健时间才能缓慢恢复一点点功能，陆倾凡很清楚这个。 那几个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到头来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 季若愚原本还很好奇那照片上头究竟是什么，因为她坐得远了，所以看不到，然后就听到江木青说道，“老陆，这几个就是绑你儿媳妇和孙子的人了，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让你儿媳妇认一认是不是这几个人，左边手筋脚筋我都已经叫人放掉了，你不是要一边手一边脚么？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玩儿猫腻，这些人算是残了。” 季若愚只觉得头皮一麻，再没了想看那照片的念头，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不是应该是法治社会么？怎么放手筋脚筋这种事情都可能出现？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江木青和陆冠苍的表情，又哪里只是在开玩笑！ “至于另一个，那不是我的人，那是我那个叫赵三的手下的弟弟，是个大学生，那个我管不了，但是人还关在我这里，看你的意思，要是你觉得还是不过气，我就把他送局子里去，你自己找人去告，判个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的是赵向东，季若愚对赵向东依旧是有些愤怒，因为他当时几乎快要让她心跳都停止了，他抱走了她的儿子！那是她的命啊！只是，真要是判个几年，赵向东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感觉上，其实赵向东不是什么坏人，起码当时，还是一直抱着离儿站在自己的旁边，离儿安然无恙，并且看到离儿安安全全的，她也稍稍安了心。 所以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做声。 陆倾凡倒是没有注意到季若愚的表情，只是感觉若是要判刑的话，对一个大学生而言也太残忍了，毕竟他也只是个从犯，被教唆的。 陆倾凡对陆冠苍说道，“爸，那人就放了吧，没那个必要追究他那么多，一个学生而已，无非也是被教唆的。” 陆冠苍没有应，只是喔了一声，想来应该是接受了陆倾凡的提议。 安朝夕坐在旁边，表情倒是没有季若愚听到江木青话之后的那种吃惊，毕竟她也是这种豪门出身的，对于一些事情，比如一些黑暗面，她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江木青的话题，已经扯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去，“只是，老陆，你别怪我多嘴，你该不会真的是想要弄死安承泽吧？” 安朝夕先前都面不改色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变了。 毕竟，血浓于水，安承泽，那是她亲大伯！她堂姐的亲爹！ 就算再罪不可赦，安朝夕觉得，没有必要处理到最严重的程度，更不说，安朝夕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欠了朝暮的，欠了她太多太多，若是真的安承泽就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死了，她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安朝暮了。 “你要真想弄死安承泽，方法倒是多得很，这年头弄死个人伪造成意外，还是很简单的，分分钟的事情，只是，都相识一场，真要弄得这么严重？”江木青又这么说了一句，这已经是季若愚完全不理解的范畴了，感觉跟看黑道大片儿似的，玄幻的世界啊这是。 陆冠苍就是只老狐狸，那心就跟镜子似的，江木青在想什么，他明白得很，其实江木青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原本就知道陆冠苍懂得他真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高手过招，就是这个境界。心照不宣的境界。 所以陆冠苍笑了一下，就那么轻轻笑了一下之后说道，“那你的意思呢？” 江木青知道，他既然出了这话，就意味着，他已经有所松口了，江木青自然是顺着话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反正现在这事儿媒体也已经爆出去了，梓源那边的股东们自然是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大概就让你这儿媳妇去梓源那边说说，然后找个什么名头，把他调出国去管个小小分部，眼不见为净就好了，毕竟也是你儿媳妇的亲大伯，真要弄死他的话，也太伤感情了。是吧？” 陆冠苍哼哼地笑了两声有些说不出个意味来，目光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江木青，江木青也就那么老谋深算地对着他的眼神，两人谁也不说话，眼神碰撞得倒是叫一个激烈的。 切，还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家伙无非就是赔了个明代官窑瓷器进来，想要找个人买单罢了，安承泽一条命，换个千把万的瓷器……陆冠苍心里这么想着，觉得就这个价格也算廉价了，心里头舒坦了起来，就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七百五十三章 嘉泱的承诺 第七百五十三章嘉泱的承诺 季若愚在一旁已经处于一个无我状态，心里头各种感叹这个玄幻的世界，这个玄幻的世界啊…… 而安朝夕，则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松了一口气，再看向江木青的时候，目光里头甚至有了些许感激。 江木青听到陆冠苍松了口，心里头大呼一声，yes！明代官窑瓷器有人买单了，这个真不错。只是他却没打算去考虑安承泽就那点儿身家，在付了赵三三千万之后，又得从什么渠道来弄出赔他瓷器的钱来。 那不是他江木青需要考虑的，哪怕安承泽去卖血卖肾砸锅卖铁倾家荡产都不关他的事情，他认钱不认人。 并且赵三那些钱，江木青已经到手了，还不打算退给安承泽，毕竟自己也有损失，再说了，自己手下那些人，残都残了，总得有点儿抚恤金，给个百把万还是要的，江木青其实本来就是很有手段的人，所以他才会做得这么大，并且人心散不了。 安承泽这一次才是最大的输家。 一顿饭随着这个话题的结束，自然也就面临尾声，江木青有意留下来和陆冠苍喝喝茶，只是还没离桌之时，他看向陆非凡，终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陆家小子，我和你说，实在不行的话，你保卫科的人，我这边调几个手下过去给你用吧，你陆氏保卫科那一批人都是吃什么的我真看不明白，眼皮子底下都能让我手下那些个不成器的混子给劫走了人？” 陆非凡自然也意识到了保卫科工作能力之差，微微地笑了笑，“那就先谢谢江叔了。” 吃饱了饭，陆家宅子位置又偏僻，所以大家该回去的也都准备回去了，季若愚和陆倾凡也不想再让程嘉泱送啊什么的，毕竟这已经不仅仅是陆氏程特助了，更是马上要成为妹夫的人。 所以陆倾凡从陆家开走了一辆车出去，这些自然都是小问题，陆冠苍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提议陆倾凡要么开那辆最安全的凯迪拉克出去，好在是被陆倾凡给拒绝了。 他们一家三口自然也就朝着爵世风华开了过去，而安朝夕则是打算和陆非凡陪着她母亲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父亲，现在安承泽那边已经不用担心，自然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看看父亲，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定他真的能醒过来。 陆曼则是一吃完饭之后没多久，就直接和爹妈告别了，亲亲热热地挽着程嘉泱的手，说是要去程嘉泱那里住。 其实吧，这丫头真没少在他那儿过夜…… 陆冠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然说现在年轻人思想开化了，但是老这么往未婚夫婿家去过夜，多少还是有些不好的，就算没什么不好吧，这都快要嫁人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没嫁人之前多陪陪爹妈的啊？ 她倒好，这下算是一头栽进程嘉泱的碗里了。 所以陆曼挽着程嘉泱委婉表达今天晚上要去程嘉泱那里的时候，陆冠苍嘴张了又闭上张了又闭上，最终是绷不住了说了一句，“你这还没嫁给他呢也不愿意多陪陪爸爸妈妈？” 范云舒听了他这话之后，嗔怪地看了陆冠苍一眼，“老陆你说什么呢。” 陆曼倒是丝毫没松开程嘉泱的手，只抬眸甜甜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再看向陆冠苍时笑意已经收敛，“老爸你怎么这么古板啊！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禁足在家里么？” 江木青在一旁哈哈哈地笑，“哈哈哈哈，丫头翅膀硬了，这嫁夫随夫妙啊！程家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这还没娶过门呢，陆丫头就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要不好好待她，别说老陆，我江某人都第一个不放过你！我管你家挖煤还是挖矿，管你家那个是宽裕还是不宽裕，在这事儿上，我也要掺一脚当陆丫头的娘家人，我江某人朋友不多，老陆算一个，这陆丫头也算我半个闺女了！” 程嘉泱脸上的笑容浅浅勾了勾，再次说了一遍，“家父，程昱宽。” “好吧，昱宽昱宽。”江木青乐呵呵地摆了摆手，然后程嘉泱竟是又紧接着说了一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侧目看了一眼陆曼，然后再转头，认真地看着陆冠苍，“老先生，您放心，我程嘉泱此生，就只要陆曼一个。” 这话算是说进了在场每一个陆家人的心里头，尤其是陆曼，那脸上的表情更是甜得如同蜜一般，其实她并不常听到程嘉泱的甜言蜜语，他这样的男人，原本就不是那一趴的，只是他这样认真而坚定地说出承诺的时候，当着所有人说出来的时候。 陆曼只觉得仿佛天都亮了起来一般的感觉，哪怕为他生为他死，此生足矣。 并且程嘉泱已经在陆家工作了这么些年，他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得很，自然知道，他能够说出这话来，意义有多重，看得有多重。 江木青依旧是乐呵呵地在一旁瞎起着哄，打断了一下子安静下去的氛围，直接摆手说道，“好啦好啦，老陆无非就是吃女婿的醋了真是，多大的人了都，反正你也要娶陆丫头的，你先叫他一声岳父安一安他的心，等真过门那天，再改口叫爸。” 陆曼有些不好意思，娇嗔地看了江木青一眼，“江叔叔！” “丫头你还真别不好意思，你这晚上都要去人家那过夜了，你还这么不好意思？”江木青的话语带着调侃，陆曼更急了，索性跺了跺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程嘉泱只是伸手搂了她的腰身，然后看着陆冠苍和范云舒，直接就唤道，“岳父，岳母，我就先带曼曼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别说江木青虽然是个咋咋忽忽的，但是他的提议还真是管用，可能是和陆冠苍也相识这么长时间，了解得很，所以程嘉泱这声一出，很明显，原本陆冠苍的表情就因为程嘉泱先前的那句承诺而松化了不少，现在已经完全松化了。 陆冠苍直接就指了指江木青带过来的那个礼盒，他朝着江木青看了一眼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些恶作剧一般，直接就对程嘉泱说道，“你都这么叫我们了，也没什么礼物好送你的，那瓷器你拿去吧，正经的明代官窑瓷器，我送你的，只是那天你要是负了我女儿，我一定亲手把那瓷瓶子砸你头上，去吧。” 第七百五十四章 最好的你 第七百五十四章最好的你 果不其然，先前江木青还咋咋呼呼的，在听到陆冠苍这话的时候，似乎都能听到自己下吧咔嚓一声落到地上的声音，再然后，江木青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是自己散落一地的心啊！ 他还想着等安承泽那边钱拿过来了之后，他赶紧再去拍一个明代的瓷器回来，把自己这个心头肉一样的罐子给赎回去的，这在陆冠苍手上都还没捂热呢，就直接给做了人情出去了。 这让他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捧同情的眼泪，他甚至有些眼神希冀地看向程嘉泱，想着自己都帮程嘉泱说了这么多话了，他应该会婉拒一下才对。就算不是因为自己为他说了那么多话，江木青觉得起码程嘉泱也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收下那么贵重的礼物吧？ 婉拒，快婉拒！快婉拒吧！江木青在心里头咆哮着，目光炯炯地看着程嘉泱。 程嘉泱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是正好就对上了陆冠苍的眼神，两人眼神对视上之后，他就注意到陆冠苍的眼神朝江木青的方向瞟了瞟，然后对他点了点头，于是程嘉泱也就侧目注意到了江木青脸上那挣扎的表情。 陆曼轻轻勾唇笑了笑，伸手几不可见地捅了一下程嘉泱，然后非常低声地发出了一个音节，“收。” 反正，嘉泱哥哥的就是她的，爸爸的也是她的，无非就是左手换右手的事情，谁让江叔叔刚才这样过分。 嘉泱得到了准岳父和未婚妻的怂恿，就算再想给江木青面子也没办法，对于陆冠苍他还能视而不见地装装傻，但是陆曼这里……若是不顺她的意，等会回去还得怎么哄她。 于是程嘉泱微微笑了笑，笑容风淡云轻，然后点头道，“那就谢谢岳父了，礼物珍贵，我一定会小心收藏。” 江木青的表情一下子就停滞了，陆冠苍怎么看怎么觉得爽，心想终于是过了把瘾，总也要让老江吃一吃苦头的。 江木青只觉得头都大了已经，就看着程嘉泱已经走过去提起了那个锦盒，动作小心细致的，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搂着陆曼，又朝着他们这些长辈恭恭谨谨地微微鞠了个躬之后，才带着陆曼走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心头好就这么出去了，江木青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瞬间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跟斗败了的鸡似的，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陆冠苍只当没看见。 走出门外去之后，陆曼才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有些汗湿了，侧头看了程嘉泱一眼，他依旧是那样的，沉默内敛的，稳重深沉的，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没有哥哥们长得好看，但是却是她最爱的脸。 一直走到车子那里去的时候，程嘉泱都还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按了车钥匙的解锁，车灯轻轻一闪，程嘉泱牵着她的手朝车子那里走过去，终于走到车门前的时候。 他才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刚才就一直察觉到了，这丫头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脸上就没有挪开过，于是只能轻叹一口也没有转头，直接说道，“陆曼曼，你还要这么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陆曼听了他的话之后，怔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带了笑容说道，“到天荒地老啊。” 在别人面前，她是会不好意思会害羞，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却是真的就想对他说这话。 程嘉泱稍稍顿了一下，终于是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丫头，昔日的青涩丫头，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将她整个身心都交给了他，占据着他所有的爱情，软化着他所有坚硬的情绪，融进他的生命里头，成为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陆曼曼，一辈子还很长，你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看我，所以，我们回家再慢慢看吧？”程嘉泱脸上的笑容清浅温暖，陆曼只觉得真好，这个男人，只会对她有这样的笑容，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这种特殊的待遇总会让人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程嘉泱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陆曼踮起脚尖来，直接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这才钻进副驾驶座里去。 嘉泱唇角又上扬了一些弧度，这才把那个罐子的锦盒递给了陆曼，“贵重物品，请拿好了，这是岳父第一次给的礼物。” 程嘉泱坐进驾驶座的时候，陆曼还皱着鼻子打开盒盖子看了一眼江木青的这个罐子，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就这么个破罐子，江叔叔还当个宝似的，哼，老爸书房的柜子里头还有保险箱里头那些，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比这个差，你要是喜欢，下一次我偷几个出来给你，有几个小件的，如意啊砚台什么的，不容易被发现，都有些年头了，绝对的好东西呢！” 原本陆冠苍喜欢古玩这些，就已经有些年头了，比江木青入行早得多，所以囤的好东西自然也多，眼界自然也高得很。 真不知道陆冠苍要是知道了这个还没出嫁就胳膊肘往外拐上了天的女儿，会是个什么想法。 而程嘉泱只是微微笑着启动了车子，没有马上就将车子开出去，而是转头看着她，说了一句，“不用了，最好的，我已经得到了。” 陆曼一侧头，就看到程嘉泱就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而他话中的那个“最好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他指的，是她。 陆曼抿着唇轻轻笑了起来，想到先前他对父母说的那些话，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嘉泱哥哥，刚才你和爸爸妈妈说的话，是真的么？真心真心的？不是因为当时的情况？” 陆曼确定自己很爱很爱这个男人，很确定，她也能确定程嘉泱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他太内敛，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不会表露在语言中，所以其实陆曼很少听到他会说什么承诺，或者是什么太腻歪的甜言蜜语，于是这些他说出来的话，就变得很重。对她而言很珍贵，很重要。 程嘉泱索性车钥匙一扭就直接将车子熄了火，转身就直接将她搂了过来，嘴唇就灼灼地印了上去。 第七百五十五章 陆曼嘉泱 第七百五十五章陆曼嘉泱 行动总是比言语来得更有力量的。 程嘉泱就这么将她搂着，用力地吻着她，仿佛都不想要给她呼吸的机会。 他的气息就这么包围着自己，他唇舌的温软，下颌线的弧度，他是个可以很轻易就让女人迷醉的男人，他甚至不需要多说话，只要他想，陆曼觉得，恐怕他可以搞定任何女人。 一吻结束之后，陆曼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就这么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他的脸离自己那么近，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就那么暖暖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陆曼看到了他眸子里头深情而认真的目光，一时之间就觉得那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光。 程嘉泱就这么近近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温柔而深沉，认真而专注，然后他说道，“陆曼曼，你应该知道，哪怕天塌于我眼前，也不能让我去说我不愿意说的话。” 陆曼是知道的，他的确就是这样的男人，若是他不愿，什么都不能撬开他的嘴。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唇角渐渐地勾起，再看着程嘉泱的时候，目光里头已经是满满的爱慕，“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嘉泱哥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家庭有多幸运，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很疼我，我也只是感恩，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幸运，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我也没觉得有多幸运，独独一件让我觉得幸运的事情，便是遇见了你。嘉泱哥哥，在我这样漫漫的人生道路上，能遇见你，并且之后的一路有你相依相伴，真的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程嘉泱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心里头如同被一阵又一阵的暖流给包裹给覆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觉得，他其实不用再多过描述自己的感情，他想对她好，只想对她好。 程嘉泱并没有给陆曼什么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扯过了安全带给她细心的系上。再伸手轻轻地理了理她因为先前的亲吻而滑落颊边的发丝，做完这些之后，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启动车子。 其实陆曼也知道，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甜言蜜语的人，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他以后回去招惹什么其他的花姑娘。 他对自己的好，就这么融化在每一个细节里头，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个不经意的微小动作里头，那都是他满满的温柔，没有甜言蜜语那么灼热，但是那温暖，却很持久。 就比如他现在给自己细心地系好了安全带，开车放慢了车速，开得平稳而安全。 就比如他现在，正在带自己回家，那个充满着他的气息和痕迹的地方，她可以二十四小时待在那里，也可以随时想去那里就去那里，等待着她的，永远不会是他和另一个女人衣不蔽体地在床上的场景。 等待着她的，永远都是他为了她而用零食水果和牛奶填满的冰箱。 等待着她的，永远都是那双放在门口摆放整齐的，属于她的卡通布偶拖鞋，昭示着这个房子，已经有女主人。 他的深蓝色牙刷旁边，是她粉红色的儿童牙刷，他薄荷味的漱口水旁边，是她桃子味的漱口水，哪怕就连他洗手间柜子里头，都时刻为她准备着几包她最常用的那个牌子的卫生巾。 还有他那收拾得几乎整齐得令人发指的房子，那种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和他风格很是搭衬的公事公办的死板装修风格，清一色的黑白灰的家居和装潢中，唯一的亮色，就是那些他放在房间各个位置上头的，她笑脸洋溢的照片。 有她的独照，也有他们的合照。 他是那么不爱笑的人，可是每每在她拿出相机来要和他自拍合照的时候，他也总是会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照片中他的笑容，虽然浅淡，但是却幸福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愿意让有关她的所有都占据他的空间。 这就是程嘉泱的爱情。 陆曼光是想一想，都能够幸福得让她忍不住要大声笑出声音来。 “嘉泱哥哥，以后我们是在这边生活，还是去北方生活？”车子开到一半，陆曼这样问了他一句。 程嘉泱一边游刃有余地踩着油门控着方向，一边反问她，“你想呢？” “我？我嘛……我都由着你的呀，先前江叔叔不是也说了么，我嫁夫随夫的……现在这个劣根性就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陆曼说着轻轻地嘟了嘟嘴。 程嘉泱微微勾了唇角，“这不是什么劣根性，在我看来，这很好。” 只要他一个称赞，心情都会好起来，陆曼嘿嘿地问道，“那你说，我们是去哪里生活呢？北方吗？还是就在这里？主要是，我看到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好像不是特别好，那个杨茉又那么讨厌，要是去北方肯定免不了经常有交集的，我不想你不开心。” 陆曼是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自然会马上说出来，而且她对杨茉的怨恨已经到了一个境地，对，不是讨厌，就是怨恨，光是想到这个女人臭不要脸地脱光了去诱惑只是少年的程嘉泱时，她就无来由的心里窜出一股杀气来！ 其实程嘉泱心里的想法是，有你在，在哪里生活都很开心的。 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听了这丫头这番话之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其实就是为了他才会想这么多。 于是轻轻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说道，“其实呢，我这些年工作，也算是赚了点钱的，你哥他虽然奸商，但是不太敢算计我，报酬都开得挺不错的，所以，我可以在这边给你买一套房子买辆车，在那边也给你买套房子买辆车，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陆曼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哪里才只是赚了点钱！大哥明明都好多次在家里埋怨现在整个陆氏他最养不起的就是程嘉泱了，但是又缺了他不行！ “嘿嘿，那这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么。” 第七百五十六章 他不是穷人 第七百五十六章他不是穷人 陆曼是知道程嘉泱有多少钱的，虽然她有家里头供养着，爸爸和哥哥都从来不会亏待她，以前过得也还是挺奢侈的，总是大手大脚的购物啊什么的。 但是和程嘉泱在一起了之后，他依旧是会给她买东西，并且给她钱。 尽管陆曼一直说着不要不要，可是程嘉泱却很坚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陪她，零花钱还是一定要有的。 陆曼对他这种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的感觉很是不满，可是不满之余吧，也有些小满足，毕竟好多女人求这种待遇都求不来呢，多少女人都想要自己的男朋友可以这么对自己啊？ 而且程嘉泱从来都不会瞒着陆曼，有时候现金不多了，去取钱的时候，也总是直接带着她一起去，卡里头的余额是多少多少，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后来现金太麻烦，有时候他会忘了去财务支取，又没那么多时间往银行跑，并且直接给现金，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铜臭扑鼻，最重要的是……好几次，陆曼都是在和他亲热过后，然后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情了，就这么从钱包里掏出钱来给她。 那个感觉……真是所有的好心情好气氛都会被完全扫掉，陆曼甚至还因为此事生过气，并且绝对不是无理取闹！ 程嘉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于是就找时间去了银行，直接办了一张信用卡给她，然后每个月交待财务去还这个卡就可以了，省了不少时间。 陆曼其实也比较喜欢这样，这样自己就不用拿着他给的钱了，钱是没法拒绝也没法还给他的，但是卡，却可以不刷。 陆曼一直为自己的小聪明开心。 他们两个家的财力都是旗鼓相当的，真要说起来，流动资金这一块的话，嘉禾能源还更胜一筹。所以陆曼倒是从来没有为以后的生活担心过。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两家都破产了！自己男人这么厉害的工作能力，也绝对可以养得起她，养得起家。 “我觉得，大哥绝对不会放你走的。所以到时候真要这样了，就让他给我们买房子，你为陆氏也已经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这么多年了，多少得有点员工福利才行，陆氏建设最近不是在筹备一个新项目么，叫什么名字来着……” 陆曼歪着脑袋开始想那个陆氏建设开发的高档新楼盘项目的名字，却是想不起来，她本来对家族事业就不是很熟。 而程嘉泱很熟，并且还过目不忘，自然是接道，“天龙御园。” “啊对！天龙御园！说是很不错的，虽然抵不上小哥那个小区，但是也是很高档的了，到时候就让大哥送一套，要顶楼复式带天台的，嘿嘿。”陆曼自顾自地开心盘算着，完全不在意坑娘家。 毕竟，她是程嘉泱的，她的也是程嘉泱的，在她看来没什么不对的，而且陆曼下意识的，是不想让程嘉泱来承担这些，房子车子啊，她都不需要他来为自己承担。 因为陆曼下意识地认为，程嘉泱和程昱宽的父子关系并不好，并且还有那个让人恶心的杨茉，她担心若是他需要来为这些事情做打算做准备的话，那么……他会需要去向程昱宽低头。 她不想要程嘉泱低头，一点也不想。 而他，又怎么可能不懂得陆曼的心思。这个丫头一门心思都是为了他。 程嘉泱眉头轻凛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结婚，自然是要给我自己的老婆买房买车，嫁给了我，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和娘家开口要这些。他们陪嫁给你的，是他们给你的，你收下，我不反对，但你不能因此拒绝我想要给你的。我买给你的，是我给你的，意义不同，陆曼曼，你明白吗？” 陆曼听了他这话，有些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毛来，她知道，真要自己拒绝了，的确是会伤他自尊，但是吧…… 她只有实话实说，“我就只是不想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去和你爸爸还有那个坏女人低头什么的。” 程嘉泱当然知道她的想法，还开着车，就直接伸了一只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傻丫头。” 他这样叫了一句，听上去让人觉得宠溺而温暖。 “虽然杨茉现在看似作威作福的，其实她没有多大的能耐，程昱宽还没有昏庸到把家产交给她的程度，而且，他终究最爱的是我的母亲，我母亲当年陪着他熬过艰难的时候，而且我母亲也不是傻子，她早早就把遗嘱立好了，遗产全部留给了我，我的母亲，有嘉禾能源里头，百分之三十二点七的股权。只是那时候我还小，所以那些股权，算是程昱宽帮我代为管理，但是，那毕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要想夺走。”程嘉泱说着，微微笑了一下，侧目看了陆曼一眼，就看到了陆曼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后他才说道，“陆曼曼，你放心，你丈夫不会是个穷人，所以不需要你去向娘家来为我们俩争取些什么。” 陆曼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我的妈啊，嘉禾能源百分之三十二点七的股权！大股东！ 陆曼甚至开始怀疑，就程嘉泱手上的这些股权，恐怕比程昱宽不会差！难怪他会那么胸有成竹，难怪他会根本就不把杨茉当一盘菜…… 原来，她杨茉根本就不是程嘉泱的对手。 程嘉泱根本就只是……懒得和你玩儿罢了。 也难怪杨茉会那么小心谨慎地想要从程昱宽的手上谋些什么，难怪她会想脱光了去勾引程嘉泱。 因为她本来就是知道的，知道这个叫程嘉泱的男人，才是嘉禾能源的主人，江青禾留下来给他的那些股份，加上以后程昱宽不在了之后会留给他的股份，哪怕程昱宽大发善心，给她杨茉留下一些小股份，恐怕也会分分钟就会被程嘉泱想办法弄得她再无翻身之日吧？ 陆曼一直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在那里，程嘉泱又开了一段之后，忍不住问了她一句，“陆曼曼，你怎么了？” 陆曼摇头摆手地说道，“没事，你别管我，馅饼太大，砸得我有些回不过神来了。说起来，嘉泱哥哥，是我高攀你啊……我在陆氏可没什么股份，白丁一个呢。” 她说得乐呵呵并且随口，可是这话却被程嘉泱记进了心里。 第七百五十七章 赋闲在家 第七百五十七章赋闲在家 陆倾凡并没有打算马上就回医院去工作去，先前为了帮陆非凡接管陆氏，医院的假还请在那儿呢，再加之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大家都惊魂未定的，自然是又有更多的慰问环节会出现。 新闻都已经那么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爆出去了，被各种后知后觉的人狂轰滥炸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再加之，陆倾凡的确不怎么想马上去医院工作，等着风头过一点儿了再说，并且他现在挂了彩，乐得安安心心在家里头陪老婆和孩子。 每天早上看着季若愚喂完离儿，然后再和她在床上黏糊地窝一会儿，之后再爬起床来给老婆做饭，那感觉真不错。 人生太圆满，活得太舒坦。 感觉好像梦想都被抛开了？ “陆医生你真是越活越自在，你真是不打算去上班了？”季若愚手中拿着小摇铃，轻轻摇着逗弄着离儿。 离儿正仰躺在一块一块拼接铺好的泡沫地毯上，小手乱挥小脚乱蹬着，被小摇铃的声音所吸引，眼睛一直炯炯的黑亮亮地盯着季若愚的手。 他对声音很敏感并且似乎特别喜欢这种小摇铃的声音，只要季若愚的手指轻轻动一动，小摇铃一响，他的手脚就蹬得特别厉害，脸上都是笑容，眼睛亮亮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陆倾凡就躺在他儿子的旁边，这么一看还真是一个缩小版的陆倾凡配一个长大版的陆倾凡，季若愚坐在那里这么从上往下俯视着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不由得觉得满足。 陆倾凡转脸就在儿子脸上啵了一口，然后伸手轻轻抓了季若愚的手指，“我就想这段时间趁着休着假，好好陪陪你和儿子，上次都是我不好，你出那样的事情我都没在你身边，我是真的很自责。” 陆倾凡说得看似就像夫妻平时聊天的那种随意，可是季若愚却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真真切切存在的歉疚感。 季若愚伸手摸摸他的脸，然后就笑了起来，语气中倒是已经没有了太多后怕，只是淡淡说道，“和你结婚之后我也经历了这么多，真的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了，只要我们一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槛，只要我们健康平安就好，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我和离儿不是没事儿么？别自责了，你也不想的。” 她总是能这样来安慰他，来让他不要有什么负面情绪，越是这样，就越让他心疼。 陆倾凡直接就把脑袋凑了过去，枕到了季若愚的腿上，伸手搭着她的腰。 这姿势让季若愚哭笑不得，忍不住轻轻伸手戳了他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 陆倾凡笑了一声，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道，“别人想看我撒娇，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到，就只有你能看到而已。” “喔？那我应该感到荣幸咯？”季若愚无奈地笑了起来，然后一只手轻轻揉他的耳朵，一只手轻轻摇晃着小摇铃。 “不，是我荣幸才是，能找到你我就已经够荣幸了。”陆倾凡一点儿也不吝啬好听的话语，只要她能高兴，他愿意说任何。 季若愚嘿嘿笑了一笑，“你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了，看来陆医生你是真自责了啊？” “能不自责么，保护孩子这事儿没轮上我，你一马当先地冲上前了，保护老婆这事儿我也是随后才赶到。”陆倾凡马上就这么答了一句，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之后，忽然就想到了陆倾凡那天忽然出现的情景。 其实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他就那么单枪匹马的过来，面对着那么几个年轻小伙子，季若愚是真的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那么仿若从天而降一般的出现，真的让她一直飘忽不定忐忑的心，忽然就那么心安了下来，只要有他在，好像什么，她都不需要去害怕。 “陆医生，你是不是和听南一起学过打架？我看你挺熟稔的，打人快准狠，好像还打折了几条胳膊呢。”季若愚回忆起那天他拿跟金属球棍的样子，还有那利落的动作，真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专门练过。 但其实是没有的，陆倾凡哪里又有时间去练那些，他笑了笑，“人在情急之下会爆发出不同的力量吧？真要是听南在现场，恐怕那几个人还不够她喝一壶，至于我，不过就是对人体的结构比较熟悉，所以捡着弱点打罢了，就跟打蛇打七寸一样的道理，打哪里比较疼，我还是知道的，虽然我不打架，但不代表我就不会打。” 季若愚听着陆倾凡这话似乎有了些得意的意思在里头，于是也就眼神在他手臂伤口处瞄了两眼，“是呀，你会打架还挂彩了，真是干得漂亮的打架王。” 陆倾凡忽然就不做声了，他不想说自己当时看到那人拿出刀子来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场景，就这么沉默了下去，脸上依旧是微笑，却是没有说话。 季若愚看着他忽然沉默下去，心中有些无奈，都已经这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陆倾凡的额头，“那时候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毕竟活了下来，伤势也已经恢复，连离儿都已经出生了，那只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你总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到最后你都会不记得你对我的究竟是爱情还是愧疚了，倾凡，感情是很纯粹的东西，要是掺了其他的情绪在里头，比如愧疚和自责，那么就不再纯粹，不纯粹的感情就是不稳定的，我要的是你给的纯粹。” 陆倾凡轻轻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做声，转眼就看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伸出手指去摸了摸离儿的脸，嫩得如同水豆腐一般， “我们这么说话，他都能够睡得着，爱睡而且能睡这一点，还真是像足了你啊。”陆倾凡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 季若愚刚回应了他一个笑容，想着把离儿抱到房里小床上去，门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夫妻俩都知道儿子的习性，于是一时之间，都皱了眉毛。 第七百五十八章 生父到访 第七百五十八章生父到访 陆倾凡看到儿子已经眉毛皱了起来，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只是小嘴一瘪，眼见就要哭了，他赶紧翻身起来，季若愚已经认命地伸手去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打算继续哄哄，他应该还能睡着。 而陆倾凡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我去开门，找机会真要把门铃给拆了……” 听着他这声埋怨，季若愚无奈地笑。 想着会是谁过来了，其实无非也就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那些损友们，要么就是长辈们，是损友们的可能不大，陆倾凡已经再三警告过他们了，不要玩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来之前先打电话，到门口了打电话，不要按门铃，千万不要按门铃。 所以季若愚想着应该是长辈们来了，并且最有可能的，要么就是齐美云，要么就是齐美云。 只有齐美云才这么每次都记不住这事儿，其实齐美云后来一直都对季若愚挺好的，让陆倾凡对她的那些成见已经慢慢的没有了，并且季予去大学之后，总是会打电话给陆倾凡，在学习上，陆倾凡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更不说季予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部都是季若愚在供应的，饮水思源，齐美云再怎么，还是个有心的，所以说话虽然阴阳怪气成了习惯，行动上还是不难看出她对季若愚的关心。总是会炖汤，她炖汤做菜非常有一手，然后就自己坐着公交车送过来。 其实季若愚现在也有些体谅齐美云当年了，尤其是在自己做了母亲之后，其实齐美云，无非也就是父母心和得不到自己丈夫的感情的那种无助罢了，把她磨成了当时那个样子。她做的一切也就是为了想给季予多谋些什么，而现在，季若愚一直管着季予，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 甚至季若愚有几次说要拿点钱给她家用，她都拒绝了。 自从新闻上一爆出来说陆氏两位豪门太太和小少爷被绑架之后，齐美云都已经来过两趟了，都送着吃的过来，还有一些有说法的食物和喝的，说是可以压惊啊祛邪什么的。 陆倾凡很显然也认为是齐美云过来，所以去开门的时候，还应了一声，“等等，就来了，齐姨！” 只是门一拉开，却并不是齐美云站在门口，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比陆冠苍看上去要年轻一些，只是却没有江木青的那种精神头，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有一种……书生气？ 的确就是那种感觉，并且陆倾凡从他的五官之间，看出了不少影子，比如眉眼之间就看出了些许言辰的影子，比如不经意抿唇的动作，看出了季若愚的影子。 陆倾凡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言信然。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其实他一早就有季若愚的住址了，自然是苏杭告诉他的。 苏杭一心就希望季若愚有一天能够认言信然，但是她是那样的母亲，她的教育方式从来是不强迫的，如果若愚不愿意，那么她不勉强，只是她不勉强，不代表她就不想。 言信然心里挣扎过很多次，究竟应该怎么来见自己这个错过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真要说起来，这是他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女儿，可是自己却这么多年都不曾知道有她的存在。 言信然从来没有埋怨过季若愚对他任何不友善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他也一直觉得应该尊重季若愚，既然她不想，那么他就不来打扰她。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因为他在电视上和报纸上看到了新闻，这事情他还没有告诉苏杭知道，毕竟苏杭最近工作忙得很他也是知晓的，再让她这么国内国外来回跑，也辛苦得很，知道季若愚已经没事，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他必须过来看望她一次才好，起码……要知道她过得好。 言信然并没有生活在这个城市，所以对于地址不是特别熟悉，只是当来到了这小区门口之后，他就已经可以确定了，季若愚的生活，定然是不差的，这小区的设施和环境都非常好，而且还都是独栋独院的别墅。 走到了季若愚家的院子，院子的铁门并没有关，所以他走到了别墅正门前，犹豫再三，才按下了门铃。 陆倾凡就这么看着言信然，一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知道言信然是谁，甚至还拜读过他的作品，的确是当代能够称得上是家的文学工作者。 “我是……过来探望若愚的。”言信然脸上的笑容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就这么看着陆倾凡，陆倾凡停顿了片刻，眉头依旧轻轻皱着，似是在思索，但还是说道，“请进吧。” 从玄关的鞋柜拿了拖鞋给言信然，然后就听到季若愚在客厅说道，“倾凡，是齐姨来了吗？” 季若愚抱着离儿在客厅慢慢踱着步子轻轻地晃着，小家伙还一抽一抽的哽咽着，只是很快又重新陷入睡眠中，季若愚没得到陆倾凡的回答，她背对着玄关的方向，只听到陆倾凡开门，似是说了两句什么没听清楚，然后就没动静了。 觉得奇怪，一回头，就看到两个男人站在那里。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 而另一个，是自己的生父。 季若愚的眉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皱了起来，就那么看着言信然，眼神中没有什么愤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只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友善和睦的眼神。 她没法去责怪陆倾凡什么，毕竟言信然年长，他还能把人就那么关在门外么？ “我先把离儿放房里睡去。”季若愚对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就直接转了头，朝着房间走去。 陆倾凡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季若愚进去之后，就招呼了言信然，“请这边坐吧，龙井怎么样？” 言信然轻轻点了点头，“龙井很好，谢谢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之后，陆倾凡也坐了下来开始摆弄茶几上的茶具给他泡茶。 谁都没有做声，而季若愚带离儿回房去之后，也一直没出来。 “我……是看到新闻了，所以……” 言信然终于先开口说话。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体谅 第七百五十九章体谅 “费心了。”陆倾凡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很平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房间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不欢迎我。”言信然这样说了一句，并不是什么疑问句，而是最肯定的陈述。 陆倾凡沉默了片刻，终于是说道，“她没有办法，她不曾和你有过什么交集，总不可能就因为一个莫名的血缘关系，你这个在她之前二十几年生命从未出现过的生父这么一出来，她就得欢天喜地地和你父慈女孝。” “我知道。”言信然点了点头，端过了陆倾凡推过来的茶碗，里头澄澈的茶水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阵阵清香，是不错的好茶，言信然素来是个好茶之人，可是现在，却觉得没有任何心思来品茶。 陆倾凡说得，一点也没错。 不止是她，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因为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是你父亲，然后就哭天抢地的认亲环节，再然后大家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有心的，而人的心，是用心来换的。 他错过了她的童年，幼年，少年，青年，他错过了自己这个女儿的所有。 言信然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了，对于儿子的失败，对于女儿的失败，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他的事业已然是成功的，在他钟爱的这条道路上，他已经达到了自己人生的高度，可是在他的人生上，却是一败涂地。 和发妻形同陌路，和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虽然互相知晓对方的感情，却是始终不可能在一起，和儿子相处的尴尬且僵硬，而女儿，则是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不愿与他有任何交集。 言信然终究是喝不下去，将茶碗放下之后，低声说道，“我只是看到了新闻，我很担心她和孩子，苏杭在国外，对国内的新闻并不关注，我怕她知道了，又要来回跑得辛苦，就想着我能够过来探望一下，看看她好点儿了没有，毕竟……新闻的照片上，她不好。” 言信然几乎就是在看到新闻上头，照片里头的季若愚的脸红肿着，想来是受到了暴力对待的，他放不下心来，所以才马上交待了手中的事情，和学校请假之后，定了机票就赶了过来。 其实对于季若愚和言信然这种感觉，陆倾凡也算是深有感触了，毕竟他和陆冠苍之间的关系，也是曾经一度僵硬紧张到这个样子，甚至还要更加紧张得多，只是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很多东西也就渐渐看得开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也做父亲了，多少有一些为人父母的感触。 “就是受了点惊吓，有些软组织挫伤，问题不大，离儿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是拼了命也要保护离儿的。”陆倾凡觉得言信然并不难相处，于是就将季若愚的情况说给他听，也是希望他能够放心下来。 言信然点了点头，刚刚看到季若愚，他就看出来季若愚没有大碍了，孩子睡得那么香甜，也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离儿很可爱，我听苏杭说了，名字……是叫陆莫离是吗？” 陆倾凡应了一声，“嗯，陆莫离，小名就叫他离儿，大家离儿离儿的叫，也叫成习惯了。足月出生的，又是顺产下来的，若愚一直给他是母乳喂养的，所以身体也很好，健康得很，她带得好，别看她是初为人母，但是对待孩子，她很认真，所以离儿连感冒都没感过，非常乖，不爱哭，尿尿便便的时候会哭，饿了会哭，其他时候就算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玩，他也不哭闹着要人抱。” 言信然就这么静静听着陆倾凡说这些，唇角噙着浅浅温和的笑容，就这么听着。 而陆倾凡，其实则是像故意说这些给他听似的，他知道，任何一个父母，其实都会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何，哪怕只是听，都会觉得愉快。 只是在陆倾凡说道那句“对待孩子，她很认真”的时候，言信然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惭愧的情绪来，季若愚才二十几岁，对待孩子都能那么认真，而他空活一世，两个孩子，他都…… 陆倾凡的眼睛又朝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说话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他也不确定季若愚在里头，有没有在听他和言信然的说话。 不是他想缓和他们父女的关系，只是陆倾凡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起码关系不要这么僵硬，来者是客。 “嗯，真是个乖孩子，长得也很好看，和你很像。长大了应该也是如同你这般丰神俊朗，英挺逸然。”言信然这样说了一句，停顿了片刻，他才接着说道，“若愚……她小时候也不爱哭，苏杭说，她小时候也是特别好带特别乖的孩子，这一点，离儿应该是像她。” 陆倾凡微微笑了起来，看到言信然似乎心情已经好了几分，端着茶盏也能够喝得进去了，他继续说道，“是啊，算是捡着我们俩的优点了，睡觉也老实，一般不怎么醒的，不怕吵，每天都哭不了几声，除了听到门铃声，只要睡着了听到门铃声，就会哭起来，特别敏感。” 言信然诧异了一下，眼睛微微愕然片刻，然后有些歉意地笑笑，转头对陆倾凡说道，“那真是抱歉了，我不知道这个，刚才应该是惹哭他了吧？” 陆倾凡抿了抿唇，浅笑不语。 又过了片刻，他才站起身来，“你稍坐一下，我进去看看。” 言信然点了点头。 房间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上，陆倾凡推门一走进去，就看到季若愚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他转身将房门关上，就站在季若愚的面前，垂头看着她。 季若愚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平静，那种平静能够让人很直白地看出，她并不开心，并且她的内心，并不如表情这么平静。 “你就不能……直接将他打发走么？干嘛要和他说那么多呢”季若愚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就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来凝视着陆倾凡，表情变得有些许无奈，“你这是自己做了爸爸之后，也就开始体谅别的父亲了么？” 第七百六十章 相谈 第七百六十章相谈 话虽然不是什么心平气和的话，但是季若愚的语气中却是没有什么怒意。 陆倾凡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儿子，然后就直接一把将季若愚拎了起来，自己坐到椅子里，让季若愚坐在他的腿上，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来。 “我就是不想你心情不好罢了，你可以把他当一个陌生人，陌生人还来者是客呢，起码你不会觉得反感和影响心情，眼下你明明就已经心情不好了。”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终于是有些烦躁地撅起嘴来，的确，她的确是不高兴的，所以才窝在房间里头，一点儿也不想出去。 陆倾凡稍稍侧目就看到她撅嘴的样子，可爱是可爱，可是也昭示着她不好的心情，“既然你会心情不好，就很简单，你还在乎。只有因为在乎，才会影响到心情，不在乎的自然能够很平常心，若愚，你还是出去和他谈谈吧，心平气和谈一次，想说什么就都说了，然后能拿得起就拿起来，拿不起，就放下，以后再不用因为他影响心情，这样不是更好么？” 季若愚眉头轻轻蹙着，伸手搂着陆倾凡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的说话，其实也觉得有道理，她向来就是个很讲道理并且也相对理性的人，于是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很有说服力。 不由得轻轻在他脖子上嗅了嗅，然后张嘴露出细白的牙齿，咬上一口。 没有用太多力，陆倾凡只觉得有些湿润的气息呼在脖子上，微微的麻痒让他忍不住弯了眼角眉梢，“怎么？兔子还咬起人来了？嫌我说的话不中听了么？” 陆倾凡笑道，季若愚也不松口，就那么不算太用力地咬着，过了片刻才放开，看着他脖颈上那两排浅浅的牙印，然后才点了点头，“兔子急了也咬人呢，你明明就知道不中听嘛，干嘛还说得那么有说服力呢，你知道你老婆是很讲道理的人的，你说得这么有道理而且有说服力，我自然是没办法拒绝的了。坏人。” 语气中多少有了些撒娇的味道，听得陆倾凡笑意扩大，侧头就轻轻吻了她一下，“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我就在房间里头不出去打扰你们，你们好好谈谈，你要真觉得烦，谈完了进来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好吧？我把脖子洗干净给你咬。” 陆倾凡都这么哄着了，季若愚也不能再任性，于是也就从他怀里头出来，轻轻抿了抿唇，心中坚定了一下，其实不过也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想要逃避这个罢了，言信然，真的算不上是什么洪水猛兽的。 只是又怂了。 原本都抬头挺胸深呼吸准备出去了，忽然又软下来，肩膀耷拉着背也驼着，“老公，你就不能把他打发走么？” 她苦着脸，陆倾凡只得站起来，季若愚接着说道，“你自己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你和爸爸的关系也不好的，你应该要理解我啊理解我。” “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言信然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一知道你的存在之后马上就要承认你，而陆冠苍一直是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却不想承认我，这从根本上，就不同。”陆倾凡说了这句之后，就已经伸手搭在季若愚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过就是在为言辰鸣不平罢了，只是你要清楚，言辰终究是言辰，而你是你，你不能把他对言辰的态度套用到你自己身上来，起码他对你还是不错的，他还是想要对你好的，理性一点，乖，你最听话了，最理智了。” 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根本就不容她拒绝，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手拉开了门，直接把她给推了出去，然后就迅速关上了门。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态度让季若愚哭笑不得，眉头一皱刚想转头对房间里头的人说句什么，就已经察觉到客厅沙发上那人的目光，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季若愚只能是硬着头皮地朝着言信然看过去，就正好和言信然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很和蔼，很柔软，友善而温暖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她，让季若愚有一阵无来由的别扭，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然后就低着头不看他，朝着沙发走了过去，直接在离言信然最远的那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没有开口，言信然也就这么看着她，两人一时之间就这么沉默着。 终于，言信然无奈地笑笑，开口说道，“你妈妈不知道你这次出事的事情，她最近身体不好，急性肠炎住院了一次，都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所以你这次出事的事情，我也就自作主张地暂时还没有告诉她，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温和的询问态度，让季若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都说雷公都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再怎么，是一个年长者，这样慈眉善目地和她说话，她就更加没办法恶言相向或者是冷言相对了。 “她……还好么？”季若愚停顿片刻，终于这么问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我这段时间也忙，又出了这事儿，和她联系得不多，她没联系我我以为是她工作太忙，不知道是她生病了。” 对母亲的疏忽，让季若愚有些许惭愧。 而言信然依旧是眉眼温和，语气柔软，“她已经出院了，现在很好。你还好么？”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你是作为自以为是我父亲来问这话，我想说，我好得很谢谢。” 言信然的眉目里有些许痛苦的情绪，轻轻抿了抿唇，这个动作，和季若愚平时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很神似，他说道，“你就当……我是你妈妈的一个老友。” 季若愚听出了他语气里头无奈的悲哀，一时之间心里头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稳了稳心神之后，说道，“那么，我不好。经历了儿子失踪，绑架，丈夫受伤，一系列的惊吓，我一点也不好，但是起码现在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还算庆幸。” 言信然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那……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言信然这话是在告辞，季若愚终于是忍不住，直接问了一句，“你真的要当一个父亲的话，最起码的……你这次来，去看过言辰了吗？你对他都只有那个样子，我又能够指望你对我有怎么样呢？” 第七百六十一章 心软 第七百六十一章心软 言信然原本都已经站起身来了，听到季若愚这话之后，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坐了下来，就坐在那里，朝着季若愚看过来，凝视着她，季若愚说刚刚那话的时候，终于也没有继续回避言信然的眼神。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季若愚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苍白的无奈，然后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我很失败，对于你，我不曾见证你的出生，没有参与过你的成长，对于言辰，我见证他的出生，参与了他的成长，却是从未给过最重要的他最需要的关爱，我的的确确，很失败。我很惭愧也很自责，虽然我也知道为时已晚，但我想补救，想弥补，你们可以不原谅，但请不要拒绝。”言信然说得很慢，一句一句的，缓慢的深沉的，敲进季若愚的心里头。 她听了言信然这话，没有做出什么回应来，而言信然，就这么在说完这句之后，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才说道，“我这次过来，先见过言辰了，他身体恢复得不错，和宣丫头也处得很好，终于从你……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他开心，我也很开心，原本我退缩过，想着从他那里知道你没事就可以了，是他和我说，不能退缩，你们长大了，而我老了，如果我再不努力做出弥补努力来挽救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言信然说完这些之后，终于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就像是先前憋在心里头，一直都想对季若愚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觉得有些轻松，甚至哪怕季若愚依旧是对自己如先前那般的态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言辰就在外头等着，他也很担心你，只是他想让我自己进来，自己和你谈这些。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们都很优秀，而我，却不是个好父亲。” 言信然就这么将他自己的错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剖析开来，说给季若愚知道，他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让季若愚甚至连一些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没有做声，而一只手掌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来，摊开的手掌里头，是一只小小的金铃铛，大概就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大，轻轻晃动一下，铃声就特别清脆。 “我知道要是送什么贵重的礼物，你也不会收，你也不缺。这是我的一片心意，送给离儿的，这是言辰小时候戴过的小铃铛，挂在脚腕上，一共有两只，一只给离儿，另一只留着什么时候言辰的孩子出世可以带上，等到离儿会爬了的时候，叮叮当当的，特别热闹。” 言信然就这么说着，季若愚看着他手掌心里头那个小小的金铃铛，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眼睛就有些水雾模糊，她胡乱地伸手一把抓过了铃铛，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直接冲进房间里去了。 一扭开门进了房间，陆倾凡刚站起身就看到这女人眼睛里头闪着水光，手紧紧地攥着。 他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把她拥进了怀里来，轻轻哄着，“好了好了，总归是要谈的，谈清楚了就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都是老公的错，不该让你出去谈的，早知道你要掉眼泪，我就不怂恿你去了，都是我的错，嘘……乖，不哭了。” 最看不得的就是她的眼泪了，什么刀枪斧钺都没这个威力大。 季若愚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其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何就一下子那么感性起来，看着那么个小铃铛……这破铃铛才值几个钱啊？可是自己就一瞬间那么忍不住了。 季若愚从陆倾凡怀里抬起头来，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哑着嗓子说道，“你出去送送他吧，他说言辰就在外头等着呢，柜子里头不是还有上次妈送来的补品么，我月子坐完了也不怎么吃得上，言辰和卿然的身体都不好，你提出去给他回去和卿然吃吧。还有两提保健品，说是对降血压血脂有用的，你拿给言信然。” 听着她的嘱咐，陆倾凡低声应了，然后俯身将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她其实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人，有时候说得好像比谁都要冷血，其实真要遇起事来，又比谁都要善良。 “唉，你就是这么个软心肠。”陆倾凡又将她拥进怀里，柔声抚慰道，“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最近也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再过阵子妈退休就批下来了，到时候让她带带离儿，我带你去美国散散心吧，也去看看妈妈。” 原本要是说去其他地方散散心，把离儿丢给范云睿养，季若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说到要去美国看看苏杭，季若愚就没办法不同意了，她并不是有了孩子就忘了娘的人，知道做母亲的不易，她自然是更体谅苏杭了。 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然后轻轻吸了吸鼻子，“好了我没事了，你出去送送他吧。” 陆倾凡听着她语气已经没什么不好的了，就点了点头，走出房间门去，言信然没有自己离开，依旧在客厅里头坐着，看到陆倾凡走出来，他温和地对陆倾凡笑了笑，“今天，无论如何，谢谢你了。” “叫我倾凡就好。”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言信然点了点头，“倾凡啊，若愚，你就多多照料了，她是个好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我是不是害她流眼泪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笑得有些无奈，“她是个心地善良心肠软的姑娘，一直都是。还特意嘱咐我让我把一些补品拿给言辰，还有一些可以调节血压血脂的保健品拿给你带回去。” 言信然一下子脸上就有了些惊喜的神色出来，连声说了两句谢谢。 陆倾凡看着他，然后说道，“她心肠软，但是个慢性子，总之……不要对她太心急，慢慢来吧。” 言信然点了点头。 陆倾凡就转身去柜子里头拿那些补品和保健品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妹夫和大舅子 第七百六十二章妹夫和大舅子 陆倾凡拿了东西之后，就准备送言信然出去，言信然抢着要帮他提，陆倾凡自然是不让的，只能作罢。 两人一起走出去之后，倒是没在院子里头见到言辰的人影，不急不缓走到了小区门口的位置，才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suv，洗得油亮油亮的，停在小区门口进来不远的路边绿化带旁。 而一个颀长优美的身影就这么悠然地靠在车边，头微微垂着，侧脸的轮廓很好看，一只脚的脚尖随意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双手放松地垂在身侧，右手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已经烧了一半，袅袅的青烟从烟头冒出来。 陆倾凡和言信然走了过去，言辰听到脚步转过了头，陆倾凡就看到了这家伙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来的脸，随着病的痊愈和恢复，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好了，没有丝毫病态，并且也没有以前那么孱弱，消瘦的脸颊上多了些肉，看上去轮廓也饱满了些。 反倒是更加英俊了！陆倾凡一时之间有一种岁月不饶人的无力感……有时候，和某些逆生长的人，真是无法比的。 那么大一场病，似乎都没能在他脸上留下点什么痕迹来，痊愈之后，仿若根本就没有病过一般，依旧是那样一张足够秒杀万千女性的逆生长的脸。 言辰微微笑了一下，随手就将手中的烟头灭了扔进垃圾桶里头，看着陆倾凡手中的东西，直接就拉开了车后座的门让他放进去。 陆倾凡将东西放下之后，就看到言辰伸过来的一个拳头，他握拳和他碰了碰，“最近如何？” 陆倾凡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言辰。季若愚若是在当场的话，一定会惊讶男人的友谊果然和女人的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说这两个男人吧，陆倾凡，言辰。 都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吧？都算得上是事业有成了吧？而且喜欢的还是同一个女人，虽然言辰现在已经转移了，但是起码当初是喜欢同一个女人。 这种情敌的身份，两人甚至还拳脚相向过，当然，是言辰单方面的。 虽然后面两人的关系从情敌变成了大舅子和妹夫，但是鉴于两人之前的交锋，在旁的人看来，是绝对难以缓和的。 可是他们却仿佛压根就没有当初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还发展出了革命一般的友谊来。关系虽说不及得陆倾凡和那几个老友来得那么铁，但是也觉得是挺不错的了。 这种事情，在女人身上，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嘛！ 要是两个女人原本互不相识，然后曾经因为同男人而打起来过，那恐怕就绝对是江湖不见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了，还笑？还好久不见？还最近如何？ 这些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吧？ 而言辰听了陆倾凡的问话之后，浅浅笑了一下，“马马虎虎，总不能愧对你当时给我主的刀吧，一直没碰过酒，吃得也都清淡，所以还算好，去检查了说肝已经长到正常大小了，也一直很稳定。你呢？还好吧？看新闻上你受伤了啊。” 言辰说着，眼睛朝着陆倾凡的手臂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经不是大事，所以陆倾凡笑了笑说了句没事。 “我外甥呢？还好吧？若愚被人揍成那样，你当时要是没打那些人，我饶不了你。”言辰虽是这么说，但是语气之中却是有着笑意。 陆倾凡耸耸肩膀，拉开副驾驶车门请言信然坐了上去，言信然也知道他们两个应该是要聊一会儿，也就先坐上了车去，从后座拿了那两提给他的保健品，他其实不缺这些玩意儿，但是看着这两提，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就高兴了起来。 陆倾凡和言辰朝着旁边走了一点，然后他才答了言辰的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伤？起码打断了三条胳膊，各部位软组织挫伤不计。” 言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倾凡眼睛朝着不远处垃圾桶瞄了一眼，“你这肝是好了，又开始拿肺做打算了？” 陆倾凡不喜烟酒，而言辰再怎么也是他曾经的病人，多少还是要点拨一两句的。 言辰笑笑，“哪儿能啊，我还指望着长命百岁呢，先前你们这小区保安过来找我签名说他女儿特别喜欢我，我给他签了，他就高高兴兴给我打烟，还要给我点着。就点着吸那一口，之后就由着它烧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只是看着言辰脸上的笑容都只是微微勾起之后就迅速地落下去，知道他心情应该是不好的，想必，多少是因为言信然的关系吧。 陆倾凡出来，其实无非也就是想和他说说这个，顺便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只是他刚准备开口问，言辰就已经先说道，“怎么样？他和若愚，谈得还顺么？” 陆倾凡耸了耸肩膀，“不好说顺不顺，但是还是有进展的吧，毕竟这么多年素未谋面的忽然就冒出来一个亲爹，任谁都没那么好接受，其实主要吧，她就是为你不平。” 言辰听了这话之后，微笑了一下，然后有些调侃地挑了挑眉毛，“是啊，她一直就特别为我不平，老觉得我不该受这待遇，觉得我应该有个更好的人生。” 陆倾凡多少听出来了这家伙其实就是故意炫耀，想让自己吃醋罢了，无奈笑笑就顺着他的话走，“是啊，她最心疼你，连肝都愿意给你捐，还离家出走和我分居，只差没跟我闹到离婚了，也不怕逼急了我，分分钟手术台上弄死你。毕竟，拿刀的可是我，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言辰听了他这话，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问了一句，“医德何在？” “你现在还健在就是我的医德了。”陆倾凡这样答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回到了先前的话题，“其实，她的确也就是觉得对你不公平，所以她不敢。” 陆倾凡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只是言辰似乎没有悟出来这一层意思，有些疑惑，英气的眉毛轻轻地皱了一下，“怎么说？” 第七百六十三章 谈心 第七百六十三章谈心 陆倾凡目光朝着车里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眼来，再看向言辰，他眉头皱着看着陆倾凡，等着他的回答，陆倾凡的心思是很细腻的，观察入微，所以可能甚至就连季若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言信然的反感是全部因为这一层意思。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而言信然本身对于她而言，是没有什么错误的，不是言信然不认她，而是他不知道，苏杭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言信然若愚的身份，而言信然在一知道事情之后，是马上就要认她的，想对她好，想弥补她。”陆倾凡说到这里的时候，再转头看向言辰的时候，就已经从言辰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了然的意思来。 陆倾凡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原本，如果只是这样，若愚是没有任何理由对言信然生出反感的情绪来，她可以不接受，但是绝不会像现在的反感和全然的抵触。这甚至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她无非就是在意你的感受罢了。” 言辰已经明白了，于是说道，“我知道，她觉得她自己欠我太多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是的，她觉得她欠你太多了，她觉得苏杭破坏了你的家庭，毁了你的人生，她又走进你的生命，甚至还让你绝望到不想活了，她觉得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了，她知道你从小言信然是怎么对你的，而现在言信然想对她好，她敢接受么？你是她哥哥，她不可能不顾虑你。她比谁都善良，你我都清楚。” 言辰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说得有些没好气，“她就是傻。” 陆倾凡眉梢一挑，“那可是我老婆。” 他能说她傻，别人可不行。 言辰丝毫不惧，继续说道，“还是你孩子他妈呢，傻就是傻，希望离儿这个别遗传到她，怎么就有她这么傻的姑娘呢？有什么好为我鸣不平的，再怎么，他这么多年起码是我的爹，我吃好穿好用好，关爱虽说不上多得满出来，和我妈关系也不咋地，但是起码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参与了我所有的人生，她得到过什么？该是她接受的，就去接受啊，你说她是不是傻？” 末尾了，言辰还特别认真地问了陆倾凡一句。 陆倾凡只觉得，自己这是点头呢？还是摇头呢？照言辰的话来，那的确是应该点头，可是那是自己的老婆。 最终他是摇了摇头，“傻倒是不傻的，就是善良，然后又倔，在某些地方就转不过弯来了，她刚才认真问了言信然一句就是‘你去看过言辰了吗’。和言信然聊完回到房间就搂着我哭了，我想着吧，若是你和言信然没法父慈子孝的话，她恐怕这辈子都松不开这个心结。” 言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答道，“我知道了。” 其实在他生病之后，言信然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也和他好好地聊过几次，两人就那么心平气和地聊，有什么想说的都摆出来说了。 言辰多少是知道言信然的意思的，他这么多年来和言辰疏于沟通，其实并不只是言信然一个人的错而已，就算他想要沟通，也要言辰同意才行。 而言辰却是已经扎在对言信然的不理解和埋怨中太深，一直都带着成见对待言信然，只觉得就是因为他的不忠，家里才会分崩离析成那个不像家的样子。 所以并不是言信然不想亲近儿子，儿子其实也不想他的亲近，于是一来二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就变成了后来的情势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儿算是说开了，至于之后，就只看言信然和言辰兄妹两人怎么去磨合了，于是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言辰一句，“那你现在回去了？” 言辰朝着车子里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终于还是摇头道，“我还是再待会儿吧，不想回去，焦头烂额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啊。” 陆倾凡看着他这一副打算赖在这里的样子，不由得有了些意思，饶有兴致地看着言辰，“你这是把我当树洞的趋势？” “嗯，知心姐姐，麻烦你了。”言辰认真地点头，甚至眼睛还那么无辜而闪亮地眨巴了眨巴，要是看在一干他的后宫粉黛眼里，自然是萌到不可方物，可是看在陆倾凡眼里，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皱眉说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抛媚眼……” 其实无非也就是和宣卿然的事情，言辰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多的幺蛾子了。 宣卿然给言辰捐了一片肝，作为他的医生，陆倾凡自然知道这是多大的牺牲，这可不是献血那么简单，也不是捐骨髓那么简单，捐器官这种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是意义重大的牺牲。 当初季若愚离家出走不知所踪的时候，宣卿然销声匿迹去了国外的时候，也是他和言辰的革命友谊飞速发展的时候。 那个时候陆倾凡就已经和言辰说过这事儿的，说宣卿然为了他牺牲那么多，言辰真要是还不开窍，那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言辰也算是有所觉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打算再辜负宣卿然一次。 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不仅仅只是，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然后你因为喜欢我给我捐了一片肝，然后我觉悟过来想要对你好，想要和你培养感情，想要保护你疼爱你，然后就可以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就这么走下去。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很多其他因素影响的，一些让人头痛的外力因素，比如……家庭。 所以言辰现在就是在遭遇这个烦恼。 毕竟，人家女儿为了你，放弃了好的工作，放弃了好的出路，跑到你身边当个小编辑的时候，你正眼都没看过人一眼，完了还把人女儿给睡了，还把人女儿肚子给搞大了，换做是谁的爹妈，恐怕都只会恨死了你，哪里还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你有任何交集？ 巴不得就只当女儿是被鬼压了，再也不要和这个瘟神扯上任何关系。 第七百六十四章 才女 第七百六十四章才女 而且，最关键的是，人女儿为你贴心贴肺的关心照顾的时候，没得到你半个热脸，后来也算是死了心了，连肝都切给你了，灰溜溜躲到岛国倭寇之地去照着父母安排的路子走，阳关大道，外交官。真要说起来，以后恐怕也是个不得了的女青年。 原本这事儿要这么完了，人家父母也就只当女儿是被狗咬了一口吃了半块肝，想着以后按着这节奏，过点安生太平日子算了。 你倒好，你得了肝之后，开始良心发现了，开始腆着张热乎脸上赶子来了，一追追到岛国倭寇之地，三言两语卖着漂亮脸蛋，又把人女儿给忽悠回来了，好家伙，外交官那么好的工作也不干了，就那么跟着你走了。 人家爹妈得怎么想？你这究竟是真稀罕我闺女呢……还是得了那肝不好意思了呢？ 你这让人怎么想才好？ “所以，现在是宣卿然家人极力反对你和她的事情？啧，没想到啊，就你的条件居然还会遭遇这种事情。”陆倾凡啧了一声这么说着，其实倒不是他自己太自信，陆倾凡觉得就他自己，和言辰这种，一般情况下，是不大可能遭遇这种家长怒起反对的事情的，这么一看，倒还真是个新鲜事儿。 言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在之前，也是没想过会这样的，只是有件事情，言辰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于是陆倾凡就听见言辰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起码我从业这么些年，也算是干出了些实事儿，好歹写出了几本畅销书，收入的话，版税稿酬之类的，也还赚得了些钱，我妈给我的那些不动产，一个月七七八八加起来收租都能进账不少，只是，她家不吃这一套，也不管这么多，并且，在他们看来，她的条件是比我好很多的。” 陆倾凡眼神亮了一下，他想起来季若愚的确是和他说过的，说宣卿然是个很有才的女人，名校毕业，而且似乎特别有语言天赋，只是听了言辰接下来的话之后，陆倾凡才知道季若愚所说的这个女人的语言天赋，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天赋，这个女人的有才，究竟是多有才。 “她光是精通的语言就有五国语言，注意了，这所指的是精通，就是那种直接能去做口译的，还有两国算不上精通，做不了口译，但也可以说得上是熟练，妈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个语言机器，那种插上那些外语的芯片，然后就全会了！”言辰甚至忍不住都爆了一句粗口。 然后才继续说道，“并且她大学学位双修，又去国外留学修财经方面过，注册的职称都有一个！” 言辰想到这些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悲壮，他以前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宣卿然竟然有这么多的光环，他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也知道她很厉害，听她用各种语言讲过电话，用各种语言发邮件给以前留学时的来自不同国家的同学。 可是真正到她家人就这么将她所有的光环抛出来给他看的时候，言辰才知道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自然也才知道，就自己那点成就和她而言算得上什么…… 简直就是浅薄……浅薄的无病呻吟的骗小姑娘们的故事罢了。 言辰觉得有些受伤。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见到了那对夫妇，那种一看就知道，能够教出宣卿然这样姑娘的夫妇，非常的有气质，非常的高雅，没错，就是高雅，就是那种靠金钱堆不出来的感觉，而是靠阅历，强大的阅历才能够磨练出来的高雅气质。 言辰自认言信然算是有气质的人了，毕竟是书香门第，名满天下的文学大家，可是真要和宣牧渊比起来，也没有那个感觉。 而他觉得苏杭算是气质高雅的女人了，可是和宣卿然的母亲比起来，同样，似乎也没有那种神韵。 他们就连表达对他和宣卿然之间事情的反对态度时，都给人感觉，很随和，很高雅，一点也不激进，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就那么淡然的，一点一点把他们的不同意，他们的考量，摆出来。 那样自然而然地摆出来，让人甚至都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然然已经长大了，我们对孩子的教育是要独立自主，但是我们毕竟是父母，在孩子走上错误的道路时，需要适时地给予点拨，就如同植树，小树长歪了，可以捆上架子纠正过来。然然性子单纯善良，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喜欢你，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我们需要考量的是你们究竟是不是合适，言辰，你自己觉得，你们真的合适吗？” 言辰很想反驳一句，为什么不合适呢？可是当时在看到那个男人时的感觉，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然原本应该走上最好的道路，她的成长是让人惊叹的，可是你，却阻碍了她的成长，抱歉，我无意冒犯。但是事实如此，她为了你，辞掉了原本她最能胜任的工作，甘心在你身边做一个编辑，可是，得到的是什么呢？” “她为你，连肝都捐给了你，而且很让我们愤怒的是，她还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可是却因为要救你，只能流产掉，我们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婚前性行为在我们看来就已经是难以接受了，而堕胎对于我们而言更是何其沉重的一件事情，那都是违背我们信仰的。” “然后，你重获新生，对于这一点，我们为你感到高兴，毕竟生命是很珍贵的，能救你一命，无疑是然然积下的大善，只是，原本你对她分明是不屑一顾的，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浪子回头，究竟是真心实意的爱情，还是只是因为愧疚呢？言辰，我们是然然的父母，我们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这是从她一出生，就已经落在我们身上的最甘心的责任。我们给她阳光，给她养分，细心浇水施肥，但是在有蛀虫出现的时候，我们必须及时做出反应，因为她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们是合适的，我们会微笑欣然接受，但你觉得，你合适吗？你和然然，绝非良配！” 第七百六十五章 谁是白菜谁是猪？ 第七百六十五章谁是白菜谁是猪？ 他们语气温和淡然，没有任何激烈的语气，没有谩骂没有指责，就这么淡然的，一点一点将言辰的心渐渐击垮，并且他们这毫不激烈的语气中。 分别隐喻了言辰是错误的道路，阻碍了宣卿然的成长，破坏了他们的信仰传统，只是因为愧疚就想和他们女儿的牺牲划上等号，以及，是个对她有害的——蛀虫。 对于这样的父母，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一字一句，直指心底。 然后当他们拿出那样大的一堆证书来，都是宣卿然各种语言的等级证书，还有注册的那个职称证书，还有她的学位证，厚厚的一摞，就这么摆在言辰的面前。 他们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就摆出了这些属于宣卿然的光环，然后看着言辰，那眼神就像是在问他，“现在你觉得，你们合适么？” 更像是在直截了当地问言辰，你配得上我女儿么？！ 他们不激烈，他们高雅而温和，可是言辰却觉得，这比任何都要来得激烈，让人窒息。 再然后，宣卿然就跟着宣牧渊回了家，她看出了言辰的心情不好，她知道父母和言辰谈话的事情，她是想要父母和他谈谈的，宣卿然很单纯地认为，只要父母和他谈一谈，就能明白他有多好，可是她却不知道，父母根本就不想给言辰可以证明自己有多好的机会，他们是反对的，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 宣卿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他应该只是因为见家长的不自在，所以心情才不好，可是却不知道父母究竟和言辰说了些什么。 临走的时候，她还笑着和言辰说，“他们工作总是常年在国外的，难得回来一次，我去陪陪他们，等他们出国去了，我就回来。” 她对于她从小生长的家，用的是“去”，而对于她和他共同居住的地方，用的是“回来”。 言辰一瞬间只觉得，只要这样就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伸手将宣卿然按到自己的怀里来，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脑中却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自己真的和她合适么？ 这么一个善良单纯优秀的女人，真的合适么？ 再然后，宣卿然就和宣牧渊回了家，而言辰仿若每一天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习惯，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她的存在，忽然离开，就让人非常的难以适应。 正好赶上言信然过来探望他和季若愚，所以言辰就将这事儿和言信然聊过了，自从生病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很多，也越发像父子了。 言信然给的话是很简单的，“你是我的儿子，就跟天下父母亲一样，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所以，不要做一个随波逐流的浮萍，因为别人的话，就去奋力地想要改变自己什么的话，那么你就不再是你了，或许，你也就不再是卿然喜欢的你了。你要活得有自我，你就是你。你就是言辰，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有了父亲的这些话，对言辰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些帮助，所以他现在才能够心平气和地来和陆倾凡说这件事情，如果说是事情刚发生的那几天，恐怕他是绝对没办法这么冷静地和陆倾凡来说这些的。 陆倾凡听了他所说的这些之后，眉头就轻轻地皱了一下，“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存在谁高攀谁吧？还有那些客观上来说的合适不合适。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啊，真要什么都照着合适的来，那还不如做个机器人，芯片配对一下，合适就连接不合适就断开了。真要什么都照着合适来，那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陆倾凡的话前半段都是很正面的，并且很具有说服效力，言辰听着已经觉得很是那么回事了，可是他后半句话一出来，言辰先前还点着的头一下僵住，脸色也一下就暗了下来，“你这话……在我和宣卿然的关系中，谁是白菜谁是猪？” “要是以前么，我肯定觉得你是白菜，但是听了你说这些，知道了宣卿然的这些事情之后么……”陆倾凡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了言辰一眼，那意思谁是白菜谁是猪已经不言而喻。 言辰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了，只觉得他现在是有妻有儿幸福美满，人也变得有些不够严肃起来了，于是直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走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这种有着幸福美满家庭的人不会理解的，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初难兄难弟时的惺惺相惜了！” 陆倾凡笑了笑，摆了摆手，“路上小心，拿给你的补品记得吃，若愚特意叮嘱了的。” 言辰点了点头，也就对他说道，“至于若愚，你还是把我的意思和她说说吧，让她不要再纠结那些了，她不欠我什么，真的，什么都不欠。” 和陆倾凡道别之后，言辰就坐进了驾驶座里去，启动了车子，车子一开出小区，言信然坐在旁边，将两提保健品放在腿上用手圈着，然后就转头和言辰说了一句，“和倾凡聊了聊，心情好些了吗？” 言辰的表情稍稍顿了一下，即使是现在，他依旧是会对言信然的关心态度，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和他分开依旧交流颇少，所以有片刻的停顿，然后才轻轻地抿了抿唇，勾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说道，“也就那样吧，他现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帮不了什么忙。” “辰辰。”言信然就这么叫了他一句，言辰侧目看他一眼，就看到言信然正转过头看着他，于是他应了一声，“嗯，怎么？” “毕竟你对于卿然父母来说，是晚辈，长辈对于晚辈就是这样的，只想着把自己想说的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完，他们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也不急着走，要在这城市逗留一阵，所以……要么，我去和他父母谈谈吧？” 第七百六十六章 教育方式 第七百六十六章教育方式 言信然能有这个意思，他就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 所以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难不成还要你一把年纪了为我去忙这些么？” 言辰的语气很平静，说得很自然，只是不知为何，这话停在言信然的耳朵里头，却感觉有着一股暖意，他脸上勾出温和的笑容来，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是我儿子，你的老婆以后就是我的儿媳妇，我总不可能看着不管的，从古至今，上门提亲都得家长一起前往协商呢。” 言辰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和父亲的关系日渐缓和，起码能够让和宣卿然感情之路的阻挠所带来的负面情绪，稍微减少一些。 只是他还是拒绝了，他有着自己的底线，再怎么，也不至于让父母亲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去费心，他是个男人，不是个孩子了。 开着车子送着言信然去了酒店，然后就朝着家里头开，一路上，拿起电话给宣卿然拨打了一通，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言辰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她从来都不会不接自己电话的。 心里头正这么疑惑着，电话那头就已经接了起来，言辰眉头舒展开来，只是却又在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时，瞬间紧皱。 那是一个男声，听上去有些清朗，语气却是冷漠而不悦，就那么冷冷地说道，“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妹妹打电话了，我不想就因为一个你，弄得我家里家无宁日。” 言辰认出来了他的声音，是宣绍卿。 宣卿然的哥哥。他是记得的，并且他还记得，当初就是他，自己才能够知道宣卿然去了哪里人在哪里，才有地址得以找到她寻回她。 宣绍卿自然是希望自己妹妹幸福的，但是眼下妹妹因为一个男人，和父母闹成这个样子，家里的气压那么低，仿佛温度都低了几度，这，却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所以宣绍卿才会直接接了言辰的电话，前提是宣卿然已经被禁足，并且因为和父母关系的僵硬已经呈白热化了，所以她甚至被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不给她手机，不许她上网，也不许出门。 宣牧渊的确是有气质的高雅的，但是对于子女的教育，却非常严格，他就是言信然口中所说的那种很典型的长辈思想，他觉得是对的，那么就是对的，他会要让你觉得也是对的，并且按照他的意愿去走。 对于子女的教育，他绝对不如对外人的那般温和。 所以当初宣绍卿逃避父母安排的路，其实也收到了父亲不少的冷待。所以，其实宣绍卿可以理解自己的妹妹，她一直隐忍着，在父亲对哥哥已经失望了之后，她就寄托了父亲的全部希望，那种更加变本加厉的严格和不容拒绝的独断。 宣绍卿甚至不难理解妹妹为何会有忧郁症，从小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得忧郁症了。 他已经挣脱牢笼了，可是显然，然然并没有，她依旧在挣扎的过程中。 言辰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宣绍卿的这么一句，然后宣绍卿就已经直接挂掉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已经挂断，言辰的心情也基本上是跌到了谷底，不由得回想起这几天和宣卿然打电话时她时而会有些心不在焉，并且一直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她……是在和父母抗争吧？ 而宣绍卿电话挂断之后，就将手机放到了书桌上，看着坐在书桌后头的中年男人，问了一句，“这样可以了吧？” 宣牧渊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些许不满，于是抬眼看着他，“怎么？你好像对我的这个做法有看法？” 从宣绍卿脱离父母安排的道路而自立门户之后，宣牧渊和他的关系就一直算不上太好。 只是现在家里的气氛已经够低迷了，他不想再搞得更差，于是只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就出去吧，你最好也别有什么意见，在这家里，你是最没资格有意见的人了，你让我失望了，我总不能看着然然也走错路。”宣牧渊很清楚，男人的事业就是最重要的道路，而女人，婚姻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道路。 不然为什么会有人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若是她选择了个错的人，那么……便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了。 宣绍卿唇角冷冷地勾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好陌生，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只是无论宣绍卿怎么回想，似乎都很难回忆出在自己的记忆中，和父亲曾经有过什么温暖温馨的画面，印象中永远都只有保姆和司机的陪伴，还有越洋电话里头那冷静的声音对他和宣卿然说着他的要求，说着他的期望，说着……他的命令。 宣绍卿朝着父亲看了一眼，原本是根本不打算多说什么意见不意见的，可是想要直接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却又是根本忍不住，终于还是说了一句，“我和然然都是你的孩子，所以某些方面来讲，我们都是很像的，我当初选择了脱离你的控制，不做一个按部就班的傀儡，然然终究也会一样，她和我是一样的。她只是一直隐忍了她的倔强，但这并不代表她会逆来顺受，她像是一根皮筋，你拉得太用力，她会断掉，但是也会弹伤你的手！” 宣牧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没有什么太多情绪的起伏，淡淡地看着宣绍卿，然后说道，“说完了吗？” 他伸手指了指书房的门，“说完了就出去。” 宣绍卿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温度，转身就朝着书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向宣牧渊，“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还是不要逼然然太多，她有忧郁症，你真要逼得太过了，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敢想象。” 宣绍卿说完不等父亲回应，就直接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而宣牧渊坐在书桌后头，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没什么变化的脸，终于是变得有些冷了下来，眼睛扫到桌面上那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终于是皱起眉头来，用手撑住额头，陷入沉思中。 第七百六十七章 晒头条 第七百六十七章晒头条 季若愚这档子事情新闻出来的时候，喻文君并没有在国内，她正和朱凯在甜甜蜜蜜地度蜜月，身在热带某个季若愚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岛屿上享受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有没有老船长季若愚就不知道了。 只是朋友圈里头见天儿地就看着喻文君在那晒照片，晒幸福，晒太阳各种晒。晒得季若愚是烦不胜烦地冒出了酸葡萄心态来，蜜月？！她都还没度过蜜月呢！这会儿都已经和陆倾凡老夫老妻了连娃都有了。 等到她能有机会度蜜月的时候，都不知道到哪年哪月去了。 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季若愚就恶狠狠地直接在朋友圈里头发了一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照片，就是直接把杂志上头当时被绑架那事儿的头条整个版面拍了下来，“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会遭遇上绑架这事儿，真是一个玄幻的世界”她顺便还配上了这么一段话，吧唧一下就发上去了。 那头条的标题自然是格外醒目的，连打了几个大大的惊叹号，并且配图也非常多，无非都是季若愚和陆倾凡还有安朝夕和陆非凡当时在医院门口坐在车里头被拍的照片。 这照片一出，自然是在朋友圈里头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其实她的微信里头加的无非就是一些同事，朋友，里头不乏有以前的大学同学和中学同学。 只是除了喻文君，还有后来和陆倾凡结婚之后认识的这一帮子朋友，还有以前杂志社的一些同事以外，其实季若愚和其他微信里头的人，往来得都比较少。 就如她自己所知道的那般，她其实原本在高中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女生闺蜜缘，因为当时和杜修祈的原因，所以还不少女孩子背地里没少说她坏话。 所以其实季若愚在朋友圈里头，一直都比较默然，她经常只是静静地看着朋友圈里头那种诡异的现状时刻规律：上午基本没动静，中午各种晒，各种起不来，晒幸福，晒方向盘，晒飞机票，衣服鞋子包包，神器应有尽有。傍晚就是各种饭局酒店k歌夜店，求订位求喝醉求陪同求偶遇求带走求包养，午夜就是各种饿各种吃各种吐，各种发食物图片拉仇恨，各种再也不吃宵夜了，要么就是明天开始戒酒，明天开始减肥，一到了凌晨就是各种哭，各种失眠，各种歌词，各种感悟，各种胡言乱语。 朋友圈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像是一个综合型的精神病院一样。 所以季若愚一直很默默的，并且哪怕这么默默的，都还有曾经的同学没有让她侥幸躲过，会发给她一些类似于，哎呀我最近开了个网店啊，代购啊，快来捧场啊，诸如此类云云。 以至于季若愚就更加在朋友圈里头沉默了，静静地看着里头的动静，看着那些各种晒，有时候觉得也挺逗乐的。 也就因为这样，除了那些走得近一些的朋友之外，其实很多以前的那些和她并没多少私交，纯粹就是旧同学之类的存在于她微信里头的好友们，根本就不清楚季若愚的现状是什么。 她也低调，也不爱晒，不然的话，陆倾凡是多么值得晒的一个资本啊，离儿是多么值得晒的一个萌物啊，朋友圈里头不少晒娃的，季若愚只觉着没一个长得有自己儿子好看的，这绝不是她护短，而是陆倾凡的基因实在是太强大了。 而且，她这幢小洋楼是多么值得晒的一座小城堡啊？ 季若愚一直觉得，只是自己低调罢了，只是却不料自己一直低调从来不晒什么的，在朋友圈算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发图，竟然晒的就是这么不低调的东西。 晒方向盘算什么，我晒新闻头条。 晒名牌包算什么，我晒新闻头条。 她晒新闻头条啊！这就已经是秒杀一切其他晒的节奏了，季若愚原本根本就没想过会引起朋友圈这么大的反应，她原本……只是想引起喻文君的反应罢了。 发完那条朋友圈之后，她就把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放，然后抱着儿子放进婴儿车，推去齐川家做客蹭饭去了，安朝暮这几天休息，所以她和陆倾凡没事就会去串门。 今天是离儿还没醒，陆倾凡先过去齐川那边帮忙了，眼下儿子醒了，她自然也是马上就朝着齐川家进发。 朋友们住在一个小区院子里头，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昨天齐川夫妻还有庄泽夫妻才到季若愚这边来吃了饭，今天他们就去齐川那里，照这个频率，说不定后天就是庄泽家。 刚走到齐川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男人已经在院子的草坪上头张罗着东西了，户外的烧烤炉子摆了出来，还有简易的折叠桌，和带靠背的折叠椅也已经一张一张摆出来了，他们一边忙碌还一边有说有笑的。 “这么热的天还吃烤肉，陆倾凡你真是疯了吧？”岳麓一边吭哧吭哧地搬着一箱子的烧烤用炭出来，一边抬头看神经病一般地看了陆倾凡一眼。 陆倾凡朝着岳麓一瞥，“不吃烤肉就得我做饭，在我那儿吃也是我做饭，在阿川这吃要是也我做饭，那还多此一举干什么？直接去我那儿不就好了？这天哪里还热？都已经入秋了。” 陆倾凡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眼岳麓，“你这是胖了不少啊，胖子都会怕热一些的，我理解。” “不带这么歧视的，我这叫心宽体胖，有妻有女万事足，你知道个屁！”岳麓辩驳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院门外头已经推着婴儿车走过来的季若愚，这才说了一句，“陆倾凡你老婆来了。” 陆倾凡抬眼就朝着季若愚看去，然后脸上就露出笑容来，只是语气依旧不饶岳麓地说道，“怎么？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告状是怎么的？” 岳麓老脸一红生生地忍住了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若愚，你快来管管你家陆倾凡吧，他老挤兑我”。 第七百六十八章 嫁夫随夫 第七百六十八章嫁夫随夫 还没等岳麓回应，陆倾凡已经把手中的东西放好，直接朝着老婆走过去，走到季若愚的面前，伸手就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眼睛朝着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看了一眼。 小家伙已经醒了，仰躺在婴儿车里头，小脚翘了起来，小手抓住脚尖，自己正玩得痛快呢，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到陆倾凡弯腰下来看着他，他也就扑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爸爸，然后一颗牙都没长的小嘴一咧就笑了开来。 就是讨喜得很。 陆倾凡看着儿子，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家伙，你醒啦？你睡够啦？” 离儿咿咿呀呀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来，季若愚看着他们父子俩这副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转眼就看到岳麓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哀怨地朝这边看过来。 说实在的，那么一个高壮的汉子，配着那么一脸哀怨的表情真是让季若愚有些吃不消地浑身一抖。 压低了声音就问了陆倾凡一句，“岳麓吃错什么了？” “吃错药了，你别管他。”陆倾凡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话自然被岳麓听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更加哀怨，放下手中的炭也就朝着陆倾凡夫妇走过去。 这才刚走两步，就听到季若愚带着些疑惑问了陆倾凡一句，“我怎么感觉岳麓越来越胖了？吃什么了这么能长？” 所以说夫妻同心果真是不假的，岳麓的脚步瞬间就一僵僵在了原地，再然后就看到陆倾凡一边在伸手指和离儿玩，一边不咸不淡地飘过来一句，“不知道，吃猪快长了吧。” 岳麓觉得，和这两口子没法做朋友了。 不远处的庄泽和齐川也已经看见了季若愚过来，于是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着这边走过来，“若愚来了啊！” 庄泽脸上露出笑容来，齐川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愚啊，今儿要吃烤肉了，我手艺没你家陆倾凡好，家常小菜还马马虎虎，要做给这么多人吃的一大桌菜，我就没办法了……” 季若愚倒是不在意烤肉不烤肉的，摆了摆手道，“没事我不挑嘴，你们老婆们呢？” “清若和朝暮出去买饮料去了，原本说买了回来叫上你一起过来，你自己先过来了，她们应该等会也就来了吧。”庄泽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指了指房子里头，“女叶问在屋里哄小ivy呢。”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嘴角轻轻抽了一下，“女叶问？你们就这么管听南叫女叶问？” 庄泽认真地点了点头，“不是女叶问是什么？她月子那阵我去找岳麓有事儿，就看见她在家里头很认真地打完了一整套咏春。” 季若愚同情地朝着岳麓看了一眼，终于是忍不住说道，“我是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发胖了，不是都说人体会因为环境的因素而慢慢发生适应性的改变么？你会胖，应该是身体意识到了你是和听南生活在一起，所以做出了应激性的反应，变得皮糙肉厚以便于应对听南对你的蹂躏。” 庄泽齐川没忍住都直接笑了起来，只觉得肚子都笑痛了，“哎哟，若愚你这思维真是……跳跃性的思维啊！” 庄泽说完这句之后，齐川就补了一句，“而且她还一欧诺个上了适应性改变和应激性反应这种词，感觉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庄泽看向陆倾凡，陆倾凡脸上也是忍俊不禁的笑容，“倾凡，你怎么养出这么个老婆来的？以前若愚不是这样的啊，真笑死我了。” 陆倾凡伸手揽了季若愚的肩膀，微微笑道，“嫁夫随夫嘛。” 平日里陆倾凡就喜欢用犀利的言语挤兑岳麓，眼下很显然季若愚是得了他的真传了。 “你们在外头笑什么呢？这么逗乐？” 一个声音从房子正门传过来，大家转身就看到庄听南站在那里，手中抱着个小小的人儿，粉嫩嫩的小脸，一身粉红色的棉质衣裳，脑袋上头还带着一顶宽边的小布帽子，更是可爱极了。 “听南。”若愚对庄听南打了个招呼，庄听南脸上就露出笑容来，朝着季若愚走了过来，也就对男人们在笑什么不感兴趣了，直接对季若愚说道，“走吧，抱孩子和我进去，让他们在这忙吧。” 季若愚弯身从婴儿车里把离儿抱了出来，看到离儿那机灵可爱的模样，庄听南眼睛一下子就弯了起来，“长得和陆倾凡可真像。” 岳麓在一旁贱贱地接腔，“不像就坏事儿了。” 庄听南直接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就是个坏事。” 然后直接就和季若愚朝着屋里走去，陆倾凡推了婴儿车也跟了进去，庄泽和齐川还算体谅岳麓，摆了摆手说道，“你也进去吧进去吧，我们两个还没当爹的在外头操劳就好了，你们两个奶爸进去交流奶爸心得去。” 岳麓听了这话一点儿不觉得恼，喜滋滋地就进屋去了。 两个奶爸都进去了之后，就只剩庄泽和齐川在外头忙活了，于是两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啧，有时候看着他们俩，弄得我也想要个孩子了。”庄泽这么说了一句，齐川的眼神朝着他望了一眼，他们这几个老友是知道的，庄泽多少有些无感情论，也没见他真正爱过什么女人，就算是和汪清若，也只是因为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而汪清若一直喜欢他帮助他，并且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仅此而已。 并且庄泽，以前就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要小孩儿。 “那就生一个，清若应该也只是顺着你的意思罢了，其实真说起来，有哪个女人不想当妈？”齐川这么说了一句，庄泽听了之后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没再说这话题，只说道，“有时候看着岳麓和倾凡，就觉得，哎呀，我们原来已经一起走了这么多年，我们原来已经这么老了啊，总感觉一起打球的日子还在昨天似的，而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齐川性子一直都是温和的，所以听了也就是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和朝暮，怎么不赶紧生一个？” 第七百六十九章 谁可爱？ 第七百六十九章谁可爱？ 齐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皱了一下，只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庄泽注意到了，于是他问道，“怎么了？” 齐川朝着院子外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汪清若和安朝暮的身影，于是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段时间提议大家各家做做客，吃吃饭活络一下，一来是因为若愚和离儿才出了这事儿想缓和一下她的心情，二来是因为，朝暮的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听了齐川这话，庄泽自然也是明白的，于是轻叹一口，“唉，我知道，因为她爸的事情吧？” 齐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刚才倾凡一过来，她都不敢看倾凡一眼，马上找了个借口拉清若一起出去买饮料了，我也没好点破，其实她最喜欢把家里的东西都屯好了，所以家里的饮料都还有两箱。她就是愧于面对倾凡。” 庄泽有些无奈，“何必呢，倾凡又怎么可能会记怪她？又不是她的错。”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毕竟是旁观者清。 只是齐川只说了这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安朝暮心情低落的原因，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对庄泽说道，“总之，大家过来了热闹热闹也好，我想着这样也能缓解她的心情吧。” 屋子里头，一家三口对一家三口。 岳麓正在面红耳赤地和陆倾凡争论着究竟是小ivy更好看更可爱，还是离儿更好看更可爱，两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就这么像小孩子一样在那儿僵持不下。 主要是岳麓像个小孩子一样，争得个面红耳赤的，反观陆倾凡，倒是淡定的很，和岳麓的争论似乎就是想逗弄他，季若愚记得陆倾凡分明是和自己说过逗弄岳麓是一件很能让心情好起来的事情。 “明明就是ivy长得好看！多可爱啊！小公主一样！”岳麓当仁不让，他虽然素来都由着庄泽由着陆倾凡，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没得妥协！ 陆倾凡坐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搔着离儿的脚底板，看着孩子咯咯的笑，他唇角露出笑容，语气却非常淡定地回答岳麓，“你说这话也不脸红？” “我为什么要脸红！”岳麓反问一句，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而陆倾凡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岳麓因为气急败坏而面红耳赤的样子，“你不是已经脸红了么？看来你还是知道惭愧的。” 岳麓简直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男人啊！掐死！狠狠地掐死！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面色红润！在这个问题上我决不妥协！明明就是我女儿长得可爱。” “没离儿可爱。”陆倾凡淡然应对。 “为什么？”岳麓忍不住问了一句，结果听了陆倾凡接下来的答案，岳麓觉得自己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因为我长得比你好啊，基因决定一切。这真不是我自恋。”陆倾凡似乎也只有在这几个老友面前，才会有这样的一面。 一旁的季若愚有些忍不住了，插过来一句，“你这还不是自恋？” 岳麓直接回道，“可我老婆漂亮啊，闺女像老婆啊，你看看，那大眼睛，那小嘴儿……” 陆倾凡轻轻笑了一声，“你似乎忽略掉了一个部位？鼻子呢？” 岳麓一时语塞，这绝对是他的错啊…… 说实在的，岳麓其实长得浓眉大眼，周周正正的一张脸，唯一败笔就是他鼻梁没有陆倾凡和齐川这么挺，甚至还有点儿塌，所以显得整个人不够英气。 而好死不死的，ivy眉毛像他，眼睛像听南，嘴巴像听南，独独这鼻子，没有捡上听南的高鼻梁，这恐怕得是岳麓一生的痛啊。 “但我家是闺女！女孩子难道不是本来就比男孩子长得可爱么？别纠结鼻子好吗？！”岳麓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 而陆倾凡依旧淡定，说话依旧都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风淡云轻，“当年篮球女队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张凤兰也是女孩子啊，我怎么没见你说人家可爱？” 岳麓一梗，心道陆倾凡，你简直太狠了，连张凤兰都搬出来了。 说到这张凤兰，还有个典故，当年他们这几个老友算是学校里头的风云人物，所以一般情况下，挺惹女生关注的，那时候最热的自然是陆倾凡，只是那时候陆倾凡和……那些都是旧话了，然后是齐川，齐川那时候和朝暮感情甚笃，并且当初的轰轰烈烈可是全校皆知，于是就还剩庄泽岳麓朱凯，庄泽是个无感情论，从那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从没见他对什么女的有兴趣过，而朱凯那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去喻文君的初中……于是就岳麓。 那时候张凤兰不知怎么就看上岳麓了，大抵是因为岳麓是健壮型的，比较对她的胃口吧，那是见天儿地缠着岳麓不歇气儿啊，光情书就写了七八封，那其中的内容，现在想想都还牙酸，并且每天就围追堵截的，弄得岳麓后来是一点办法没有，直接当着挺多人面慎重地完全地拒绝了张凤兰，人姑娘还伤心欲绝哭着跑了。 一个五大三粗汉子般的女孩子就这么哭着跑了，其实场面也没有多凄美多美观…… 只是这事儿就成了一个典故。 岳麓终于甘拜下风，他觉得自己果然，这一世都不要想在陆倾凡面前能够有翻身之日了，就如同他也没打算在庄听南面前有翻身之日一样，于是他就只能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你赢了。” 陆倾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谁比较可爱？” “离儿比较可爱。”岳麓垂头丧气。 “大点儿声。”陆倾凡显然是逗弄岳麓已经成了一个瘾了，戒都戒不掉了估计。 季若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叫了陆倾凡一句，“倾凡！” 庄听南乐呵呵的，只是眼神凌厉地看向了陆倾凡，“你差不多一点行了啊。” 陆倾凡这才笑了起来，转脸看向庄听南，“你这还是心疼老公的嘛，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吱声护短。” 庄听南表情一滞，岳麓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上先前的委屈哀怨一扫而空，伸手就和陆倾凡手掌啪一声对了一下，“好兄弟！” 所以说吧……男人的友情，真是很让女人理解不能的。 第七百七十章 烤肉 第七百七十章烤肉 季若愚和庄听南已经对这两个男人有些无言了，庄听南看着他俩这样，直接就说道，“那毕竟是我孩子她爹，我护一护怎么了？岳麓你不想挨打就赶紧出去帮忙做事去。” 岳麓赶紧连滚带爬地走了，女叶问可不是开玩笑的，那都是真才实学！ 季若愚看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倒是丝毫没有打算出去帮忙的意图，季若愚轻轻咳了两声，陆倾凡听到之后，直接就走到她身边来坐下，然后揽着她的肩膀，“我不想帮忙了，我是来做客的，昨天在我们家吃我就已经忙活了一下午了。” 他都这么说了，季若愚自然也不好再赶他出去，毕竟，她没有庄听南对岳麓的那种魄力。 岳麓出去之后，季若愚也就和庄听南开始交流着妈妈经，陆倾凡在旁边给她们两人削着水果，也没有插嘴。 聊着聊着，季若愚问道一句，“朝暮和清若怎么还没回来？” 陆倾凡手中的刀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微的变化，然后才说道，“朝暮……她应该是在躲我们。” “躲？”季若愚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片刻也就领会了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朝暮就是太在意了，其实没多大事儿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没什么事儿，何必呢？” 庄听南倒不这么看，她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就接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俩都受伤了，的确是事实，新闻都爆出来了，而且你看新闻上头那些照片，你被打成那样，倾凡还挂了彩。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总是会有些过意不去的，那毕竟是她爸爸弄出来的事情。” 庄听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陆倾凡也知道，“大家都是朋友，还住在一个小区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我看阿川心情就不怎么好，显然是被这事儿给磨的。” 庄听南也觉得原本好好的气氛，忽然转到这话题上来有些太沉闷了，于是就转头打量着季若愚，然后眼中露出了笑意说了一句，“不过说起来，若愚你的确是太弱了啊，你不能因为叫若愚，就弱啊。要是那天绑的是我，还不用人过来我就让他们血溅当场。” 陆倾凡在一旁点点头应道，“是是是，跟你这女叶问自然是没得比的。” “女叶问？你们现在这么叫我的？”庄听南眉梢一挑，季若愚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庄泽说看到你月子期间还在家里头打咏春，说你是女叶问呢。” 庄听南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其实在美国没有坐月子这个说法的，所以我也很不理解，但岳麓他父母很坚持，只是坐月子就一定要坐着躺着吗？那也太无聊了吧，所以那时候我每天早上打一套咏春，中午打一套太极，晚上打一套咏春再打一套太极，强身健体，挺好的。” 季若愚只觉得庄听南的思维果然和一般女人不一样，表示叹服，“我要是像你这样，估计也能不用等人过来直接就让那些家伙血溅五步。” 庄听南一下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陆倾凡看到季若愚脸上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恰当的时候结束掉这个话题，于是问了庄听南一句，“ivy的中文名字，决定了没有？” 庄听南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我说要叫岳岚，他父母非说要叫什么岳乔薇，根本就谈不拢，我不管那么多，要是不叫岳岚要叫什么岳乔薇，我就直接带孩子去上美国户口，连姓都懒得和他家姓了！” 季若愚也觉得，叫岳岚挺好的，似乎比岳乔薇要好听很多，只是看起来，听南似乎和婆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就她的性格，那种典型的美国女性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吃什么亏。 没过一会儿，外头就已经招呼着说已经张罗好了，可以出去准备开始烤肉了，陆倾凡这才将儿子放到婴儿车里头，听南也推出了ivy的婴儿车，然后两辆婴儿车就推了出去。 放在他们外头桌子的旁边，火已经点了起来，肉也很快就烤了上去，还有扇贝，带子，鱿鱼，不一会儿就肉香四溢了。 季若愚只觉得嘴馋，就坐在烤架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陆倾凡在给她烤那些大只大只的带子螺和扇贝，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陆倾凡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从旁边端了一叠沙拉过来给她，“你先吃沙拉，烤熟还得一会儿呢，别馋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开始戳盘子里头的沙拉往嘴里头送。 陆倾凡的带子螺刚烤好，她就赶紧接过来开始吃，只觉得美味至极，眼睛都眯了起来，嘿嘿地对着陆倾凡笑着，然后就看到了已经朝着院子里走过来的汪清若和安朝暮。 她们俩手中提着大袋的东西，都是酒水饮料。 走进来之后，季若愚就朝着安朝暮看过去，她发现安朝暮的确是有些……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就这么眼神悄悄地挪开，朝着庄泽和岳麓的方向看过去。 其实昨天安朝暮在陆倾凡他们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些尴尬别扭了，只是季若愚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 看到这样，季若愚觉得自己不能够就这么由着她，索性直接就走了上去，脸上漾出笑容来，接过安朝暮手中的东西，“你们买喝的买到国外去了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开吃啦。” 安朝暮依旧笑得有些僵硬，但还是由着季若愚，随着她一起走到桌边去，陆倾凡就直接对着她递过来了一个碟子，里头乘着一份烤鱿鱼，一只带子螺和一只扇贝。 安朝暮一下子就觉得有些难受起来，眼眶都一阵发热，紧紧咬了嘴唇，终于是低下头去。 “若愚，倾凡，真的对不起。” 她低声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已经伸手揽上她的肩膀，“大家都是朋友，别这么见外，你也不想的，我们也没怪你，你要再自责，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办啦……你想想，总不可能还让我们来安慰你吧？是不是？” 第七百七十一章 老友相聚 第七百七十一章老友相聚 话摊开来说了之后，自然是能够让人解开心结的，安朝暮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也就没再矫情，伸手抹了抹眼睛就接过了陆倾凡递过来的东西，吃了起来。 “真好吃。”她抬起眼睛看着陆倾凡，陆倾凡点了点头，指了指盘子里头给她的那些东西，“就给你这些，好吃让你老公自己烤去，我要为我老婆服务了。” 他这话让安朝暮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知道了，妻奴！” 一时之间场面其乐融融，两个小家伙似乎也快活得很，离儿从来都是不吵不闹的，但是小ivy似乎是尿了一次，咿咿呀呀地哭了一趟，庄听南放下手中的吃的，就过去抱女儿进屋去了。 安朝暮看着庄听南抱着孩子进去，眼神中有着些许憧憬。 季若愚看着就笑了，“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呗，天天有得抱有得玩有得累，辛苦是辛苦，但是却不无聊。” 安朝暮苦笑了一下，齐川听到了季若愚这话，目光也就这么朝着安朝暮看了过来。 她一直和齐川，都没有避孕，可是却一直没有怀上，不止是安朝暮，连齐川也意识到，或许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所以他是和安朝暮一起去检查的，毕竟他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觉得怀不上就定然是女人的毛病和过错。 他学医的，所以懂得，有时候或许是男人的原因。 只是检查之后的结果，却的的确确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安朝暮，说她年纪已经大了，三十一岁了，又宫寒，所以受孕几率很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是这话依旧是如同一瓢凉水一般，所以安朝暮这段时间的心情，都是处于一种极度低迷的状态，齐川知道她心情不好，只能加倍地对她好，好让她开心一些。 其实哪怕不生，也没关系的，他和她相守相依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这辈子就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齐川并不是不喜欢孩子，但是如果今生没那个命，有她，也就够了。 只是安朝暮太想要个孩子了，她太想要给齐川生个孩子了。 季若愚这才注意到齐川和安朝暮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对，刚觉得自己是不是提了什么不该提的，就听见安朝暮说道，“我年纪大了，医生说我难怀上，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低迷了下来，想不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要是另一回事。起码庄泽现在如果忽然突发奇想要个孩子，回去天天辛勤耕耘播种的，恐怕不消一个月，汪清若就能怀上。 可是安朝暮…… “那有什么？现在美国人工受孕技术非常完善了，我正好有一个同学就是专攻这一块的，解决了很多人的烦恼，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引见引见，没什么好烦恼的，四十岁的高龄产妇我都见过呢，只要你没有什么生殖系统病理上的问题，一般就问题不大。”庄听南正好抱着女儿出来，听到了安朝暮这话，就直接这么答了一句。 她这话就仿佛是一线曙光一般，一下子就让安朝暮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不过人工受孕总是会比自然受孕要辛苦些的，也不见得一次就能成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庄听南觉得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毕竟很多人工受孕的夫妇，都是经过了几次，才成功的，所以庄听南不想他们刚开始期望得太过美好和简单。 而安朝暮，觉得只要有这个希望就已经足够了，她赶紧点了点头，“现在季末，公司里头要忙一阵，等忙完这一阵，我就有时间了，到时候麻烦你给我引见一下，太谢谢了。” 庄听南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齐川，“木匠，这事儿要是成了，你怎么谢我？” 齐川先是看着安朝暮，看到安朝暮眼神里头的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了起来，阴郁的心情终于是转好了不少，然后听到了听南这话，自然是笑道，“要成事儿了，你以后都可以叫我木匠，行了吧？” 庄听南嘴一撇，似乎有些不满，“我现在也一直叫你木匠来着，这条件……我觉得我一点儿不划算啊。” 齐川笑了笑，“让你当干妈，总行了吧？” 庄听南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干妈？这个不错，这个不错，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好了，吃吧吃吧，我和岳麓特意过来，就是要来大吃一顿的。” 大家说说笑笑，笑笑闹闹，时间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快了起来。 原本还通亮的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大家都已经吃饱，坐在院子里头，看着星星聊着天，今天的夜空里星星特别多，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场景真是再好不过了。 大家聚集在了一起，都是些至交好友，情谊深厚，坐在一起畅聊着，虽然都是些平常的话题，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但是大家都很愉悦。 “要是朱凯和文君在就好了，肯定会更热闹。”庄听南这样说了一句，其实她特别喜欢这种朋友聚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在美国生活时那般，大家偶尔会在一个朋友家里开个趴，大家也就是这么愉快。 说到文君，季若愚忽然想起来，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也不知道文君回复了没有看到了没有，伸手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似乎是放在沙发上没有带出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就在刚刚，文君正在千万里之外的热带海岛上，躺在酒店房间里大大的露台上头的躺椅上，喝着果汁翻着手机。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之后，几乎是当下表情就变了。果汁都差点洒了一地。 再然后，季若愚的手机就在沙发上震动得欢快，屏幕上显示已经七个未接来电了，全是文君用酒店电话打过来的国际长途号码。 陆倾凡只察觉到裤子口袋里头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是哪个国家的长途区号？” 季若愚听了这话，已经一把抢过了电话，看着上头的号码，皱眉苦道一句，“坏了……” 一接起电话，她就自动将电话拿得离耳朵半米远，然后大家就这么都听到了从那头传来以一声阴仄仄的仿若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的开头，叫了一声，“季，若，愚……” 再然后，就是喻文君焦急暴躁，气急败坏的声音……一阵咆哮。 第七百七十二章 这什么嘴…… 第七百七十二章这什么嘴…… “季若愚！你他妈疯了吧！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告诉我？！你家陆倾凡吃什么的？你不说，他也不说！？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喻文君的嗓门其实不大，而且她说起话来声音清清脆脆的特别好听，只是她这样的声音，在忽然爆发的时候，那种突然高亢起来的咆哮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刺耳，那种声嘶力竭的感觉她那好听的银铃般嗓音，瞬间就降格成了破锣嗓子。 在场的人无不皱眉，心中只道季若愚果真和喻文君是那么多年的老友，反应那叫一个快，手机直接就这么扯得离耳朵老远，只是苦了岳麓，岳麓本来才刚在季若愚和庄听南中间坐定，季若愚的这手机就直接这么朝远处一拉。 她倒好，拉得是离她自己耳朵远了半米，但却几乎直接就快要贴到岳麓的脸上了。 里头那一阵咆哮出来，岳麓一时间觉得头都有些晕眩了，脑袋里头嗡嗡的一阵响，“哎哟，我的娘喂！” 岳麓忍不住哀嚎一句，然后苦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道，“以前别人说噪音是污染，我还真没信过，眼下一看，还真是如此啊。” 他隔手机隔得近，所以他这声不大不小的声音自然是被那头的喻文君听得清楚，喻文君那咆哮声又重新破锣一般地咆哮了起来，“你谁？岳麓是吧？！你敢说我是污染？你等我回来好好对付你！有本事你别叫人！” 庄泽听了这声之后远远地忍不住扑哧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了嘴，想着好在自己坐得远，那头喻文君听不见，他可一点儿不想把朱凯家这母老虎的仇恨拉到自己的身上来。 岳麓似乎一点儿不觉得叫人是什么丢丑的事情，嘿嘿笑了一声就大言不惭地说道，“你来呀来呀，来打我呀！我老婆罩我！你打不过女叶问的！” 那语气叫一个贱。 还没等喻文君那头回应，庄听南的手就已经从容地捏上了岳麓的耳朵，捏得他哎哎直叫唤，庄听南这一手抓耳神功可不是盖的，就像是为了对付岳麓专门量身定做的一般，简单直接有效，还不容易引起内伤。 并且岳麓也不知道自己媳妇儿究竟是修了什么内功，一个捏一个准，他就从来没躲得开过。就连陆倾凡都曾经几次隐晦地表达过对岳麓耳朵的看法，原话是这样的，“我以前没发觉你是个招风耳啊？怎么你这是要发财的节奏？” 哪里是带财的招风耳啊，明明就是被扯变了形！ 庄听南声音听不出个喜怒，平平静静地说道，“法律上来说，我没这个义务。” 岳麓表情一僵，就听见喻文君已经在那头冷冷地吐出一句，“有种我回来了你别跑，居然求着要我打你，这么好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见！” 岳麓哀怨地朝着弟兄们看了一眼，却发觉没有人有挺身而出的意思，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陆倾凡眼睛里头甚至还有了些同情。 哪怕是他陆倾凡，一般情况下，也是不愿意去和喻文君对掐的，那女人是个奇才，姑且不论这咆哮起来颇具杀伤力的破锣嗓子，就那杀人不见血的嘴巴，都让人头疼得很。 季若愚拿着手机，索性就直接把扬声器开开了，这下岳麓要和喻文君斗嘴的话，大家都能听得更加明白，好东西要好朋友一起分享嘛，这么逗趣的对话，自然是要和大家一起开心开心的。 并且，岳麓显然已经把喻文君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了，季若愚看着岳麓那一副小媳妇儿一般委屈哀怨的表情，心中直道，好样的！干得漂亮！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只是很显然，岳麓在喻文君心中的分量，是远远不及季若愚的，所以，在对岳麓表达了恐吓和威慑之后，喻文君又厉声咆哮了一句，“季若愚！你要敢跑开不听我电话试试？！我国际长途我容易么？！” 季若愚先前还乐呵乐呵的脸一下就愁眉苦脸下去，听了喻文君的话，她眉头皱了下去，连声应了，“哎哎哎，我没跑，我哪儿敢啊，您请指教。” 这谦卑的态度和恭谨的口气，瞬间放低的姿态，倒是让喻文君有些不好发火了，但是愤怒自然还是有的，“你特么疯了吧？被绑架了也不告诉我？你人没事吧？离儿人没事吧？陆倾凡残了没有？” 最后这句，纯粹是因为喻文君看到了新闻的照片上陆倾凡那一手鲜血淋淋的，顺便推断出来的猜想罢了。 只是这话……当真是不怎么好听的，不过大家对于朱凯家媳妇儿这杀人不见血的嘴，是早有领会了。 陆倾凡的表情瞬间那么一僵，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咳……”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安静，主要是大家对于文君这厉害的嘴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了，这沉默的氛围，让喻文君在那头愣了愣，原本刚才那话杀伤力已经够大，她又补充了一句，“怎么这么安静？你倒是说话啊……啊？不会是真的残了吧？没事没事，别难过啊，杨过也只有一只手不是也名震江湖么？残缺美嘛，你懂的。” 季若愚终于是绷不住了，“没残，你这损嘴赶紧收一收吧，我说你小时候开荤用的是山麻雀开荤吧？怎么长了这么张不省心的嘴？” 喻文君听了季若愚这话倒是没生气，她自己说话没个轻重这事儿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唉行了，等朱凯游完泳上来我让他去酒店订飞机票，明天我们就赶回来，你在家里头好好休息休息，压压惊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这是招了什么了，嫁给陆倾凡之后你这事儿是一茬接一茬就没见消停过啊！” 文君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想想也是，大概是因为自己这辈子，遇见陆倾凡这个男人，就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了吧，所以才会这样厄运连连的。 得知喻文君明天就坐飞机赶回来，岳麓觉得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在一旁幽幽的贱贱的说了一句，“一路顺风哟……” 第七百七十三章 她还没度过蜜月 第七百七十三章她还没度过蜜月 朱凯正好就在这时候游完泳了回到房间来，一推开门就听到自己媳妇在那儿咬牙切齿地握着电话听筒对着那头说道，“岳麓，你给我等着！” 朱凯眉头皱了一下，就直接走上去夺过了电话来，对着那头说了一句，“岳麓你再嘚瑟我就把你以前的丑事儿全部一字不落地抖出来！” 然后砰一声就挂了电话，喻文君抬头就看到丈夫先前来气势汹汹地对着电话那头说这话，眼下眼神里头已经尽是柔情蜜意了，喻文君一抬头，朱凯的嘴唇就已经落了上来，蜜月这些天她早就已经习惯朱凯这说风就是雨说来就来的亲密，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狂风骤雨一般的掠夺，也都有些习惯了。 只是眼下却是提不起劲儿来，眉头皱着别开了脸去，嘟着嘴说了一声，“我们玩得太开心，也没关注国内，连若愚和离儿被绑了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之后，朱凯也一下子没了兴致，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于是喻文君也就拿出手机来给他看季若愚发的那张新闻版面的照片，而这张朋友圈的照片下头，回复量已经很大，而且喻文君还只能看到她和若愚共同好友的回复，就已经有好些条了，那些季若愚自己的好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季若愚自己也不知道一条消息在朋友圈就这么惊涛骇浪起来，只听得那头朱凯说了一句话之后，电话就那么断了，听着喻文君这通电话的语气，季若愚也懒得打回去继续找骂，而且还国际长途呢。 大家都被喻文君这么一通电话弄得有些懵神，回过劲儿来之后，大家都看着岳麓，而岳麓依旧是一张懵神的脸，庄听南在一旁来了兴趣，“刚阿凯说的岳麓的丑事儿，是什么丑事儿？” 陆齐庄兄弟三个笑而不语，岳麓的丑事儿？那说到明天天光都说不完，如果说以前读书的时候，陆倾凡是男神般的风云人物，齐川是公子般的风云人物，庄泽是四面来风八面玲珑的风云人物，那岳麓，就是笑柄一般的风云人物。 糗事儿可以说是数不胜数，甚至一次篮球赛上，他和另个高中的校队队长一直不怎么对付，也不知道那人是故意报复还是故意报复，竟是看似无意地直接扯掉了岳麓的裤子，他只来得及迅速伸手兜住前头，而后头一整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就那么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五大三粗的张凤兰，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中意岳麓的，据说她还和篮球女队的人说过，说是虽然他及时伸手挡住了，但她还是惊鸿一瞥看到了岳麓的某个关键部位。 当时用的一个词是——很饱满。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追求岳麓，女人饥渴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这种荷尔蒙失调长得男性化的女生的饥渴，更是来势汹汹。 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小事件罢了，还有更多逗趣的事情发生，总之那时候岳麓也算是个传奇了，毕竟在全校人眼皮子底下光屁股，也不是件谁都做得出来的事儿。 于是兄弟三个忍俊不禁，眼神中尽是调侃就那么看着岳麓，岳麓只被看得毛骨悚然的，生怕他们三个就那么当机立断直接出卖了他，看了一眼大家早就已经吃完了，聊也聊了这么一会儿，自然是马上想着打退堂鼓。 赶紧和大家告辞，扯出天色已晚之类的说辞，准备带着老婆孩子就要开溜。 大家看着时间的确也已经不早，于是也就准备散了，几个男人帮着齐川一起收拾了战场，今天买回来的五花肉牛肉还有各种海产都已经消灭殆尽，大家不禁感慨战斗力实在太卓越了。 也定下了下次再聚的时间，反正文君和朱凯也打算回来了，所以就等到他们回来了，在庄泽那里聚。 说好了之后，大家寒暄一阵，也就散了。 季若愚走在陆倾凡的旁边，挽着他的胳膊，他推着婴儿车，衬衣袖子卷到肘间，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来，左手的手腕上带着一块皮带的机械表，简单大气的表盘，感觉特别适合他的气质，只是右手的小臂正面，一道伤口。 倒是没有显得多狰狞了，那伤口深浅不匀，除了最深的那个需要缝两针的部位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长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也等他们蜜月回来再说这事儿啊，这一激，就苦了朱凯了，他难得有点假期可以和老婆出去甜蜜一番。”陆倾凡倒不是责怪季若愚，只是他了解自己的女人，一般不是这种会沉不住气的人，通常她才是那个最为人考虑的。 季若愚鼻子轻轻地皱了皱，难得露出她小任性的一面来，“她都出去玩那么久了……” 语气有些小小的可怜巴巴的感觉，陆倾凡忍不住侧目看她，就看到她撅着个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我都还没得好好度过蜜月呢，是什么滋味儿都不知道。” 她这话，和她这样可怜巴巴的小表情，让陆倾凡一时之间有些内疚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禁想到，自己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就是和她承诺过的，别的女人有的，他也能够给她，只是一桩一桩的事情不断地发生，的确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以至于就忽略了很多东西。 那些她虽然说是不在意，但是却也有着小小期盼的东西，那些小小的期盼她或许觉得很卑微，或许觉得时候不到，总之她也就那么压在心里，从来都不说自己有多想要。 可是现在这种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却是轻轻刺痛了陆倾凡的心。 陆倾凡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季若愚，对视上陆倾凡的眼神，季若愚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恐怕听在陆倾凡的耳朵里，让他心疼了吧？于是赶紧嘿嘿笑了笑，摆了摆手，“我就说说而已……” 只是陆倾凡却不再做声，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推着婴儿车，离儿早已熟睡，他们就这么像已经结婚好多年的夫妻每日都会有的散步一般，安静地走在夜幕降临的道路上。 第七百七十四章 筹备蜜月 第七百七十四章筹备蜜月 结果季若愚的话，果然是被陆倾凡听进心里去了，一回到家里，季若愚就给离儿洗澡喂奶，陆倾凡先在楼上浴室洗好澡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就来接季若愚的班哄离儿睡觉。 她正好就趁这个空档去洗澡。 离儿乖得很，最好哄了，有时候哄都不用哄，放小床上，坐一边别理他，他自己抓抓脚丫，玩累了就呼呼大睡了，这种能睡的习性，估计是捡了季若愚的习性。 季若愚洗好澡出来的时候，陆倾凡就已经坐在书桌前头了，楼下的房间现在乱得很，当初考虑到季若愚怀孕大着肚子上楼不方便，而且上次地震那一下，从楼上下来得太惊险，所以后来干脆就把两人的卧室弄到楼下去了，现在离儿的小床也在里头，还有陆倾凡的书桌，季若愚的小电脑桌，七七八八的一堆，虽然都没有乱放。 但是东西多了给人的感觉难免杂乱，季若愚已经不止一次地吐槽过陆医生不是洁癖么？为何不好好收整一下房间呢？ 只是每每陆倾凡卯足了劲儿收整一番之后，不要两天，又是老样子，有了孩子就很难再让家里如同以前那么井井有条了，于是陆倾凡也就认命了。 陆倾凡一般在书桌前工作的时候，季若愚都不会去打扰他，洗好澡之后就自己坐到小电脑桌前头，陷进软绵绵的懒人沙发里，打开电脑也准备忙点儿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她的那本长篇出版目前都还没有正式谈妥下来，只是她也不缺那点儿稿酬，所以也不急，稿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总想找个好点的平台的。 只是无聊会写些短篇，就直接发在以前自己的老东家，慕然杂志。断断续续也有个几百块千把块的稿费。 算是她在这条路上也已经慢慢起步了。 房间里头安静得很，他们本来就是对安静的夫妻，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打扰谁，房间里头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键盘敲打和数遍点击的轻微声响。 季若愚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得见陆倾凡的一些电脑屏幕，因为他的电脑桌是为了追求格局，所以特意侧着放的，于是季若愚的位置就正好在他斜后方。 朝着陆倾凡那边瞄了一眼，就瞄到了他屏幕上并不是什么工作的文档，而是开着网页，上头有些图片，只是这距离加上季若愚那有些散光的视力，看得并不太清楚。 只看到陆倾凡时不时会看一眼屏幕，然后滚动一下鼠标，然后再握着钢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偷窥他做事情还是挺没劲的，季若愚没一会儿就自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差不多两人也就准备上床休息，陆倾凡出去给她泡热牛奶，季若愚走到他书桌边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瞄了一眼他开始写的那张纸，就看到他非常好看的字迹在纸张上头写着，希腊自由行，拉斯维加斯自由行，挪威自由行，大溪地自由行，威尼斯自由行，马尔代夫自由行，这几个关键字，然后底下就是这些自由行位置的著名景点和必去场所，显然是他先前在网上查找到的资料。 并且在最下方写着一行字，“以上为目前暂定供选择的自由行之地”，这些个地方，无论是哪里，那都是没得说的好去处，他上头写的那些要点里头，季若愚看了就觉得很好了。 希腊有最古老的运动场，希腊神庙，爱琴海。 拉斯维加斯则是有心惊胆颤的历险游乐园，红石峡谷，还有那些赌场。 挪威可以去看极光，并且眼下也已经快到看极光的时间了。 大溪地自然是不用说，有着最美的海景。 威尼斯叹息桥，圣马可大教堂。 马尔代夫水上屋…… 光是看着陆倾凡写的这些攻略要点，季若愚都充满了向往。 他是真的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的，他想给她想要的一切，季若愚有些感动，不动声色地将他写的那些东西放回原位，然后就做到床上去。 陆倾凡没一会儿就已经端着牛奶杯进来了，牛奶冒着热气，季若愚接过只觉得被子触手温热，只是再怎么温热，都热不过陆倾凡眼睛里头的光芒，也热不过季若愚的心。 她的脸蒸腾出些许的红色，然后抬起眼睛柔柔地看了陆倾凡一眼，然后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将温热的牛奶喝下去，那喝的速度甚至有些猴急。 然后随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就伸手拉了陆倾凡的手。 陆倾凡从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那种带着些许羞涩的渴望，一瞬间只觉得身体里头仿佛都被点燃了一把火一般，整个就直接沸腾了起来，牛奶杯也懒得再去收。 直接欺身就压了上去，狠狠地吻她。 他鲜少见到季若愚这样主动索欢的模样，心里头又是激动又是惊喜，只觉得她这个模样太过惹人喜爱，根本就忍不住，根本就停不下来。 两人之间在这方面，依旧是有着很好的契合度，都能够互相满足。 房间里头时不时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女人的娇吟声和男人压抑的低喘，好在离儿素来就睡得很沉，否则才这么点大的娃娃，恐怕就要目睹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只是陆倾凡还是很小心地做了措施，季若愚轻咬嘴唇面色微红地看他，他是在心疼她，季若愚是知道的，上次见过了她生产的痛苦之后，其实陆倾凡觉得他们夫妻这一生，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比起孩子，他更爱的是她，所以陆倾凡没有办法再一次去目睹季若愚为了将他的孩子带来这个世间而要承受的痛苦。 只是季若愚心里头却私心地想着，其实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离儿一个人，也太寂寞了。看着陆非凡陆倾凡陆曼三个，现在要有个什么事情，互相还有个照应，其实也挺好的。 不过这话，季若愚没和陆倾凡说，也没有情绪在眼下的气氛中说，两人几乎是一时之间就沉沦到了互相带来的快慰中，不可自拔。 第七百七十五章 众星捧月的小祖宗 第七百七十五章众星捧月的小祖宗 第二天清早一起来，不止陆倾凡，连季若愚都是神清气爽的，绝对的神清气爽…… 刷牙的时候两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都是一嘴的沫子，然后互相对望一眼之后，季若愚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牙膏沫子乱飞。 陆倾凡有些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傻笑什么？” 季若愚只是越想越觉得逗乐，“没，我就是想着我们俩也真够厉害的，儿子还在旁边呢，我们就那么……这也太少儿不宜了。” 季若愚说得也是含糊不清的，但是陆倾凡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要个孩子可不是为了来阻碍我们夫妻和睦发展和睦共处的，要真要这样，就让我妈带去，她求之不得。” 季若愚撇了撇嘴，“禽兽。虎毒还不食子呢。” 陆倾凡就忽然这么转过头来，正经地看着季若愚，她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正式的言论了，哪知这个大男人一早起来就那么不清醒，竟是直接这么正式地看着季若愚，然后发出了两个音节来，“汪汪！” 算是坐实了季若愚扣上的这顶禽兽的帽子，季若愚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牙膏沫子喷了一镜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只觉得肚子疼。 粟姐一早就已经过来了，因为季若愚赋闲在家，陆倾凡也是因伤休假，一般还是他们自己带离儿比较多，所以粟姐过来每天也就只是稍微帮打打下手而已，有时候帮季若愚带带离儿，有时帮陆倾凡做饭时打打下手。 只是这经历了上次被绑架的事情之后，粟姐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心里头老是惦记着那时的事情，不惦记也不行，这两口子算是她碰到过最好的宾主了，给她开的价钱很高不说，对她也特别和善，而且很多事情，能亲力亲为的时候一般都不麻烦她，弄得她反倒是清闲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拿人家这么高的报酬。 更不说，离儿是那么好带的孩子，那么乖，又不爱哭又不爱闹，也从来不会吵着要抱，粟姐光是现在想着有一天离儿可能不再需要她带了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难过起来。 上次又出了那档子事情，粟姐总觉得她有很大的责任，要是她一直看着离儿不让别人抱走，估计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危险的情况了。 所以她现在，只要是她看着离儿的时候，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决定无论如何，决计不会再让离儿离开她的视线了。 “陆先生陆太太一早就这么高兴呐？”粟姐听到洗手间里头季若愚的笑声，就忍不住探头进来这么说了一句。 这两口子郎才女貌的，尤其是陆先生，哪怕现在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许凌乱的样子，看上去都好看得紧，有这么好一个儿子，粟姐不止一次羡慕过范云睿和范云舒。 “粟姐，离儿拉了没有？”季若愚漱口好了之后问了粟姐一句，粟姐点了点头，“已经拉了，这孩子每天早上一泡绝对没跑的，陆太太你带得真好。” 季若愚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哪有，明明是粟姐你帮忙，我才没那么辛苦。” 粟姐心里头只道季若愚懂事会说话，然后说道，“范姐说今天要来接离儿，一早打电话告诉过我了，陆先生和太太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我等会就把离儿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等着范姐来接了就过去。” 季若愚愣了一下，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妈今天要带离儿？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个范姐的称呼太笼统，究竟是哪个妈？季若愚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倾凡点了点头，“就让她带吧，你把离儿带得太好，她们俩没机会过奶奶瘾，正好我今天要去一趟医院，你陪我一起去，然后我带你去周边小城玩一玩，当天去当天回，也不误事。” 原来那范姐说的是两个妈，只是是范云舒和范云睿的话，季若愚还是很放心的，于是也就点了点头，拜托粟姐去收离儿的东西想着今天一天可能都没什么机会见儿子，于是洗漱好了之后，季若愚又去挤了满满三瓶奶出来。 离儿一直都是母乳喂养比较多，但是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带，很多小孩子吃惯了母乳再吃牛奶就会哭闹不吃，但是他仿佛是来者不拒一般，母乳最好，牛奶也不排斥。 只是季若愚还是想孩子多吃点母乳的，而且她奶水一直很充足，要是真不让儿子吃，她自己还痛得难受，三瓶随随便就挤出来了，也让粟姐一起带上。 范云睿和范云舒没过一会儿就过来了，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这孙子是多大个宝贝，也意识到了为何喻文君老说着她母凭子贵的。 阵仗也太大了，崔立江的司机开了一辆军用吉普带着范云睿出来，而陆冠苍的司机则是开着一辆低调的大奔，只是非常不低调的是，大奔后头还跟着三辆黑色别克，里头装的都是保镖，可见上次的事情影响有多大，祖辈看得有多重了。 范云舒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现在也不需要人扶了，走得稳稳当当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只是因为先前那些化疗，她头发一直长得不怎么好，稀稀拉拉的像是桃子毛一样，于是今天还特意带了一顶卷发的假发过来，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 这么两个爷爷两个奶奶就直接杀进了家门，季若愚一时之间觉得压力有些大，看着被粟姐抱在怀里头那个小家伙像是一本热门书籍一样被祖辈们传阅着。 从你的手上换到他的手上再换到她的手上，就这么你抱过来我抱过去，都舍不得撒手。 崔立江有些无奈了，“姐夫，你赶紧让非凡生一个吧，这样就不用抢了，我们几个加起来都几百岁，就这么一个孙子抢着抱来抱去也太寒酸了……” 范云舒抱着离儿终于是谁也不让了，直接就不撒手了，嘴里一个劲儿说道，“哎呦小心肝，哎哟奶奶来看你了，我的小乖乖，你看看奶奶为了来看你还特意带了假发，大热的天……” 季若愚在一旁无奈地笑，然后说道，“爸妈，离儿就交给你们啦，今天我和倾凡可以放个轻松假了，真是……” 季若愚话还没说完，陆冠苍朝着她看了过来，“那干脆让我们来带，直接放你两年的假怎么样？” 第七百七十六章 真母凭子贵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真母凭子贵了？ 季若愚一下子愣住了，被陆冠苍这话说得，他们究竟是多想带孙子啊？季若愚想着，若是只有离儿一个，曼曼和嘉泱婚期都还没排出来，而猴子和大哥又暂时不打算生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好分配啊。 “可是也只有一个离儿啊，放我两年的假你们也不好分配啊……”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陆冠苍已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倒是鲜少看到陆冠苍这样灿烂的笑容，他向来是个严肃的老人。 陆冠苍笑道，“那我估计云睿两口子就得搬到陆家宅子来住了。” 范云睿和崔立江眼睛都片刻不离孙子，听了陆冠苍这话，只是非常配合的忙不迭地点头，老一辈就是这样，对孙辈自然是特别宠爱的。 陆冠苍终于得以从妻子手上抱过孙子，哪里还肯撒手，嘴里头还咕哝着，“你也让我抱抱，都你一个人抱了！” 季若愚侧目看了一眼陆倾凡，陆倾凡的眼神也有些无奈，像是在说着“算了由他们去吧。” “若愚啊，朝夕那孩子是个停不下来的，估计没那么快有信儿，你看我们四个老家伙也真的是造孽，抱都得排着队，干脆你再生一个吧，反正你还年轻，离儿还小，正好可以一起长大，有个伴还是好的，你看非凡和倾凡还有曼曼，兄弟兄妹感情都好得很呢。”范云舒这样说了一句，说得季若愚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她转头看了一眼陆倾凡，就看到陆倾凡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就这一个，多了没有。”他说得是斩钉截铁的，温暖的手掌已经搂上若愚的肩膀，他不想她再受一次那痛了，看在他的眼里，比拿刀子割他的心还要难受，那样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 范云睿的手指头已经直接就戳伤陆倾凡的额头，季若愚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好笑，都三十多的大男人了，还被母亲这么戳了额头指责，果然，在所有的父母眼里，孩子都是永远长不大的。 范云睿戳了一下陆倾凡的额头然后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卖菜啊？还‘就这一个，多了没有’？” 陆倾凡也不甘示弱，“你以为是买菜啊？说生一个就生一个？” 崔立江在旁边清了清嗓子觉得有必要支持一下妻子，“咳咳，小凡，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呢？” 范云睿倒是不恼，听了陆倾凡这话反而是笑了起来，手肘捅了捅范云舒，“姐，你看，咱们小凡这是心疼媳妇儿呢，就和姐夫当初对你一样。” 范云舒原本一直看着离儿，哪有功夫挪开目光来看陆倾凡，听了范云舒这话之后，眼神就幽幽地看向陆倾凡，“是啊，当初要是冠苍一直坚持着和你现在一样的想法的话，那么也就没你和曼曼了。” 陆倾凡无力反驳，也反驳不出来个什么……范云舒这话都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而范云睿就在旁边说道，“我这辈子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这是我这一辈子的痛，所以若愚啊，能再生一个就再生一个，不然离儿该多无聊啊，你说是吧？” 陆倾凡看着范云睿那眉目带笑的样子，想着她心里的真实声音恐怕不是“离儿该多无聊”而是“他们这群老人该多无聊”吧？ 季若愚只觉得自己像是看人打羽毛球一样，眼睛随着他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就这么看过来看过去看过来看过去，看得头都有点晕了。 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范云睿是在问自己，“啊？啊……喔，是……是啊。” 她这么胡乱答了一句，陆倾凡一看她这不利索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小女人明显就是被绕晕了…… 陆倾凡看向这几个老一辈，摆了摆手，“好了，孩子你们也抱了，赶紧抱走吧，我和若愚二人世界去了。” 四位老人都笑了起来，可见陆倾凡的心情的确是不错的，而且他哪怕是和陆冠苍之间，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往日的隔阂，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能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 原本他们也就准备带着离儿走了，只是陆冠苍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直接站定了脚步下来，转头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然后说道，“我也老了，不想再在生意场上作为什么了，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小凡，你和非凡我都放心得很，所以我手头上那些股份，我也打算就分给你们，你哥需要在陆氏掌权，所以分得多些，我最欣慰的就是你们兄弟俩不离心，所以这个多少我相信你也不会太在意，曼曼出嫁我肯定是要给她一份陪嫁的，我打算把我的股份分一份出来给她。”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我没有意见。” 他本来就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谁多些谁少些都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亲兄妹，又不是外人。 陆冠苍接着说道，“当年你成年的时候，我就将一部分股份分给了你，其实你在陆氏股权并不少，所以这次我就没有做你的打算。” 陆倾凡依旧是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现在的日子他很知足，很满足，他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事业家，所以对这些，他不想争，也没那个必要。 然后陆冠苍就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季若愚注意到陆冠苍看过来的眼神，愣了一下，心中想道，看我做什么呢？你们陆氏的股权，横竖是不关我的事的……难不成我还会跳起脚来争么？ 她虽然以前总是看些豪门商战，但是她个人真心对这个没追求。她和陆倾凡一样，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了，很满足，很知足。 陆冠苍就这么看着季若愚，他其实是想看看，自己说这话，季若愚会是个什么反应，可是他从季若愚的眼里，看不到任何野心，甚至，她还有些茫然，在注意到陆冠苍的目光时，就像是在问，看我做什么？不管我的事啊。 陆冠苍终于是放下心来，于是也就接下去将想说的话说完，“小凡，虽然这次我没做你的打算，但是我是决定了将一部分的股权分给若愚的，不算太多，应该和分给曼曼的部分差不多，曼曼是陪嫁，而若愚是嫁进我们家来的，没个聘礼没个婚礼，家长也没上门提亲什么的，就直接这么嫁过来了，所以我想着，分一部分股权给她，也是给离儿做的打算。” 第七百七十七章 百分之十 第七百七十七章百分之十 季若愚听了陆冠苍这话只觉得如雷贯耳，一下子感觉好像都有些懵了，她朝陆倾凡看了一眼，再朝公公婆婆们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是双目含笑地看着她。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陆冠苍话中的主角，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吗？你是在说我？” 陆冠苍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百分之十的股权就让这姑娘回不过神来了。” 她当然回不过神，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回不过神来吧？这可是陆氏啊！陆氏的股权！这种如雷贯耳的大集团的股权，季若愚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扯上什么瓜葛。 因为陆氏这个集团，在陆冠苍父亲执掌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壮大，所以基本上是在陆冠苍手里头崛起来的，他拥有绝大部分的股份。 在陆非凡执掌公司的时候，转给了陆非凡一部分，在陆倾凡成年的时候，转给了一部分，现在他目前手上还剩的，也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五股权了，分十五给陆非凡，分十给陆曼，再给季若愚分十。 然后他陆冠苍就无事一身轻了，安安心心地当个富家翁颐养天年含饴弄孙，至于公司，也就让孩子们去自负盈亏吧，他老了，孩子们长大了，鸟儿长大了，就是要自己去飞的。 只是季若愚不理解他们为何都是一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的模样？这明明就是很大的事啊，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百分之十意味着什么么？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百分之十是多大的份额么？就因为陆氏以前大部分股权都握在陆冠苍手里，所以现在陆氏里头最大的几个股东也就是陆冠苍父子三人，就连她那个高中同学袁馨瑶，那么趾高气昂的都恨不得眼睛翻到天上去的，她爹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五不到的股权而已。 而季若愚若是得了这百分之十，就意味着她不仅可以每年像陆倾凡那样，分到巨额的股东红利，并且可以参加股东大会，甚至可以参与股东会决议，拥有投票权了……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 季若愚话都说不好，连连摆手，陆冠苍看着她这模样，只得说道，“等离儿成年了，你就把这股权转到离儿名下去就好了，负担别太重，看你都不会说话了。” 季若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陆冠苍转头看向陆倾凡，“儿子，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陆倾凡答了一句，只想着陆冠苍说这事儿说得真不是时候，他今天还打算好好和老婆二人世界一下，被这消息一冲击，他估计这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女人，是一天都心神宁不下来了。 要说这女人胆子小吧，她敢单枪匹马面对五个匪徒都不依不挠地要儿子，被打都在所不惜，要说这女人胆子大吧，看看她现在那没出息的样儿…… “这月底正好是季末股东大会，赶在这前头把股权转让协议做了，到时候你正好可以和若愚一起参加，就这么定了。” 陆冠苍说完这个之后，也没有打算再逗留，他们抱了孙子，粟姐在一旁拿着离儿要用的东西，推着婴儿车和季若愚陆倾凡告别了一下，也就跟着他们去了。 先前还热闹的房里头一下子就只剩夫妻两人，瞬间有些冷清了下来。 陆倾凡转身看着老婆，伸手搂了她一下，季若愚都没有什么反应，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问了陆倾凡一句，“倾凡，我现在也是百万富翁了吧？”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不早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么？这房子都是你的，说起来我现在还是寄你篱下呢。” 况且……百万富翁？她也太小看陆氏了一点，就陆氏现在的市值，抱着这些股份就等于是抱着一个巨大的金矿一般，只要陆氏不垮，她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地过豪门阔太的日子。 季若愚回过神来一些，然后对陆倾凡说道，“文君以前老说我是母凭子贵我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 陆倾凡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拎上楼去，打开衣帽间，然后挑选了件漂亮的裙子塞到她的手里，那还是陆曼在她月子坐完的时候送给她的，一直都没机会穿，每天要带离儿，所以都尽量穿些轻便的衣服。 所以这裙子上头连吊牌都还没拆，陆倾凡剪掉了吊牌之后就让她试试。 陆曼的眼光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换上裙子出来之后，季若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就不胖，所以生完之后自然是恢复得很好，身材很窈窕，纤细的腰身裹在裙子里头，一字的领子露出她漂亮的锁骨来，白皙紧实的小腿从裙摆下缘露出来，纤细而修长。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腿，岳麓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这么称赞过。 陆倾凡看着她换好裙子出来，打量她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艺术品一般，季若愚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毛毛的，她警惕地看向陆倾凡，问道，“青天白日的，你这眼神看着我想做什么？” 陆倾凡浅浅一笑，感叹一句，“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医生已经老了。”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是笑了起来，“怎么？现在终于不说自己老当益壮了？” 陆倾凡颇有感悟地说道，“人不能不服老啊，不过在某些方面，我依旧是老当益壮的。” 陆倾凡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季若愚想到昨晚他的卖力，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某些方面是哪些方面，男人啊，哪怕人前再正经，到了自己老婆面前，似乎都有些老不正经的。 季若愚踢踏踢踏走到他的旁边，然后轻轻挽了他的手臂，“行了，我又不嫌你老，你陆医生说老谁还敢自称年轻啊？你永远是我初见时那个英气逼人的男人，行了吧？” 陆倾凡笑了起来，直接将她原地抱了起来，“走吧，我们二人世界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同学联系 第七百七十八章同学联系 陆倾凡打算带她去周边的小县市玩一玩，市里头是一座钢铁森林，都是摩天大楼，真没什么好玩的，倒是周边有个县城，算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离市里头不算远，开车走高速就一个小时，开慢点儿的话一个半小时也就到了。 季若愚拿到驾照这么段时间，虽然依旧处于实习期吧，但是也算是经常摸车的，算不上什么崭新的新手了，但是即使这样，她还真没正儿八经地上过高速。 所以听着陆倾凡说他们俩轮流开的时候，季若愚一瞬间有些激动忐忑起来，高速啊，自己也可以上高速了！ 而且他们开的是那辆超跑，车身矮矮的，车子特别漂亮，季若愚记得自己都还没好好开过一次这车呢，于是从出发开始，就特别期待，并且一路上，在红绿灯停车的时候，已经经受了不少人的目光了。 只是陆倾凡一直都没让她掌舵，说是等上了高速开过一个服务区再换她，季若愚百无聊赖，好在陆倾凡想得周到，什么平板电脑啊，还有季若愚最近在看的一本书啊，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猫在副驾驶上头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游戏之后，就拿出了手机来，想到自己昨天发的朋友圈，还不知道喻文君回了啥呢，就打开了微信，她的微信消息一直设定是不提醒的，打开界面才能够看得到，于是一打开界面，就看到竟然有一百多条信息了。 她被莫名其妙拉到了一个多人对话组里头，组名是什么高中同学聚会。 这倒让季若愚惊奇了一阵，她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待见了？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这些高中同学没少聚会过，只是从来都没有做她的打算，连喻文君都去参加过几次，只有她从来都没受过邀请。 喻文君每次都说带她一起去，只是季若愚想着，不请自来的话实在有些太尴尬，所以也就真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些聚会无非都是高中的一些女同学组织的，她在高中时的女同学缘真的很差。 而眼下，不止这对话组里头百来条未读信息，朋友圈里头也有十几条回复，并且还有很多可能加了微信之后就从没说过话的人，也都纷纷来表示慰问。 倒让季若愚受宠若惊之余，觉得有些无奈。 人们……总归是太现实太势利了。 季若愚点开一条当年的文娱委员张梦馨发过来的消息，就看到里头的内容是在邀请她参加这一次的高中同学聚会，并且询问她的电话号码方便到时候通知联系。 季若愚看着这名字，脑子里头浮现出当年这个文娱委员的模样，犹记得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歌唱得特别好，似乎是课余在学音乐的，为人也还算不错，虽然和季若愚交往不多，但是也没有如同袁馨瑶那几个那样完全孤立和排斥季若愚。 思索片刻，也就把电话号码发了过去给她。 没想到还没过五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的陌生号码，季若愚接了起来，就听到那头兴奋的女声问道，“季若愚吗？” “啊，是我。”季若愚应了一声，已经认出来那个声音的确就是当年那个唱歌唱得很好的姑娘的声音。 “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有好几年了吧？”她仿佛特别自来熟，语气给人的感觉很友善，季若愚也就应了一声，“嗯，的确有好几年了。” 陆倾凡在一旁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从一旁的储物盒里头摸出一罐巧克力豆递给她，然后就继续开车。 季若愚接过他递过来的糖果，然后听到张梦馨在那头说道，“听说你结婚了？大家都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都挺担心你的，所以这次高中聚会，一起来和大家聚一聚吧？” 季若愚有片刻的迟疑，并没有马上答应，张梦馨已经在那边继续说道，“文君我还没联系到，等我联系到她了，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吧？你结婚了我根本都不知道，她也结婚了，都没有请我，真是伤感情呢，到时候正好你们俩带着老公一起过来吧，大家都想认识认识。” 季若愚也听明白了，合着这些个高中女同学是看着自己发了那新闻头条，才会忽然把她也划进了高中同学聚会的名单里头。 “呃……我先生他，很忙。不见得会有时间呢。”季若愚对着电话说了这么一句，陆倾凡坐在一旁又侧目看过来，季若愚侧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好好开你的车！” 陆倾凡没做声，笑了笑之后就将目光继续投向前方的路面去。 “不会很耽误时间的，我会提前通知的，好吧？大家都很想认识一下啊，那新闻头条我也看了，你要不发，还真认不出来那是你呢。”张梦馨这么说了一句，让季若愚有些无奈，只觉得自己手多，没事干嘛发这么一条，原本那照片上头她脸就肿得像猪头一样，别人也认不出来，这下好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季若愚不答，张梦馨继续说道，“而且你老公真帅！赶紧带过来让大家见一见！别误会啊，我没有非分之想的，我也已经结婚了，哈哈，只是我家那个，和你的比起来就差远啦……” 张梦馨很显然是个自来熟，一个人说得也挺来劲的，还是和当年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没什么太大变化。 季若愚原本想要拒绝的，只是听到那头的张梦馨说了一句，“若愚，说起来，你别见怪，是我对不住你，以前的同学聚会不是我不想邀请你，只是你知道的，袁馨瑶还有那几个，都是很讨厌的主儿，而且当年她们就不待见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我又架不住她们，又不喜欢和她们争，这次你正好带着你老公过来，好好挫一挫她们的威风！” 这话，季若愚听得出来，是真心的，当年她不受待见，其实也无非就是袁馨瑶和那几个总跟着她玩的女同学一起在作怪，想起来还怪让人心烦的，于是原本拒绝的话都在嘴边了，季若愚抿了抿唇之后，就应了下来，“那好，到时候你打电话通知我时间吧。” 第七百七十九章 包养？ 第七百七十九章包养？ 张梦馨在那头欢天喜地的应了，说是会尽快去联系文君，季若愚想了想，也就和她说了，文君不用她联系了，反正文君总归是会和她一起去的。 张梦馨是知道季若愚和喻文君的至交关系的，于是也就同意了，这才算是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陆倾凡看到她挂了电话之后，就笑着问了一句，“你先生最近都闲得很啊，一点儿也不忙，大人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季若愚知道这家伙定然是听到她刚才在电话里头谎称陆倾凡很忙的段子了，于是就笑了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是啊是啊，陆医生现在不务正业，天天都悠哉得很。” 陆倾凡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继续问了一句，“大人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高中同学聚会罢了，说是要我和文君带上家眷一起去，我结婚的事情，高中同学里头没几个知道的，我又手贱，为了刺激文君，我把新闻头条拍下来发到朋友圈了，没想到不仅刺激了文君，还刺激了那帮子不待见我的高中同学。”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不待见你？” 她性格那么好，就算不擅与人交流，也不至于到不待见的地步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是啊，我在高中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文君之外，没什么女同学愿意搭理我，说起来都要怪杜修祈那混蛋当时太招蜂引蝶。” 陆倾凡对于季若愚忽然说到前男友的名字，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毕竟和杜修祈，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早就已经只是时间长河里头渐渐淡忘的一段记忆，他还不至于为这个吃醋。 只是听了季若愚这话，他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很简单的道理，就和当初左霜霜还有安朝暮在学校里头并不是特别受女同学喜欢一样。 女人是比较是非的动物，而且没有男人那么心大，于是也就善妒一些，心态不好的，就很见不得别人好。 “所以这一次你要带陆医生去找回场子去了？”陆倾凡调侃地问了她一句，其实他倒是不介意这些的，和她在一起做任何事情，去哪里他都觉得是好的，没有什么不快。 “是啊，陆医生陪我去吧？让她们见识一下，姑娘现在的老公比杜修祈还要好得多得多！”季若愚有些孩子气地这么说着，丝毫不介意直接将杜修祈拉低下去，将陆倾凡捧得高高的。 陆倾凡听了这话自然也是心里舒服的，笑容瞬间就绽放开来，“嗯，我会陪你去的，正好让文君叫上朱凯，我也就有个伴了。” 听了陆倾凡的话，季若愚也就点头笑了起来，有些自鸣得意地说道，“其实我就算自己去也能撑场子，大人现在已经是陆氏的准股东，陆家小祖宗的亲娘，我厉害着呢，是吧？” 他们夫妻两经常会这样调侃，所以陆倾凡赶紧应了，“是是是，大人英明，文成武德，奉天承运，一统天下。既然这样，等到我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就让大人来给我撑场子了。”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眉头一皱，侧目看去，“你都这个岁数了还学年轻人玩什么同学聚会，陆先生不是才说了人不能不服老么？” 陆倾凡只觉得喉头一梗，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丫头已经越来越牙尖嘴利了，跟文君学什么不好，偏生学这不饶人的嘴…… 季若愚已经嘻嘻笑了起来，冲他眨巴眨巴了眼睛一脸调皮的模样，“嘻嘻，放心吧，大人会给你撑场子的。” 陆倾凡刚准备开口说一句真懂事，真体恤他，季若愚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一下，轻轻地哼了一声，“就算你不请我，我也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正好要让你那些高中同学们都看看，现在和陆倾凡同床共枕，为陆倾凡生儿育女的，不是左霜霜，是我季若愚……” 陆倾凡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那么僵在了那里……所以吧，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她也不例外。 再淡然再不争，对自己的男人，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陆倾凡心中倒没觉得什么不好，也没恼，反而是看着她一副宣告归属权的模样，还让他觉得有些高兴起来了。 只是她说这话时那气鼓鼓的样子，的确是可爱得紧，陆倾凡说道，“小的哪里敢不请大人呢。只是到时候你可别不高兴。” 季若愚一时还不明白他话里这意思是什么，只是侧头看到这男人英俊无俦的侧脸，猛然就觉悟到了，是了！这个男人在高中时期，也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啊！ 她还记得是岳麓还是谁说过，陆倾凡高中时候的粉丝俱乐部，到现在都还存在呢！ 车子已经开到了服务区，陆倾凡也没有食言，下车后果真就将车钥匙给了她，打算在服务区休息一会儿之后，就让她开车。 去服务区的洗手间方便了一下之后，出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买了饮料和小食递给她了，夫妻俩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头，吃着喝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季若愚就眉开眼笑地走在前头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去了。 刚走到陆倾凡那黑色的超跑前头，就看到几个二十出头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在围着那车打量着，眼睛之中都是羡慕，口中还忍不住赞叹着，“哇喔，太酷了！谁啊，开这么酷炫的车子，真是羡慕嫉妒恨……” 刚这么互相讨论着呢，就看到车灯一闪，几人赶紧退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淑女连衣裙的二十多岁的女人拿着车钥匙走了上来，后头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挺拔，长得英俊无俦的男人。 季若愚看了几个大学生一眼，然后就拉开车门上车，陆倾凡走到副驾驶，也拉开车门上车，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夫妻两人都听到那几个大学生说了一句，“哇，是个富婆，只是包养小白脸也包个年轻的啊……” 第七百八十章 算命 第七百八十章算命 陆倾凡有些愤怒地重重关了车门，车门一关上，季若愚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联想。” 陆倾凡一脸的阴郁，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看成小白脸，那心里头的滋味儿，不言而喻。 季若愚已经按了启动键，发动了车子，然后笑着转动了方向盘，踩了油门，车子直接就朝着高速公路开了出去。 上了路之后，她才开始紧张，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的样子，而陆倾凡注意着路况的同时，时不时会侧目过来看她一眼，看着这女人一副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忍不住会微笑起来。 “放松点，没那么紧张，只是高速公路，不是洪水猛兽，打灯，前面那辆车超过去，不要跟在大车的旁边或者后面，以免它侧翻，或者是忽然刹车。”陆倾凡会时不时指点她一下，季若愚都是很虚心的，按着他说的去做。 开着开着，也就开出点感觉来了，人也没那么紧张了，只觉得高速公路上头，车速真是能够让人欢喜啊，看来，人人都是喜欢追求速度感的。 直到看到路牌上显示离他们目的地的匝道出口处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季若愚才依依不舍地将车速稍稍降下来一些，心中只觉得还不够过瘾。 陆倾凡看出来她的样子，也就笑道，“你这么喜欢开，回程让你一个人从头开到尾好了。” 听了这话，季若愚才笑开来。 抵达了县城，只觉得这县城果真和市里头是不一样的，空气也好得很，景致也好得很，而且似乎生活节奏都很缓慢的样子，仿佛一抵达这里，就自然而然地被拖慢了节奏。 而且这县城里头，以前就是个古镇，所以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都是一些沿江的古风民居，特别的古香古色，很有意境。 陆倾凡拿手机在网上搜了搜，于是也就找到了地图，并且网上还有那些驴友们的推荐，只是因为没打算在这里过夜，所以也就没有寻什么客栈住店，只找着有什么不错的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地方。 季若愚在这方面很依赖陆倾凡，她知道这些事情，陆倾凡都会做得好好的。而自己，只管放心地跟着他就好了。 只是陆倾凡却没有先带她去吃去逛去玩，而是找到了一辆人力的三轮车，这也是这里的一个特色，季若愚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难免觉得新奇，也觉得这蹬车的人太过辛苦，每天不知道要这样驼着人蹬多少次。 只是看上去仿佛并不是特别吃力的样子，似乎这些车夫早就已经成习惯了。 车夫顺着陆倾凡所说，载着他们两人去了一个地方，下车的时候，季若愚才察觉到这个地方的风格和之前沿江那边的古色古香很不一样，虽然建筑也不高，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现代城市的感觉。 陆倾凡直接带她进了一间卖数码器材的店铺，二话没说就直接挑选了一款单反相机付款，非常迅速而且麻利。 出门的时候，那人力车夫都还等在那儿呢，又是坐着这三轮，这是这回就是这车夫介绍了，说哪哪有好玩的，然后载着他们过去。 今天天气又好得很，有太阳，但是又起风，所以算不上特别热，很是舒服。 陆倾凡一路就看着她高高兴兴的样子，时不时举起相机捕捉她的笑颜到镜头里，季若愚走在前头也知道陆倾凡在拍自己，所以有时候会回过头来笑着让他拍。 夫妻两人的情绪都很好，这让陆倾凡更加期待，等离儿再大些了之后，带她去蜜月，会是怎样的快乐。 哪怕就这么看着她吃着那些美味的小吃时露出来的笑脸，弯弯的眼睛，他都觉得此生足矣。 “倾凡，快过来。”季若愚活蹦乱跳地冲到前头，这倒一点不像她平日的性子，可见她是真的很开心。 陆倾凡走过去之后，就看到她指着旁边的一个帐篷模样的地方说道，“这里头是算命的，我们进去算一算吧？”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是从来不信这种的，太迷信的东西他都不信，只是季若愚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去了。 刚进去就看到里头摆着个桌子，后头还有架子，上头放着一些看上去很古旧的书籍，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个妇人，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了，脸上有皱纹，眼睛里头是一层蒙蒙的白翳，显然是一个盲人。 季若愚看着这妇人只觉得仿佛更加玄乎，就更加多信了几分，赶紧拉着陆倾凡坐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妇人就已经开口，声音干涩难听地说道，“把手给我。” 季若愚赶紧抓着陆倾凡的手，把他的手塞给了那妇人，陆倾凡侧目看了季若愚一眼，只觉得这女人真是兔子胆，算个命都能害怕，还得让他打前锋。 他是不信这些的，所以自然也就没在意，只是那妇人的手干燥粗糙，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摩挲着，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烦。 过了一会儿，这妇人才把陆倾凡的手放下，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准确的朝着季若愚伸出手去，“你的手。” 季若愚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给了她，然后也是经历了那被干燥粗糙的手来回摩挲之后，这妇人终于问了一句，“好了，你想知道什么。” “姻缘。”季若愚想都不想，直接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主要是没必要算财运，她财运已经很好了。 陆倾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理会错了季若愚的意思，只觉得……这丫头都已经嫁给自己了，还在这里算姻缘？ “咳咳，婚姻。”陆倾凡补充了一句，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这男人真小气，竟然抠这种字眼。 这妇人逼逼叨逼逼叨地说了挺多的，季若愚也不知道算不算准，但是有一句，她觉得特别准，“路途艰辛，终成正果。” 的确，她和陆倾凡一路走来，是路途艰辛，但是终成正果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求包养 第七百八十一章求包养 然后说道最后的时候，这妇人还补充了一句，对着季若愚说的，“你这一生将有两儿一女，虽然幼时坎坷，婚姻路途艰辛，但是晚年会很幸福。” 这应该算是不错的命道了吧？季若愚这么想着，然后也就让陆倾凡多给这妇人一些报酬，哪怕是拿钱买点好话，起码中听呀。 只是……两儿一女么？季若愚忍不住撇了撇嘴，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哪里生得出来这么多啊，一个离儿就已经让她够操心的了。 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县城里头一直玩到了下午，季若愚买了不少小东西，打算拿回去送给朋友们做礼物，给喻文君挑了一条特别好看的披肩，是那种手织的民族风情的图案，有流苏边的披风。 并且因为是手工的，所以一点儿也不便宜，给安朝暮买了一根老银簪子，样式很好，特别复古，上头还镶着一颗大大的猫眼石。 给庄听南，则是投其所好，买了一把装饰用的刀，是弯刀，刀鞘上头雕着好看的花纹，还带刀架的那种。 并且季若愚精心给陆倾凡挑选了一顶帽子，是那种帽檐向两边翘起来的帽子，戴上去特别牛仔，季若愚是看到了这帽子，随手拿起来扣到陆倾凡的头上，然后觉得特别滑稽，就坚持着要买下来，并且也不许陆倾凡摘下来。 不过好在来这里有很多旅游的游客们，这种装束无非就是昭示了他们观光客的身份罢了，倒没有特别引人注目。 玩到了下午，也差不多准备回去了，主要是回程打算让季若愚开车，陆倾凡不想等到夜色降临之后再走，夜路总归是危险更多的。 回去的时候，季若愚就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来时的那种上高速的兴奋，到服务区的时候，直接就犯懒不愿开了，把车钥匙塞给了陆倾凡。 陆倾凡一路开了回去，抵达市区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身旁的女人早已经睡着，只是她睡着了，他都还能听到她肚子里头咕咕作响的声音。 陆倾凡没有叫醒她，直接就将车子朝着牧流渔村开过去，既然都带她出来玩了，吃也是要让她吃得开心的，她最喜欢海鲜，就让她吃个够。 季若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倾凡坐在旁边看着相机里头的照片，唇角的笑容毫不掩饰，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到哪儿了？” “你看呢？”陆倾凡反问一句，季若愚眼睛一转这才看到了牧流渔村的招牌，一下子就惊喜了起来，“牧流！” 她果然是很高兴的，陆倾凡笑了起来，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走吧，我叫了大家一起出来吃，他们等会就到了，你先进去点你喜欢吃的，多点一点。” 季若愚点点头就下了车，刚准备进去，就转头问了陆倾凡一句，“都有谁啊？昨天那些大部队么？老这么聚多没新鲜感……” 她还指望二人世界呢…… 陆倾凡已经点了点头，“没新鲜感也没办法，文君和朱凯已经到了，总要给他们接风洗尘的。” “哈？”季若愚惊讶地发出了这个音节，一辆军牌越野就已经一盘子甩过来，停车停得非常霸气而准确了。 她忽然有一种脚底抹油的冲动，只是那车上的人比她更快，车一停稳手刹都没扯直接就跳下车来，车子都有些往后溜了，副驾驶的朱凯赶紧拉起了手刹熄了火拔了钥匙。 文君已经冲下车去，直接冲到季若愚的面前，她都以为喻文君是不是要打她了，不过好在喻文君只是冲到她面前就刹住了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看到你没伤没折的我就放心了，哎哟喂真是累死我了，上赶子一样的坐飞机从印尼赶过来，你倒好，不接机也就算了，既然还跑去玩儿去了？” 喻文君看着季若愚，说得有些没好气的。 季若愚赶紧腆着脸双手奉上自己给她买的礼物，喻文君接过那披肩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嫌弃不言而喻，“啧，就给我带这么个玩意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将那披肩直接塞到了包包里去，再对季若愚说道，“你等着，姑娘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礼物……” 话音一落就直接去打开了她那越野车的后车厢，里头满满当当的三个大号旅行箱，朱凯麻溜地就将那几个箱子抬了下来。 陆倾凡过来帮手，然后将旅行箱都拖到了渔村里去，找了位置坐好，还特意找的是靠边的位置。 一坐下之后，文君就忙了起来，一个一个箱子打开，各种各样的礼品，而且看得出来，都不是那种机场礼品店随便买的，而是真的认认真真挑选了的。 并且文君每拿出一件送给季若愚的礼物，就会说这东西是她在哪哪买的，她和朱凯两人这次蜜月去了好几个地方，去了一趟欧洲也去了一趟热带，所以最后那个箱子里头，全部都是热带买回来的，各种热带水果的糖果，榴莲干啊椰子糖啊椰子片啊菠萝干啊，白咖啡啊，七七八八一大堆。 季若愚都有些感动了，瞬间觉得自己送的那个披肩也太寒酸了，太寒酸了……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富翁了。 想到这里，她就赶紧将喻文君拉到了一边，和她交待这事儿，原本她就是想要偷偷告诉喻文君的，只是喻文君在听到了她所说的内容之后，直接扯着嗓子质问了一句，“你说什么？！陆倾凡他爹要给你百分之十的陆氏股份？！” 于是季若愚原本想低调的念头，全毁了。 正好其他几对老友从门口进来，就直接被喻文君这如同炸雷一样的一句话，炸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季若愚掐了喻文君一把，“我才挨过绑架呢！财不外露你没听过啊？你还在这唱？！” 喻文君的表情一下子温顺了下来，先前那种震惊的表情也已经收敛干净，低眉顺眼地看着季若愚，柔柔地笑了两声，伸手抓住季若愚的手臂，然后娇羞地说了几个字，“请……包养我吧。” 第七百八十二章 妻奴身边的朋友 第七百八十二章妻奴身边的朋友 那语气叫一个肉麻恶心，季若愚赶紧摆开了她的手，只差没起鸡皮疙瘩出来，季若愚一抬头看到大部队都已经到齐了，大家都站在那儿惊诧地看着她。 好在这个点儿不是夜宵的点儿，所以渔村里头人还不多，季若愚嘿嘿笑了两声，“都到了啊？” 原本岳麓还缩在媳妇儿后头，知道喻文君回来了想着自己拉的那些仇恨估计免不了得挨一顿削，所以得找个强力的战斗力护着自己。 只是听到喻文君那一身，他哪里还憋得住，马上就从庄听南后头钻了出来，然后说道，“我天呐，若愚富婆，支援点儿奶粉钱吧，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艺术工作者，通常都是入不敷出的。” 季若愚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看岳麓一眼，心中直道这些老友免不了得每个都来调侃她一通吧？这岳麓也实在是太欠抽了，文君还在这儿呢，他就敢出来说话了？若愚想着倒是自己小瞧了他啊。 再说了，他这哭穷哭得也太假，谁不知道他的岳麓映画工作室效益超好，承接了不少大单子，给一些公司拍宣传，还有一些平面。虽然很多刚开始都是庄泽帮他找的路子，但是他毕竟不是吃素的，的的确确技术在那里，久而久之，名声也就传开了，现在工作室生意天天都爆好，预约他的价钱更是水涨船高。 喻文君原本还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抓着季若愚求包养来着，听到岳麓的声音，目标瞬间就转移了，眼神阴仄仄地就朝着岳麓看了过去，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一路顺风顺到大西洋上去，是不是特别不如你的愿啊？岳逗？” 岳麓一听到岳逗这个称呼的时候，瞬间慌张了起来，眼神看向朱凯，有些悲愤，“你出卖我！” 朱凯笑得很贱，耸着肩膀，“我有什么办法，飞行时间那么长，不说点事儿多无聊？” 喻文君在飞机上就一直在问朱凯关于岳麓的丑事儿，各种丑事儿算是套了个干净，然后这个岳逗的绰号也就套到了，这还是当年广大高中同学一致认定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实在是太逗比了。 喻文君依旧阴仄仄地笑着，然后就走了上去，一把就将岳麓从庄听南身后扯了出来，力道之大让岳麓一时之间哎哟了一声差点重心不稳，“你这是练过吧？” 季若愚在旁边偷偷笑，想着这下可有岳麓受的了，虽然喻文君没有正儿八经练过，但真要说战斗力，绝对不差啊，主要是她那一身的爆发力，和那一手掐人神功。 季若愚是深有领会，以前一惹她不高兴了，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就是个暴力女。 果不其然，还没五秒钟，岳麓就已经哎哎呀呀呀地痛呼开来，眉头紧皱着，“别掐别掐别掐……有话好好说！我们是文明青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喻文君不依不挠，一边三百六十度旋转掐住他的那块肉，一边笑着，“你在电话里头可没打算好好说啊，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么，怎么现在怂了呀？姑娘可不是什么君子，没听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么？” 岳麓苦着一张脸，一边想挣脱喻文君的魔掌，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庄听南，女叶问毫无动静，已经抱着ivy走到季若愚那边去了。 岳麓毫无办法了，只能最后挣扎般地开口，“不是……可是你名字里头不是有个君字儿么？” “你名字里头还有个二呢！”喻文君捏着他的肉，重重往外扯了一下，然后这才撒了手，只觉得过瘾。 大家上桌的时候，就看到岳麓跟个可怜巴巴的委屈小媳妇儿似的，委屈着一张脸，捂着自己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在庄听南旁边坐下了，还泫然欲泣地说了句，“媳妇儿，你不管我……” “她没帮着文君一起掐你你就应该拍手了。”庄泽在旁边这么说了一句，庄听南脸上露出微笑来，算是支持了庄泽的说法，然后看着他，“果然不愧是我本家，说得真对。” 大家都笑起来，岳麓果然是这群人里头的活宝，要是没有他，日子该得多无趣啊？ 大家都到桌边坐下了之后，喻文君这才开始给大家发礼物，这个是哪哪哪买的，这个是哪哪哪买的。 人人都有份，谁也不怠慢，而且好些东西也不便宜，有一只给庄听南的钱包，还是某知名世界品牌的新款，文君在欧洲的时候买的，价格不菲，折算人民币也得好几千。 庄听南拿了那些礼物之后，尤其喜欢那只钱包，接过之后欢天喜地的，再看着喻文君时，就有了些好姐妹一生一起走的意思了，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后你要是看岳麓不爽了，只要一句话，我随时帮你教训他！” 岳麓在一旁暗暗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的，自己的地位怎么就那么低呢，一时之间有些羡慕陆倾凡的超然，起码喻文君这妮子在陆倾凡面前就不敢得瑟。 没过一会儿，点的菜就上来了，很是丰盛，一桌都是海产，鱼虾蟹贝一应俱全，都是很新鲜的，所以煮法也都是最简单也最保留原汁原味鲜美的水煮，直接开水过一下就捞起来。 味道非常好，光是海胆季若愚一人就吃了快十只。 陆倾凡一直在旁边动作灵活而自然地帮季若愚剥着虾和蟹壳，每剥好一只虾，就在酱料里头轻轻蘸一下，然后递到她嘴边去。 而朱凯则是将蟹肉和贝肉都挑出来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把装了蟹肉贝肉的自己的碗，换到文君的面前，岳麓虽然是先前被老婆弃之不顾，但还是对老婆很好的，将牡蛎肉都用起子撬出来，然后非常狗腿子地笑着送到庄听南的碗里头去。安朝暮不太喜欢吃蟹和虾，所以那两条多宝鱼已经被齐川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夹到朝暮碗里去。 于是这样一来，庄泽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有时候说什么样的人身边就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没道理的，说有钱的人身边玩久了的朋友，自然而然都不会是穷人。 而妻奴身边玩久了的朋友……庄泽轻叹一声，终于是认命地拿起一只虾剥了起来，然后放到汪清若碗里头去。 第七百八十三章 去不去？ 第七百八十三章去不去？ 汪清若倒是诧异了一下，庄泽从来都不是会对她做这种事情的人，所以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倒不是不羡慕其他几个女人的老公都对老婆这么好的，毕竟汪清若也是女人，只是她了解庄泽的性格，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多过奢望什么了，于是眼下庄泽忽然做出这个动作来，她就有些惊诧了。 庄泽的表情有些别扭，也不做声，只是一语不发地把剥好的东西放到她碗里去，其实他剥虾又快，没一会儿，汪清若就吃不过来了，碗里头堆得高高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汪清若和庄泽两人，其实是女追男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庄泽一直都是个无感情论者，他从大学开始的时候，就想着要怎么挣钱，从来不愿分出心来去谈感情或者是什么的。 汪清若就这么一直喜欢着庄泽，一直对他好，就那么一直一直，大学四年也就这么过去了，然后庄泽白手起家，她就一直那么陪着他，她是知道的，庄泽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自己。 可是能留在他身边也就够了，如果真要说痴情的话，这些女人当中，汪清若是最痴情最长情的，只是庄泽对这么好的汪清若都能够无动于衷四年，自然对其他女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最终算是修成正果，姑且不论庄泽对汪清若有没有爱情，但是她是和他同甘苦共患难的女人，他有责任。 就连朋友们都说庄泽，能有汪清若，是他前辈子修来的。 很快，大家就吃得差不多饱了，休息一会儿再战，自然是中场休息时间，这么一大桌子人，马上就聊了开来，先前的话题都是围绕朱凯和文君的蜜月旅行，期间还有男人们的一些调侃关于朱凯什么时候能够抱上孩子。 然后大家渐渐话题分离，就变成男人聊男人的女人聊女人的了。 季若愚坐在喻文君的旁边，也就和她说了关于高中同学聚会的事情，“我和你说，张梦馨打电话邀请我这次高中同学聚会了。” 喻文君眉梢挑了一挑，“张梦馨？高中那个大嗓门？她怎么忽然叫你了？她不是怕袁馨瑶怕得要死，次次组织的聚会名单中都没你的名字么？” 喻文君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在旁边啧了啧，“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大嗓门……” 她原本想接着说下去，对文君咆哮时候的破锣嗓子评断一下，岳麓听到季若愚这话，似乎找到了突破点，刚准备接腔，就看到喻文君原本拿着一只蟹腿，直接就放下蟹腿，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岳麓赶紧噤声，而季若愚在旁边苦哈哈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文君这才重新又拿起蟹腿，季若愚这才接着说道，“她在电话里头说得挺诚恳的，说她也是被恶势力欺压啊什么什么的，让我带着陆倾凡，你带着朱凯一起去，我结婚不是没办酒么？你办酒又没请几个高中同学，意思是让大家认识一下什么的。” 喻文君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想到季若愚发的那条朋友圈，撇了撇嘴，“估计是知道你现在是陆氏的少夫人了，免不了想要巴结一番吧，高中那些个货色我还不清楚么，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现在知道你过得好了，就来联络同学感情，发扬同学爱了，早干什么去了？整个高中要不是我喻文君，你估计得被孤立得患上孤独症。” 季若愚赶紧点了点头，“大恩不言谢！” 文君说得的确是事实，整个高中，她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就只有文君一直不离不弃的，所以她才会和文君一路走到现在，并且从来可以容忍文君的坏脾气，因为她知道，文君于她而言，是真朋友。 安朝暮在一旁问了一句，“若愚性格这么好，学生时代怎么会那么不受待见？” 季若愚还没来得及回答，喻文君就已经先说道，“高中那些女生，不都是些个目光浅薄，见不得别人好的么？那时候若愚和我们学校长得最好的那个风云人物杜修祈谈恋爱，她又不是个什么喜欢跳脱的出彩性子，自然是拉了各种仇恨在身上的，基本上没几个女生是待见她的，就是各种排斥各种孤立，以前为了护她我没少打架。” 听到杜修祈这个名字，安朝暮倒是有些熟，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爵世风华里头那个恒裕集团老总的儿子？那个屈文艳？哎哟，毛骨悚然的，那女人好几次守在我家门口跟幽灵似的我都快忍不住要报警了，后来她才说什么想和我谈谈工作上的问题，真让人不寒而栗。” 说到屈文艳，季若愚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安朝暮已经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我倒是理解若愚，我以前高中也过的是这种日子啊，你知道，就他们这几个男人，当时可是学校里头姑娘们所有目光的焦点了，就他们几个的圈子，我能够进这圈子里头，得拉多少的仇恨，基本整个高中也就是那么苦哈哈地过来的，完全理解若愚的感受。” 喻文君有些不大高兴，“要么这聚会你还是别去了，搞得你好像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别遂了他们的愿，到时候你要带着陆倾凡去了，免不了是各种求帮忙求借钱求介绍工作的，想想就够了。” 安朝暮提议道，“去啊，干嘛不去，带着陆倾凡一起去，好好挫一挫他们的威风，我学金融的，所以比较现实，这世道就这样，你有钱，说话声音都能比他们大些，我高中时候也不受待见，但是我家里条件不错，也没人敢欺负我。你现在可是陆氏少夫人，怕什么？等着我们今年的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就要和齐川一起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当年是安朝暮的齐川，今天还是安朝暮的齐川。所以你就去，带着陆倾凡去，还不定得羡慕死多少人呢，倾凡你说是吧？” 在这事儿上，陆倾凡倒是没什么意见的，“我都可以，她开心就好。” 第七百八十四章 老白脸 第七百八十四章老白脸 季若愚原本就是打算带着陆倾凡去的，所以听了这话之后，也就笑了笑，“自然是要去的，都已经答应了别人了。” 喻文君听了她这话，有些不高兴，她不想季若愚和以前那些同学打交道，总觉得不值得，当初那些人有的三年都不和季若愚说一句话的…… 季若愚看出喻文君的情绪来，伸手勾了她手臂，“好啦，你就别担心了，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现在假假也算是个富婆了，就像朝暮说的，陆氏的少夫人呢，你还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软柿子啊？” 喻文君拿她没办法，侧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软柿子谁是软柿子？” 季若愚点点头说道，“好吧，就算我是软柿子，可是你和陆倾凡都在场，他那语言艺术，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嘴，还能让人在言语上挤兑了我不成？再不行打起来了还有朱凯这么一个练家子呢，有什么好怕的，同学聚会而已嘛，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别不高兴啦？” 季若愚哄着喻文君，自然不想她开开心心蜜月回来因为这么件小事而影响了心情，而喻文君撅着嘴，依旧有些不悦，季若愚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才这样，于是终于是用了杀手锏，“好啦，大不了我包养你？你别不高兴啦？” 喻文君这才噗嗤笑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得对我有求必应听见没有？” 季若愚连连点头，摆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事小事，姑娘现在母凭子贵了，有钱儿！” 那一副得瑟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岳麓。大家都笑了起来，想着朱凯总是被文君蹂躏欺负的样子，再看着季若愚这一手，只觉得这世上能制得住喻文君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季若愚一个人了。 喻文君终于是松了口，点点头道，“也好，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幸福，活得有多好，这下还只是知道你嫁到了陆氏，就已经一副想要巴结的姿态了，要是知道你成了陆氏的股东，还不得一个二个来跪舔？我坐等着看他们的低姿态。” 说着，喻文君又看向朱凯和陆倾凡，“你们俩，可千万别让我和若愚跌份，知道吧？” 陆倾凡笑了笑没有做声，朱凯也不知道是职业习惯还是怎么的，一副服从命令的姿态，只差没敬礼了，说道，“保证光荣完成任务！” 话题扯到了同学句话这一茬，安朝暮也就说道，“到时候你们俩也要和我们去参加一下我们的同学聚会，我们虽然大你俩几届，但是这高中啊，无非都那样，朱凯追你那么多年，早高中都是出了名的，正好让他们看看朱凯这么多年长跑终于有了结果，至于若愚，你是一定要来的。” 季若愚愣了一下，“怎么？” 安朝暮笑得颇有深意，朝着陆倾凡打量了一眼，“你是不知道陆倾凡当年是怎样的人物，你要是不来，那些个女人看着陆倾凡是一个人到场，管是结了婚的还是没结婚的女的，都得死皮赖脸往上贴。” 季若愚听懂了安朝暮的意思，笑了起来，“合着就是要我去捍卫领土宣示主权的？” 安朝暮觉得她用辞精妙恰到好处，于是笑了出来，“没错。你的领土是块金矿啊，必须好好守着。” 然后大家也就没围绕这个话题，季若愚说了说今天和陆倾凡去邻县，并且在服务区陆倾凡被当成她包养的老白脸的段子，让大家都听得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陆倾凡的绰号除了妻奴钢鼻之外又多了一个——老白脸。 一场饭局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大家都吃得很满足，聊得也很痛快，也算是给文君和朱凯接风洗尘，买单的时候，若愚非常豪气地掏出了一张卡去，“买单，今天我请了，哈哈。” 她笑了两声，然后压低了声音得瑟地说了一句，“你们也知道的，我是富婆了嘛，嘿嘿。” 陆倾凡在旁边看着她递出去的卡，笑得无奈，伸手拉了拉她的手，“富婆，那你为什么要拿我的工资卡买单呢……” 大家哄然笑了起来，以为季若愚吃鳖，谁知道她是真的和文君这么多年朋友，也算是磨练出来了一些了，听了陆倾凡这话，她直接轻撩撩地甩出一句，“怎么？你是真的不打算给我当老公，而是要当老白脸了吗？” 陆倾凡语塞，只觉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家都各回各家，临走之前说好下次在庄泽家聚，时间再约。 在车上的时候，季若愚就记挂儿子，打了个电话到陆家宅子去，这不打过去还好，一打过去竟是得知四个老人为了谁陪离儿睡觉的事儿，竟是都要掐起来了，什么姊妹情啊那都敌不过陪孙子睡觉来得吸引。 季若愚只觉得目瞪口呆，吃惊之余挂了电话，转头看着陆倾凡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头就有着思考的情绪。 “倾凡。”季若愚叫了陆倾凡一声。 “嗯？怎么？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去，一把年纪了闹闹也好，老得慢。”陆倾凡以为她是担心这个，只是季若愚已经很郑重地看着他，然后认真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考虑再生一个这件事情，老让几个老人这么抢着，不是个办法。” 陆倾凡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亮了亮，车子启动了之后就飚的飞快地朝家里开去，车子窜出去之后，陆倾凡才说道，“宝贝，你这是在引诱我么？” 季若愚瞬间明白了他车速催得那么快的理由，一下子有些无言，愣了愣，心中想着，网上流传的那些话，的确都是没错的，每个外表看上去正人君子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都能瞬间化身为禽兽或者流氓。 就连陆倾凡……也不例外。 亏她还一本正经的，话里的意思却是被他全想歪了，车子一路开到家里之后，一进家门陆倾凡就直接抱着她往楼上的浴室冲去。 因为楼上有浴缸……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不还儿子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不还儿子了 两人好久都没有这样一起温存地共浴了，有了离儿之后，好多想要夫妻两人做的羞羞事，都变得不那么现实。 眼下难得有一天离儿不在家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够放过的。 季若愚只觉得这男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生龙活虎，哪里像是已经三十出头的男人，分明就像是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有使不完的劲儿。 套用那句广告词的话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先在浴室折腾，然后到客厅折腾，然后再回到房间又折腾，折腾得她快要散架，他终于愿意消停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季若愚只觉得累极了，洗完澡之后马上就睡着了，陆倾凡看着躺在臂弯里头呼呼大睡的她，脸上有着笑容，嘴唇在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上一一落下之后，这才搂着她陷入睡眠中。 第二天早上若愚就准备去接离儿回来，就等着陆倾凡洗好澡出来，他们两口子就一起出发去陆宅，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发呢，粟姐就已经被陆家的司机送了过来，手中拎着个包包，走进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笑。 “粟姐？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接离儿呢。”季若愚以为粟姐是带着离儿一起回来的，所以还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离儿呢？你带他一起回来的？” 粟姐摇了摇头，笑得更加灿烂了些，“爷爷奶奶们太疼小家伙啦，昨天晚上离儿是早早睡了，爷爷奶奶抢着要陪他睡，然后还弄出个轮班，每个人陪两个钟，我想着老人家也辛苦，所以就说干脆离儿在那边再多留几天，这些时间都你一个人带也辛苦，让老人家们也带带，他们也疼孙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没什么问题的，只是离儿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几个月，都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多久的，这下忽然儿子要丢给婆婆公公们带，她多少是有些舍不得。 粟姐看出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家家的，别都太往身上揽了，你也怪不容易的，让老人家帮帮忙也好。” 季若愚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么个理儿，而且今天还要去yu时光，而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敢在带着离儿去那里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季若愚点了点头，刚点头，粟姐就已经把手中的包包递给她了，“嘿嘿，我今天来啊也是有任务的。” 刚想问是什么任务，打开那包包，就看到里头三个洗的干净已经烫好了的奶瓶，看上去容量还不小的样子，都装在这个厚厚的保温包包里头。 合着这是公公婆婆们打发粟姐过来给孙子讨口粮来了，季若愚有些无奈，然后就拿着那包包对粟姐说道，“那粟姐你等我一下。” 粟姐点了点头，季若愚也就拿着东西走进房间里头去，陆倾凡应该是已经洗得差不多了，里头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季若愚坐到椅子上去，然后就掀起了衣襟来，唉，做妈真不容易。 陆倾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若愚正在给儿子准备口粮，问了一句，“怎么？爸妈不打算把儿子还回来了？” 听他这语气像是早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出似的，季若愚正好将三个奶瓶都给弄满了，盖上之后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整理好了衣服之后抬起眼睛看陆倾凡，“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干了？” 陆倾凡露出一副你说呢的表情，“他们既然来带着离儿走了，没个三四天，他们还不回来的，离儿又好带又不认生，你就放宽心吧，不会有事的。” 季若愚点点头，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终于算是把心里头那些个记挂儿子的念头暂时甩开一些些，走出去把装了奶瓶的包包递给粟姐。 陆家的司机还在外头等着的，粟姐看着季若愚出来，就赶紧接过了包包，微微笑了一下，季若愚一直送她出门去。 粟姐这才拍了拍季若愚的手，“你得空就带着陆先生一起回陆家宅子吃饭什么的，老人家么，总归是疼爱小辈的，你们正好又可以看离儿，又可以让老人家们开心，多好啊。” 季若愚想了觉得的确是这么个理，也就点头应了，想着反正也隔三差五要去探望几位老人的。 送了粟姐走之后，就准备去yu时光，文君已经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到了，而陆倾凡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现在是再也不放心她独自去yu时光了，夫妻两人心里头都有了这么个疙瘩，其实陆倾凡都甚至在考虑，要不然直接把那些yu时光季若愚的股份转让给文君好了，要是她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缓缓都没关系。 那地方总归是有那么个心结在的。 季若愚和陆倾凡一进到店里头，店里头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下来，那些小帅哥服务生们，看到季若愚的时候，都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那天的事情，几乎就是在他们的眼皮子下头发生了。 后来警察还过来这边找他们录过口供，只是谁也不知道赵向东会是那样一个人。 喻文君已经先到了，到的时候，就直接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所以店铺里头现在没有客人，她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看着季若愚来了，就直接招了招手。 季若愚两口子过去坐了之后，喻文君才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说道，“你也来了？你这也是搞怕了啊？” 陆倾凡笑笑没有做声，喻文君就已经拿包站了起来，“走吧，和我去个地方。你们两人一起，正好。”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喻文君在唱哪出，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表情。 陆倾凡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眉头皱了一下，没有点破，季若愚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拉着陆倾凡起来，跟着喻文君出去。 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还想着和文君商量一下自己短期之内不想来店里了，觉得需要偷偷懒平复一下心情之类的，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文君已经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了，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似乎听到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七百八十六章 文君报仇 第七百八十六章文君报仇 车子一路就开到郊区去，只是这一条路，季若愚却有些熟悉，她眉头轻轻皱着，看着陆倾凡驱车跟着文君的车，终于是问了陆倾凡一句，“文君这是要去哪儿？” 陆倾凡没有侧目看她，只是轻声说道，“你觉得呢？” 她怎么会知道，她只是觉得这路途有些眼熟，眉头皱了一下，思考片刻就愣住了，“她……” 这是去那个废弃的机械工厂的路。 也就是上次她和离儿被绑去的那个地方的路，季若愚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依稀猜到了文君要做什么。 是了，文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文君素来，就是最心疼最护着她的，季若愚一直知道。 车子一路朝着那废弃的厂房开过去，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季若愚一下车，就看到喻文君已经从她自己的越野驾驶座里头跳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若愚走上前去，“文君，算了吧……何必呢。” 喻文君只是拉了她的手，朝着里头走，那厂房正是若愚上一次被关的那一间，虽然当时天色黑了，但是毕竟是这么记忆深刻的事情，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的。 只能跟着喻文君一起走进去，厂房里头光线不是特别好，所以哪怕现在是白天，里头也是亮了灯的，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里头站着几个人，看上去都高高壮壮孔武有力的样子。 他们看到喻文君走进来，都叫了一句，“嫂子来了。” 很显然，是朱凯部队里头的兄弟们，这还是文君特意拜托了她爸爸，从朱凯手底下调出来的人，否则要从部队里头说出来就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文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些微笑，“辛苦你们了。” 其中一个块头最大的，那膀子上的肌肉，还有那宽厚的肩膀，一看就是训练多年的，他笑了笑，说话还带些北方口音，“哪里的话，小事而已，嫂子发话我们哪里敢不照办，不然凯哥还不削死我们，那十公里负重拉练可不是开玩笑的。” 喻文君笑了笑，说道，“我一定会让他对你们放宽一些的。” 这几个汉子都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喻文君和她后头跟着的若愚和陆倾凡，也就说道，“那我们就先到外头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们。” 喻文君点了点头，这几人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其中一人还对着地上跪着的人重重踢了一脚，引得那人一阵惨呼。 这些高壮的汉子们刚才一排站着，季若愚竟是没看到他们后头还跪着几个人，眼下他们让开了之后，她才看了清楚，几人都被反绑住了手，跪在地上。 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赵向东，他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子，一语不发跪在那里。 只是刚才被踢的那个男人，显然脸上也有伤，而且手腕上还绑着绷带，脚腕子上也是，刚才被踢的就是他，所以他眼下还依旧瘫在地上哀嚎着，可见刚才那一脚绝不轻松。 季若愚想到江木青那些手下被放了手筋脚筋的，再看看赵向东，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哀嚎的男人是谁，应该就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赵三吧？ 而旁边还有两个女的也被绑在那里，倒是不像受到了什么暴力对待，身上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伤，只是跪在那里满脸的眼泪，轻轻啜泣着。 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轻轻拉了一下文君的手。 “拉我做什么？难道你被这么摆了一道就这么算了么？你能算，我可不能！从小到大我让谁欺负过你了？”喻文君直接对着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有着隐隐的愤怒昭示着她现在的心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季若愚终于是没有做声，就看着喻文君直接从旁边扯过两条凳子，给季若愚一条让她坐下，然后另一条递给了陆倾凡，陆倾凡倒是没有坐下，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真要说起来，他的心态还是比较贴近喻文君现在的心态的。 如果说赵向东只是被教唆的一个从犯，那么这个赵三，绝对足够拉起陆倾凡的愤怒来。 喻文君站在那里，随手从旁边扯过了一条木棍，然后就拿着木棍指了指赵向东，“我待你不薄吧？让你做领班给你开高工资，你说你工作和学校两头跑不方便，下班下得晚宿舍会宵禁我还张罗着回来要给你租个员工宿舍，是吧？我对你算是问心无愧吧？” 喻文君问了赵向东一句，赵向东只是低头不语，喻文君冷笑一声，“你怎么对我的？绑架若愚的儿子？绑架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好朋友的儿子？你还真做得出来，你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怎么恩将仇报么？” 赵三哼哼了一声，已经爬了起来，鄙夷地看着喻文君，他似乎的确是挺护着弟弟的，或许也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他亏欠了弟弟的吧，于是就说了一句，“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关阿东的事儿，是我叫他做的！” 喻文君直接就一棒子朝着赵三的脸挥了过去，那手中的木棍本来就是某些废弃桌椅上头掰下来的断腿，断裂处很多尖利的木刺，一下子就直接划破了赵三的脸，伤口有血流了下来，看上去特别狰狞。 “冲着你来是吧？你叫他吃屎他怎么不去吃屎？还有，你爹妈没教过你，别人说话，别乱插嘴么？”喻文君冷冷地这么说了一声，看着赵三流着血的脸，她的眼神只是冷漠，没有丝毫的同情或者不忍。 季若愚自认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喻文君会气成这副冷漠的样子，以前她被欺负的时候，总是文君替她出头，但是她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总是暴跳如雷的，这样冷静的愤怒，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江木青的人放了你一边手脚筋，你还学不乖？你再呛一句试试？”文君冷冷地说了一句，直接就走到其中一个女人旁边去，手中还带着赵三血的木棍，就这么直接指上那女人的脸，“赵三，你再呛一句试试？姑娘家的脸要是像你那样血淋淋的，可就不那么好看了啊。” 第七百八十七章 有友如此 第七百八十七章有友如此 那女人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目光怔怔地看着喻文君，然后嘤嘤地哭了起来，女人长得倒是不错的，看上去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并且五官很秀丽。 她是赵三的女人，并且都已经订婚，赵三就打算这次做票大的然后就收手，和她结婚过安宁的日子去。 对于这件事情，这个女人是毫不知情的，原本赵三忽然变成了这样废了一边手脚的样子就已经让她很害怕了，眼下文君又这样凶神恶煞的，所以自然是更加害怕，就这么泪水涟涟的怔怔地看着喻文君。 赵三这才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再看着文君，“你……你别动她，你别伤害她，不关她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情。” 喻文君冷冷笑了一下，“若愚就知情了？你只管你的人知情不知情，安全不安全，那若愚呢？你让赵向东抢她的儿子，这种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你还觉得我应该对你的女人心软么？” 陆倾凡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轻轻伸手将季若愚拉到自己身后去，侧目看了一眼赵向东，“你到哪儿找到他们的？” 陆倾凡随口问了喻文君一句，文君笑了一声之后说道，“今天一大清早我就找了人去逮他们了，他们是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了。江木青会仁慈，我可不会，江木青只是废了他一边手脚，安承泽给他的钱，他还是分到了一份，现在他们一跑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我没有那么仁慈。很简单，当初他的人怎么打若愚的，怎么弄伤你的，我在他身上重复一遍，然后让他把那些钱交出来，他就可以滚了。” 喻文君是个真的可以狠得下来的人，和她的外表一点儿也不符，她就是那种，你对我好一分，我还你十分，你要是动了我重视的人，我命不要都一定要搞死你。 季若愚是知道文君性格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会做得这么直接这么果断。 真的就算文君照这话把眼前这些人怎么样了，他们也没处说理儿去，这兄弟两本来就是绑架犯。 “你们陆家是商人做惯了，什么都秉承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这么卖人情给江木青，让江木青来处理，也太便宜这些人了，我特意问朱凯要了他几个人过来，等会你就带着若愚先走，我怕场面太暴力她不敢看，至于那些钱，就算是给若愚的精神损失费，就这么绑了之后，什么说法都没有就结束了？我喻文君没这么好打发。”喻文君说着指了指陆倾凡的手，“把你手划伤那个，应该也快带过来了，其他的那些只是从犯，我也就懒得追究了。” 喻文君说着，走上去对着赵三的伤腿就是一踢，又引得他一阵痛嚎，“抓了这个主犯，还有偷偷抱走离儿的这个，也是绝对不能饶恕的，还有就是那个把你手划伤的。” 喻文君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季若愚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从来没听过她那么冷的声音，“他们今天要是不交待几根骨头在这里，我就不姓喻。” 季若愚知道文君是来真的，原本文君是个什么都不太计较的人，但是她要是真计较起来，那就谁说都没法说得动，当初文君和周秀秀打起来的时候，季若愚都没觉得文君有多愤怒，可是眼下却是这么直面地表达出了她的愤怒。 一时之间，季若愚竟是不觉得有多暴力有多残忍，而是有些感动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又进来了两个壮汉，看见喻文君之后就眉开眼笑的，“嫂子，来了啊！人我们找到了，带过来了。” 被这两人架住的那个男人，季若愚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当时她是眼睁睁看着那人拿着刀子指着自己，然后刀子还在陆倾凡手上豁开一道口子的，所以真是化成灰都能认得。 但是很显然，这个人现在的样子，已经有些让人难以辨认了，脸肿得老高，鼻子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流血，显然是遭到了暴力对待。 主要是朱凯队里的这两人过去逮这人的时候，他还反抗了，这些个部队里头出来的汉子们都是身手很好的，对付这么一个已经半残的人，自然是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他们下手又不留情的，所以这人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门牙都断了一粒。 这人一看到一脸都是血的赵三，还有一旁的赵向东，而且还看到了赵三的相好，再看到站在旁边的季若愚和陆倾凡，就已经明白了。 眼神中霎时涌上一股绝望来，心中也是知道，想要好好从这里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喻文君对着那两个汉子笑了一下，然后就说道，“你们把外头的人叫进来吧，开工了。” 这几人应了一声就走出去了，没过一会儿，汉子们就到齐了，虎视眈眈地盯着被绑着的那几人，其中一人问了喻文君一句，“嫂子，女人……我们就不动手了吧？” 喻文君脸一冷，“打，为什么不打？当初他们也没对女人手下留情，你们下不了手就我来。” 这几人自然是只能赶紧答应了，他们倒是没有多惧怕喻文君，但是他们是真的很敬畏朱凯，而朱凯……又很怕喻文君。 文君看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你带若愚到外面等吧。” 陆倾凡没多说什么，就揽着季若愚走出去了，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也清楚文君的脾气，所以只能朝外头走去，只是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若愚姐。” 季若愚脚步一顿，转头就看到赵向东已经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她没有做声，看着这个大男孩，赵向东只是看着她，他脸上倒没有那种因为即将要遭受的暴力对待而害怕，眼神中只有满满的歉意，终于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若愚原本是个心肠软的，看着他这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刚准备开口和文君说，就看到文君一张冷脸似乎早已经洞悉她想说的内容，季若愚只得噤声，和陆倾凡走了出去。 第七百八十八章 送给文君 第七百八十八章送给文君 季若愚和陆倾凡在门口等着，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里头传来惨叫的声音，刚开始还是惨叫，后来就是一边惨叫，一边混合着咒骂。 听上去格外凄惨。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倾凡，文君不会弄出人命来吧？” 陆倾凡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朱凯手下的人应该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季若愚一直不放心的模样，陆倾凡还是摸了电话打给了朱凯，刚接通就听见朱凯在那头说，“如何？你已经到现场了？” 陆倾凡应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朱凯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隐约的惨叫声，然后才说道，“没办法，她气急了，从知道这事儿之后，就没怎么好睡，昨天更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真要不让她这么干，她总这么记挂这这事儿，我也心疼。” 陆倾凡能够理解朱凯，“若愚在这门口呢，一直担心会不会打出人命来，里头叫得怪惨的。” 陆倾凡说这话，语气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同情或者不忍，多少有些喜闻乐见的意思，朱凯在那头笑了笑，“放心吧，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下手有轻重的，打不死人的。” 陆倾凡笑了一声之后就对朱凯说道，“那行，先挂了，改天再聚。” 挂了电话之后，陆倾凡就转头对季若愚说道，“放心吧，朱凯说没事。让文君撒一撒火也好，她知道这事儿之后就没睡过好觉。” 这场施暴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里头先前还有着惨叫和女人的哭声，后来就只有一些轻微的哼哼了，站在门口听都听不太清楚了。 文君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有了些细汗，一走出来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伸手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真过瘾，好久都没这么好好打架了。” 季若愚想着，她这哪是打架，这分明就是单方面的打人罢了。 侧目就看到文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都有着些许血迹，注意到季若愚的目光，喻文君才随手从口袋里头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 “走吧，回去了。”文君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皱眉问道，“你该不会真的要把那些钱都要过来吧？” 喻文君摆了摆手，“吓唬吓唬他们罢了，主要就是想打他们一顿，反正他们残也残了，再要那些钱，也没意思。” 文君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季若愚这才放下心来，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都皱着眉头，陆倾凡侧头就看到她这表情，一直都没变过，他也不说话，想着她得缓一阵子。 过没一会儿，季若愚主动开口说道，“倾凡，我有时候是不是太心软了？明明他们打我的时候，抢离儿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忍的，拿刀划你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忍，可是我听着他们里头被打得叫唤，我就有些不忍，这是不是病啊？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圣母啊……” 陆倾凡叹了口气，转脸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衡量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善心的人就有狠心的人，是这社会把人的心态磨得太尖锐太极端。” 季若愚听了陆倾凡这话，也没觉得又什么好转，眉头依旧是皱着的，陆倾凡看她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叹一口气，“你就这个样子挺好的，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要真是文君那个有仇必报的样子，我反而招架不住呢，我想要我来保护你，你看文君那个样子像需要人保护的样子么？” 没办法，为了哄老婆开心，就只有牺牲文君来当反面教材了。 季若愚听了他这话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就转头伸手戳他，“呐，文君这是帮我们出气，你还这么说她呢？好在她听不见。” 季若愚这么说着，只是此时此刻，喻文君正握着方向盘子，鼻子一阵发痒，忍不住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下子方向都有些跑偏了，赶紧握稳了方向之后皱眉狠狠道，“肯定是被打那几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在骂我。” 依旧是回到yu时光去，车子停好之后，喻文君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她一进了门，就只感觉到整个yu时光里头的气压仿佛都低下去几分。 依旧是在那床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喻文君这才对季若愚说道，“这些人的工资我都上涨了一档，但是条件是都要把资料交到我这里来，家庭住址什么的。免得以后再出像赵向东那样的纰漏，我当初就不该招这么个人进来，真是瞎了。” 季若愚知道文君是在自责这个，于是伸手抓了她的手，“你就别自责了，原本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喻文君眉梢一挑，很显然感兴趣了起来，甚至还怪里怪气地问了季若愚一句，“你决定好要包养我了么？” “切。”季若愚发出了这么一声，朝着吧台那里堆着的几个年轻帅小伙看了一眼，“我都已经包了个老白脸了，就算要再包，也是选像那边那样的年轻帅小伙呀。”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陆倾凡还坐在这儿呢你就敢说这话，以后他哪里还制得住你。”喻文君笑了起来，然后才正经问道，“要来跟我说什么好消息的？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先前陆倾凡和她就已经在车上商量了，反正季若愚也觉得短期之内不想来店里，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心里头难受，免得总是过来触景伤情的。 陆倾凡也就顺势提了提把季若愚投资的份额都转给文君这个想法，季若愚听了觉得的确是不错，而且想着文君结婚的时候，自己也没送什么礼给她，于是两人也就这么决定了，就把份额转给她。以后yu时光，季若愚就不再参股了。 原本，有了离儿之后，她也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季若愚看着文君，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送什么好礼给你，当初你把陆倾凡介绍给我，做了红娘我也没好好谢谢你，所以我和陆倾凡怀着感恩的心，决定把我在yu时光里头的所有投资份额全部送给你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放尊重点 第七百八十九章放尊重点 喻文君听到这话，明显就愣住了，表情都在一瞬间停顿在了那里。 yu时光当初因为文君的高要求高标准，所以投资不少，季若愚投进来的钱其实比文君还要多上一些，并且现在店里头因为高档次和独特的经营手段，也已经走上了正轨，每个月除去七七八八的成本，也能盈利不少，两个人每个月利润分摊下来，都可以得个小五位数的进账。 而且就连店里头很多的经营手段和理念，都是陆倾凡给的主意，真要说起来，其实这个店，季若愚是占大头的。 只是眼下她就这么打算把所有份额都送给喻文君，不是转让，而是直接赠送。 在车上陆倾凡就和她谈过这个，倒不是他小气，只是他觉得，如果说是赠送的话，恐怕文君难答应。只是季若愚却很坚持，既然是要送，就是要送的，而且就她对喻文君的了解，她才不是那种会扭扭捏捏拒绝的人。 陆倾凡自然是依她的，于是也就这么决定了。 喻文君坐在那里，就愣着，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头，兀自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了季若愚一句，“你当初可是投了差不多七位数的啊？”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啊，七位数，怎么样？你要不要一句话。” 喻文君马上就眉开眼笑喜笑颜开了，“要！当然要！干嘛不要啊，哈哈哈哈，以后你来我这吃，随便吃什么永远免费哈哈哈……” 喻文君的心情似乎瞬间好了起来，陆倾凡坐在那里想着这闺蜜俩互相的了解还真不是盖的，难怪先前季若愚会那么笃定文君一定不会拒绝。 文君甚至直接将陆倾凡挤开，坐到了季若愚的身边来，小鸟依人地靠着她的肩膀，“您这是真的在包养我啊……我是你的人了。” 那模样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只让人猛起鸡皮疙瘩。而且她的手还好死不死地直接就压在季若愚的胸上，其实文君只是为了表达出小鸟依人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如果是对男人的话，不是都应该手贴在男人的胸膛心口上，然后靠在男人的怀里么？ 季若愚轻轻咳了一声，“麻烦你放尊重一点，把节操捡起来，说话就好好说话，你手放我胸上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哺乳期么？胸能随便乱摸的？” 喻文君赶紧讪讪地放开了手，“呃，抱歉，搞习惯了，和朱凯有时候就这么玩儿。” 文君说着，就用力拍了拍若愚的肩膀，拍得她直龇牙，不由得想到先前里头那些个人，恐怕的确是不怎么好受，被几个汉子打也就算了，就这么个女人，力气也这么大…… 文君拍了拍若愚的肩膀，然后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家人啊，这嫁妆给得太大了，我爸要知道了估计得惭愧死。” 季若愚摆了摆手，“别给我戴高帽子，这么多年朋友了，说这个。真要那么感激，就邀我去你家吃顿饭，我怪怀念文姨的手艺了，感觉好像好久都没吃过她做的菜了。” 喻文君连连点头，“正好，带上离儿一起，我妈真是念叨好多次了要见你。” 闺蜜俩聊聊就停不下来，陆倾凡坐在旁边有些百无聊赖，打开手机就看到范云睿发过来的消息，全是彩信，都是昨天今天照的照片，有崔立江抱着离儿拿着奶瓶喂奶的照片，有范云舒拿着手摇铃逗得离儿咯咯笑的照片，有范云睿自己抱着离儿拍嗝的照片。他们的脸上都是笑容，都是慈祥的笑意，陆倾凡甚至还看到了陆冠苍给离儿换尿布的照片，那尿布上黄黄一滩巴巴。 而陆冠苍就那么一脸的笑，在换着尿布。陆倾凡一时看得有些感触，他小的时候，陆冠苍是不待见他的，恐怕也没为他做过这种事情，只是现在，却是都在离儿身上完成了，陆倾凡心里头倒是有了一丝满足感。 他看着这些照片就这么露出了笑容，然后才将手机往季若愚面前递过去。 季若愚一看照片就说了一句，“看来我儿子是被他们几个绑架了……” “知足吧，人连陆氏的股份都送给你了，你怎么说也得让人家过过爷爷奶奶瘾。”喻文君在旁边一语道出真相让季若愚都无话可说，不然怎么说文君言语犀利呢，真是一针见血啊，拿人的手短这话还真是不假，季若愚都不好说什么了。 “再说了，现在哪个年轻的妈妈不想当辣妈，孩子巴不得丢给公公婆婆，你公公婆婆一共四个，争着抢着要帮你带你还不放权，你是真缺心眼呢，还是真缺心眼啊？”喻文君挑了挑眉头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觉得应该停止这个话题，否则她还指不定继续损下去。 “好了，我们吃点东西吧。正好饿了。”季若愚赶紧岔开话题，喻文君点点头就招来了一个服务员，点了几样菜之后那服务员就去厨房下单去了，只是喻文君这才想到一个问题，“陆倾凡，你们两口子投资的份额是送我了，但是这厨子也是你们陆家通城盛宴的厨子，我就指着这么个厨子呢，你把厨子也送给我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在商言商，厨子送你可以，薪水可就得你自己给了啊。” 喻文君满脸都是笑，“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点的东西就送了上来，季若愚喜欢吃牛肉和海产，所以点的是牛排，她看了一眼陆倾凡也是一份牛排，忽然就笑了起来，“文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陆倾凡相亲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这人一定是有病，他切牛排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病态。” “病态？”喻文君不解，“怎么说？” 季若愚指了指陆倾凡切牛排的动作，“你看着就知道了。” 陆倾凡听着妻子这话，也就刻意迎合她，所以直接将一整份牛排都切成小块，而且看上去，那一块一块，似乎都是差不多大的。 然后就将那一份牛排放到了季若愚的面前，再拿过她的那份开始切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章 老同学 第七百九十章老同学 原本文君和季若愚在一起的时候，闺蜜俩话就特别多，似乎聊不完一样，陆倾凡也不习惯在女人聊天的时候插嘴，所以就默默地在旁边吃东西，也给季若愚张罗着吃的。 才刚吃完，季若愚的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正和文君聊着呢，也就随手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那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若愚，你在哪儿呢？我是张梦馨啊，我今天正好工作很闲，我来找你吧？” 季若愚愣了愣，只觉得这女人似乎太自来熟了一点，上次的一次联系还只是高中之后这么多年的第一次联系，而现在她就已经电话直接打过来要见面了？ 季若愚似乎是不太习惯不太熟的人这么热情，所以也就愣了，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在店里吃饭。” “在哪儿？”张梦馨马上就问了一句，她这热情的样子，让季若愚连拒绝都不怎么好拒绝，主要是自己的确是没有文君的这种魄力，所以她只是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说了yu时光所在的这条路的路名。 然后就听见那头张梦馨说道，“好的，那你等我一下啊，我这里离你那儿不算远，我十分钟就到喔！” 然后不等季若愚反应过来，那头就已经直接挂了电话，季若愚怔怔地看了一眼手机，有些回不过神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打来的？”文君问了一句，季若愚眉头皱皱，“张梦馨说她现在过来找我？” 这下喻文君的眉头也已经皱起来了，“她找你干嘛？她现在过来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的委屈，“我能怎么办？她说话就像你一样，跟连珠炮似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而且她态度那么好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吧？” 喻文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季若愚一眼，“就因为你总是这德行，所以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才总是经常跟人打架！” 季若愚不吱声了，文君说的是事实。 “来就来了，反正也是老同学。”陆倾凡说了一句，然后就让服务员过来收走了桌上的餐具，还上了一壶香茶上来，三人一边喝茶就一边等着张梦馨过来。 话题也就扯到了岳麓身上去，一时之间，气氛就变得异常轻松，喻文君一个劲儿地说朱凯告诉她的那些关于岳麓以前的糗事，说到球场光屁股的事情，季若愚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根本停不下来了。 陆倾凡看着她们这么开心，自然也就不介意再多抖一些岳麓的丑事出来，于是说着又说到张凤兰，又说到岳麓在厕所里尿尿的时候，看到教导处主任一个紧张，直接转身和主任说了一句老师好，然后就尿了那主任一裤子一鞋子。 每一桩都是让人根本停不下来的笑柄，季若愚只觉得心情太好了，喻文君也捧腹大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正聊得开心，店门就被推开，服务生们都说了句欢迎光临。 张梦馨就已经走进门来。 季若愚转头朝门的方向看过去，她也一眼就看到了季若愚和喻文君，马上就脸上带笑地走了上来。 季若愚这才发现，时间真的是很磨人的东西，自己甚至都快要不记得记忆中的张梦馨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看着眼下走过来的这个女人，才依稀找回了一些记忆。 似乎，她已经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活跃而俏丽的文娱委员不太一样了。 张梦馨现在是一头及肩短发，烫成小卷，感觉上她似乎不太适合这个发型，多少就让人觉得有些土气。 身上穿着一件枣红色的t恤，一条七分的牛仔裤，然后穿着一双帆布鞋，脸上没有什么妆容，看上去似乎有些许憔悴，应该是被婚后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给磨的，相较她而言，季若愚和喻文君的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季若愚在打量她的时候，其实张梦馨也在打量着季若愚，文君自然是不用她多看，每次同学聚会上，文君自然都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打扮得漂亮，长得又好，而且似乎文君并不太喜欢这些高中同学，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感觉。 只是季若愚……张梦馨想了想自己印象中季若愚的样子，高中时候她就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话不多，说起话来声音总是很柔，不急不缓的。每次放学的时候，总是被喻文君拖在后头，要么就是被杜修祈拖在后头，也正因为是这样，大家虽然对于季若愚都很看不惯，但是对她的记忆点却不多，印象中都是喻文君拖着她，或者杜修祈拖着她，光芒点都是这两人，于是大家都只记得喻文君和杜修祈，却难在脑海里头再勾画出季若愚的模样来了。 而眼下看着季若愚，张梦馨却觉得，她似乎依旧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孩，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下什么痕迹，甚至就这么看着季若愚，张梦馨觉得，她好像一点儿都没出老，并且还是和高中时那样，光是看着她的脸，就能够感觉到她还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哪怕明明知道大家都在孤立她，甚至有时候会欺负她，她也从来都不会有多生气，安安静静地过她自己的日子，读她自己的书。 她以前就是那样，而现在，似乎依旧是那样。 “若愚！好久不见！”张梦馨终于是先出声叫了季若愚一句，脸上的表情也在短暂的惊讶和打量之后，变成了笑容。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对着这个老同学，然后就招了招手，“来这边坐。” 张梦馨有些大大咧咧，直接过来就坐下了，刚坐下，她就有些愣了，眼睛直勾勾地就那么看着陆倾凡，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喻文君在旁边没好气地冷冷笑了一声，带着些嘲弄的笑意，张梦馨这才回过神来，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才说道，“看到那新闻照片上的时候，就觉得你老公长得好，这一看到真人，没想到比照片上长得还好！” 第七百九十一章 老同学（二） 第七百九十一章老同学（二） 陆倾凡友善地笑了笑，很客套的笑容，然后就给张梦馨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张梦馨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似乎是觉得茶不错，又喝了两口，这才放下杯子说道，“若愚，你真有福气。” 说完这句，她的眼神又朝着陆倾凡看了两眼，这好看的男人，谁都喜欢看，只觉得养眼，所以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对着吧台那些帅哥服务生瞄了好多下了。 季若愚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客气地笑了笑，然后把菜单递给她，“要吃点什么茶点么？你吃过饭了吗？这边也提供简餐的，厨子手艺不错，味道都挺好的。” 季若愚表露出友善的态度来。 张梦馨打量了一下这咖啡厅，只觉得看上去很上档次的样子，想着真是人各有命，当年季若愚也不过就和他们一样，都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而现在她自己挣扎在温饱线上，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可能这样就是一生了，而季若愚和喻文君两个人，却是坐在这么高档的咖啡厅里头喝早茶…… 张梦馨接过了菜单来，一翻开就看到里头的那些每一款产品后头的那个昂贵的单价，不由得心中暗暗惊讶了一下，原来若愚和文君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不羡慕都不行啊。 “呃……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张梦馨这样说了一句，喻文君在旁边语气没什么太多温度，张梦馨倒不以为意，反正每次同学聚会文君都是这样高冷的态度的，文君冷冷淡淡地指了指季若愚，“你问她好了，这里的吃的她比我懂。” 张梦馨笑了起来将菜单递给季若愚，“你这么熟？” 季若愚笑着指了其中几个，“这个芝士焗意面味道挺好的，奶油蘑菇浓汤也很棒，我一般都是这样配着吃。” 文君在旁边轻声哼了一下，然后就没好气地看着季若愚，“她能不熟么？店是我们俩开的，厨子是她老公从通城盛宴找来的……这里的东西她都吃过了。” 张梦馨只觉得有些惊讶，心里头更是觉得有些震惊，这个店看上去那么高档，物价也高，竟然是她和文君一起开的……文君家里条件好大家是早就知道的了，看来，季若愚真是命好啊，嫁得这么好。张梦馨心里头感叹了一声。 从通城盛宴请厨子……她脑袋转得也快，通城盛宴商标旁边那个陆氏的logo谁能不认得？ 原本只从那新闻照片上看来还只是将信将疑的话，现在陆倾凡就坐在她旁边，就这么亲眼看着，张梦馨觉得已经没什么好将信将疑的了，季若愚嫁给了陆氏的少爷，还给陆氏生了个儿子…… 季若愚笑着打了一下喻文君的手，“从今天开始这店就不归我管了，送都送你了，你就别往我身上丢了，自己好好守着吧，等会我就和倾凡回去了。” 季若愚依旧是和文君如同先前那般聊天，却是不明白她们两人聊的这些内容，在张梦馨耳中听起来有多重，喻文君倒是脑袋比季若愚的迟钝要灵光许多，所以看着张梦馨的表情，她知道，估计今天的事儿，马上就会传到那些高中同学的耳朵里去。 本来就是这样，高中那些同学，大家很多都已经成家立业的，难免一聚会就会有各种攀比之类的，谁比谁赚得多，谁比谁嫁得好之类的…… 张梦馨都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只能够低头闷声不响吃东西，然后偶尔抬眼偷偷瞄一眼陆倾凡，她注意到了，陆倾凡的话一点也不多，甚至从她在这里坐下开始，陆倾凡就没说过什么话。 但是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就犹如一道风景线一般，而且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哪怕没有插一句嘴，但是目光一直是温柔地落在季若愚脸上，唇角带着浅浅的柔和笑意，时不时会心细入微地将文君和若愚的杯盏倒满。 “若愚你真幸福。”看着陆倾凡第二次给季若愚倒满杯盏，张梦馨终于是忍不住了，又这么说了一句。 季若愚就朝着她看了过来，张梦馨笑了笑，用餐巾擦了擦嘴之后说道，“当初高中的时候，就不少女生嫉妒你，说你能和杜修祈在一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什么的，还有说得更难听的说是你勾引修祈，你祖坟冒烟了才那么好运气之类的。” 张梦馨这么说了个开头，喻文君的脸色又有些冷，只是季若愚倒是不生气，脸上没有丝毫恼意，唇角微微弯着，看着张梦馨，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现在所说的这些，季若愚原本就已经知道了，并且当时的确是还听过很多难听的话，无非都是针对她和杜修祈在一起的事情的。 张梦馨见季若愚没有生气，也就继续说道，“后来你和杜修祈分手了，好些女同学特别高兴，觉得好像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一般，觉得你是终于所有运气都用光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就算没有杜修祈，你也依旧能嫁给更好的男人，我想这应该不止是因为运气好不好的原因了，如果人不好，要是像袁馨瑶那样的，恐怕就算嫁了个好男人，最后也得黄。” 喻文君原本脸都已经冷下去了，可能一句话苗头不对都会爆发开来的，听了张梦馨这话，细细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这还是挺中听的话，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有些调侃般地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然后问了张梦馨一句，“所以在你看来，他就是更好的男人咯？” 张梦馨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浑身一瑟缩然后才赶紧说道，“开玩笑，陆氏的儿子……我也是搭伴你，否则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这种人物吧？” 陆倾凡也觉得这话中听，毕竟无论是哪个男人，都喜欢听到别人说他是比自己老婆的前男友更好的男人的，所以陆倾凡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温柔地看着季若愚，“我很荣幸作为那个更好的男人。” 张梦馨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看着季若愚然后说道，“我忽然特别期待看到袁馨瑶为首的那几个当初最不待见你的女同学的表情了，不然我通知一下，我们把聚会提前吧？你们看怎么样？” 第七百九十二章 棋逢对手！ 第七百九十二章棋逢对手！ 张梦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并不是看着季若愚和喻文君，而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陆倾凡，多少有些意思是要迁就陆倾凡的时间的。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侧目看了一眼季若愚，“你说呢？” 季若愚有些无所谓，“我都可以，反正迟早的事情，这女人的确是有些让人心烦，想想当初她弄得大哥和猴子不得安宁的。” 这事儿陆倾凡也是知道的，这袁馨瑶脸皮有多厚，早有领教，原本陆非凡还因为当时的事情，给了袁馨瑶家里一些便利，只是后来这一家人贪得无厌愈演愈烈，惹怒了陆非凡，所以其实最近的境况，是不太好的。 袁馨瑶父亲的公司一直被打压得很厉害，而且原本他父亲在陆氏就只有那一点点的股份。 张梦馨最终是很兴致昂扬地决定了将聚会时间提前，临走之前再三和季若愚还有喻文君说了，时间确定下来就会通知她们。 并且又再次恋恋不舍地多看了陆倾凡几眼，文君受不了她的眼神了，不过从刚才的聊天看来，她觉得张梦馨倒不是像袁馨瑶那样让人生厌的，所以也只是轻咳了一声，眉头皱了皱，“张梦馨你差不多一点行了啊，若愚还在这里站着你就这么跟狼一样地盯着人老公不挪眼是几个意思？” 张梦馨嘿嘿笑了一下，也没掩饰，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挪开，直接从手机里头翻出自己先生的照片，指给喻文君看，“我天天面对着这么个男人，也难得有个机会来个这么好看的养一养眼，体谅一下吧。” 喻文君朝着她手机里头照片瞅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梢，然后就有些同情张梦馨了，而且文君本来就是个收不住的嘴，从来也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合适不合适的，张口就来，于是她啧啧了两声之后说道，“这还长得真是磕碜，你也真够受罪的，看着这么张脸，晚上醒来不会吓哭么？我自认我家朱凯长得够不行了，尤其是和齐川还有陆倾凡比起来的时候，可是眼下这么一比对，我家朱凯简直就是人间绝色，陆倾凡你就是倾国倾城啊。” 季若愚意识到文君这个行为太不好了，哪有这样当众揭人疮疤的？于是轻轻咳了一声，“咳咳……” 谁知道这张梦馨不知道是真缺心眼还是真的心就有那么大，竟然是直接就点头应了，“是啊！有几次晚上醒来我看着昏暗光线下他的脸，差点吓哭！你少来了，谁不知道朱凯长得周周正正的，高中那会儿他来学校找你的时候，好些女同学就私下讨论过了，说朱凯长得很正直。” 喻文君面色一窘，觉得张梦馨肯定是练过的，否则为何一出口杀伤力就那么大？正直这个词儿是用来形容长相的么？！这和别人说你长得很善良有什么区别？ 季若愚已经在心里头不知道偷笑了多少下了，只觉得文君算是棋逢对手，只是张梦馨的表情还很正常，就似乎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再事实不过的事实了，反倒让人想生气都没个点。 喻文君马上进行了反击，她看了张梦馨一眼，再看了一眼照片中张梦馨丈夫的脸，然后说道，“说实在的你图个啥？这男人有钱？” 喻文君觉得张梦馨长得也不算丑，打扮打扮还有几分姿色，而她老公那模样，那脸跟个放大版的鲶鱼似的，真的确是让人想不通，其实喻文君还想问的一句是，难道他床上特别给力？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张梦馨笑了笑，耸耸肩膀有些无奈，“谁知道呢？估计是一时被屎糊了眼睛吧？说起来我也没想过你会嫁给朱凯啊，你为了什么啊？” 又是一记绝妙的反击，隐喻着喻文君是不是也被屎糊了眼睛，季若愚和陆倾凡对视了一眼，只觉得……高，实在是高啊。 难看到伶牙俐齿的喻文君也能有这样不相上下的对手啊。 喻文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得有些错乱了，竟是直接伸手拍了拍张梦馨的肩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季若愚甚至可以想象这两人在计划中的高中同学聚会中如何去用言语犀利地挤兑别人，想到这里，若愚竟是有了一种微妙的安全感，甚至比陆倾凡和自己一起去所带来的安全感还要更多一些。 临走之时，张梦馨又对季若愚说道，“若愚，以前没邀请你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我现在工作的公司，是袁馨瑶她老爹的，我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我高中和他们也没有太多交情，聚不聚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的。” 喻文君显然已经是错乱到一定程度了，直接就揽着张梦馨的肩膀问道，“袁馨瑶她爹的公司？那么屁大点个公司能有多少点收入？效益很好？” “效益一般般吧，谈不上好，只是这年头，工作也不好找，要去新的地方的话，又都要重来，说不定收入还更低，现在不都是求个稳么。” 张梦馨说得很现实，但的确这就是现实，毕竟社会把人心磨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还有那股年轻热血的闯劲。 “你学什么专业的？”文君问了一句，张梦馨笑了一下，“营销。所以现在在袁馨瑶她家的一个楼盘项目做销售，怎么？你们有兴趣买房？” 喻文君撇了撇嘴，“我住晨宇蓝天，她住爵世风华，你觉得我们需要买房么？” 文君毫不留情地秀着优越感，张梦馨听到晨宇蓝天时倒还好，毕竟那只是陆氏的一个并不算特别高端的楼盘，但是听到爵世风华的时候，的的确确是马上愣住了。 爵世风华那是什么？！那绝对是这城市里头最高档的楼盘，并且如果没点家业势力，想买都买不到的！ 喻文君指了指季若愚，“你可以找他们夫妻俩给你在陆氏安排个工作啊，他们俩都是陆氏的股东。陆氏建设目前不是最好的楼盘开发商么？” 第七百九十三章 斗嘴 第七百九十三章斗嘴 “陆氏的……股东？”张梦馨眨巴眨巴了眼睛，看着季若愚和陆倾凡，陆倾凡是陆氏的股东，她不难想象，毕竟是陆家的儿子，可是季若愚？ 季若愚笑了笑，转头看着陆倾凡，“可以吗？” 她这么问了一句，倒不是想多秀优越感，只是张梦馨的性格的确大大咧咧不讨人厌，而且大家毕竟是老同学，能帮，就帮一点。 陆倾凡在季若愚面前哪里说过不，自然是点了点头，“小事。直接和人事部交待一声就行了。” 就这么个职位，甚至都不用劳烦程嘉泱。 陆倾凡说着看向张梦馨，“你要有意愿的话，就办离职然后等陆氏通知吧，一个礼拜之内会有通知。” 张梦馨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欢天喜地，只觉得自己今天的确是运气太好，忽然想到过来和季若愚见个面，竟然就有了这么好的机遇！陆氏的待遇，那绝对是同行中开得最好的，福利也最好，只是伴随着这些而来的，就是门槛也非常的高。 她一连对季若愚说了好几次谢谢，说得季若愚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真要说起来，这恐怕也就是陆倾凡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你开车来的么？没有的话我送你吧。”其实和喻文君关系近一点之后，就会发觉其实她虽然嘴巴不讨喜，但是特别关心人。 张梦馨点了点头也就没有拒绝，陆倾凡夫妻俩自然是回家去的，所以也就和文君道了别。 一上车之后，季若愚就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陆倾凡噙着浅浅笑意看着她，“怎么了就这么开心？” “你难道刚刚没看到吗？能和文君不分胜负啊，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神人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张梦馨居然这么厉害呢？”季若愚一边笑一边说着，然后就听到陆倾凡在旁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大概是你以前都在忙着和杜修祈谈恋爱吧。” 这话语气很是平静，不咸不淡的，可是季若愚听着怎么就觉得那么酸呢？她侧目看着陆倾凡，“你这是吃醋还是怎么的？” “我像是在吃醋吗？”陆倾凡反问一句，转过头来风淡云轻地看着季若愚，季若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像。” 他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停顿了约莫五秒钟之后，点头道，“好吧我是在吃醋。想到你高中时候都是和杜修祈在一起，再看到这些见证过你们在一起时的高中同学，我就吃醋。” 季若愚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老实，并且这么大酸劲。 季若愚自然是不依了，原本陆倾凡都准备按车子的电子打火键了，季若愚直接伸手上去将那按键捂住，然后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你还说你吃醋？看到我高中同学就想起我和杜修祈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们是见证过我和杜修祈的，你怎么不想想你身边每个朋友都是见证过你和左霜霜的，我还得和他们住在一个小区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得和他们玩在一起，我怎么没说我吃醋呢？” 季若愚话语之间有了些许的不高兴，但是算不上完全的生气，陆倾凡已经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又哪里是生气，只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多少也是有一点儿醋意，毕竟是太在乎她了，很多事情的细枝末节就会变得很在意了。 陆倾凡伸手轻轻拿开了她的手，然后启动了车子，“兔子急了要咬人了？” 他挑眉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听着他那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一下子心里头那些不高兴又似乎消散了许多，轻轻哼了一声之后也就没再做声，转头就看向窗外去。 他们俩还真没这么斗过嘴，不得不说，看着她炸毛和自己斗嘴的样子，陆倾凡的心里竟是有了些许窃喜，偶尔看着她这么炸炸毛，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只是自然，陆倾凡还是得哄好她的，他可不想老婆就这么憋着一肚子的气，于是就带着她上了街，一条街吃过去，给她买了不少小吃，连他平时从来不准她吃的鸭脖子和鸭脚都给她买了一些，让她坐在车上一路啃回去。 这才算是让老婆喜笑颜开，别说，看着把小兔子从炸毛哄到眉开眼笑的样子，陆倾凡还真是多少有一些成就感。 “晚饭去和爸妈他们吃吧？顺便过去看看儿子？”陆倾凡这样说了一句，季若愚正吃得开心着，也就点了点头，心中只觉得这男人还真是和网上说的那些没有区别啊，哪怕再好的男人，他都是男人，男人都是一样的，在男人眼里啊，孩子那都是玩具，想到的时候玩一玩，这不？就算是陆倾凡，去看儿子在他口中都成了顺便的事情。 如果是季若愚来说这话，肯定是说“去看儿子，顺便和爸妈吃个饭”，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 陆家宅子里头热闹得很，自从陆莫离小皇帝被他们祖辈四个抱回来之后，感觉家里头似乎都热闹了不少，原本都比较心平气和面对生活的老人们也仿佛一下子随着这个小生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了。 季若愚没来陆家之前还不知道，陆冠苍竟是让人一夜之间，在院子里头修了秋千跷跷板滑滑梯，还盖了一个小小的城堡模样的玩具屋，里头都是些过家家用的东西。 离儿现在才几个月大，要到哪年哪月才能用得上这些东西啊？ 而且陆曼也和程嘉泱一起来了陆家宅子里头吃晚餐，加上猴子和陆非凡，自然是更加热闹，老老小小都到齐了。 陆倾凡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给范云睿了，只是听上去，范云睿似乎并不是特别想他们过来吃饭，“你们自己在家里不能随便弄弄吃了么？” 陆倾凡听得无奈，直到他说了，“放心吧，今天离儿还是让你们带的，我们只是陪你们吃个饭然后看看我儿子而已，妈，你用不着这么绝情吧？” 范云睿这才乐呵呵地说道，“喔，这样啊，那你们来吧，今天吃好菜呢，非凡和朝夕，曼曼和嘉泱都会过来呢。”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两个月？！ 第七百九十四章两个月？！ 陆倾凡听了范云睿这话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就只是那么不待见我而已？” “谁我只有一个孙子呢，抱都抱不够。”范云睿笑了两声，听上去很愉快，然后就接着说道，“那你们快过来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车子一开进陆家宅子的大院时，季若愚就被院子里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忽然冒出来的那些玩乐的设施给惊住了，“不是吧？” 她低声这么说了一句，陆倾凡看了看那些东西，眼神中也有了些许诧异。 停好车之后就走进了宅子里头去，宅子里头果然是热闹得很，能不热闹么，光这么看过去，只要是有边有角的家居都已经包上了安全防撞条，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已经全部都铺上了那种拼接泡沫地板，软绵绵的，不仅如此，整个客厅的地板上到处堆着玩具，还有很多玩具还很新。 离儿现在这么小，其实除了大人拿个手摇铃逗他，基本上就玩不了什么玩具了，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陆冠苍同志还真疯狂。”季若愚压低了声音对陆倾凡说了一句，陆倾凡也有同感，点了点头，侧头就看到安朝夕正和陆曼在走廊的最那头手中拿着带天线的遥控器玩两个遥控赛车，两人正在比赛呢，看谁跑得快。 这两人都比较爱玩些，所以脸上都是笑容，一边玩还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些陆冠苍特意让人置办回来的玩具，仿佛是造福了这两个爱玩的丫头了。 而站在她们两人后面的两位护花使者，陆非凡和陆冠苍，则是低声在说着些什么，大抵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时不时程嘉泱会侧目看一眼陆曼，眼神会柔软一些。 而陆非凡，眼神一直都在安朝夕的身上，只是听着程嘉泱的说话，偶尔会点一下头，偶尔会答上几句什么。 陆倾凡和季若愚已经和客厅里头在陪着离儿玩的几个老人打过招呼了，看他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离儿的身上，于是他们两人也只得去加入陆非凡两口子和程嘉泱两口子的圈子。 刚走过去，陆非凡就看着弟弟笑了起来，“怎么样？察觉到是多么被冷落了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你倒还好了，先前我打电话过来说回来吃饭，他们生怕我会抢了离儿走一样，连饭都不想让我回来吃，直到我明确表明了绝对不会带走离儿的立场，才算是能过来有口热饭吃。” 陆非凡笑了起来，看了一眼陆倾凡的手臂，“伤好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之后，他才又看向季若愚，“若愚，身上那些瘀伤都好些了吗？” 季若愚笑道，“谢谢大哥关心，已经好多了。” 陆非凡看着弟弟，眼神中有着饶有兴致的打量，那种分明就是想要算计人的眼神，让陆倾凡觉得有些毛毛的，而程嘉泱在旁边，依旧是一脸公事公办的笑容，只是陆倾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分明就察觉到了程嘉泱这种万年不变的笑容中，有了那么一丝不怀好意。 “你这段时间没回医院去上班？”陆非凡问了他一句。 “嗯，出了这些事，原本就是打算休多一阵在家里陪陪若愚和离儿的，这下离儿被爸妈们抢了，我应该也准备回医院了，总这么请假不是个事儿。” 陆倾凡说道，其实也的确是这样，医生这种职业，是绝对不能够中断的，一旦中断了懈怠了，感觉就会落后很多，这是绝对的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 陆非凡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陆倾凡的肩膀，“小凡，暂时先别回医院，过来帮我吧。” 原本陆倾凡就有些洞悉了陆非凡和程嘉泱的表情里头有些不对，果不其然，还真让他给算对了，所以他眉梢一挑，“怎么忽然想到要拉我下水了？我失去了多少付出了多少才换回来这么个超然的地位，不受家族企业控制。” “那没办法，你不来帮我，嘉泱是没办法休息的，他一走我根本忙不过来，我到哪里这么短时间再培养一个嘉泱这样的人才出来？”陆非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陆冠苍已经直接和他说了，嘉泱和陆曼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两边都得跑跑，开始准备了。 程嘉泱在一旁笑得老谋深算，陆倾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点子必定是程嘉泱想出来的。 自己毕竟是个医生，怎么总感觉最近越走越向商人靠拢了？ 他半天没有做声，一旁在玩着遥控车的陆曼一直都是一心两用地听着哥哥们的对话，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转头就对安朝夕说道，“猴子，算你赢啦！我们等会再战！” 说完之后就直接窜到了陆倾凡的旁边挽住他的手臂，“小哥，你可只有我一个妹妹呢！你难道要我一直因为嘉泱哥哥没有时间而拖到人老珠黄么？” 说完，她就抱着陆倾凡的手臂摇晃了起来，撒着娇。 季若愚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不经意地侧目却是看到程嘉泱的眼神在注意到陆曼抱着陆倾凡手臂的时候，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季若愚一愣，只觉得程嘉泱不愧是骨子里流着北方男人的血，大男人主义果然是有的，陆倾凡和陆曼这还是亲兄妹呢，他都能这么在意？ 程嘉泱又看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默默的不突兀地，伸手将陆曼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陆倾凡被陆曼磨得是没了脾气，只得应道，“好吧，要我顶多久？程女婿要休多久的假？” 陆曼这才喜笑颜开，又准备上去亲亲热热地哄一哄小哥，以便于争取更长的假期，只是那势头刚上去，就被程嘉泱紧紧地禁锢在臂弯里。 程嘉泱脸上依旧是那微微地笑意，一只手紧紧揽着陆曼，一面看着陆倾凡，然后说道，“我需要最少两个月。” “两个月？！”听到程嘉泱的话，同时有两声异口同声的惊问。 第七百九十五章 出牙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出牙了 “两个月？！”听到程嘉泱的话，同时有两声异口同声的惊问。 开什么玩笑！这恐怕是陆氏高管中最长的婚假申请了吧？就算这人是自己的妹夫，也有些难以接受了。 同时发出这两声的，是陆氏兄弟。 陆非凡和陆倾凡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讶，眼神中有着讷然，看着程嘉泱，季若愚和安朝夕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本来就长得七分神似的兄弟，眼下看起来这表情更是如出一辙，只觉得如同看着双生儿一般。 季若愚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侧头对着一旁的安朝夕低语道，“他有手术刀狂热瘾，要是一个月不摸手术刀，不切个几人，他浑身难受的。” 和陆倾凡结婚这么些时间，季若愚也是对他的习性了解得很，所以完全能够理解陆倾凡会这么惊讶于程嘉泱说出来的这个时间。 “我就只有一个月。”陆倾凡甩出这一句来，然后就看着陆非凡，意思是，其他时间你自己想办法。 陆非凡看向程嘉泱，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着程嘉泱脸上依旧是那样微微的笑容，公事公办的，说出来的话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我最少需要两个月，不光是结婚，到时候我也需要时间陪我的新婚妻子。要是没办法的话，我就只能辞职了。” 陆非凡想着，只觉得太狠了！于是就只能拍了拍倾凡的肩膀，“没办法，小凡，只能你来帮我了。” 陆倾凡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到保姆过来叫他们，“可以吃饭啦！” 季若愚这才终于得以抱到自己的儿子，一抱着离儿，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想念他，这软绵绵的小身体在自己怀里的感觉，真是比什么都来得要满足得多。 在吃饭之前，若愚先喂了离儿一次，只是喂奶的时候总感觉到怪怪的，原本还以为是小家伙嘴里头是不是含了什么东西，一直皱着眉头等着小家伙吃完之后，这才拿消毒湿纸巾擦了擦手之后，轻轻掰开了离儿的小嘴，嘴刚一掰开，这小家伙的口水就稀里哗啦地流下来了，他也不哭闹，反而觉得挺开心似的咯咯咯地笑着，并且季若愚手指伸进去的时候，他还轻轻地嘬着。 就这么掰开他的小嘴，然后看了进去，就看到他的嘴里头下门牙的位置，有个小小的白点，摸上去硬硬的，季若愚先是一愣，又轻轻摸了摸，的的确确是硬硬的手感。 她马上眼神中就露出惊喜来，整理好了衣服之后，就对着茶室门外叫了一句，“陆倾凡！你快进来！” 原本她抱着离儿单独在茶室里头给离儿喂着奶呢，陆倾凡在外头听到老婆这么一声唤，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就直接推了门进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陆倾凡一走进来就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季若愚脸上的笑容，她抬起眼睛惊喜地看着陆倾凡，大声欢呼道，“倾凡，出牙了！离儿出牙了！”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也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走了上来，“给我看看！” 季若愚这才又轻轻捏开儿子的小嘴巴，离儿一直觉得妈妈是在和自己玩儿，所以每次都乖乖地由她摆弄，并且还一个劲儿地笑着，一边笑就一边朝外流口水。 陆倾凡也看到了那小小的白色点，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看着孩子一点点成长，慢慢长大的这一个又一个的过程，才是做父母最欣慰的时候。 陆倾凡一把就把儿子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头，转头看着季若愚说道，“爸妈应该都还没发觉这个呢，我先抱出去给他们看看，我儿子真厉害！这么快就出牙了！” 范云睿他们的确是不知道，毕竟他们给离儿喂奶的时候，不像季若愚亲自喂奶的时候会有感觉。 离儿也已经几个月大了，原本小孩儿四到七个月就是出牙的时候，离儿也的确也是到了该出牙的时候了，但是看着那冒头的小乳牙，依旧是让人觉得快乐。 季若愚收拾好了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外头范云睿他们高兴的笑声，口中自然都是说着些小心肝小宝贝真厉害，长牙了什么什么的。 大家都在餐桌边坐下来之后，粟姐也就抱了离儿在旁边给他喂点米粉和鸡蛋黄什么的，小家伙特别能吃，而且似乎也特别能长，有时候感觉一天都能长大不少一般。 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吃着饭，这样一家团聚，团团圆圆的和睦场面，其实是会让人有些感动的，尤其是范云舒，竟是一下子都有些收不住情绪，快要落下眼泪来。 陆冠苍侧目看到范云舒的表情，轻轻抓了她的手，微笑道，“好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可别哭了。” 范云舒这才点了点头。 吃饭途中自然也是聊到了陆冠苍之前说过的关于股权转让的事情，所以陆非凡就对季若愚还有陆曼说道，“若愚，你和曼曼这两天约个时间一起到陆氏来一趟，把股权转让协议签一下，然后，你们俩就正式是陆氏的股东了。月底的季末股东大会可以参与，到时候我再介绍我们陆氏的其他股东给你们认识，曼曼应该是对那些叔叔伯伯们不陌生了，若愚应该还没见过。”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应了下来，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扭捏什么了，天上掉的馅饼，不要白不要，而且……也算是给离儿以后做的打算。 这事儿谈完之后，自然就是说嘉泱和陆曼的事情了，陆冠苍二话没说直接对陆倾凡说道，“小凡，你这段时间医院就先别去了，明天开始就去陆氏帮你哥吧，嘉泱总归是要空出时间来的，我女儿总不能这么一直没名没分的，你就曼曼这么一个妹妹，你说是吧？” 陆冠苍其实不太敢逼陆倾凡做什么或者用父亲的身份压着他做什么，于是只能稍微打出些亲情牌来。 并且陆冠苍瞄了一眼季若愚，对着季若愚使了个颜色。 若愚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好了好了，有那么瘾么？你生日那次不是收到了一套手术工具么，以后我一个礼拜给你买一只鸡让你切切缝缝过过瘾，行了吧？”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亏待自己女人 第七百九十六章不亏待自己女人 季若愚都发话了，陆倾凡自然也就不再多争取什么了，虽然烦归烦，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陆倾凡也就带着季若愚回去，原本陆冠苍是想留陆倾凡夫妻住下来的，陆宅里头房间那么多，而且陆倾凡小时候住的房间也还在。 只是考虑到陆倾凡多少还是对这个家有些意见的，所以终究是没有提，只要离儿留在这里就好了。 季若愚依依不舍地抱着儿子，亲着他的额头亲着他的眉毛和小脸，抱了就舍不得撒手，要不是看到范云睿和范云舒在那里站着，一副生怕她把孩子抢走的样子，让季若愚有些无奈。 在回去的车上就委屈了起来，“那明明是我的儿子啊，辛辛苦苦怀那么久，痛得要死生下来的，怎么现在我还成了要抢孩子的人了？倾凡，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也不公平啊？” 陆倾凡笑而不语，只一路将车子开得很平稳，直直地就回到家里去了。 而另一头，程嘉泱也准备带着陆曼离开，只是准备告辞的时候，陆冠苍却是叫住了他，“嘉泱啊，你和我进来一下。” 说完就走进了茶室里头，程嘉泱回头看了陆曼一眼，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说道，“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和朝夕玩玩遥控车，我一会儿就出来。” 陆曼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客厅就在后头，范云舒他们都在后头看着他们俩，只是程嘉泱却仿若无人一般，直接低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等我，等这几天我把工作交接清楚了之后，就每天都好好陪你。” 陆曼应了一声，注意到身后的目光，脸有些红了起来，赶紧说道，“好啦，你赶紧进去吧，爸爸在等呢。” 一进到茶室，程嘉泱就非常熟练地开始摆弄茶具，他很会泡茶，动作优雅而从容，一语不发，陆冠苍不做声，他也就不做声。 原本陆冠苍是想等他先说话，然后自己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只是程嘉泱这样一语不发的，反而让陆冠苍变得被动了起来。 “唉，真不知道你这孩子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陆冠苍终于是无奈地先开口说道，“你这一份从容和淡定，哪里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的，好些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恐怕都没你这个心境。” 程嘉泱弯唇微微笑了一下，“您是长辈，自然是要等您先说话的。” 陆冠苍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曼曼这么一个女儿，目前为止，你对曼曼的感情和心意，我是不怀疑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老陆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女儿的婚事，自然是多少双眼睛都在等着看着的，你的身世，毕竟知道的人不多，那么多人，现在都只觉得曼曼只是和我一个陆氏的高管程嘉泱在一起，已经到了论及婚嫁的程度，却是不知道，她是和嘉禾能源的继承人在一起论及婚嫁。” 陆冠苍直接说到了重点，程嘉泱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只是依旧不动声色，他从来都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只有沉得住气，才能从对方那里捕捉到重点，也捕捉到弱点，一直以来，他就很清楚这个。 陆冠苍端起了他推过来的茶盏，轻轻饮了下去，这才接着说道，“我陆氏的事情你比什么都清楚，所以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分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曼曼，只差签一个股权转让协议了，并且陆氏最新开发的那个和梓源的度假村的项目里头，我还打算给曼曼五个门面，还有另外的楼盘的三套公寓。这是我给我女儿的陪嫁，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多给她一些无可厚非，只是我也不想我女儿被人笑话，虽然我也知道，曼曼很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她也根本就不介意旁人的目光，但是我介意，我是做父亲的，我不希望别人对我女儿指指点点说她是个赔钱货，所以我也就明说了，嘉泱，我希望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知道她是嫁给嘉禾能源的继承人程嘉泱，而不是嫁给我陆氏的高管程嘉泱。” 程嘉泱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陆冠苍说了这些，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直到陆冠苍说完了，将所有的意思都表达得很明确很仔细了之后，程嘉泱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的声音依旧是一如往常的那样，淡淡的，有着些许公事公办的客套和疏远，可是话语中的内容，却和语气似乎完全不搭边，“曼曼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人，我们程家的人，从来不委屈自己的女人，所以当初我母亲能够拥有嘉禾那么大份额的股份，所以杨茉现在能够在老头子身边作威作福的，都是因为，我们从来不委屈不亏待自己的女人。” 说到这里，程嘉泱的笑容里头多了几分诚恳，就这么看着这个老人，眼神中有着诚挚，认真地说道，“曼曼会和嘉禾能源的继承人结婚，作为聘礼，我会和您一样，分出百分之十的股权给她，并且嘉禾最近有两个新矿，我也打算送给曼曼，我很爱她，我会让她嫁得风风光光的，所以，您就放心吧。” 陆冠苍听了这话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程嘉泱这个孩子，心里头有一把尺，分寸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微微笑了起来，端起了杯盏，“好啦，那你和我喝了这一辈就带我女儿回去吧，唉，都还没嫁给你呢，这就连家也不愿归，爹妈也不愿陪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陆冠苍是很希望陆曼能够嫁给程嘉泱的，除去那些利益关系不谈，伴随着这些利益关系而来的是程嘉泱以后肯定会在南方发展的时间更多，那么女儿起码不算是远嫁，总归是能够经常回来的。 程嘉泱笑了笑，没再说话，喝完一杯茶之后就站起身来朝外走，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神来看着陆冠苍。 “怎么？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陆冠苍问了一句。 程嘉泱面色不变，语气也没变，说道，“我以后的孩子，就麻烦你们别这么抢了，不然我就只有带着妻儿回北方去了。毕竟，十月怀胎太不容易，自己都没得几次抱的话，未免也太让人难过了。” 这话说得，陆冠苍老脸一红。 第七百九十七章 陆曼嘉泱 第七百九十七章陆曼嘉泱 程嘉泱走出去之后就看见陆曼缩头缩脑地站在门口，显然是想要偷听什么的，一看到程嘉泱走出来就马上迎上前去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嘉泱哥哥，爸爸说什么了？没责怪你什么吧？” 她最担心的就是陆冠苍责怪他什么，毕竟她是知道自己爸爸的，除了对她是温柔教育，对于大哥从小到大都是严厉教育的。 “他为何要责怪我？”程嘉泱问了陆曼一句，已经轻轻伸手将她的手笼进掌心里头，“难道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会被责怪的错事？” 陆曼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也没有啦，只是爸爸其实是一直想要我快些出嫁的，毕竟现在我都和你住在一起了，我是担心他觉得这样不好，会责怪你什么的，没责怪你我就放心啦。” 程嘉泱轻轻笑了一声，“我已经闲下来了，你不是总说我如果有假期了，要和我一起去哪里哪里玩儿么？现在可以开始计划了。” 程嘉泱柔声说出这句，陆曼脸上露出笑容来，他终于能有假期了，这的确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情，毕竟他太忙了，忙得……她有时候晚上都等到睡着，他还没有回来，而早上她还没醒，他又已经去公司了。 所以陆曼和程嘉泱在一起之后，工作倒是变得勤快起来了，以往大家都知道她是陆家的女儿，所以她旷工什么的，人事部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和程嘉泱在一起之后，她倒是经常去公司上班，按时上下班的，反倒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程嘉泱又拉着她，和范云舒范云睿他们道别，临走之时，他还眼带兴味地朝着陆非凡看了一眼，“明天我就递假条去人事，算是开始休假了，你，没问题吧？” 陆非凡面色一僵，哪里可能没问题，在工作上程嘉泱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了，只是看着妹妹脸上高兴的神采，又哪里还说得出口任何，只点了点头，“带着曼曼玩得开心点，别亏待我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程嘉泱轻轻点了点头，只是陆非凡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个老谋深算的特助的眼神里头，多少有着些许玩味的意思在里面，一时之间，表情就更加僵硬起来。 程嘉泱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只点点头说了最后一句，“那么从明天开始，可以的话，不要联系我，我不想假期还没法放下工作的事情。” 带着陆曼一起走出陆家大门的时候，还没上车，陆曼就已经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一个劲儿地笑了起来，“嘉泱哥哥，你和我大哥才是真正的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啊，你没看他刚才那表情，那一副不舍而纠结的样子真是……噗哈哈哈！” 陆曼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程嘉泱没有帮她拉开车门，只是走得离她越来越近，到最后竟是直接就双手一撑到车窗上，等于是将她整个困在他双臂之间。 陆曼背贴着车门，怔怔地看着程嘉泱，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那么……怎么说呢？邪气？ 她竟是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头捕捉到了一丝邪气凛然出来，她早就已经止住了笑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嘉泱，然后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问了一句，“怎……怎么？” 程嘉泱唇角勾起微微一笑，先前眼底里的那股邪气更是随着这个勾唇的动作而一览无遗了，“陆曼曼，你刚说谁和谁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了？” 原来他是在意这一句话，陆曼一顿，赶紧柔柔地笑了起来，嘿嘿说道，“嘿嘿，当然……当然是我和你啦！我和你公不离婆秤不离砣！难道不是吗？” 程嘉泱依旧没有将手臂挪开，就这么低眉看着她，然后轻轻俯脸上去，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一下，只是，轻轻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之后，她的甜美却是让他停不下来。 于是就变成了一个让陆曼气喘吁吁的法式深吻，一吻结束之后，才算是松开了将陆曼框在他胸膛前小小区域的手臂。 陆曼只觉得从这个男人吻完她后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类似于“这还差不多”之类的意思。 就有那么小气？陆曼轻轻撅了撅嘴，朝着已经走向驾驶座那边车门的男人身影看了过去，然后才拉开车门坐上车去。 车子朝着程嘉泱的公寓开过去，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一路上通常都是一语不发的，只是陆曼只要说什么，或者问什么，他都会回应，这就是他对这个女人和对其他人不同的一点。 陆曼也已经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其实有时候的确是会给人感觉闷闷的，但是想着他对其他的女人态度更加冷漠甚至连回应都没有，倒是能够放下心来。 所以一般情况下，陆曼也就自顾自说自己的，然后转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嘉泱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呢？忽然有这么长的假期，真是一下子被喜悦冲昏了头，都没个方向了。”陆曼转头希冀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个只言片语关于地点的话来，可是程嘉泱只是微微弯唇，然后就轻声说道，“都依你。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其实这样最让人头疼了，他一点意见都不给，陆曼有些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 “你也给点意见嘛，你知道我头脑不如你好的。”在这种时候，果断承认自己的无能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在这个万能的男人面前，自己无能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 程嘉泱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明天下午我们去北方，陪我回去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和程昱宽谈。” 陆曼听到他直呼程昱宽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毕竟那是他的父亲，陆曼其实多少还是希望他能和父亲关系不要那么僵硬的，毕竟看过了小哥和爸爸当年的争端，也听过了小哥哪怕是当着她，说道父亲的时候也是直呼其名，所以眼下这种场景太过熟悉，一时之间让她心里头有些许感慨。 第七百九十八章 陆曼嘉泱 第七百九十八章陆曼嘉泱 “谈什么？”陆曼问了一句，然后思索片刻又继续说道，“其实……嘉泱哥哥，你没必要和伯父关系弄得那么僵的，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看小哥现在和爸爸关系不是也处得挺好的么？毕竟是血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程嘉泱原本已经准备回答她的话了，听着她后面这句，又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他和程昱宽的关系，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明白的，并且程嘉泱并不是不清楚陆倾凡和陆冠苍当初的情况，那和他同程昱宽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倾凡从来就未曾得到过，从刚开始，就未曾得到过陆冠苍的父爱，从刚开始，陆冠苍就从来没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所以从小，他所受到的都是陆冠苍的冷眼，所以他会记恨，到后来会责怪陆冠苍，会无法原谅他，这的确是可以理解的。 而陆冠苍一直想要弥补，也的确是不停地在弥补，终于是渐渐修补好了父子关系。 但是这其中的一层意义，是和程嘉泱所面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陆倾凡未曾得到过，所以在得到父爱的时候，刚开始的排斥只是因为不确定和不敢，人都是这样的，在遇到不确定并且不敢的事情时，就会是这样的心态，抵触。 不停地抵触。所以陆倾凡一直和陆冠苍没怎么缓和，直到后来结婚了之后才渐渐缓和过来。 而程嘉泱和程昱宽，却不是得到，而是失去。 其实失去，比从未得到，更让人痛苦。曾经，程昱宽是个很好的父亲，他参加他的每一次家长会，他会陪嘉泱去参加运动会，工作再忙，也会想要抽出时间来陪他去学习课余爱好或者是兴趣班。 无论去哪里出差，都不会忘了给他带礼物，无论去哪里出差，都不会忘了要赶回来给他过生日。 曾经的程嘉泱，承受的是这样沉甸甸的饱满的父爱，他家庭和睦圆满，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他什么都记得，所有的，统统都记得。 所以他记得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有多恩爱，自己有多幸福，那时候家庭虽然算不得现在这般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康之家，过得富足。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直到母亲的去世，江青禾的死是那么的来势汹汹，几乎成了他人生中的一道晴天霹雳，并且他也认为，那也是父亲人生中的一道晴天霹雳。 从前的幸福和圆满，就这么缺了一块，就仿佛心上面都缺了一块一般，他开始和程昱宽相依为命，他不想要儿子因为母亲的逝去而感到失落，于是他不停地赚钱，想要给程嘉泱更好的生活，比当时的好，还要好很多的生活，他觉得这样，或许就很好。 他是爱自己的儿子的。曾经程嘉泱也那么地爱自己的父亲，并且他也以为可以就那么和父亲一直相依为命下去，他发奋读书，他想有朝一日能够帮得上父亲的忙。 只是杨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其实对于杨茉的存在，程嘉泱很早就有所耳闻了，他只是没有料想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当初是多么的多，而后来又变得多么的浅薄，就因为这么一个花花的大世界，然后就这么渐渐消磨在了时光里头。 在他看来，这是程昱宽的背叛，而杨茉的进门，成了他们父子关系恶化的导火索，终究是愈演愈烈，最后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而从杨茉进门之后，程嘉泱就已经觉得程昱宽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父亲了。 他不是从未拥有过而后再得到时的惶恐和不确定，他是曾经一直拥有着，而后却忽然失去的那种失落和埋怨。 所以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程昱宽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慈父，而成了只是一个叫做程昱宽的人而已，那个手握着当初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些股份的男人而已。 一个心甘情愿让另一个女人走进他的家门来代替母亲的位置的男人而已。 不是弄得僵不僵，而是无法原谅和释怀。 程嘉泱一句话都没有说，陆曼一下子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发表的这个看法，是不是已经触碰到了程嘉泱心里头那个最不能触碰的点。 她没再说话，就坐在座椅上，两手放在腿上，手指不停地绞来绞去的，嘴唇也轻轻地咬了起来。 直到开到了他公寓的停车场里头，程嘉泱都依旧还没有说过一句话，车里头的气氛沉默得可怕，陆曼只觉得心里头如同打翻了什么一般，那滋味儿，一阵一阵地难受。 一下子都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起来，如果真要说起来，他是一个冷战的高手，冷暴力玩得最溜的玩家，只是陆曼不希望他这样对自己。 她一直都没有伸手去解安全带，也一直都没有准备下车，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咬着嘴唇。 程嘉泱停下车来之后，眼神没有转向她，就那么看着前面，坐了片刻，依旧没有察觉到身旁女人的动静。 他是真的可以一直沉默很久的，一直无动于衷很久的，在听到自己不想回答或者是讨厌听到的话题的时候，他真的可以冷暴力很久，只是……却不是对这个女人。 对这个女人，他做不出来。 于是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陆曼只听到旁边的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声的叹息，然后他的身体就已经凑了上来，就这么伸手解了她的安全带，手臂再越过她，拉开了车门。 陆曼没有动作，定定坐在那里。 “陆曼曼，你再不下车，我可要抱你下来了。”程嘉泱的声音中有着柔软，带着些许宠溺，这般说了一句。 陆曼一下子就有些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程嘉泱，“嘉泱哥哥，哪怕我说到你不想说不喜欢的话题了，你也别这样一语不发的，你哪怕和我争吵，也比这样漠然来得要好，你的沉默，比言语来得更让人难过。” 第七百九十九章 陆曼嘉泱 第七百九十九章陆曼嘉泱 从来没有人的沉默能够像他这样有杀伤力，所以商场上很多和程嘉泱打过交道的人都曾经说过，陆氏那个叫程嘉泱的男人，哪怕就那么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都是让人不容怠慢的。都是让人紧张的，他就像是一尊不怒自威的佛一般，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却仿佛知晓所有的事情。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觉得，他其实就能看清楚你最心底里的想法，你在想什么，你的阴谋，你的算计，你的伎俩，他仿佛都能洞悉，而他其实只是那么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而已，就能够成功地牵动你所有的神经都变得紧张起来。 所以他如果去和别人谈什么事情，总是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而别人如果来找他谈什么事情，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并且很有可能到最后，就只是因为他是程嘉泱，于是很多的退让自然而然的就退了开去。 他就像是天生的，那么适合玩心理战术的人。 天知道他沉默的时候心里究竟想了什么？或者是，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呢？ 只是面对这个女人，他那常年波澜不惊的表情，在听到陆曼这话的时候，却是有了松动，就那么点了点头，应了她，“好，我以后不这样了。” 然后他的手轻轻搭上陆曼的肩膀，“陆曼曼，来，到我这里来。” 陆曼这才算是松掉了紧绷的神经，感觉仿佛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疲惫，整个人缩到他的怀里头去，也不做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 然后也听到了他在耳边的说话，“这次回去，其实是要谈关于我们的事情的，陆曼曼，你这辈子，终究是要嫁给我的。不是程嘉泱的女朋友，而是程嘉泱的妻子。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所以我也一直想要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 听了他这话，恐怕就是块石头做的心，也会融化掉，他这种很少将这些话挂在嘴边的男人，说出这种话来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陆曼只觉得心头一暖，伸手环抱着他的腰，紧紧的，然后就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曼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听见了程嘉泱轻轻的笑声，和他语气中的温柔宠溺，他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甘心的责任？” 陆曼不说话，心里头早已经开出一朵被蜜浇灌出的花朵来，仿佛空气都变得甜蜜了起来。 车门就那么开着，两人在车厢里头静静相拥，享受这一刻静谧而温情的美好。 却是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朝着车门这边走了过来。 “啧啧，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让人额外惊喜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啊，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关上车门？”一个声音，有些冷冷地这么说了一句，听上去，语气中并不如话语中所说的那么惊喜，而是有些……嘲弄？ 陆曼浑身一僵，已经迅速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那么好看，从程嘉泱的怀里头脱出来之后，就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程嘉泱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被打断这一刻，他的的确确是有些不悦的，所以表情又已经恢复了以往那种淡然却不怒自威的样子，就这么朝着车门外的人看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程嘉泱淡声问了一句，目光已经落到了来人脸上。 杨茉站在那里，看着陆曼和程嘉泱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嘲弄，就这么来回打量了两人一眼。 陆曼已经严阵以待，一副随时准备发作的样子，对于杨茉，她从来都没在怕的，只要她再说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陆曼不保证自己嘴巴里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只是杨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回答了程嘉泱的问题，“陪老程过来考察南方市场，和几个潜在合作伙伴吃个饭，就逗留一天，明儿就走，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杨茉说话依旧还是那样带着些许北方的口音，只是语气里头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阴阳怪气，就这么站在车门前，说了这句之后，就伸手指了指后头，“车子刚到，我看着你车开过来，所以就过来叫你。” 话音刚落，程昱宽就已经从那头走了过来，他看上去还挺硬朗的，步伐稳健，目光锐利，已经朝着程嘉泱这边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没有笑也没有怒，平平静静的。 一走到他们面前之后，就这么看着程嘉泱，然后说道，“怎么？我来看看你，你也要摆出这样的脸色么？” “程伯伯。”陆曼出声叫了程昱宽一句，然后眼神就继续狠狠地盯着杨茉。 听到陆曼这声，程昱宽的表情松了不少，微微地对着她笑了一笑，然后也就没有做声，继续等着程嘉泱的答复。 程嘉泱这才走下了车来，锁车之后领着陆曼走在前头，没有做邀请只是也没有赶人，就由着程昱宽和杨茉跟着他走在后头。 进了电梯，一直上到他所住的那一层，开门之后，依旧是没有招呼程昱宽和杨茉，还是陆曼给程昱宽拿了拖鞋，而至于杨茉，陆曼觉得，自己没有直接将这个女人赶出去，就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陆曼招呼了程昱宽进屋，程嘉泱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看着程昱宽走进来，他终于是伸手指了指沙发，“坐吧。” 那语气，丝毫不像是一个儿子对一个父亲的语气，更像是他和以前那些商界谈判时所面对的商业对手一般。 陆曼觉得这样的场合，自己没必要坐在这里，她刚想走进房间去，却被程嘉泱一把抓住了手腕，“在我旁边坐着。” 他这样说，陆曼只得坐下，想着这不和睦的两父子会如何展开话题。 心中这想法才刚刚闪过，就听到程嘉泱语气不变，对着程昱宽说了一句，“我要结婚了。” 就那么轻撩撩的一句，但是紧接着的下一句，却没有那么轻松了，“原本你不过来我也是打算带着曼曼去你那里说这件事情的，妈当初留给我的股份，你可以还给我了。” 第八百章 父子闹僵 第八百章父子闹僵 这句话一出，陆曼很清楚地注意到了杨茉脸上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的表情，她能不紧张么，那可是百分之三十二点七的股份啊，如果真的分出来还给程嘉泱了，那么他就是嘉禾能源里头，最大的股东了。 最大的！没有之一！ 并且当初江青禾留下来的一些产业，比如一些不动产，门面之类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程嘉泱的，可是现在有好些，都是她在管着，虽然不是她的产权，但是每个月也能进项不少。若是全部都那么收回去了，她一个月会损失多少？杨茉甚至都不敢想。 她只能将唯一的希冀放在程昱宽身上，若是他能拒绝…… 只是他拒绝又有什么用呢，那原本就是程嘉泱的东西。 程昱宽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在因为程嘉泱的态度和语气而不高兴，他原本就是个暴脾气的北方汉子，又哪里可能好声好气地答应？ 只是程嘉泱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首肯，只继续说道，“月底的季末股东大会我会去参加的，所以，没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再见吧。” 言下之意，慢走不送。 程昱宽先前脸上就有着隐忍的怒意，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更加忍不住了，直接就发飙了起来，“我不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合作伙伴或者商业对手，我是你爸！亲爸！你对我就这个态度？就这么说话的？” “你要知道，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这和态度无关，无论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那些都是我的。”程嘉泱的回答无疑让程昱宽更加火大，他索性直接拍了一下桌子，重重的，然后就非常怒不可遏地说道，“好！既然你要这么说，你连自己亲老子都这个态度了，那么我倒要看看，弄个鱼死网破看看究竟是你程嘉泱是老子还是我程昱宽是老子！我就是太依着你了！这么多年来，才把你弄成这么个性子还愈演愈烈！” 相较于程昱宽的恼怒，程嘉泱一点愤怒也没有，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对于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才会恼怒，而很显然，他已经将程昱宽摒除到这个范围之外，起码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于是程嘉泱只是站起身来，指了指门的方向，“那么我们法庭上见，门在那边。” 程昱宽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看着他那个样子，程嘉泱的眉头终于是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只是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做声。 杨茉看着事情仿若是有转机的，自然是在一旁添油加醋，“哪有这么和父亲说话的，老程我们走吧，在这里受这冤枉气做什么？你本来血压就不好……” 说着，杨茉就已经赶紧搀了程昱宽的手打算和他离开这里，程昱宽重重地挣脱了杨茉的手，指着程嘉泱的鼻子说道，“程嘉泱，你要是把我程昱宽气死了，我也就能去和你妈妈作伴了，你也就安心了，是吧？” 说完这句之后，程昱宽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只是转身那一下，明显地一下踉跄，看着他踉跄的动作，杨茉赶紧扶了他。 只是程昱宽和杨茉都没有注意到，在程昱宽那个踉跄的动作时，程嘉泱的眉头一皱，眼神有些许的动摇，并且手就那么伸了出去，试图想要扶住他。看到杨茉扶了他之后，程嘉泱的手才这么缩了回去。 这个动作，只有陆曼看到了。 走到门口进了电梯之后，杨茉还在不停地添油加醋，“哪有那么对自己亲父亲的，换做是谁都做不出来，都把你气成这样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心软的，居然还说要和你法庭上见，回头我就给杨美打电话，她最擅长这类案子，要是让她来，一定没问题的！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儿子，真要是亲儿子，哪里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说得出来这种话。” 杨茉这么说着，而程昱宽原本就一肚子的火，再听着她这么叨逼叨叨逼叨个不停，一下子就火气旺盛起来，直接伸手就对着杨茉一个耳光重重地扇了过去，“那是我程昱宽的儿子，还容不得你来指指点点，再让我听到你质疑泱泱的任何话，你就赶紧收拾东西从我家里滚出去。还有，你是巴不得我和儿子闹到法庭上去吧？杨茉你记好一句话，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别巴望着想要求得来，你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性子如果不改，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程昱宽手劲儿大得很，这么一巴掌下去，杨茉好半天都没回得过神来，脸上已经是泪水涟涟，却是一句都不敢再作声，一路上安安静静地随着程昱宽离开了这小区去。 程昱宽一走，陆曼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先前嘉泱的动作，她知道，哪里可能有孩子不心疼自己父亲的，而且她看到，程嘉泱的手就那么搭在膝盖上，垂在那里，只是指尖，却在轻轻地颤抖着。 她从没见过程嘉泱这么脆弱的样子，他从来都是不急不缓不慌不忙的。而眼下他这透着无法掩饰的脆弱的模样，让陆曼的心里头很是难受。 她坐到他旁边去，轻轻伸手紧紧地抓住了程嘉泱的手指，然后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来。 其实报复，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嘉泱哥哥，就算没有那些股份也没有关系的，我一样会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是嫁给程特助还是嘉禾能源的继承人。” 陆曼是没有听出来程昱宽那话中真假的，是不是真的要上法庭这种事情，陆曼并不懂，只是她这么说完之后，程嘉泱就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累，和自己的父亲反目，的确是比和一百个商业对手交手还要来得更让人疲惫。 “我介意。只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不给我的，我了解他不会不给我，他也了解我不会把事情闹上法庭，我们这样针尖对麦芒，无非是因为，想让对方生气难过罢了。” 第八百零一章 醒了 第八百零一章醒了 陆曼只觉得这又是何必，只是却觉得没办法再说任何让他情绪会更加不好的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程嘉泱说话，她才说道，“我们明天就走吧，说走就走的旅行。” 只是却没有等到程嘉泱的回答，陆曼轻轻侧头看他，这才看到这个男人，已经就这么靠着她的肩膀，双目闭着，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中。 陆曼不敢再动，转过脸去继续那般坐着，不顾肩膀有多酸痛，只是一动不动的，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睡着。 两人就这么在沙发上睡到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她是被程嘉泱叫醒的。 “怎么也不叫醒我？”他问了她一句。 陆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一边手臂基本上都已经动不了了，一动就是一阵麻痛，“嘶……”她轻轻抽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我看你睡得挺好的，也就没叫醒你了。” 两人这才回到房间去继续睡觉，这下终于换成是陆曼枕在程嘉泱的肩膀上，这个姿势，也就对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曼就不由分说地直接拿了行李带着程嘉泱开溜了，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陆非凡和陆倾凡两人还在办公室里头巴巴地等着程嘉泱过来交接工作问题，只是都已经等到十点了，依旧没有见到有个人影，陆非凡这才感到古怪，“不可能啊，没理由的，嘉泱素来是最守时的，他上班这么久，我就只见过他早到没见过他迟到。” 陆倾凡看着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瞄了陆非凡一眼，“要是他丢下交接工作的事情，就直接开溜的话，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他的假你已经批了，就只差个假条了，回来补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话像是提醒了陆非凡，只是他还想自欺欺人一番，“不可能的，程嘉泱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好好的，哪里是那种会开溜的人。” 陆倾凡心若明镜，恐怕是比陆非凡看得透彻多了，他就那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道，“只是你别小看了曼曼，程嘉泱虽然不是会开溜的人，但是不代表陆曼也不是吧？那可是我们自己妹妹，你还能不清楚？” 陆非凡心中暗道一声糟，赶紧拨打了程嘉泱的电话，只是那一头却早已经关机，这个自从进陆氏来工作之后，就从来没有关机过的程嘉泱，竟然是关机了？！ 果断再打给了陆曼，那头嘟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陆非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头的陆曼说道，“大哥，我们马上要登机了，先不和你说啦，工作交接的问题，我相信你和小哥能搞得定的，嘉泱哥哥心情不好，所以我们散心去了。拜~” 她电话挂得极其果断，让陆非凡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已经听不到那头的声音了。 将手机放下之后，陆非凡就朝着陆倾凡看了过去，陆倾凡脸上是微微的笑容，一副老谋深算已经猜透的样子，让陆非凡一阵无语，陆倾凡已经招了招手对他说道，“来吧，坐过来，我们今天有得忙了。” 而另一头，季若愚正在家里头无聊着，她现在儿子没得带，店也不用管了，整个就是一个富贵闲人，天天在家里除了好吃懒做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已经打了电话叫庄听南带着ivy过来玩一玩，喻文君也被她召唤了过来，再叫一个安朝暮，也就能够凑齐一桌麻将了。 空闲的日子，不打打麻将打发一下时间怎么行？ 几人很快就赶到了，安朝暮是最先过来的，她也就这几天还闲一些，等到月底，公司的事情就要忙了。 喻文君第二个到的，庄听南带着ivy姗姗来迟，小ivy一出现大家似乎就瞬间放弃了想要打麻将的念头，开始逗弄起小孩子来。 越看着人家的孩子，就想到自己的孩子，季若愚一瞬间只觉得挂念儿子挂念得不得了，一时之间连打麻将的任何兴致都没有了。 大家也就坐在一起瞎聊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怎么没叫曼曼一起过来？”喻文君问了一句，“她要是来了，不就有人送钱来了么，那丫头打牌水平臭得可以，两块钱的麻将都能够输那么多也算是人才了。” 季若愚笑了一下，“打过电话了，已经关机了，听陆倾凡说是她已经带着嘉泱跑路了，这下好他们两兄弟有得忙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安朝暮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大家先前还调笑着说一定是齐川打过来的，可是却看到安朝暮接起电话之后没过一会儿，脸色都已经变了，她一直在听着那头说着，然后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大家想着今天的牌局算是黄了，只是更担心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安朝暮的脸色不会那么的难看，刚这么想着，就听见安朝暮转头对季若愚说道，“若愚，我叔叔……醒来了。” 季若愚有一瞬间迟钝得没反应过来她叔叔是谁，反应过来之后想到，不就是猴子的父亲么？！ 他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任何人都料想不到他还有醒过来的一天。 季若愚已经迅速站了起来，从旁边抓过包包来，“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医院看看去，大哥和倾凡他们应该也要过去了，坐我车去吧，在路上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 安朝暮连连点头，感觉仿佛眼泪都快要下来，赶紧就站起了身来。 庄听南因为带着ivy，自然是不好去医院的，那里病菌多得很，小孩子抵抗力总归是不如大人好，于是也就说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把庄听南送上车之后，她们三人才朝着医院过去。 在路上打电话给陆非凡还有陆倾凡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于是也就没有多说，到医院见面再说。 只是车子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猴子早就已经站在了那里，她并没有马上去病房，只是站在住院部的门口，手握得死紧死紧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好看。 看到季若愚她们下车来，她才赶紧跑了上来。 “朝夕，你怎么不进去？”安朝暮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这个丫头抬起脸来就是一脸的泪水，她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想等着陆非凡过来再一起进去的，我有点害怕……要是，要是我爸爸他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第八百零二章 混乱 第八百零二章混乱 安朝夕的语气中的恐惧并不是假的，的的确确，她很慌张很惶恐，甚至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就那么无助地站在那里。 的确，这么长时间的昏迷，的确是有可能会导致失忆，或者不记得人，并且就当初安承允昏迷的原因是因为脑出血，所以无论是记忆还是行动上，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偏瘫，失语，失忆，都不是什么最坏的结果了。 安朝暮看着妹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她习惯了也喜欢看到猴子高高兴兴活蹦乱跳的样子，所以当初猴子因为陆非凡那么难过的时候，她也曾经无比心疼自己的妹妹，安朝暮已经伸手直接拉住了安朝夕那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摆的手，察觉到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别怕，姐姐在这儿呢，叔叔能醒过来就是很好的了，在之前一直昏迷，其实大家都做好最坏打算了，很显然，现在是最好的情况了，我陪你上去看看？还是你想在这里等陆非凡？”安朝暮问了妹妹一句，而安朝夕，原本慌张的表情，在听到陆非凡名字的时候，眼神里头终于有了一些安定。 季若愚站在旁边对安朝夕说了一句，“刚刚陆倾凡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也就快到了，没事，你等着大哥来了一起上去吧，他在你总归是心里有底一些。” 季若愚很能理解猴子的心理，因为若是自己面临这种情况，最希望的也是有丈夫能够陪在身边的。 安朝夕点了点头，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了，多少没有之前那么慌张。 医院门口忽然进来了好几辆车子，一下子就直接窜到了停车场，然后从这几辆休旅车里头，迅速就下来了好些人，熙熙攘攘地朝着医院的建筑涌了过去。 手中都扛着长枪短炮，那些镁光灯，给人的感觉很恶意，就如同无孔不入的眼睛一般，想要将人们最不想让人知道的脆弱面给挖出来。 她们几个女人站在那里，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些记者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这些记者是怎么就忽然这么蜂拥而至的，就直接被镁光灯晃花了眼睛。 “记者？怎么会有记者？”安朝暮诧异了一下，喻文君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悦，看样子可能分分钟都想去直接抢了他们的相机砸掉。 几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记者就已经围了上来，手中拿着录音笔，口中问着的问题无非都是些关于上一次的绑架，和这一次安承允醒来的事情，当然，不知道是他们得到了什么渠道的小道消息，竟然是将当初陆非凡爆出的那些绯闻和安承允昏迷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而当初和陆非凡爆出过绯闻的容静萱，自然也是被拿出来当做了话题。 喻文君火了起来，直接说了一句“无可奉告”之后，伸手往前头一挥，挡掉了一个都已经快戳到安朝夕面前来的录音笔，那记者手一不稳，录音笔就直接摔落到地上。 这些人自然是马上就有了意见，原本只是一个伸手一挡，在他们口中也被添油加醋了起来，“哎，干嘛打人啊，我们有采访的自由！你怎么能打人呢？！” 眼下反而是喻文君被咄咄逼人了，从来都是她占据主动权咄咄逼人别人，哪里被人这么咄咄逼人过，她一下子，都有些要急眼了，脸也微微涨红了起来，这些记者们就这么拥了上来，感觉上来势汹汹的样子。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乱了起来，季若愚有些失了方寸，她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于是对于记者有时候对她的一些问题，也没法回答。 好在没过一会儿，陆倾凡和陆非凡就到了，陆非凡是随身都会带一车人的，不多，大概六七个保卫科的保镖，所以车子在停车场停下了之后，他就眉头一皱，看到旁边那辆记者车上头写着的报社名字，马上就意识到了。 匆匆下车一转到医院住院楼建筑的时候就看到了正门前被围住的那几个女人。 “陆先生？”一个保镖已经走了上来，叫了陆非凡一句，陆非凡点了点头，他们几人也就走了上去，都是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对付那些记者自然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不可能是暴力对待，只是将他们隔开罢了，为首的一个人对季若愚还有安朝夕说道，“陆太太，请先进去吧，陆先生马上就过来了。” 陆非凡一回头，就看到陆倾凡已经在联系陆氏公关部的人过来了，不得不说，陆非凡诧异了一下，只觉得他这样还真有程嘉泱的风范。 陆倾凡心里早就已经急开了，看着季若愚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眼睛里哪里还看得进任何东西，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联系公关部来处理这事儿，电话一挂，就直接走了上去，那些记者已经被保镖们拦住了，陆倾凡畅通无阻地走进住院部的大门走到季若愚的身边去。 一看到丈夫过来，季若愚就只觉得已经松了一口气，“倾凡，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陆倾凡眉头轻轻皱着，只对几个女人说道，“我们先上去，无非是医院里头有人泄密了，这段时间事情多，自然会被这些有心人全部都联系到一起去，话题就是这么炒出来的。” 陆倾凡看了一眼外头依旧在闪个不停的镁光灯，有些心烦起来，而安朝夕却是没有动，眉头皱着看着陆倾凡，“你哥他人呢？” 安朝夕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那一头已经传来陆非凡熟悉的声音，“我在这里，小猴子，快过来。” 陆非凡对着她招了招手，他是从住院楼侧门走进来的，安朝夕一看到他就直接小跑了过去，也不管有人看着没人看着，直接冲进他怀里，力度之大让陆非凡都忍不住朝后退一步，才稳住了。 “怎么了？这就怕了？”陆非凡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低低的，然后就伸手轻轻拥了她，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我先和猴子上去看看，小凡，你在这里等下公关部的人吧。” 第八百零三章 衰弱 第八百零三章衰弱 陆倾凡点了点头，其实他本来就是没什么必要上去的，毕竟那也不是自己的岳父。于是也就对着陆非凡点了点头，看着他和安朝夕走上楼去之后，陆倾凡伸手揽了季若愚的肩膀，唇角勾起微微地笑容来，“我来晚了，被吓到没有？” 季若愚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了安朝暮一眼，这才说道，“朝暮，你不上去看看么？” 原本朝暮正在跟着陆倾凡两口子朝着一楼的休息室走过去，听到季若愚这句话，她脚步一顿，表情就僵硬了起来，嘴唇紧紧抿着，过了片刻，才抬起目光看向陆倾凡。 这么多年朋友，陆倾凡自然是很明白安朝暮的性子的，她就是那种，有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怎么面对的事情时，就喜欢躲起来，当初对待齐川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陆倾凡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去休息室坐一坐，不行的话你可以等下次情况好一些了再过来看看的，叫阿川陪你一起过来，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你做了错事，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父债子还么。” 安朝暮这才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休息室。 而另一头，安朝夕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肌肉都有些痉挛，每走一步离父亲的病房更进一步，就感觉更艰难一些，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只是好在有陆非凡在身边陪伴。 父亲的病房门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看得到有医生护士从病房里头进进出出的，安朝夕紧紧牵着陆非凡一起朝着病房走去，心里头的惶恐仿佛已经淡下来几分。 只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非凡主动停下了脚步，他心中是有顾虑的，就那么看着安朝夕，然后说道，“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 他有着自己的思量，毕竟当初安承允是如何突发脑溢血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安承允的情况更加恶化，不然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又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了什么不好，陆非凡觉得自己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安朝夕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觉得很委屈他，但是也没有办法，点了点头之后，就走进病房去，一走进病房，就看到景梦然正在床边坐着。 看到安朝夕一走进来就马上叫了她一句，“朝夕！” 安朝夕的目光没看向母亲，而是直直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虚弱老人。 安承允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已经完全消瘦了下去，因为已经恢复意识，维生仪器也就已经撤除掉了，只有监测仪器依旧在嘀嘀地响着。 他眼睛半睁半闭的，的的确确是已经醒了过来，安朝夕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就这么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泪水顿时无法克制，直接就流着眼泪冲到了床边，紧紧抓着父亲的手，“爸爸……” 安承允无法回答她，嘴巴轻轻张了张，发不出个什么声音来，医生在一旁说了他虽然是没办法言语，但是意识还算清楚，记忆也不模糊。 安朝夕知道父亲定然是已经认出她来了的，因为他苍老的脸上，已经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安朝夕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安承允很是疲惫，毕竟才刚醒来，身体机能都处于一个不是很好的状态，需要时间缓慢恢复，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走出病房去的时候，安朝夕才察觉到自己脸上全部都是眼泪，手指也有些冰凉，而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壁，手中拿着手机，正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些什么，看到安朝夕出来，他就对电话那头说道，“那小凡你先送她们回去吧，我这边应该还要一会儿。” 然后就挂了电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这满脸泪水的女人，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来，感觉着她肩膀轻轻的颤抖和时不时抽泣的声音，心疼的同时，也有着无法克制的怜爱。 “好了，乖，不哭了。叔叔带你回家好不好？等明天情况好点儿了我们再过来看，好吗？”他是真的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刚才已经在外头问过医生了，安承允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身体情况非常不好，各种并发症接踵而至，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最坏的打算。 这是说得比较好听的，说得难听一点的就是……安承允快死了。 陆非凡甚至不知道到时候这个猴子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光是想一想，心里头就一阵一阵抽疼得难受，这终究是自己的责任，若是当初没有那样一出闹剧，恐怕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陆非凡不知道怎样和安朝夕来说这件事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能够这样哄着她。 安朝夕点了点头，声音带着鼻音听上去有点儿瓮声瓮气的，然后说道，“嗯，我们晚上再过来看看吧，晚上……说不定，说不定爸爸就好一些了呢？阿叔你说是吗？” 她那希冀的眼神，陆非凡什么否定的答案都说不出来，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她离开这里。 陆倾凡将喻文君和安朝暮一起带回去的时候，喻文君的脸色都还铁青，显然是被先前那些记者给搞得很是愤怒，脸色一时半会是缓和不下来，于是路上季若愚就给朱凯发了短信让他过来接老婆。 而安朝暮，倒是不用急，等会到家了再联系齐川让他下班过来接就好，住在一个院子里头毕竟方便。 只是一到家，就看到一个男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竟然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的杜修祈，这倒让喻文君和季若愚精神一震，主要是看到这么张熟脸。 最重要的是，他来这儿干嘛？ “你怎么来了？”可是最先问出这话的，却不是喻文君或者季若愚，而是先前都还一脸淡然的陆倾凡，眼下已经眉头皱了起来，话语中不难听出，其实对于杜修祈的出现，他并不欢迎。 第八百零四章 杜修祈 第八百零四章杜修祈 喻文君其实搞不太懂，陆倾凡这男人明明之前对于杜修祈的存在是很淡然的，怎么这下忽然一副醋坛子的模样像是生怕杜修祈出现就会搅和了什么一般。 难道男人和女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前男友和前女友这两种生物的说法，在陆倾凡身上也是适用的么？ 只不过杜修祈倒是心大得很，既然已经放下了，自然是不会多过纠缠，算起来他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季若愚还有喻文君见面了，他最近一直在忙自己事业上的事情，甚至就连陆莫离的出生，杜修祈也只不过是寄了礼物过来而已。 他是真的很忙，可是喻文君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中指上的戒指，忍不住眉梢一挑，“你和那外国妞已经成事儿了？” 喻文君这话一出，杜修祈才注意到她的眼神是落在自己手指的戒指上，看着订婚戒指，他忍不住弯了眉眼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不算成事儿吧，工作太忙，所以也就是去美国和她父母见了个面，然后求了婚订了婚，现在也没有时间办婚礼，放心吧，我要真是办，怎么可能不请你们两个。” 听了杜修祈这话，喻文君才笑了起来。而陆倾凡的脸色，也在听到他这话之后，缓和了不少，皱着的眉头也已经舒展了开来，只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是太神经过敏了。 “今天来是什么事儿？”季若愚也笑了起来，想到薇薇安那个姑娘，还有当初自己在美国时，薇薇安一再拜托父母多多照顾她，并且还总是打电话过来给她关心她，所以季若愚是真的从心里喜欢这个异国姑娘。 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拿钥匙开了家门，请杜修祈也一起进去了，“今儿薇薇安怎么没和你一道过来？这么久没见了怪想念她的。” 还没等杜修祈回答季若愚的话，文君就已经在旁边插嘴问道，“你妈你搞定了么？你妈你能搞定么？你妈有那么容易搞定？” 一连三个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出来，而且句句里头带了个你妈，总让人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友善，当然，喻文君原本就对屈文艳没有什么友善。 不止杜修祈，连季若愚都觉得有些头大，只是喻文君自己思索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不过你妈估计也没什么办法，人家可是受美国教育的，正儿八经土生土长的美国姑娘，大美利坚出来的姑娘恐怕是没若愚这么好欺负的。” 季若愚没好气拍了她一把，“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总是连带着把我也一起损进去。” 杜修祈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只说道，“先让我看看你儿子我们再聊这个吧，你儿子出生之后我都没有见过，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出事儿了，还好吧？没什么大问题吧？” 指的自然是被绑架那次，季若愚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今天来得不赶巧，儿子去他爷爷奶奶家了，你今天过来就为了看我儿子的？” 陆倾凡没有再插话，坐在那里泡着茶，安朝暮似乎对周遭在说什么完全都不关注，眼神已经彻底地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无非也就是对安承允的愧疚吧。 杜修祈已经轻轻笑了一下，接过陆倾凡递过来的茶，“当然是想过来看一看你儿子了，只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情要说的，张梦馨和我说同学聚会的事情，所以我就来问问，这次聚会你们去吗？” 原来是这件事情，季若愚一听就明白了，张梦馨这女人还真是如她上次所说的那般，已经开始逐个通知了，看来是得到了去陆氏的机会之后，就越发想要组织这一次同学聚会让袁馨瑶难堪了。估计多少有些帮季若愚出气的念头在里头。 喻文君点了点头，“去啊，干嘛不去，男a女免的反正也不花钱，吃白食谁不乐意啊？” 说着喻文君还颇有深意地看了杜修祈两眼，季若愚是知道的，虽然以前的聚会她都没去，但是文君都有和她说过，一般都是杜修祈买单。 其实季若愚以前不在意这种聚会，还有另一层的原因也是多少不太想继续和杜修祈有什么瓜葛，但是现在各自有了爱人，这一层的顾虑自然也就消除了。 杜修祈点点头，笑着应道，“好好好，你要想吃什么就提前和我说，我好让张梦馨去订，请你们两个，我还是毫无怨言的。” 陆倾凡在旁边原本一直只是默默地听着，一语不发，终于是淡声说了一句，“这一次我来请吧。毕竟是若愚毕业后第一次受邀同学聚会。” 喻文君想着先前陆倾凡那一副像是吃醋的表情，和现在说出来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想笑，忍不住扑哧一声，只是她嘴巴再损，也是不敢与陆倾凡对立的，所以赶紧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究竟搞定你妈了没有？我比较关注这个，想着有人能和屈文艳斗，我就觉得其乐无穷啊。” 喻文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季若愚都有些无奈。 杜修祈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交待这事儿，恐怕是出不去了，只得说道，“同学聚会那天我也会带薇薇安去的，至于我妈这边，也已经没什么多话了，薇薇安这丫头脑袋灵光，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了奉子成婚这词儿，然后……” 说到这里，杜修祈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来，唇角勾着笑容，就这种表情，喻文君和季若愚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猜得出是个什么意思了。 喻文君忍不住瞪了一下眼睛，“我靠，不是吧，你们一个二个都比我快？！” 季若愚已经连声说道，“恭喜恭喜啦。” 杜修祈点了点头，笑了笑，“谢谢了，她已经怀孕四十多天了，昨天原本还一直和我吵着说今天要一起过来看你的，只是，你也知道的，女人怀孕之后容易累，她现在一天最少睡十二个钟头还嫌不够。” 季若愚心里头衷心地祝福了杜修祈，现在这样，真好，大家都得到幸福了，谁也没有放不下当初的那些记忆而纠结得郁郁寡欢，看到杜修祈终于幸福的样子，季若愚觉得真好，转头就看向陆倾凡，“倾凡，你是过来人了，快和修祈交流下爸爸经。” 第八百零五章 噩耗 第八百零五章噩耗 陆倾凡哪里会和杜修祈交流什么爸爸经，无非也就是恭喜了两句，然后也就没了下文。 然后从杜修祈口中她们闺蜜俩才知道薇薇安那丫头究竟有多古灵精怪，她在还没怀孕的时候，竟是在杜修祈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去和屈文艳会面。 屈文艳那是谁？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女人，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典范，最典型的看钱不看脸的，像季若愚这种兔子，在屈文艳那里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的，就算是喻文君这种猫，恐怕也是会元气大伤。 而薇薇安直接去找了屈文艳，那叫一个当仁不让，就她那半生不熟的中文，竟是就那么对着屈文艳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怀孕了！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杜修祈这个男人！我薇薇安·摩根要定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她究竟练习了多久，只是这话一出，屈文艳脸都变了，想说什么也没用，薇薇安压根就听不懂多少中文，所以说完这句之后，她就大功告成地走人了，甚至连单都是屈文艳买的。 要知道那时候，她连个怀孕的影子都还没有呢。 至于后来是怎么怀上的，喻文君悄悄在心里头推断这姑娘肯定是日也和杜修祈播种插秧，夜也和杜修祈播种插秧…… “摩根先生和太太已经从美国过来了，准备在中国逗留游玩一阵子然后带她回美国待产，已经抵达了有几天了，他们一直很想念你。”杜修祈说了一句，季若愚想到那一对待人很好很好相处的老夫妻，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我会去看他们的。” 又再多聊了几句之后，杜修祈也就告辞了，临走之前还对着喻文君说了一句，“你也赶紧吧，婚都结了还磨蹭什么，又不是养不起。” 这算是彻底激怒了喻文君，好在杜修祈走的速度快，等喻文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走出季若愚家院子大门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地过，季若愚和喻文君已经从张梦馨那里得知了同学聚会的时间，就在下个周末，陆倾凡和朱凯都已经提前准备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毕竟是给老婆去撑场面的，朱凯甚至还私下打电话问过陆倾凡应该怎么打扮一下才好。 而陆倾凡，是真的很忙，工作很忙，并且不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忙起来的确是觉得很是辛苦疲惫，比以前在医院连续值班来得还要吃力得多，觉得每天都得思考很多的事情，做出很多的决定，处理很多的事情。 虽然他都还算得心应手有条不紊，但是却还是难掩辛苦。 季若愚这些天就一直给他做饭，厨艺虽然依旧是算不上美味，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惨不忍睹了。 而因为安承允的病的缘故，陆非凡的工作地点已经直接就搬到了安承允的病房去，所以陆倾凡很多时间也都待在这里。 只是看着安承允一天一天衰弱下去，陆倾凡自己是学医学的，自然是能够看得出来这老人已经时日无多。 总是时醒时睡，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并且也不知道是人到了末路的时候，会放下很多东西还是怎么的，明明当初他对陆非凡是充满了愤怒的，眼下那些愤怒也已经平息了下去。 陆非凡有空就会坐在床边和他说话，虽然安承允不能作出什么回应，但是陆非凡可以看得到，在每每自己作出一些承诺的时候，安承允眼神会亮上几分。 或许安承允的心里，也已经原谅了陆非凡了吧，并且在听到安朝夕被绑架的时候，他的眼睛就那么一下子红了起来，里头有的情绪是愤怒。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小猴子的，不要担心，安承泽已经被放到海外去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他再有回来的机会，猴子已经开始慢慢接手梓源的事务，她虽然贪玩，但是很孝顺，我会慢慢教她的，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的心血被毁掉的，我承诺你，只要陆氏一天不垮，那么梓源就绝对不会垮。” 安承允听到了陆非凡这话之后，仿佛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困了，陆非凡看着他睡着之后，才重新坐到床边去忙工作，陆倾凡过来的时候，朝着病床上看了一眼，“安叔叔睡了？” 陆非凡点了点头，“刚才和他说了会儿话，应该是累了所以睡了，等会猴子来的时候，应该就醒了，正好能对上时间。”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时间不多了，你知道的吧？” 陆倾凡看过病历，所以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陆非凡点了点头，“我知道，猴子她妈妈也知道，只是她似乎不想让猴子知道……我不知道瞒着她究竟是对还是错，我只是很担心，若是有一天，他就这么一睡不醒了，猴子该有多伤心，甚至不敢去想。” 陆非凡却不知道，自己就那么一语成谶，安承允没有再醒过来，原本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过去，却是在后来安朝夕过来的时候都还没醒来，当时也只是觉得他疲惫了睡过去了，却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就直接下达了病危通知。 原本下下来的维生仪器又全部上了上去，连呼吸机都已经上了，他衰竭得很快。 这一次就算是想要瞒着安朝夕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医生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景梦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哭得都不成样子了，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了，安朝夕只是伸出冰凉的手用力地扶着母亲，然后就那么睁着一双没有泪的眼睛，看着医生，听着医生说完那些她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 她唯一能够完全听得懂的一句就是，“病人的时间不多了，家属们请做好心理准备。” 安朝夕一直都没有哭，没有崩溃的情绪，反而让人觉得担心，医生走了之后，安朝夕就跟着陆非凡一起重新安排了个病房让景梦然去休息了，安置好了之后，回安承允病房的时候，她就以上洗手间为由，进了楼层洗手间。 她不敢去看，不敢去看病床上的父亲。不敢去看着他慢慢死去。 第八百零六章 怀孕 第八百零六章怀孕 陆非凡明白她的害怕，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让陆倾凡先回公司去顶着，他要在这里守着。 陆倾凡才刚刚离开，陆非凡就听到了从楼层女洗手间里头传出来的隐约的哭声，一阵一阵，虽然洗手间门关着，却不难听出这隐约传来的哭声是多撕心裂肺的情绪，听得让他的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 陆非凡就站在门口等着，期间也有护士过来上洗手间，听着里头的动静，再看着外头这个高挑英俊的男人，于是都是表情怪异地进去再表情怪异的出来，她们都是楼层护士，自然也知道陆非凡是哪个病房的家属，也知道安承允的情况，所以很清楚地知道眼下里头哭着的女人究竟是谁。 一时之间感叹人生无常的同时，也觉得里头这个女人的确是幸福得很，连想躲起来哭，都被这个男人这样守着。 里头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快二十分钟，才渐渐平息了下去，陆非凡一直静静地站在外头等着，听着里头的哭声渐息，心里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想着她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只是却一直没有等到她出来。 陆非凡眉头皱了皱，如若不是这是楼层的公共女卫生间的话，他早就进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安朝夕依旧还是没有出来，里头安安静静的，连啜泣的声音都没有了，陆非凡眉头紧皱，正好一个护士走过来准备上洗手间，看到了就站在女洗手间门口的陆非凡，忍不住脸红了一下，然后说道，“陆先生，这里……是女卫生间。” 陆非凡眉头皱着，直接转过脸来看这护士，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我老婆进去了，一直没出来，麻烦你进去看看好吗？” 他虽然焦急，但是态度极好，这护士点了点头就马上走了进去，有两排隔间，每排隔间都有七间的样子。 这护士一进去，就一间一间地推门看看里头有没有人，并且还一边小声地问着，“陆太太？你在吗？” 直到推到最里面那一间隔间的时候，隔间的门是紧闭着的，这护士又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里头的回应，这才走进旁边的那间隔间，踩到马桶的水箱上，趴着隔间的墙朝着安朝夕所在的那间看过去。 头才刚刚探过去，看到的就是那个已经晕倒在里头人事不省的人。 护士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赶紧就跌跌撞撞从水箱上跳了下来，冲出门去。 陆非凡在外头等着，听到了护士一声惊叫，然后门就被从里面扯开了，这护士脸上表情有些慌张，说道，“陆先生，她晕倒在里头了！我去找人来开门，您不要踢门，门反弹力度大会伤到她的！” 陆非凡一下子只觉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一下子嘴巴里头都一阵阵发苦，哪里还管是男洗手间女洗手间，直接就冲了进去。 护士很快出去找了人来开门，并且还推来了一张轮床，门一开，陆非凡就已经直接将安朝夕抱了出来，这丫头脸上都还是泪痕，眼睛都还红肿着，只是已经双目紧闭，晕倒了过去。 安朝夕很快就被送去检查救治了，医生进进出出好几个，弄得陆非凡紧张万分，只是最后来了个女医生，进去了之后没多久，就走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被护士推出来准备转去病房休养的安朝夕。 陆非凡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进了，眼睛只看着安朝夕的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就忍不住一阵心疼，女医生在一旁说着什么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情绪起伏太大，所导致的昏厥，加之现在她的情况特殊，所以才会出现这个状况。 陆非凡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医生说到最后，说了一句，“从孕囊大小来看，她已经怀孕四周左右了，之后要注意调养注意营养，不要在情绪起伏激烈，对孕妇和胎儿都不好的。” 陆非凡原本依旧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是听到了“孕囊”“怀孕四周左右”“孕妇和胎儿”这一系列的关键字。 瞬间就让这个商界中让人闻之色变的男人，一瞬间就那么呆住了。 他甚至过了片刻，才僵硬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医生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是个慈祥的妇科大夫，她温声道，“非凡，你别担心，我是你小姨云睿以前的老同事，你老婆好着呢，就是刚才给哭晕过去了，多守着点儿多照顾点儿，怪不容易的，她爸爸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边刚有了小生命，那边老的却是拖不住了，的确是让人难受的。” 陆非凡听到范云睿的名字，再看了一眼这妇科老医生胸前的牌子，果不其然，上头是写着妇科的，他赶紧点了点头，“谢谢您，太谢谢了……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她现在……她现在还好吗？” 随着这话语间，两人也已经走到了安朝夕被转移过来的病房门口，看着关着的病房门，陆非凡这么问了一句，不难看出，他有多紧张有多激动。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而这个范云睿的老同事听了这话之后，这才说道，“你现在就可以进去，别紧张，她应该还没醒，人和胎儿都没什么事我已经检查过了，所以你可以先打电话通知一下这个好消息了，就我所知，云睿可是和你爸妈抢孙子都快抢疯了啊。” 陆非凡赶紧忙不迭地点头，再三道谢之后，这才走进了病房去，病床上的女人依旧安静的躺着，脸色也依旧是那种虚弱的苍白。 他就那么轻轻地走到她病床边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到自己的掌心里来，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迅速拨打家里的电话号码。 而另一头，季若愚正好到陆氏里头去找陆倾凡，顺便去签那个股权转让协议的，刚抵达陆倾凡在陆氏顶楼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包呢，就已经听到陆倾凡正在讲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什么？怀孕了？！” 第八百零七章 脑补 第八百零七章脑补 季若愚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了一下，竟是在瞬间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来找自己说她和陆倾凡才是真爱，肚子里头的是陆倾凡的孩子，希望她能够成全，如何如何的。 所以季若愚就在门口那么站着，脑中欢快地幻想出那些画面，然后就注意到了陆倾凡看过来的眼神，陆倾凡眼睛瞪了瞪，看着妻子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那一副盯着他已经有些走神了的眼神。 陆倾凡电话一挂就看着季若愚，眉头一皱无奈问了一句，“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季若愚这才回过神来，欢快地走了进来，将饭盒咚咚放在了办公室的茶几上，然后脸上就露出笑容来，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没有啦，就是刚听到你讲电话，忽然想着会不会哪天就有个女人大着肚子来说肚子里头是你的种，然后求我成全什么的。” 恐怕也只有像现在感情深成这样了，两人才会因为这种话题还能聊起来。 陆倾凡声音中满满的无奈，甚至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想着或许回去应该把有线拔掉，或者把电视拆了。 “你电视剧看得太多了……”陆倾凡无奈地这么说了一声，他是真的不懂，电视里头那些个狗血无聊的电视剧，她怎么就看得那么带劲，而且不仅代入感很强，偶尔会坐在沙发上头扯着纸巾擦着眼泪，吚吚呜呜的因为剧情而难过，而且她还是个可以写得出作品来的作者，所以想象力还特别的强，总是会自己将一些剧情套用在自己身上。 然后陆倾凡总是会被问诸如此类的问题，比如“如果我和你是亲兄妹的话，会怎么样？” 陆倾凡刚开始还并没有太意识到那是电视里头的剧情，并且因为不懂她为何忽然发问，所以刚开始还会理智并且专业的回答，“你和言辰才是亲兄妹，这事儿不是早就已经拎清楚了么？我俩要是亲兄妹，离儿会有隐疾的，近亲结婚后代是很危险的。” 然后她就会一脸觉得陆倾凡没情趣的表情，接着就会又继续去注意电视里头的情节，过不了一会儿又会转头过来对正在看文件的陆倾凡问道，“如果我有一天车祸失忆了怎么办？” “……”陆倾凡这才开始注意到电视里头的情节是哭哭啼啼的，再看着自家妻子脸上那一副已经代入剧情了悲恸的模样，终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就专业上而言，我见过很多车祸颅脑伤患，一般都活不下来的，脑死亡的几率非常大，所以在美国的时候，神经外科又被称作器官站，因为只要有脑死亡的患者，很有可能就有器官可以用来作为移植。” 然后季若愚的表情就会变得有些嫌弃，“怎么这么残忍……等等，你不是肝胆外科的么？神经外科你怎么这么熟？” 陆倾凡通常表情一僵，不敢再说任何，他哪里敢说那个时候是因为左霜霜在神经外科的缘故…… 而现在的状况，在陆倾凡看来很显然，她又完全沉浸在幻想里面，一大堆的狗血剧情不断上演，陆倾凡放下手机，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放在桌面上，走到她面前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你再这样沉迷电视剧，迟早我会把电视拆了的。” 季若愚嘴一撅，“那有什么办法，离儿被爸妈带走这么多天也不还给我，天天就叫粟姐过来取奶，我觉得我就像是个取奶机一样，儿子不在身边，老公又忙于公事，我还能干嘛，富贵闲人看电视呗。” 说得倒的确那么回事，陆倾凡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吧，离儿就快回来了，爸妈最近估计会没时间忙着抢着带离儿了，猴子怀孕了。” 季若愚将话里的重点听岔了，面色一喜，“真的吗？离儿要回来……等等，你说啥？！” 陆倾凡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手机，“不然你以为谁怀孕了？你真以为会有个跑来让你成全的女人？” 陆倾凡说着，伸手抱住她的头，脸凑得近近的，目光直直地打量着她，眼神中有着些许忧心忡忡的意思在里头，“这看电视怎么看得人都有些变傻了呢？以前挺聪明一姑娘啊……” 季若愚没好气地直接嘴唇撞上去，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没有太用力，但是也还是有些疼的，陆倾凡眉头一皱，算是彻底理解了兔子急了也咬人的道理。 只是他也不恼，被咬了之后，索性就化守为攻地吮住她的嘴唇，温柔辗转地吻了起来。 一吻结束之后，季若愚才小脸红红的，没好气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将便当包里头的餐盒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到茶几上。 看着餐盒里头不错的菜色，陆倾凡知道，这丫头是买了外卖带过来，心里头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总是她在做菜，他有苦不能言，只能够默默地吃，有时候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连口好饭都吃不上，未免有些可怜，可是又不好去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尽力配合。 但是总感觉自己似乎是瘦了…… 的确是瘦了，季若愚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算是终于良心发现地放弃下厨，去yu时光让厨子做了这些菜带过来的。 陆倾凡这几天吃多了她做的菜，觉得自己的要求真的变得不高了，以前从来都不会觉得yu时光的厨子手艺有多么好的，但是今天吃起来，简直是珍馐美馔一般。 “大哥和你说猴子怀孕了？大哥应该高兴坏了吧，爸妈肯定也高兴得紧。”季若愚伸手给他夹菜，然后这么问着。 陆倾凡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喜悦，眉头甚至还轻轻皱了起来，“大哥和爸妈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安承允已经下病危通知了，估计，已经回天乏术……” 第八百零八章 醒了 第八百零八章醒了 季若愚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容，听到陆倾凡这话之后，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怎么……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醒来了么？不是应该会好好恢复么？” 季若愚眉头紧紧皱着，说完这句之后，嘴唇也抿了起来，陆倾凡侧目就看到她这副模样，想到当初季庭燎的去世，算着季若愚应该是因为安承允的事情，忽然联想到了季庭燎，所以才会一下子会上来一些伤感的情绪。 陆倾凡放下手中筷子，伸手轻轻抱了抱她，“好了，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这是必经的过程，哀伤是难免的，但是更应该因为现在所拥有的而活不是么？你现在有离儿有我。爸爸就算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有些太过敏了，轻轻笑了一下，“嗯，你说得对，只是希望猴子能够想得通这一点，她现在已经是两个人了，要是因为情绪起伏而有个什么闪失，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呢。” 陆倾凡倒是不担心这个，“这个你就放心吧，妈虽然已经办退休了，但是这毕竟是大哥的老婆，怀孕的话，她是不可能不管的，而且大哥也算是老来得子了，自然会着紧万分的，不会有事的。” 季若愚觉得也是，范云睿怎么可能不管猴子呢，还有大哥……老来得子？季若愚忍不住笑了笑，“说得好像你陆医生当爸爸的时候就多年轻似的。” 陆倾凡笑得随和温柔，“就算我是五十步笑百步吧，起码还是有优势可以笑笑的，虽然我是叫了他几十年的大哥了，但是以后他的孩子，是要叫我们离儿做哥哥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过瘾。” 季若愚思维瞬间发散，朝着桌面上陆倾凡看的那些文件望了过去，然后想到陆非凡之后的生活重心最有可能摆放的地方，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以后你的工作会让你更过瘾，恐怕嘉泱虽然只是休两个月，大哥这一休得八九个月围着老婆打转，你还得意呢。” 陆倾凡先前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季若愚这话之后，一瞬间就敛了去，这样下去，自己要多久才能够重新回到医院重新拿刀啊？ 而另一头，顺和私立医院的病房里头，窗帘已经被拉上了，病房里头的光线算不上特别好，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头的加湿器正在朝外头喷吐着白色的雾气。 陆非凡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安朝夕的手，她的手因为输液而变得有些凉，医生要给她输液的时候，陆非凡从未有过的紧张，似乎这样就会对肚子里头的孩子不好一般，再三确认的的确确就只是一些营养液而已，才算是放下心来。 而他此刻的目光则是静静地凝视着安朝夕的脸，她双目紧闭的样子，很是安静，很是恬淡，没有了往日的俏皮笑容，没有了她总是机灵灵动的目光，此刻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清秀文静的年轻女子。 或许是因为对运动类都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对于赛车运动感兴趣的缘故，所以她仿佛总是静不下来，又喜欢追求速度感，活泼的样子，使得她比实际年龄看上去似乎还要年轻一些，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陆非凡看来，这个嫁给自己的女人，不过就是个偶尔任性调皮喜欢耍小聪明的小女孩儿罢了。 年轻的，单纯的，一张白纸。让人觉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污渍，都可能沾染了她。 后来她又因为陆非凡的那些绯闻，性子变得比以往要低沉许多，但是陆非凡在那段时间，看着她总是对自己冷脸的样子，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她活泼快乐得如同小猴子一般的模样，总是跟在他后头一口一个阿叔地叫着他的模样。 她甚至……哪怕是在床上的时候，都依旧是调皮捣蛋得如同猴子一般，每每都是陆非凡忍不住了直接将她的手禁锢住，然后牢牢压在身下…… 只是他就是这么喜欢这个活泼的她，调皮的她，似乎有了她，自己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才会变得有色泽。 只是自己的这个年轻活泼的小猴子，要做妈妈了。 而她，会将他带到“爸爸”这个身份上，光是想着这一点，陆非凡就兴奋得根本没办法让思维消停下来。 和爸妈报喜之后，自然当务之急是要让小姨过来给小猴子检查一下的，毕竟是自己家里人，小姨这么多年的医术他还是知道的，如果说范云睿还不能让人放心，那恐怕也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放心了，至于公司那边，自然是暂时去不了了。 只是还没等到陆冠苍他们从家里头赶过来，安朝夕就已经醒了过来。 她眼皮子还有些许肿着，原本哭过之后睡一觉之后眼睛会肿得更厉害些，所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仿佛都有些睁不开。 感觉到房间里头黯淡的光线，脑子里头迅速搜索着先前的记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明明就在上一刻，自己还因为父亲病危的消息忍不住情绪而躲到洗手间里头哭泣，再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 醒来就是现在。 自己是哭晕的吧？原来还真有哭晕过去这一说啊，原本她一直以为那是电视里头的情节。 “小猴子，你醒了？”陆非凡看到她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只是半睁半闭在那里，眼神中也没什么焦点，似乎是有些茫然的，所以确认地问了一句。 安朝夕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陆非凡坐在床边，这才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暖，其实是他的温度。 “爸爸……还是没醒么？”她轻声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让人心疼。 陆非凡听了她的声音，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插了吸管的水杯递到她的嘴边来，“乖，喝点水。” 安朝夕顺从地点了点头，轻轻喝了几口水之后，就继续看着陆非凡，等着他的回答，而陆非凡则是直接侧躺到她的旁边将她拥进怀里头，“傻姑娘，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晕倒过去的？” 第八百零九章 良药 第八百零九章良药 安朝夕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头，然后朝着陆非凡的怀里缩了一些，“阿叔，爸爸醒了吗？” 很显然，安朝夕现在一颗心都挂在父亲身上，对于自己的身体不适，毫无察觉，所以陆非凡也知道，这丫头根本就不是有心要瞒着自己给个惊喜什么的，她是根本自己都甚至还毫无察觉。 陆非凡摇了摇头，“没醒，刚才我又去看过一次，问了医生，医生说，再醒来的几率，很小了。” 陆非凡虽然知道这话很让人伤心难过，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说逃避就能逃避得过去的，与其到时候安承允去世了她伤心欲绝，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慢慢适应慢慢习惯慢慢接受安承允已经将要油尽灯枯的事实。 安朝夕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落下眼泪来，以前她并不是这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不知道为何，现在却是那么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若是现在季若愚在场的话，定然是会告诉她，怀孕的确是会因为荷尔蒙混乱而导致情绪不像平日那般能够很好地控制。 安朝夕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许颤抖，但还是说了出来，“阿叔，我爸爸要死了……对吧？” 陆非凡没有否定，直接点了点头，“就照现在的状况的话，完全靠维生仪器拖着，多的话，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快的话……一个礼拜。” 安朝夕没有做声，只是陆非凡却是感觉到她贴在自己胸膛上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我和他承诺过我会照顾你，他那么疼爱你，肯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健康幸福的生活，傻丫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要哭了，说怀孕哭太多，以后眼睛会变得不好的。”陆非凡在这句话里头将她的身体情况待过了一下。 安朝夕一下子就愣了，原本还在流着的眼泪都生生止住，“你说……什么？” 陆非凡唇角轻轻弯了弯，伸手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头埋到她的发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说……我的小猴子，要当妈妈了。” 说着他已经抓起她的手，朝着她小腹探了过去，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然后说道，“这里头，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以后不能再这么粗心了，连自己已经怀孕了都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陆非凡的嘴唇轻轻地在她耳朵上印了一下，只是感觉到先前这小女人因为哭泣而微微有些抽的呼吸，已经平静了下来，侧目看她，就看到她脸上虽然犹有泪痕，却没有继续哭，手就那么轻轻地按在小腹上，眼睛里头的神色又惊喜又忐忑。 安朝夕再抬起眼看陆非凡的时候，眼神中先前那些哀伤的情绪已经消散了不少，她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眼睛里头又有那种猴子才会有的灵动光彩，“阿叔，你要当爸爸了……老来得子，感觉怎么样？” 她这样问了陆非凡一句，让陆非凡放下心来不少，就是担心她会一直纠结在安承允的病情里头，不过眼下看来，小生命的出现，的确是一剂很好的良药。 陆非凡点了点头，“感觉非常棒，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着，他轻轻吻了她，浅浅的一个吻，带着温柔就这么落在她的嘴唇上，陆非凡笑了起来，“只是比我感觉上来得更快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这次可算是给他们排忧解难了，还记得么？不久前他们还在埋怨着只有离儿一个不够呢。” 安朝夕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你告诉他们了？” “当然，这样的好消息，没必要瞒着他们。”陆非凡点了点头，然后他就从口袋里头拿出手机来递给安朝夕，“我相信妈一定很想听到你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毕竟因为爸爸的事情，她现在心里也很难过。” 安朝夕想到自己的母亲，轻轻抿了抿唇，拿过电话就直接拨通了过去，只将这事儿和景梦然一说，还没有五分钟，景梦然就已经杀到了她所在的病房来。 手都在打摆子，脚也有些站不稳了，“是真的吗？是真的？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吧？” 安朝夕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当然，若是这消息能哄你开心自然是最好的了。” 景梦然眼睛都还红红的，脸上却已经有了笑容，“真好……真好，明明之前都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现在就已经要当妈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接下来的场面自然是煽情的，景梦然一路都在不停地嘱咐安朝夕要注意哪些哪些，陆非凡和安朝夕都没有做声，听着她说着。 安朝夕听得是有些昏昏欲睡，但是陆非凡却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点头应一两句。 一直到陆冠苍和范云睿来势汹汹地赶到，陆非凡倒是有些诧异，竟然没有全员到齐？ “你妈和你姨父在家里照看着离儿呢，我和你小姨先过来了。”陆冠苍额头上都还冒着几颗细汗，而且气息也有些不稳，可见来得有多急，心情有多激动，说着目光就看向了安朝夕手上扎的针头，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说没事么？怎么还打起针来了？” “吊一些营养液而已，不是什么药水。”陆非凡这么说了一句，范云睿就已经走了上来，“舒娟怎么说的？是舒娟给你做的检查吧？” 陆非凡想到了先前那个慈祥的妇科大夫，然后就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应，门就已经被那个妇科大夫推开了，她笑着走进来，“云睿啊，刚才我就见你人了，叫你都没叫住。” 范云睿笑了笑，歉意地说道，“抱歉，我这不是急么。” 舒娟看了范云睿一眼，就直接将一张单子递了过去给她，“有什么好急的，人在我这里你还能不放心呢？喏，刚看到你过来了，特意打了一张过来的，大小挺不错的，发育得挺好，好好养着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哎呀，孩子多就是好啊，今年生了一个，明年又得一个，后年应该也就差不多到你姐家那姑娘了吧？” 第八百一十章 妻奴是传染病 第八百一十章妻奴是传染病 说到陆曼，陆冠苍已经笑了起来，看着舒娟就说道，“我儿媳妇这边你多担待，我闺女那边结婚肯定是要请你的，上次我那孙的满月酒你也在吧？没好好和你打招呼实在是失敬。” 舒娟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儿，都几个老熟人了，我和云睿同事的时间都有差不多快二十年，哪里还会计较这些，放心吧，私立医院比云睿在长顺要赚得多，你闺女出嫁我包个大红包。” 陆冠苍和范云睿这才笑了起来，舒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这里有范云睿，自然是不用她多操心的，陆冠苍范云睿和景梦然就聊了起来，无非都是关于孩子的事情，一旦这已经怀上了有了眉目了，自然两家家长的话题都是围着这个打转。 安朝夕已经有些累了，听着他们碎碎的说话声，没多一会儿就靠在陆非凡的胸膛睡了过去，陆非凡的确只是没碰到对的人罢了，这下碰到了安朝夕这个对的人，其实他和陆倾凡是一样的，妻奴属性瞬间就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难怪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妻奴，身边的人，也都会渐渐沾染上这样的习惯，被影响逐渐同化成为一个又一个的妻奴，于是纵观陆倾凡身边的人，朱凯齐川岳麓，现在连陆非凡也变成了这样。 一个又一个的妻奴都已经慢慢地体现出了属性来，的确是让身边这些尚未踏入妻奴圈子的人，有些压力山大。 比如庄泽。 当然，像程嘉泱这种从来都是漠然而腹黑的人，是怎么样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妻奴的，只是…… “嘉泱哥哥，我们走吧。”陆曼已经换上了泳装，身上的黑色比基尼泳装并不是特别暴露性感的那种，上身是稍显暴露了一些，黑色的吊带泳衣凸显出了她的好身材，不算特别大胆饱满胸型很好的胸部，纤细的腰身，可爱的肚脐。下面是一件外头带了小裙边的泳装裤裙。 这样的衣物，他自己看看觉得问题是不大的，但前提是，他自己看看而已，但是若是传成这样，走出去到那海滩上接受那些男人们毫不掩饰的目光，光是想到那些目光，程嘉泱都已经觉得自己有一点想打人的冲动。 “怎么了？不是说今天去游泳玩摩托艇么？嘉泱哥哥，快走啦。”陆曼伸手抓了程嘉泱的手，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只觉得平时这个男人都包裹在西装革履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个对身材管理如此之好的男人，眼下他就只穿着一条沙滩短裤，上身裸着，头上随意地扣了一顶鸭舌帽，整个上身都这么露了出来，不知道得吸引多少眼球呢。 光是想着那些女人们羡慕妒忌的眼神，陆曼就觉得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牵着他出去，让那些羡慕妒忌的女人们羡慕死。 恐怕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心态的不同吧？ 程嘉泱依旧没有动，那一双脚如同钉死在地上了一般，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陆曼，然后直接抓了她的手腕，重新把她塞进了浴室里头。 陆曼眉头轻轻一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就看到程嘉泱已经从洗脸台上拿过一瓶防晒油，顺便还扯了一条不算太透明的长丝巾过来。 直接就伸手给她擦起了防晒油，“陆曼曼你是真傻吧，外头这么大的太阳，防晒油也不擦就直接出去，明天脱一层皮你就知道什么是多么痛的领悟了。” 程嘉泱哪怕在说这种给人感觉有那么一点儿逗趣的话时，也是那样一副正经的样子，陆曼默默地看着他给自己擦上防晒油，然后将一顶大宽檐草帽样式的太阳帽扣在她的头顶上，再用那条长丝巾给她披上系好，算是终于将她露在外头的肩臂和腰身，稍许遮住了不少，最后再给她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再随手将昨天她看中了之后他买下来的一串海螺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程嘉泱才率先走出了浴室，看着这男人的背影，陆曼没好气地撅撅嘴，死鸭子嘴硬什么呢？明明就是不想让她穿这么露，还不明说，这男人是有多腹黑多傲娇多别扭，陆曼算是见识了。 防晒油？她早就擦过了！ 不过感觉到程嘉泱对自己的在意，她还是心里很甜蜜的，于是也就由着他给自己擦了第二次，准备走出去的时候，陆曼朝着浴室的镜子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就那么随手的搭配，还是专门学过的。 不得不说，这一身搭配，太棒了。 又不会很露，又很好看。陆曼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啊？ 正对着镜子这么照着，眉头皱着这么想着，浴室门口已经伸进一只手来，直接就将她牵了出去。 他们现在正在热带的那个非常出名的旅游胜地，那个岛国——马尔代夫。 其实当时偷偷出逃并不是想要来这里的，但是因为签证有些麻烦，所以就选了可以落地签的地方，泰国普吉岛，然后就来了马尔代夫。 玩耍得真的很愉快，程嘉泱并不是个爱玩的性子，陆曼一直都知道，就他这种腹黑的古板男，又已经习惯了一板一眼的生活，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哪里还能够那种放得很开的去玩耍。 只是她却没想到的是，到了海边之后，程嘉泱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冲浪潜水摩托艇，跟着船出海去垂钓无所不能，这男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或许和陆倾凡一样，也只有生孩子不会了吧。 只是一路上，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儿，的确是引来了不少目光，有男，也有女。 陆曼那继承了陆家优良传统的漂亮脸蛋，引来了不少男人的目光，而程嘉泱那一张不苟言笑轮廓锋利五官分明的脸，则是引来了不少女人的关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嘉泱哥哥，今天不会像昨天一样，又有男人来找你搭讪吧？” 第八百一十一章 悲剧嘉泱 第八百一十一章悲剧嘉泱 这是个与时俱进的时代，随着各国文化的相互交流，人民的思想也开化了不少。 所以在这种旅游胜地，原本就有各国的游客前来，自然也有那种独自一人说走就走旅行的旅客，一般这种旅客，多少都是期望能够在旅途中有个什么艳遇的。无论男女，只要单身，恐怕就会有这个想法。 只是陆曼怎么也想不到…… 她一直是觉得程嘉泱是很有魅力的，因为她自己眼光就很高，不得不说，像程嘉泱这种冷漠内敛，给人感觉疏远而冷冰冰的男人，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正视的魅力。 因为人都是符合人的一个通病的，那就是……越是给人感觉远的，就越想接近，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简而化之就是一个字，贱。 只是陆曼却不知道，程嘉泱的魅力已经到了无视性别的地步了？覆盖性别的杀伤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也是，早上起来在酒店吃过早餐之后，就开始找乐子，毕竟是旅游，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找好玩的地方去玩，加之他们又不缺钱，只要好玩，就去玩。 先是逛到了一个民俗街市，里头都是些不错的小手工艺品，就比如她那条海螺项链，就是在这民俗街市里头买的，真的很热闹，有卖艺表演的，唱歌跳舞的都有，有卖手艺的，雕刻或者画画，还有卖一些椰子壳和海螺所制的手工艺品。 陆曼觉得一切都很新鲜，而且路边有一个画摊，是现画的，速写的话便宜些，素描的话，贵一些。 陆曼很好感兴趣这个，于是就本着贵的就是好的，直接让程嘉泱坐下了，然后要求那画师来一幅素描，却是忽略了时间问题，所以在差不多快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就觉得无聊了…… “嘉泱哥哥，我去给你买点喝的好不好？”陆曼一边细心温柔地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这样问了他一句。 程嘉泱眸子一瞥，看着她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儿，哪里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嫌无聊了，想要到处去走走的，既然这样刚开始干嘛要在这儿坐下来呢？这画没个一个小时能够出得来？ “不行。”程嘉泱果断地拒绝了，“我在这儿，你就得在这儿，等会走丢了我去哪里找？” 陆曼小脸一垮，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拖着他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撒着娇，“好嘛好嘛，就让我去一下嘛，我一会儿就回来，给你带好喝的美味的冰冰的果汁怎么样？” 什么都能够受得了，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撒娇，程嘉泱还想再多挣扎一下，“不行，等会这边结束我和你一起去那什么好喝的美味的冰冰的果汁。” 陆曼秀眉一皱，眼见程嘉泱并不买账，于是直接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威胁一般地说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分房睡好了，正好听说隔壁房间海景也很不错，布置也好，等会我就去把隔壁房间开了。” 陆曼说着，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怎么听怎么有着股奸诈的意思在里头，“哼哼，说起来，我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非法同居什么的，终究是不好的，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能够共寝一室呢？是吧？” 程嘉泱面色一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表情就有些尴尬和僵硬，“呃……”他舔了舔嘴唇，只觉得陆家有遗传基因果然不假，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奸商，就连这最单纯的姑娘，在这种时刻，那种威逼利诱的样子，也透着一股浓浓的奸商气息。 “那什么……其实我有点儿渴了，你去买吧。早去早回。”程嘉泱很快就松了口，就仿佛刚才那还强硬反对的他，只是一个幻觉一般，就这么毫不留情地用言语，狠狠地打了刚才那坚决反对的他一巴掌。 直接被自己用言语打脸，那感觉……还真是酸爽。 程嘉泱侧目看着小丫头一脸得意洋洋奸计得逞的样子笑得抽抽地离开，他才意识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 只是程嘉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这种举动这种行为，其实就是妻奴属性在渐渐萌芽罢了。 又在这画摊前头坐了一会儿，的确是有些烦的，画画本来就是很费时间的，而且他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和表情，表情倒是不难，他素来都是这个表情，变化的时候还在少数，不变的时候在多数，只是这姿势，不管是什么姿势，这么端着一个姿势僵硬地坐久了，终归是很乏的。 陆曼一直没来，他心情自然是更加烦躁急躁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帅哥，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白人帅哥真的长得非常帅气！西方人的五官给人感觉都会比较立体比较深邃，尤其是加上他那高高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还有那一双如同湖水一般碧绿的眸子，身高也很高，一米八左右的模样，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条花沙滩裤，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 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那画师的旁边，看着那画师在画纸上铅笔描着程嘉泱下颌线的阴影，眼神中有了惊艳有了赞叹。 其实这并不奇怪，先前陆曼也就是看到这画师画别人，觉得画得很好才把程嘉泱坑在了这里的。 只是很快，程嘉泱就注意到这男人的目光已经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唇角带着笑意，眼神中带着兴趣，就那么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他，其实刚开始，他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的。 主要是，毕竟对方是个男人，有哪个男人会看到另一个男人只不过是在打量自己，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呢？真要是马上就有这种感觉的男人那才是不正常吧？ 只是这目光多少是让人有些烦躁，感觉像看耍猴一般。 再然后，这男人就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并且这白人甚至没有刻意掩饰，直接就用流利的英文问道，“帅哥，你一个人吗？住在哪个酒店？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第八百一十二章 被调戏 第八百一十二章被调戏 陆曼手中拿着装满了冰冰果汁的杯子这杯吸一口那杯吸一口的，挑选着是自己的这杯好喝还是买给程嘉泱的好喝，小嘴砸吧砸吧，眼神就开始朝着先前那画摊的位置看过去。 只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帅哥站在画摊前，正眼神惊艳地看着画师的画板。 而程嘉泱的背影依旧在那里，坐在椅子上，依旧是先前自己离开时所看到他的姿势，并且陆曼尽管没有看到程嘉泱的脸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先前自己离开时候的那样。 她悄悄一步一步地走上去，想要从他后头吓他一下逗他一下的，只是越走越近，却是看到那个白人的金发碧眼的帅哥，已经朝着程嘉泱面前走过去。 她再走近一些，就听到了那白人帅哥对程嘉泱的说话，一口流利的英文那么问了一句，“帅哥，你一个人吗？住在哪个酒店？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陆曼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想笑，第一时间她其实并没有辨认出来这白人帅哥是想和程嘉泱搭讪，但是再看那白人帅哥打量程嘉泱时的眼神，陆曼已经意识到了一点，脸上几乎是瞬间忍不住笑容来。 他竟然受欢迎到了这个程度？在陆氏的时候，陆曼就知道陆氏里头不少年轻姑娘都很迷恋程嘉泱，却是被他冰冷的态度弄得不敢接近任何。 但是这白人帅哥显然是很放得开的啊。 陆曼也不打算再走上去，就这么站在他背后不远处，一边喝果汁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帅哥调戏自己的男人，感觉不错。 陆曼是这么觉得的。 程嘉泱自然也是意识到了，恐怕这男人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同，程嘉泱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冷冷地扫了这男人一眼。 只是这眼神似乎更加激起了这男人的兴趣，他不依不挠也不退却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来，“别这样，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我会去找你的，如何？” 程嘉泱的脸已经越来越冷，只是面前这个男人依旧都没有离开，程嘉泱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朝着这男人说道，“滚！” 这男人脸色一僵，眉头皱了起来，只是依旧素养很好地没有发脾气，只是挑了挑眉梢之后，就耸肩走开了。 那人一走，程嘉泱就听到了陆曼在身后忍不住咯咯的笑声。 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姑娘站在后头不远的地方，手中拿着两杯饮料，其中有一杯深色的蔓越莓汁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显然已经在后头站了好一阵子了。 就这么看着他被男人调戏。 程嘉泱终于是忍无可忍地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陆曼大步走去，然后一把就把她揽进怀里，并且直接伸手就在她的腰眼捏了起来，她本来就怕痒得很，被这么一捏一捏的，自然是整个人如同泥鳅一样的扭来扭去的。 嘉泱不管那么多，随手甩下一张纸币给那画师之后，直接就将这女人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带回去了。 这就是让程嘉泱不愿多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都已经第二天了，这丫头竟然还用这件事情来调侃自己，简直是…… 程嘉泱的目光就这么又朝着陆曼的腰眼看了过去，只觉得自己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捏过去。 陆曼已经走上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好啦，走吧，我不拿这件事情来笑你了嘛，今天我们玩什么呢？” 小两口就这么朝着酒店外头去。 而另一头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国内，陆家已经陷进了一个兴奋的氛围里头，安朝夕并没有在医院久待，原本安朝夕是不太愿意走的，因为安承允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只是女人一旦当了母亲或者是将要当母亲的时候，母性自然会冒出来，什么事情，都会开始先替孩子着想，哪怕此刻，他还只是一个在她肚子里头的小小生命而已。 所以范云睿只是很简单地用医院里头病菌太多，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又是比较危险的阶段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吓唬了她一下，这平时胆大包天的猴子，竟是就这么乖乖地跟着大家一起回去了。 再去住陆非凡在市里头的房子自然是不行的了，公公婆婆们哪里能放心，直接就接去了陆家宅子里头，好生将养了起来。 并且范云舒已经一早就在联系月嫂和保姆了，目前他们最满意的保姆粟姐自然是没办法的，季若愚那边需要她的帮忙。 “爸，妈，那我们就把离儿带回去了。”季若愚抱着儿子，只觉得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从心底里头冒出来，看着儿子咧着小嘴，先前冒头的那两颗小小的牙齿也已经更明显了，而且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养出来的习惯，竟然会亲人了。 或许那也不能够算得上是亲吧？就那么把口水吧啦的小嘴，吧唧地凑到了季若愚的脸上去，然后季若愚的脸上就是一脸的口水。 只是陆家这些公公婆婆们也还真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竟然也就没有以往那一副感觉要抢了自己命一样的感觉，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也只是和蔼地说道，“好好好，那你就带离儿回去吧，要经常带来给我们看看啊，离儿可是我们的心头肉啊。” 只是季若愚抱着离儿和陆倾凡一起离开的时候，却是发现这几个老人家，竟是全部都围着安朝夕打转去了。 走到车子前头去的时候，陆倾凡给她拉开了车门，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你也别放在心上，爸妈还是很疼爱离儿的。” 季若愚轻轻地撇了撇唇，“他们这样反而更好，不然总要我这么半个月半个月的没法带自己的儿子，我反而感觉很困扰呢，终于能带离儿回家了，真好，朝夕肚子里头的小家伙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陆倾凡没做声，只回头看了季若愚和儿子一眼，是了，这样也挺好的，这样自己的三口之家才算是三口之家，这段时间的二人世界虽然是好，但是偶尔用作调剂还行，老见不着儿子，也的确是挺烦人的。 第八百一十三章 招蜂引蝶 第八百一十三章招蜂引蝶 接下来的日子无非也就是那么过着，那个一直因为各种事情耽误的股权转让协议，季若愚终于也算是成功签好了。 那天从陆氏走出来的时候，季若愚非常非常认真地转身打量了一遍这处于城市市中心的一座高高的摩天大楼，漂亮的建筑设计，和楼顶上头特大型的陆氏logo，使得这座楼几乎也成为了城市的地标建筑。 在这个城市里头，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博物馆在哪里，但是若是不知道陆氏大楼在哪里，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季若愚还记得好几年前，自己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曾经到市中心来，无数次地路过过这幢建筑，回想那时候自己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曾醒过自己是会和这座感觉上无法企及的建筑会有什么交集的。 而现在，自己已经是这个建筑里头的这座大公司的股东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什么概念？ 而签完股权协议之后，季若愚也就真的成了富贵闲人，天天在家里带带离儿，去给陆倾凡送一送饭，他是真的很忙，每天的桌面上都堆满了工作文件需要他过目需要他签署。 并且新替上来的助理，还没程嘉泱一半得力，也难怪陆非凡一副非程嘉泱不可的态度，这种工作强度，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特助，真的是不行啊。 并且陆倾凡深深有一种被坑害了的感觉，因为安朝夕的怀孕，陆非凡更加地玩忽职守，何止是玩忽职守，他现在几乎就没来过医院了，每天泡在陆家宅子里头陪老婆，日也陪老婆，夜也陪老婆的。 这让陆倾凡很是不爽，因为自己老婆当初怀孕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她，所以甚至也没有真正享受过老婆刚怀孕没多久，自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感觉。 所以就更加不爽起来。 “陆先生，这几份文件是需要您签署的。”年轻的助理走了进来，是个年轻的女秘书，刚从秘书室转进来没多久的，工作能力其实不算太差，只是和程嘉泱比起来，就有些差了。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知道了。陆总还没来过公司吗？”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每天必问的一句话了，可是得到的答案通常都不理想，“是的，陆总还没来过，我已经打电话询问过他，他说这些文件您会处理的，是……需要我送到陆宅去吗？” 陆倾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文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说道，“算了，就拿给我吧。” 女助理将手中的文件都放到了陆倾凡的桌面上之后，这才站定在原地，看着陆倾凡，一下子就有些挪不开目光来，以前就知道，陆家兄弟都英俊非凡，只是当时自己只是秘书室的一个秘书而已，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接近陆氏兄弟，眼下一看还真是这般。 根本就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还有什么事吗？”陆倾凡察觉到她一直未曾挪开的目光，没有抬头，目光依旧看着面前的文件然后这么说了一句。 这助理很显然有些紧张和尴尬了，片刻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脸上的脸色都因为他的这话而有些发白起来，好半天这才赶紧想到了一个理由，“呃……啊，是的，后天有一个和恒裕集团老总的饭局，是原本陆先生的日程上的，只是陆先生的意思是现在的日程都希望您能处理。” 陆倾凡听到恒裕集团的时候，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想到屈文艳的脸，无来由地有些讨厌。 “需要……替您推掉么？”女助理看到他的皱眉，又这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陆倾凡只是稍稍思索了片刻，然后就说道，“不用了，我会去的。” 说完陆倾凡就抬眼看着这个女助理，他不太记得她的名字，思索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姓氏来，“小尹，是吧？” 这女助理应了一下，脸上勾出微笑来，想着接下来会有的可能，不由得有些高兴，她一直是知道的，她很多同专业同职位的大学同学都曾经遭遇过这个了，和老板一起去出席一些饭局，应酬什么的，只是在那些同学们口中说来，都觉得这是一件很烦躁的事情，主要是她们的老板，大多都是些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了，哪里有像陆倾凡这么帅气的。 她心中有些期待，就那么眼睛亮着光地看着陆倾凡，然后点头应着，“是，我是尹倩倩。” 陆倾凡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的期待，然后就说道，“嗯，小尹，你下午有空的话，帮我去挑一件礼服吧，我看你平时穿衣搭配方面还不错，女人怎么穿比较好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太太身材和你差不多，你就按着你身材选就好了。” 这尹倩倩愣了一下，然后就轻轻舔了舔嘴唇，僵硬地问了一句，“买给您太太的么？” “嗯，这饭局我会和她一起去，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也没什么时间陪她，也没什么时间和她逛街，所以就麻烦你了。” 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尹倩倩应了一声，“嗯，好的，那我下午就去。” 然后转身从陆倾凡的办公室走了出去，刚出办公室门没多远，一直心不在焉的，就直接和迎面走来的季若愚撞了个正着。 “啊……”季若愚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朝后头一个踉跄，然后坐在了地上，手中原本提着的保温饭盒，瓶瓶碗碗的掉落一地，汤汤水水自然也是洒了一地，季若愚的腿上更是被汤水洒了一片。 一阵火烫火烫的疼，她眉头皱了起来，一身的狼狈。 “对……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陆……陆太太！对不起！”尹倩倩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撞的人是谁，马上就开始忙不迭的道歉，并且伸手去扶季若愚。 只是还没来得及伸手扶她，后面就已经一只温暖的大掌一把将季若愚给抱了起来。 “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没有？” 第八百一十四章 老公 第八百一十四章老公 陆倾凡是听到外头的嘈杂才出来的，刚才尹倩倩走的时候心不在焉，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他一听到季若愚的声音就马上认了出来，所以赶紧跑了出来。 “没事，我没关系呢。”季若愚已经站了起来，看向尹倩倩，“你还好吧？没事吧？” 尹倩倩这才赶紧鞠躬说道，“我没事，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若愚点点头，“没事，没事，你去忙吧，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好了，免得到时候走路滑倒。” 尹倩倩这才敬畏地看了陆倾凡一眼，看到陆倾凡点了头之后，她这才赶紧走了开去。 而陆倾凡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将季若愚抱了起来，就大步走进了办公室去，一直皱着眉头，从柜子里头拿出医药箱来，给她查看了一下腿上被汤水溅上的地方。 “没事啦，真的没受伤，都已经一路这么远了，也没那么烫了，烫不伤人的。”季若愚伸手摸摸他的脸，看着他半跪在自己面前低头认真的样子，还有眉头皱起担忧的样子。 “也不小心一点，烫伤了怎么是好，原本烫伤就是最疼的。”陆倾凡用酒精棉球擦着她腿上被汤水溅上的地方，轻声责备着。 季若愚笑了起来，“你还好说我呢？你倒是说说你给那女助理灌什么迷汤了？她从你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样子，才会一不注意撞到我的，明明就是你的错，还好来说我呢？哼哼。” 季若愚轻轻哼了两声，然后就饶有兴致地看向陆倾凡，她倒是一点儿不担心陆倾凡被美助理勾引走了，对他的信任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了，只是看着自己丈夫这么招蜂引蝶的样子，有时候虚荣心会忽然上来。 陆倾凡收好东西之后，就看着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你现在怎么都不会吃醋了呢？你起码也要吃一吃醋，我会感觉你更加在乎我的，老婆，你不在乎我了？” “啧，你竟然还会撒娇了？”季若愚伸手捏住他的脸，已经笑了起来。 然后季若愚的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看到上头的电话号码显示着张梦馨的名字，季若愚这才接了起来，就听到那头不输于喻文君的大大咧咧的声音说道，“若愚，太感谢你啦，嘿嘿，我已经在陆氏入职了喔，这里的待遇不仅好，办公环境也很不错。” 季若愚愣了一下之后问道，“你在陆氏了？” 张梦馨这才应了，“是啊，入职手续都已经办完了，聚会的地点我也已经订好了，微信里头已经群发出去了，你记得看一下，哈哈，这一次我真的是订得很贵的地方啊，你们几个要是放鸽子，我就要被当在那里了喔，千万不要放鸽子。” 季若愚笑着应了，然后才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陆倾凡，“小凡，你什么时候下班？” 陆倾凡被这个称呼弄得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回神过来才说道，“小凡什么小凡，你不叫我老公就算了，以前总是陆倾凡陆倾凡，后来好点叫倾凡了，现在直接叫小凡了？” 季若愚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就伸手拖住了他的手臂，撒娇一般地叫了他一句，“好嘛，老公……” 她刻意拖长了音节，撒娇意味更浓，陆倾凡一下子表情都有些怔住了，仔细想来，似乎真的都没怎么听过她这样子叫自己，所以一下子竟是有些怔住了，然后才看向季若愚，只觉得仿佛没有比这更好听的称呼了，他笑了起来，轻轻地随意地勾着唇角，“嗯，以后就这么叫吧，只要你这么叫我，要什么我都给你。” 陆倾凡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要我的心，我都挖出来给你吃。所以就这么叫吧。” 说完之后就揽着季若愚走出去了，在门口的时候，又碰到了尹倩倩，她一脸畏惧和歉疚的神色，看到季若愚和陆倾凡出来之后，又对季若愚一再地鞠躬道歉，这样谦卑的态度让季若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用道歉了，放心吧我没事的。”季若愚这么对尹倩倩说了一句。 陆倾凡站在旁边没做声，过了片刻对着尹倩倩说了一句，“小尹你就去忙吧，我先前交待你的事情，不要忘记了。” 尹倩倩这才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 “啧，把人家小女生迷得不轻啊。”季若愚依旧还有心思调侃陆倾凡，陆倾凡已经对她这个言论懒得理会，直接就带着她回了家。 粟姐正在家里头照料离儿，他们到家的时候离儿正好已经开始睡午觉了，天气已经渐渐凉了起来，之前那些叔叔阿姨们送来的漂亮小衣服都能够派上用场了，每天都穿得粉嫩嫩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两夫妻到家之后先进房间看了看儿子，然后才回到客厅里头，刚坐下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陆非凡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陆倾凡原本还想调侃埋怨两句，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着笑容，直接问道，“哥，你这是真的就打算让我一直管着陆氏呢？你也不担心我将你的公司全部收归囊中么？” 陆倾凡说完这句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容，等着那头陆非凡的回答，只是刚说完，就听见那头陆非凡的语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种低落的，带着哀伤的声音说道，“安承允，不行了，医院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陆倾凡眉头一皱，“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里？医院吗？” “我在家里，她在下面喝汤，我刚刚才接到电话，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或许……现在不告诉她比较好吧？”陆非凡这样问了陆倾凡一句。 他竟然是来寻求陆倾凡的意见的，陆倾凡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兄长，会对一件事情是这么不确定，甚至不确定到有些惶恐的地步。 “你必须告诉她，你要知道，她是可以扛过去的，只是，若是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么，她对你的责怪，对安承允的愧疚，恐怕她就扛不过去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去世 第八百一十五章去世 安承允的情况是来势汹汹的，他们赶到医院后，还没拖一个小时就去世了。 景梦然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站不住，可是安朝夕却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她甚至都没有掉眼泪，只平静的在死亡确认书上面签了字，然后亲手给父亲尚未变凉的身体盖上了白色的布，看着那白布轻轻地覆盖在父亲的脸上。 安朝夕轻轻俯下身去，搂住了安承允，她的声音很轻，很低，没有哭腔，就这么凑在安承允的耳边轻声说道，“爸爸，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不懂事了，你不在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照顾好……我肚子里头的孩子，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放心走吧。走好。我会想念您的。” 说完这句之后，她就站起了身来，手指轻轻地触了触父亲被白布蒙上的脸，然后转身走到母亲的身边去。 将母亲拥进了怀里来，景梦然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整个天都已经崩塌，好半天才对安朝夕说了一句，“朝夕啊，你爸爸走了，我要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办？” 安朝夕很平静地安抚母亲，很平静地等待陆非凡处理好手续联系好殡仪馆，她一直都并没有很激动的情绪，一直都是那么平静。 只是越这样，陆非凡的心里头越是觉得担忧，他知道，人若是这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等到爆发出来的时候，是根本意想不到的。可能会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她这样，我很担心。”陆非凡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从口袋里头摸了摸，摸出了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陆倾凡就坐在他的旁边，听到他说这话，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你是担心她现在太过平静了，事后爆发起来会更加严重是么？” 陆非凡点了点头，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来，他很少抽烟，知道安朝夕怀孕之后，更是再也没有碰过烟，就连这一包香烟还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他的确太过担心压力太重，所以才去下头买的，用来缓解压力。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若愚也经历过这个，会好起来的。而且，她现在已经不止是个女儿了，更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她懂的。你自己的老婆你还不清楚么，她看似比谁都不懂事，其实心里比谁都懂，她也是很坚强的。” 陆倾凡的话很好地安抚了陆非凡的情绪。 安承允的丧事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殡仪馆里头每日都不停地有豪车开进来，有梓源的生意伙伴和陆氏的生意伙伴过来吊唁。 安朝夕每天都在殡仪馆里头待着，母亲因为伤心过度，已经没办法这样长时间待在殡仪馆所以回去休养了。 所以安朝夕每天就接待着这些前来吊唁的人们，很忙，但是好在，总归是可以让她将心中的悲恸暂时先放一放。 可是总归是有一个导火索，会引燃这压抑的情绪。 这个导火索，是安承泽。 他是在丧礼的第二天来到殡仪馆的，估计是一得知了安承允的死讯，就马上从国外赶回来了，一下飞机就赶来了殡仪馆，所以手中还提着行李箱，就那么风尘仆仆地站在灵堂里头。 安朝夕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安朝暮站在她的旁边，也这么看着安承泽，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终于是轻声叫了一句，“爸，你怎么来了？” 安承泽的目光在安朝暮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然后就看向了安朝夕。 “节哀顺变。”安承泽思索了片刻，终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安朝夕的愤怒，夹杂着悲恸，就那么一瞬间爆发了，她先前其实是想顾忌一下姐姐的情绪的，毕竟这是姐姐的父亲，是自己的亲大伯，可是却没有办法。 根本就无法忍得下来，直接就对着安承泽吼道，“你来做什么？我爸爸死了，你就迫不及待想要回来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么？！你除了钱，还知道什么？” 安承泽一语不发，就这么由着一个晚辈对着自己放声怒吼着，陆非凡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安承泽，低声嘱咐了身旁的保镖，若是安承泽有什么动作，就马上上去制服他。 只是安承泽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由着安朝夕吼完之后，才说道，“参加完丧礼，我会走的，朝夕，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只是想要回来送我弟弟最后一程而已，再怎么……他毕竟是我弟弟，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弟弟。” 安承泽最终还是没有久留，被安朝夕这么吼了一通之后，他依然是走到了遗像前头，给安承允敬了一束香之后才离开。 只是因为安承允的去世，程嘉泱和陆曼也没有办法就那么继续待在国外逍遥快活了，陆氏的事务，还有梓源的事务都太多了，程嘉泱必须要赶回来。 天气已经越来越凉，秋意很浓，气温降得也很快，随着几场小雨之后，天就彻底的冷了起来，已经能隐约察觉到冬天的气息了。 并且因为家里头才有白事，虽然不是自家而是亲家，但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再在这个时候谈什么结婚的事情。 陆曼和程嘉泱的计划，自然而然地因为安朝夕父亲的离世而被推迟了。 只是好在程嘉泱回来了，陆倾凡的负担被减轻了不少，很多因为这事儿被推迟的日程，也都渐渐地被重新排上了日程。 包括和恒裕老总的饭局和季若愚的同学聚会。 季若愚一大清早就已经醒来了，只要离儿在家里的日子，生物钟就会变得很准确，如同闹好闹钟一般定时起床。 起床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出门工作去了，书桌上有他留的一张纸条，还有一个她没有见过的礼盒，纸条上头是他好看的字迹，苍劲地写道，“送给你的礼物，下午等我来接你，今天晚上陪我去个饭局吧，你也知道，饭局总是要带夫人出席的，你说是吧？陆夫人。” 第八百一十六章 报仇雪恨 第八百一十六章报仇雪恨 季若愚这才好奇地拿起了那个包装得漂亮的礼盒，礼盒是个大大的粉色盒子，上头有丝缎织着的花，还有一朵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很新鲜，上面甚至还沾着露水。 “都老夫老妻了，礼物？”季若愚虽然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就笑了起来，伸手拆掉上头的丝缎花，再拿掉那朵白玫瑰放在一旁，这才打开了礼盒，就看到礼盒里头是一件裙子，长长的漂亮的礼服裙子，质地很不错，样式也非常漂亮。 只要随便配上一条披肩，就已经很好看了，季若愚拿出来之后，就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只觉得陆倾凡的品味是越发不错了。 饭局是定在恒裕集团旗下的酒店里头，季若愚从来都没有去过，这是第一次到。 刚走进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在大堂里头等着的屈文艳了，季若愚有片刻的诧异，马上就转头看向陆倾凡。 “怎么回事？”她问了一句，而陆倾凡的唇边只是浅浅的笑容，“没什么，就只是带你过来吃个饭而已。” 季若愚有些许的不太高兴，又再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陆倾凡这才说道，“她不是经常给你脸色看么？所以也就是带你过来，让你也给她点脸色看看罢了。” 屈文艳看到季若愚的时候，很显然也愣了一下，脸色迅速就僵硬了起来，杜康平就站在她旁边，已经走了上来，朝着陆倾凡伸出手去，“陆先生，幸会幸会。” “杜总你好。”陆倾凡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杜康平的手，然后就微微笑了一下，侧身看着季若愚，“这位是我的妻子，季若愚。” 杜康平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下，然后就赶紧陪着笑脸，“幸会幸会，陆夫人，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你最近已经成为了陆氏的股东了。” 季若愚一直意思都没放在杜康平身上，听着他的话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了屈文艳，季若愚唇角勾出浅浅的笑容来，“杜总您言重了，说起来，我和修祈还是老同学呢，也算是有点交情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不说到杜修祈还好，说道杜修祈，杜康平自然是更加尴尬了起来，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哎，是是是，听修祈提过的，高中同学，是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屈文艳说道，“说起来，还是挺有缘分的，您太太还曾经当过我一段时间的顶头上司呢。” 陆倾凡在一旁轻轻揽住季若愚的肩膀，杜康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够赶紧领着陆倾凡夫妻进了包厢里头去。 菜不一会儿就已经上来了，杜康平一直在和陆倾凡谈的都是一个想要合作的项目，而屈文艳则是在旁边一直一语不发，其实平时谈这种事情，通常是她来说的，而不是杜康平，只是眼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好。 一口牙齿恨不得咬碎，想着自己以前和季若愚的那些不快，只觉得这个丫头的运气太好，嫁了陆倾凡，给陆家生了个儿子，现在竟是一跃成为了陆氏的股东，他们两夫妻手握的股份之多，是让屈文艳都不得不仰望的。 席间，杜康平要去洗手间，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就站起身来，说和他一同去，他是有意想要将时间留给季若愚的。 而且这恒裕集团的酒店，的确是不如陆氏的，这么大个包厢里头，竟是连个洗手间都没有，他和杜康平只能走去楼层的洗手间。 一出门之后没多久，杜康平也就不怕直话直说了，“陆先生，其实当年若愚和修祈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有什么隔阂，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陆倾凡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放心，我没有在意那么多，以前的事情，我是没什么意思去追究更多的，毕竟，若是没有你夫人的阻止，也就轮不到我陆倾凡来拥有了，不是么？” 杜康平这才点了点头，“唉，我太太她就是那么个脾气，这么一辈子了一直都是这样，我现在那个儿媳妇，那个外国姑娘，我是已经承认了的，但是她还是拉不下架子来。” 陆倾凡笑了笑，没再说话。 而在包厢里头，季若愚和屈文艳两人面面相觑，就这么互相对望着，屈文艳的眼神有些恨恨的，季若愚的眼神平淡，可是却丝毫都没有退缩。 “屈文艳。”季若愚并没有什么敬称，直接就叫了屈文艳的名字。 屈文艳眼神一冷，落进季若愚的眼睛里头，“怎么说你母亲也是个文学家，教出来的女儿连这点素养都没有么，我再怎么比你大这么多，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直呼其名？” 季若愚微微地笑了笑，“想要敬称，起码要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可是从你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 “你！”屈文艳脸色一怒，“季若愚，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点钱了，给陆家生了个儿子你就能怎么样了！” 季若愚就这么轻轻地笑了起来，忽然就明白了陆倾凡今天带自己来的用意，真的是很过瘾啊，能够让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气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以前就是我很想对你说的，难道你以为有点钱了，就能怎么样吗？你不是一直认为，你们杜家容不下我么？当初我和修祈还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就只觉得我高攀了你儿子，无论如何都要我离开他么？我挺想问一问你的，在你看来，你们杜家和陆家比，哪个更有钱一点？只是为什么陆家都不会对我这样，你反而这样眼高于顶呢？你现在知道，被人用钱用势来羞辱，是什么感觉了吗？”季若愚依旧没有恼怒，很是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些许笑容，就这么看着屈文艳说道。 屈文艳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血都被气得要吐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季若愚就已经又说道，“就是这种感觉，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就是这种感觉，你也应该好好体会一下，顺便告诉你一句，这个项目，原本陆氏就无意和你们合作，我也不怕告诉你，早在很久之前，陆氏就已经基本在慢慢放弃和你们恒裕合作的所有机会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饭局 第八百一十七章饭局 陆倾凡和杜康平回到包厢的时候，就看到了屈文艳脸上僵硬的表情和难看的脸色，陆倾凡勾唇微微笑了一下，看向了季若愚，自己的女人，自己了解，所以看到她脸上那种一股解气的暗爽表情时。 陆倾凡知道，她应该是已经和屈文艳交战过了，而且效果应该不错，起码让她感到解气了。陆倾凡动作从容地走到季若愚的旁边坐下，轻轻翘着腿，然后就朝着杜康平的方向举了举杯子。 “杜总，既然来了，饭也吃了，现在可以开始说一说正事了，相信对我们家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所以如你所见，现在陆氏的事情基本是我在负责，所以你可以直接和我谈。” 陆倾凡声音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目光就朝着杜康平看了过去，偶有目光转落到屈文艳的脸上，只是看到屈文艳始终面色不佳，陆倾凡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是这样的，恒裕现在有一个项目，相信你也有所耳闻，地皮已经拿下来了，面积和地段都还算不错，我们恒裕是下了大工夫的，只是你也知道，这地一标下来，启动资金方面，就有些吃紧，所以我们是想寻求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当然，我也知道，陆氏因为和梓源合作度假村的项目，资金流动很大，但是毕竟这是很好的合作机会，我还是会首先考虑陆氏的，不知道你的意向如何？”杜康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露出些许期盼来。 季若愚看着杜康平夫妇，其实一直很想不通为何屈文艳这样的人，能够胜出杜修祈那么好的儿子来，只是现在看向杜康平，他始终都是温温和和的眼神，觉得有些不难理解了，毕竟看起来，杜康平还是一个很慈祥和蔼的老人。 从他的眼睛里头甚至看不到太多作为商人应该有的算计和奸诈，温和的情绪更加多一些，季若愚也有些想不通，像他这样和善的老人，为什么要娶像屈文艳这么强势的女人，眼下看起来，没有屈文艳的强势，恒裕恐怕也难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屈文艳听到杜康平说了这话之后，眼神也朝着陆倾凡看了过去，而陆倾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声问了一句，“杜总，我听说你也好事将近了，要升职做爷爷了，是吗？” 屈文艳原本还期盼地看着陆倾凡，听到这话，立马面色一僵，甚至连此次是来有求于陆氏的都没法再忍，想着先前在季若愚这里受的气，直接就忍不住一句道，“陆先生，这似乎，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还没这个权利来参与吧？” 陆倾凡淡淡朝着屈文艳扫了一眼，“杜夫人，我似乎，也没在和你说话，不是吗？” 杜康平看着气氛一下子这么僵，自然是马上在桌子底下用脚刨了一下屈文艳，赶紧看向了陆倾凡，圆场般地说道，“是啊是啊，薇薇安已经怀孕了，我还一直特别羡慕陆董已经当爷爷了，现在我也是准爷爷了，算是有点体会那种喜悦的心情了。” 陆倾凡笑了笑，然后就没有继续做声了，低头轻轻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侧头问了季若愚一句吃饱了没有，得到了季若愚的点头之后，就直接站了起来，看向杜康平，“那就祝你早日升职做爷爷，今天谢谢你的招待了。” 杜康平表情僵硬了一下，赶紧说道，“那……合作项目的事情？” 陆倾凡已经揽了季若愚的肩膀，朝着屈文艳看了过去，“杜总，给你提个意见，起码你下次来和我谈事情的时候，您单独来的效果可能会比较好。” 说完就再没看过屈文艳一眼，直接带着季若愚出去了，杜康平一直在背后不知道应该说写什么，只能够目送着陆倾凡和季若愚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进电梯里去之后，杜康平的脸上一直的温温和和终于是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妻子，冷眼看着她，“现在你满意了？把陆氏得罪了之后，你是不是满意了？” 屈文艳嘴唇轻轻颤抖着，“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别再作了，一把年纪了还作这些做什么，当初我觉得若愚这丫头不错，你嫌人家家境不好，后来得知她母亲是苏杭，名满天下的文学家，书香门第出身，算是和我们修祈门当户对的，可是又嫁给了陆倾凡了。这下你又开始嫌薇薇安，你要怎么样？什么事情都按照你的发展去走，那才叫事儿是么？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做家和万事兴？屈文艳我最后和你说一遍，别再继续这样了，几十年的夫妻，你别让我做得太绝！” 杜康平说完这句之后，甚至没有等她，直接就拂袖而去。 陆倾凡一走进电梯之后，转头就看到了季若愚脸上的笑容，“怎么？过瘾了？看来我今天是让你来对了啊。” 季若愚点了点头，满足了一下他的想法说道，“是啊，满足我的想法了，我这些年受了她多少冤枉气啊，果然还是老公最好了，谢谢老公。” “得你这句老公，以后我可以经常让你找她出出气的。”陆倾凡笑了起来将她揽得更紧。 季若愚忍不住笑了起来，“瞧你这副财阀二世狐假虎威的模样……” “狐假虎威的应该是你吧？同学。”陆倾凡没好气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过说起来，难怪一个二个都对权势金钱这么追求，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季若愚笑而不语知道陆倾凡只是说笑而已，他的原则是决不允许他就因为这些他口中所说的权势金钱而放弃他救死扶伤的梦想的，这才是他是陆倾凡。 所以这话也不过就是听一听罢了，连答的必要都没有，陆倾凡已经目光上下打量了季若愚一遍，看着季若愚身上的礼服裙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今天可真漂亮，看来买衣服这种事情，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果然不一样啊。” 季若愚眉头皱了一下，“你是说我这裙子不是你买的？” 第八百一十八章 女人 第八百一十八章女人 陆倾凡点了点头，脸上有着些许歉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最近太忙了，也没时间陪你好好逛个街。” “所以就叫别的女人给我选衣服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品味呢，还觉得怎么品味见长了。”季若愚笑了笑，虽然听到是别的女人选的心里头有些许的不高兴，但是还算好，也知道他最近忙，有这个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倾凡啊，猴子父亲这事情……曼曼和嘉泱的事情，恐怕又要推迟了吧？”季若愚忍不住皱眉问了陆倾凡一句，想到曼曼那丫头对嘉泱有多喜欢，季若愚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陆非凡因为这些琐事一忙，嘉泱自然是空不出时间来了。 陆非凡先是安承允的后事，安朝夕又已经有孕在身，所以梓源集团的事务他也要要帮着处理，等这些渐渐处理完了，安朝夕也差不多也已经大几个月快生了，这快要做爸爸，自然又是忙得可以。 陆氏的事情，自然是全部落在程嘉泱的头上，陆倾凡虽然会帮，但是他本职毕竟是医生。 这样一来，嘉泱和陆曼两人，哪里还有时间办婚事，这一拖，恐怕就得明年了。 所以季若愚只这么一算，就觉得有些可惜起来了，毕竟陆曼和嘉泱那么好，若是能够马上成了事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季若愚这个勉强算是个局外人看来都觉得这么可惜，更不用说当事人了。 陆曼这阵子可以说是烦死了，要多烦有多烦，原本好好的旅行被打断了计划，原本计划旅行之后的结婚，也就没有了。 并且连个吐槽的理由都没有，总不能去怪安承允为什么要死，总不能去怪安朝夕为什么要怀孕的，所以真要怪起来，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不好的时候，并且也只能怪自己男人太万能了。 所以什么事情离了他仿佛就不能办了…… 连陆冠苍都已经特意过来语重心长和她说过了，“曼曼啊，女儿啊，你知道爸爸最爱你的，可是眼下的情况真的……你的事儿只能先拖一拖了。” 想到这里，陆曼心里就无来由的烦躁，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头，忍不住皱眉道，“拖拖拖，再拖我就二十七八了！都要成老姑娘了！拖什么呀拖！烦死了，啊！烦死了！” 咆哮完这一句之后，陆曼就直接朝着床上一躺，只感觉仿佛人都瞬间苍老了不少一般，终于是一个忍不住，从床上一弹就弹了起来，朝着衣帽间走去，一推开那几平米的小房间，就在门口站定了。 看着衣帽间里头，两边都是开放式的衣柜，左手边第一格挂的都是他的西装和衬衣，第二格都是他的休闲便装，第三格是他的领带。 而右手边衣柜的第一格是她夏天的裙子，第二格是她春秋的裙子，第三格是她冬装的大衣和叠好的裤子。 她几乎已经把自己的衣柜搬了一大半来他这里，反而留在陆宅的衣服，都是不怎么穿的。 他的这个公寓，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的家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片刻，然后就走进了衣帽间里头去，伸手轻轻地摸着程嘉泱的衣服。 心里头似乎瞬间就豁然开朗了许多，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呢，自己总归是要嫁给他的，虽然不是现在，虽然不能马上，但是现在自己，不是早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么？而且她相信，程嘉泱也早就把她当成妻子了。 所以还有什么好烦躁的呢？ 这么想着，陆曼的心情就已经好了起来，随手挑选了一件漂亮的裙子，然后褪下睡衣换了上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照了照之后，走到洗手间去补了个妆，就出了门，开车朝着陆氏大楼过去。 一路上心情都在不断转好，等红灯的时候，伸手按了一下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头她和程嘉泱幸福的合照，那还是去旅行的时候照的，他一头黑色的短碎，刚刚才从海里游完上来，发梢还往下滴着水，看上去阳光而英俊，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出来，有力的臂膀直接就揽住了陆曼的肩膀，她对着镜头笑着，而他，依旧是那样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只是眼神中幸福的笑意却是无法掩饰的。 陆曼静静凝视着手机上的照片，甚至连红灯已经转绿了都毫无知觉，直到后头的车子已经开始拼命按喇叭催促她才反应了过来。 赶紧启动了车子朝着前头开了过去。 抵达陆氏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陆氏大楼依旧是那样雄伟地立在市中心里头。 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陆氏大楼前头的喷泉广场上，抬头凝视着这幢雄伟的建筑，眉头轻轻地皱了皱，眼神中有着些许讶异。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眼神再次打量了一遍这建筑之后，才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所以，他现在就是在这里头上班吗？如你所说，放着家中的家业不管，在这里工作？” 电话另一头的女声轻轻地冷笑一声然后应了，“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就那么一直在别人家给别人当一只狗，永远别回来这个家就好了。”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她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地问了电话那头一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他早就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能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程嘉泱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淡情的人，既然他欠你的，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觉得欠你的，不会忘记。你要做的其实很简单，照我的说法去做就行。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电话那头的女声又是轻轻笑了一声，“钱我已经给你打了一笔过去，医院的费用也已经帮你交掉了，只要你好好做事，比起不能够打通南方的市场，我更不想他回到这家里来。但是比起这些，我更讨厌看到那个姓陆的女人。” “我……我知道了。”她终于颤抖着挂了电话，抬头再次打量了一眼这幢建筑。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兄妹情 第八百一十九章兄妹情 陆曼低头将车钥匙放到包里去，然后摸出手机来，随意侧目了一下，余光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大楼前喷泉广场上，现在是上班时间，陆氏又位于写字楼圈里头，附近都是写字楼，白领们上班时间自然不可能出来放风的，所以喷泉广场上头空空荡荡的，就只有那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倒是让陆曼忍不住侧目注意了一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天还没有冷到需要裹成那样的程度，可是她却带了一顶毛绒的帽子，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前，而另一只手则是垂在身侧。 目光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陆氏大楼，只是脸上却有着泪水。 陆曼皱了皱眉头，没有多事地去问，只是转身走进了大楼去，只是走进门去的时候，叫住了保安，对着保安指了指广场上那个女人，“看到那个女人没有，多注意一下。” 保安马上应了，“好的，陆小姐，只是……注意哪方面呢？” 陆曼也不明白是要注意哪方面，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多注意一下吧，那女人情绪不对又一直盯着我们大楼，要是跑这里来跳楼怎么办？” 保安愣了一下，这才赶紧应了，“好的好的，我们会多关注的。您请放心，是来看陆总么？还是程特助？” 保安一边说已经一边跟着陆曼一齐朝着电梯走了过去，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键，陆曼倒是朝着保安看了一眼，问得有些疑惑，“怎么？我大哥来公司了么？” 陆非凡因为各种事情太忙，一段时间没来公司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保安笑了起来，“是的，陆总现在正和陆先生在办公室里头，陆小姐要上去看看吗？” 陆曼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就摇了摇头，“他们两个大男人我都看了二十多年了，有什么好看的，程特助在哪儿？” 保安很显然是很尽职的，马上就说道，“要见程特助的话，陆小姐您恐怕要等等了，程特助正在和梓源的管理层开会，才刚开始半个小时，应该还要好一阵儿。” 陆曼眉头一皱想着那你还问我是去看哥哥还是看程嘉泱？没好气地看了保安一眼之后，就走进了去顶楼的专用电梯去，忿忿地按了按键，电梯就直接一路畅通无阻地升到顶楼去。 “所以你的意思呢？收购？”陆倾凡和陆非凡坐在沙发上头，自在地聊着天，陆倾凡朝后一靠，放松地舒展着身体，然后感叹了一句，“唉，虽然觉得说这话有点对不起曼曼，但是程嘉泱回来了感觉真好。” 陆非凡微微笑了一下，“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陆曼这才刚刚到办公室门口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将陆倾凡和陆非凡两人的这两句对话听到了，马上就皱了眉头，“好在你们还知道是对不起我，说吧，要怎么补偿我，干脆把你们的股份都给我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嗯？怎么过来了？”陆非凡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了一句，没等陆曼回答，陆倾凡就在旁边说道，“估计是知道你来公司了特意过来看你？” 刚说完陆倾凡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稽之谈的好笑，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陆非凡朝着陆曼瞄了一眼，然后就无奈叹道，“她自从和住出去到嘉泱那里去了之后，连家都很少回了，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大哥的位置，特意来看我这话小凡你还真能说得出来？” 陆倾凡依旧是笑，已经对着陆曼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 陆曼皱着鼻子做到陆倾凡旁边去，然后才不满地对着陆非凡埋怨了开来，“我哪有那么冷血，我这不就是过来看你的吗，还说得我好像一点兄妹情都不顾一样。” 陆非凡摆了摆手很是随意，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地说道，“行了，从你会说话会走路开始就天天哥哥哥哥地叫着我跟在我后面了，我还能不了解你？无非就是嘉泱在开会没空，你顺便过来看看我和你小哥罢了，你还真别说不是。” 陆曼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说起来，梓源的高管层怎么来我们这儿开会了？哥，你该不会是真的要把梓源收购了吧？” “哪里收购得起，真要能收购我也想，实在不行就只能够考虑合并了，只是合并风险大，那些小股东个个都巴不得能用这名头来陆氏分一杯羹，这事儿还有待商权，目前就只能先只能像现在这样了，我管理着，只是就会比较辛苦一些，嘉泱也会辛苦一些了。”陆非凡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陆曼，然后就站起身来坐到了陆曼的旁边去，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妹妹的肩膀，“你也会辛苦一些了，对不起了我的妹妹，长这么大我都没委屈过你，这次要委屈你了。” 一瞬间陆曼就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埋怨简直全部都太坏了，她没有说话，直接就紧紧搂了哥哥，将脑袋埋到陆非凡的怀里头去，“说什么呢，我是你妹妹，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陆倾凡坐在一旁笑笑地看着他们俩，兄妹情深之后，陆非凡也就转头对陆倾凡说了，“小凡，朝夕的情况也挺稳定的，爸妈也照顾得好，所以，以后公司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医院，所以不用担心了，回医院去吧。” 陆倾凡稍稍讶异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离儿也看着看着长大了，小孩子现在正是认人的时候，马上要学走路学说话的，你也得空多陪陪孩子吧。”陆非凡脸上露出微笑来，伸手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好了你们都去吧，该陪老婆孩子的陪老婆孩子去，该找男朋友的，去找男朋友吧。” 陆曼一动没动，依旧埋在陆非凡的怀里头，“没事，反正他也在开会，我想陪陪大哥你，免得你说我没良心呢。” 只是刚说完这句，助理就已经进来了，依旧是那个尹倩倩，她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先前还吓了一跳，想着是谁就这么搂着老总，这才看清楚是陆曼。 她轻轻鞠了一躬，“陆小姐，好久不见。” 这才转头看向了陆非凡，“陆总，程特助和梓源管理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会议记录我给您送过来了。” 第八百二十章 访客 第八百二十章访客 陆曼这才一下从陆非凡怀里头弹了出来，重色轻兄的行为一览无遗，直直就看向了尹倩倩，“已经结束了？嘉泱哥哥他人呢？怎么没上来？” 听着陆曼的发问，尹倩倩微微笑了一下，真要说起来，比起羡慕季若愚，她更加羡慕这个叫做陆曼的女人，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能收服像程嘉泱那样的男人。 尹倩倩也已经在陆氏入职很久了，只是从自己一进入这个公司以来，程嘉泱就几乎是秘书室的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他的工作能力，他的工作态度，他短时间内飞速的升职速度，就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于是这个收服了神话的陆曼，就变得更加神话，在陆氏里头，陆曼简直就是女人中的神话，光是说起来，都会能够让她们这些女同事们在没事可做的周末，在微信群里头聊上一个下午。 “哦，是这样的陆小姐，程特助会议结束了之后有一个访客，所以没能马上上来，让我将会议记录资料送上来给陆总过目呢。”尹倩倩微笑着和陆曼说了一句。 陆曼眼睛一亮，然后就弯了起来，脸颊勾出了浅浅的梨涡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扯了自己的包包往臂弯一挂，然后就转头看向陆非凡和陆倾凡，“大哥小哥，我可先走了啊，嘿嘿，会都已经开完了就没什么好等的啦，访客什么的总归是不及我重要的嘛。” 陆非凡无奈地摇头，“是是是，你去吧，正好我这边也要开始忙了。” 陆倾凡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陆非凡，“那我也就先走了，顺便和曼曼一起下去，找嘉泱说点工作上的事情。” 陆非凡摆了摆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陆倾凡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和陆曼一起朝着办公室外头走了去。 走进电梯的时候，陆曼就转头看着陆倾凡，“小哥，那个女助理看起来很喜欢你啊，魅力不浅啊，都这个岁数了，都已经孩子他爹了，还这么招蜂引蝶，小嫂真不担心啊？你这才在陆氏工作多久啊就这么招人，怎么得了。” 陆倾凡只是笑了笑，他是真的没感觉出来那女助理有什么，可是季若愚和陆曼都这么明确地感觉到了，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可怕的。 到了程嘉泱先前开会的会议室楼层，电梯停了下来，兄妹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 在电梯门口还碰到了一些梓源的高层管理，稍稍打了一下招呼。 走到会议室前头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对话。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程嘉泱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公事公办的平淡，带着些许淡漠，眼神也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 只是眼神却是朝着她的左手看过去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过去了一眼。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惶恐，眼神也摇摇晃晃的，甚至不敢去看程嘉泱的脸，右手手指紧紧地绞着衣服的边，然后才舔了舔唇轻声说道，“嘉泱……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她僵硬地笑了笑，然后又轻声说道，“我会马上离开的，抱歉……打……打扰了。” 她说完这句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只是还没有转过身，就已经听到身后的男人开口说道，“媛媛，你这么久过得还好吗？” 她的动作就这么瞬间僵硬了起来，就这么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还……还可以吧，头两年还可以，这两年……” 她忽然停顿在了这里，然后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嘴唇紧紧地咬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嘉泱啊，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陆倾凡就和陆曼两个人这么站在门口，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陆倾凡脸上的表情是愤怒，而陆曼的脸色则是铁青的，她甚至没打算进去，就直接抓了陆倾凡的手，一把将他拖走了。 刚走进电梯，她的表情就已经绷不住了，一张小脸已经完全垮了下来，“小哥，你说……这个女人，会是嘉泱哥哥的左霜霜吗？” 忽然提到这个名字，陆倾凡的表情依旧还是有些微微的变化，然后就直接将电梯的一楼按键取消了，重新按回程嘉泱所在的楼层去，“你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逃？既然想知道是谁，那么就去问，怕什么怕？” 陆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退缩，或许是真的因为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而感到惊惶，又或许是因为有小哥和小嫂的前车之鉴，当初左霜霜出现的时候，小哥和小嫂之间，可没有说得那么简单就完事的。 “我给你一笔钱。”陆曼没有听到的是，她才刚刚拖着陆倾凡离开了那会议室的门口，里头的程嘉泱就这么对着这女人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拿起支票本和钢笔就准备写上去，抬眼看了她一眼，“要多少？” 她愣了愣，忽然就想到了先前电话里头杨茉所说的话，“你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么？金小媛。你不是最喜欢他的么？你就这么放弃了？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他，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难道你就真这么傻傻得认为，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是如若不是他，你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眼神中的摇晃，又忽然已经坚定了起来，于是，直接伸出右手，将左手的袖子撩了起来。 她的左手仿佛很不方便，手指似乎都只能微微屈伸出几个简单的动作，抬起手臂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困难，袖子一撩起来，就看到她的小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已经愈合很久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却依旧很狰狞，她就这么将那手臂露了出来。 抬眼看着程嘉泱，然后问道，“嘉泱啊，你觉得，我和你之间，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你觉得，钱对于我来说，还能够挽回什么吗？” 第八百二十一章 多管闲事 第八百二十一章多管闲事 她手臂上的伤痕尽管已经愈合，看上去都依旧那么触目惊心，不难看出当初是怎样一道狰狞的伤疤，也难怪她的左手活动会不方便，如果有医生在现场的话，看到这个伤口就不难推断，当初是多严重的伤。 绝对是会伤及神经并且影响到日后的活动的。 金小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再看向程嘉泱，眼神中有了水光蔓延，眼神也有些许的绝望和愤怒，“程嘉泱，你觉得……用多少钱可以买回我一只手？” 她不想这样的，原本就不想这样，她也知道当初这并不是程嘉泱的错，只是……人的心态总是这样的，在自己觉得自己很悲惨的情况下，再看到别人过得很好，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话，心里头就会觉得太不平衡。 所以，她觉得太不平衡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要这样？自己这么多年来活得如同最底层的爬虫一般，无数次的复健，才使得左手得以恢复些许的简单动作，只是依旧不能够太过用力，不能提重物，甚至不能够动作太多。 当年的伤，对她所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她并不是程嘉泱的什么旧爱，什么如同左霜霜那般被陆倾凡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她不是，甚至她连什么前女友都不算。 真要说起来，当年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而已，就如同当时班里头所有的女同学一样，悄悄的默默的，不动声色地关注这程嘉泱，爱慕着程嘉泱，他并不是工作之后才这么优秀的。 而是一直都这么优秀，无论是在初中还是高中或者是大学，优秀的男人，又沉默内敛没有那么多废话的，从来都是最讨女生喜欢的。 所以她金小媛不过就只是这些默默喜欢着程嘉泱的女同学中的一个而已，那只是一种暗恋，一种青春期的萌动，甚至算不上什么爱，若是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一件事情，这种萌动自然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淡忘在时光里头，她现在就会和当年所有喜欢过程嘉泱的女同学一样，该结婚结婚，该生子生子，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只是一切都已经毁了，她现在左手已经不能说是有伤了，确切来说，应该说是有些许残疾。 当年程嘉泱在学校里头很受欢迎，甚至连邻校的女生都有对他倾慕的，他是这种性格的男人，冷漠疏远的，所以没有什么朋友，从读书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样。 那一年，也不知道究竟是邻校的哪个谁倾慕于他，于是就这样找来了一堆在社会中混的小混混，无非是因为她爱慕程嘉泱，小混混又爱慕她。 于是就是这么狗血，小混混的打斗围殴，一般也都没有什么武器，无非就是拳脚相加罢了，打算堵在放学的路上，这种经历，几乎每个学校都会有学生经历过。 只是那天金小媛正好路过而已，就看到程嘉泱被一群小混混围住，他依旧是那样不动声色地站在那群小混混中间，和他们比起来，他那干净的容貌和疏远的气场，很容易就能够让人辨认出来。 所以她的手臂，并不是什么为了替程嘉泱挡刀挡枪而来的，真要说起来，也算是她自己活该，年轻少女的萌动之心作祟，竟是让她一下子就有了冲动，冲到了程嘉泱身边去。 那些小混混甚至都没有揍她一下，只是其中一个不耐烦的，伸手推了她一把，她一个站不稳，就直接朝着地上摔了去。 左手小臂撑向地面，在那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地面上那个破碎的酒瓶，直到她的手臂就这么重重撑下去，被那酒瓶的尖锐碎片戳进去。 直到血就那么猩红地蔓延了出来，大家才意识到了什么，小混混们一哄而散。 这就是她金小媛和程嘉泱之间，唯一的羁绊。 不过就是因为她多管闲事受了伤，后来甚至连个罪魁祸首都找不到，送去医院之后，在那时，医疗也不及现在发达，所得到的诊断就是肌腱完全割裂，神经受损，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她的左手，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功能，通过长时间的复健，有可能恢复一些简单的动作而已。 仅此而已。 当年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程昱宽人在国外，所以这件事情，是杨茉来处理的，那时候的杨茉，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这事儿并不是程嘉泱的错，真要说起来，和他连点关系都扯不上，但是无疑，以程家的家业，自然还是赔给了金小媛一笔钱。 也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程昱宽一回来，担忧到程嘉泱的安全，直接就给他转了学，金小媛再也没有见过他。 时间是最能磨平一切的东西，如若不是程嘉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恐怕刚才在听到秘书说了金小媛名字的时候，他或许都不会记得这个人了。 只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当时的记忆又瞬间涌了出来，清清楚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金小媛，所能做的补偿，早在事情发生的当年，我家就已经补偿给你过了，现在你过来找我，又不是为了要钱，你想要什么？” 程嘉泱语气依旧淡漠，金小媛听着他的说话，只觉得他和当年，甚至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这样疏远的，淡漠的，生人勿近的。 “你觉得金钱的补偿有意义么？我一生都已经毁了，我读完高中读完大学，然后呢？又有什么意义呢？甚至没有一个公司能录用我，我只有一只手有正常机能，很多事情我做不了，甚至连顺利地敲打键盘，我都做不到……毕业论文，人家都是电脑做的，只有我……我是手写的，因为，我只有一只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金小媛已经有些咄咄逼人起来，如果说先前还是因为杨茉指使的缘故，这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就真的是她自己的意思了，这么多年的压抑，这么多年的委屈，早就应该寻求一个突破点。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已经被猛烈的一脚踹开，“你放什么屁呢！你的手是程嘉泱剁残了的吗？没事往人身上扣什么屎盆子？！” 第八百二十二章 电话 第八百二十二章电话 接到陆倾凡电话的时候，季若愚正在给离儿煮鸡蛋，他很喜欢吃鸡蛋黄，每天一个鸡蛋黄，吃的时候动作比喝奶还要快。 正煮好鸡蛋剥着，将蛋黄剥出来放到小碗里头，电话就响了起来，赶紧擦了擦手接起电话来，就听到那头陆倾凡凝重的声音。 “若愚啊，你收拾一下客房出来，今天曼曼过来住。” 季若愚还想问为什么，就听到那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听上去似乎是陆曼的声音，她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曼曼在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小丫头最近如同泡在蜜罐子里头一般地生活，这忽然听到她的哭声，季若愚还真是吃了一惊，只是陆倾凡没在电话里多说，“回来再说，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曼曼就在我们这边住几天吧，正好你日日在家里，有个人陪你也好。” 陆倾凡说着这话的时候，伸手轻轻揽了陆曼的肩膀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只感觉这丫头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向下掉，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季若愚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只应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看了看周遭，再看了看在旁边婴儿车里头手舞足蹈玩着自己脚丫子的离儿，终于还是将蛋黄放在那里，把汤锅的开关开了开，将里头的汤热了起来。 陆倾凡很快就带着陆曼回来了，车子甚至没有停进停车场，直接就停在了门口。 季若愚听到开门的声响马上就从厨房出去了，身上穿着围裙，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陆倾凡已经和陆曼走了进来。 陆曼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只是却没有继续流眼泪了，只是轻轻抹着眼睛，看了季若愚一眼之后轻轻叫了一句，“小嫂，打扰了。” “哪里的话，累了吧，吃过了没有？我给你热了汤。” 季若愚有些担心她现在的样子，只是陆曼却没有点头，只问了一句，“小嫂，客房在哪？” 季若愚伸手指了指楼上，陆曼就二话不说直接上楼去了。 “这丫头究竟怎么了？是旅行计划结婚计划被耽误了所以不高兴了么？”季若愚怎么也不会觉得是陆曼和程嘉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真要说起来，恐怕她和陆倾凡出现什么矛盾了，他们两个之间恐怕都不会有什么争吵的。 陆倾凡看着陆曼已经上楼去了，也没马上说什么，先是去看了看儿子，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聪明，还是真聪明，他竟然会知道厨房的台子上摆着他要吃的蛋黄。 原本他的婴儿车就摆在厨房台子旁边，而他的大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厨房的台子，看到陆倾凡过来了之后，竟是直接咿咿呀呀了两声，然后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朝着厨房台子上伸了伸。 陆倾凡朝着台子上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台子上摆着他爱吃的鸡蛋黄…… “在给离儿弄吃的？”陆倾凡问了一句，季若愚有些急了，“你先别说离儿的事情，你倒是先告诉我曼曼究竟怎么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陆倾凡顿了顿，抬眼看了季若愚一眼，“今天有个女人跑到公司找程嘉泱被曼曼撞见了。” 季若愚原本还在盛汤，听到这话之后差点手一抖就将汤碗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女人？谁？前女友吗？”季若愚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陆倾凡摇了摇头，“算不上前女友吧，不过的确是和程嘉泱有点瓜葛的。” 陆倾凡接过她手上的碗放在桌面上，然后就拿了离儿的蛋黄碗推着婴儿车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一边给离儿喂吃的，一边和季若愚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是说……是嘉泱让曼曼别管让曼曼先走的？”季若愚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让陆曼有多受伤。 陆倾凡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曼曼当时很冲动，直接就和那女人吵了起来，你也知道我这妹妹的，脾气暴躁起来别人哪里能招架得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程嘉泱当场就帮了那个女人说话而不是曼曼？”季若愚更加吃惊，再问了一句。 陆倾凡已经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那丫头为什么要哭成这个样子，无非是觉得委屈罢了。不过真要如我听到的那样，那女人的手似乎是因为嘉泱才残掉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相信这也是理由吧。不过好在那是程嘉泱，他自然是有分寸的，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他们能处理得好。” 一回到房间，陆曼就已经倒头扑到床上哭了起来，手机随手就摆在了一边，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她明明只是听着那女人咄咄逼人，所以才听不惯上去的，哪里知道程嘉泱非但不领情，甚至还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让她先走？ 就只有这么一句话，陆曼就已经憋不住所有的委屈了，她为什么要走？她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走？ 光是想着，眼泪就又已经掉落了下来。 电话已经响了起来，陆曼抬起红肿的眼睛朝着手机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带着他们在热带旅游时所拍的照片，号码的名字是她最熟悉的那个。 以往只要一看到这个号码打进来的电话都会兴高采烈的，可是眼下却一点想要接起的欲望都没有。 电话连着打进来三个都没有接之后，手机就再没动静了。 “曼曼？你睡了吗？”门口传来季若愚的声音，陆曼没有起身，就趴在床上没有做声，季若愚走进来就看到她肩膀还时不时的一抽一抽。 “喝点汤吧，曼曼。别哭了。”季若愚将汤碗放在床头柜，看着陆曼依旧没什么反应，只能接着说道，“嘉泱的电话打到你小哥那里了。” 这句话终于是有了一些效果，陆曼已经翻过身来，侧躺着就这么看着季若愚，使劲吸了吸鼻子之后，这才说道，“他说什么了？” 季若愚这才哼哼地笑了一下，挑了挑眉毛，“想知道？想知道就快点把汤喝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发烧 第八百二十三章发烧 陆曼脸一下子又苦了下来，“小嫂，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欺负我了，快说吧。” 季若愚依旧只是指了指汤碗一语不发，陆曼没有办法，只能端起碗来把里头的汤都喝了下去，这才赶紧转眼看着季若愚，“小嫂，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季若愚继续指了指碗，“你觉得能说什么？不然我干嘛要给你送汤上来？程嘉泱说让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和你小哥说明天早上他就过来接你。还有，他说，让你别哭了，你电话又不接，所以只能我来转告了。” 虽然心里头依旧是委屈，但是听到这些话之后，还是觉得舒服了不少，先前一直忍不住想哭的情绪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其实在小哥这里住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好的。 季若愚出去之后，就回到了房间去，离儿已经被哄睡了，而陆倾凡就那么两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眯着，只是并不像困倦的样子，季若愚走近去就躺到了陆倾凡的旁边去。 “怎么了？在想什么？”季若愚躺下去之后就问了陆倾凡一句，陆倾凡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和大哥的路够不好走了，我不希望曼曼和嘉泱之间，也像我们之间一样，需要经历这么多，那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想要她受委屈不想要她难过就像我不想要你受委屈一样。” 季若愚明白他的心情，于是点了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程嘉泱不是比你们两兄弟还要有分寸的人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时候并不是分寸在那里，就不会伤人的。”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很有分寸的，也是想和左霜霜说清楚的，但是误会这种东西，不是分寸就能够衡量的，误会这种东西，是只管眼睛看到的，只管心里想到的。 “误会，才是最可怕的。”陆倾凡补充了这一句之后，就索性直接伸手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睡吧，明天不是要去你的同学聚会么？喔，对了，我可以回医院上班了，公司的事情不用我忙了，医院应该也不会忙得像公司这样。” 季若愚笑了一下，“是吗？那真好，终于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那是什么时候上班？后天就去医院么？” “没，应该等到股东大会结束之后吧。”陆倾凡说完之后，就直接在季若愚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好了，睡吧。” 夫妻俩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陆曼都依旧没有下楼来，显然是还没有醒，而程嘉泱在他们醒来之后，很快就到了。 一进门就直接问道，“她人呢？” 季若愚抬眼看了程嘉泱一眼，“放松点吧，眼神也放松点，我们又不会把她吃了，你那眼睛都快迸出激光来了。” 程嘉泱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只是却没有松口继续问道，“楼上楼下？她人呢？” 陆倾凡指了指楼上，“在楼上。你上去吧，这丫头估计一晚都没怎么好睡，现在都还没醒呢。” 程嘉泱说了声谢谢之后，这才朝着楼上走去。 一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床上窝着的人影，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程嘉泱走过去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动静。 看着她好好地躺在床上，他的唇角这才浅浅地勾出弧度来。 然后朝着她靠近，慢慢坐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揭开来一些，就看到她熟睡的小脸，显然睡得不够踏实，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眉头的，嘴唇有些干裂，眼睛哪怕是闭着，都肿的像桃子一般。 程嘉泱俯下身去，轻轻吻上她的唇，只是嘴唇才刚刚触到她的嘴唇，就被她嘴唇的温度给弄懵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伸手探上她的额头，然后就感觉到了灼手的温度，再摸摸她的脸，程嘉泱有些紧张了起来。 “陆曼曼？陆曼曼？醒醒，清醒一点。”程嘉泱叫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脸，只是她却仿佛没有任何反应，这个状态几乎是吓坏了他。 原本他昨天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委屈了生气了，可是当时的情况，他又没有办法，那金小媛，总归就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又何必要让她跟着一起费神。 一个下午时间就把金小媛安定好了，又给了她一笔钱之后，才算是暂时搞定，虽然不知道金小媛忽然出现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她为什么而来谁派她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把陆曼牵扯进来，一点都不想。 “陆曼曼？你怎么了？回答我一句，回答我一句就好。”程嘉泱此刻是真的有些慌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以往的那些沉稳淡定再也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瞬间慌乱了起来。 直接就掀开了杯子，陆曼就穿着薄薄的一层里衣，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还能够透过衣服感觉到她的灼热体温。 陆曼始终都没有醒过来的，大概是烧得太严重了，所以使得她整个昏睡了过去。 程嘉泱火急火燎地将她从楼上抱下去的时候，季若愚和陆倾凡这才马上迎了上来，“怎么了？怎么回事？” 看到程嘉泱脸上的慌乱，季若愚有一瞬间的惶然，不仅是她，就连陆倾凡都一样，毕竟从来没有见过程嘉泱这样慌乱的样子。 “她发烧了，昨天晚上你们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好吗？”语气中已经隐约有了些责怪。 说完就已经直接抱着陆曼出去了，季若愚和陆倾凡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赶紧跟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上一句，程嘉泱的车子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开了出去了。 “我们要跟去看看？”季若愚问了一句，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就说道，“没事，最多小感冒发烧的，让他们折腾去吧，这些年轻人啊……” 陆倾凡感叹了一声，就趿拉着拖鞋走进房里去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爸爸 第八百二十四章爸爸 陆曼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一睁眼就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鼻子还有些塞，所以倒是闻不出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来。 只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僵硬地转了转头，脑袋疼得不行，并且伴随着的还有浑身的肌肉酸痛和嗓子火烧火燎的干痛。 侧头就看到了点滴瓶的药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针头扎在手背上，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医院。 原本只是小感冒而已的，昨天稍微有了些许感觉，头微微的疼和嗓子有些不舒服，只是倒不知道会这么来势汹汹。 男人就趴在她的床沿，光是看着这么一个发顶，她都能认出来那是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还是抬起手来，轻轻摸上了他的头发。 手才刚搭上去，他的手就已经迅速覆了上来，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醒了？感觉好点了吗？”看到她醒来，程嘉泱的声音和表情终于也已经恢复了往常，静静地看着她。 陆曼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干哑，说一句话喉咙都疼得仿佛要烧起火来一般，“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轻轻问了程嘉泱一句，然后就看到程嘉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探了体温之后，又倒了一杯水过来给她喝，然后才说道，“一早去接你，发现你高烧不退，就送你来医院了。还好吗？” “你担心吗？”陆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嗓子有了水的滋润，可是依旧还是疼的不行，说完这句之后，就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 “能不担心吗？你是我老婆。”程嘉泱只眉梢一挑，就说出了这一句，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陆曼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忪，再然后，仿佛原本挂在嘴边的那些疑问啊埋怨啊不满啊委屈啊，就那么一瞬间消失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嘉泱，过了片刻之后，才说了一句，“嘉泱哥哥，抱抱我吧，我浑身都疼，头也疼关节也疼，像是有一吨的大石头压在身上一样。” 程嘉泱没有做声，听了她这话之后，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就侧身躺到病床上去，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头，一只手紧紧地圈住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就这么一瞬间，仿佛一整夜的哭泣，都不算什么了，有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哄着自己就够了。 “那个女人，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不要多想。”程嘉泱就这么说了一句，算是给了陆曼的解释，不过只有这么一句，也够了。 陆曼不想再多说什么回答什么，只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没过片刻就陷入了沉睡去。 听着她的呼吸趋于平稳，程嘉泱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唇角勾出笑容来，只是不过片刻，笑容就已经收敛了下去。 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了电话来，直接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听着那头等待接通的声音，程嘉泱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没过片刻，那头就已经接通了起来，一接通就听到了杨茉的声音，“哟？真是难得，你还会打电话给我？” “杨茉，我不管你玩什么花样，叫谁过来，我都奉陪到底，只是，如果你敢让我的女人难过一次受伤一次，杨茉，我和你保证，我程嘉泱百分之百，要让你感觉到比地狱还要痛苦的痛苦。” 杨茉没有马上回答，显然听到这话之后已经愣住了，过了片刻之后整理了一下情绪，也没有打算隐瞒，于是说道，“看来，你和小媛是已经见面了啊？感觉如何？” 程嘉泱已经没有再说话，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陆曼靠在她的胸膛上，睫毛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只是在被子里头的手，已经攥得紧紧的。 吃午饭的时候，季若愚都依旧还在和陆倾凡说着陆曼和程嘉泱的事情，陆倾凡一边吃饭一边笑，只觉得女人结了婚了之后果然还是一样的，慢慢就会变得事故起来，各种家长里短爱说得不得了。 “不是说晚上去同学聚会么？文君联系你了没有？”陆倾凡试图扯开那话题，于是问了一句。 这同学聚会可以说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拖后了又再拖后，只是季若愚倒是没有想到，真的以前那些同学就真的这么愿意等着她什么时候有空再办，季若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打给我呢，等会喂了离儿之后再和她联系吧。”季若愚刚说完这一句，就已经听到了门铃声。 非常急促的门铃声，引得离儿已经咿咿哇哇地叫了起来，他依旧是对门铃非常敏感，即使现在不会因为门铃哭了，但是还是非常敏感。 季若愚已经站起身来，“看来不用联系了，就这么按门铃的方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哎呀真是烦死了，真的要把门铃拆了才可以。” 一边说着就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倾凡就顺手一把将离儿从婴儿车里头抱了出来，低声哄着，“乖乖乖，不吵，爸爸抱，爸爸最喜欢你了，乖儿子。” 说着还亲了陆莫离一下，离儿还是很乖的，马上就没有再继续咿咿呀呀的，只是黑亮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直接看向了陆倾凡。 父子俩就这么凝视着，凝视着凝视着，陆倾凡只觉得这小子的眼睛长得真好，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刚这么想着，就看到他的小嘴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就发出了两个音节来。 很简单的两个音节，嘴唇轻轻地碰撞所发出来的音节，慢慢的，不太标准的。 “爸……爸……” 陆倾凡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如若不是知道手中抱的是自己的儿子的话，他真的会一个忍不住堂皇地松手趔趄一个。 “离儿？你……你再叫一个，再叫爸爸一句，乖离儿，快再叫爸爸一句，爸爸，爸爸。”陆倾凡满脸都是笑容，眉眼已经弯了起来。 而陆莫离也就这么张开小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季若愚一走进来就听到父子俩此起彼伏的笑声，紧接着，就听到了离儿又发出了两个音节，“爸爸……” 第八百二十五章 好事将近 第八百二十五章好事将近 就因为离儿的这一个开口一个称呼，几乎瞬间让家里头的气氛好了起来。 “我天呐，刚才你儿子是开口叫人了？是不是开玩笑？他才几个月大？居然就会叫人了？”喻文君跟着季若愚一起走进来的，自然也是听到了离儿的这一声，再看着陆倾凡那如同中了千万大奖一般的表情。 季若愚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她是绝对不会说的，自己在这段时间有多用心地教离儿发出爸爸这个音节来，这段时间陆倾凡正好都在忙，所以她在家里，只要一有空抱着离儿教他念，爸爸爸爸。 别说他还继承了陆倾凡那么聪明的智商，就算是个傻宝宝，估计都该学会叫了。 季若愚看了喻文君一眼，“由着他们父子高兴着吧，我们上楼去。” 说着季若愚就直接抓着喻文君上了楼，一上楼之后就对她说道，“哈哈，陆倾凡绝对高兴得半死，不过慢慢他就知道，儿子先学会叫他的后果了。” 季若愚笑得奸诈，喻文君似乎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眉梢一挑就看着季若愚，“不是吧？你也够奸诈的啊，这爸爸一叫，以后有什么事儿哭起来都是先叫爸爸，你倒是省了很多心呢，我以后也得这么干，没看出来你生完儿子之后在某些方面变得聪明了啊。” “聪明什么啊聪明，网上看来的方法，没想到还真的有用，说起来，朱凯呢？今天不是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么？” 季若愚问了一句，就转头看向喻文君，喻文君微微笑了一下，“我想了想，还是不让他一起来了，正好他今天也有事情，我要是强求一下他也能来，但是你没忘了吧，朱凯和杜修祈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是个什么情况？” 不说还好，一说季若愚马上就想起来了那一次在酒店同事聚会时，朱凯和杜修祈的相遇……呃，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情况呢。 季若愚表示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说得也是，那等会你就坐我们车一起去吧，两辆车也怪麻烦的，和修祈联系过了吗？” “嗯，他说今天带着薇薇安产检去了，等会和我们在那里碰头就行了。你收拾一下，以前陆倾凡给你买的那些裙子呢，都拿来我看看，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好好把你打扮出个人样子来的，今天要不气死以前那一堆欺负你的人，我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呢。”说着，喻文君已经直接朝着衣帽间走了过去。 季若愚这才赶紧跟在后头进去，这才明白为什么文君过来还背了这么大个包包，里头应该装的都是化妆品吧？这女人的化妆品摊开来都够开一个专柜了。 不过有了喻文君的帮忙，她的确是轻松了不少，和喻文君待在楼上一个小时，再下去之后，就已经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了。 陆倾凡正抱着儿子高兴着，这都已经高兴了一个小时了，依旧还是停不下来，季若愚这才朝着他看了过去。 “陆倾凡，你也好上去收拾收拾了，打扮得好看点，今天可千万别给我们若愚丢脸了，起码要打扮得……唔，比基努里维斯好看才行。” 喻文君指了指陆倾凡，然后就走上前去抱了离儿，只是才刚刚闻到离儿身上那淡淡的奶味，她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来，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忍都忍不住，直接重新将离儿塞进陆倾凡的手里，然后直接一边朝着厨房水槽跑过去一边说道，“我的妈，这奶味……” 双手一撑在水槽边，就直接呕了起来，不是干呕，是直接的呕吐，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水槽里头一片狼藉，季若愚一脸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原地看着喻文君的这个举动，一下子觉得好眼熟。 陆倾凡也是一瞬间，歪着头看着正在水槽前呜里哇啦吐着的喻文君，然后夫妻俩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心照不宣起来。 像他们这种都是夫妻感情特别好的，这好事还真是来得快啊。 季若愚已经开始在幻想喻文君这事儿捅出来会是个什么效果了。 不过最终夫妻两人是什么都没有说，陆倾凡将离儿放到婴儿车里头，然后就走上去给喻文君递了纸巾和水杯。紧接着就满脸笑容的上楼去收拾去了。 张梦馨的电话又来了两次，陆倾凡他们才出门去，车子一路就朝着订好的酒店开了过去，订的是通城盛宴，包厢很大，足足有三张桌子，可以容纳几十个人的包厢。 好些人已经很早就抵达了，包厢里头热闹得很，男男女女老同学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无非是你的家庭我的家庭，不然就是你的工作我的工作。 张梦馨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她原本就是人际很好的，不然也不会每次聚会都她来组织，而此刻她正高兴地在和大家说自己的新工作。 “是啊，在陆氏建设，一入职就已经是我们那个组的销售组长了，说起来这全部都是托若愚的福，你们不知道吧？若愚不仅仅是嫁给了陆氏的少爷，她现在已经是陆氏的股东了，现在过得好着呢，不知道多漂亮，等会她来了你们就能够看得到了。” 张梦馨一边说这话一边朝着一头看过去，以袁馨瑶为中心的，起码有六七个女人站在一边，全部都在朝着这边看过来。 张梦馨得意地笑了笑，原本就没有想要压低音量，所以她说话的声音，几乎整个包厢的人都能听得见。 大家议论纷纷，自然都是关于季若愚的，袁馨瑶站在另一头，终于是忍不住冷冷笑了一句，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当人家的一只狗，还显摆，这年头的人真是越活越没志气了啊。以前在我家工作的时候，也是恬不知耻跟狗一样，见利忘义的。”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毕竟这个包厢并不是什么空旷的广场，大家的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话，互相之间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所以张梦馨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桌子重重地一拍就站起了身来，面色微微涨红显然已经发怒，只是还没等到她吼出去。 服务员就已经推开了门，对着后头引导道，“陆先生，陆太太，就是这里了。请进。” 第八百二十六章 聚会 第八百二十六章聚会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马上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服务生已经领了季若愚和陆倾凡走进来，喻文君就站在季若愚的旁边。 两人都打扮得很漂亮，毕竟已经这个年纪了，总归是不太适合花枝招展的，所以她们此刻的形象是高贵典雅的，一身长而及地的礼服长裙，外头披着一件裘皮的披肩，头发被松松地挽了起来在脑后盘了起来，就只有旁边留了两绺头发下来被卷发棒卷成弯弯的。 脸上的妆容精致而不妖艳，几乎是在一瞬间那样清浅通透的妆容，就已经将袁馨瑶她们几个脸上的妆给比了下去。 陆倾凡轻轻揽了揽季若愚的肩膀，侧头问了她一句，“冷吗？穿这么点。” 季若愚摇了摇头，这才看向了包厢里头的人们，都是一张一张的熟脸，虽然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但是从轮廓上来看，季若愚还是都认识的，只是有的，因为时间过了太久，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 季若愚对着大家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见，老同学们，我是季若愚。” 说完这句，大家仿佛也顿时松了下来，纷纷同季若愚打着招呼，赞美声不绝于耳，无非都是说她比以前变得漂亮了之类的话语。 其实不听也知道那都是些溜须拍马的话语，只是季若愚一下子却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已经能够预测到今天老同学们的态度绝对会和以前自己所知的不一样，但是，却依旧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毕竟……在同学中，她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的。 季若愚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才露出笑容来，笑容有些许不知所措的尴尬和僵硬。 张梦馨直接冲了上来，亲热地叫了她一句，“若愚！你来啦！大家都早早到了，就等着你过来呢。” 现在在她眼里看来，季若愚比喻文君让她喜欢得多。 喻文君站在旁边微微笑了一下，“现在你还真的是我的眼里只有她没有我啊，好了，大家都到了，就入座上菜吧，赶紧吃完还要续摊呢。” 喻文君说了这句之后，大家也都纷纷点头同意，朝着餐桌边走去，各自分配着座位，一共有三张大圆桌，很快大家也都入座了。 “杜修祈还没到呢，他今天不是说好过来的么？”袁馨瑶先发出这么一句，然后幽幽地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又顺带扫了喻文君一眼，那种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人看了就讨厌。 张梦馨忍不住想到刚才袁馨瑶说的那个差点让她就发怒的话来，眉毛皱了一下之后，也就没多说话，直接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 季若愚脸上的依旧是那样浅浅的笑容，侧头和陆倾凡轻声地说着些什么，然后又转头和喻文君说道，“你给修祈打个电话吧，他是不是记错时间了？不是说好要过来的么？” 喻文君拿了电话出来，想了半天也懒得打出去，直接叫了服务员上菜，“等什么等，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大家先吃吧，他要来自己会来的，反正他也不缺这一口饭吃。” “上菜吧。”陆倾凡看了服务员一眼。 服务员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周围的人一眼，他也不傻，在陆氏旗下的酒店工作，对于里头的大人物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于是直接就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听到陆倾凡的话之后，马上就点了点头，“好的，马上就会为您上菜了，陆先生陆太太请稍等。” 说完服务生就出去了。 直到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了之后，陆倾凡才举起杯子来，“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你们好，我是季若愚的丈夫，可以叫我陆倾凡。” 大家纷纷举杯，只是都还没来得及把好听话说出来，门就又被服务生推开了，“先生，就是这里了，请进。” 又是服务生引导的声音，然后大家就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人，最先走进来的，并不是他们料想中的杜修祈，而是一个金发的女郎，身材很高挑，约莫有一米七往上，一头金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紧身的连衣包裙，外头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露在裙摆外头，脚上却是没有如她这身装束的最好搭配一般配上一双超高跟，而是蹬着一双平底的豆豆鞋。 她走进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这么对着里头环视了一圈，然后准确地捕捉到了季若愚，脸上迅速开出灿烂的笑容来，“若愚！” 薇薇安这样忽然的一声喊让季若愚吓了一跳，自然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是因为她怎么忽然就能这么准确地发出她名字的音节来了？ 还来不及想更多，季若愚就已经被她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很显然，中文也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然后就马上是一长串的英文，“我好想念你，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我看过你孩子的照片了，长得非常漂亮，如果我的孩子能长那么漂亮就好了，我听说混血儿应该会长得很好看的，对吧？” 这么一长串的英文，砸得季若愚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杜修祈已经从后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一走进来就先和几个老同学碰了拳表示问候，然后才走到季若愚这边来，轻撩撩地一把就将薇薇安搀了起来。 口中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好了，你小心一点。” 薇薇安已经幸福并且一点也不拘束地直接靠在了杜修祈的肩膀上，这才开始环视着包厢里头的这些人，转头问了杜修祈一句，“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这些？你的老同学们？” 薇薇安好奇地看着大家，然后就看到袁馨瑶已经从后面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薇薇安，再看了一眼季若愚，想到季若愚和薇薇安先前那副亲热的样子，忍不住呵地一声冷笑了出来，“这还真是年头变了啊，前女友可以和现任女友还有当初暗恋过他的女人这么和睦的相处，还真是稀了奇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第八百二十七章 聚会 第八百二十七章聚会 原本这应该是一句让人生气的话，可是薇薇安基本听不懂，除了话语里头的那几个她听得懂的次，比如“女友”这个词，她是能够听懂的。 所以转眼就看向了袁馨瑶，那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珠的深邃大眼睛就这么看向了袁馨瑶，看得袁馨瑶愣了一下，然后薇薇安已经笑了起来，用生涩蹩脚的中文说道，“女友？对，我是女友，杜修祈的女友。” 薇薇安将杜修祈这三个字发音非常标准，甚至还带着些南方软语的口音，就这么笑笑地看着袁馨瑶。 这并不是袁馨瑶想要的效果，她原本想要的是达到一种揭穿的效果，毕竟在她看来，杜修祈现在的女友并不知道季若愚和喻文君这两人以前在杜修祈的生命中担任着什么样的位置。 而眼下看起来，很显然，她失败了。 季若愚和喻文君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袁馨瑶，尤其是喻文君，直接挑了挑眉梢，讽刺地看了袁馨瑶一眼，“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袁馨瑶的脸色更加难看，看向了杜修祈，杜修祈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看着薇薇安，而陆倾凡的目光则是投向了季若愚，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她的说话，除了薇薇安的短暂回应。 “不多说了，开饭吧，大家边吃边聊好了。”陆倾凡这么说着，大家这才都入座，杜修祈两口子，季若愚两口子，还有文君都坐在同一桌，张梦馨也和他们坐在一桌，共同坐在一桌的还有其他两个女同学和一个男同学。 九个人一桌，张梦馨很活跃，时不时和主动和陆倾凡搭话，而陆倾凡的态度很随和，不光是和张梦馨，哪怕其他同学和他说话，他也都会一一答复，只是和杜修祈聊得更多。 杜修祈的事业现在是独立发展的，算是白手起家，所以更需要和陆倾凡聊一聊工作经验或者之类的。 “是了，上次你父母和我谈了一个项目。”陆倾凡忽然想到了这个，和杜修祈提了一下。 杜修祈对父母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既然准备出来白手起家了，自然是不打算再靠家里什么。 杜修祈应了一声，“嗯，谈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拒绝了。”陆倾凡随口一说，然后就看向了杜修祈，“我听说你公司发展得不错，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杜修祈微微笑了一下，“你这话我记下了。” “来，我敬你一杯，难得你能够出现在同学聚会，倒真是件稀奇的事情。”袁馨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杯子走到了他们这一桌来，然后就朝着季若愚举杯，很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季若愚一个人的。 季若愚刚准备拿起杯子来，就只是一点红酒，她还是能喝的。 喻文君在旁边眉梢一挑之后就直接端起了杯子来，“来，要喝和我喝吧，有没有点眼力见儿？难道不知道若愚现在还是哺乳期么？常识还真是低下啊。”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已经拿在手里的杯子，又放下了。 袁馨瑶好笑地看了喻文君一眼，“怎么？你就这么想和我喝？”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喝？”喻文君当仁不让立马反击道，“喔，也对，照理说你应该只想和男人喝的，好趁有钱的已婚男人喝醉了之后把人弄上床再骗人说你和他睡过了？以此来破坏别人的家庭么？” 喻文君这话几乎是立马掀起了大家议论的热潮，目光都纷纷看向了袁馨瑶，甚至还有好事的男人说道，“袁馨瑶，你家里不是不错么？难道沦落成这样了？” 大家原本就对袁馨瑶并没有太多好感，仗着家里有点钱盛气凌人的样子，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让人心烦的，所以一时之间各种调笑声四起。 而袁馨瑶自然是一瞬间难堪到不行，“喻文君，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诬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喻文君站起身来，脸上一副获得胜利的志得意满，“你去告呗，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实事求是，不像某些人。” 喻文君又拿着杯子，“你到底喝不喝？敬又敬了又不喝，站在这里废话算是个什么事儿。” 袁馨瑶冷冷笑了一声，看向了季若愚，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大家都一样，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罢了。” 这话让陆倾凡很快皱了眉头，只是还轮不到他来说什么，喻文君的手已经甩了出去，一杯红酒直接兜头盖脸地淋了袁馨瑶一脸，直接引来她一声尖叫。 再然后，就是一场混乱，袁馨瑶直接尖叫一声之后吼了一句，“喻文君你疯了吗？！” 然后就伸手过来想要抓喻文君的头发，很快就被男同学们制止了，只是现场的气氛可以说得上是鸡飞狗跳的。 喻文君已经从容地在季若愚旁边坐了下来，对着张梦馨看过去，两人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饭，袁馨瑶自然是再吃不下去，而且现在一身狼狈，想要留下来都没有理由，直接先离开了，她一走之后，大家的气氛立马好了起来，并且马上就开始议论纷纷地笑道。 “她可总算是走了啊，先前大家都聊得还不错呢，她一来气氛就变得不好了。” “就是，有点钱有什么了不起啊，拿钱压人，季若愚现在比她还要有钱得多呢。” 张梦馨端着杯子猛灌了两口之后，这才舒畅地哈了一声，脸红红地转脸看向喻文君，“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弄走她，哈哈，不请她又不行，请了又实在心烦，现在总算能够愉快地吃饭了。” 喻文君点头笑应着，“都是小意思。” 坐在季若愚这桌的一个女同学，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忽然问了一句，“若愚，听说你以前是在慕然杂志工作是吗？似乎还是言辰的责任编辑？” 季若愚看向她，好半天没想出这个女人的名字来，的确是时间过了太久大家又都没见过面，所以很多名字，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比如现在看到这个女人的脸，明明是认得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于是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嗯，是的。” “不过她现在不做编辑了，她现在要当作家了，说起来，你写的那个稿子怎么还没联系到出版？你干脆让你妈给你找几个她经常合作的出版商，赶紧出了算了，又不是多大个事儿。” 第八百二十八章 续摊 第八百二十八章续摊 季若愚想到这个事情也有些头痛，“最近都没时间考虑这个，天天要带离儿，哪里有时间去联系出版，分身乏术了都。只能再等一阵子了，到时候出版要修改要校对什么的，估计更费时间。” 季若愚说完这个之后，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就听到对面那个女同学说道，“我现在就是在出版社工作的，怎么？你有东西要出版么？我这边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季若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朝着这女同学看去，“真的？那就麻烦你了。” 倒不是没想过麻烦言辰或者是苏杭的，只是苏杭远在美国，似乎有点太麻烦了，而且自己都已经升职做妈妈了，也没理由再因为事业而让苏杭来为自己忙活，而言辰，季若愚好久都没接到他的联系了。 也不知道他和卿然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得空还要联系他一下才行。 女同学已经递了一张名片给季若愚，上头印着出版社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和职位，季若愚看到她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常琳琳。 记得以前这是个比自己还要沉默寡言内敛的女同学，季若愚自认自己那时候虽然受到很多女生的排挤，但是也因为她们这种情绪和举动，她反倒是挺有存在感的。 只是这个常琳琳，因为成绩中等，样貌中等又沉默寡言，所以几乎是一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并且在季若愚的印象中，她似乎连个不错的朋友的没有，并不像季若愚这么幸运，还有喻文君一路相伴。 “如果你有意向的时候，挑个你得空的时候把初稿发给我，我这边看了之后没问题的话，交上去你这边就可以来签合约了。”常琳琳这么说了一句，声音不大，感觉上依旧和学生时代那样，腼腆的内向的少言寡语的。 季若愚自然是马上点头就应了，将名片收进了包包里，“好，我会联系你的，先谢谢你啦。” 常琳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低头吃菜再没说话。 大家都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杜修祈做东订了ktv的大包厢，打算大家吃好之后就转移，继续续摊，这年头老同学们聚一次也就无非一年才一次，自然要玩得尽兴。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大家就这么看着季若愚和喻文君还有陆倾凡上了他那辆花俏打眼得不行的高级跑车。 那些开着经济适用性代步车的男人们，都投过来了艳羡的目光，张梦馨站在那里特别得意的样子跟大家说道，“看到没有，我都说了若愚现在日子好过得不得了。” 她正一脸得意洋洋呢，想着应该找他们这些老同学谁的便车打过去，就听到那边季若愚唤了她一声，“梦馨啊，你和我们走吧，这边正好还有个位置。” 张梦馨一惊，然后马上就朝着她看过去，赶紧蹦蹦跳跳地过去了，表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跑车呢。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心态变得非常平和，明明都是以前从来都不和自己说话的老同学们，现在都贴上来，明显是有些溜须拍马的意思，但是季若愚的心里头却没觉得有多反感。 毕竟人性如此，所以季若愚在ktv很快也就和女同学们聊成一片，尤其是大家多数都已经做了母亲，对于孩子的话题自然是更多。 互相之间交换着手机里头孩子的照片看着，小孩子无非都是可爱的，可是季若愚怎么看别人孩子的照片都觉得不如自己的离儿长得好看，这是事实姑且不说，多少也有些自己的总是最好的意思。 “长得可真好，和孩子爸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若愚你可真有福气。” “是啊，长得可真好，而且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陆家的小公子啊，以后该过得多好啊，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呢。” “若愚，孩子叫什么名字？” 听到同学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笑了笑，眼睛看向正在和其他男同学们聊着的陆倾凡，然后才轻声说道，“莫离，陆莫离。” “莫离？是不要离开的意思？哎哟，这孩子名字可真好，要是我有这么个老公，我也希望他不要离开呢。”说完这个女同学笑了起来，轻轻捂着嘴，显然认为这名字是季若愚起的。 季若愚也不想辩解，只笑了笑，没有说话，陆倾凡已经从男人堆里头脱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来，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聊什么了，很高兴的样子。” “没呢，正说到离儿的名字，她们说起得好。”季若愚笑了笑，已经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陆倾凡抿唇微笑一下，对着女同学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起得好吗？看来我对起名字还是有点天赋的啊。”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这名字不是季若愚用孩子名字来表达不要老公离开，而是陆倾凡在用名字表达不要季若愚离开？ 一瞬间大家都笑了起来，连连称赞季若愚幸福。 喻文君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眉头皱着，轻轻按着太阳穴，“怎么回事，我究竟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没喝酒头晕也就算了，老是吐是几个情况。” 说着直接就挤到了季若愚和陆倾凡中间去，直接转头问陆倾凡，“陆医生，你说说，我这是怎么了？急性肠胃炎？” 喻文君真的是有些苦恼，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那种一直往上翻的反胃感觉，让她苦不堪言，又没喝酒，要是喝了酒还好。 于是直接就端起酒杯来，刚准备喝下去就直接被季若愚抢过了杯子，“你是真没心还是缺心眼啊？都结了婚的人了，会怎么样难道你不懂？也不知道注意点儿，就这么胡乱喝酒怎么行？” 喻文君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想着她干嘛这么生气，然后就看到了周遭其他女同学恍然大悟的表情，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她们已经开始对她说恭喜了。 “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啊恭喜？喻文君看向陆倾凡，看到陆倾凡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一瞬间就明白了，脸上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就听到陆倾凡说道，“等会我会打个电话和朱凯说恭喜的，继妻奴行列之后，他马上要迈入奶爸行列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再唱 第八百二十九章再唱 原本以为文君只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想必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最多只是一笑而过罢了，只是没想到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比谁都要紧张，一个劲地抓住季若愚的手，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 “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前两天还吃了很多垃圾食品呢……啊！怎么办？”喻文君一个劲儿地对着季若愚碎碎念着，“我要是生出来一个八只脚的怎么办？送去马戏团跳火圈吗？” 季若愚眉头一皱想着她真是紧张的时候什么话都能乱说得出来啊，马戏团？季若愚没好气地拍了她的手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真是。” 喻文君依旧紧张得不行，“是不是真的啊？说不定只是肠胃炎呢？我毕竟吃了那么多垃圾食品是吧？” “行啦，没那么脆弱的，当初我怀离儿的时候，经历了多少啊，离儿出来不还是漂漂亮亮聪聪明明的么，这主要是看基因的基因啊，你又不抽烟，现在要做的就是别喝酒就行了，酒精对胎儿很不好的。”季若愚依旧是没好气地说着，一旁的几个女同学马上就纷纷附和道，“是啊，别担心，小孩子长得好看不好看聪明不聪明，那都是看爸妈的，文君你长得这么好，没问题的，要是生个女儿，肯定就和你一样漂亮的。” 喻文君眉头一皱，“不是说女儿像爸么，我天爷，我要是生个女儿像朱凯那样五大三粗的可怎么办啊？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生儿子才行，儿子才像我。” 季若愚笑了起来，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说什么呢，我还指望你生个女儿嫁给我离儿呢，我当初和倾凡多想要个女儿啊。” 喻文君切了一声，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和陆倾凡？先别说你，就光陆倾凡一个，光他的基因，你觉得有可能生出什么不好看的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哎呀，若愚，我家也是个女儿，就比你儿子小两个月，你要想结娃娃亲还不简单？有女儿的谁不乐意啊。是不是啊大家？哈哈哈……”随着这女同学的话，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季若愚看了喻文君一眼，“总之你就别瞎想了，等会我和你去一趟药店，买个验孕棒验一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有了，就好好养着，别再野了，赶紧告诉文姨和喻叔叔吧，要是真没个人照顾着你，谁能放心得下来，你这野丫头！” 旁边的女同学听得一怔一怔的，估计也只有季若愚和她这么好的交情，才能够这么骂她了吧？ 陆倾凡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坐到旁边就皱着眉头轻轻地按着耳朵，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烦躁地说道，“我这是遭什么罪啊，耳朵都快聋了。” “怎么了？”季若愚问了一句，就看到陆倾凡指了指手机，“我刚才去打给朱凯了，让他过来接文君，顺便说了这个消息，这小子在电话里头的声音都要炸天了。” 季若愚可以想象那种感觉，估计就跟自己接生气时喻文君的电话是一样的吧，有些同病相怜地轻轻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煮开现在过来了么？” “嗯，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这就准备走吧，ktv毕竟太吵闹了，而且又有人抽烟，乌烟瘴气的对文君也不好。”陆倾凡提议了一句，季若愚就点了点头，朝着另一头正在和其他男同学玩得开心的杜修祈说了一句，“修祈，我们这就先走啦？” “怎么？玩得不开心？要么我叫两瓶红酒上来吧？再坐一会吧，毕竟你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的。”杜修祈从那头嚷过来，ktv里头声音大，隔着这距离要不加点音量，还真是听不见。 季若愚实在是没那么大嗓门嚷上去，于是就对着杜修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杜修祈坐到旁边之后就看到季若愚脸上一脸的笑容，然后她就锤了杜修祈的肩膀一下，“文君好像怀孕了，人不舒服，所以我们先走了。” 先丢下这个重磅炸弹，果然是直接就让杜修祈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直接伸手就一把将喻文君拥抱了一下，“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哈哈。” “还没确认呢，等我确认了，你再恭喜我吧，我现在只是会想吐而已，谁知道是肚子里多了个受精卵还是肚子里多了一群肠胃炎的致病菌啊。”喻文君心态倒是悲观得很，季若愚理都懒得理她了。 然后就又看向杜修祈，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再看看这ktv包厢里头的乌烟瘴气，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杜修祈，你也长点心吧，薇薇安都已经怀孕了，你还带她来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杜修祈这才脸色僵硬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一转头就看到自己怀孕中的女友正在和一群男同学玩得高兴，摇骰子摇得满面红光，是不是还拿着一口杯搞两口啤酒下去…… 马上没再和季若愚多说什么了，直接就站起身来朝着薇薇安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并且指着那群男人，“她玩，我喝，还有你们，要是再抽烟就赶紧走人！薇薇安怀孕了，不能闻烟不能喝酒。” 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和大家告辞，只是大家似乎都很舍不得他们，纷纷挽留。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不是能留下来的，尤其是在大家说完挽留的话之后，喻文君又直接一个反胃，抱着一个垃圾桶吐了一阵之后才站起身来，大家就更加没办法继续挽留了。 “哈哈，那陆先生唱首歌再走吧，听文君说当初你对若愚求婚的时候，就是唱了一首歌呢，快唱首歌吧。” 原本陆倾凡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却看到连季若愚的脸上都是一脸怂恿的样子，更不用说喻文君了，竟是直接将他推到点歌台前头去了。 陆倾凡终于是拗不过大家的意思，思索了片刻之后，就点了一首歌，从喻文君手中接过麦克风来。 他轻轻清了一下嗓子，看向屏幕的时候，他所点的歌，歌名已经在屏幕上了。 第八百三十章 打闹 第八百三十章打闹 ktv包厢里头似乎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般，谁都没有发出声音来，连先前在玩骰子猜拳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只听着陆倾凡低沉磁性的声音，被麦克风和音箱放大之后回荡在包厢里头。 他并没有多么惊艳的歌喉，最多只是算不走调罢了，只是配上他这个声音，感觉就非常到位，再配上歌词，就更加到位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首歌是唱给谁的，光是歌名那四个字就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首歌名字叫——奋不顾身。 季若愚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注意到陆倾凡的目光已经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温柔地唱到，“我用我的生命爱你，不让尖锐的世界伤害你，不懂花言巧语的人，‘我爱你’往往来不及证明。我用我的生命爱你，忘记自己也毫不留情，爱一个人，奋不顾身，辛苦也觉得平静。” 歌声一落，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赞叹着，季若愚一下子有些许不好意思，原本就不好意思了，而陆倾凡这家伙还仿佛嫌不够乱一样，唱完之后还补上了一句，“唔，谨以此歌献给我亲爱的老婆。” “还唱什么不懂花言巧语呢，你家陆倾凡现在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啊。”喻文君手肘捅了一下季若愚，转头就看到这女人脸上一副沉浸在爱情海里头的样子，还真是扎眼啊。 陆倾凡已经唱完了，放下麦克风之后也就朝着季若愚走了过来，“好了，歌也唱完了，走吧，朱凯也差不多快过来了。” 陆倾凡话音刚落，ktv包厢的门就已经被从外头猛地推开，重重地反弹到后头的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这个力度，甚至可以确定得出来，恐怕这并不是推的门，而是踹开的。 大家还在被这猛烈的推门声吓得不行不行的，门口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就已经窜了进来，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从包厢门口杀到了这包厢正中去。 季若愚甚至只察觉到了一阵风，然后站在自己旁边的喻文君忽然就那么原地消失了？！ 再看向刚才杀进来的那个人，喻文君已经被他直接抱了起来，脸上一脸的紧张和兴奋，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说不出来的怪异表情，脑门子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来得正好，就不用我送了。”陆倾凡一脸得了方便一样的表情。 和大家告别了之后，也就朝着ktv外头停车场走去，只是喻文君一路脚不沾地，不停地在朱凯的怀里头挣扎着，“快放我下来！到处都是人你抱着我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只是她哪里能挣脱朱凯，只能这么牢牢地被他公主抱在怀里头，于是也就渐渐放弃挣扎了。 “赶紧休假带着文君去检查吧，究竟是肠胃炎还是怀孕了，查个清楚，免得她在这里一惊一乍的，都说出什么要生个八只脚送去马戏团的话了……”季若愚非常不义气地吐槽了喻文君，引来文君的一阵白眼。 朱凯紧张地点了点头，看向了陆倾凡，“睿姨有空的吧？帮我约个时间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帮他拉开了军用吉普的车门，看着喻文君和朱凯都上了车之后，这才和季若愚说道，“好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今天怎么样？还开心么？” 季若愚侧目看了他一眼，这才应了，“嗯，很开心的。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的缘故吧，感觉还不错，都是些老同学，看着他们，有时候会想到以前读书时候的时光，的确感觉还不错呢。” 陆倾凡已经沉下了脸来，“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多来这种聚会，免得你总是想起以前……” 说着就已经拉开车门把她塞进了车里头，季若愚无语地笑着，只觉得他现在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爱意也太酸了。 车子一路开着，季若愚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总之他一直没说话，季若愚也没说话，借用喻文君的话就是“男人啊，不能惯，惯着他就来劲了。” 车子都开到家门口了，陆倾凡停下车来，这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说了一句，“我现在不用在陆氏帮忙可以回医院上班，应该没以前那么忙，得闲我们去一趟美国吧。” 他这句话让季若愚一愣，她转脸看着陆倾凡，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你不是吧你，陆倾凡，就因为我今天见了杜修祈所以你要去见左霜霜来气我？都奔四的人了，别这么幼稚……” 陆倾凡有些不明所以，眉头皱起来看了季若愚一眼，“说什么呢？我是说我们也该去看看妈了，她一个人待在美国无亲无故的，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个化守为攻玩得实在是太溜了，季若愚一下子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一肚子酸醋的人，而他反而成了通情达理的人，一下子就不爽了，伸手就直接掐上了陆倾凡的脸，毫不留情的，丝毫没省力气。 只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陆倾凡，很快就被陆倾凡一个长伸腿，然后压在了身下，好在这车子驾驶座空间够大，否则也容不下夫妻两这么闹腾着。 两人就这么打闹着，从外头看来，这车子在微微地震动着，要是不走近一看，恐怕还真不知道里头的人是在干什么呢。 就比如齐川，眼下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倾凡的车子停在院子门口，而从外头看上去，那车子微微的震动，让人浮想联翩。 齐川先是注视了一下那车子，再然后是吃惊，紧接着变成震惊的表情，并且不仅如此，他连嘴都微微张开了，可见有多惊讶。 然后眉头就忍不住皱了一下，朝着陆倾凡家的房子看了一眼，“这多个儿子究竟得多多少不便啊？连这种事情在家里都没法做了？” 齐川自言自语了一句，想了想之后，这才朝着前头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想到，若是看到什么不宜入目的画面，就马上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到车子侧面，就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两张完全变形的脸…… 第八百三十一章 诊断 第八百三十一章诊断 “哦哟吓死我了！”齐川忍不住低呼一声，偏转眼睛之后定了定神才再次向着车里头那两张扭曲的脸看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不是别人，就是陆倾凡和季若愚，只是双方的手都捏在对方的脸上奋力拉扯着，于是脸就变成了奇怪的形状。 “这两口子……是要干什么啊？家庭暴力？”齐川眉头皱了一下，这才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车窗。 是季若愚先注意到齐川的，赶紧从陆倾凡的魔爪下挣扎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自己的老婆啊，这是家庭暴力你懂不懂？” 季若愚说着，又已经笑了起来，“别闹了，阿川在外头等着呢。” 陆倾凡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将车窗降了下来，“干嘛？这个点了还在外头走。” “我出来随便走走，再说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这个点你们俩有家不回，在车上折腾什么？难道不知道从外头看起来，动静大得像是在进行某种应该在卧室发生的两性活动一样。” “咳咳。”陆倾凡轻轻咳了两声，这才朝着齐川看了过去，“是你思想太肮脏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不是什么肮脏不肮脏的问题。”齐川拉开了车门，朝着陆倾凡房子看了一眼，“既然你正好回来，聊聊吧。” 陆倾凡看着齐川的表情和眼神，也就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进来吧，车子等会再停好了。” 说着三人就一起进了屋子去，粟姐已经将离儿哄睡了，现在粟姐已经住在了这里，方便照顾离儿，所以在楼上给她弄了一个房间出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粟姐从楼上走了下来，“离儿已经睡了，我以为你们今晚不回来所以抱到我房里去睡的，要我抱他下来吗？” 听了粟姐的话，季若愚看了陆倾凡和齐川一眼，“没事，就不抱下来了，离儿今晚和你睡吧，粟姐你也早点休息。” 粟姐听了这话之后应了一声之后，就看向了齐川，因为住在一个小区里头，齐川和陆倾凡又是这么好的朋友，所以走得还挺近的，于是粟姐和齐川也认识，看到他就问了一句，“齐先生来了，要吃点什么吗？粟姐做给你。” “不麻烦了粟姐，您早点休息吧，我坐一会儿就走了。”齐川婉拒了之后，粟姐也就打着哈欠上楼去，要单独照顾离儿一整天，的确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所以就连粟姐都有些佩服季若愚的，在她还没来帮忙的那些时候，是怎么自己把儿子带得这么好的，现在这种年轻女孩子当中，能独自把孩子带得很好的姑娘，可是很少了啊。 齐川和陆倾凡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季若愚就去厨房给他们切水果泡茶。 “说吧，怎么了？我看你表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否则也不会牺牲这么宝贵的晚上时间不陪老婆来陪你聊天。”陆倾凡说了一句，齐川已经无奈地笑了起来，“话还真是尖锐啊，重色轻友放在你身上都还算轻的了。” “说吧。”陆倾凡直接无视了他的指责继续问道。 齐川这才从口袋里头拿出了一份诊断书来，递给了陆倾凡，陆倾凡接过之后就展开来看了，看着上头的诊断，就听到了齐川的说话，“今天朝暮又去检查了一次，结果还是不理想。她表面说没事，但自己在浴室里头开着水龙头哭，哭完出来之后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之后，我才出来走走的。” 陆倾凡看着诊断书，眉头皱了起来，“应该会有转机的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上苍真的是让我这辈子注定无法做一个父亲吧，她是安朝暮不是别人，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就不要她。”齐川脸上的表情很低落，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就朝着厨房走去，没过片刻就拿了两支酒杯和一瓶红酒出来，放在茶几上。 “来，我陪你喝一杯吧。”陆倾凡将红酒打开之后就给齐川倒上了一杯，陆倾凡能够陪他喝酒，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齐川拿起杯子来，直接就将里头的深红色液体一饮而尽，然后这才看向陆倾凡，“倾凡，我真的好羡慕你，尤其是每次看到离儿的时候。” “去美国吧，上次听南不是说了她认识这方面的人么，你打个请假条，赶紧请假，去美国吧，趁着朝暮现在还年轻，别拖了。”陆倾凡拿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快去美国吧。” 齐川听了这话之后，也就点了点头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嗯，我会计划的。” “正好我过段时间也要去美国，你看看假条打一下，一起去吧。”陆倾凡说了这句之后，齐川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朝着陆倾凡看了过去，“你……你不会是要去见左霜霜的吧？她是不是也联系你了？” 陆倾凡摆了摆手，“说什么呢，怎么我一说去美国都会觉得我是去看左霜霜的？我是和若愚一起去看岳母……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她联系过你？” 齐川笑了笑之后随口答了一声，“毕竟还是朋友，偶尔联系罢了，别放在心上，那……就这么定了吧，到时候一起去好了，我看下这两天得空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准备打假条了。” 陆倾凡听了齐川那话依旧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先走了，她要是醒了看到我不在又该乱想了，也不打扰你和若愚了，好好休息吧。”齐川说了这句就站起了身来，季若愚正好从厨房端了热茶和切好的水果出来，就看到齐川已经站了起来，“就走了？不吃点水果坐一会儿么？” 齐川摇了摇头，“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季若愚还有些不明所以，想着这两个男人刚才究竟是聊了什么，怎么齐川的表情变得这么不好起来。 看着齐川走了之后，她才问了陆倾凡一句，“齐川怎么了？我看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别担心了，怎么样？要不要去把离儿抱下来？”陆倾凡问了一句，季若愚自然是马上摇头拒绝了，“还是不用了，孩子都睡了，何必再吵醒……” “啊！”季若愚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腾空，赶紧惊呼了一声，然后就听到陆倾凡说道，“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呢！”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吐这么厉害 第八百三十二章吐这么厉害 季若愚有时候特别受不了陆倾凡，或许每个男人都会这样的吧？总是会找准一切空隙一切闲下来的时间，然后把她扔到床上。 为此她甚至曾经在和文君听南还有陆曼聚的时候，问过她们，所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看来这些个人前人模狗样的男人们，在某些方面，其实都只是回归最原始的雄性动物而已，没有任何区别的。 只是虽然的的确确是又一次被陆倾凡吃干抹净，并且没有儿子睡在旁边的婴儿床上，感觉的确是不错，并且不用半夜起来照看，粟姐会自己操心这事儿，于是季若愚睡得格外香甜，一觉无梦连醒都没醒一下，直接就到了大天光。 起床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了，粟姐早就已经将离儿操持得好好的，换上了可爱的粉嫩衣服，洗了脸涂了宝宝霜，奶也已经吃过了，鸡蛋黄也已经吃过了，苹果泥也吃过了，胡萝卜米粉也吃过了。 这小家伙食量不小，并且也不挑嘴，每样都能来一点，不能多，多了他就不爱吃了，十足的喜欢被吊胃口的性子，季若愚起床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那边粟姐和陆倾凡都坐在桌边，小家伙坐在童椅上，正长着小嘴吧唧吧唧地吃着些什么，白白黏黏的似乎是胡萝卜米粉。 “都说看小知大，从这小子小时候这性格就能看出，是个喜欢被吊着胃口的，吃多了就腻，一样来一点就爱吃得不得了，好打发得很，以后长大了要遇上个姑娘，只要给他点脸色再给他点甜头，把他胃口一吊住了，恐怕这家伙就会死心塌地的。”陆倾凡弄得自己如同一个育儿专家外带感情专家一般，一番分析让原本在后头站着的季若愚都忍不住笑出声音了。 一回头就看到季若愚忍俊不禁的脸，“醒了？想着你昨晚累了原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季若愚总觉得陆倾凡这话有些隐约地暧昧仿佛在提醒昨晚他们俩做了什么，看着粟姐也在场，季若愚面色一羞，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嗔怪地看向陆倾凡，“再累也不能再睡了啊，这都快十点了。” 陆倾凡笑而不语，走过来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嘴唇还没凑到季若愚的唇边呢，就直接被她伸出手指按住，“我还没刷牙，陆先生你忍忍先。” 粟姐在一旁笑得心照不宣地说道，“陆太太，你别看我粟姐年纪大啦，我也是过来人，当年我和我家那口子，比你们俩还要黏糊呢，不然也不会有三个娃娃要养了，所以你们别在意我啊，别在意。” 季若愚面色更加羞窘，朝着陆倾凡瞪了一眼，眼神像是在说“看吧，都怪你！” 陆倾凡摸了摸她的脸，在颊上落下一吻之后说道，“好了，快去洗漱吧，早餐给你在锅里头温着的，洗好出来吃。” 季若愚没做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儿子，伸手轻轻在离儿脸颊上摸了摸，然后嘴唇就勾起了微笑，只看得这小家伙含着一嘴胡萝卜米粉的黏黏糊糊，张着小嘴笑，然后又发出那个音节来，“爸爸。爸爸。” 他连叫了两声，口中的米糊糊全都喷了出来，挂在嘴边，样子滑稽极了，季若愚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你个小子，现在就只会叫爸爸了。” 说完季若愚就对陆倾凡说道，“你儿子叫你呢，赶紧哄着，好好带着，我刷牙洗脸去了。” 一转身脸上就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来，这以后能省多少事儿啊，这爸爸是会叫了，以后再训练叫个阿姨奶奶爷爷什么的，妈妈的话最后再教他吧，反正季若愚一点也不吃醋，儿子是自己生的，还能跑了不成？ 吃好早餐之后，季若愚就打了电话给喻文君，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那头有气无力的一声，“喂……” “你怎么了？要死不落气的样子，验尿了没有，怀上还是没怀上？”季若愚直截了当言简意赅地切入主题，然后就等待着那头喻文君气急败坏的反击，只是那头依旧是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怀上了。” “怀上了你还这么一副声音？怀个孕而已，喜事儿，又不是什么大病，别搞得这么虚弱，让我有一种林黛玉的即视感。”季若愚一边说一边将保湿乳液拍到脸上去，对着镜子照着，不得不说，结婚之后，自己似乎真的是好看了一些，生了离儿之后，皮肤也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是瘦，但是巴掌大的小脸，倒是没有任何憔悴，容光焕发的样子。 “我也不想的，但是这究竟是闹什么，我觉得是不是我心理暗示太明显了，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我今天早上起来已经吐了三趟了，昨天明明都还没有这样的，难道是我告诉我自己‘对，我怀孕了，怀孕是要吐的’，然后我就开始吐了？”喻文君非常理性地分析自己的情况，甚至还用上了心理暗示这种词语，让季若愚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心理暗示啊，怀孕么本来就是要辛苦要吐，最后还要疼得死去活来的，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么？”季若愚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喻文君在那头依旧一副死相的虚弱声音说道，“我爸妈和朱凯他爸妈等会就过来接我了，我估计我是要在部队养胎了，要不是我极力阻止，估计昨晚我就被抓进去了，唉……我妈说吐这么厉害，应该是女儿，她当初怀我的时候就这样，你呢？你在刚怀离儿去了美国的时候，情况如何？” 季若愚思考了一下，明明才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可是现在想起来怎么感觉好像隔了很远一样，一回想起来，甚至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了，头几个月挺难受的，陆倾凡又没在身边，我又闹脾气委屈得很，刚开始一点肉腥味和海腥味都闻不了，一闻就吐，死去活来的，三个月之后就还好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吐得最凶，基本上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程度，那时候我比怀孕之前还要瘦，我和你说，你要是反胃人难受就吃点酸……” “的东西”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那头一声清晰而剧烈的，“呕……” 第八百三十三章 窥听对话 第八百三十三章窥听对话 喻文君又足足吐了一分钟，一直没挂断季若愚的电话，她也就这么耐心地等着文君吐完，朱凯在一旁轻声哄着的声音也传进了电话里。 而喻文君那丫头似乎是不知道电话还通着的，季若愚在这头就只听到那头两口子的声音，主要是喻文君的声音，那一副发怒时候才会出现的破锣嗓子又已经重现，大声地责怪着朱凯。 “哄哄哄！哄有什么用？你来吐吐就知道多难受了！”这声音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先前半分虚弱的样子，季若愚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想着文君这家伙，真不知道应该说是逆向思维还是奇葩了，别人都是在朋友面前很镇定，如同没事人一般，在最关系自己的人面前，在爱人面前，会楚楚可怜虚弱委屈，她好像完全已经搞反了。 朱凯在旁边温声软语的哄着他，“好啦，乖，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别不高兴了，想着咱们以后漂漂亮亮的孩子，多想想，到时候比离儿还漂亮，你这么想就不觉得难受了。” 季若愚又忍不住一个噗嗤，合着自己儿子现在已经成了“漂亮的孩子”这个名词的标杆了么？ 喻文君在那头已经没好气地皱了眉毛，抬起头来，擦了擦嘴之后，就上下打量了朱凯一眼，“就你这基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再漂亮平均分也被你给拖低了，生出比离儿还漂亮的崽崽？你也就只能想想了，你觉得陆莫离那小崽子，是人能长出来的脸么？” 朱凯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陆倾凡那家伙的脸，还有那缩小版陆倾凡的脸，最终觉得，的确是不可能，的确不是人能长出来的脸。 于是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怎么，也会比岳麓那家伙的女儿要好看些的吧？” 季若愚在那头已经无声地笑到肚子痛了，赶紧跑到了外头去，将电话的扬声器打开了，坐在陆倾凡的旁边，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指了指电话，夫妻两人就一边吃早餐一边如同听相声一般地听着那头喻文君两口子的搞笑对话。 喻文君听了朱凯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比刚才更加要没好气，“我说朱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刚开始还挺有梦想的，说生个比陆莫离小崽子还好看的，你这一下直接降格到比岳麓家闺女好看就行，这档次降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啊？” 朱凯嘿嘿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老婆，我这不是没其他参照了么，庄泽那一副要丁克的态度，而且以前还是个独身主义，要不是压不住他爹妈，恐怕连婚都不结，而且眼下领了个证之后，婚礼什么啥都没有，谁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等到他的孩子出来啊？至于齐川，上次我听岳麓那大嘴巴说好像朝暮是有些问题，受孕几率很低，还要听南介绍去美国做试管婴儿之类的，这下就只有这么两家已经成事儿，所以就随便比比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行了是不是？” 喻文君冷冷笑了一下，挑眉看向朱凯，“非凡哥家的小猴子不是也有喜了么，算日子应该比我快一些，你怎么不想着到时候和他比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看你就是个万年老二的相！我天呐，我喻文君英明一世啊，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不长心的啊……” 朱凯非常狗腿子地腆着脸笑，然后伸手给老婆捏着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的正正好，“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也别贬这么低嘛，我再差，不是还有你么，是吧是吧？” 喻文君有些无奈，只是他按得的确是挺舒服的，一瞬间脾气也下去了不少，轻叹一口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准备都没准备，人家生孩子都起码得戒烟戒酒饮食健康安心备孕的，我那时候都说了不行不行不能在里面，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你那阵子在部队里没少和队里那些家伙们喝酒吧？到时候生出八只脚来我看你怎么办！养大了直接送去马戏团！” 朱凯憨厚地笑着，“谁让我朱少校英勇有加，能力无双，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呢？怀都怀了还能不要么？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啊，八只脚也算我的。” “当然算你的！不然算谁的？十六只脚那也算你的，你都得给我养大啰！”喻文君轻斥一声，殊不知电话另一头的另一对夫妻，已经将他们的话都听了个仔细，在这边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了。 不行不行不能在里面？英勇有加？能力无双？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这真是……让人想不笑，都有些困难啊。 “是啊，反正我赚的钱都归你，我朱家一脉单传，老爷子的那些个家产也总归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这不是结婚的时候我就给你的承诺么，放心，肯定能养大的，别说一个，再来几个也一样能养得大。”朱凯依旧狗腿子地给老婆捏着肩膀，喻文君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娇吟，那声音一出。 季若愚他们也不知道那头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头是在捏肩膀，谁知道那头是在干嘛啊？ 季若愚眼睛一瞪，就直接看向了陆倾凡，陆倾凡非常自觉，抬起手来就直接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季若愚刚准备伸手挂掉电话，毕竟窥听人家夫妻间的搞笑对话是一回事，窥听人家夫妻间的亲热又是另一回事了。 刚准备挂电话，喻文君就在那头满足地感叹道，“你这按肩膀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啊。” 季若愚的手指才那么停在了那里，又继续听了起来。 “你要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按，爸妈也快到了，你就别住在市区了，现在也不是以前，你有了身孕，还是去部队养着吧，我也近，爸妈也近，都可以照料你，你这性子一个人在市区住着，我是真不放心。” 喻文君听了朱凯的话之后就点头答应了，她总归是犟得过朱凯也犟不过自己妈和婆婆娘的。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喻文君一句，“你再给我按按吧，我眯一会儿，吐得不行，人累得很。” 然后就再没了声音，季若愚又再听了一下，发现依旧是没声音，这才挂了电话。 第八百三十四章 耍赖 第八百三十四章耍赖 听着别人的对话来下饭，还真不错，电话挂掉的时候，季若愚的早餐都已经全进了肚子，抬眼看了陆倾凡一眼之后，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 “是了，倾凡，妈和你说过猴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么？”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又问道，“猴子情况怎么样？都还好吧？检查都做了么？” 季若愚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被如同小白鼠一样，各种检查，这种筛查那种筛查，验血验血验血，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陆倾凡点了点头，“情况不错，预产期是明年初夏的时候，虽然前段时间的事情，冲击力很大，但是女人要做母亲了，都会变得坚强，猴子那丫头也算是都扛过来了，现在好是好得很，就是憋在家里头无聊坏了，天天和大哥吵着要出去玩儿呢。” 光是听着这话，季若愚都可以想象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陆非凡肯定是焦头烂额，何止是焦头烂额，陆非凡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 原本以前就搞不定这个小猴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她肚子里头有了一张王牌，他就更加搞不定这丫头了。 每天她的必修课就是——耍赖。 “你就放我出去嘛，我就出去一下嘛，我这样每天被关在家里头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啊？我又不是你养在笼子里头的金丝雀，还有，陆大叔，你保卫科调了这么一批人在家门口是几个意思？我真的成囚犯了么？” 这已经是陆非凡第一次察觉她逃跑并且在赛车场把她给拎回来，然后派了保卫科的人在家门口守着不准她出去之后，她第无数次和他说这个话了。 “放你出去？我敢么？你要是去逛个街散个步，我倒是没意见，你这动辄就带着肚子里头的孩子去参加那种刺激而极限并且危险系数很大的赛车活动，我能冒险？”陆非凡翻着手中的工作文件，手边放着的维生素泡腾片泡出来的一杯饮料已经泡好了，就直接指了指面前的杯子，“把这个喝了。” 安朝夕脸上一脸的烦躁，但还是很乖地端了杯子喝了个干净，这才又正正经经地看着陆非凡，“你难道不知道，我心情不好么？孕期忧郁，爸爸过世，没有平和的心情怎么行？你真的想让我抑郁死？” 陆非凡放下手中的钢笔，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那你说说，要怎么你才能心情平和？” “赛车！”安朝夕双目放光，期盼而又热切地看着陆非凡，这一个答案却是让陆非凡梗得半死，“那种刺激的运动，哪里心情平和了？” 这丫头连连摆手，“阿叔你不懂，我这种风一般的女子，喜欢追求速度感的，自然是要在极端的速度感下，心情才是最平和的。” “免谈，老老实实在家里头待着，再敢出去……”陆非凡说着，威胁一般地看向了安朝夕，只是这丫头也当仁不让，“再敢出去你就怎么样？难道你想说那句台词啊？再出去你就打断我的腿？” 他自然是舍不得伤她任何的，只是却有着比伤她更有效的手段，安朝夕就只看到这个某种时候，商人灵魂附身时，奸诈得如同老狐狸一般的男人，那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我自然，是不会打断你的腿的，那样多不人道，我倒是有一种又经济，又不伤身的办法，比如……把你的赛车从这台到那台，还有那些摩托赛车，这一架到那一架，全部低价处理了。啊！是了，尤其是你那一台最宝贝的改装过的跑车，就是那个引擎盖上有你最喜欢的车手基米·莱科宁亲笔签名的赛车。我相信，一定可以卖出不错的好价钱呢。” 陆非凡说完这句之后，就伸手轻轻地捏住了安朝夕的下巴，唇角轻勾，眉梢微挑地看着她，“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方法，是不是比打断腿来得经济得多呢？而且我觉得应该也更加有效。” 小猴子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可怜巴巴地伸手拿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再可怜巴巴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我倒宁愿你打断我的腿……你要卖掉的那些都是我的命根子啊。” 陆非凡朝着她穿着贴身线衫稍稍有些显了的肚子看了一眼，“你包括你肚子里头那个，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拿我的两个命根子开玩笑，就别怪我拿你的命根子开玩笑了宝贝，你知道的，你老公，是个商人。商人……是讲究公平交易的。” “切！”安朝夕不屑的发出了这么一声，然后就自己小声嘀咕着，“你的命根子不是在你的裤裆里头好好地挂着么，就是个奸商，就知道欺负我。” 陆非凡耳力不错，已经听清楚了她这些悉悉索索的嘀咕，挑眉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书桌的抽屉上，抽屉一个指纹锁，里头锁着她各个赛车的钥匙，看着他这个动作，安朝夕哪里能不服软，赶紧就说道，“没说什么啦，你不是说公平交易么？那我要是乖乖养胎安心待产，孩子出生之后，你满足我个什么愿望呢？” 陆非凡只笑了笑之后，就将手从抽屉拿开，重新拿起了钢笔，继续翻看起工作文件来，眼睛都没抬就说道，“你不是很想要一辆新车么，还在预售的那款，我已经订了，明年宝宝出世，也差不多交车了，那个，就是我满足你的愿望。” 果不其然，这丫头听了这话之后，眼睛迅速就闪亮亮的，先前脸上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也一扫而空，“什么？真的吗？真的真的吗？你已经订了？红色的吗？还是黑色的？” 陆非凡看着已经扑上来直接抓住了自己手的丫头，无奈地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这才答道，“自然是你最喜欢的白色。” 这话一落，唇上就已经被她如同樱花瓣那么柔软的嘴唇啄了一下，丫头脸上已经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乖乖养胎的。你放心吧！” 以上这些……只不过是她第一次耍赖时候做出的保证罢了，陆非凡了解也清楚，就她这样的小猴子，在之后漫漫的五个多月时间里，这样的剧情，还会上演不止一两次。 第八百三十五章 较量 第八百三十五章较量 果不其然，好景不长，这一次的公平交易所带来的她的乖乖听话，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然后她又开始了，前奏依旧是一样，甚至就连台词都是一样。 只是到了公平交易的环节，她就开始提了，“等我生完了，我要去看f1的巴林国际大奖赛！你不能阻止我！” “中东？你确定？那地方冬燥热夏湿热的，沙漠气候难受得不得了，你要去那里？”陆非凡挑眉看着她，试探性地这样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这小丫头脸上一脸坚定的表情，并且一副你若是不从我，我就要你好看的神色。 “对！我就要去，去看巴林大奖赛！” 得到了她的肯定之后，陆非凡也只是眼神稍许的变动了一下，然后就挑了唇角，“好，我不阻止你，等到宝宝出世了，我找人做好签证买好机票，让你去。” 安朝夕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高高兴兴地乖乖下楼去喝补品，只是她才刚一出门，陆非凡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呵，真是傻丫头，真正等到孩子出世了，你还想能去其他地方？恐怕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孩子，赶都赶不走的吧。” 这就是母性啊，只是小猴子现在并不懂。 再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的平静，再次的不安分，再次地要求。 “我要去f1土耳其大奖赛，我要去伊斯坦布尔看土耳其大奖赛！” “好，我会找人做好签证买好机票让你去。” 一个星期后。 “我要去f1英国大奖赛，银石赛道啊！银石赛道！要是不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曾经在银石赛道看过一次f1比赛呢！” “好，让你去。” 再然后，陆非凡就上网查了一下这个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究竟有多少站有多少场，得到的数字是十五往上，陆非凡就心满意足了，将单子都打印了下来，她每次来闹一次，就划掉一个她所说的想去看的比赛。 算着，就这么一个星期一次的频率，也可以拖上三个多月了，那时候肚子都已经很大了，她再想跑出去玩儿，估计也没力气没体力了吧？ 不得不说，陆非凡还真是老谋深算的典型。 事后这个事情通过陆倾凡传到了季若愚的耳朵里，季若愚当时就笑了起来，连声说道，“幸好你当初没这么对我。” 而陆倾凡自然也回道，“幸好你不像猴子那么贪玩。” 季若愚又和陆倾凡带着离儿回陆宅吃了几次饭，真是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的感觉，但是看着别人怀孕，真是感觉那肚子真的是一点一点的大起来，真的是能看得见的。 而且小猴子似乎是没有季若愚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体质，那些补品这么从早到晚一天六顿的好吃好养着，长起来的不止是肚子，自然还有那一身膘…… 安朝夕已经不止一次感叹过自己现在哪里还是猴子，简直就是猪！ 只是陆非凡似乎一点儿也不嫌弃，每天晚上依旧是要抱着她睡觉，并且安朝夕偷偷和季若愚说，陆非凡已经不止一次说胖点好了，胖点手感好。 季若愚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和那不盈一握的腰，心中想着，要么自己也想着法子增肥一点点？ 除了去陆宅探望一下父母，也探望一下安朝夕的近况，季若愚也去了部队，自然也是和陆倾凡一起去的，离儿现在说话已经很清楚了，虽然会说的不多，但是对于这些称呼，那是一个叫一个准，咬字清晰而标准，真不知道这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娃娃，认人怎么认得那么清楚。 “爷爷”“奶奶”“爸爸”“阿姨”“干妈”“饭饭”“嘘嘘”“瘪瘪”这些他都说得很清楚，只是季若愚一直都没有叫他怎么叫妈妈，后来还是陆倾凡发现了她的阴谋，连着三天对着离儿不停地灌输，这是妈妈，妈妈，跟我叫，妈妈。 这小家伙才学会了叫妈妈。 而且他还特别喜欢一个橡皮小鸡，挤压一下就会发出喔喔喔的公鸡叫声的玩具，所以对于“小鸡”也是说得很好的。 小孩子会说话会叫人了，自然是最讨人喜欢的，范云舒身体也一天一天好起来了，现在每天在家里和保姆做吃的，做补品给安朝夕，炖汤给季若愚，然后就是逛街买东西，各种孩子用的东西，那一副恨不得把母婴用品店整个搬回家的架势。 使得陆非凡直接让陆氏旗下的大型百货里头的几家品牌的母婴用品店出了什么新款就送回家来一份。 而范云睿，在疼爱孙子之余，则是特别关注季若愚的身体情况，甚至还找专门的营养师列出了一个健康食谱来，让粟姐照着给她做，换着法子想让若愚的体质能够好一些，能够胖起来一点。 虽然范云睿没明说她是个什么意思，但是陆倾凡和季若愚都是隐约清楚的，这架势，无非是想要她生二胎罢了吧？ 喻文君的肚子也看着看着大起来了，天天就在部队里头生活着，双方家长都照顾着，而朱凯更是因为工作也就在部队里头，所以更加方便了。 喻文君一时之间也享受到了季若愚当初享受的待遇。 若愚到文宛珍家里头去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文君那丫头正躺在阳台上铺着毛毯的软躺椅上，享受着冬日和煦的阳光，双目闭着，躺椅旁边的小几上头放着切好的水果，剥好的核桃和花生，泡好的牛奶和果汁也放在上面，还有一盅冒着微微热气的鸡汤。 那一副老佛爷的做派简直是令人发指，季若愚自认自己怀孕都还没有令人发指到这个程度。 喻文君似乎是睡着，并没有察觉到季若愚已经进门。 “君君好像睡了，若愚要么你先坐会儿，文姨正好炖了鸡汤，盛些给你和倾凡喝吧？” 文宛珍脸上是微微的笑容，那看上去一副要当外婆的喜悦是挡也挡不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季若愚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麻烦文姨了。” 然后又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脸，指了指文宛珍，“离儿乖，叫文婆婆。” 小家伙脸上先是露出笑容来，嘴一咧口水就流出来了，他独独就对“婆”这个音发得不好，于是这么笑起来之后，发出来的音节就是，“文波波……” 第八百三十六章 双下巴 第八百三十六章双下巴 这不能怪他，小莫离从电话里头或者是电脑视频里头看到苏杭的时候，叫的也是“外波”。 不过在他这个年纪，一周岁未满的年纪，能够说这么多词已经是很不错了，连路都还不会走呢。 也不是季若愚不想让儿子学走路，现在他爬得可利索了，而且坐又坐得稳，只要给他一个扶的东西，他都能站得很稳。 只是陆倾凡和范云睿的一致意见是不要让孩子太早学走路，小孩子骨头软，担心腿会变形，范云舒也说了，当初她三个孩子，陆非凡陆倾凡和陆曼，都是一周岁以后才慢慢开始学走路的。 难怪这三兄妹都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再好看不过了。 而且小家伙聪明得很，现在已经会自己去找玩具，自己堆积木了，七个月以后就再没尿过裤子，其实五个月以后，他基本就一次都没穿过开裆裤了，都是封裆裤，吃饭的时候也从不吵闹，喂他他就吃，也不挑嘴，后来甚至连喂都不用喂，会自己伸手抓着往嘴里送了。 带他真的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情，又不爱哭，季若愚甚至不记得儿子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感觉真的已经很久远，上次带着他去打预防针的时候，打的时候都毫无动静，只是针头拔了之后，他光打雷不下雨的象征性啊了两声，也就没了下文。 粟姐说，就没有碰到过这么省心这么好带的孩子，应该是太聪明了，智商太高才会这样。 季若愚左思右想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功劳，于是不止一次地表扬过陆倾凡，真是看不出来陆医生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基因依旧如此优秀而强大，儿子这么聪明听话。 陆倾凡总是笑，然后也就越发疼爱儿子了，有时候医院不忙的时候，窝在家里光是看着离儿堆积木或者玩喔喔鸡，都能看一个下午，不嫌烦也不嫌无聊。 文宛珍去厨房盛汤了之后，季若愚就朝着阳台那儿躺着的老佛爷一样的女人看过去，眉头立马皱起来了，这么个睡法，没日没夜的，难怪文君双下巴都出来了。 “离儿，叫干妈，干妈！”季若愚又摸摸儿子的小脸，然后指着喻文君这样说了一句，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最亲季若愚的，无论是谁和季若愚一起对着他伸手，他一定最先抓季若愚的手，不然就最先朝着季若愚张开小胳膊要抱的。 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小家伙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马上就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干妈！” 喻文君一下子就从躺椅上头坐了起来，朝着季若愚看了过来，“哎哟我的宝贝儿，快来让干妈抱抱，可想死你了。” 说着喻文君就站起身来，然后没好气地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你就是故意的吧，你就知道我对离儿没有任何抵抗力你才这么做的是不是？我现在睡眠很浅诶……” 季若愚抿唇笑了起来，伸手将离儿递给文君抱着之后，就摸了摸她的下巴，“哦哟，啧啧，这怎么得了，你是最爱漂亮的，你就这么放着身材也不管了？你看看你这双下巴哟，啧啧啧，我看起来觉得你这肥胖程度比朝夕还要严重啊，你得空也动一动啊，天天就躺着养膘么？生了之后怎么恢复身材啊，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喻文君原本可以说是个魔鬼身材非常注重身材管理和皮肤管理的女人，而现在，都已经不能说是自暴自弃了，真的是太累了，那种根本不受她控制的疲惫感觉，仿佛多站一下都能直接站着睡过去。 但是睡眠又很浅，稍微一点响动就醒了，怀个孕的确是折磨得她不轻，只是明明这样敏感而易惊醒，却是不知为何，大概是吃得太好了，又总是睡不好于是大多时间都在床上补眠，使得一身的膘就这么冒了出来。 以前还没觉得，但是喻文君现在只觉得，只有到了怀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季若愚，哪怕是在怀孕的时候，也依旧是纤细苗条的，除了肚子和胸似乎哪儿都没长，才生离儿三个月，肚子都已经恢复原样了，简直是惊人的体质。 文君眉头一皱，脸就苦了下来，“我也没有办法，太困了，我真的是……我如果没人说话的情况下，坐不超过三十秒，眼皮子就搭上了，怎么就这么困，真是想不通了，我怀的不是个娃，而是个瞌睡虫吧？”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上次听妈说文姨和她说了要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看过了么？男的女的？是离儿的发小还是离儿的媳妇儿？” 喻文君摇了摇头，“没看呢，我和朱凯想要惊喜，所以不打算知道，而且朱凯还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了范姨让她不要提前剧透的。所以应该到生的时候才知道了。” 季若愚愣了一下，自己生的时候一早就已经知道是儿子了，也没觉得什么惊喜，当时做b超的时候照出是儿子的时候，倒是惊喜了一下，生的时候，没有惊喜，只有狂喜，一直的，不停的狂喜。 “不过我和朱凯都想要个儿子。”喻文君伸手摸了摸肚子，一副准妈妈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比以往气盛的她都要平和温柔得多，“我想要个儿子，因为都说儿子像妈妈，所以我想着像我应该会好看一些，要是个女儿，长了像朱凯那么一张端端正正的国字脸我就完了。至于朱凯，就巴望着生个儿子，一来他朱家一脉单传的，总不能在他这里断了香火，二来……我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直说着要生个儿子去糟蹋岳麓家的姑娘，你说岳麓家那姑娘有什么好的？” 季若愚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倾凡也在旁边笑了出来，“还真是朱凯和岳麓两人之间才有的默契和风格啊，估计岳麓也没少盘算着再生个儿子来，糟蹋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生的闺女吧？” 喻文君耸了耸肩，摇头表示不知，“若愚啊，我说真的，你再生一个吧，我这要是个儿子，你得再生一个女儿才行啊，给我做儿媳妇才行。说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哪个给我做儿媳妇，我肯定都会整得她鸡飞狗跳……” 第八百三十七章 陆渊捷，朱宸 第八百三十七章陆渊捷，朱宸 鸡飞狗跳…… 季若愚光是想着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喻文君这样的女人当了婆婆？恐怕真的若不是自己的女儿的话，无论谁给她当儿媳妇，都会被修理得很惨吧？ 由于从来没有经历过婆媳问题，所以季若愚一瞬间想到的是各种电视剧里头的情节，感觉还真是…… “我……我尽力吧。要我真是生儿子的命呢？就这么一直生下去直到能有女儿送给你家做媳妇为止吗？”季若愚没好气地看了喻文君一眼，而旁边的陆倾凡已经开始说话了，“不生了，一个就够了，生那么多干什么，你怀孕你家朱凯不难熬啊？你再想想月子……朱凯不难熬啊？” 喻文君看向陆倾凡，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看得很认真，然后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哎哟，心疼老婆就心疼老婆嘛，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陆倾凡表情滞了一下就不说话了，季若愚转眼看着丈夫，试探性的又调侃地问道，“怎么样？那我们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吧？女儿？” 陆倾凡已经揽了季若愚的肩膀，文宛珍从厨房端了两碗汤出来，也将他们这话听了进去，听了之后就笑了，“挺好的呀，你们两人这么恩爱，要是只有一个孩子，孩子该多孤独啊，多生个也好。生个女儿多好，若愚你性子又好，肯定生不出像君君这样讨厌的姑娘来。” 喻文君眉头皱了皱，朝着母亲看了一眼，“好好说话着呢，怎么忽然就开始贬我了……” 陆倾凡接过了文宛珍端来的托盘，将两碗汤放到了茶几上去，这才说道，“要是女儿，头个就应该是女儿了，我是担心若愚就是个生儿子的命，要是和我妈一样，先生了我哥，再生了我，一直到三十多了，才生了曼曼，那该多辛苦。” 这话说得还真是让人心生嫉妒啊，生儿子的命？ 只是现在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得好像让人将信将疑的，但是季若愚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走上和范云舒一样的道路。 什么事情都是预料不到的，所以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是真的会要嫁给朱凯和文君的儿子。 安朝夕的孩子是在预产期当天出生的，一直想要顺产的她，胎位却是不怎么正，并且脐带绕颈四周，阵痛了差不多四十个小时依旧都生不下来，考虑到孩子的安全，只能被推上了手术台，剖腹产下一个儿子。 季若愚和陆倾凡也是一直在医院守着，带着离儿一起，原本是不打算带他来的，只是小家伙现在是个小人精，懂事得很，坚持着一定要来看表弟。那也是季若愚和陆倾凡第一次看到陆非凡的眼泪，他抱着儿子，看着从手术台上下来的虚弱的妻子，高兴、感激而心疼的眼泪，流了一脸。 陆家的新成员，衔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陆非凡自己给起的名字，陆渊捷。 喻文君的预产期原本就在安朝夕的后头，只是安朝夕生产的不顺利，那些一波三折，让喻文君很是害怕，阵痛的时候没少哭，生的时候更是疼得把朱凯家的祖宗三代都骂遍了，只是好在是顺利生产了下来。 喻文君进医院待产的时候，陆倾凡就已经偷偷告诉过季若愚了，文君肚子里头，是个儿子，只是为了不破坏他们夫妇想要的惊喜，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们罢了。 生下来是个儿子，算是遂了喻文君和朱凯两人的心愿，果不其然，儿子的五官的确是像文君比较多，过了个把礼拜，皱巴巴的也长开了些之后就能够看得出来，挺好看的一个孩子，随了喻文君的脸，但是生下来有七斤半重，骨架不小，手长腿长的，应该是随了朱凯的身材。 名字一直没定下来，喻文君苦恼得不行，主要是因为朱凯这个姓，简直是让她伤透了脑筋，已经不止一次埋怨过朱凯了，“你说你姓什么不好？偏偏姓猪！你让我怎么给儿子起名字？” 后来还是季若愚给了喻文君意见，“宸这个字挺不错的，皇帝的意思，就叫这个吧，念起来也顺口好听。” 这下孩子的名字才算是定了下来，就叫朱宸。 只是大家想结娃娃亲的心愿大都碎得七七八八，好像这几个女人都没生女儿的命，一个二个都是儿子，若是不生二胎，难道以后要三个小伙子一起去抢岳麓家的闺女么？光是想想就让人憋闷。 而岳麓则是彻底地扬眉吐气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扬眉吐气的，大家还没嘲笑他没儿子呢，他反倒一得空就嘲笑他们没女儿，真不是一般地欠揍。 庄泽依旧是丁克，没有打算要个孩子，而齐川和安朝暮已经去了美国有一阵子了，据说第一次的试管婴儿已经失败了，已经开始筹备第二次了，不过就医生的话来说，情况似乎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的，倒是让安朝暮和齐川两人看到了一线曙光。 而言辰和宣卿然，则是失踪了，的的确确是失踪，季若愚再没联系到过言辰，他和宣卿然两人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是季若愚觉得，这或许应该称作是私奔，而不是失踪。 宣卿然的哥哥宣绍卿在这其中究竟出了多少力，季若愚就不知道了，只是自己的作品最终是得以出版，并不是自己当初那个说可以帮忙的老同学，而是宣绍卿，他的公司出版的，他原本的经营方向就是文化传媒类的，还的的确确算是帮了季若愚一个大忙。 并且从宣绍卿的口中，季若愚得知，言辰和宣卿然的确是溜了，私奔了。因为宣牧渊的反对太过彻底，终于是引起了宣卿然的全面抵抗，从来没有那么严重的抵抗，她甚至直接从她的房间阳台跳了下去，好在只是二楼，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宣绍卿给了不少帮助，给了她钱，并且帮她偷回了身份证和户口本还给了她一辆车和一张卡，如果没猜错的话，言辰够果断的话，现在两人应该是在其他城市生活，或许早已经结婚领证了吧。 第八百三十八章 小大人 第八百三十八章小大人 宣绍卿后来也只隐约知道言辰现在是用笔名给一些杂志写稿子，而宣卿然在当家教教语言。两人过得应该是还不错的，只是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什么联系了，等着宣牧渊的下个委任安排下来，出国去工作了之后，再说。 不过就从言辰这种愿意为了宣卿然，甚至放弃所有的联系的举动看来，季若愚知道，他早就已经动摇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头，而言辰这种人，一旦动了心，就是义无返顾的。 大家都已经成家立业，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哪怕再轰轰烈烈，最终也都是要归于平静的，过安宁的日子的，这才是人生。 而安宁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孩子总是成长得很快，有时候想着似乎包在襁褓里头白嫩嫩的小小的模样似乎还是昨天，而眼下，都已经学会走路，学会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是夫妇俩第一个孩子的缘故，而且季若愚的年龄也处在一个生育的黄金时期生下的他，所以陆莫离真的是非常非常的聪明，非常非常的懂事并且早熟，甚至就连季若愚和陆倾凡两人，都不记得上一次这孩子哭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甚至有一次感冒发烧得严重，去医院住院的时候，看着陆倾凡亲自给他扎针，季若愚那眼泪忍不住就哗哗的流。 而这小家伙明明才一岁多两岁都还差一个月才满，除了皱了一下眉头之外，眼睛里连点水光都没有，陆倾凡将针打进血管之后，小莫离这才看向父亲，对他说道，“爸爸，你快哄哄你老婆让她别再哭了吧，我真的不疼。” 就是这么懂事得让任何人都难以想象他的心智比年龄明显要高出那么多，人家一岁多的小孩，不过就是听听儿歌罢了，他已经开始认字，会自己读童话书，并且数数就从来没数错过，才一岁多，数数都能数到一千以上，并且还是因为他数烦了，不然恐怕能一直数上去。 季若愚不止一次和陆倾凡感叹过，“离儿似乎有些太聪明了，哪里像是这么小的孩子会有的懂事啊……” 陆倾凡从来都只是说，“我和你说了，我基因很强大，不过很显然这孩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是在两岁多的时候，才认字自己读童话书，数数完全不出错，并且大人说话都能听得懂的。” 季若愚只有在陆倾凡这里不断得到这种确定，才觉得这是自己的儿子，她也已经不止一次和陆倾凡说过，“咱们儿子……不会是什么穿越或者重生过来的吧？” 她每每这种说法，都让陆倾凡很无奈，很无解。 并且有一次，陆莫离还自己走到了陆倾凡的书房去，小眉头皱着，小小的脸上依旧白白嫩嫩，五官长得极好，眼神中有些担忧就这么看着陆倾凡，问他，“爸爸，妈妈是不是哪里生病了？这两天我每天睡觉前，她过来哄我都会问我一次，问我是不是什么……穿越，重生过来的？那是什么？她是电视又看多了？” 陆倾凡无奈地摘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她是小说看多了。” 然后这小家伙就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姿态从陆倾凡的书房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小家伙就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了，里头是洗好的苹果和葡萄，“爸爸，你吃点水果吧，你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我昨天才新学了一个成语，叫做劳逸结合呢。” 陆倾凡看向儿子，眼神中有着欣慰和疼爱，伸手就接过了那果盘，他知道自己儿子有多聪明，他对父母亲所表示出的关爱，绝对不可能是普通这个年龄的小孩能够表现得出来的，第一次的时候，莫离是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进来，当时的陆倾凡很感动，也很激动，直接就将他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起来。 可是后来次数多了之后，激动褪去，剩下的就是感动和欣慰了。 陆倾凡接过果盘之后，就微笑着看着自己儿子，感觉就像在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样，然后笑着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玩点什么？我手头工作现在正好不急，爸爸陪你玩点什么好？拼图吗？还是魔方？” 陆莫离刚出生之后的那些玩具，都已经全部送人了，文君的也是儿子，朝夕的也是儿子，看着看着长大的，总归能玩得了，只是陆莫离似乎懂点事之后，就一直对那些玩具不感兴趣，那些什么遥控汽车啊机器人啊天线宝宝啊，兴趣都不大。 他的爱好就是自己吃饱饱之后，坐在客厅地板上，拼一张一千块碎片的拼图，或者是解一个十二面体的魔方…… 陆倾凡对于魔方并没有什么心得，所以他也解不好，只不过就是想陪陪儿子玩儿罢了。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儿子的确是一个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的孩子，都说小孩子由小看大，所以他相信自己儿子长大以后，恐怕会是一个比自己还要优秀的男人。 只是陆莫离听了爸爸这话，只是轻轻抿起小嘴，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然后就这么看着陆倾凡，过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爸爸，你真要有时间，手头工作不急的时候，多陪陪妈妈吧，别让她再看电视剧和小说了，真的挺害人的，走火入魔了都要……” 走火入魔这个成语，还是陆倾凡教他的，那时候原本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词语才够形象，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头狗血剧情的季若愚。 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儿子说道，“你妈妈那样，就差不多是对电视剧走火入魔了。” 季若愚一走进书房来就看到这父子两人表情是严肃的，凝重的，仿佛在谈论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倒让季若愚愣了一下，就问了一句，“你们爷俩在聊什么呢？” 陆倾凡随意摆了摆手，“没什么，不是说今天去岳麓那里么？” 第八百三十九章 亲妈教教主陆莫离 第八百三十九章亲妈教教主陆莫离 季若愚知道陆倾凡肯定是瞒了什么没说的，但她知道，儿子是从来不会撒谎骗自己的，他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个孩子，依旧是很纯净的，所以他不撒谎。 季若愚脸上挂出笑容来，弯下身就直接将儿子抱到了怀里，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现在陆莫离就只不抵触季若愚的亲昵，比如亲亲他，抱抱他，他都不介意。只是除了季若愚之外，其他人要是太亲昵，这小家伙还会一本正经地同别人说，“我已经长大了，请成熟点吧。” 真要成立一个亲妈教，那陆莫离小朋友绝对就是当仁不让的教主。 亲妈教——只亲妈妈。 季若愚吧唧吧唧在儿子脸上亲了两口之后说道，“宝贝儿，和你爸爸商量什么呢？虽然是男人的世界，但是我应该也能听得懂的吧，说来听听。” 于是亲妈教教主陆莫离小朋友也没有注意到陆倾凡使的眼色，只是伸手抱住季若愚的脖子，在她脸上也轻轻回亲了一下之后，这才随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和爸爸在讨论把电视拆掉有线和网络都断掉的可行性。” 陆倾凡无助地扶了一下额头，垂头的瞬间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落了季若愚激光一般的目光。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是说今天去岳麓那里么？收拾收拾也可以准备出发了，说起来离儿你也很久没和你ivy妹妹见过面了吧？”陆倾凡赶紧拉开了话题，一时之间只觉得……不，或许不应该说一时之间，是一直都有觉得，只是此刻的感觉更加清晰。 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里头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地位从来是最低的。 儿子＞老婆＞他。这是他们家的等级制度。 陆莫离听了爸爸这话，小眉头又轻轻皱了皱，从妈妈的肩窝里抬起脸来，转脸看着陆倾凡，“爸爸，不去不行么？” “怎么了？不想去？你岳叔叔不是很疼你的么？”陆倾凡看着儿子很少会提出这种意见，向来都是很顺从的。 陆莫离的小眉毛皱着，眼睛里头很显然有着不乐意的情绪，不太高兴地嘟了嘟嘴，“岳叔叔总是和我说让我长大了和ivy妹妹结婚，而且你们不在的时候，他总是要我不要叫他岳叔叔，要叫他岳父。不然就用胡子扎我的脸……” 陆倾凡和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表情皆是一僵，然后陆倾凡就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岳麓……” 季若愚倒是看得开，微微一笑就说道，“没事，今天不是文君也要过去么，岳麓这家伙，文君自然会收拾的。” 说完就亲了儿子一口，“宝贝乖仔，不怕，你今天就和ivy妹妹玩，ivy妹妹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哥哥的不是么？” 陆莫离只得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季若愚，“可是她毕竟不是我的妹妹啊，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妹妹？离儿也很孤独的，爸爸工作这么忙……” 季若愚听了陆莫离这话，只觉得那么耳熟，眉梢轻轻一挑就张口轻轻在儿子的小脸上咬了一下，“小坏蛋，这话谁教你说的谁让你说的，嗯？” 陆莫离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干妈千叮咛万嘱咐地和他说过，千万不能够告诉季若愚是她教他说的。 只是看着妈妈的眼睛，又撒不出谎来…… 只能低着头说道，“干妈。” 季若愚嘴一撇，“我就知道。” 陆倾凡在另一头已经摘下眼镜，开始收拾书桌桌面，只是听着母子俩的对话，唇角忍不住的笑容。 陆莫离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妈妈，可是离儿自己也真的很想要有个妹妹呢，离儿可以陪她一起玩儿，离儿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的。” 季若愚知道儿子从不撒谎，所以这话，应该是他真正自己的想法吧，季若愚唇角弯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好吧，可是妈妈要是生不出妹妹生了个弟弟怎么办呢？” 这小大人一般的孩子，还真是苦恼了起来，眉头皱着，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很苦恼地说道，“那也没办法啊，你们也只能好好把他养大了，总不能不要他的吧……只是我是真的很想有个妹妹。不是ivy那样的妹妹，是离儿自己的妹妹。” 季若愚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妈妈尽力，好吧？” 陆莫离小朋友这才高兴了起来。 其实不是季若愚不想怀的，其实有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没怎么避孕，只是她毕竟只有一边的输卵管，而且体质又不太好，所以那段时间也没怀上，于是又重新开始避孕，并且也就开始调养身体了。 总是要体质好些了，生出来的宝宝才健康的，季若愚是真的很想再有个女儿的，尤其是听到儿子说这话，季若愚心中是更加坚定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应该和陆倾凡再努力一把的，她打算今天从岳麓家回来之后，就把抽屉里那几盒杜蕾斯都扔掉…… 只是季若愚倒是不知道，儿子原来是不怎么喜欢小ivy的，因为每次看到他和ivy还玩得挺好的，季若愚还觉得他还是挺喜欢小ivy的，庄听南带着女儿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不会不给ivy，甚至还会和她一起去庭院里头抓蝴蝶，却没想到原来那些……都只是风度吗？ 自己儿子才多大啊，两岁而已！风度？ 不过季若愚很快释然，就离儿这智商，就算真的是风度，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粟姐已经又重新被安排到陆宅去照顾陆渊捷和安朝夕去了，原本范云舒还担心过说粟姐被叫过去了，季若愚一个人带离儿会不会太难带，只是看着自己这大孙子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完全放心，根本不存在什么带不带的问题，简直就是个小大人，什么都不用大家操心。 于是粟姐就直接被指派了过去，而季若愚带着离儿……甚至有时候还是儿子来照顾他，比如洗水果，比如给她吹头发，再比如现在，季若愚抱着他去楼下房间打算让他换衣服的时候，他的小手轻轻在季若愚脸上捻起一根掉落的眼睫毛来。 “妈妈，听说这个可以许愿的。” 第八百四十章 太乖了太乖了 第八百四十章太乖了太乖了 季若愚只觉得一阵欣慰，能有这个一个儿子，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啊，想着难怪范云舒当初失去了陆倾凡这个儿子的爱时，会那样郁郁寡欢，甚至因为心情抑郁，而憋出病来。 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么乖的儿子，恐怕任谁失去了，都会觉得心如刀割度日如年一般地难受吧？ 她也就听儿子的话，闭上眼睛许愿，“哎呀，一根睫毛好像不能许太大的愿呢，那就愿宝贝儿子快快长大。” 语毕，季若愚就轻轻吹掉了那根睫毛，然后将儿子放下地来，“怎么样？要不要妈妈给你穿衣服？” 她问了一句，笑笑地看着儿子，而这小家伙只是眉头皱了皱，转脸就看着季若愚，“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穿衣服就好了。” 季若愚不依不挠地蹲下身去伸手抓住儿子，“可是宝贝啊，妈妈很久都没有给你洗澡澡了，都看不到你小丁丁，妈妈都快忘记我儿子的小丁丁长什么样子了。” 季若愚说着脸上的表情一脸的哀怨，只是心里头却是忍住笑，然后就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脸上，渐渐泛出粉红的颜色来，天知道这么点大的小孩儿，怎么就会懂得羞涩是什么呢？他就这么红了脸，然后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来，“我……我……我自己洗澡，自己换衣服就可以了！干嘛老要看我的小丁丁……” 说完，就扭头朝着房间里头跑过去了。 儿子会说话懂事些了之后，陆倾凡就坚持说要培养孩子的独立精神，于是让陆莫离小朋友自己睡一个房间，照理说小孩子和爸爸妈妈睡一个房间习惯了之后，分房总归是会吵闹的。 而陆莫离小朋友不吵不闹，甚至还有些隐约的开心，季若愚真是摸不透自己的儿子，而且分房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的确是培养出了独立精神，就更加懂事了，合着洗脸刷牙洗澡换衣服全部都不用季若愚操心了。 倒让季若愚还生出了一些小失落，毕竟儿子长大了就会是别的女人的，自己所能掌握的，也就这么十几二十年罢了，而眼下儿子就事事不用自己操心的，季若愚的的确确是有些小失落。 至于陆倾凡所说的那个什么培养孩子的独立精神，季若愚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什么独立精神不独立精神，无非就是看儿子长大了，又懂事，怕儿子撞见一些什么事情，所以季若愚对于他的求欢，很多时候都会回拒。 在季若愚看来，陆倾凡这家伙，无非就是为了一己私欲，还要拿什么独立精神来当幌子，奸商！这要是放到古代，肯定是个遗臭万年的大奸臣啊！ 想到儿子的小丁丁，季若愚就更加失落了，那可是自己儿子的小丁丁啊，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几次，她抬头看看天花板，脑子里头仔细算了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过儿子的丁丁了，从有一次，她直接闯进了浴室说要给儿子洗澡之后，这小家伙后来每次洗澡都会架着小板凳把门给锁了…… 似乎就是那次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儿子的丁丁了。 “呜呜……都快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季若愚哀叹一声，只得认命地走上楼去换衣服去了。 在衣帽间里头，就看到了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的陆倾凡，季若愚主动走上去，伸手拿过他的领带，仔仔细细地给他打上漂亮的结，苦着一张脸不住地埋怨着，“儿子都不亲我了，洗澡也不让我帮他洗，换衣服也不让我帮他换，有次我洗个水果给他，上个厕所出来的功夫，就看到这小家伙在水槽前架个板凳在重新洗那水果……明显是嫌弃我洗得不干净，我很受伤啊。” 陆倾凡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懂事，于是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脸上瞬间就露出笑容来，“你知道其他家长要是知道你埋怨的这个内容，估计做梦都会诅咒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季若愚也知道，有这样的儿子，的确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有时候，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为儿子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这毕竟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思想，就是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好，哪怕自己苦点累点都没关系。 “唉，说得也是，人家求都求不来这么聪明的宝贝，我好像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季若愚将领带扯了扯，一个好看的结已经成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随着年纪，越来越成熟的缘故，所以陆倾凡现在的着装风格都是偏正装一些，休闲装反倒是很少穿了。 陆倾凡轻轻搂了妻子到怀里来，“傻丫头，别多想了，儿子最亲的就是你，如果说在爸爸和妈妈里面最喜欢谁，儿子一定是选的你，连我想亲亲他，或者让他亲我一下，他都会一本正经地和我说‘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呢’类似这样的话，文君她们想亲他，他也都会躲开，独独只有你，不管你怎么亲他怎么闹他，小家伙从来不哭闹也不生气。他最爱的就是你了。” 听了陆倾凡这话，季若愚才高兴了起来，也就没再聊这个话题，问了陆倾凡一句，“不过，我们这两天带着离儿去陆宅一趟吧，爸妈也怪想念离儿的，而且猴子生了渊捷之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我也想去看看她呢。” 陆倾凡点了点头就应了，“好，你说了算。我早上要查房，没什么时间，下午都挺闲的，我们找一天下午过去一趟，吃了晚饭再回来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这才从衣柜里头找出一件干净简洁的连衣裙和一件外套换了上去。 走下楼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换好衣服了，动作倒是快，他的衣服倒是不需要什么搭配，买的都是名牌童装，小家伙的衣服都是一套一套的，所以看上去都很好看，今天他穿的是一套小牛仔装，头上还带了一顶小鸭舌帽，看上去非常的……潮？他正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魔方。 看到季若愚下来就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别扭，有些许挣扎，然后咬了咬嘴唇这才开了口，“妈妈，要是……要是你真的想看，以后……一个月你给我洗一次澡就可以了吧？” 第八百四十一章 Nicholas 第八百四十一章nichs 看着儿子脸上的那种带着些许挣扎的妥协表情，季若愚一瞬间感动得有些想要流泪，这小家伙明明就已经很独立，独立到不需要大人照顾太多，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做得好好的。 却是单纯干净的，因为季若愚先前那哀怨的表情，就开始实实在在地考虑这件事情，并且还说一个月让她洗一次澡。 无非就是不想让她真的因为……呃，看不到他的小丁丁而难过罢了。 季若愚想到了先前陆倾凡说的话，于是转头看了陆倾凡一眼，陆倾凡也正好在侧头看她，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说是吧，他最亲的就是你。” 季若愚的眼睛里头甚至都有了些水光，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走了上去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头，“哎哟哟，我的宝贝儿，妈妈真的是……太爱你了。好啦，你要是不愿意，妈妈也不会勉强你的，我没有不高兴呢，只要看着你健健康康的长大，妈妈就很满意了。” 陆莫离先前脸上还有着些许皱着眉头的挣扎，听到这话之后，唇角轻轻地弯了起来，露出笑容来，伸手抱着季若愚的脖子，他很眷恋妈妈的怀抱，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被人抱着，但是季若愚抱着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有任何反感，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挺高兴的。 于是也就由着季若愚抱着他，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去，朝着停车场走了过去。 陆倾凡的跑车已经停在停车场里头很久没开过了，毕竟有了离儿，跑车自然是不够实用的，于是换了一辆大牌子的两厢车，车子很稳，底盘也高，并且安全系数据说也是非常不错的。 走进停车场就正好和迎面走出来的杜康平屈文艳夫妇碰了面，屈文艳脸上依旧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冷漠，也没打招呼也没说话，甚至眼神都没往陆倾凡夫妻身上看一眼。 只是季若愚却是注意到了，屈文艳的眼神，有时候会朝着离儿的脸上看两眼，也就那一瞬，眼神中没有冷漠，也没有阴阳怪气。 陆倾凡和杜康平打着招呼，“好巧啊，杜董。” 杜康平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很和蔼的，听了陆倾凡这话，也就微笑着点头道，“是啊，好巧啊陆先生，上次陆总儿子的百日宴上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吧？” 陆倾凡想了想，似乎的确是了，渊捷百日宴的时候，和杜康平夫妇见了一面，之后再没见过，只是他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天屈文艳甚至惹出了些许骚动来。 因为那天的宴席，杜修祈也是有到场的，只是那时候薇薇安却没有在场，她已经回美国去生产去了，并且预产期没错，她和杜修祈的孩子那个时候就已经出世了。 母子平安，是个儿子。（这一群人怎么都生儿子，好烦好烦好烦） 因为是在美国出生，所以自然而然是个美国宝宝，中文名字还没取，英文名字是摩根先生取的，nichs，尼古拉斯，小名nick. 而杜康平和屈文艳，甚至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子一面。 于是小小的骚动无非就是屈文艳怒骂杜修祈罢了，只是杜修祈一直默不作声，由她撒着泼，后来还是陆非凡不客气地过来警告了屈文艳，才算是消停。 并且从那之后，陆氏所有的酒店都拒绝接待屈文艳了，这自然，也是陆非凡的命令，当初陆莫离的百日宴的时候，就被闹得个乱七八糟的。 而现在是陆渊捷的百日宴，陆非凡再怎么不想再重演一次当时的情景，所以情绪上来得特别快，命令下去得也特别快，根本就不打算给任何屈文艳道歉的机会，并且，也不稀罕赚屈文艳的钱。 陆倾凡从回想那天场景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唇边笑容清浅，点了点头，“是啊，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杜康平点了点头，他一直是个温和的老头，脸上笑容依旧是温和和蔼的，“好是好，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之后，就没什么追求了，现在对生意啊公司啊赚钱这些，都觉得不太紧要，不亏本就行，就是羡慕陆董，两年就得抱了两个孙子，含饴弄孙的日子，唉……” 杜康平说这话的时候，屈文艳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更加僵硬，陆倾凡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于是也不太好答话。 季若愚看着杜康平这个和蔼的老人脸上的那些淡淡的哀伤，终于是有些不忍心。 于是就问了一句，“杜叔叔，你去看过nick了吗？” 杜康平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哪里去得了，公司丢下一阵是没关系，只是当初……” 说道这里，杜康平侧目看了屈文艳一眼，“当初她和薇薇安父母就闹得挺不愉快的，后来又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薇薇安，现在孩子就在美国，就在薇薇安的家里头，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让我们去看，因为老屈的原因，我除了知道小名是叫nick，甚至连他们在美国的地址都不知道。” 杜康平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想应该长得很好看吧，混血儿，修祈从小就长得乖，薇薇安又那么漂亮。” 季若愚冷冷地朝着屈文艳看了一眼，发现屈文艳的表情依旧是那么阴阳怪气的，眼神则是完全放在一边，就仿佛季若愚在说什么，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季若愚只思索了片刻之后，微微笑了一下，从口袋里头摸出手机来，翻出杜修祈发给自己的微信，那是一张薇薇安抱着nick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家伙一头黑色的绵软头发，可是眉眼和鼻子的轮廓完全是白种人的模样，眉骨有些高，鼻梁也看得出来有些高，只是眼珠颜色却是深色的，并且皮肤也不如白种人那般白，多少还是有些黄种人的特点，感觉上吧……就是特别好看，有异国风情，又有黄种人的特点。 一看就是混血儿。 还有另一张，也是薇薇安抱着nick，而杜修祈站在一旁，揽住薇薇安的腰身，她的头发已经简短，似乎一点儿没因为怀孕生产而感觉臃肿和肥胖，只是依旧很漂亮，就这么将脑袋靠在杜修祈的肩膀上。 季若愚就点开了这张照片，然后将手机伸到杜康平的面前去，“全名是nichs·megan·to，小名nick，长这个模样。” 第八百四十二章 投怀送抱 第八百四十二章投怀送抱 杜康平紧紧地抓着季若愚的手机，一时之间眼睛都有些红了，照片里那个，是自己的孙子啊，亲孙子，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祖辈们也都是疼爱孙辈的，更何况是像尼克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恐怕任何人都会爱得要死吧。 就连尼克照片刚发过来的时候，连陆倾凡都说，尼克要是长大了，估计得帅得一塌糊涂。 杜康平紧紧地抓着季若愚的手机不撒手，而屈文艳依旧在那里绷着，死鸭子嘴硬一般的，目光想要朝手机上挪，似乎又觉得丢了面子，就那么死撑着，感觉脖子仿佛都已经僵硬了。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季若愚觉得屈文艳这人，也挺惨的，这种性格，活得该有多累啊。 也懒得再多看她来扫兴，只觉得杜康平挺可怜的，于是就对着杜康平说道，“杜叔叔，薇薇安在美国搬了家，新的地址我可以告诉你，摩根夫妇都是非常好相处的，只要不是过去找他们麻烦的话，他们都会很欢迎的，需要的话，我连着这照片一起发给你。” 杜康平自然是连连说好，甚至还伸手抹了一把眼睛，那泪水虽然没有掉落下来，可是这么一抹，睫毛上都是细碎的水光。 季若愚将照片和地址发送到了杜康平的手机上之后，就伸手牵了陆莫离，杜康平这才低头看去，就对视上了陆莫离大大的眼睛。 杜康平脸上勾出笑容来，“小朋友长得还真是好看呢，看这眼睛灵动的就知道是个聪明的，挺乖的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都两岁了，也该懂点事乖点了。” 季若愚话音刚落，陆莫离就对着杜康平劝慰道，“老爷爷，你别哭了。男子汉不能流眼泪的。” 陆倾凡在一旁听着儿子这话，和季若愚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杜康平连连叹道陆冠苍福气好，只是季若愚从始至终都没听到屈文艳的任何声音，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她仿佛连呼吸都放轻了声音一般。 只是告别之前，季若愚轻轻一瞥，似乎是看到了屈文艳眼中的点点水光。 到了车位之后，陆倾凡坐进驾驶座，陆莫离乖乖地坐到后头的儿童座椅上，季若愚也陪着他坐在后头，现在母子两人的笑容，就成了陆倾凡全部的生活重心。 车子一路开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岳麓家的公寓小区，他住在十九楼，陆倾凡一家三口坐着电梯上去，陆莫离对电梯特别感兴趣。 因为自己家是别墅的缘故，所以没有电梯可以坐，爷爷奶奶家要么是部队的老房子，要么是陆家的大宅子，都没有电梯，所以一坐电梯，他就很兴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梯里头的楼层上跳的数字。 按门铃的时候，庄听南来开的门，“来啦？快进来，文君他们都已经到了呢。” 季若愚自然是知道文君已经到了，因为门一开就听到了里头传来喻文君的声音，“呀，岳麓！你再用胡子扎我儿子的脸，惹哭了他信不信我把你下巴都削下来？” 季若愚转头和陆倾凡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看着儿子，“宝贝，你看，我就说了干妈会收拾你岳叔叔的。” 陆莫离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庄听南刚准备对着里头叫一句，“ivy，你莫离哥哥来了。” 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一个胖胖的小小身影就已经从里头咚咚咚地埋头跑了出来，直接就一把抱住了陆莫离。 ivy的脸就这么埋在陆莫离的小肩膀上，然后奶声奶气稚嫩的女童声就说道，“莫离哥哥，ivy好想你！” 岳麓原本还在和喻文君掐着嘴皮子，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就赶紧抽身脱离战场，走了出来，看着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对着陆倾凡的儿子投怀送抱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呐，我就说了吧，干脆就这么定了吧，我女儿这么喜欢你儿子，这副样子，这从小到大不知道得白送多少豆腐给他吃，长大了要是莫离没娶她，不是得亏死？” 说着，岳麓就想过来抱陆莫离，这小家伙看着岳麓的架势，反应也很快，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季若愚伸手就将儿子抱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包办婚姻娃娃亲么，等孩子长大了情投意合再说吧，你从小就这么吓我儿子，弄出什么童年阴影来了，长大了谁敢认你这个岳父啊？” 喻文君已经兴冲冲地从里头走了出来，手中还抱着叼着奶嘴的朱宸。 陆莫离小朋友很会见风使舵，看到喻文君之后，就赶紧叫了一句，“干妈！” 喻文君自然是眉开眼笑地应着，“哎，我的小宝贝，干妈想死你了，快来亲你宸宸弟弟一下。” 陆莫离非常乖顺地在朱宸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朱宸已经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接下来自然是家长里短地聊天，只是从始至终，ivy始终都在陆莫离的旁边，一口一个莫离哥哥地叫着，陆莫离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如若不是庄听南拦着，恐怕陆莫离上厕所嘘嘘，她都要跟着一起进去了。 陆倾凡看着小ivy被庄听南抱着从厕所方向过来，眼见着都要哭出来了，还一个劲地带着哭腔嘟哝着，“不嘛……我要和莫离哥哥一起……” 陆倾凡眸子微微眯了眯，若有所思地转头对岳麓说道，“看来你家岳岚是真喜欢我儿子啊。” 岳麓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这么说的啊，这怎么得了？这又青梅竹马的，从小就这么喜欢了，长大还不得任你家那小人精揉捏？” 朱宸被岳麓这拍大腿的声音给吓着了，一下子就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喻文君柳眉倒竖，“你说话就好好说话，拍什么腿啊真是。” 喻文君把儿子抱去阳台哄了之后，岳麓又继续说道，“不行啊不行啊，女孩子不能这么主动才对啊，太主动会招人嫌弃招人烦的。” 话刚这么说着，就看到一身牛仔装带着顶可爱鸭舌帽的陆莫离已经从厕所出来，眉头轻轻皱着，脸上分明是一副有些烦躁的样子。 岳麓一看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就指了指他然后对陆倾凡和季若愚说道，“你们看你们看，是吧，我说得没错吧！女孩子就是不能太主动啊！”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大舅舅 第八百四十三章大舅舅 岳麓说着就要过去抱陆莫离，打算用胡渣子好好地蹂躏一下陆莫离的脸，直接就被庄听南伸手给掐住了死穴——耳朵。 他现在已经完全是耳大招风了。 并且以前还会被扯住耳朵就龇牙咧嘴，现在也不知道是皮变厚了还是经过长期的蹂躏已经变得有些神经不敏感了，这么被扯住，也只是停下了往前的势头，脸上一点疼痛的表情都没有。 季若愚坐在一旁浅浅地笑，庄听南已经命令道，“还不快去看看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岳麓这才点头哈腰地应了，走去厨房看看保姆阿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一桌菜，也不轻松。 文君已经从阳台上走了进来，季若愚问到，“你家朱凯呢？” “他忙着呢，就没和我同时过来，刚看到已经在楼下了，马上上来了。”喻文君这么答了一句，就把儿子递给季若愚去，“来，给你抱抱你干儿子。” 季若愚也不拒绝，伸手就抱过了朱宸，长得挺好的一孩子，比上次见的时候似乎又长开了不少，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几天没见感觉又是另个样子了。 朱宸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很像文君，长大了应该是个英俊斯文的长相，恐怕是不会像朱凯那样五大三粗的。 季若愚弯了眼睛，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我们要真生个女儿，嫁给朱宸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好看。你瞧这小身板，这才多大点，就已经这么手长脚长的了，长大了肯定高大帅气。” 陆倾凡思考着这句话，觉得的确是这样，于是也就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真要再得个女儿，公主一样地养大，嫁给这些家伙的儿子，总比嫁给外面的人来得要让我放心。” 喻文君听了这话之后就笑了起来，“哎哟，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们两口子啦，哈哈。” 门铃已经响了起来，显然是朱凯已经上楼来了，喻文君走出去开门，陆倾凡侧头就在季若愚的耳边说道，“那回头回去把那几盒杜蕾斯都扔掉好了。” 他这么说了一句，季若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已经……已经扔掉了。” 陆倾凡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朱凯已经进门，看到儿子被季若愚抱着，就直接走了上来，接过了自己儿子，他在部队也经常挺忙的，每天就只有晚上回家才能见一次儿子，所以每每看到儿子了，都抱着不舍得撒手。 喻文君半天还没进来，季若愚朝着门口方向看了看，“文君呢？人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文君已经从后头走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庄泽夫妇，庄泽一边走进来一边埋怨着，“阿凯你的魂都挂在你儿子身上了吧？在楼下叫你等等你都没听见？直接就关了电梯门上来了，害我再等一部。” 只是季若愚却是没太听清楚庄泽的话，讷讷地朝着他身后看着，“言……言辰？” 一个身影已经从庄泽的后头探了出来，就这么站在大家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一对笑眼弯弯的，依旧是英俊漂亮的一张脸，仿佛岁月根本就没能在他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一般。 言辰笑着站在那里，过了片刻，才朝着季若愚张开双臂去，“好久不见。” 一瞬间季若愚眼泪都差点下来了，何止是好久不见，这么长一段时间，言辰根本就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和他们断了所有的联系。 季若愚就那么愣愣地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眼睛里头都有了水光，陆倾凡最先反应过来的，直接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轻轻揽了揽言辰的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飞机一个小时前降落的，联系了庄泽，他去机场接我的，说你们在岳麓家聚会，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怎么样？最近还好？”言辰和陆倾凡早就已经摒除了互相所有的成见，所以陆倾凡听了言辰这话之后，就笑了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最近还好？” 言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季若愚看了过去，季若愚已经站起身来，朝着他走过来，刚走到言辰面前，就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也没个联系也没个音讯的！” 言辰没说话，直接就将季若愚扯到怀里来拥抱了一下，“我是你哥哥，你还担心我不能照顾自己么？” 岳麓听着客厅里头的动静，就从厨房出来了，身上还穿着一件特别粉嫩的围裙，样子看上去别提有多滑稽了，看到言辰也是一愣，“呀？言辰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言辰点点头，然后就皱眉打量了一眼岳麓，“你怎么说也是个艺术家，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不艺术的形象呢？” 岳麓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看着大家，然后才非常不好意思地将围裙脱掉，给他们端水果和泡茶。 这人一多，岳麓家这房子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他泡了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在茶几上坐了下来，没错，就是在茶几上坐了下来，茶几的空余地方。因为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没他的位置了。 言辰眉头皱了一下，再次环视这房子，忍不住说道，“从刚进来我就想说了，你怎么说也是个艺术家，你老婆是个留美归来的医生，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房子么？” 岳麓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最终直说出来一句，“不满就出去。” 言辰笑了起来，季若愚这才想了起来，“是了，离儿呢？他懂事之后还没见过他大舅舅呢。” 陆莫离被ivy带进了她的房间里头，小姑娘非常不吝啬的要和他分享所有的玩具，可是他真心是对洋娃娃小布偶过家家没有任何兴趣，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就走了出来，这就听到季若愚说的这句话。 他从房门口探出头来朝着客厅看着，指着言辰问了一句，“他是我大舅舅？” 第八百四十四章 停药 第八百四十四章停药 言辰看到房门口探出来的那个带着可爱鸭舌帽的小脑袋，眼神忍不住诧异了一下，“离儿都长这么大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小孩子都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 说着就朝着儿子招了招手，“宝贝快过来，这是你大舅舅呢，叫大舅舅。” 陆莫离点了点头，看着言辰，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叫了他一句，“大舅舅。” 叫完之后，就若有所思地说道，“大舅舅长得可比小舅舅好看多啦。” 在样貌上，季予自然是比不过言辰的，季予现在也是大学生了，多少有了些男人的味道，不再是青涩小男生的感觉，而且颇有人格魅力，在大学里头不少女孩子喜欢他。 季若愚笑了起来，指了指陆倾凡，“那你爸爸和大舅舅呢，你觉得谁好看？” 这话一出，原本淡然的陆倾凡，也坐直了身体，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比拼，只是最肤浅的样貌比拼而已，但是每个爸爸都希望自己在儿子的眼里那就是最英俊最高大的。 只是小孩子都是最没有心机的，说出来的都是实话，陆莫离的脸上有些许挣扎，然后非常非常圆滑的，腼腆地笑了笑，就朝着季若愚小跑了过去，抱了妈妈之后说道，“我觉得还是妈妈最好看了。” 季若愚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紧紧地搂了儿子。 人都到齐了，大家都很高兴，岳麓家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人多了热闹了，就很温馨。 饭也已经做好了，大家都围到了餐厅去，在餐桌边坐了下来，季若愚给陆莫离准备了他的小碗和勺子，装了热饭，夹了些菜之后，就让他乖乖坐到茶几那边去吃，小家伙很听话地自己抱着碗过去了。 喻文君连连叹道，“哎哟，以后我家朱宸有这么好带就好了。” 庄听南喂着ivy吃饭，只是因为陆莫离的缘故，这小姑娘也非要抱着碗去茶几那边和莫离哥哥一起吃，倒是让庄听南省了很多事，“啧，以后莫离要能每天来就好了，我家姑娘就好带了。” 孩子们都乖乖的去吃自己的，朱宸也已经睡着了，没有小孩子吵闹，大人们自然是省很多的心，吃饭期间就一边吃一边聊着。 先都是在问言辰的情况，大家一番关切地询问下来，也就大概知道了言辰这段时间的生活，原来他和宣卿然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也就是汽车大概要六个钟头，飞机的话，四十分钟就能到了。 “你和卿然结婚了吧？”季若愚问了一句，“我听宣绍卿说，当初你们是拿着户口本走的。” 言辰笑了，然后就点了点头，“嗯，已经领证了，只是因为她家里人的缘故，也没来得及办上个婚礼。” 季若愚听了之后，眼睛就弯了起来，“真好，结婚了就好，婚礼什么的……我和倾凡不是也没个婚礼么，现在也好好的。” 言辰眉头一皱，“好什么啊，女人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陆倾凡我说你也真是的，我这妹妹虽然二十多岁才跟我相认，但便宜妹妹也是妹妹，我言辰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孩子也给你生了，苦也为你吃了，你也该给她个婚礼了。” 陆倾凡在一旁笑了笑，老谋深算的样子。 言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陆倾凡和庄听南，“是了，我来得正好，你们两个肝胆外科的医生都在，我想问一下，我一直恢复得挺好的，也没有忘记去检查，上次检查的时候说我的肝已经恢复正常大小了，那抗排异的药能不能先停了？” 陆倾凡皱了皱眉头，看了庄听南一眼，庄听南眉头也皱了起来，“最好是不要停，虽然是有肾毒性，但是毕竟是移植，排异风险还是有的。” 言辰有些犹豫，“真的不能停么？我已经停了一个星期了，我打算停一个月看看情况如何，不行的话就再恢复用药好了。” 季若愚有些担心，狐疑地看着言辰，“好好吃药不行么？干嘛要停？” 言辰弯唇一笑，朝着茶几方向的两个小家伙看了一眼，“你这是有了离儿了，自然觉得没什么，只是，我也不年轻啦，也该要个孩子了吧？卿然上次那个因为要给我捐肝流掉了，一直有些耿耿于怀的，现在她又担心我一直在用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听了这话之后，庄听南倒是能够理解，她又是个豪爽的性子，手一挥，“那就先停了吧，等要了孩子再说，只是要经常注意肝功能的情况，要有什么不好就联系我和倾凡。” 言辰这才点了点头，仿佛心情也好起来了。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大家也就坐在餐桌边聊天了，庄泽问了一句，“是了，倾凡，你那嫂子怎么样了？” 陆倾凡摇了摇头，“生的时候搞伤了，胎位不正顺不下来，上了台子又大出血，好在母子平安，只是那之后她一直身体不太好，原本就打算晚点过去陆宅看看的。” 说到安朝夕，季若愚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生了陆渊捷之后，别说去看那些比赛了，真是哪怕让她去，她都不愿意去。 身体的确是有些垮掉了，母乳喂养也没法喂养，一点奶水没有，所以陆冠苍甚至还花高价钱请了个奶妈回来，就是为了能让孙子有口奶喝。 而安朝夕，一直都在家里头，每天调养着身子，但是就范云睿的话来说，气血两亏，恐怕是要调养上一阵子了。 不过好在安朝夕身体不好，陆非凡也就将工作大多都搬到家里来做，原本就心疼小猴子为自己生个孩子搞成这样虚弱，夫妻两人感情更是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好得不得了。 听到等会要去爷爷奶奶家，陆莫离高兴了起来，端着已经吃完的小碗就过来了，眼睛都亮亮的，“等会要去看堂弟吗？妈妈爸爸你们快点吃，我们快点过去吧！” 想着陆莫离对ivy并不是特别感冒的态度，和对朱宸的那种客套，一时之间这小家伙的属性就已经完全体现了出来。 岳麓皱了皱眉头，看着陆倾凡，“你这儿子，长大了一定是个护短的主儿。只认自家的。” 第八百四十五章 生日惊喜 第八百四十五章生日惊喜 岳麓怎么也没有想过，他在陆莫离幼时玩笑般的一句话，竟是真的就这么说中了陆莫离的属性。所以在他们都渐渐老去，而孩子们都长大了之后，茶余闲聊之时想到陆莫离，岳麓都会忍不住和陆倾凡吐槽自己当初怎么眼光就那么准。 上次岳麓家一聚之后，大家又开始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偶有联系，微信的朋友群里头，大家经常会聊天，有时候一天下来几百条消息，刚开始大家还打字，后来都是直接语音消息你捅过来我捅过去的。 并且喻文君和岳麓那两个家伙经常会在群里头掐起来，那种一掐起来语音消息都每条六十秒，各种喷，听了就愁人。 只是这几天群里头却似乎安静了许多，季若愚总隐约觉得陆倾凡似乎在瞒着自己做着些什么事情，因为他工作已经很少这么忙了，但是这些天，一直都会忙到中午没时间回来吃饭，晚上甚至都没时间回来吃饭。 倒不是季若愚多心，只是她的确是有些好奇，这男人究竟在背着自己做什么，而且朋友圈里头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指不准这家伙就在和这些损友们一起合计着做些什么事情呢。 直到有一天，季若愚在日历上头，看到有一天被红笔用爱心圈了起来，季若愚心中这才了然，几乎瞬间猜到了陆倾凡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可能性——她的生日要到了。 上一个生日，因为离儿还小，基本也就没怎么好好过也就那么过去了，而且女人一旦二十五岁以后，过一次生日感觉比上一次刑场还难受，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日子过得太幸福，于是有时候就忘记了日子过得有多快，甚至连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季若愚也有些不记得了。 并且不止是家里这个大的，连小的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总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有时候连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父子俩都这副模样，倒还真是让季若愚原本对生日如同上刑场一遭的感觉，变得开始对自己的生日有些充满期待起来。 只是生日头天的晚上十二点一过的时候，季若愚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却是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什么都没有，离儿还是个孩子，已经早早九点钟就上床睡觉了，而陆倾凡，竟是也没有任何表示，洗好澡之后，就躺上了床，仿佛根本就已经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她生日这件事情，搂着她就睡了。 季若愚满心的期待就这么随着陆倾凡变得悠长的呼吸声而变成了失落，睡着的时候，甚至还嘟着嘴。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陆倾凡给她准备的，会是这么大一个惊喜，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倾凡这段时间在筹备的，是这么大的一个计划。 夜已经很深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四点，陆倾凡的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听着耳边妻子绵软的呼吸声。 墙上时钟指向五点半的时候，陆倾凡终于是悄悄的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枕在她脑后手臂抽了回来，然后就轻手轻脚，只抓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甚至为了不吵醒她，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走出了房间去。 摸着黑走到楼下儿子的房间，门刚一推开，就看到儿子床头的台灯亮着，小家伙坐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看到陆倾凡进来，陆莫离转头看着爸爸，问道，“爸爸，你没吵醒妈妈吧？” 这究竟是有多亲妈？陆倾凡点了点头，看着小家伙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小西装，就连脖子上的领结也已经扎好了，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倾凡。 “儿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爸爸现在打电话给你岳叔叔他们，应该没这么快呢。”陆倾凡一边说这话，就一边拨打了岳麓的电话。 岳麓那边早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我都已经到了一个小时了，这边还在忙着呢，庄泽已经开车过去接文君了，等会就送到你那里去，你准备一下，服装那边也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我工作室最得力的化妆师一起跟过去的，大概十五分钟后就到了。” 陆倾凡应了一声之后，这匆匆忙地跑去了停车场，从自己的车后备箱里头拿出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西装来，再匆匆忙的换上。 等到将自己收拾清楚，天都已经亮了。 陆莫离看着打扮得帅气的爸爸，再看了看自己，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倾凡垂眸看着儿子，“怎么了儿子？好好的叹什么气？” 陆莫离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爸爸，这惊喜虽然是好，可是妈妈肯定会哭的。” 合着这小子又是在心疼妈妈，这究竟是有多亲妈？陆倾凡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直接将陆莫离抱了起来，然后就匆匆开着车出去了，“走喽，宝贝，我们去接外婆去。” 苏杭接到陆倾凡的电话得知是这么一个准备给女儿的生日惊喜之后，就已经在迅速做手中的工作，并且在昨天就已经飞机抵达了。 只不过季若愚全然不知这些，根本不懂陆倾凡的庞大计划究竟是什么。 陆倾凡火速杀向苏杭下榻的酒店，苏杭早已经在等着了，显然也是起了个大早，看到了外孙，这个素来就外表冷漠的女强人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慈祥笑容。 看着一表人才的女婿，和机灵可爱的外孙，苏杭忍不住有些感慨，抬眼看着陆倾凡，终于是伸手轻轻抓住了陆倾凡的手，“倾凡，这辈子你能为若愚做这么多，你能好好善待我女儿，谢谢你了。” 陆倾凡微微笑道，“妈，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的，我们快些出发吧，我只担心她已经醒过来了。” 季若愚没醒，依旧在床上昏天黑日的睡着，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头自己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牵着陆倾凡的手，陆倾凡一只手抱着离儿一只手牵着她，两人光着脚在沙滩上奔跑。 这梦太美了，美得她都不忍心醒过来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婚纱水晶鞋 第八百四十六章婚纱水晶鞋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赶紧起来了！” 季若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不然自己怎么会听到应该远在美国的母亲的声音呢？ 她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着，那么美的梦境，妈妈的声音干嘛要出来打扰啊？季若愚皱了皱眉头，想要继续沉进梦境里头，却是感觉身体一凉，被子不知道被谁掀了，房间里的空调冷气就这么直接接触皮肤，鸡皮疙瘩一下子都冒出来了。 打了个哆嗦这才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的只看到有个女人站在床边，手中还提着原本应该盖在她身上的空调被子。 季若愚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这才看清楚了站在床边这女人的脸，一下子就惊愕了起来，“妈妈？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她声音还有些哑，眼睛也依旧还有些模模糊糊的，原来刚才那个并不是自己的幻听，季若愚只觉得没有睡够，又倒了下去，有些撒娇耍赖地说道，“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好不好？” 苏杭眉头一皱，“小时候都不撒娇了，这越长大还越娇气了，不许撒娇，快点起来。” 苏杭毫不手软，直接就将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季若愚从床上扯了起来，然后推着她进了浴室里去，“快点进去洗漱，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我特意赶回来陪你过生日的，你就打算在床上赖着？” 季若愚这才揉了揉眼睛走进浴室去，浴室门刚一关上，苏杭就拉开了房门，门口等着的几个人已经都动作很轻地走了进来。 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化妆箱，一个人手中拎着季若愚那件拍婚纱照时用的，陆倾凡特意从米兰定做回来的手工婚纱，还有另一个人也提着个箱子，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只大大的吹风筒，显然是美发用具。 季若愚洗漱的时间，她们就已经将东西都摆了出来，化妆师甚至连要夹在梳妆台镜子上的柔光灯都已经架设好了。 季若愚在里头一边哼着歌一边刷着牙，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清醒的，只是或许是因为那么美好的梦，使得她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0点一过没有得到惊喜的那种失落了。 只是洗漱好了之后，干干净净一张脸，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刚准备叫苏杭一句，就被房间里头的场面给吓到了，“她……她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季若愚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卧室的三个不速之客，眼神里头果然是惊吓多过了惊喜，苏杭已经一把扯住她，“别啰嗦，赶紧过来，把婚纱换了给我老老实实在镜子前头坐着，我难得回来一次，可不只是为了给你过个生日而已的。” 季若愚一瞬间整个脑袋里头什么想法都没有，完全的懵掉了，由着那个服装师将她的睡衣扒掉，小心细致地给她穿上隐形文胸。 只是在脱掉衣服之后，服装师目光落到她腹部的伤疤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而苏杭在一旁，看到了她腹部的伤疤，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直到被人如同摆弄洋娃娃一般地穿上了婚纱，季若愚看着镜子里头披头散发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这才意识到了，陆倾凡想要给自己的生日惊喜究竟是什么。 一下子，眼睛就有些酸了，亏得昨天晚上自己睡觉之前，心里头还暗暗埋怨着老夫老妻果然没了激情。 而眼下，陆倾凡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却是如此之大。 她已经被化妆师领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化妆师马上就在她的脸上开始忙碌起来。 “妈，是倾凡让你回来的么？”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正在给她上粉底的化妆师马上语气温柔地说了一句，“陆太太，请先不要说话。” 她闭了嘴，只是眼神却从镜子里头看着苏杭。 苏杭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伸手摸了摸季若愚的头发，“你这一生，总要有个婚礼，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的婚礼，我无论如何是要到场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发型师已经笑了起来，直接递了一把梳子给苏杭，“阿姨，来给您女儿梳头吧，我们老家有习俗，女儿出嫁妈妈要给梳头的。” 苏杭点了点头，这个习俗，她也知道，然后就接过了梳子，从季若愚的头顶梳下来，慢慢地梳下来，一边梳一边说道，“一梳，梳到尾。” 然后再梳第二下，“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季若愚已经听到母亲的声音有了些许哽咽的颤抖，季若愚眼眶也有些红了，虽然迟了这么久，虽然离儿都已经出世已经会说会走会疼妈妈了，但是，总算，自己这辈子能有一次婚礼。 自己这辈子能够和陆倾凡一起站在大家的面前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自己能够做一次身穿白纱的新娘，真好。 底妆已经搞定了，化妆师现在正在给她上眼妆，于是也就可以说话了，季若愚眼睛不动，唇角露出笑容来，问了苏杭一句，“离儿和倾凡这两父子这次都是一齐商量好了的吧？” 苏杭点了点头，“嗯，小家伙鬼马着呢，已经去现场准备了，刚才还跟我说他是很幸运的，可以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做花童，别人小孩子很多都没这个机会的。” 季若愚想到儿子，呵呵地笑出了声音来，“他很聪明，像他爸爸。” 苏杭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也很聪明，像我。” 喻文君赶到的时候，季若愚已经收拾好了，换上了美丽的婚纱，画上了精致的妆，头发挽成漂亮的发髻，带上了白色的头纱，好看得如同画里头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喻文君一进门就看到她正在穿一双镶满了水钻的高跟鞋，双手轻轻提着婚纱的裙摆，那模样如同精灵一般仙丽脱俗。 “我的天，若愚，你太美了……比上次拍的婚纱还要漂亮。”喻文君毫不吝啬对好友的赞扬，然后就对着苏杭打了招呼，“苏阿姨，好久不见。” 苏杭点头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明明印象中你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丫头，这一转眼，也已经为人母了。” 时光荏苒，过得真快啊。 第八百四十七章 伴娘团 第八百四十七章伴娘团 季若愚都收拾好了之后，化妆师们也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就这么盛装打扮的坐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说起来，虽然已经作为已婚妇女这么长时间，但是真的不知道作为一个新娘，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才好。 甚至就连文君的婚礼，自己也没能参加得上，陆莫离小朋友当时在肚子里头待不住了，直接就在当时闹着要出来了。 所以季若愚更是不懂眼下要做什么了，就讷讷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地看着手机，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了，朝着在窗口发着信息的喻文君看了一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文君，我究竟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啊？” 喻文君这才转眼来看了她一眼，白眼翻了一下，“急什么急？你难道不知道结婚都是这样的么，我那天一个人坐了多久啊，所以啊，你就等着吧。” 喻文君说着，走过来伸手轻轻理了理季若愚的头发，“真漂亮，难怪陆倾凡说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你一个婚礼。” 喻文君的目光含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季若愚，然后从旁边拿过她带过来的袋子，从里头拖出一件漂亮的小礼服来，然后唇角就大大地勾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不管我们是已经结婚了还是已经当孩子他妈了，你婚礼，我自然是要做伴娘的，我伴娘裙都自带过来了。” 季若愚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自己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对伴娘也不能要求太高对吧？” 喻文君嗤笑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说完这句之后，喻文君也就懒得再拿着裙子跑去浴室或者衣帽间，直接就在季若愚的面前开始脱衣服换裙子了。 季若愚也见怪不怪的，两人的感情，早就已经熟的不行，别说光着身子换衣服，从小到大一起光着身子洗澡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只是衣服刚换到一半，裙子从脚套上去才扯到腰呢，季若愚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喻文君吓得一声尖叫，一只手扯着裙子，一只手捂着胸就缩到一旁置物柜后头去。 季若愚好笑地看着她这怂样，再看向门口，“行啦，别躲了，都是女的，你有的人家也有。” 喻文君这才探出头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着。 “新婚快乐！” 伴随着这一声，门口的女人们已经都走了进来，汪清若，庄听南，陆曼，甚至连原本应该在美国准备第二次试管婴儿的安朝暮也都在，除了身体实在是不太好的安朝夕没来，基本都到齐了。 季若愚愣了一下，看着前来祝贺的女人们，她们大多都已经为人妇甚至为人母，可是今天都穿得非常非常漂亮，这样一字排开站在房间里头，让季若愚有些应接不暇并且惊喜。 “呀，你们都来了，看来你们早就知道陆倾凡在准备这事儿了吧？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还有，新婚什么新婚啊，都老夫老妻了，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季若愚笑了起来，陆曼已经先冲到了季若愚的旁边，亲昵地挽着季若愚的手，“小嫂，你今天可真美，你都不知道，我才刚刚从小哥那边过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兴奋，我原本还不明白，现在明白啦，小嫂今天这么漂亮，小哥准备这么多，也值得啊。” 季若愚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嘴甜，坏丫头，不是听说你前阵子和嘉泱一起去北方了么？怎么回来了？” 陆曼甜甜一笑，就朝着季若愚露在婚纱外头的光滑肩头靠了过去，“你和小哥的婚礼我能不来嘛？半个月前接到小哥的通知，我就已经开始筹备赶过来了，嘉泱哥哥说也好，赶在我还没有成为已婚妇女之前，最后当一次伴娘呢。” 陆曼说着就轻轻地笑了起来，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季若愚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了，“是了是了，现在就你一个还算是姑娘家了，我和你小哥这事儿办完，你和嘉泱也赶紧的吧。我原本以为这次你们去北方是去领证呢。” 陆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啦，嘉泱哥哥说要在这边领证的，这次去是陪他去办一些事情的，嘻嘻。” 陆曼说着笑了起来，季若愚只觉得这小丫头现在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开心，能这样真好，然后就转头看向了安朝暮，“你呢？你不是在美国备孕么？不是要准备第二次试验了么？” 安朝暮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肚子，“我啊……？陆曼是在结婚之前最后当次伴娘，那我应该就是在当妈之前最后当一次伴娘吧，这么好的朋友，伴娘团自然是不能少了我的。” 季若愚听出了安朝暮话里的意思，眼中一喜，“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了？已经成功了？” 安朝暮微笑着点头，“不是试验成功的，原本第一次试验失败了，都开始准备第二次了，日期才定好，哪知道……自己怀上了。” 季若愚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下，然后就马上说了恭喜，文君也连连说着恭喜，而季若愚目光则是注意到了汪清若的脸上有了一丝浅浅的失落。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当妈妈的，而庄泽又是个怎么都不想要孩子的。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了。”季若愚笑了起来，对着她们道了谢。 “说什么呢？伴郎团那边都是我们的男人，你这边伴娘团，自然都是我们那才是正确的。”喻文君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来让陆曼帮她拉上裙子的拉链，大家又在卧室里头开心地聊了聊之后，伴郎团和新郎就已经到了。 一群伴娘马上下去堵门去了，院子大门站两个，房子大门站一个，季若愚所在的卧室大门站一个，守三关。 这些女人们哪怕对自己的丈夫，也是毫不手软的，红包收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原本伴郎团的男人们还有策略，就是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些女人们连自己老公的帐都不买，一个二个穿得那么漂亮，叉着腰站在门口守着的样子却如同母夜叉一般，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哪里像是守关的伴娘，简直就像是……拦路打劫的女土匪一样。 “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第八百四十八章 守三关 第八百四十八章守三关 原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大堆的红包，虽然数目不多，每封里头都是一百一张的，原本是要陆倾凡来出的，但是每个人都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肯定能够搞定自己的女人的，于是都自掏腰包来做红包。 哪知老婆们丝毫不会心慈手软，直接就将红包的储备都掏掉了大半去，才放他们过关，每个都算是收得个盆满钵满的。 季若愚原本是坐在房间里头等着，只是听着下头的动静，怎么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提着婚纱的裙摆，蹬着高高的水晶鞋走到卧室外的阳台上去，从阳台上往下看着，就看到了院子大门口，几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抓耳挠腮的模样。 “老婆，快放我们进去吧，这些都是自掏腰包的红包呢，在不放我们进去，就没红包啦。”朱凯无语得要命，他很少穿西装的，大多都是军装，所以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甚至伸手拉了拉领带结。 喻文君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眉梢一挑，更加感兴趣了，直接伸出手去，“这样？既然是自掏腰包的红包，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季若愚依旧手提着裙摆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只是目光已经朝着后头看去，院子门口已经停了长长一溜的豪车，最前头停着的主婚车是一辆加长的林肯，并不像是普通的花车一样，车前脸上头摆着心形的花环而已。 这简直就已经成了一辆花车，整辆车都布满了鲜花，全是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玫瑰，并且站在季若愚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甚至连车顶上头都铺满了玫瑰花，白色的玫瑰打底，用红玫瑰拼出了forever几个英文字母。 季若愚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主婚车旁边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头发已经静心打理过了，都朝后吹了起来，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和轮廓分明五官英俊的脸。 季若愚第一次看到陆倾凡穿白色的西装，不得不说，帅极了。 他就那么并不急躁地站在后头，等着自己的伴郎团上去和伴娘团周旋，他反倒像是个看戏的一样，在后头等着什么时候门敞开了，自己可以上去见自己的新娘。 季若愚走回房间拿出手机来，然后就站在阳台上，一只手提着裙子，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腿来，脚上的高跟鞋镶满了水钻，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直接拨通了陆倾凡的号码，然后就看着站在主婚车前的陆倾凡，他伸手进了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来，看到屏幕上头的名字时，就微微地笑了，然后接起了电话。 “等急了？”陆倾凡噙着笑容，开口就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在那头轻轻地笑，然后同他说道，“是啊，等急了，你抬头看看。” 陆倾凡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季若愚站在阳台上提着裙子，如同坠入凡间的精灵一般清尘脱俗的漂亮模样，一下子眼神就顿住了，就这么停在她的脸上。 “说说看，你计划了多久了？”季若愚笑问一句，陆倾凡在那头不答，就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计划很久了，确切地说应该从你刚嫁给我的时候就在计划了，但是如果早知道你新娘的模样会漂亮成这样，我估计应该会更早开始计划吧。” 虽然并不是很明显的甜言蜜语，但是听在耳朵里就是怎么听怎么顺耳，季若愚微微笑了起来，“只是……你的伴郎们在为你打生打死的，你这么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似乎不太好吧？” 陆倾凡似乎在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姿势变得更加悠闲了起来，“这是他们作为伴郎的工作啊，至于我，反正你早都已经是我的了，还能跑了不成？由他们去和自己老婆纠缠吧，反正这不正好是接新娘的必经过程么？” 季若愚只觉得他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不由得眼神同情地朝着那几个就这么被陆倾凡卖了的伴郎们看了过去。 “等会言辰就会上去背你下来了，下婚车之后季予会背你一直走进婚礼现场去，记着脚千万不能落地，否则不吉利的呢。”陆倾凡在那头这么对季若愚交代着，他会说这样的话倒真让她有些想不到，“哈，陆医生还会迷信啊？原本我以为陆医生是最崇尚科学的了。” “和你之间，再多能让我们长长久久的迷信，我都愿意去相信。”陆倾凡又面不改色语气都没变地说着这些听上去让人觉得甜蜜的话语。 季若愚又看了一眼门口和老婆们纠缠的伴郎们，终于是说道，“我们这样真的是有些不厚道啊，好啦，我进去啦，唔，新郎，加油喔。” 陆倾凡在那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也就挂了电话，看着大门口嘴皮子纠缠着的两口子们，陆倾凡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就朝前走去。 定定地站在了大门前头，看着守着第一道防线的喻文君和安朝暮，“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你们两个。” 喻文君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而安朝暮则是朝着齐川看了一眼之后，这才抿了抿唇退到旁边，“好吧，新郎都发话了，我们就不为难了吧。” 喻文君轻咳一声之后，也就点了点头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有陆倾凡开路，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的，陆曼那里自然是最好过了，她素来就非常敬畏这小哥，所以从程嘉泱手里抓了一把红包之后就让开了，庄听南不忍心为难自己的初恋对象，也好打发得很，汪清若性子最柔软，最顺着庄泽了，不一会儿就弃守了阵线。 伴郎团和新郎终于成功到了卧室前头，热热闹闹地杀了进去，季若愚在里头坐着，看着大家进来，就微微笑，苏杭已经守在她旁边了，看到陆倾凡进来了之后，非常直接地指了指桌面上，那桌面上放着两杯茶。 “好了，快点吧，新娘都快等不及了，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敬茶，敬了我们就去婚礼现场吧。” 第八百四十九章 婚礼现场 第八百四十九章婚礼现场 很快就按照程序走完了，夫妻两人一起给苏杭敬了茶，苏杭自然也是毫不吝啬地给了陆倾凡红包，只是红包薄薄的，里头装的自然不会是纸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一张高额的支票。 言辰看到苏杭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就算两人之间再有意见，也不能够表露出来，所以大家和和气气的，言辰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手术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恢复得也很好了，于是背起季若愚的时候，游刃有余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吃力的样子。 喻文君一直跟在后头提着她的裙摆，岳麓原本一直都举着dv在全程录像的，大家脸上都是笑容，都被岳麓录进了dv里头。 直到坐进主婚车里头，安心地靠在陆倾凡的肩膀上的时候，季若愚才感觉到那么安心。 “老婆，生日快乐。” 季若愚眼睛刚轻轻地闭上，听到耳边传来陆倾凡这样一句，季若愚笑了起来，“所以你就给我准备这样的惊喜了吗？” 陆倾凡摇了摇头，“当然不止这些，今天一切都做完了，才是一个圆满的惊喜。” “连同儿子一起瞒着我啊？小家伙从来不会对我说谎的，真是被你带坏了。”季若愚埋怨了一声，只是脸上看不出任何埋怨的意思来。 陆倾凡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都已经完全皱了起来，“离儿真的是太爱你了，你不知道为了让他能够保密这件事情，我说了多少好话，到最后他都还说不想瞒着妈妈。” 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已经得意洋洋起来，“那是当然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带大的儿子，不爱我爱谁呢？说起来，难怪我觉得这段时间都觉得小家伙好像不怎么亲我了，感觉老像是在避开我一样。” 陆倾凡笑而不语，婚车已经开到了通城盛宴的门口去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很多人都等在门口，一点也不像普通婚礼一样是新郎新娘在门口迎接宾客，而是公公婆婆们在迎接宾客们，甚至连陆非凡也在门口帮忙迎接着宾客。 看到主婚车过来了，他们才迎了上来。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将车门拉开，陆倾凡先走了下来，笔挺英俊的男人，就这么下车之后静静立在车边，朝着在门口等着的季予招了招手。 季予也是一身西装，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西装笔挺的样子，这样一看，还感觉真是长大了呢。他马上就朝着婚车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把姐姐就背了起来。 脸上都是笑容，季若愚伏在弟弟的背上，笑着问道，“我办个婚礼，你怎么那么积极？还特意请假从学校赶过来，大学不忙么？” 季予将她轻轻地掂了掂，背得更稳了一些，“再忙也是要赶过来的，我能不积极么？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回来的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你结婚我也是要来背你的嘛。” 季若愚笑了起来，搂着季予的脖子，由着他将自己背了进去，看到里头的宴会厅已经坐满了，宾客们都已经全部就位了，就只等新郎新娘来了。 直到到了门口的红毯，季若愚才被季予放了下来，转身已经看不到陆倾凡了，朝着宴会厅里头看着才看到陆倾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最里头的台上了，只等着她通过这条红毯朝着他走过去。 所有的宾客目光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季若愚站在红毯上，手中已经拿上了一束捧花，就这么站在原地，对着那头的陆倾凡遥遥地对望着，两人的目光里头皆是满满的爱意和幸福，就这么对视着。 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快速奔跑了上来，季若愚这才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小宝贝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西装，甚至还打上了深红色的领结，头发也梳得漂漂亮亮的，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这么仰起来看着季若愚，眼神中还有着些许歉意，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季若愚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小脸，然后就笑了起来，“好啦，乖宝宝，妈妈不怪你的，走吧，我们一起走去爸爸那里吧。” 陆莫离开心地笑了起来，手拿起一个小花篮就跟在了季若愚的后头，一只手提着她的婚纱裙摆，而小ivy也穿得像是个小公主一样地走了过来，手中也提着小花篮，走到了季若愚的后头。 婚礼进行曲就这么响了起来，季若愚终于迈动了步子，朝着红毯的那一头走去， 那一头，是她的丈夫，现在在台下看着他们的，是祝福他们婚姻的人，跟在自己身后的，是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季若愚觉得人生最幸福的时刻，除了离儿出生那一刻之外，就是这一刻了。 她就那么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陆倾凡走过去，只是忽然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伴郎伴娘都不见了？ 那么庞大的伴郎伴娘团呢，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甚至还非常不专心地将目光从就在那一头的陆倾凡身上挪了开来，朝着下边瞄了两眼，都没有看到文君他们。 只是这条红毯毕竟只有那么长，很快，陆倾凡就已经在自己前方不远的地方了，他朝着她伸出手来，就这么温柔的疼爱的看着她，手掌就这么向她伸过来，摊在她的面前，似乎只要她一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掌，如此便是一生都不会再被放开了。 季若愚微微笑了一下，终于是伸出了手去，无名指早就已经戴上了那套结婚戒指和求婚戒指的左手，放到了陆倾凡的手掌中，然后就被他的温暖紧紧地包裹住了。 主持人就站在陆倾凡的身后，看到陆倾凡牵到了新娘的手之后，刚准备开口说话，还没来得及出声。 就只看到这新郎已经直接将新娘搂在了怀里，当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亲吻了起来。 主持人眼睛蓦地一圆，愣了一下，赶紧咳了咳，对着麦克风说道，“新郎，请不要急，还没到亲吻新娘的环节呢。” 第八百五十章 婚礼誓词 第八百五十章婚礼誓词 台下发出窃窃的笑声来，都并不是恶意的，只是主持人的语气让大家觉得很有意思，陆倾凡已经松开了季若愚的嘴唇，而季若愚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儿子还在后头看着呢，还有小ivy也在看着…… 季若愚手抵住陆倾凡的胸膛，只觉得脸都快太不起来了。 陆倾凡朝着主持人看过去，只简单说了一句，“其他环节请快一点吧。” 台下宾客们的笑声自然是更加大声起来，主持人无奈地说道，“没想到先上车后补票的夫妇竟然也会有这么着急的。” 主持人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赶紧正了脸色，朝着陆倾凡和季若愚看了过去，这才开始正式地说道：“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 说完，主持人就看向了陆倾凡，然后郑重地问道，“陆倾凡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季若愚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为止？” 虽然陆倾凡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他一直觉得西方的婚礼主持模式，感觉上比较庄重一些，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婚礼主持方式。 他已经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愿意。” 只停顿了片刻，还没等到主持人问季若愚同样的话，就继续说道，“并且不止到离开世界为止，哪怕几十年之后我比她先走一步，我也会与她同在，永远爱她。”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一下，然后台下的宾客们就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来。 主持人心中也是感慨，这年头这种男人已经很少见了，毕竟自己主持了这么多次婚礼，也见过这么多对新人，从来没有一对新人新郎能够像这个新郎一样的，明明已经结婚了，还要补办一次婚礼，事事亲力亲为，就连婚礼的誓词都和他对过好几次，生怕婚礼上会出现一点儿错误。 主持人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这才看向季若愚，继续问道，“季若愚小姐，你是否愿意嫁与陆倾凡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季若愚脸上已经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直直地看着陆倾凡的眼睛，然后认真而又郑重地点头说道，“我愿意。并且我会永远爱我的丈夫，不管几十年以后，我是活着还是先他一步死去。”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看到了陆倾凡眼里头的温柔。 而主持人已经点了点头，然后就说道，“好，既然已经了解了双方的意愿，接下来请交换戒指。” 主持人说完这句的时候，陆倾凡已经很着急地直接就对着主持人说道，“信物很早就已经交换过了，这个环节跳过吧。” 原本还被带得很感动很庄重的气氛，一下子又被活跃了起来，大家纷纷地笑了起来。 主持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来新郎真的很心急啊，那我们继续下个环节吧，请新人交换互相的誓言。” 陆倾凡先从主持人的手中接过了麦克风来，然后就握着季若愚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听说人生下来的时候，都只是一半，为了找到另一半而在人世间行走，有的人很幸运，很快就找到了，而有的人，则要寻找一辈子，我很庆幸，我是个幸运的人，因为上天让我这么快遇到了你。我会尽我所能的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让你一生都幸福美满，不让你流眼泪，哪怕睡觉都是笑着睡着笑着醒来，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证明，证明你嫁给我，会是你这辈子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最后我想说，我爱你，只爱你。季若愚，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参与你之后的所有人生，陪你经历所有美好的，为你阻挡所有险恶的，我会为我们的家庭负起所有的责任，而你所要做的，只是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陆倾凡说了这么长一段誓词，可是季若愚却丝毫不觉得冗长，只觉得，仿佛自己就想要听着他这样不停地说下去就好了。 季若愚有些回不过神来，听了他说的这么长一段之后，也就只是点了点头，点了点头之后应了一声，“好。” 这倒让主持人有些无语，他甚至就这么站在台上抓了抓头发，想着这一对究竟是要闹哪样啊，于是又只能再次轻轻咳了一声之后说道，“新娘，你要说出你的誓词才行，光一个好字，还是显得诚意太浅了吧？” 季若愚这才愣了愣，赶紧回过了神来，只是她不像陆倾凡有这么多的准备并且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是临时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于是季若愚就这么原地愣了约莫五秒钟，然后才回过神来。 “呃……对不起。”她先向主持人道了歉之后，才接着说到自己的誓词，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季若愚头有些许疼，而台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于是她轻轻抿了抿唇之后，就问了陆倾凡一句，“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对吧？” 陆倾凡点了点头，季若愚这才开始继续说道，“嗯，知道就好了，以后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帮我，我开心你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嗯，就是这样了。” 季若愚丝毫不脸红地直接甩出了河东狮吼的台词来，想着还好自己当初挺喜欢这片子的，所以这一段经典台词也背得很熟，几乎是手到擒来。 只是季若愚清楚的听到了主持人憋不住的一声笑声。 第八百五十一章 祝歌 第八百五十一章祝歌 季若愚这才脸稍微红了一下，听着大家此起彼伏的笑声，多少是有些赧然的。 主持人都无奈笑道，“这哪里是誓词，这分明是对丈夫的要求吧？” 季若愚抿了抿嘴唇，赶紧说道，“赶快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主持人又笑了起来，“看来新郎和新娘都比较期待下一个环节啊，好的，接下来的环节，请新郎亲吻自己的新娘！大家鼓掌！” 季若愚这才意识到自己催促的是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腰身又已经被陆倾凡揽住了，朝着怀里头紧紧一抱，然后头就低了下去，嘴唇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陆莫离小朋友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直接伸手挡住了ivy的眼睛，而自己，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反正在家里好多次爸爸妈妈打啵啵的时候，他也不经意地看到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看到爸爸妈妈这般亲亲密密的样子，他的心里还高兴得不得了。 干妈说过，爸爸妈妈要亲亲密密的，才会有妹妹。 所以，爸爸妈妈多亲亲密密一些吧，他会更加高兴的，因为很可能就要有妹妹了。 陆倾凡一直没有松开季若愚的腰，嘴唇也没有松开季若愚的嘴唇，主持人在一旁拍着手，引领着大家都拍着手。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宴会厅里头的婚礼进行曲忽然就变了，变成了另外一首歌，季若愚因为亲吻一直闭着的眼睛，也微微地睁开来，余光看到伴郎伴娘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台，他们脸上都是笑容，手中捧着花瓣，对着陆倾凡和季若愚抛洒着。 然后就伴随着宴会厅里头忽然变换的音乐一起唱了起来，这也是陆倾凡准备好的，他们这些人已经彩排过好多次了。 歌曲是张宇的《给你们》 歌词实在是写得太好了。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季若愚一下子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陆倾凡已经松开了她的嘴唇，就这么轻轻地拥着她，然后和她一起转头看着这些至亲好友们为他们唱着祝歌。 两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陆倾凡也已经和他们一起轻轻哼唱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季若愚轻声问了他一句，陆倾凡点了点头，“嗯，准备了很长时间，彩排了很多次，岳麓那家伙走调得真的很厉害，所以练了很长时间呢。还没完呢。” “没完？”季若愚疑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来不及问还有什么，伴郎伴娘们就已经走了过来，手牵着手将季若愚和陆倾凡围在了中间。 陆倾凡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宴会厅里头的音乐已经又换了曲目，季若愚侧耳一停，只觉得有些耳熟，这才想起来了，似乎是胡彦斌的《在一起》。 而喻文君他们已经手牵着手围成了一个圈，然后开始以陆倾凡季若愚为中心开始转圈起来，又开始跟着音乐唱歌，“你说你有个性，她说她有脾气，你说你很帅气，她说她很美丽，你说你有诚意，她说她还很年轻，你说你不花心，她说她不相信，你们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有个人你说不出他什么好，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这也许就是一种暗号，这个暗号叫做心跳，你们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从来也没有什么天生一对，这些年错过了多多少少，想有人陪你慢慢变老，把握时间很重要，我要你们在一起。” 季若愚听了之后，只觉得一时之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紧紧地抱着陆倾凡的腰，轻声地对他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可以活多长，也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够相守在一起，但是今天，今天你给我的这一切，将会是我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淡忘的记忆，陆倾凡，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陆倾凡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爱你。很爱你。老婆，生日快乐，婚礼快乐，这样的惊喜，你还满意吗？” 季若愚轻轻地应了，“嗯，很满意，我太满意了。” 陆倾凡看向站在一旁一直在笑的儿子，然后就对着他点了点头，小家伙咚咚地朝着后头跑去了，陆倾凡垂眸看着老婆，对她说了一句，“是了，说起来，儿子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虽然我给你这个惊喜已经准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但是儿子那个礼物，准备的时间一点儿也不比我的短，而且还要悄悄的，偷偷摸摸的不让你知道，他也就等着你生日这一天送给你呢。” 季若愚愣了一下，有些感兴趣起来，“小家伙给我准备什么了？难怪我一直觉得他这段时间一来一直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到叛逆期了呢，他那么懂事，成熟得那么快，我还真怕他提前这么早就进入叛逆期呢。” 陆倾凡只觉得她是多虑了，“早熟是的确早熟了些，懂事也的确是比其他小孩子懂事得多，但是叛逆……倒还真不至于，喏，你看，他拿过来了。” 陆倾凡话音刚落，季若愚就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大大的蒙着红色天鹅绒布的板子朝着台上移动了过来，因为板子太大的缘故，所以甚至看不到后头小家伙的人影，就只能看到两只小脚在板子下头跟着板子一起移动着。 好大的一个板子，会是什么？季若愚一瞬间是真的对儿子将要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好奇了起来，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这么正式给自己送生日礼物…… 第八百五十二章 拼图 第八百五十二章拼图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到了那个小小身体拿着的大大板子上头，陆倾凡已经走了上去，伸手接过了那大大的板子，然后立在了地上，小身体这才解放了出来，从板子后头探出了身体来，抬起眼睛看着季若愚，眼神里头满是高兴的笑容。 台下的宾客们都没有觉得无聊，甚至都提起了兴趣来，毕竟陆莫离在他们看来，只是那么小的孩子而已，那么小的孩子能给妈妈送什么生日礼物呢？大家都很好奇。 季若愚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儿，你要给妈妈送什么呢？这么大件？” 季若愚的脸上甚至露出些许调侃的笑容来，就这么看着儿子，而陆莫离看向季若愚，没有先揭开那板子上的绒布，只是马上就朝着季若愚小跑过去，她弯下身来将儿子抱了起来，“好了，别卖关子了，快给妈妈看看吧？” 陆莫离头一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想知道的话，妈妈你自己走过去揭开布看吧。” 季若愚无奈笑道，“好好好，妈妈自己去看。” 说着，就抱着儿子朝着那板子走过去，陆倾凡正扶着那板子，看到母子俩过来，就朝着旁边让了让，伸手指了指绒布，然后看着季若愚。 季若愚就这么穿着漂亮的婚纱抱着漂亮的儿子，伸手拉开了那深红色的天鹅绒布，一副画就这么印入了眼帘，确切的不应该说是画，而是一副照片。 只是框在一个大大的画框里头，并且这一整幅大照片，做成了拼图的样子，并且看上去，这么大一幅拼图，少说得有五千块小碎块才能够拼得出来，季若愚一瞬间眼眶都有些潮湿了。 怀里头小家伙的脸上表情都有些腼腆起来，季若愚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宝贝，你准备了多久了？这么大的拼图……” 季若愚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心里头是满满的感动，想到怀他生他所受的那些苦痛，季若愚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陆莫离抬起手来轻轻给妈妈脸上的眼泪擦掉，“妈妈别哭啊，哭了就不漂亮了，也没有准备多久啦，我本来就很喜欢玩拼图的。” 再喜欢玩拼图，这么大的一幅，这么多小碎片拼在一起，而且还要瞒着她，光是想想，季若愚都能想到那是多么巨大的一个工程。 场下的人已经议论纷纷起来，“哎哟，有这么个儿子真是死都能瞑目了，这才多大点啊，就这么懂事这么乖……” 季若愚紧紧地将儿子抱着，再看向陆倾凡的时候，终于是声音颤抖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给我这一切。” 陆倾凡走过来伸手轻轻揽了她，台下面已经响起掌声来了，主持人在一旁说着活跃气氛的话，场面一下子变得温馨而美好，接下来就是给公婆敬茶了，只是陆倾凡的身世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主持人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待过，“这是我主持过的比较特殊的一对夫妇，因为有两个公公婆婆，这样也好不是吗？这样媳妇可以多得两份红包呢！” 主持人的诙谐话语使得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季若愚抱着儿子，和陆倾凡一起走到了范云睿范云舒还有崔立江和陆冠苍面前去。 从旁边喻文君端着的托盘中端起了茶碗来，陆倾凡原本还站在那里，季若愚只思索片刻，就理了裙摆，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 陆倾凡愣了愣，垂眸就看到她的眼神，于是也跟着跪了下去。 忽然出此大礼，让四位家长都有些吃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季若愚的茶已经敬到了面前来，她眼神认真语气诚恳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找一个最好的机会谢谢你们，爸爸，妈妈，如果没有你们，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倾凡了，或许也就不会有像现在这么幸福的我了。” 范云睿连连点着头，伸手就接过了季若愚敬上来的茶，先递给了陆冠苍，然后又从倾凡和季若愚手中接过敬上来的茶碗递给范云舒还有崔立江，自己则是端了最后一盏。 看着最疼爱的儿子和媳妇就这么跪在眼前，四个老人都有些感动，苏杭就坐在他们的旁边，看着这一幕，唇角已经弯了起来，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女儿的婚礼，风风光光地出嫁，哪怕迟来了这么久，起码是来了。 婚礼的步骤都走完之后，接下来就是婚宴了，大家都吃得很开心，通城盛宴的菜色还是很好的，大家都吃的很满意。 婚宴上头最少不了的就是酒了，这也就是伴郎团存在的理由。 陆倾凡本来就不好酒，所以酒量也就般把般，喝不了多少，可是一桌一桌敬过去却是必须的，于是庞大的伴郎团就一直如同保镖一般跟在他的后头，兵来将挡的，能挡的都帮他挡了。 并且毕竟陆氏的派头在那里，其实大家也不敢多灌陆倾凡什么，浅尝辄止，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所以一圈下来，他也还算清醒，除了脸上染上了些许酒后的红晕之外，并没有太多醉意。 而季若愚，则是滴酒不沾，因为之前经历那么多，所以体质不好的缘故，所以季若愚一口都没有喝，也没有谁敢灌她，要说伴郎团如同保镖一样挡在陆倾凡的前头，那么陆倾凡则是如同保镖一般地挡在季若愚的前头。 敬了好几桌，他们离开之后，那桌的宾客都会议论纷纷地说着季若愚真的是福气好，结婚都已经快三年了，不仅夫妻俩感情极好，还补办婚礼，陆倾凡一副护着妻子的样子，更是让很多的年轻女人都羡慕不已。 只是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折腾到现在，季若愚的确是有些累了，敬完一圈之后就直接到里头的休息室去休息去了，顺便叫服务员将儿子拼的那幅大大的照片也一起送了进来，她就这么穿着婚纱，盘着漂亮的头发，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儿子送给自己的礼物。 嗯，心里喜滋滋的。 第八百五十三章 惊闻噩耗 第八百五十三章惊闻噩耗 那是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并不是什么特别正式去照相馆的照片，就只是一天他们夫妻两人带着离儿去公园玩的时候，粟姐当时还在他们家帮忙，所以就帮他们拍了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离儿还只有一岁多些的样子，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季若愚穿着一身碎花的裙子，陆倾凡也是很轻便的一身衬衣和休闲长裤。 他们三人都在笑，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季若愚躺着躺着，又忍不住坐起来，伸手轻轻地摸着这拼图上的纹路，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手机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季若愚拿出一旁的白色小小手包，从里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眉头皱了一下，又打开手包朝里头看着。 里头还有一个手机，和季若愚的是同一款，只是是黑色的，今年年头的时候陆倾凡送给她的礼物，她的是白色的。季若愚这才想起来似乎是陆倾凡刚才去敬酒的时候，就顺便让文君放到手包里头的。 而眼下，黑色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长长的号码，是国际长途的号码，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滑动屏幕接了起来，试探性地对着那头说了一句“hello？” 紧接着，就听到了那头的一长串连贯的英文，语速很快，但是好在季若愚也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还算能听得懂个大概。 只是没想到那头的语速那么快，她是真的除了陆倾凡的英文名之后，就什么都听不太懂了。 “呼……喝死我了，当个伴郎真不容易……嗯？若愚你在这里啊。”齐川正好从门口走进来，看到季若愚正拿着个电话，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么问了一句。 季若愚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地看着齐川，赶紧就将电话塞到了齐川的手上，“齐川，美国来的电话，好像是找倾凡的，说得太快我听不懂，你快听听。” 齐川看着被塞到手中的手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的确是美国的号码，于是就放到了耳边接听着，流利的英文已经脱口而出对着那头询问着。 齐川的脸上还有着因为酒后的泛红，脸上也还带着些许笑容，只是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内容之后，表情就那么一下子滞住了。 季若愚只看到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变得很用力，骨节都发白起来，而且先前还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季若愚也意识到了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于是眉头也皱了起来，仔细地听着齐川的话。 只是齐川从头到尾都没说上几句话，大部分都是在听着那头说着什么，季若愚只听到齐川一长串的沉默不语，然后终于是声音凝重地问了那头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已经能够确定身份了吗？” 虽然不知道那头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季若愚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齐川挂了电话之后，就一个站不稳，直接朝着后头的沙发跌了进去，无力地坐在沙发里头。 “怎么了？阿川，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头说什么？”季若愚问了一句，只是从齐川眼神里却看不到答案，只有一阵无力的茫然。 季若愚知道不好再问什么，只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转头对齐川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去把倾凡叫进来再说吧。” 季若愚说完这句，就提着裙摆准备出去，却听到齐川的声音有些无力，在后头说了一句，“若愚，你把庄泽岳麓他们都叫进来吧，我有事情要说，虽然我知道我要说的事情，非常不适合在今天这样一个好日子说出来，但是……没有办法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加快了步子跑了出去，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很快就跑了出去。 陆倾凡已经没有在和宾客们喝酒，一群好友们，伴郎伴娘们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头，吃着东西互相喝着，看到季若愚急促地跑出来，喻文君眉头皱了一下，“你怎么是这个表情？不是在里头休息得好好的么？出什么事儿了？” 季若愚没回答她，只是走过去就抓住了陆倾凡的手臂，“倾凡，美国那边来了电话，找你的，我听不太懂就让齐川接了，然后他就有些不对劲了，让我叫你们都过去。” “我们？”喻文君皱眉问了一句，“是说我们都去？” 季若愚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倾凡，你和岳麓庄泽还有朱凯一起进去吧。” 几个男人和季若愚一起赶到休息室的时候，齐川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双手撑住脑袋，看上去很显然特别苦恼和郁闷的样子，就这么伸手撑着头，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老友们。 庄泽在看到齐川有些发红的眼睛时，眉头就已经紧皱起来了，“出什么事情了？美国来的电话说了什么？” 齐川指了指沙发，示意大家都坐下，众人坐下之后，他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众人，“刚才是美国打过来的，找倾凡的。找倾凡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都是霜霜的紧急联系人。” 齐川就这么说了个开头，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紧急联系人……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陆倾凡是左霜霜的紧急联系人了，而是这紧急联系人的含义，自然是不到紧急时刻不会联系的人。 大家都震惊了一下，最先冷静下来的是陆倾凡，他语气镇定地问了齐川一句，“左霜霜出什么事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纵使左霜霜做了再多的错事，但是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所以齐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声音中都带着些许哽咽的颤抖，“车祸，已经确定脑死亡了，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因为你是紧急联系人，保持器官活性的话，最多可以再拖三到五天，医院那边希望你能过去，谈……关于器官捐赠的事情。” 齐川脸上已经有眼泪落了下来，说完这些之后，补充了一句，“倾凡啊……倾凡啊，霜霜，快死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准备赶赴 第八百五十四章准备赶赴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在他们的耳朵里这么惊天炸响了起来。 就连季若愚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震惊了起来，更不用说，在场的其他人，和左霜霜，已经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听到这消息时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庄泽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的确确是恨过左霜霜的，在看到当初她将陆倾凡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他的确是恨过左霜霜的，所以才特别庆幸有季若愚的出现，一点一点让陆倾凡重新变得幸福起来。 可是尽管是这样，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十几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几年啊，人一生当中，又有几个朋友能够从青葱年华一直走到而立之年呢？ 说没，就没了么？ 庄泽心里头很是难受，岳麓已经将脑袋埋到了膝盖上去，肩膀一直颤抖着。 “我让秘书订机票，看下最快的航班是什么时候。”庄泽这样说了一句，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们也必须去。 只是陆倾凡一直都没有做声，只是坐在那里。 庄泽都已经拿起手机来了，看着陆倾凡的样子，又一下子停住了动作，伸手轻轻搭上陆倾凡的肩膀问道，“倾凡，你还好吗？” 陆倾凡依旧没有做声，心里头的感觉，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那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爱人，只是一个自己爱过的女人，可是心里头的感觉，却依旧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庄泽的目光这才看向坐在陆倾凡旁边的季若愚，季若愚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上去有些许苍白，嘴唇也轻轻地抿着，他顿了顿，这才说道，“倾凡，要是你不方便去，我找下美国的熟人，我们过去应该也是可以办的。” 毕竟要顾及到若愚的情绪，毕竟，若愚才是陆倾凡的妻子，庄泽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个提议，最先反驳的却是季若愚，她就那么轻轻摇了一下头就说道，“不用了，倾凡会去的，只是，请帮我也订一张机票，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她终究是善良的，再如何，哪怕是自己被左霜霜伤得最深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期盼或者诅咒过她死掉。 于是她就这么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抓住了陆倾凡的手，“我会陪你一起去的，你别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担心我，好吗？” 陆倾凡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个悲喜，只是点了点头，这才轻轻对季若愚说了一句，“谢谢。” 庄泽马上就去给秘书打电话订机票去了，自然是不能少了庄听南和安朝暮的。 婚宴结束之后，陆冠苍派了司机将苏杭送回了酒店，也将齐美云和季予都送了回去。季若愚思虑再三，还是让范云睿带着离儿回部队去了。 而原本婚礼之后应该欢欢喜喜的闹新房，也变成了沉重肃穆的谈话会，与左霜霜扯得上关系的老友们全部都到齐了，汪清若听了庄泽的话之后很乖地先回去了，喻文君则是折腾了很长时间，最后是朱凯都有些发怒了，她才算是作罢。 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朱凯生气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发怵，也就乖乖回去了。 庄听南听到这个消息时感觉还好，只是安朝暮却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当年，一直和左霜霜的关系就不错。 “机票已经订好了，就在今天晚上，只是朝暮，你现在情况特殊，别让齐川担心，你就好好在国内休养吧，我们不会去太久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 庄泽刚说这话，安朝暮就已经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那是霜霜啊……若是我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齐川在一旁皱着眉头，轻轻揽了她一下，“你听话，你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子，难道孩子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能原谅自己了？” 安朝暮虽然依旧皱着眉头，但是却没有强求了，齐川这话还是能够打动她的。 季若愚听他们没说几句，就站起身来，“你们先聊着，我上去把衣服换了，顺便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晚上就要走的吧？” 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只是刚走到自己卧室，就忍不住无力地跌坐在了床上，抬起手掌来，将脸埋在了手掌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死了。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么…… 季若愚缓了好一阵才走到衣帽间去，换下了身上的婚纱，又重新用防尘袋装了起来，这才拿出一个行李箱来，将自己和陆倾凡要用的东西都装到里头去。 喻文君已经因为忍不住好奇而打电话过来给她了，“喂？我刚越想越觉得不爽，朱凯他干什么啊？他要去你家和你们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我为什么不能听啊？！还对我发脾气……” 她埋怨了一通，只是也没得到季若愚的回应，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文君啊。”季若愚叫了她一声，然后就无力地说道，“你能想象么？左霜霜她因为车祸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喻文君惊叫一声，但是很快平静下来，“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啊？该不会又是她耍的什么手段什么花样吧？因为知道你和陆倾凡婚礼了？” 季若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希望是这样，只是美国那边医院的电话都已经打过来了，已经确定脑死亡了，说是……要过去谈器官捐赠的事情。” 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对着电话那头的喻文君说道，“她是真的快死了，我们今天晚上的飞机赶过去，就是为了能赶上器官还保持活性的时候，谈捐赠的事情。” 喻文君在那头也好一会儿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你被弄得那么惨的时候，我不止一次两次恨不得左霜霜死掉，可是现在玩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季若愚又何尝不是一样，她又叹了一口，“不说了，挂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道别 第八百五十五章道别 当天晚上，他们大队人马就直接前往了机场，坐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如果说是一群好友这样结伴一起去旅游的话，气氛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是去旅游，说起来可以称得上是去奔丧一般，所以虽然都坐在舒适的商务舱里头，却是谁都开心不起来，大家都是满面愁云，没有丝毫喜色。 季若愚时不时会侧头去注意陆倾凡的表情，只是他表情上始终都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从他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看不出悲，看不出喜，只是像是往常的那种淡然一样，只是眼神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若愚也不知道应该开口和他说什么，只担心自己现在说什么，仿佛都不太好，安慰？怎么安慰呢？她觉得自己的位置，根本没办法站在一个恰当合适的角度给他任何安慰，于是只能一语不发罢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些困了，放低了座椅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而陆倾凡，从飞行刚开始，就一直很清醒，没有丝毫睡意，就那么睁着眼睛，要么茫然地看着前方，要么就是空洞地看着飞机窗外的夜。 刚开始是震惊的情绪，到后来，那些情绪就渐渐转变成了疑惑，他疑惑为何自己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里头竟然有的只是震惊，甚至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 庄泽他们尽量很少和他说话，就是怕触碰到他心里头的难过，可是陆倾凡却是真的从心底里面只能察觉到一点点，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没有的难过了。 飞机抵达之前的三个小时，大家都纷纷醒了过来，漫长的飞行时间带来的只有疲惫，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思聊天，都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飞机什么时候能够落地。 飞机一到，就直接上了车前往先前联络过的左霜霜所在的医院，也是陆倾凡之前所工作过的医院。 车子抵达医院大门的时候，陆倾凡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大门，唇角轻轻地抿了一下，侧头看了齐川一眼，“虽然这么久没来了，但是感觉还是一样的熟悉啊。” 齐川点了点头，“是啊，感觉就像昨天一样。” 一个金发的中年女人已经等在门口了，是陆倾凡事先联系过的，他的导师，艾米。 “艾米。”陆倾凡叫了她一句，艾米已经小跑了上来，一把就抱住了陆倾凡，口中已经说道，“凡，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昨晚转院过来我才知道的，抱歉。” 陆倾凡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现在她人在哪里？” “在icu，已经确定是脑死亡了。”艾米这样说了一句，语气之中有着惋惜，“真是太遗憾了，她是那么优秀的女人，艾利克斯都难过得病了，昨天直接就回家去休养了，她毕竟是艾利克斯一手带出来的，现在成了这样……” 艾米有些说不下去了，陆倾凡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只是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然后问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大家都在朝着医院里头走，也在一路听着艾米说着，季若愚哪怕英文实力只有一般般，但是听懂了个大概。 “是车祸，你也知道，她工作起来向来是不管白天黑夜的，连续值班了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开车回家，应该也是疲劳驾驶了吧，然后就出了车祸，外伤也很严重，双腿都粉碎性骨折了，只是最严重的是颅脑损伤，没想到她这么多年专攻神经外科，最后竟是……脑死亡。只是发生得很快，应该……也没什么痛苦吧。” 有时候，也只能这样安慰了，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已经到了icu，作为左霜霜的亲友，大家一起进去的，icu很多护士和医生依旧还是认得陆倾凡的，看到他过来，也都纷纷过来表示悲痛，陆倾凡一一回应了之后，这才走进了icu去。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左霜霜这个模样，虚弱的，全身插满管子，动用了一切维生仪器和大量的药物来拖着她的生命。 虽然大家已经和左霜霜相识已久，并且她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但是从来都没有虚弱成这个样子过。 大家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白费的，脑死亡的定义摆在那里，无论他们说什么，也是不可能再唤回她的生命了。 这也是季若愚第一次看到左霜霜这个样子，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当初重伤手术完之后，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时候，在旁人看来是有多触目惊心，看到左霜霜这个样子，她瞬间意识到的。 只是车祸没有弄伤她的脸，她看上去苍白而虚弱，可是依旧是漂亮绝丽的一张脸，看着这样一张完好无损的脸，若是不去看她口中插着的呼吸机管子，和纱布包起来的脑袋，也忽略掉她身上七七八八其他的管子的话，恐怕任谁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耀眼的优秀的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她的意识早就已经离她而去了吧。 大家谁都没有做声，就这么庄重而肃穆地站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左霜霜。 主治医生在旁边说道，“病人将你立为她的法定代理人，所以只要你一签署捐赠协议之后，她就会在手术台上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器官，将拯救很多人的生命。” 这些说辞，陆倾凡懂，齐川也懂。 只是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庄泽对着医生说了一句，“请稍等一下，我们想和她待一会儿。” 体谅到亲友的心情，医生这才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大家依旧是谁都没有说话，终于是素来最稳得住的庄泽先开的口，“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我们之中，她会走在最前面。” 说完这句之后，庄泽已经上前去，轻轻抓住了左霜霜的手，“不管怎么样，朋友，好走。” 道别之后，庄泽的眼睛有些红了起来，齐川他们也一一走上前去和左霜霜道别，尽管，她或许根本就听不到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捐赠 第八百五十六章捐赠 岳麓说完走好之后，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虽然平时的确是无厘头了一点，但是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终于大家都已经道别完了，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叫医生进来去签署捐赠协议，只是季若愚就在这个时候，朝着前头走了一步，她倒是没有去抓住左霜霜的手，只说道，“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总之，请走好。这话，我是真心的。” 说完之后，季若愚就已经挽了陆倾凡的手臂走了出去，因为都是左霜霜的亲友，而且负责签这协议的医生和陆倾凡还有齐川也有点矫情，所以虽然签捐赠的时候只需要陆倾凡，但还是让他们都进了商谈室。 大家都坐在那里，医生按照步骤将一张一张的同意书都摆了出来，也按照步骤问着陆倾凡，“请问你同意捐赠病人左霜霜的肝脏吗？” 陆倾凡点了点头，已经拿起笔在捐赠书上签上了名字，紧接着是心脏、肾脏，眼角膜，当问到皮肤的时候，陆倾凡终于还是没有同意，虽然他知道，如果是左霜霜自己的话，她对医学那么专注，定然是会同意捐赠一切的，可是他还是没法想象这个自己印象中那么强势和自我的女人，没有皮肤会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只没有同意捐赠皮肤，这些协议一签好之后，左霜霜基本就会马上被推进手术室了，然后其他受捐病人所在的医院，都会派医生过来拿走捐赠器官的。 只是这个医生来处理这些文件的医生因为和陆倾凡还有齐川相熟，所以在签好这些文件之后，也就和他们提了提另外一件事情。 关于ste的事情。 那是左霜霜收养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已经六岁多了，也算是懂点事儿了，现在收养人都很少愿意收养已经懂事了的小孩子，因为觉得感情不好培养，所以这是一个大问题，虽然左霜霜所有的财产，都是给她继承，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齐川眉头皱了一下，对于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只是，当初办收养手续的，不是米歇尔么？她的洗手护士？” 这医生点了点头，“我也是听神经外科的人说的，刚开始收养的时候，的确是米歇尔做的手续，但是去年已经转到她这里了，所以现在名义上ste的母亲并不是米歇尔。” 陆倾凡只觉得有些头疼，记忆中对那个孩子还有印象，当初左霜霜带着她去中国的时候，那小女孩甚至还在医院里头抱着他叫过他一声爹地。 “那米歇尔不能收养么？”齐川问了一句，这医生已经摇头说道，“因为当初从米歇尔那里转到霜霜这里的时候，米歇尔是放弃了收养的，所以不能再次收养，而因为她留下来的遗产都是ste的，所以目前考虑会有收养人是会看中这个钱财而不怀好意，所以这个还很麻烦呢。” 大家都没有做声，只有庄泽坐在旁边有些若有所思的。 协议已经签完之后，接下来的，自然就是进手术室了，他们看着左霜霜被推进手术室，大家心里头都知道，她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跟着进去的，不止是主刀的医生和助手，还有很多医院的其他医生，大家都是想进去送她最后一程的，虽然左霜霜是个自我而强势的人，但是因为良好的工作态度，认真而严谨的她，在职场还是受到了不少同事的爱戴和喜欢。 甚至很多进去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哭着进去的。 艾米也已经换好了手术衣，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问了陆倾凡一句，“你要一起进去吗？” 陆倾凡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其实摘除器官的手术，就是杀人的手术，但杀人的手术，却是比救人的手术要快得多，时间也短得多，没过多久，就已经陆续有其他医院的医生拿着装了器官的手提箱出来了，他们将会坐飞机赶往自己的医院，用他们所得到的左霜霜的器官，去拯救他们的病人们。 艾米走出来的时候，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睛有些红了，轻轻吸了吸鼻子之后才摘下了口罩，摘下口罩之后，鼻头也是红红的，这才对齐川和陆倾凡他们说道，“已经结束了，死亡时间11:37分。现在已经在里头缝合了，毕竟不能够弄得太难看，然后会送去殡仪馆火化，艾利克斯和我说过霜霜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希望回到故土的，所以，凡，火化之后，你们带着她的骨灰回去吧。” 陆倾凡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看着手术室门口上头依旧亮着手术中的灯，他们就这么在门口等着左霜霜的遗体被从里头推出来。 “这就……没了？”岳麓怔怔地问了一句，然后直接又接着说道，“刚才……刚才那些医生，是不是……就那么拿着霜霜的肠肝肚肺……走了？” 岳麓就这么断断续续支支吾吾怔怔地这么问道，庄听南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直接伸手用力地掐了他一把。 只是岳麓现在却是叫都不敢叫，只能抿着唇这么生生地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取完器官之后的伤口缝合时间肯定是很长的，所以大家一致坐在门口等着。 庄泽的眼神里头一直若有所思，话也没有多说什么，眼神有些空洞。 大概都过了二十分钟，左霜霜的遗体都还没有能推出来，庄泽已经站起身来了，就朝着自己这几个老友看了过去。 他的语气很认真很郑重，仿佛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才说出来的话一般，他目光直接看向了齐川和陆倾凡，然后才说道，“等霜霜的后事办完，你们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去吧，我公司那边，你要有空的话多帮我留意一下，我可能要在美国待一段时间了。” “怎么？”齐川问了一句，“你有这边的事务要忙？” 庄泽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霜霜的那个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我来收养吧，清若反正想要个孩子的。是叫ste没错吧？” 第八百五十七章 收养 第八百五十七章收养 谁也没有想到庄泽会做出这个决定，所以大家都有些愣住了，岳麓一再确认了好几次，因为大家实在是太清楚庄泽的性格了，他虽然说不上是一个特别自我的人，但是，他却是从来很坚持自我意识的人，所以他如果认定了的什么事情，就很少会改变，除非是什么逼不得已的因素。 就比如他素来坚持独身主义，却是在经不住爸妈压力的情况下妥协，原本要孩子这事儿，大家也都觉得，或许会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忍不住父母压力会再想妥协这个问题，只是却没有想到庄泽会主动提出这事。 庄泽听着大家的一再确认，也就点了点头，“反正，我迟早也是需要一个孩子的，而且，那毕竟是霜霜留下来的孩子，也都那么大了，对霜霜自然也是有记忆的，怎么好让她的孩子再和别人生活，这么多年的朋友，在这最后时刻，总要为她做些什么的。” 庄泽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来的决定，所以说出来的话，大家听了之后，都沉默了下去，没有什么意见。 所以庄泽就继续说道，“我会打电话让清若过来的，一起处理这件事情，ste我会带回国去的，我也想过了，这孩子我会抚养的，霜霜留下来的房产和信托基金，我会全部变卖之后，给她留下来，留到她长大再交给她。孩子现在还没有中文名字，所以我打算，中文名字，就叫庄念霜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最后这样淡淡的一句问，大家都愣了愣，岳麓轻轻咬了咬嘴唇之后，就点了点头，“念霜……挺好，就叫这个名吧。” 齐川倒是没有说话，直接转头看向了陆倾凡，下意识地就想问他的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问，陆倾凡就已经点头说道，“嗯，既然你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一张轮床从里面被推了出来，还跟着很多穿着蓝色手术衣的医务人员，有的是神经外科的，有的是普外科的，都是左霜霜在这里的同事，好些都是哭着出来的。 轮床上的人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一张白布就这么从头到脚地将她盖住了，明明只是一张白布而已，可是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一刻能够让人感觉得到一张白布也这么残忍。 他们也都站起了身来，朝着轮床走了过去，陆倾凡最先伸手轻轻揭开了那白布。 左霜霜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那张白布下面，双目紧闭着，嘴唇已经没了血色，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如同蝶翼一般，她的脸依旧那么漂亮。陆倾凡这才将白布盖了上去。 左霜霜就这么死了，丧礼也是很快就开始办了，因为骨灰是打算带回国去的，所以自然是没有葬礼，只是火化之后在殡仪馆开了两天的追悼会。 在追悼会上，他们才看到了ste，那个原本肉团子一般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少，虽然只有六岁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外的饮食格外长人的缘故，所以六岁的她已经长得很可爱了，倒像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头发被扎成小辫子，垂在脑后。 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有些空洞，只是却没有一滴眼泪，眼睛可以看得出来有一些肿，只是却没有一滴眼泪。就那么站在米歇尔的旁边，而米歇尔已经知道了庄泽的意思，所以看到庄泽之后，就低头和她说了句什么，然后指了指庄泽。 小姑娘抬起头来朝着庄泽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眼神却只停留在庄泽脸上一秒钟，然后就转到了一旁的陆倾凡脸上去。 陆倾凡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只是静静地和这小女孩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再没有多看她。 很快左霜霜的后事也差不多算是办完了，并且在庄泽做了决定之后，隔天汪清若就赶了过来，她是有些高兴也有些惆怅的，收养就意味着她和庄泽有个孩子了，可是孩子已经六岁了，想要再培养感情，恐怕孩子也不会忘记之前的母亲了。 除了庄泽和汪清若留了下来之外，其他人也就马上离开了美国，回了国去。 婚礼当天就全体翘场，自然是让家长们都很不满，一回国去之后，陆倾凡就带着季若愚回家请罪，将实情道出之后，原本范云舒和范云睿都还有些生气的，听到左霜霜的死讯也都有些感慨起来。 虽然那女人她们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死，毕竟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早逝，无论是谁听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忍的。 骨灰是左霜霜的家人亲自过来领的，自然又是一番吵闹，左霜霜的家人与她向来不和，在遗产上，自然也是争论不休，只是那不是陆倾凡能管的事情，介绍了一个律师让他们咨询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日子依旧平淡地过，只是大家谁也没再提过左霜霜，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说什么当初的对错，仿佛觉得对死者，也太不敬了。 庄泽不是美国国籍，所以收养的手续很是复杂，陆倾凡找了很多在美国的朋友给予帮忙，季若愚也托了母亲联系了一些朋友给予帮助，才好算歹算拖了快半年，才将收养的手续办好，带着ste回国来。 只是庄泽回国的时候，季若愚的肚子都已经有些大了。 是回国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的，家里人自然都是高兴了一番，毕竟像他们这样富足的家庭，孩子自然是不愁养不起的，有小生命将要加入到这个大家庭，大家自然是高兴得很。 孩子已经怀了五个多月了，可是季若愚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看着每次产检b超的单子，季若愚满面的愁容。 “难道我真的就是生儿子的命么？为什么又是儿子？为什么总是儿子呢？我想要个女儿啊，离儿想要的是个妹妹不是弟弟啊。” 这已经是季若愚不知道多少次向陆倾凡哀叹了。 “儿子就儿子吧，儿子也是我们的儿子，再怎么也是要生下来好好养大的，女儿的话……就只能以后看命了，你要是还想再生，我们再努力吧。” 第八百五十八章 又是儿子 第八百五十八章又是儿子 陆莫离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一直有些苦恼的，他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妹妹而不是弟弟，但是尽管如此，小家伙依旧是非常懂事，他知道妈妈心里比他更想要个女孩儿，所以他甚至还翻过来安慰季若愚的情绪。 并且每天都会给妈妈肚子里头的弟弟，弹上一段小星星。 小家伙怎么都不愿意去幼儿园，他的心智，的确是哪怕不去幼儿园都可以的，所以季若愚和陆倾凡都很尊重儿子的意愿。 而且的确是很自觉的孩子，哪怕是不去幼儿园在家里，他都是非常主动学习的，才三岁而已，就已经能自己读一些儿童书籍了，不用家长来念，并且认得不少字，算术也做得很好，英文一直都是陆倾凡在教，所以这小家伙，竟是和他爸爸一样，有一口标准的美式口音。 而且小家伙太聪明，学东西太快，所以有时候，他用英文和季若愚对话的时候，季若愚支支吾吾的都快要接不上了。 “怎么样，儿子，昨天去爷爷家还开心吗？有没有和你渊捷表弟好好玩一玩？”季若愚搂着儿子，母子俩一起在平板电脑上玩着一个叫做找你妹的游戏，季若愚一边这么问了儿子一句。 陆莫离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很迅速地找出了游戏所示的图案，又成功地打败了妈妈，然后才答道，“不怎么开心，我不喜欢去爷爷那里，渊捷总是喜欢玩积木，可是我两岁之后就不玩那个了，所以觉得不怎么好玩。” 季若愚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臭宝宝，那渊捷不是比你小么，玩的当然都是你在渊捷那个年纪会喜欢玩的东西啰，你是哥哥呀哥哥，哥哥是要让着弟弟的。” 小家伙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边点着屏幕一边说道，“好吧，我知道了，等着妈妈肚子里头的弟弟出来之后，我会好好陪他玩儿的。只是妈妈，我真的不喜欢去爷爷家，小姑姑总喜欢抱我，爷爷奶奶也是，可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喜欢被他们抱着。” “爷爷奶奶和小姑姑那是喜欢你疼爱你才会想抱你的。”季若愚又只能继续开导儿子，一边开导一边看着平板电脑的屏幕皱了眉头，自己这儿子究竟是什么变的啊，自己这么跟他聊天都完全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自己就这么一路完败下来，一局都没找赢他过。 “小姑姑昨天晚上还抱着我睡觉，说什么……她要结婚了也就没有什么太多机会抱我睡觉了。”说到这里，陆莫离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就看向了季若愚，眼神很认真地说道，“妈妈，我说真的，小姑姑昨天说要抱我睡觉时，我看到程叔叔的眼睛里都像能够扯出一把刀子来了。” 季若愚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当然了，你小姑姑抱着你，不是就不能抱你程叔叔了么？” 陆莫离撅起了小嘴，咕哝了一句，“又不是我要求小姑姑抱我睡觉的……” 玄关传来开门的动静，季若愚和陆莫离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玄关方向看了过去，陆莫离已经从季若愚的怀里头脱出来，高高兴兴地跳下沙发去，“是爸爸回来了！” 说完就直接兴冲冲地朝着玄关冲了过去，父子俩关系好得很，陆倾凡是个理性育儿的父亲，与其用威严压着儿子，他的教育方式更趋向于朋友一般。 所以无论陆莫离向陆倾凡提出什么要求和意见，只要小家伙能够用理由来说服他的话，陆倾凡都会同意他的要求和意见，只要他能够用正当理由说服。 所以就连不去上幼儿园这件事情，也都是陆莫离用很多很多方面的观点和理由，来将陆倾凡说动的。 再加之，陆莫离成长得很快，尤其是心智，他比其他的同龄孩子都要聪明许多，聪明的孩子好奇心重，所以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他不懂却想要懂的，都会细问陆倾凡，而陆倾凡又很博学，无论他想知道什么，陆倾凡都会细细和他讲。 所以如果说陆莫离对季若愚的感情是爱的话，那么他对陆倾凡的感情，比起爱，更多的是崇敬崇拜的情绪，就是那种哪怕在外头和人说起自己爸爸，头都要扬得高高的那种，崇敬。 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就看到丈夫已经抱着儿子从玄关走进客厅来了。 “今天宝宝乖么？”陆倾凡一走进来，就温柔地看着妻子，这般笑问了一句。 季若愚眉梢轻轻一挑，“你说的是哪个宝宝？是你抱着的宝宝还是我肚子里的宝宝？还是我？” 肚子里的宝宝和他抱着的宝宝，都是他们的宝宝。而她，是他的宝宝。 陆倾凡侧头思索片刻，就转脸看她，“都乖么？” 季若愚这才笑了起来，“离儿宝贝今天给弟弟弹了一首小星星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然后玩游戏时狠狠地欺负了妈妈，肚子里的宝贝，今天一天没少踢我，所以都不算乖，恐怕只有我才算是乖的了。” 季若愚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已经结婚这么些时间了，孩子都已经快要有第二个了，但是夫妻感情甚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好处就在于，无论结婚了多长时间，无论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只要互相之间足够相爱，那么不管多久，不管多老了，不管什么时候，他（她）都会是你最想关心的人，他（她）都永远会是你心中无法取舍的宝贝，你永远可以对他（她）撒娇，永远都可以在他（她）面前做一个孩子，也永远会是他（她）心目中，想要永远保护和疼爱的一个孩子。 她还刚得意着呢，陆倾凡就已经侧头问了被自己抱在臂弯里头的陆莫离，“离儿，妈妈说的是真的么？” 陆莫离这小子近来有些叛变了，自从那次和陆倾凡合伙隐瞒了季若愚给她弄了个惊喜的婚礼生日之后，小子是越发向着他爸了。 于是陆莫离就摇了摇头，“没有呢，我煮好了水煮蛋，她嫌水煮蛋没味道所以一直不肯吃，多维元素片也一直没吃呢，并且已经坐着懒了三个小时没有走动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他的理由 第八百五十九章他的理由 季若愚有些无奈，她也知道自己在家里头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可是就连儿子都已经被陆倾凡收买成了每天观察着她的眼线了。 人心啊…… 心中这么叹了一句之后，就已经看到陆倾凡放下了陆莫离之后，剥好了水煮蛋拿过来，并且陆莫离拿来了多维元素片和水杯。 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眼前，她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地将这些她不喜欢吃的东西送进口中，这才算完。 “今天上班忙么？”季若愚问了一句，只是陆倾凡现在工作好像都不怎么忙了，除了一些比较复杂的手术，很多常规手术他都已经很少接了。 陆倾凡摇了摇头，“我现在都不怎么忙的，朱江和鄢川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我现在是很游手好闲的。” 季若愚笑了起来，“游手好闲也没什么不好的，说起来，今天不是月会么？定在哪儿？” 这是他们这群老友之间的一个默契，并且岳麓还非常认真地给他们这一月最少一聚会的举动起了个名字。 刚开始他起的名字，叫月事。 被喻文君无情地鄙视和庄听南得知月事的真正隐喻之后的无情抽打，这月事也就改成了月会，一月最少一聚会。 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想要再经常这样小聚，有时候也不太现实，但是一个月最少还是要聚一次的，不忙的时候，聚个两三次也是有的。 “上次是在朱凯那里，所以今天庄泽已经打给我了，说今天去他那里。”陆倾凡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几上果盘里头的葡萄剥出来，甚至连籽都剔掉，再送到儿子和妻子的嘴里去。 季若愚吃得开心，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也好，其他地方真是有些难跑，庄泽家毕竟近些，现在肚子大起来了，人真的是懒了很多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我总觉得比怀离儿的时候，要辛苦一些呢。” 陆倾凡看着她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有了心疼，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怜爱地说道，“宝贝，辛苦你了。” 季若愚刚准备摇头说没事，毕竟是他们两人的孩子，辛苦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没来得及说呢，陆莫离就已经开口说道，“妈妈，辛苦你了。” 小家伙嘴里还嚼着葡萄，说得含糊不清的。季若愚听清楚之后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也辛苦我了？你辛苦我的时候三年多以前就已经过啦。” 陆莫离摇了摇头，“要不是为了给我生个妹妹，妈妈都不用这么辛苦的。” 季若愚挑眉看向儿子，“哎哟，宝贝，你这话说得妈妈这回没能给你生个妹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真懂了男女之事还是不懂，只是就那么眼神单纯地说道，“没事，你和爸爸再接再厉，我相信我一定会有妹妹的。” 季若愚啧啧了两声，“小家伙还真是要妹不要妈啊，生一个就已经很辛苦了呢。” 陆莫离嘿嘿笑了笑，张嘴吃掉陆倾凡剥好的葡萄，眼睛都弯了起来，季若愚转头看向陆倾凡，“倾凡，我们要是真有个女儿……离儿估计得把她宠上天不可。” 陆倾凡点了点头同意了季若愚的看法，转念一想就说道，“不过女儿本来就是要宝宝贝贝地养着的，宠成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 “文君他们应该还没到吧？她到了肯定会先来我们这里的，等他们到了我们再一起去庄泽那里吧，我想在家里窝着先。”季若愚有些懒，伸手摸了摸肚子之后，就朝着沙发靠背陷了进去。 陆莫离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季若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妈妈，你很累吗？” 季若愚“嗯？”了一声，然后就问道，“还好啊，宝贝，怎么了？” 陆莫离有些腼腆，微微笑了一下，就期待地看着她和陆倾凡，然后说道，“如果妈妈不累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庄叔叔家么？反正干妈和干爹到了之后，我们家没人，他们也会自己过去的吧？” 陆倾凡看着妻子慵懒的样子，再看着她的肚子，还是想让她在家里再休息一会儿，但是对离儿的教育方法，又素来都是那样，于是陆倾凡就看着儿子，问道，“理由呢？为什么要先去庄叔叔那里？” 只要他说出合理的理由来，也不是不可以同意他的。 陆莫离知道爸爸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早就准备好了理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腼腆，白嫩的小脸都有些红了起来，垂着头咕哝了一句什么，陆倾凡没有听清，于是再说道，“理由呢？男子汉说话不要低着头，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陆莫离这才抬起头来，对视着陆倾凡的眼睛，季若愚看到儿子脸上微微腼腆的红晕，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已经知道理由是什么了。 “我想……和小姐姐玩。”陆莫离虽然说话还是有些小声，但是话中的内容，父母还是听得清楚的。 季若愚一瞬间就转头看向了陆倾凡，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终于是什么都没说。 季若愚先开口对儿子问了一句，“宝贝儿为什么想和小姐姐玩呢？” 陆莫离低头扳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依旧不大，只是却很认真地说着，“我听干妈说的，那个叫做ste的小姐姐，不是失去了妈妈之后，才被庄叔叔收养的吗？她很可怜啊，爸爸说我们要同情弱者，所以要对比自己可怜的人好一些呢。” 季若愚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想着小家伙年纪还这么小，对ste的也应该就只是同情之心罢了吧，他毕竟被季若愚和陆倾凡都教得太善良了。 陆莫离没听到爸爸妈妈的答复，于是又接着说了下去，“ste的英文也说得很好呢，而且……还长得很漂亮可爱呢，所以，其实比起ivy，我更加喜欢和ste玩呢。” 第八百六十章 莫失莫忘莫离 第八百六十章莫失莫忘莫离 也不能说是季若愚有私心，但是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找一个家庭完整，人生不要经历过什么太大波折的人做另一半的。 也不是没有想过，儿子现在还小，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会了解得太多，或许真的只是一时的同情之心罢了，可是想到儿子的心智成熟得那么快，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再加上，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儿子以后和ste就是在一个院子里头长大了，青梅竹马的。 只是在陆倾凡看来，这个理由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是儿子毕竟就只是个孩子，而且看起来，这也算是个理由了，也足够能够说服陆倾凡的，所以陆倾凡也就同意了。 低声哄了季若愚几句之后，就推着她上楼去了，一边走一边说道，“儿子你也快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就去庄叔叔家。” 陆莫离这才高兴地欢呼了一声之后兴冲冲地进了房间去，而季若愚则是一上楼之后，就转身看向了陆倾凡，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还没有说话，陆倾凡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于是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孩子毕竟还小呢，别担心那么多了，小时候，总归是都会喜欢和大孩子玩的，小孩子们都是这样的。” 这话很是能安抚季若愚，这才算是让她稍微平静了一点下来，换上了一套孕妇裙装，算是反复利用了，怀离儿的时候就买的这裙子，原本生完离儿觉得或许不可能再用得上了，哪知却还是用上了。 夫妻俩下楼之后就看到了儿子已经换好了衣服，可爱帅气地站在那里了，小脸上都是笑容，手中甚至还拿上了他最近喜欢的益智拆解玩具。 “爸爸妈妈，我们走吧！”陆莫离主动走上来伸手牵了陆倾凡和季若愚的手，走在他们中间，一家三口就这么幸福地出门去。 从他们家的别墅走到庄泽家的别墅，也才不过五分钟而已，住在一个小区里头，真的是很方便很近的事情。 所以原本还觉得疲惫慵懒的季若愚，也只当是散步了。 按响门铃之后，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门一开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小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门内，就那么抬着头看着季若愚和陆倾凡，照理说小孩子一开始会先看到小孩子才对，可是ste却是直接抬头看着季若愚和陆倾凡，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只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进了屋去。 因为左霜霜的离世，对ste应该是多少造成了一些精神冲击的，所以季若愚倒是不难理解她现在对人的态度。 只是陆莫离已经兴冲冲地跟进去了，显然是很高兴的。 走到客厅里季若愚才看到庄泽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岳麓在旁边摆弄着他新到的设备，一边摆弄一边抬起眼睛来看着陆倾凡和季若愚，“来啦？快来看看我新到的设备，不错吧？来，你们两口子站过来我给你们拍一张？” 季若愚赶紧伸手挡脸，“拍什么啊拍，别拍我了，人都浮肿的难看死了。” 陆倾凡倒没觉得，只是伸手将季若愚揽到自己的臂弯里，还对着岳麓的方向比出了两个手指来，岳麓举起相机就咔嚓将夫妻两人照了进去。 “听南呢？”季若愚在沙发上坐下之后这才问了一句，岳麓哦了一声，“她昨天带着ivy去美国了，所以来不了啦，外公外婆想ivy了，所以带过去给看看，而且ivy就要准备上幼儿园了，以后想要再经常去国外也就难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想着今天没有小鼻涕虫ivy跟在陆莫离的后头，小子应该会高兴得很吧？这么一段时间下来，ivy和离儿一起长大，季若愚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真的很喜欢离儿，可是离儿是真的对这丫头很不感冒的。 郎无情妹有意的，还真是人间惨剧啊。 不在也好，免得小丫头看了离儿只和ste玩儿，又难过，小鼻涕虫这名字可不是来假的，小姑娘爱哭得很，而且一哭起来，鼻涕比眼泪还要多呢。 “怎么样？产检下来孩子还好么？”季若愚一坐下，汪清若就端来了温水和水果，然后这么问了一句。 季若愚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检查结果都挺好的，除了是儿子这一点让我有一点点小小失落之外，其他都没什么。” 岳麓在一旁啧着舌子发出一声一声的声音来，然后才说道，“你们还真是秀得太过分了啊，我这想要个儿子的得的是个闺女，你这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的，你还不惜福呢？” 季若愚没好气地看了岳麓一眼，“我就应该等到文君来了再过来的，免得她不在我一碰到你就挤兑我，我都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一儿一女才是儿女双全啊！” 季若愚这般辩解着，岳麓也笑了起来，“你也不想想，范姨当初也是有了非凡哥，再有了陆倾凡，最后才得了个曼曼的，说不定你也是这个节奏呢，赶紧三年抱俩，生了这个接着生吧，马上就来女儿的。” 季若愚觉得自己没有喻文君的功力，真的是会被岳麓气死的，索性就懒得再和他说话了，庄泽在一旁将报纸叠了起来，随手放到茶几上，这才笑着问了季若愚和陆倾凡，“怎么样？孩子的名字起好了么？要不要大家一起给点主意意见什么的？” 陆倾凡摇了摇头，唇角已经勾出笑容来，这才揽了季若愚的肩膀说道，“不用给主意意见了，我都想好了，如果真的还咬牙下定决心打算要个女儿的话，就最后再试一次，反正最多三个，再多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也心疼若愚，所以就三个了，不管是清一色的儿子还是能来个女儿，也就三个了。名字也已经想好了，莫失莫忘莫离。肚子里这个是老二，就叫莫忘吧，若是第三个是女儿的话，莫失比较适合女孩子的名字。” 岳麓又在旁边啧啧啧了起来，“见过晒幸福晒夫妻感情好的，也没见过你这么晒的，全晒在孩子名字里头了，你这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爱你老婆么？” 第八百六十一章 懂事 第八百六十一章懂事 陆倾凡微笑着不置可否，只是眼神中看着季若愚时才有的温柔已经昭示了一切。 既然聊到孩子了，自然话题也都是在孩子身上了，毕竟大家都已经为人父母，所以很多时候聊孩子比聊自己来得还要更有兴趣。 季若愚朝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刚刚跟着ste一起进去的儿子，忍不住问了汪清若一句，“清若，你呢？ste带回来也有这么一阵子了吧？怎么样？还好么？” 因为刚刚察觉到ste的表情，季若愚也是出于担忧才这么问了一句，刚一问，汪清若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唉，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孩子了，说不乖吧，又的确是乖得不行，从跟着我们在一起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自己吃饭自己洗澡，吃完了知道把碗放水槽里去，洗好澡知道把衣服都放到洗衣机里去。”汪清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很好很乖的孩子啊，根本不用操任何心，和离儿差不多了已经。” 离儿有这么懂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自然而然会想着拿离儿来做比对。 “那不是很好么，孩子好带就最省心了。”季若愚看到了汪清若眼睛里头的无奈，自然是知道，情况肯定不止是她说的这么好的，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于是也就只能这样回答了一句。 汪清若的眉头依旧皱着，“只是就是这么乖，可是不爱说话，从刚开始准备收养她的时候，认识我们也这么长时间了，也一直知道我和阿泽是准备收养的父母，只是从来没有叫过我们一句，别说叫爸爸妈妈了，甚至连一句阿姨或者叔叔都没有叫过。阿泽允许她每周给美国的米歇尔阿姨打个电话，每周的那个电话，就是她说话最多的时候了，平时话非常少，甚至有时候在家里头，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岳麓听上去只觉得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听上去给人感觉这么阴仄仄的，于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才问到，“应该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吧？毕竟年纪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而且我听说……孩子和霜霜，感情似乎是很好的呢。” 虽然大家都很默契的很少提到左霜霜，但是都说道这个孩子了，自然提到她也是无法避免的。 汪清若点了点头，“是啊，我和阿泽也考虑到会不会是这个问题，我也打算联络儿童心理医生来看看，只是……阿泽说孩子刚来到新环境，要么等她先适应一下再说。而且也已经六岁了，可以开始准备入学手续读小学了，说不定去到学校，和小朋友们在一起，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汪清若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这孩子，真的是让人心疼得很也头疼得很。 庄泽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苦恼，听了汪清若这些话之后，也只是说道，“应该也没那么严重的，毕竟只是个孩子，毕竟也才六岁，记不了太多事情，等着长大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也就渐渐的忘了，只是现在每天看着她这个样子，怪心疼的，有天晚上直接就哭醒了过来，我到她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光着脚坐在地板上，身体都抖得不像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反复复发出的音节就是‘妈妈妈妈’，那是小姑娘第一次伸手抱着我的脖子，把她抱上床的时候，都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一直说着‘上帝为什么要带走妈妈？’，这孩子要是因为这事儿任性我还好理解，平日越是这样乖巧，越是觉得……” 庄泽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似乎是想了想应该怎么用最后这个词，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之后补充了一句，“觉得太可怜了。只是孩子一直不排斥庄念霜这个名字，像是能够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吧，以后别叫她ste了，要么跟霜霜一样叫她的小名团团，要么就叫念霜吧。” 听了庄泽这话，大家都只点了点头不做声，像是又想到了半年前左霜霜离开人世的时候，所以大家都沉默了。 庄泽看了岳麓和陆倾凡一眼，“不管怎么样，你们以后也是她的叔叔伯伯们，也多关照一些吧，小姑娘真的挺不容易的。” 大家谁都没再说话，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客厅里头沉默了片刻。 “文君他们还没过来么？有没有打电话说什么时候到呢？”季若愚问了一句，然后才笑了起来，“感觉好像也有一阵子没见到我干儿子小朱宸了，也怪想念的，小家伙现在学说话学得溜着，那灵活劲儿倒是很像文君呢。” 这么换了话题，大家的气氛才稍微从先前的沉闷缓和了一些。 而就在房间里头，陆莫离正坐在地上，抬起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庄念霜，“小姐姐，我带来了玩具，我们一起玩吧？” 陆莫离的笑容很诚挚，眼睛里头有着高兴的神采，只是庄念霜一语不发，就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陆莫离又等待了片刻，见她一直不说话，这才感觉到她似乎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话更加少了，不知道为什么，陆莫离就是对她有一种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一样，长得和陆倾凡有很多神似的地方吧。 陆莫离又问了一句，“小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上次听过你说英语喔，说得真好，我也在学英语，有空的话，你可以教教我啊。” 庄念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听到陆莫离在旁边这么说着，她还是垂眸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又过了片刻，她才哑着嗓子轻声说了一句。 用的是英语，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每天夜里哭了多久哭了多少次，声音轻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听上去就容易让人觉得很可怜很心疼，她就那么说道，“我妈妈，死了，所以我没有任何心情说话。” 陆莫离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下去，轻轻抿了抿嘴唇，再看着庄念霜的时候，目光里头已经有了些许不忍，但是却没有离开，只是站起身来，就这么朝着床边走了一步，然后白白嫩嫩的小手就这么伸了过去，直接抓住了她冰凉的手。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不悦 第八百六十二章不悦 庄念霜的表情稍稍滞了一下，像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有些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回不过神来的怔忪，低头看着那抓着自己的手，皮肤白白嫩嫩的，三岁男孩子的小手，甚至还有些肉乎乎的。 只是那温度却仿佛就那么熨帖进心里去，庄念霜有些回过神来，侧目看向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这才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中抓的那些益智类拆解小玩具，眼神中的暖意终于多了一些，这才伸手指了指那小玩具，“那个，我和你玩吧。” 陆莫离马上就笑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庄念霜的床边，两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不少，也就开始玩起玩具来。 并且，庄念霜侧头和他说话的时候，再没说过中文，一口地道而流利的美语，陆莫离有时候听起来都有些许费劲，但也像是一个挑战一般，慢慢的，也就适应了她的语速了。 季若愚进房间去的时候，就看到儿子和庄念霜已经都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目光就这么顿了一下，只看到儿子漂亮的小脸上恬淡的睡容，唇角甚至还微微的弯起，只是一直小手却是一直搭在庄念霜的身上。 而那个左霜霜留下来的遗孤，也已经睡着了，一手里头还抓着陆莫离带来的一个九连环。 季若愚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然后就走了上去，轻轻伸手将儿子的手从庄念霜身上拿开，再伸手将儿子抱了起来，皱眉看了一眼庄念霜之后，终于是没再多想，直接就抱着儿子走了出去。 不是她不喜欢庄念霜，实在是……对任何会和左霜霜扯得上太多关系的，她都有些抵触，更何况这是左霜霜的女儿。 将儿子抱出去之后，原本还在聊天的朋友们，看到孩子睡了也就自然而然放低了声音的，庄泽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对汪清若说道，“清若，你带着若愚抱离儿去里面房间睡吧。” 汪清若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问了季若愚一句，“团团呢？” 季若愚朝着先前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在里头睡着了。” 这么答了一句之后就再没说话，汪清若带着她进去，到客房里头之后，季若愚就将儿子放到了客房的床上，细心地盖上薄毯。 汪清若站在后头欲言又止了好几下，这才终于说到，“若愚，我知道你之前是和左霜霜有些摩擦的，但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团团终归是没什么错的，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放开一点。” 季若愚表情僵了一下，自然知道汪清若是出于好意，毕竟现在，她才是团团名义上的母亲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头的情绪，自然也就没了刚来时的高兴了，走去客厅的时候，陆倾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怀孕时候本来就情绪化一点，如果可以的话，陆倾凡都尽量避免惹到她什么或者是踩到她的雷点的。 坐到陆倾凡旁边去的时候，陆倾凡就低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怎么就不高兴了？” 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只是笑容只是浮在嘴角，并没有抵达目光里头，陆倾凡知道她在不高兴，刚准备出言哄劝一下，喻文君就已经来了。 小朱宸走在前头，穿着一双下面装了响哨的鞋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嘎的响声，听上去倒是特别好玩，而且小朱宸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走路从来都不会慢慢走，总是冲着进冲着出的，速度特别快，使得它一来之后，房子里就经常扯出一连串伴随着他脚步的嘎嘎响声来。 季若愚这才笑了起来，看到朱宸之后心情才好了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 喻文君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辣妈，虽然怀朱宸的时候胖了非常多，一度到了她自己都不敢直视镜子里头自己的地步了，但是一生完朱宸月子坐完之后，几乎是用生命在减肥，除了喂养朱宸之外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是减肥，运动减肥节食减肥，什么瑜伽健美操有氧运动之类的，能尝试的全部尝试了。 总算是达到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成效不算很快，但好歹是有了成效，现在又已经恢复成了如生产以前那般的魔鬼身材，正穿着一条小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腿，脚上蹬着一双系带的高跟鞋，脚趾头上头涂了亮色的甲油。 就这么轻快地走在朱宸的后头，进门来之后就对着已经兴冲冲踩着叽叽嘎嘎的鞋子走进房间里去的儿子叫了一句，“宸宸，还不快点过来叫干妈？就知道往里跑跑跑什么跑。” 喻文君说完已经走到客厅里去，就这么一身装束现出她窈窕玲珑的身段来，站在季若愚的面前，看着老友肚子凸起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想不通啊，为什么你怀孕的时候除了肚子，几乎没有其他的地方有任何变化，上天还真是眷顾你啊。” 季若愚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喻文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耸耸肩膀看向季若愚的肚子，然后才说道，“反正里头也不是我的媳妇……不管我的事。” 季若愚无奈起来，要不是自己被喻文君说动了，也的确想生个女儿来和朱宸结个娃娃亲，她又何必这样…… 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没再说话，只朝着里头看去，好半天都没看到小朱宸过来，季若愚这才问了一句，“我干儿子呢？” 喻文君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估计是找我干儿子去了。我儿子有雷达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修了什么能力，总是能够很迅速地找到离儿。” 喻文君才刚说完呢，就听到走廊已经传来了朱宸高兴的小声和叫陆莫离的声音，“莫离哥哥……” 而陆莫离愁眉苦脸的，一脸睡觉被吵醒的不悦就那么跟着朱宸一起从走廊朝着客厅走进来，只是一边嘟着嘴一边皱眉说道，“为什么不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啊？朱宸你这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第八百六十三章 晚产和早产 第八百六十三章晚产和早产 “瞎说，你朱宸弟弟是喜欢你才会总想着找你的，别胡闹了，带着你弟弟好好玩儿吧。”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对着两个小男孩儿招了招手，陆莫离虽然脸上表情有着被吵醒的不悦，但是还是很懂礼貌地过来叫了喻文君和朱凯，毕竟是干爹干妈，不能不叫的。 朱宸年纪还小，但也懂事的很，乖乖地过来叫了大人们之后，就如同跟屁虫一般跟在陆莫离的后头去玩去了。 庄泽家的保姆已经开始做饭了，只等着齐川和安朝暮过来，就可以准备开饭了。 “你预产期在朝暮的后面吧？”庄泽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和陆倾凡下着一副象棋，一边这么问了季若愚一句，季若愚点点头之后，就思考了一下，“好像也没晚多久，大概就晚一个多月这样吧，她做好月子我差不多正好生。” 只是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安朝暮和齐川的孩子，却是因为安朝暮的体质等等缘故，早产了一个月，算不少高危的早产儿，但是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在新生儿保温箱里头待了两天时间，确定一切无异常之后，才从保温箱里抱出来给了家属。 齐钧航，是齐川的父亲深思熟虑之后亲自给孩子取的名字，因为听上去的确是还不错，所以安朝暮倒是也没有反对太多，只是大家一个又一个的儿子出世，让陆倾凡他们这几个老友互相之间，虽然是有无奈，但是也有着些许觉得命中注定一般，他们几人是这么好的朋友，注定他们的孩子们，恐怕也是将要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如此一来，岳麓家的小岳岚仿佛是被排除在外了，这让岳麓甚至一度想再和庄听南生个儿子出来，只是庄听南很显然不是岳麓就能轻易说动的人。 季若愚和陆倾凡的第二个儿子陆莫忘出世的时候，陆莫离已经三岁过了大半，眼见就要迈进四岁的门槛了。 越成长越成熟，小家伙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懂事了，真的要让他进同龄小朋友的幼儿园去的话，恐怕他真的会完全不适应，小家伙表示过很想去小学看看是什么样的，所以陆倾凡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找点关系联系个小学让离儿进去体验体验了。 只是，不是现在，应该也不是这段时间，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如果说齐钧航从安朝暮的肚子里提前了一个月出来，那么陆莫忘似乎是特别眷恋季若愚的肚子，预产期都已经到了，还一点儿想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季若愚也有些急了，陆倾凡稍微也有些急了。 更不说家里一群老人们，也都有些急了，只有范云睿稍微好一些，因为毕竟是自己专业上的，所以季若愚临近预产期的时候也就住进了医院去。 可是苦苦都等不来肚子里小子的任何反应，没有阵痛没有见红也没有破水，的确是让人又心焦又期待，仿佛这就已经昭示了肚子里这小子以后也是会让人心急的性格。 常规检查一直都在做着，但是却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也就只能一直耐了性子地等着，大家都等着，从刚开始一天两天地等着，到后来发现还真是等不出来了，大家也都松懈了，都已经过预产期过了一个礼拜了，都已经没个动静的。 大家也就没了当初的紧张和担心，反而都变得松懈起来。 又往后过了一个星期，甚至就连季若愚自己都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一点儿也不心急了，只是通常一般都是这样的，越是不心急的时候，反而是来得越快，越是心急就越是出不来。季若愚还记得那天自己一如往常，早早的就起床了，吃了早饭之后，陆倾凡也从他科室查完房过来了。 一般这个时候正好能赶上范云睿来季若愚的病房查房的，依旧是老一套，范云睿作为一个医生依旧还是会提议道要不要剖腹产，然后被季若愚拒绝，然后查完房之后没过多久，范云睿查完其他病房之后，就再回到季若愚的病房来。 其实范云睿已经退休了，她复职纯粹是暂时性的，就是为了季若愚现在要生孩子了罢了，只是她这种级别的专家复职，倒的确是为医院创了不少收益。 陆倾凡陪着她在病房里头待着，等着范云睿过来，只是还没等到范云睿过来，季若愚就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大抵是因为已经生过一次的缘故，所以现在对这种感觉，倒是有些敏感。 她只眉头一皱就转头对陆倾凡说道，“倾凡，你……快去叫妈过来吧，我觉得，我可能快要生了。” 陆倾凡那听了这话之后，一愣，然后马上就朝着病房门外跑了去，而季若愚的感觉的确是没有错的，迟到了半个多月之后，陆莫忘小朋友，终于是在将所有人的耐心都消磨得干干净净，连期待都已经磨得不见了之后，才姗姗来迟到这个世界上。 出生的时候六斤重，母子平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生过一个的缘故，季若愚觉得仿佛生莫忘这一次，疼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忍了，她甚至连叫都没好好尖叫上几声，一路都只是轻声哼唧着，哼哼唧唧的配合着助产士的口令，倒也没有吃太多苦，宫口开得很快很顺利，生得也很快很顺利。 甚至还没好好来觉得一下有多辛苦，就已经结束了，听着孩子的哭声，季若愚都没觉得有多激动。 难怪别人说老二都是最不受宠的…… 老大是第一个，自然备受瞩目，老幺是最小的，自然也是颇受疼爱，只有老二，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爹不疼妈不爱的，想想也的确是够可怜的。 陆倾凡甚至只抱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到了季若愚的旁边，脸上露出笑容来对季若愚说的话却是，“我去接离儿了，这小子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出世了一定很高兴的。” 季若愚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在陆倾凡离开之后，她就垂眸看了一眼襁褓包着的感觉上还有些红红皱皱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老头一般的小家伙之后，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莫忘啊，莫忘，你爸看上去好像不怎么疼你呢。” 第八百六十四章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第八百六十四章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年少和青壮时期的那些爱啊恨啊，所经历的苦痛啊伤感啊，又或者是幸福啊快乐啊。 种种种种，到最后，也就随着这过隙的白驹，渐渐消磨在了记忆之中，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一道道渐渐淡化的伤痕，又或者只是记忆中里一道浅浅的印子罢了。 言辰在三十岁未到的年纪就已经当上了父亲，当上了父亲之后才明白父亲这个词的含义，于是渐渐对言信然也多了宽容，孩子出世之后，宣卿然似乎和父亲宣牧渊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孩子取名为言端，意思大概是取自言行端正这个意思吧，只是言端似乎是没有捡上言辰这么一副好皮囊的，像宣卿然比较多，并且似乎也捡了宣卿然语言方面的好天赋，学说话的速度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都要快。 相较于言端没有捡上言辰的好样貌，陆倾凡家的老二可谓是将“外甥像舅”这个说法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季若愚看着莫忘小时候的模样，再看了言辰小时候的照片，也只觉得这两人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并且陆倾凡如若不是知道言辰是自己的大舅子，并且他坚信自己妻子对自己的贞节操守，恐怕真的要忍不住怀疑怀疑言辰这个家伙了，真的长得太像了，并且是越长越像越长越像。 陆倾凡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大，先前一直感觉不到陆莫离究竟是像谁，长得虽然是像自己，但是性格方面，他一直都不知道是像谁，直到看着陆莫离一天一天长大，对于比自己小的朱宸、陆渊捷、齐钧航、岳岚还有晚出来许多的言端，都颇为照顾，哪怕是对比自己大的庄念霜，他都非常照顾和疼爱，而对自己的亲弟弟陆莫忘，更是宠爱保护得不行的样子。 陆倾凡一瞬间就陡然想到了陆非凡总是对他还有陆曼一副护短的样子，几乎是瞬间就找出了陆莫离和他大伯的共同点，原来自己的儿子这个性格，竟是像极了大哥。 而陆莫忘小朋友，自打言辰拖家带口地搬回本市之后，陆莫忘就和自己这大舅舅打成了一片，并且那调皮捣蛋的性子也像极了言辰，哪里有一点儿陆倾凡成熟稳重的样子，倒是让人伤透了脑筋。 后来季若愚甚至还吐槽过陆倾凡是不是因为名字取得不好，陆莫忘，陆魔王，这小家伙简直就是小魔王一个。 而陆曼最终是没有和程嘉泱举行婚礼，想到各种繁琐和麻烦，小两口还是对旅游这种事情比较感兴趣，在培养出来一个勉勉强强可以偶尔接替一下程嘉泱工作的助理出来之后，程嘉泱就带着陆曼旅行结婚去了，据说要旅行三个月，将欧洲和美洲游个遍。 光是在北欧，小两口就决定待半个月再离开。 大家都幸幸福福的，家庭和和美美，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孩子们也渐渐的长大，彼时的陆倾凡已经四十多岁了，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熟男，他现在的一举手一投足，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保持身材已经成了一节必修课，因为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像岳麓那样长出弹性十足的肚子来。 但是年龄摆在这里，这些年的阅历，都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沉淀，沉淀在了他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中。 季若愚也成了风韵十足的女人，之后又出版了几本作品，工作的清闲，使得她有很多的时间来学习和充实自己，女人，只有充实了自己，才会有气质从内而外的出来。 还有一件让季若愚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的事情，只是在两个儿子和丈夫看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在陆莫离十二岁，陆莫忘八岁半的那年，季若愚再次怀孕，原本根本就再也没想过这档子事情了，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大儿子十二岁，已经完全懂事了，并且成绩非常好，从来不用家长操任何心，跳了两级之后也还是名列榜首，十二岁就已经开始进入高中就读了。 而二儿子陆莫忘，虽然成绩马马虎虎，甚至可以说不怎么样，但是那一身的艺术细胞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从三岁第一次玩了蜡笔开始，就对美术这一块非常有兴趣并且有天赋，一画就是五年，并且在五岁那年就拿了全国性的少儿美术大奖，可以说在美术这条道路上，前途不可限量。 有这样两个儿子，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可是就那么一次而已……就一次啊！一次…… 然后验孕纸上头就出现了两道红色杠杠的时候，季若愚忍不住很想问一下丈夫究竟已经什么年岁了，为什么还这么生猛，这么百步穿杨，这么一击必杀。 原本都已经准备不要这个孩子了，虽然陆倾凡觉得流产太伤身体，但是季若愚觉得怀孕才是最劳神劳身的事情。 可是陆莫离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又开始和季若愚各种劝解，说了各种道理，各种引经据典，其实最终想表明的意思也就只有一个而已——如果是个妹妹怎么办？ 他虽然想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个妹妹，只想出了个“陆魔王”来，但是自从陆莫忘出生之后，陆莫离就更加喜欢妹妹，更加想要妹妹，小时候甚至把陆魔王就直接打扮成了小姑娘的模样，连裙子都还是去问岳岚借来的。 弄得好一段时间，陆莫忘小朋友似乎对男女的认知都有些障碍。 而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个家庭问题引发的家庭会议，他自然是要投一票的，如果是个妹妹可怎么办？ 而陆莫忘虽然调皮捣蛋混球了一点，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只对陆莫离有所忌惮，于是很坚决地就对哥哥投出了支持票。 经过季若愚和陆倾凡一晚上的终议，终于是做出了决定，等到四个月五个月的时候，能够看出性别来了再做决定，要是是个女儿，就生，要是是个儿子，若愚又执意不想要的话，那就流。 话虽然是这么说，陆倾凡私下里不知道隐隐笑了多少次了，等到四五个月的时候，孩子的小手小脚都已经出来了，就自己妻子这么个软心肠，她会舍得流产吗？ 第八百六十五章 长大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长大了 于是就这么拗不过家里头的大小三个男人，季若愚觉得自己虽然在家里头偶尔很有发言权，但是在碰到一些决定性的事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主要是说不过家里这三个男人。 哪怕是小魔王，口才都是很好的，在对于想要做的事情上，说起理由来是一套一套的。聪明是很聪明的，只是调皮捣蛋的性子比较像言辰罢了。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孩子们都被生活中难以避免的各种激素催化得太快了还是什么别的其他原因，陆莫离长得很快，原本脑子就很好，才不过十二岁就已经直接开始上高中了，紧跟着他的步伐的，是朱宸。 朱宸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像谁，小时候看上去明明也没有多聪明的，可是长大之后，功课是真的很好，和陆莫离几乎不相上下，并且几人当中，数他和陆莫离关系最好，大抵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妈妈是最好的闺蜜，爸爸也是最至亲的老友的缘故吧。 两人下半年就直接进高中部去就读了，只是他们两人在初中早就已经是风云人物，还没等到下半年他们转去高中部，这消息就已经在高中部传得沸沸扬扬了。 窈窕清丽的年轻女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听着周遭的女同学们议论纷纷着的，都是她熟悉的那个名字，忍不住唇角微微弯了一弯。 女同学们颇有花痴的意思在里头，大家相互之间都在趁着课余时间互相讨论着。 “说是初中部那边的校长全力推荐的两个学生，一个叫陆莫离一个叫朱宸吧？据说智商估计都有一百八呢，连幼儿园都没上过就直接进小学的，小学的时候跳一级，初中又跳一级，现在直接要跳到高中部来了。” “可不是么，说是先要来试一试课程，如果觉得课程跟得上他们的水平的话，就跟着下一届高一新生一起高一，如果课程跟不上他们的水平，可能会直接跟我们这届下半年一起升高二呢，真是天才啊，我是真信了。真要照这速度，恐怕十五岁都能进大学去了吧？” 都是花季雨季的年纪，少年们对少女们有着各种幻想，少女们自然也是一样，先前还是说到成绩，慢慢地也就说到长相去了。 “上次我去过一趟初中部，亲眼见到过那两个的，据说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长得哎……又嫩又好看，脸上一颗痘痘都没有呢，我们班没一个能比得上的，而且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都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呢，一个二个个头都已经冲到一米七多去了，比我们班很多男生都要高呢。” 几个女生们正聊得起劲，就听得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笑声来，那笑声里头没有什么讽意，纯粹地就像是真的因为听了这话之后，觉得很好玩所以才笑的。 几个女生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长发披在肩后，长得干净而漂亮的女生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靠着走廊边的栏杆，因为唇角的笑容，脸颊上旋起酒窝来。 她没有看向几个女生，只是自己笑着。 几个女生眉头皱了皱，都看向了她，这才疑惑地小声问了一句，“那不是庄念霜么？她笑什么？” “照理说她才是应该最有紧张感的人才对啊，若是那两个来了，她年级第一的名次可能就不保了呢。” 而她只是微微笑了笑，就转身朝着教室里头走去，只听到手机在口袋里头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之后就看到屏幕上头短信的发件人名字，唇角又轻轻地弯了起来，点开短信就看到内容写到，“入学手续已经搞定了，下个礼拜就和宸去高一试听一个礼拜，觉得问题不大的话，下半年应该就直接和你同校同级说不定还同伴，怎么样，开心吗？” 庄念霜看着屏幕上头全部以英文发过来的短信，眼神中有了些许笑意，也没有回信，只是将手机重新装到口袋里去，听着已经敲响的上课铃声，从课桌里拿出当堂的课本来。 而爵世风华别墅区里头，陆家小洋楼的院子里，只听得从后院传来阵阵水声，后院不算太大的游泳池里头，两个人影如同灵活的鱼一般在水里头翻上翻下的。 陆莫离很小就学会了游泳，陆倾凡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这些，并不一定都需要你多精通，但是都要会，这是一种技能，比如自行车，比如游泳，比如做饭。 所以三岁那年陆倾凡就已经经常带着他在游泳池玩水，培养出他的亲水性并且消除对水的恐惧之后，四岁那年陆莫离就被陆倾凡一脚踢下了脚不着地的泳池里头，翻滚着扑腾着，只觉得不知道呛了多少水喝了多少水，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就被陆倾凡从泳池里头一把拎了起来。 到岸上之后，才刚刚缓过来劲儿，就又被陆倾凡一脚踢了下去，这么往复几次，后来陆莫离就是自己浮着游着上岸去了。 但为这事儿季若愚心疼得不行，甚至有一个礼拜都没好好和陆倾凡说话，总觉得孩子还小，那样毕竟还是太残忍了。 只不过陆倾凡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现在长大了陆莫离也能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会个有用的技能还是挺不错的。 而朱宸更惨，陆莫离起码还是在自家的游泳池，他则是被朱凯带去和他队里头那群汉子们拉练的时候，直接找了个什么小溪之类的，就给扔下去了，汉子们轮番把他拎起来，再扔下去，好在最后他领悟能力极佳，也是自己游着浮着上岸的。 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从水里头冒出头来，伸出一只手在脸上抹了抹，这样的身段配上这样一张略带些许稚气却无法掩饰住那极好五官和长相的脸，丝毫不觉得突兀，他的眉眼之间，和陆倾凡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呀，陆莫离，我说干爹干妈还真是恩爱啊，你和莫忘都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还要生。”另一个人影也已经从水里头冒出头来，清俊的脸上有着年轻男孩子有的那种清瘦，睫毛上头还站着细碎的水珠，眼睛已经弯了起来。 第八百六十六章 我爱人你爱人 第八百六十六章我爱人你爱人 陆莫离听了朱宸这话，眼睛朝着他瞟了一眼，然后就微微地笑了起来，直接手在水面上朝着朱宸打了一捧水花过去。 “要不是当初被你妈怂恿着，我爱人也不会这么心心念念想要给你生个老婆。朱宸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还在这说起风凉话来了？”陆莫离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并且说道“我爱人”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说得好像季若愚真的就是他的爱人一样。 朱宸笑了笑，从岸边拿起一个泳圈放到泳池，然后悠哉悠哉地爬了上去，仰面坐在泳圈上，非常悠然的样子，放在岸边的手机已经开始震动起来，朝上头看了一眼之后，就看到上头跳动的号码。 “是岳岚。”朱宸这么说了一句，陆莫离眉头直接紧皱，淡淡吐出两个字，“挂了。” 朱宸只看着屏幕片刻，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挂断，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到泳池岸边的地板上，按了静音之后，也就没再多看。 毕竟大家是一起玩着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再怎么，挂断电话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来的。 朱宸侧头就看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于是只能淡淡地扯开了话题，“说起来，这次我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陪着你一起跳到霜姐的学校去，你都不知道为此我拒绝了多少学校的邀请……” 朱宸还想继续往下说，侧目就看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已经似笑非笑，他自己也有些绷不住了，果不其然，说这种自恋的话语，还是不太适合他啊，根本就做不出来。 朱宸笑了起来，陆莫离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于是朱宸也就继续说道，“所以也好，反正你爱人不是要给我生个老婆的么？据说我爱人和你爱人当初我俩还没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商量好了的，如果你是个不带把的，那你就是我老婆了。” 这两个小子很是聪明，思想也很成熟，并且都非常爱自己的母亲，于是现在对母亲的称呼，都是“我爱人”，陆倾凡倒是还好，只是为此朱宸没少和朱凯掐。 陆莫离轻轻勾了一边唇角，笑得有些邪气，“你怎么不说你就是我老婆了？啧，再怎么我也比你先出来一些。再说了，我爱人这次要真给我生个女儿出来，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她嫁给你的。我天，你这老十一岁，这年龄差，我真心接受不了。” 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以后的事情谁也猜想不到，所以陆莫离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在朱宸身上。 “说起来你也真是个祸害，我们上头那些老一辈的革命家互相之间都是那么好的朋友，想着我们这一代的可以继续延续友情，就因为你这祸害，现在岳岚和霜姐两人算是水火不容了，你怎么解释？”朱宸问了一句，双手轻轻在水里头划动着，让游泳圈在泳池的水面上慢慢的挪动着。 陆莫离一副怪异的模样，如同女人一般轻轻地做了个将头发挽到耳后去的动作，尽管他手指间根本没有半绺发丝，然后就这么挑眉看向朱宸，“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羡慕？” 朱宸看着他那搔首弄姿的模样，一瞬间有些作呕的感觉翻腾在喉咙眼子里头，一下子就从游泳圈上翻下来跌到水里去。 陆倾凡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双手叉在胸前，站在泳池边，这么些年过去了，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他依旧是那样英挺俊朗的模样，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刻下多深的痕迹，哪怕是这么站在这里，感觉上，他似乎都依旧是当年那个而立之年的英俊男人。 沉稳的，英俊的，有着让人折服的气质的，仿佛一直都没怎么变，变的只有他的年龄罢了。 “爸。”陆莫离看到他过来，就叫了他一句，陆倾凡点了点头，“小宸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吧。” 朱宸已经从水里扑腾了上来，听到了陆倾凡的话之后，也就应了，“那就谢谢干爹款待了，正好游完泳肚子饿得很。” 陆倾凡笑得不置可否，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陆莫离，然后说道，“不是我款待，离儿款待你，今天他下厨。” 陆莫离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要滑到游泳池里去，“又是我？” “难不成还是我么？今天你妈妈一直念叨着说想吃儿子做的菜，你弟弟听了之后临时就联系了言辰来接着逃走了，所以这担子落到你头上了。” 陆倾凡对儿子的教育就是这样，什么都得会，所以陆莫忘在七岁的时候，也就开始学着摸锅铲和菜刀了，手艺虽然说不得特别好，但做些能吃的家常菜还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陆莫离，真要给他两个钟头时间，他都能弄出一桌节日菜来，大鱼大肉都没有问题，只是男人都对厨房没有什么爱好，会是一码事，爱是另一码事。 朱宸已经笑了起来，看着陆莫离时眼神里头有了些许玩味，陆莫离已经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听到是爱人要吃，也就没办法，苦哈哈地从游泳池里头起来，穿着一条泳裤站在陆倾凡旁边，父子两人真的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样。 并且虽然才十二岁多，身高已经在十一岁那年忽然如同疯长的苗一般，一下子就冲到了一米七多去，季若愚甚至还忧心忡忡地问过陆倾凡，要是长到一米九以上怎么办？那个子也太大了…… 陆莫离一米七多的个子，光着上半身，笔直修长肌肉均匀的腿露在外头，小腿上已经有了浅浅的毛发，而腹部的肌肉轮廓也隐约可见。 朱宸游到岸边来，陆莫离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后三人就这么朝着房子里头走进去。 “产检结果还好吧？”陆莫离想到父亲今天是带着母亲去了医院的，应该是做产检去了没错的，所以也有些担心起来，“我爱人是高龄产妇呢，奶奶没说有什么问题吧？” 第八百六十七章 旺旺 第八百六十七章旺旺 尽管陆倾凡不像朱凯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和儿子掐起来，但是毕竟他对季若愚的感情，丝毫不比朱凯对文君的感情要少，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另一个人就这么直呼自己最爱的女人为“我爱人”的时候，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依旧是会让他觉得有些刺耳。 所以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侧目就看向陆莫离，“那是我爱人。” “你爱你的我爱我的，互相不影响。”陆莫离显然没将陆倾凡的话放在心上，一时之间陆倾凡只觉得，儿子长大了果然是不好管了。 只是也懒得再争辩这些，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说道，“你奶奶也老了，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去医院找的另外一个医生看的，检查报告拿去给你奶奶看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目前看来都还挺正常的，只是因为的确是高龄产妇的原因，要更加注意一些，所以她说想吃儿子做的饭菜，那么你就去做。” 陆莫离点了点头，“我做还不行么……我和朱宸去买菜还是爸你和我们一起去？” 陆倾凡只思索了片刻，就摇头拒绝了，“我就不去了，这世上能诓了你们两人的人，估计也难找出一个来。” 一回到房里，季若愚就朝着朱宸伸出手去，“干儿子，快过来让干妈看看，文君天天说你越长越好看了我还不信，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 朱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站在季若愚的面前，季若愚看着自己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干儿子，忍不住感慨起来，“呀，这长大了长开了真是比小时候还要好看了啊。” 这话一出，朱宸自然是更加不好意思了，赶紧扯开了话题，“干妈，身体怎么样？” 季若愚拍了拍胸牌，“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呕！” 显然这话有些失真，毕竟这孕吐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好在朱宸反应很快，眼疾手快的迅速就扯了垃圾桶过来，才避免了地板被呕吐物污染的局面。 陆莫离走了上来，很是心疼母亲，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记得怀莫忘那时候，你都没怎么吐的。” 他眉头皱着，语气里头有着对母亲的心疼，季若愚吐完之后就擦了擦嘴笑了起来，怀莫忘的时候，那时候离儿才多大点啊，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这小子竟然还有印象。 季若愚伸手抓了抓儿子的手，这才说道，“当初啊，就怀你的时候吐得最凶了，现在这都是小儿科呢，别担心，我没事的。” 说完这句之后，季若愚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啊！是了，儿子，今天学校打电话过来给我，说你和宸宸都可以先去试听高一下期的课程了，没有问题的话，下半年直接跟这一届的高一生一起升高二去，儿子，行不行啊？” 陆莫离笑了起来，在季若愚旁边坐下，伸手就揽了她的肩膀，“放心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我当然是没问题的，至于朱宸……” 陆莫离似笑非笑看了朱宸一眼，季若愚已经将头靠在儿子肩膀上，轻轻笑道，“你可别说宸宸不行，我可是知道的，宸宸功课一直都不输你的。” 陆莫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没问题的，放心吧。” 季若愚点点头，看了一下时间，离饭点也还有一阵所以不急着让儿子去买菜。 “啊，是了，要么等放假了之后，和妈妈一起去美国看看你外婆吧？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总不能总是让她来回跑的。” 季若愚这话似乎是没有太经过大脑思考，于是一说出来的时候，朱宸陆莫离和陆倾凡，同时皱了眉头。 然后陆莫离和陆倾凡父子两人就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现在是高龄产妇，注意好你自己就好了！” 父子两人这么紧张她的样子，季若愚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头暖暖的，有时候很多时间可以闲下来，闲下来之后就忍不住会回想从前，只是现在想起来，从前那些所经历的轰轰烈烈，现在也只不过就是记忆里头一个模糊的印子，再要仔细去想当时是有多痛有多难受，似乎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人是真的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对于这话，季若愚是真的信了，一直都过得太幸福了，于是幸福久了之后，也就渐渐忘记了当初有多难过。 季若愚自然是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于是就问了一句，“旺旺那个捣蛋鬼呢？又跑了？今天不是说会乖乖待在家里画画么？” 尽管已经听了很多次，尽管也已经觉得自己大概习惯了，但是朱宸和陆莫离，在听到季若愚这么叫陆莫忘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会觉得想要发笑。 明明就是一个长得和言辰差不多妖孽的可爱孩子，甚至他的好看中因为他的调皮捣蛋，还多了几丝邪气，只是每次在母亲的口中，却变成了一个这么非常接地气甚至非常乡气的小名来。 恐怕也就是因为这样，陆莫忘这小家伙才会总是想要往言辰那里跑吧。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就像陆莫离和朱宸和齐钧航的关系比较好一样，陆莫忘则是和言端如同亲兄弟一般。 而言辰也对这个长得比自己儿子更像自己的外甥疼得要死，有求必应，甚至莫忘才八岁，言辰就已经开始想要联系出版商，来给自己这个天资卓绝的外甥，出版一本画集了。 陆莫忘的确是很有天赋的，只是陆倾凡觉得，年少成名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才算是阻止了言辰的想法。 “他都快成舅舅的儿子了，爱人你早该习惯了，反正你不是有我就够了么。”陆莫离直接就在母亲的脸上轻轻啵了一下。 季若愚听到儿子又这样叫自己，然后又成功看到陆倾凡脸上瞬间僵硬了片刻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发表个什么表个什么态，门铃就已经突兀而狂暴地响了起来，非常急促，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响着。 虽然没有看到来人是谁，但是朱宸听了这按门铃的方式，肩膀轻轻耸了一下，“岳岚来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不同意 第八百六十八章不同意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也没打算去开门或者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依旧坐在季若愚的旁边，看着打算走去开门的朱宸，陆莫离低呼了朱宸一声，“阿宸！” 朱宸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只觉得有些为难，莫离从小就对岳岚不感冒这事儿，他也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大家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朱宸只觉得，再怎么，岳岚也是个女孩子，不能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季若愚的眉头最先皱了起来，转头就看向儿子，“离儿，想什么呢？你不给岳岚妹妹开门还不小宸去给开门了么？儿子你不是平时很懂事的么？为什么每次对你岳岚妹妹都这个态度？” 季若愚的语气很认真，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看向朱宸，“小宸，去开门。” 有干妈发话，朱宸自然是马上得令，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陆莫离听了母亲这语气，也不敢再闹什么性子，别人的话对他或许没有什么用，但是季若愚的话，向来就是金科玉律。 “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每次都对岳岚这个态度？人小姑娘有什么不好了？再说你岳叔叔和庄姨对你也不差吧？你总是这样对岚岚，合适么？” 季若愚眉头皱着，侧头就这么问着儿子，陆莫离的头轻轻地垂着，听了母亲这话之后，只得小声应道，“嗯，我知道错了。” 季若愚不论说什么，儿子总是认错认得最勤快的，只是背着她的时候，指不定又是老样子吧，季若愚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 没来得及多说上句什么，岳岚就已经走进来了，最先看到了陆倾凡和季若愚，很乖巧地马上就叫人，“季阿姨，陆叔叔。” 她声音清清亮亮的，听上去很舒服，身上还穿着一件练功服，是跆拳道的袍子，黑色的腰带系在腰间，想都不用想，这自然也是庄听南的意思，女孩子，当然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所以从她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跆拳道，并且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个子并不算娇小，比同龄女孩子要高上一些，也不是清清瘦瘦的，身形很匀称，就这么站在客厅里。 皮肤白白的，脸小小的，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五官清秀干净，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极了庄听南，大大的眼睛，有些许细长，鼻子嘴巴都是小小巧巧的，这姑娘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小小巧巧的。 如若不是身上这一套跆拳道服，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姑娘竟然是学这个的。 季若愚点了点头，已经对着岳岚招了招手，“来，快过来让我看看，真是一天不见感觉都能变个样子，岚岚好像又漂亮了不少啊。” 季若愚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来，这话说得岳岚有微微的不好意思，嘴唇轻轻抿了抿，脸上已经飞起些许红晕来，没有做声，只走到季若愚面前去，然后就被她拉着手亲热地扯着坐下来了。 陆莫离就坐在季若愚的另一边，两人现在这么一人一边的坐着，陆莫离的表情很不好看，眉头也已经紧紧皱起来了，表情有了些不悦。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对这个总是喜欢黏着自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女孩子没什么好感，而且再加之岳麓总是对陆莫离说，长大了以后你是要娶我们岳岚的什么什么的，一直被这样说，心里头不仅没有好感，反而是越来越反感了。 到了现在，有时候甚至是根本都不想见到她，正好两人又不是一个学校，也不是一个年级，岳岚虽然遗传了庄听南许多，所以并不笨，但是相较于朱宸和陆莫离的功课而言，还是逊色一些的。 陆倾凡就这么看着这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也知道，现在孩子长大了，有自己想说的话题，自己想聊的东西要去说，他们两个长辈倒是不好继续在这里了。 陆倾凡走上去就牵了季若愚的手，转头看了陆莫离一眼，“我和你妈妈先上楼去休息了，儿子你也大了，自己的朋友自己招待，该买菜就去买菜，零钱在鞋柜里，做好饭了就上楼叫我们吧。” 陆倾凡说了这句之后，就揽了季若愚的腰，扶着她慢慢上楼去，只是刚走到楼梯上的时候，他就听到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倾凡问了妻子一句，她一直过得开心，的确是很少会唉声叹气的，然后就听到季若愚说得有些无奈，“没事，我只是担心我担心的事情会发生，真要说起来，我倒希望离儿能像旺旺那么让人省心就好了，虽然贪玩是贪玩些，但是省心许多呢。” 陆倾凡明白季若愚的意思是在说什么，于是只能将她的肩膀揽得紧了一些，安慰道，“放心吧，孩子们都还小的，别担心太多了，你现在好好养着胎，高龄产妇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还等着你让我老来得女呢。” 陆倾凡和她开着玩笑，这才让她的情绪稍微开朗了一些，对于陆莫离，季若愚是真的很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他和庄念霜之间好得有些过分的关系。 庄念霜比他大三岁，当初是弃婴，被收养之后又经历了痛失母亲那样的事情，再被二次收养，并且背井离乡来到了中国，进入全新的家庭全新的环境，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甚至她的心理治疗都长达三年，才从那样自闭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她那段时间就和陆莫离的交流最多，关系最好，心理医生说，陆莫离恐怕就是她通向这个新世界的一扇窗。 季若愚一直就对儿子和念霜的关系而感到头疼和心焦。 作为一个长辈，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是心疼也可怜念霜那姑娘的，毕竟那样的遭遇，任谁都不会好受，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话，季若愚的的确确，是不赞成自己儿子和左霜霜的女儿走得太近的，完全的不赞成，当初如果不是汪清若的请求和拜托，她甚至不会允许儿子陪着她去治疗。 哪怕现在想起来，季若愚都依旧为当初听了汪清若的请求而心软这事儿感到后悔无比。 第八百六十九章 僵硬 第八百六十九章僵硬 陆莫离原本就很早就懂事，心智很成熟，所以大抵是因为见过了庄念霜最脆弱的时刻，一直以来，他都对庄念霜非常的好，很是疼爱，哪怕她比陆莫离大上三岁，但是反倒是陆莫离像年长的那个一般，对庄念霜好得不得了。 光是想起来，季若愚就很头疼，说心里不膈应，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哪怕心再大，也不可能不去想庄念霜当年曾经是左霜霜的女儿，并且她的名字，几乎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季若愚，这个女孩子和左霜霜的关系。 并且因为当初的自闭，虽然经过了心理治疗之后，现在的庄念霜已经痊愈了，可是性格依旧是比普通女孩子要内向一些，这样内向的孩子，独独只对陆莫离亲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是让人无法不重视了。 季若愚不介意小孩子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毕竟也差不多到了青春期，总归是要经历那懵懂的年龄阶段的。 可是越是这样，反倒越是心疼起岳岚那孩子来，岳岚其实是很乖的，自小就听话，只是庄听南的教育方法从来不是过分溺爱，所以使得岳岚自小性子就比较倔强，倒是多了几分硬气，少了几分柔弱。 她从小就喜欢黏在陆莫离的身边，长辈们都是知道的，也正因为这样，岳麓才总是玩笑般地说道，我闺女长大肯定是要嫁给你儿子的。 只是陆莫离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对这小丫头不是特别感冒了，长大了之后自然也愈演愈烈起来，所以季若愚总觉得，挺委屈岳岚的。 “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季若愚眉头皱着，让陆倾凡扶着她到床上躺下了，然后就这么说了一句，轻轻叹了一口之后说道，“岳岚那孩子太造孽了，跟在离儿身后十二年呢，就这么……” 陆倾凡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揽住季若愚的肩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别叹气了，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懂的，你高高兴兴的就好了，别让我担心。”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缩到他的怀里去，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了，有时候和他腻歪起来，还是不会嫌太腻或者太肉麻，这男人会是自己一辈子深爱的，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了。 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就在陆倾凡的臂弯里头睡着了，只是楼下的情况，却没有像楼上这么平和了。 气氛有些僵硬，主要是岳岚和陆莫离，谁都没有说话。 朱宸站在那里很是为难，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岚岚，今天没去训练么？” 岳岚抬眸朝着朱宸脸上看了一眼，才说道，“你看我这一身像是没去训练的样子么？我是你岚姐。” 岳岚的确是比朱宸大的，只是朱宸早已经习惯了省去“姐”这个称呼了，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不过看着岳岚额头上还有微微的细汗，不难看出她的确是刚从道馆训练完过来的。 岳岚虽然对朱宸说这话，但是目光却是一直淡淡地落在了陆莫离的脸上，眼神里头的哀伤，朱宸也看得出来。 朱宸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就只能默默地收声，轻轻咳了一声之后，看着自己身上只是披着浴巾，头发还滴着水，于是赶紧就找了个借口，“啊，刚游完泳还没来得及冲澡，你们聊着先。” 说完朱宸就进了浴室里头去，客厅里头一下就只剩陆莫离和岳岚两个人了，一片沉默。 “你是真的，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啊。”岳岚轻轻地问了一句，陆莫离的眉头烦躁地皱了一下，比起看到岳岚时心里头的烦躁，陆莫离觉得她这样一反常态的轻轻淡淡的声音，更让他感觉到难受。 就好像……浑身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一样，或许是已经听惯了她以往那种带着些许娇蛮的声音，总是风风火火的，所以对她现在的语气，就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陆莫离垂眸看她，这丫头依旧和印象中的样子没什么太多变化，干干净净的脸，白白的，小小的。 从四岁那年开始，就很多时候都是穿着像现在这样一身，白色的跆拳道袍子，只是腰上的腰带颜色，从白色的到黄色的到黄绿相间，绿色，绿蓝相间，蓝色，蓝红相间，红色，红黑相间，也就是现在身上系的这一条，若不是年龄还没到，她早就换上那条黑色的腰带了。 现在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依旧是白色的袍子，显得她干干净净的，这么站在陆莫离的面前。 “以后我家，你别来了。”陆莫离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去看岳岚的眼睛。 “为什么？就因为庄念霜？”语气中没有什么质问，只是她毕竟还小，十二岁的年纪，虽然比别的女孩子能打了些，但是却依旧是女孩子而已，问着这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从眼眶里头滑落下来了。 陆莫离没有做声，侧目看了岳岚一眼，就陡然被她脸上的泪水刺痛了眼睛，长这么大没见过几次这丫头的眼泪，所以眼下看上去，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受起来，忍不住伸手上去，“岚岚，你……”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至亲，纵使再想心狠也是不忍，下意识伸手上去想擦掉她的眼泪，却是被岳岚退后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就因为庄念霜不是么。”岳岚抬起手来用手背自己擦去了滚落的眼泪之后，这才继续说道，“陆莫离，你家，我不会再来了，你要去的那所高中，我也不会再去，只是……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就那么笃信，一定是我的错吗？我们从小长大十二年，你就这么笃信，我不是被冤枉的？” 说完这句之后，岳岚已经毫不犹豫地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她跑步的速度很快，所以陆莫离甚至都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什么，就已经听到大门砰一声关上的声音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不想理她的，看到她就烦躁的，却是在这一刻，想着她先前的眼泪和关门的声音，忍不住眉头皱起来，“这丫头，怎么话也不让人说了……” 第八百七十章 狐狸尾巴 第八百七十章狐狸尾巴 浴室的门口已经探出朱宸的脑袋来，“怎么？岚岚被你气走了么？” 他脸上挂着好奇的表情，眼睛里头也充满了好奇，然后就从浴室里头走了出来，只是依旧是裹着一条浴巾，并且头发还是湿哒哒地往下滴水，泳裤也依旧还穿在身上，显然就是没有洗过澡的样子。 “你不是说冲澡么？就一直偷听着？”陆莫离问了一句，脸上没什么笑容，眉头依旧皱着，朱宸微微笑了笑，“我能静得下来冲澡么？你也真够狠心的，就这么看着岚岚掉眼泪。” 像是说到了痛处一般，陆莫离眉头一皱别开脸去，“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她做得有些过了，再怎么，念霜也算是她姐姐，她怎么能那样对念霜呢？” 朱宸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陆莫离都是护着庄念霜的，“你先入为主，谁能说得动你，只是，我这人比较实事求是，你也知道，岚岚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对念霜动手，再说了，你也别就和个傻子一样只听信念霜的话，女孩子之间有点摩擦的话，栽赃陷害什么的也在所难免，真要是岚岚对念霜动手了，就凭岚岚这么多年跆拳道的身手，她自己怎么可能一身的伤？” 朱宸这话，陆莫离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念霜和岳岚一直都不对付，只是他已经先入为主，看到庄念霜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下意识地本能相信了她，又哪里还会去细想岳岚有多委屈，现在听到朱宸这话，心里头自然是更加难受。 “莫离啊，岚岚这丫头，真要是伤透了心，可就不会再回来了。还有，我个人奉劝你一句，念霜和岚岚不一样，她可不像岚岚这么脑子单纯简单。”朱宸并没有细说，只是真要说起来，他并不喜欢庄念霜，只是没有办法，父辈们是至亲好友，多少会有来往。 于是也就只能有来往，幼时不懂事所以不太清楚，只是长大了懂事之后，听到父母亲提过庄念霜的身世，尤其是自己母亲喻文君，对庄念霜，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警惕，总是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那丫头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左霜霜呢，反正我想着就觉得心里头发慎，若愚那没心没肺的，竟然就真的把儿子这么送出去给左霜霜的女儿糟蹋么？！不管怎么样，我不许我儿子和她多往来。就算是庄泽的面子，我也不给！” 所以也就没有陆莫离那么多对庄念霜的信任，久而久之，也就多了几分关注，朱宸是亲眼见到过的，庄念霜跟着一群小青年走进市中心的一间台球厅里去过。 所以他才会说，庄念霜绝对不像岳岚那么脑子单纯简单。因为知道就算自己和陆莫离说了这个，他也是不会信的，庄念霜那么品学兼优，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这样，但是眼下想着岳岚的眼泪和委屈，却又不得不提一提了。 “你说什么？小青年？怎么可能？你确定你没看错么？”听了朱宸的和盘托出之后，陆莫离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掐着沙发的边缘，抬眼看着朱宸。 “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如若不是那些小青年，你觉得岚岚当时为什么一身都是伤？”朱宸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 而陆莫离，则是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和岳岚的关系才算是彻底恶化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还记得是那天是周末，下午的时候是念霜打电话给他让他过去的。 去市中心，刚赶到的时候，陆莫离就看到庄念霜蹲在一旁轻轻地哭着，走过去就听到庄念霜说岳岚对她动手，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根本回想不起来，那天下午，那丫头身上究竟是有伤还是没伤。 “想不起来了？”朱宸笑问一句，陆莫离眉头皱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朱宸一巴掌拍了一下脑袋，“所以说吧，女生吵架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岚岚多委屈啊，总之，我是支持岳岚的，庄念霜那人，我不喜欢，光是看着她的眼神我都瘆的慌，从小到大都这样。” 岳岚从爵世风华小区门口走出去的时候，就正好迎面碰上了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的庄念霜，两人就都这么顿住了步子，互相对视着。 “来找莫离么？”庄念霜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漂亮脱俗的女孩子，只是这笑容看在岳岚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她没有说话，只准备朝外头走去。 却是听到庄念霜就那么在后头说道，“他是不是和你说了，让你以后再也别来这里了？” 庄念霜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尝试告诉他那天的真相？应该还没机会说吧？只是你要是真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他是会相信你呢……还是会相信我呢？只要我说，是你对我动手了，哪怕我毫发无伤，你遍体鳞伤地站在那里，他也会相信我，你信不信？” 庄念霜的眼神里头露出些许嘲弄来，就这么看着岳岚，而岳岚的眼睛里头已经有了几丝火气，她轻轻伸手紧了紧自己腰间黑红相间的腰带，就这么不善地看向了庄念霜，“不是说……我对你动手了么？被泼了这么一身脏水，我还不如把这罪名坐实了，你说是吧？” 庄念霜看着她的架势，忽然有些许惧了，朝后退了一步，只是动作却不及岳岚来得快，岳岚只一个闪身，就迅速一个过肩摔，将庄念霜扛起来之后迅速地摔到地面上，那种疼痛，她每天训练早已经感受过无数次了，只是对于柔弱的庄念霜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只是这个动作刚做完，岳岚就已经被一个迅速冲上来的人架开了，侧头就看到眉头皱着的陆莫离，他一语不发，而庄念霜的眼睛里头水光摇摇晃晃在接触到陆莫离的时候就迅速流出眼泪来了。 岳岚已经挣开陆莫离的手，甚至还不等他说上一句什么，就迅速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留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恐怕又是他的责问和各种让自己难受的话语吧？她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再也不想。 第八百七十一章 掉眼泪 第八百七十一章掉眼泪 看着岳岚朝着门口跑出去的背影，从背影看起来，她那抬起手来捂着脸的动作，不难看出，这丫头应该又在流泪。 陆莫离一直都知道岳岚是多坚强的丫头，训练多苦多累都不掉眼泪的，以前练得凶的时候，每天要侧踢沙包几百下，踢完之后每天都是一瘸一拐地走回家，整个脚背上都是淤紫，尽管那样，她都不哭，最多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 这丫头有多坚强，陆莫离一直是知道的，于是看着她现在这样捂着脸哭着跑出去的时候，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就有一些刺痛，就像是被很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一样。 陆莫离甚至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的脑子里究竟想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只是刚迈出步子，耳边就传来庄念霜虚弱的一声，“莫离啊……” 伴随着这一声虚弱呼唤的，还有庄念霜一声轻声的痛吟，她漂亮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肘，手肘上已经擦掉了一大块皮，超外头渗着浅浅的血丝。 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看着那丫头已经奔出小区门外去一段距离了，再看了一眼庄念霜手肘上的伤，终于是没有追出去，弯下身去将她扶了起来。 “上次我就说了，她对我动手的，只是没想到她这次依旧对我动手，我真是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她了……”庄念霜说着，苦笑了一声，只是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莫离的表情，看到他的眉头皱着，目光有些担忧地朝着小区门口看过去的时候，庄念霜的心里头有些难受，看着陆莫离半天都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她轻轻抓了抓陆莫离的手，轻声唤道，“莫离？” 陆莫离的眼神这才转过来看向了庄念霜，只是他的眼神中，庄念霜却没有找到她觉得应该有的心疼和怜爱，虽然还有些稚气却不失英俊的年轻男孩子的脸，目光里头不知为何，竟是有了一些冷意，听了庄念霜先前的话，只回答道，“因为她喜欢我，这个丫头她从小就喜欢我，她从小就不怎么爱哭的，摔跤了不哭，练功疼了也不哭，被庄阿姨训的时候，也没见她掉过眼泪，这丫头要是真的掉眼泪了，那么……就是她真的受了很大的冤枉或者委屈了。” 庄念霜表情一僵，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莫离一向都最顺着自己的，所以庄念霜对于陆莫离现在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张了张嘴终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子，眼神就有些楚楚可怜起来，眼睛里头顿时就弥漫了些许水汽，还来不及变成眼泪掉落下来。 就察觉到陆莫离已经将扶着她的手松了开来，侧目淡淡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有些许的冷，“刚才你和岚岚的话，我都听到了，真相是什么，我等着你亲口来告诉我，那天究竟是岚岚对你动手了，还是谁对岚岚动手了，我就奇怪了，那丫头要是对你动手，为什么朱宸会和我说，她身上一身都是伤？” 庄念霜面色僵硬了一下，没有说话，轻轻咬着嘴唇，只是哪怕现在这个样子，也依旧清丽漂亮得很。 陆莫离见她不说话，也就没打算再多问什么，直接转头就朝着小区门口走了出去，一边走，手中一边掏出手机来，只是无论怎么拨打岳岚的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于是只能作罢。 而另一头，岳岚正蹲在路口的垃圾桶边，白色的袍子蹭上了垃圾桶上的灰尘，她也毫不在意，就那么蹲在马路边上，握着自己的手机打着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已经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得清楚，只是一直不停地哭着，那头也没有挂断，就这么一直等着她哭完之后，才冷静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心里头的委屈似乎一瞬间就释放开来了，岳岚哭得更加凶了一些，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妈咪，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送我去美国好不好？我想和外公外婆们一起生活，我想在美国生活，我不想再回来了，太累了，妈咪，我太累了。” 庄听南就这么静静地听了岳岚的话，然后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应道，“好，我让你爸爸给你定周末的机票，你先去外公外婆那里散散心吧，心情好了就回来吧。” 得到了母亲的首肯之后，岳岚终于是停止了哭泣，挂电话之前庄听南问了一下女儿的位置，然后就嘱咐她别到处乱走，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拨给了岳麓让他去接女儿，此时的岳麓早已经心宽体胖并且破罐子破摔索性有点儿肚腩也就肚腩了，但是他的工作室现在也算是市里头数一数二的摄影工作室，无论是拍平面还是各种高端摄影，那都是最好的选择。 赚得不少，所以家也早就从先前的那套公寓，搬到了陆氏建设后来开发的一个新别墅区里头去了，而庄听南，目前在顺和私立医院里头的肝胆外科工作，手上的病人都是慕名而来的高端病人，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岳麓接了老婆的电话，马上就吓坏了，“你说什么？我宝贝女儿哭了？” “嗯，哭了，大哭了一通，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我奶不通她不喝牛奶饿得哇哇大哭那次以外，我还没见过她哭成这样，一边哭一边和我说要去美国和外公外婆生活。”庄听南的语气还算平静，听着岳麓在那边大惊小怪的，不由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你给她订张去美国的机票吧，正好我爸妈也很想念她，反正也要放假了，去缓解下心情也好，然后你现在去接一下她吧，现在她一个人在外头情绪又不好，我马上要上个手术了，不说了。” 庄听南将女儿现在的位置报了一下之后，就准备挂电话了。 “哎哎哎，媳妇儿你等等！”岳麓叫住了庄听南，赶紧马上问了一句，“你还没和我说呢，我宝贝女儿干嘛哭？干嘛就伤了心了要去美国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姑娘，她要去美国我还活不活了？” 庄听南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倒是没多少温度，直接说道，“还用说么？那丫头长大之后，哪次流眼泪不是因为陆倾凡家里那个臭小子？！”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一别经年 第八百七十二章一别经年 庄听南倒是还好，毕竟她自小接受的是美国式教育，思想比较开化，所以觉得孩子们的思想是孩子们自己的，只有疼痛了才能成长，这的确是一个道理。 只是岳麓就没那么开化了，一听到这话之后，眉头一皱差点没直接在棚子里暴跳如雷起来，然后直接就挂了电话，让助理去帮忙订机票，就算去美国散心，也得自己陪着送过去才行，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活不活了？ 然后就直接不管模特甚至还在棚子里灯光下等着，直接设备一甩就抓了车钥匙冲了出去，只听得后头的工作人员们一直叫着，“岳老师！你去哪儿啊？这边还没弄完呢！” 岳麓可不管那么多，女儿最大，相比庄听南的教育方式，岳麓反倒是溺爱的那一个，每每女儿训练完回来，身上哪里伤了淤了的，庄听南通常只是以医生的角度查看一下那些伤啊淤血，觉得没事也就不会太在意，反倒是岳麓，总是心疼得要命，泪眼哇哇地捧着女儿的脚啊手啊，上药油啊上药酒啊，揉啊按啊，女儿要是因为疼，眉头一皱的话，他那心里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一样难受。 岳岚的家庭里头，显然是慈父严母。 岳麓赶到的时候，岳岚依旧蹲在路边，只是没蹲在垃圾桶旁了，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已经没有在继续掉眼泪，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还有些红肿，手边的手机屏幕已经黑掉了，显然是已经关机。 岳麓从车上一跳下来，就直接大步流星地朝着女儿奔了过去，“我的宝贝小公主，谁惹你不高兴了？来和爸爸说说。” 看到女儿坐在那里，就直接走过去将岳岚抱了起来，小姑娘也已经一米五多的身高了，在这个年龄算还可以的了，只是和岳麓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比起来，依旧是显得娇小，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女儿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岳岚摇了摇头，终于是什么都没说，偏生越是这样，岳麓就越是心疼，眉头皱着，心里头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给陆倾凡打个电话，好好说道说道他儿子的事情。 只是刚把女儿放到驾驶座上，替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头直接对岳麓说道，“岳老师，两张机票已经订好了，因为您说要订最快的，所以订的是今天晚上凌晨的。可以吗？” 岳麓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在工作室似乎是太急了，所以就直接说了订两张最早的飞美国的机票，然后把日程空出来，要去一趟美国。 眼下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太急了，挂了电话之后，就只能转头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儿，看着女儿依旧闷闷不乐的小脸，岳麓腆着笑脸凑了上去，“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别不高兴了，爸爸晚上就带你飞美国去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就算再坚强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女孩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在爸爸面前，自然是最难隐藏得住的，所以岳岚的嘴轻轻地瘪了瘪，表情有些委屈，然后就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高兴，并且甚至都不愿抬头去看岳麓一眼。 岳麓自然是继续给女儿赔着笑脸哄到，“好啦？乖啦？爸爸都来当黑骑士了，你看我连工作室的漂亮女模特都抛下了呢，就为了陪我宝贝女儿，别不高兴啦？” 岳岚听着父亲这话，这才噗嗤笑了一下，“这话你要让妈妈听到，又要挨打，皮越打越厚，你都胖成这样了。” 岳麓听到女儿这话之后，这才算是心里头放下来一些，直接启动车子朝着市中心开过去，一边开一边和女儿说道，“乖宝贝，爸爸带你去shopping去，你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我可不放心你自己在家里呢，给我宝贝女儿买漂亮衣服，再带你吃好吃的，然后晚上我们就坐飞机去看外公外婆。” 岳岚没有拒绝，只是车子朝着市中心开着，差不多开到一半的时候，她才轻声说了一句，“爸爸，你别怪莫离哥哥，不关他的事。” 岳麓嘴巴一努，看到女儿难过，他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听着她又这么为陆莫离辩解，“不是倾凡家那臭小子的话，就肯定是庄泽家那死丫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也不愧是左霜霜教出来的女儿，当初你妈妈就和我说过，说心理治疗什么的，不会有什么大用的，人的心态很是关键，经历过太多曲折和坎坷的童年，会让人心理变态的，我现在才信呢！” 岳麓有些愤怒，自然也就有些口不择言，否则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拿逝者出来说事，他就是心疼女儿罢了。 所以当天晚上，岳麓也顺了女儿的意思，所以这事儿甚至说都没和陆倾凡说，就直接带着女儿去美国去了。 只是任谁都无法想到的是，她是那么坚强的丫头，也是那么倔强的丫头，这么一去，竟是真的不愿再回来，仿若就想这么离开那伤心之地一般，从十二岁，到二十岁，整整八年时光，期间也就只回来过几趟，只是也就只为了来看爷爷奶奶一趟，所以都只是短暂停留几天之后，马上就离开了。 甚至，除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之外，谁都没有见。 甚至，连他都没有见。 彼时他已是二十岁的青年，的确是如同当初众人所预料的那般，真的是十五岁就已经进入大学，成绩太优异，所以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拿到学士学位，二十岁时已经攻读出硕士的学位，并且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出国深造的事情了。 只是，却再没有见过她，青葱一般稚嫩的十二岁年华，那年一别，竟是再没见过她，从来都不曾料到过，自己印象中那个从小就跟在自己后头，亲亲热热地黏着自己，愿意和自己分享所有她的玩具，分享所有她小心藏起来的糖果，愿意和他分享属于她的一切的那个女孩子，竟是可以倔强成这般模样。 仿佛就那样，就从那年，就从那一次，就那么直接消失在他的世界。 第八百七十三章 转眼我们长大了 第八百七十三章转眼我们长大了 彼时的陆莫离已然双十年华，曾经那些跟在自己后头的孩子们，也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长大。 朱宸和他一样，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大学，只是朱宸终究还是决定子承父业，所以进了军校，打算毕业之后直接就进部队工作，也算是接了父亲和爷爷还有外公的衣钵。 陆渊捷一满十八就直接被送去了英国读书进修，并且，他可以说得上是他们这一辈当中最有钱的了，当初整个梓源集团，虽然一直是陆非凡在帮着安朝夕管理着，但是这些，最终都会是陆渊捷的，并且在儿子一满十八岁那年，陆非凡就将这些原本就是安承允留给安朝夕的东西，都转到了儿子的名下。 陆莫忘那自成一体的风格，成了年轻一代当中最负盛名的新兴画家，也是因为他的风格，使得他成了在圈子中争议最大的画家，虽然因为他的成就被美院提前录取，但是在学习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更多时间他都是在满世界的跑去写生。 而齐钧航和言端还有陆莫忘都是同岁，只是齐钧航和言端倒是没有陆莫忘这么好的运气，可以被提前录取什么的，所以依旧在高中苦苦挣扎，只是齐钧航像极了齐川年轻的时候，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头脑不错，成绩也不错，优等生。 而言端和陆莫忘一样，一个是外甥像舅，一个是儿子像爹，那都是像极了言辰的性子，在学习上纯粹就是牙膏型选手，挤一下动一下。 好在陆莫忘在自己的领域里头已经有了名气，而言端，则是完全继承了宣卿然的天赋，对于语言的天赋仿佛与生俱来，所以也对学习各种语言非常感兴趣，倒是拿了不少语言类的奖项。 而陆莫失小朋友，也终于是在陆莫离十三岁朱宸十二岁那年出世，在这么多人的瞩目之下出世，终于……是个女孩儿。 总算是心愿达成，季若愚几乎是在生完了陆莫失之后，觉得自己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不是陆倾凡拦着，她是真的恨不得把自己马上结扎掉算了。 也的确是因为高龄产妇的缘故，季若愚真的是顺不下来了，胎位一直就不好，羊水也不好，还有产妇的血压也不好，于是是直接剖腹产的，所以莫失生下来的时候，甚至连哭都没哭。 听到她没哭，季若愚就哭起来了，好在孩子还算平安，但还是在保温箱里头足足养了一个礼拜，生下来就体重偏轻，才四斤多，连五斤都还没到，而季若愚又不出奶，没有母乳吃，吃着奶粉长大的小姑娘，所以自小一直身体就不太好。 两个哥哥几乎是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头疼爱着，季若愚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又看到了陆非凡陆倾凡和陆曼……感觉自己的三个孩子，和那兄妹三个倒还真是像得很。 只是虽然两个哥哥都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疼爱得不行，可是这小丫头却是从来都不买两个哥哥的帐，别看小丫头身体是不好，但是脾气可不小，总是和两个哥哥调皮捣蛋，她七岁的时候，陆莫离已经二十岁了，陆莫忘也已经十六岁，自然是她再怎么调皮捣蛋，都是能顺着她就顺着她的。 只是这个小丫头，的确是谁的帐都不买，却独独只听一个人的，并且就小丫头的话而言，原话是这样的，“我只喜欢他，只听他的，我是要嫁给他的，我不管，反正干妈也说过的，说妈妈如果生了女儿，是一定要嫁给她儿子的，我就是妈妈的女儿，所以……我一定一定要嫁给朱宸哥哥的！” 大家，自然也只是当这是小孩子说出来的无心之语罢了，毕竟她现在才七岁，能懂什么嫁不嫁的？等到她长大了，自然会碰到她中意的人，自然也就知道这时候的话，不过就是小时候的随口之言罢了。 朱宸比她大十二岁，整整十二岁。光是用脚趾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 而陆曼，当年则是在和程嘉泱旅行结婚的时候，就已经中了奖，本来就是相互深爱的两人，一起旅行结婚，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再加之程嘉泱那种毫无节制和收敛的，想要中标是多容易的事情。 所以第二年孩子就已经出生，眉眼和身板都像程嘉泱，脸型和鼻嘴像陆曼，名字是程昱宽亲自为自己的长孙取的——程柯。 并且在同年，杨茉就被程昱宽赶出了家门去，而为程家诞下长孙的陆曼，虽然早已经和程嘉泱旅行结婚过了，却依旧敌不过程昱宽的意思，被轰轰烈烈的娶进了门去，南方北方上流圈子里头没有人不知道的，陆氏集团的千金嫁给了嘉禾集团的唯一顺位继承人。 南方酒席办一趟，北方酒席办一趟，份子钱倒是收了不少，然后从那之后，陆曼就跟着程嘉泱到了北方生活，成了嘉禾能源集团的豪门少奶奶，日子清闲得很，但是照顾孩子照顾家庭，回南方的机会倒是越来越少了。 “怎么？不是这么多年都不想回去么？”说话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他轻轻勾唇笑了笑，笑容中有着些许邪气，但是更多的，是英气，有着很漂亮的眼睛，就这么侧头凝视着身旁的女人，一时之间，眼睛里头印着这女人的影子，仿佛眼里头就只有她的存在一般。 “总归是要回去的，和我母亲一样，我的根，是在中国的，所以我始终是要回去的。”说完这句，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乱了少年褐色的头发，看着他一看就带着异国味道的眉眼轮廓，她抿唇笑道，“从骨子里，从根源上，我就是个中国人，nick，我和你可不一样。” 长得带着异国风情的少年英气锋利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嘴唇已经不悦地撅了起来，眸子里头的那些棱角分明的眼神已经收了起来，剩下的只是绵软的可怜巴巴，就这么如同被遗弃地小狗一般抬眼看着她，然后就可怜巴巴的模样，伸手搂了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头。 可怜巴巴地说道，“ivy，不走不行么？不回去不行么？” 第八百七十四章 他就是当年的自己那样 第八百七十四章他就是当年的自己那样 说着，这少年已经将她的腰搂得更加紧了一些，鼻子呼吸着她身上浅浅的自然的芬芳，不是某种香水，而是一种像是某种花朵的味道，浅浅的，不浓郁不刺鼻，每每只要一闻到，就能让他整个都放松下来。 就像是她的标志一样，哪怕他闭着眼睛，闻到这芬芳，也知道是她。 脸上的表情更加不高兴和委屈起来，让她有些无奈，看着这少年一脸英气的样貌，眉眼之间是白人的那种深邃，眸子是一种不深不浅的褐色，和头发是一个颜色的，鼻梁很是高挺，嘴唇薄薄的，皮肤也是略显白皙一些。 身高拔高到一米八五才定了型，因为经常会做些运动的缘故，身材很好，肌肉的线条很匀称很完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混血帅哥。 此刻这混血帅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忍不住心软的样子，“别走不好么？我不想你离开我……” 他的声音本就带着一种浅浅的鼻音，听上去很具有魅惑力，眼下这样压低了声音撒娇，更加是让人有些无力抵抗。 岳岚一时之间只觉得太阳穴都有些生疼了，于是轻轻按了按太阳穴之后，就直接伸手将他的头从自己的肩窝里头拎了出来，“nick，你还小么？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nick浅浅一笑，笑容中有了邪魅的神色，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说道，“小啊，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比你大了不是么？” 话音一落，他的头就已经朝着前头俯了过去，目标正是她柔嫩的嘴唇，只是还距离那芬芳的柔软有些距离，就已经感觉到整个下颌一阵生疼，感觉像分分钟都能脱臼一样的疼痛。 “哎哎哎哎哎……”他忍不住皱眉痛呼，就看到自己面前这可爱女人，已经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直接伸手捏住他整个下颌，力道不轻，直接让他没办法再往前任何了。 “ivy……”他感觉自己眼泪快掉下来了，这才听到她说道，“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啦，知道了，快放开我。”只能乖乖地服输，她这才松开了手去，轻轻朝后退了一步，从形象上，哪里看得出来她就是刚才那手劲极大的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nick眉头皱着，和她也已经认识这么些年了，从来就没有隐藏过对她的喜欢，一直仗着比她小一岁就黏着她赖着她，她也不曾拒绝，只是nick却是从来都知道，她的心里头其实是住着另一个人的。 刚才这样的场景，他想突袭吻她，然后被她制服，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曾经尝试过无数次，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每次都是以自己的惨痛而黯淡收场。 面前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种倔强，还有着一种中国女人才有的传统，她可以接受他的拥抱，只是却不能接受任何亲吻。 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强吻，他也想在这个女人身上尝试一次她的甜美，可是……她身手实在是太好，哪怕连强吻，他都没办法能够达成，次次惨痛收场。 于是将一张椅子拉到她面前，然后做了下来，就直接这么搂着她，并且因为自己坐着的缘故，脸就正好贴在她的腰腹。 “ivy，嫁给我吧。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点头呢？”nick无奈地埋在她的腰腹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生的承诺。 而他知道，就这样的话，他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对她说过了，只是也不止一次两次地被她拒绝。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nick，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花朵啊花朵，我再怎么也不会摧残一朵花朵的。” 她这话明显就是推托之词，nick一瞬间就有些不高兴起来，眉头紧紧地皱着，松开了搂着她腰的手，抬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褐色的眸子里头的情绪说不出来的复杂，“你明明知道我是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的，又何必说这种话来搪塞我呢。” 他的语气有些失落，就这么看着岳岚，他淡色的唇瓣轻轻抿着，眼神里头已经有了淡淡的哀伤涌入，他轻轻眯了眯眼睛，终于是不再看她，只低声说道，“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的，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多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真希望你忘性大一些，可以不要记得那么久那么深刻就好了。恐怕你什么时候忘了他，什么时候才会考虑接受我吧。” 岳岚看着这个在自己眼中如同少年一般干净纯粹的年轻男人，比自己还小上一岁，正是出于青春恣意的大好时候，却是这般黯然神伤的样子，一时之间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般。 于是瞬间觉得有些心疼他，伸手就揉了揉他的头发，“nick，你还小。” “是啊我还小，所以我等得起，你去吧，去争取吧去闯去撞，我等你头破血流了，我再来接你。”nick说这话的时候，伸手将她揉正在揉着他头发的手拿了下来，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掌里头，“ivy，在你眼里我是永远都还小永远都长不大，所以你总是叫我nick，一次我的名字你都没叫过，等到什么时候，你觉得我长大了，觉得我身边能够让你温暖了，觉得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了的时候，请你叫我的名字，等到哪天，你愿意叫我的名字nichs了，不管多远，我都来接你，不管多难，我都来娶你。” 岳岚一瞬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侧头不去看这个年轻英俊的混血男人，这个陪伴了自己这么些年空洞时光的年轻男人，这个总是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她说，他就愿去做的年轻男人。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一样的盲目，一样的无助，一样的义无返顾，一样的遍体鳞伤，只是他是为她所伤，而她当初，却是为另一个印象中青涩而漠然的少年。 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着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那个自己曾经生活过那么些年的被自己视作根源的国家，自己……终于是要落叶归根了么？ 第八百七十五章 落叶归根 第八百七十五章落叶归根 她回国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独自一人回来的，nick那家伙虽然是因为这事情不高兴，但是还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并亲力亲为帮她搬运所有的行李去托运，一直送到她进闸口为止。 “我回国就会联系你的。”在临进去之前，她这么对nick说了一句，这家伙脸上原本还一脸的闷闷不乐，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是软化了下来，伸手就拥抱了她，“你真的就这么悄悄地回去，谁都不告诉么？” 他依旧是不放心的，说着这话时，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岳岚点了点头，“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把自己弄丢不成？毕竟在国内也生活过那么长时间，我懂得回家的路。” 说完之后，岳岚唇角就勾出笑容来。 nick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联系爷爷了，托他派司机去机场接你，托他在国内多照顾你，你到了之后，就给他打电话吧，我已经跟他交代过了，电话号码我等会会发到你手机上的，在国内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 岳岚点了点头，这才进去。 登机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机票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nick那家伙偷偷改签过了，原本的经济舱已经变成了头等舱，位置宽敞而舒适，服务也非常完善而周到。 那么长时间的飞行，能有头等舱这样舒适的环境，也是不错的。 只是岳岚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坐在她后头两排的另一个靠窗边的头等舱坐席上头坐着一个女人，正在看着钱包里头的一张小小的照片，那照片不难看出是一张老照片了，照片上头的女人长得非常非常漂亮，脸上不施粉黛都难掩那份动人的美丽，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照片上头那女人的脸。 过了好半天才将钱包收到了包里，然后掏出手机来，在飞机尚未起飞前，拨出了最后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声微微有些许低沉，但是却非常好听。 “忙完出发了么？”男人就在那头这么轻轻问了一句，语气淡淡浅浅的。 听到那头的声音之后，她的唇角就浅浅地勾了勾，“嗯，我已经登机了呢，应该不会晚点，明天上午也就到了，你会来接我的吧？” “当然。一路平安。” “离，等我们结婚之后，你也陪我一起来美国祭拜我妈妈吧。她的骨灰我最终还是送到了这里来，我觉得她属于这里。” 听到她的这句，不知道他是刻意回避还是不太想提这个话题，所以并没有对她这话做出正面答复，而是直接说道，“快起飞了吧？等你到了我们再说，关机吧。” 的确，也已经有空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开始提醒每一位乘客关闭手机，于是也就挂了电话，关闭了手机。 岳岚早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将毯子稍稍拉上来了一些，就闭上了眼睛，准备开始睡觉，因为母亲是美籍华裔的缘故，所以从小她就没少坐飞机，于是早就已经失去了对坐飞机的兴趣，现在一上飞机，就想睡觉。 一直昏天黑地地睡着，哪怕到饭点都没醒，还是好心的空姐轻轻地叫醒了她询问她是否需要用餐，然后才随便胡乱塞了一些到肚子里头，又紧接着沉沉睡了过去。 头天晚上上的飞机，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岳岚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臂肩膀，这才站起身来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飞机已经入境了，距离降落时间也已经没多久了，她洗完脸之后，就被空姐告知需要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说是飞机已经抵达，但是因为地面天气不好，所以要找机会随时准备降落。 岳岚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将窗户的遮光板拉了上去，然后朝着窗户外头看着，已经能够看得到下头密密麻麻显得多而渺小的建筑群了，飞机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着，随时准备降落。 机舱里头已经有乘客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飞了这么长时间，这半天都降不下去，的确是让人有些心躁的。 岳岚倒是还好，心态还算不错，就这么俯瞰着这个自己曾经成长了十二年的城市，一时之间，心中也有了些许感触，手指就这么轻轻触到了窗户上。 足足又在半空中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算是降落了下去，外面天气的确是不好，下着很大的雨，能见度不高，所以降落的时候，大家都有种捏了一把汗的感觉，直到感觉到起落架接触地面时那一瞬间的那种接触感，大家才安下心来。 看着滂沱的大雨，岳岚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下飞机之后就感觉到了那滂沱的雨势，被大巴士从跑道送到机场大厅去的时候，岳岚这才开了手机，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几下，看到上头发进来的短信，明显都是nick发过来的，有他爷爷的电话号码。 岳岚是知道的，nick是中美混血，他父亲是中国人，并且听自己爸爸那个大嘴巴说过，nick的父亲，甚至当年还和陆莫离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恋情，两人还是初恋呢。 而nick父亲的家世，倒还算是不错的，恒裕集团，虽不及陆氏，但也还有点儿名气。 先去取了行李，然后就拖着自己的一大箱行李走到机场大厅去，想着是不是真的应该给nick的爷爷打个电话，但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又实在不太适合打这个电话以免误会。 看着外头滂沱的大雨，终于是忍不住眉头紧皱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那头一声女人的惊叫，目光朝着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而面对面站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胖子，正朝着那背对着岳岚的女人凶恶道，“不小心碰倒你行李怎么了？我就不道歉怎么了？你再呛一下你信不信我还能不小心碰倒你？！” 这凶神恶煞的胖子，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朝着那女人的肩膀上推着，一看就是一副欺负弱小的样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眼下人心就是这般冷淡，机场大厅里头人虽然不多但也决计不算少，这凶神恶煞的胖子动静不小，可是竟是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岳岚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捏着自己的食指，似是在挣扎。 第八百七十六章 相逢 第八百七十六章相逢 心里默数了五声之后，依旧没有看到有人上去帮一下，岳岚这才站了起来，朝着那头走去，眉头一直皱着，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话，走上去之后，正巧就赶上这凶神恶煞的胖子再次伸手朝着那背对着她的女人肩膀上推过去。 岳岚一个步子跨上去，然后就直接伸手制住了胖子的手，她的力气的确是挺大的，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练了的，只那么一捏，在一用力，那胖子就已经疼得龇牙咧嘴。 “哎哎哎，你谁啊！撒手！疼死了！赶紧撒手！”那胖子大嗓门嚎着，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伸出一只手想要掰开岳岚的手却发现是徒劳，他刚表现出这个意图的时候，手腕就已经直接被一扭，擒到身后去了，直接被这般压制着，可以说是要有多丢人有多丢人了。 岳岚没回头看那女人的脸，只声音轻轻浅浅地说了一句，“小姐，你快报警吧，除了我拦下的这一下之外，刚才他一共推了你六下，我看你箱子也破了。” 然后就听到身后这女人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了，我马上报警。” 两人谁也没有看到谁的脸，于是谁不知道谁是谁，直到岳岚听到身后的女人开始打电话，并不是报警电话，电话一通，她就听到这女人在身后问着，“莫离，你到了吗？我在机场大厅里头出了点……喔，到了？” 岳岚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对于她的那个称呼所叫的那个名字，她知道，这世上名字叫莫离的人，并不多。 心中还存着一点点的侥幸，希望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他，只是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同样从身后传来，只说了一句，“念霜，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庄念霜摇了摇头，脸上勾出笑容来，转头看着从后头走上来的陆莫离，“没呢，我没事，是这个小姐出手帮忙的，这位先生碰倒弄坏了我的行李箱还一直咄咄逼人的，我准备报警来着。” 陆莫离的目光刚朝着岳岚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那女人算不上多健壮，甚至给人感觉还有些纤细，可是就是那么站在那里，直接制住了一个彪型胖子，那画面给人感觉太不和谐了。 只是这么一看过去，就对视上了那个女人的眼神，陆莫离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她，毕竟，已经过去了八年，整整八年。 更不说，女大十八变，岳岚现在已经和当年的青涩模样完全不一样了。只是，她却是没忍住，岳岚知道自己其实是可以马上调头走掉的，自己不需要什么感谢，也不需要什么其他，只要自己掉头走了就可以了。 可是却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他一眼，看他八年后变成了什么模样，看他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究竟已经偏差了多少，看他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是不是一样？ 于是就这么轻轻地侧头过去，只这么一眼，就正好对视上了陆莫离的眼神，两人的眼神仿佛都是一愣，只是陆莫离，明明是没有认出她来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看了她一眼，在对视上她眼神的时候，心中就是这么莫名地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这么涌上了心头。 她的容颜，看上去陌生而又熟悉的容颜…… 仿佛真的印证了那一句老歌的歌词一般，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掉你容颜。 岳岚一下子眼神也愣住了，甚至有些挪不开眼神。 陆莫离，他是陆莫离。他现在……已经成长成为了这般英俊挺拔的模样了……难怪爸爸会说，陆莫离长得和陆倾凡叔叔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般。 身材挺拔而高挑，个头恐怕也不比nick矮，锋利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刀砍斧削一般利落的轮廓，下巴尖尖的挺翘的，鼻梁又高挺又笔直，一张脸五官精致轮廓分明，非常有立体感的一张脸。 她不止一次想过，陆莫离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止一次想过陆莫离长大后的样子，可是只有当真正这么看到他了，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想象，似乎和他眼下的容颜比起来，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本是青梅竹马，却是错过了这些年华。 岳岚的眼神中陡然就闪过一丝伤痛来，那样带着疼痛的眼神就这么落进了陆莫离的眼里，一时之间，他眉头轻轻一皱，看着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明明是有印象的，可是脑中却半天拼凑不出和这个脸相似的任何人的容貌出来。 直到终于拾起一直尘封在心底里的那个盒子里头的那个小丫头的容颜，那个自己有着亏欠的小丫头的容颜，就这么和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脸，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陆莫离轻轻地张了张嘴，“岚岚”这两个字的嘴型都已经显露出来，可是终究是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来，她已经将那胖子一套动作制服到地上，然后松开了那胖子，不再多看他一眼。 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那个不会经过他身边的方向。只是岳岚还没走得两步，就听见空旷的机场大厅里头，传来一声自己每天都会通话所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些许哀怨，但是嗓门可一点儿也不小，就这么大着嗓门嚎了一句，“岚岚！爸爸的宝贝儿小心肝！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岳岚只觉得浑身关节似乎都僵硬了起来，除了丢人还是丢人，爸爸从来都是这样，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总是这样大声大气地叫这些明明小时候才会叫的爱称…… 并且，此时此刻……陆莫离就在自己的后头，从他的眼神中，还有他刚才已经欲言又止的那个嘴型，岳岚都已经知道，他是已经认出自己来了的。 岳麓的这一声呼唤自然是火上浇油一般，庄念霜眉头一皱，眸子微微一眯，朝着先前出手解围的这个年轻女子看了一眼，想到她先前的身手，忍不住唇角冷冷一勾，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一身蛮力，就知道打架。 她侧头看向陆莫离，轻声问了一句，“莫离，她是岳岚？这么多年没见，倒真是认不出来了。” 只是庄念霜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分明是听到身旁的男人传来了非常细微的一声仿若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 “岚岚……” 第八百七十七章 父爱 第八百七十七章父爱 岳岚依旧没有回头，直到岳麓都已经冲到她的面前来了，她才无奈地由着这个爱了自己已经二十年并且无怨无悔的男人将自己拥入怀里，眉头轻轻皱着，但是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高兴。 这是自己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的，她的爸爸。 虽然有时候很二，有时候白痴耍宝的，并且每每被妈妈揍的时候，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小孩子一般，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受了任何欺负，他定然是会挡在自己的最前方的。 岳麓刚开始也没注意到陆莫离，亲亲热热地抱着女儿，也不管旁边已经有这么多目光看过来，依旧大声地埋怨数落着她回来也不告诉自己这事儿，数落完了之后，才看到了就在岚岚身后不远处的两人。 那张和自己都看了几十年的那个男人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一般的脸，他自然是目光一接触到的时候，马上就认了出来。 轻轻哼了一声就更加不满，“坏丫头啊坏丫头，竟然联系那臭小子都不联系你亲爹，白疼爱你了。” 只是说完这话之后，岳岚眉头轻轻皱着，这才说了一声，“他不是来接我的，我没有联系他，偶遇罢了。” 岳麓这才看到了站在陆莫离旁边的庄念霜，冷冷哼了一声，“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当初就应该尽力阻止阿泽带她回来的，白眼狼一样的东西，就应该让她留在美国被其他人领走的，白对她好了，从小眼睛里就只有心机跟怨恨！” 岳麓这话声音不小，他一直声音都不小，所以自然是让陆莫离和庄念霜都听得清楚。 庄念霜的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起来，步子停在原地不动了，原本再怎么，岳麓是长辈，她都是应该上去问个好的，可是眼下，哪里还走得上去半步。 只是陆莫离已经朝岳麓和岳岚的方向走去，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对着岳麓说道，“岳叔，好久不见了，最近工作室挺不错的吧？听说岳叔要开始办巡回摄影展了？” 岳麓看着脸上带着微笑的陆莫离，毕竟还不至于和一个笑脸上来相迎的晚辈摆脸色，于是也就点头应了，“工作室不一直都是那样么，马马虎虎的，巡回摄影展暂时不办了，我宝贝女儿回来了，我是要陪她的。” 岳麓说话从来是不收的，几十年都是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也不收敛，所以直接就说了，“十二岁被你气走那次，一气走就是八年啊，八年我这么个宝贝女儿就自己在国外和外公外婆生活，搞得跟留守儿童似的，我光是每次想起来都心疼，你这坏小子，这次你要是再欺负岚岚，你看我不好好到若愚面前参你一本。” 听了岳麓的埋怨，陆莫离不辩解任何，只是微微地笑着，然后低声说道，“岳叔，你饶了我吧，我爱人最近天天搓麻将心情正好呢。放心吧，大家都这么大了，哪里还会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 岳麓点了点头，也是因为知道陆莫离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没有再多说，转头看向岳岚，那兜不住的嘴又继续兜不住了，直接就说道，“岚岚，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你莫离哥哥的么？还因为和莫离哥哥闹不愉快就直接去了美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岳岚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也是漠然，就仿若根本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一般。 陆莫离看着她的模样，小丫头真的是已经长大了，也长开了，比小时候要更精致了一些，只是从小就不是什么美人胚子，所以长开了之后，也就是显得清秀了不少，五官感觉也漂亮了一些，并且有了一种娴静致雅的气质，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咋咋呼呼的了。 只是她却一直不说话，目光也不朝着陆莫离脸上看上半眼，陆莫离看着她这样，只觉得小丫头应该还是在赌气的，自然是轻轻伸手上去主动同她说道，“岚岚，好久不见。” 岳岚对这话置若罔闻，直接就挽了岳麓的胳膊，然后说道，“爸爸，我们回家吧，妈妈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吧？给她个惊喜吧。喔对了，把你电话给我，我要打个给nick，我这次回来他担心着呢。” 岳麓心大得很，但是此刻眼里耳里就只有自己这女儿，见女儿不愿离陆倾凡家那小子，不理便不理了，也就就着女儿挽着自己的力度，同她一起朝着外头的方向走，听了岚岚的话，就已经笑了起来，“呀，nick那小子，现在应该越长越帅了吧？要不是现在你们年纪都还不大，可真想把你嫁给他啊，要星星那小子都会去摘给你的。” 陆莫离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已经转身向外走去的父女，他将手默默地放了下来，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头，心里头并没有多难受，可是却是在听到岳麓的话时，眉头甚至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 岳麓虽然因为不注重身材管理而有些许发福，但是还是有力气的，直接就将岳岚的一大箱行李搬进了后车厢里头去，工作室生意不错，他也赚了不少，又合股和喻文君一起做了个生意，连锁的特色饭店，也赚了不少钱。 所以车子也买了几辆，过得颇为有滋有味的，岳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由着爸爸给自己搬着行李，她手中拿着手机，正拨打着一个国际长途的号码，只响了一声那边就已经接了起来，很显然，他一直就在等着这个电话。 “喂？岚岚么？你安全抵达了吧？”nick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岳岚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脸上已经露出微微的笑容来，“嗯，我到了，爸爸来接我的，是你告密的吧？” 那头的nick已经轻轻地笑了出来，“我有什么办法呢，他打你的电话打不通，自然就打到我这来了，叔叔来接你也好，不然我担心你是真的会自己坐着出租车回去。” 他的关心从来都是简单而直接，让人温暖的。 第八百七十八章 季若愚的答 第八百七十八章季若愚的答 岳岚在这头轻声笑笑，没有说话，然后nick又问了一句，“飞机似乎是晚点了吧？那边天气不好么？” “嗯，狂风暴雨呢，不太好，在半空转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摇摇晃晃地降了下来。”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就听到nick已经在那边笑了，然后说道，“那没办法，你没带我这么一个阳光型男在身边，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是风雨大作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岳岚无奈地这般说了一句，就听到nick在那头的窃笑声来，他低声说了句，“我毕业了就回来娶你，等我喔。” 似是玩笑，却感觉那么认真。 岳麓已经到驾驶座坐下了，看着岳岚正在打电话，也就说了一句，“宝贝你等会再和nick说，先把安全带系好了。” 岳岚乖乖系上安全带之后，岳麓也就按了启动键，车子朝着机场回市区的高速开着，岳岚对nick刚才那句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只能够三两句话带过去之后，就挂了电话。 岳麓脸上满是笑容，侧头就对岳岚说道，“我的小公主，你这次回来可不打算再走了吧？爸爸真是年年都想死你了，你妈虽然不说，偷偷都哭了好几回了，你也该陪陪我们了，别走了吧？好吗？” 岳岚听着父亲这话，一下子觉得特别不是滋味，鼻子都有些酸起来了，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嗯，不走了呢，已经毕业了，打算回来工作的，只是行李还是有很多都留在美国没来得及……” 这句都还没说完呢，就听到爸爸直接就粗暴却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买！缺什么买什么！没带就没带了！” 岳岚无奈地笑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岳麓已经抓起汽车的遥控钥匙，塞到女儿的手里头，“这车爸爸才买没多长时间，原本也就是打算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给你开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换！爸爸带你去选！” 岳麓对女儿的疼爱是从来不掩饰的，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自己的女儿。 岳岚看着被塞在手上的车钥匙，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妈妈要知道你这么惯着我，你又要挨打了。” 岳麓嘿嘿笑笑，“不怕，为我宝贝女儿挨打也值得了，放心吧，她也就死鸭子嘴硬，嘴上说说罢了，她比我更加想念你记挂你呢。” 岳岚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头温暖，想着自己已经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了，也觉得有些对不起父母，于是也不管岳麓还在开车，直接就抓了他的一只手，“爸爸，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我这次回来好好陪着你们，不走了。” 岳麓张大嘴巴哈哈笑了起来，只是岳岚却看到，父亲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车子刚从机场高速下去，岳麓就直接拨了电话之后，接进了车内蓝牙，听着那头已经接了起来，岳麓也就直接说道，“陆倾凡，今天晚上去通城搓一顿吧，我请！你让人订个包厢先。” 陆倾凡原本正在家里头看着一本书，季若愚坐在他的旁边，手中也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笔在上头喜欢的句子上圈出来，时不时还从茶几上捻起块水果塞到嘴里去，岳麓讲话声音大，电话里这内容自然也是听清楚了的。 陆倾凡还没回应，季若愚已经先说道，“怎么？有什么好事？你这是多少年都没说主动请吃饭了吧？” 岳麓在那边冷冷地哼了哼，“那当然，当年要不是你家陆莫离那臭小子和左霜霜留下来那小蹄子，我家岚岚至于这么被欺负得背井离乡地跑到美国去么？要不是岚岚今天回来了，我就打算这么一直吃你们的白食。”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皱了一下，“左霜霜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好好的提她干嘛？别拿死人来说事儿。” 只是很显然，夫妻两人关注的重点全然不同，季若愚则是惊讶地问了一句，“哎呀？岚岚回来了？那太好了，今晚你别请了，我请！回头还得去给岚岚选个礼物才行，这么多年没见了。” 岳麓对若愚这话觉得还是中听的，于是也就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岳岚说道，“宝贝女儿，还不给你若愚姨问好？当年她可是最疼你的。” 岳岚柔声对着电话那头的季若愚问了一声好之后，岳麓这兜不住的嘴又开始说了，因为想到了先前所看到的，于是直接就说道，“啊，是了，陆倾凡你说叫我别拿死人来说事儿是吧，那好，我可就拿活人来说事儿了啊。” 陆倾凡眉头一皱，问了一句，“要说什么？” “刚才我接岚岚的时候，可是看到你家陆莫离那小子了，反正我向来是多嘴的你见怪不怪吧，我就问你一句，你和若愚这是真打算让庄念霜那丫头给莫离当媳妇呢吧？说是女大三抱金砖我想着你陆家的情况也不至于要抱什么金砖吧？你们真打算让那俩好？”岳麓就直接这么问了一句，只是却没有注意到，他在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岳岚眸子里明明灭灭，终于是垂下眸子去。 “我刚就在机场看到莫离那小子了，显然不是来接我家岚岚的，和庄念霜在一起呢，那丫头和我宝贝儿一趟飞机。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让人看了生厌的，是了，我要带岚岚回家，其他人就你通知吧，记得和庄泽说，要是他带着他那便宜女儿一起过来的话，就别来了。” 岳麓说完这话之后，就补充了一句终结语，“那晚上见了。” 电话挂了之后，季若愚就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就这么侧头看了陆倾凡一眼。 “别的我不说了，就当初岳岚被气走那事儿时，我就已经决定了，以后要是有一天，庄念霜那丫头要进我们家的门，那我就出去，儿子，我多得是，少他陆莫离一个，不少。” 第八百七十九章 心眼 第八百七十九章心眼 季若愚这么坚决的态度，倒是让陆倾凡吃了一惊，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揽了妻子的肩膀，揽进怀里之后，轻轻叹了一口，“生什么气呢，儿孙自有儿孙福。” 季若愚猛地摇头，“我才不信这个，我才不想当初左霜霜活着的时候将我整成那样，我这辈子都能记得，每次洗澡我身上那些个道道都在提醒着我，我可不想家里头再住进个她的影子进来，反正有她没我，就这样。还有，陆倾凡，我们家是该好好开个会了。” 当初岳岚被气走那事儿，岳麓和庄听南就有些忍不了庄念霜那丫头了，倒不为别的什么，只是小小年纪就那么重的心机，实在是可怕。 还是庄泽一直说着好话，那事儿才算是算了，只是岳麓虽然是没找那丫头的麻烦，却是和庄泽很少再往来，仿佛这么多年的友谊，就被那事情冲淡了不少一般，并且和陆倾凡的往来，也少了不少，倒是和朱凯夫妇走得近了些。 喻文君虽然嘴巴和岳麓一样欠，但是在这事儿上一直是和岳麓站在同一阵线的，她当初就恨死了左霜霜，现在自然又是恨死了左霜霜的女儿。 倒因为这事儿和岳麓发展出了一段革命的友谊，还一起合伙做了生意。 喻文君是特意找人去调查了的，去学校里头问了那些事情的经经过过，倒是清楚得很，无非就是庄念霜那丫头，虽然学习成绩好，但是那时候也叛逆，在外头和一群小青年走得很近。 岳岚虽然因为陆莫离对庄念霜好的缘故，本能地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岳岚自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看着庄念霜缩头缩脑地走在那群小青年中间，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负，自然是去教训了那群小青年。 虽然她是练过的，但对方都是男的，并且人多，那时候，她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自然也是挨了不少拳头，身上都是伤。 只是庄念霜却是翻了脸，不仅不道谢，还反咬一口和陆莫离说是岳岚动手打她。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是让人觉得烦躁的，那时候才多大？庄念霜那时候也才十五岁而已吧，心机未免深沉。 据说那时候她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岳岚是那么顶着一身见义勇为的伤委屈地离开的。 她就是那样善良的性子，所以坐在车上的时候，岳岚又忍不住想到，自己今天似乎又当了一次傻子，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呢？ 到时候又再被这女人反咬一口，就真是在同一个坑里头跌上两跤了。 而喻文君接到岳麓电话的时候，仿佛比岳麓还要高兴，“啥？你说岚岚回来了？！好好好！晚上是吧，好的，我马上把牌局推了，那我们晚上见啊！哎呀，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哈哈，老岳啊，你要不嫌弃我家朱宸比岚岚小，给两人牵一牵啊？” 和岳麓早已经熟识得不行，所以喻文君直接就这么提议着，岳麓侧头看岳岚，想看她是个什么表情，只是她仿佛没有听见这话一样，目光就那么出神地看着车窗外头。 大雨依旧是滂沱之势，只是却依旧不耽误她看这个自己印象中的城市，变了很多，只是却依旧有着自己记忆中的轮廓。 岳麓看到女儿脸上表情不变，于是也就对喻文君说道，“哎呀，算啦，姐弟恋总归是不好的，我家岚岚才不像庄泽家那个恶心的丫头。而且你不知道吧，杜修祈和那金发妞生的儿子你还记得吧？在美国长大那个，恒裕的继承人那个。” 喻文君听了之后就应了一声，“嗯，是叫nick吧，好像从来没回国来过我也没怎么见，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那混血小子现在长得有多帅！可喜欢我家岚岚了呢，要姐弟恋也是和他姐弟恋啊，在美国之后，岚岚就和他玩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整整八年呢。” 岳麓得意得不得了，那一副nick就是自己内定女婿的口气，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夸啊，喻文君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声，似是有些惋惜。 岳麓说着，又忍不住犯起了调侃的坏心思来，嘿嘿笑了两声就对喻文君说道，“再说了，你家朱宸不是早就已经有人对他以身相许了么？你也就再等等，最多再等个十四五年的，就能喝上媳妇茶了。” “岳……麓！”喻文君没好气地拖长了声音叫了岳麓一句，“唉，你不说这还好，一说这我真是头痛得不行了，你说季若愚也不是那性格的啊，陆倾凡也不是那性格的啊，怎么生个丫头出来是这么个倔性子？这才七八岁，就那么早熟，当初我就不该说那话啊，说什么若愚生个闺女要嫁给我儿子，这下可好了吧，七八岁的小丫头，满心期待盼望着的就是有一天嫁给宸宸，这怎么得了啊？” 岳麓倒是觉得喻文君太小题大做了，哪有那么严重，“小孩子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哪有那么严重，等到丫头大了，你家儿子年岁也不小了吧，莫失青春年少的，那时候就自然懂得当初有多幼稚了，别太放在心上啊。” 而喻文君则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得却是特别认真上心，她眉头皱皱，然后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啊，我看到了那丫头的眼神，太认真了，那种认真和倔强，我真的是……” 不得不相信啊。 喻文君又叹了一口，岳麓随口安慰了她两句，也就说好了晚上再见，挂了电话，再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岳岚已经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岳麓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想着自己第一次抱她在怀里那红红的有些皱皱的样子，第一次哭的样子，第一次吃奶第一次吃手，第一次笑，第一次会叫爸爸，而现在，当初那个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小人儿，已经长大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恐怕所有的父母，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再想着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模样，都会有这个感触吧，只是当有这个感触的时候，也就证明，他们已经老了，父母已经老了。 第八百八十章 回家 第八百八十章回家 岳麓没有再做声，想着一路旅途劳顿，由着女儿靠着车窗沉沉地睡着，车速不由自主地放慢，一路开得平稳，好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开到家里小区的时候，进小区刷卡时，刷卡机器响起来那声机械的“欢迎光临”的声音才唤醒了岳岚，睁眼就看到，都已经马上要到家了，侧目就看到岳麓正将停车卡放到置物盒里头。 “爸爸。”岳岚轻轻叫了他一声，岳麓一转头就已是满脸笑容地看着她了，“怎么了醒了？马上就到家了，累了的话回家接着睡吧。” 岳岚摇了摇头，“飞机上睡了一路了，没事，回家……我给你做饭吧？” 岳麓赶紧又是摆头又是摆手的，“怎么能让我宝贝女儿下厨呢，放心吧，阿姨会准备的，我和你妈妈工作忙，现在做饭都是保姆在张罗着。” 岳岚唇角微微勾起来，“那怎么能一样，我这么久都没回家来，自然是要给你好好做一顿饭的，大学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做饭的，手艺过得去，放心吧。” 岳麓听了之后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也就没拒绝。 一进家门，就只觉得仿佛连空气都是自己熟悉的，因为父亲职业的缘故，所以家里有很多非常漂亮的摄影作品如同装饰品一般挂在家里头，显然是经过考究的，每一张作品的风格，都能够和房子的装潢很好的搭配起来。 除了客厅里头电视墙上的那一大幅照片，也不知道是父亲什么时候制作出来的，竟是用非常非常多张她从小到大的不同的生活照片，通过调节每张照片的光暗对比，组成了一幅她现在的模样。 看着电视墙上这么一大幅用自己照片拼出来的大图，她微微怔了怔，伸手轻轻朝上面一张自己幼时的照片轻轻触了一下，却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伸手所触碰的那张照片上头，幼时的自己和幼时的陆莫离站在一起，自己脸上是开心的笑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 “那些都是我无聊的时候弄的，你妈看了喜欢，直接就让我弄电视墙上了，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很有艺术感？”岳麓一脸的得意洋洋，岳岚忍不住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再往旁边走，就看到了摆在电视墙旁边不远的一个靠墙的陈列柜，玻璃的柜门，里头一格一格的，全摆着一条一条各种颜色的后腰带。 “那全是你当年跆拳道的腰带，你妈妈一条也没落下，全部都保存了起来。”岳麓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削给她一边说着，里头自然不止是有腰带，还有她以前跆拳道的奖杯。 岳岚打量了一下这些，也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箱子了，拉开箱子拉链之后，大大的行李箱一敞开来，箱子的一边摆了一些衣物，数目不多，而另一边则是一些专业类的书籍，厚厚重重的原文书籍，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新书了，显然翻看过不止一次。 看着那些书岳麓就有些惆怅了，“唉，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工科，当初跟着你老爸我玩点儿艺术多好，到处去采采风，现在可好了吧，学了这么个专业，到时候真要上工地去怎么办？” 岳岚将书本都一本一本地理出来，放到沙发旁边靠墙的书柜空格里去，听到这话也就笑了，“那就上工地啊，又不是没去过，爸爸，我是过过苦日子的人。” “怎么就苦日子了！你爹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岳麓一下急眼了，然后就看到岳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摆放了跆拳道腰带和奖杯的地方看了过去，岳麓一下就噤声了，真要这么说起来，不仅是她，就连自己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呐。 岳岚学的专业其实很少有女孩子会去选择，她学的是设计，建筑设计。这年头做设计的都苦得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干的比牛还多！ 甚至经过不完全统计，设计师在最容易过劳死的职业当中，可是遥遥领先的。 而这建筑设计……更是真的正儿八经要上工地的，有几个女孩子能吃得消？nick陪她去了几次工地之后，都叫苦连天的，她倒是觉得还好。 只是岳麓皱着眉头，特别忧心忡忡地走到岳岚面前，蹲下身手指在她箱子里头为数不多的那些衣物里头撩了撩，然后就说道，“行了别收拾了，回来再收拾吧，就带这么几件衣服回来哪里够穿，女孩子家家的，走，爸爸带你买衣服去。” 话音刚落，岳麓手里就已经被她塞进了一个东西，低头看去，是一个相机镜头，岳麓作为一个这么多年的专业摄影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摄影家，各种设备自然是不在话下，所以他一看，就知道这镜头并不是什么非常昂贵的。 只是样子看上去独特，镜头上面镶满了水钻，看上去就不难看出来是她手工一粒一粒地粘上去的，岳岚已经微微笑了起来，“爸爸，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是我兼职打工自己赚的钱买的，买不起太贵的，就做漂亮了一点儿，于是就不好使了，只能当摆设了。” 岳麓一下眼神就有些愣住了，就这么看着那镜头，又看看女儿，只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喜欢的话就算了，下次送个别的给你吧。”岳岚说着，伸手要拿回那镜头来，就只见岳麓护食一般地将那东西攒到怀里去，一副宝贝的样子，“别抢，谁抢跟谁急！” 父女俩温馨和睦地出门去，岳麓带着她去了商场购买衣服，不仅担当atm还担当搬运工，看到什么都觉得合适女儿。 一度让很多不知道他们是父女的营业员觉得这是不是被包养了的…… 总之别人的眼光他管不了，他就想疼自己的女儿仅此而已。 购物结束之后，父女俩这才朝着通城盛宴杀过去，期间岳麓给庄听南打了个电话，虽然因为在工作时间打电话被骂了一顿，但是很快庄听南的怒火就因为女儿的回国而迅速化解。 并且甚至比他们父女俩更早赶到通城盛宴，一下车，就已经看到庄听南站在通城盛宴的门口等着了。 岳岚的目光原本在接触到母亲的时候还有些温暖，只是下一个瞬间却滞住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 再见 第八百八十一章再见 站在庄听南旁边的那个颀长英俊的男人，英气的眉眼，和庄听南说话时微微翕合的嘴唇，微挑的唇角，和勾起唇角时脸颊上浅浅的酒窝。 那哪怕站在人群中也无法让人忽视的耀眼长相，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男人。 岳岚的眉头不经意地轻轻皱了皱，表情终于是再回复了平静。 庄听南站在门口和陆莫离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但是很显然，庄听南有些漫不经心，一来是知道女儿回来了，心里头有些高兴和期盼，二来是多少因为当初的事情有些介怀。 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才十二岁的女儿哭得有多伤心走得有多决绝，八年，就这么如同扎根在了国外一般。 “你已经见过岚岚了？”庄听南从陆莫离言语之间听出了他似乎已经是和岳岚见过了，先前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说话，这下才认真问了一句。 陆莫离点了点头，“在机场。都快认不出来了，岳叔叔正好去接她，才碰上。” 闻言，庄听南淡淡地笑了笑，快认不出来了？自己家的傻丫头，可是记他记了那么多年，没有回答陆莫离的话，目光已经看到那头走过来的父女，眼神一落到岳岚的时候，就已经笑了起来。 迈着步子朝她迎了过去。 “妈！”虽然先前还因为看到陆莫离而表情稍许僵硬，但是在看到母亲的时候，还是笑开了颜，小步就跑了上去，和母亲拥抱了。 陆莫离站在后头看着这一幕，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时，有片刻的怔忪，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好久都没看过她的笑容了，印象中年幼时的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仿佛还是昨天一般。 陆莫离也已经走了上来，随和地对岳麓说道，“岳叔，包厢我已经订好了，爸妈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先进去吧。” 岳麓随意地点了点头，像是没工夫理他，目光只看着妻女，瞟都没有瞟他一眼。 陆莫离知道当年她的离开使得自己和岳叔的梁子结得有多大，可是毕竟是自己的长辈，真真正正看着自己出生长大的长辈，再如何，他都不能有什么意见。 朝着通城盛宴里头走去，大堂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地对着陆莫离微微鞠躬，“陆少。” 陆氏旗下的人都知道陆莫离的身份，从大学时候就已经开始进入陆氏慢慢接手工作，陆莫离在陆氏的实权，大家也心照不宣，陆老先生早就放过话的，陆氏以后终归是要到陆莫离手里的，倒不是不算陆渊捷的，只是陆莫离毕竟是长孙，而陆渊捷一来现在年纪还小，二来，陆渊捷外公当年留给他母亲的那些家业，一整个梓源，虽然现在看似是和陆氏归为一脉，但终究是要落到陆渊捷手里。 而陆莫忘则是热爱自己现在的专业和领域，终究是要当个游手好闲的艺术家的，恐怕就算把家产交到他手里，下场也是吓得他收拾好画板颜料落荒而逃。 这么一来分工就均匀了，而陆氏一家向来兄友弟恭和睦得很，争家产这类的事情，倒还不至于发生。 陆莫离轻轻点了点头，看了大堂经理一眼，经理陪着笑脸做了个引领的动作，“您要的包厢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刚刚季若愚的电话就已经直接打给了他，从小就对母亲很亲，长大之后得知幼时经历过一些危险的事情，是母亲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自然是对母亲更加顺从。 很少见母亲会这么不高兴，但是电话里是真的直接就发了脾气，并且命令他亲自去订包厢，还要他今天无论如何，要好好和岳岚还有岳麓夫妇陪个罪才行。 陆莫离没有什么意见，想到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自己的错，明明已经听到了庄念霜和她的对话，当时却没有及时地追过去，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追过去，才这么一别八年。 而现在，竟是看着这丫头，心里头都会莫名的难受心疼起来，这是自己对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进入包厢之后，岳家一家三口坐在桌子的一边，陆莫离站在门口接着电话，也好在是母亲打来的这个电话，使得一家三口和睦温馨的场面不至于因为他而变得尴尬僵硬。 挂了电话之后，陆莫离走到他们面前去，轻声说道，“岳叔庄姨，你们先点菜，我爸妈到了，我出去接他们进来。” 岳麓点了点头，这才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那眼神含着深意，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后，也没说话。 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在门口的时候，又看到大堂经理，正在对着站在门口的陆倾凡还有季若愚点头哈腰的，陆倾凡时而点点头，温和地笑着，一只手一直揽着季若愚，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这样温柔宠溺的姿势就没变过。 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只要能搂着她的时候，手就绝对不会离开她的肩膀或者是腰身，仿佛就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这是自己的女人一样。 只是季若愚的表情不太好，脸上一直没什么笑容，侧目就看到陆莫离朝着自己走过来，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原本平时只要看着儿子的笑容，仿佛再大的气都会消，可是此刻却是脸色不改。 陆倾凡也已经朝着陆莫离看了过来，刚想说句什么，背后就已经传来一声，“呀，季若愚陆倾凡！” 侧头就看到了喻文君已经兴冲冲地蹬着短跟鞋冲上来了，多少年了，都这个年纪了，这个毛躁性子依旧是不改，见到季若愚就直接冲了上来，朱凯跟在她的后头，一身军装，朱宸拿着车钥匙从停车场的方向也走了过来，显然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 也是一身军装笔挺，看上去非常的英气精神，身板像朱凯那样高大，长相五官倒是像文君比较多，虽然不是什么英俊无俦的极品美男子，但是也算是丰神俊朗的帅哥了。 走过来之后就和季若愚还有陆倾凡打了招呼，然后就看到了陆莫离，两人是相识多年交情很好的发小，他朝着陆莫离抬了抬手，“好久不见啊。” 陆莫离走上来说道，“是啊，好久不见，我生日你都没回来。” 朱宸爽朗一笑，“没办法，岚岚回来在我妈看来，比你生日要大。” 第八百八十二章 迟来八年的道歉 第八百八十二章迟来八年的道歉 陆莫离笑而不语，伸手上去想牵母亲，却是被季若愚没好气地撇开，“你别来烦我。” 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就走到喻文君旁边去，两人哪怕这个年纪了，感情依旧好得很，喻文君直接就问了一句，“我儿子那小跟屁虫今天没来？” 季若愚长呼一口气，“正好今天送她奶奶那去了，不然能不来么？那小家伙要是知道朱宸回来，还不知道得多高兴呢，说是这军校太折磨她了，害得她都见不到宸哥哥，你还不知道那小丫头的语气，弄得好像是她自己在读军校一般，一股子伤春悲秋的感怀语气……” 话还没说完呢，一辆黑色的大奔就停在了门口，车门一开就从里头钻出个娇小人影来，身上穿着蓬蓬的蛋糕裙子，圆滚滚的如同一颗肉丸子，就这么朝着他们这边迈着小步子跑过来。 看上去倒更像是滚过来的一样，季若愚忽然有些头疼，这小祖宗不是在陆家宅子待得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就赶到这儿来了？ 天知道这小肉包子有多少卧底，小小年纪却是古灵精怪得很。 “哥哥！”陆莫失因为有些胖嘟嘟的，所以一张小脸上堆起笑容来就显得更加圆，像小苹果一样可爱，声音清脆得如同银铃一般，这么叫了一声。 陆莫离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蹲下身来朝着陆莫失张开手臂准备接住她奔跑的势头，哪知这丫头奔跑的势头不减，却是转了方向，直接就朝着一旁的朱宸撞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朱宸。 脸上已经眼泪鼻涕的一塌糊涂，口中还念着，“宸哥哥！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都不出来看我呢……呜呜呜呜。” 朱宸脸上笑得无奈，却也是蹲下身去将女孩儿抱了起来，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将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军装上头。 他无奈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只看到陆莫离的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直接伸手就在陆莫失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个人小鬼大的，你亲哥在这呢。” 陆莫失哭得更凶了，搂着朱宸的脖子不撒手，朱宸脸上的笑容虽是无奈却也宠溺，对于这个小丫头，因为和莫离关系走得近的缘故，真正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身体不好，又总是喜欢赖着自己，所以小时候，只要他到陆莫离家来，都是他抱着的，上幼儿园之后，周末他也和陆莫离一起去接她。 身体不好打针的时候，谁抱着打针都哭，只有他抱着的时候，小丫头眉头都不皱一下，笑得比谁都甜。 这绝对是让朱宸最无力招架的小冤家，只要她一撒娇，他就弃械投降。 大家也都跟着进了包厢去，看到岳岚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喻文君欣喜不已，季若愚也对她很是亲热。 “八年没见了啊，八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绝呢，要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和我们说，怎么说走就走的，才多大点，自己去国外……得吃多少苦啊。”季若愚心疼地拉着岳岚的手，一个劲儿地念着。 岳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那么辛苦啦，季阿姨说得严重了，外公外婆都在那边，也挺照顾我的，真要说起来还没有妈妈压着练功那么辛苦呢。是我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 虽然说的是不懂事，但是她这说话，却是很懂事了。 大家纷纷入座之后，长辈们聊的话题自然都是围绕她在美国过得好不好之类的，也就一一作答了。 朱宸坐在她的旁边，身上还挂着鼻涕虫一样的陆莫失，陆莫失哭累了，菜还没上来，也就窝在朱宸身上睡着了，眼睛还肿得像水泡鼻子也还红着，岳岚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好好打个招呼，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丫头。 她出生的时候岳岚都已经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丫头这么黏着朱宸的样子，只感觉像是看到当初的自己一样，似乎也就是这样巴不得每天黏着陆莫离，在那个年纪，那个一张白纸一般的年纪，纯粹的，认真的，喜欢着他。 而陆莫离……则是坐在她的另一边，并不是季若愚或者是哪个长辈的刻意安排，入座的时候，他就那么仿若随意的，直接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以至于岳岚甚至都不曾偏过目光，始终没有朝陆莫离的方向看过一眼，目光只朝着朱宸的方向看着。 朱宸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鼻涕虫，伸手拿了一张纸巾，擦掉她还挂在鼻子下的鼻涕，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侧目就看到岳岚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着，陆莫离也朝着这边看，只是，岳岚看的是朱宸，而陆莫离看的，却是岳岚。 “陆莫离，站起来。”季若愚轻轻开口这么说了一句，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去，陆莫离这才挪回了目光，看向母亲的同时，也已经依由她的话，站了起来，等着母亲的下文。 “你岳叔庄姨都在这里，岚岚也在这里，你欠了一句道歉欠了八年，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季若愚声音冷静，只是她这么正式的样子，岳麓虽然一直对这事儿很介怀，但是孩子们都大了，当着这么些人。 他终归是善良，于是第一个出来打圆场的人，反而是他，岳麓摆了摆手，“哎呀，算了算了，也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了，反正现在也都大了，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我宝贝女儿回来了是高兴事儿，气氛别搞成这样，上菜上菜，该吃吃该喝喝吧。” 只是季若愚虽然平日里性子温软，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倔，她没有做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陆莫离。 陆莫离直接拉开椅子，走到了岳麓和庄听南的身边去，就算母亲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欠了他们一声道歉的。 恭谨地鞠躬下去，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再看向岳岚，只是还没来得及道歉，门就已经被推开了，三个人走了进来，庄泽，汪清若，和他们一起来的，自然是一个不速之客——庄念霜。 第八百八十三章 道歉 第八百八十三章道歉 她就跟在庄泽夫妇的旁边，只是看得出来，庄泽脸上的表情和汪清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庄泽是个聪明了一辈子的人，明明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又哪里可能这么不识趣地再要带着庄念霜一起过来呢？ 明明就知道，这丫头从小的性格，就不招大人喜欢，后来更是因为岳岚的事情，算是把岳麓两口子给得罪完了。 所以在家里的时候，庄泽就已经说了，他和汪清若过来就行了，就别告诉庄念霜这事儿了，可是汪清若……她活这一辈子到现在都没个亲儿亲女的，当初有了念霜之后，原本庄泽就没有和她生一个的念头，有了念霜就更加没那个念头了。 于是她也就这么一直将念霜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呵护疼爱着，于是，庄泽虽然是不打算告诉庄念霜，可是汪清若想着，还是没忍住就告诉了女儿，为此两口子还闹得有些不愉快，最重要的是，就连庄泽都不明白，这丫头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懂事。 真正要懂事的孩子，知道这种情况，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出现，她倒好，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还收拾打扮直接就跟着他们夫妇俩一同出来了，甚至还主动要求开车。 庄念霜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朝着在场的人看着，只停顿了片刻，就赶在庄泽说话之前先开口说了话，“叔叔阿姨们，好久不见了。” 她长得真的是很漂亮，季若愚打量着这个丫头的脸，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还只是个长得和陆倾凡有几分神似的小丫头，那时候就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现在长大了真正长开了之后，果真是如此，真的是长得漂亮得不可方物。 哪怕逝者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带给季若愚的伤害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可是每每想到左霜霜的名字时，季若愚依旧会忍不住在脑海里头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女人当年的模样，漂亮的，精致的，让人一看就觉得美丽优雅的，仿佛从长相和身段根本找不出一丝不好来，其实就算要让季若愚凭良心说一句的话，左霜霜真的的的确确是她所见过的女人当中，长得最漂亮的了。 而眼下这个站在那里的年轻女人，虽然并不是左霜霜亲生的女儿，但是看上去，那漂亮的脸蛋，优雅的身姿，窈窕的身材，怎么看，都有着当年左霜霜的影子在。 于是再看向岳岚时，季若愚就觉得仿若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般，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容，一张脸上五官都算不上非常细致的那种，也就是眼睛大大的算是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地方，就只是个清清秀秀的清丽女孩子罢了。 季若愚没有做声，只是这么默默地朝着庄念霜打量了一眼，之后，目光就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陆莫离的眼神朝着庄念霜身上挪过去半分，他依旧面朝着岳岚的方向，先前那还没说完的道歉，虽然被庄泽夫妇以及庄念霜的到来给打断，但是，他还是完成了下去。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岳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陆莫离想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下去，所以，甚至并不在意庄念霜已经在场，直接就对岳岚说道，“岚岚，对不起。” 就这么听上去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迟来了八年，不知为何，岳岚听着他好听的声音，这样吐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接上那饱含歉意的三个字时。 一时之间，甚至有些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她赶紧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也没说话，紧紧地抿着嘴唇，过了片刻之后，才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就不提了。” 这句话刚说完，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只听到一声略带稚嫩的女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好听，就这么直接地问了一句，“我哥哥为什么要和你道歉呢？” 朱宸怀中的小肉团子已经醒了，正好就听到了陆莫离对岳岚道歉的这一句，很好奇地就问了岳岚这么一句，只是还没等到岳岚回答，陆莫失又已经若有所思的“喔……”了一声，然后就定定地看着岳岚说道，“你就是岳岚姐姐了吧？你快点嫁给我哥哥吧，这样干妈就不会总说要等你回来了把你讲给宸哥哥做老婆了，宸哥哥老婆只能是我的，不可以是别人。” 看似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却是让好几个人就这么同时尴尬了起来，比如朱宸，比如陆莫离，比如岳岚，都这么同时表情一滞，谁都没有说话。 朱宸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就伸手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她还想说话，却是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吚吚呜呜的声响。只是小丫头也不恼，索性就直接搂了朱宸的脖子，不再做声，等到朱宸的手放开之后，她才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嘛，我不说了嘛。” 只要能一直抱着宸哥哥，一直被宸哥哥抱着，就算永远不说话都没关系的。 岳麓冷着一张脸，显然和庄泽之间的关系因为看到庄念霜过来的缘故，又僵化了起来，陆倾凡只能先出声和庄泽说道，“站着做什么，坐了。” 庄泽也就下意识地走到陆倾凡旁边的位置去坐下，汪清若跟着他也坐了过去，刚想转身叫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庄念霜已经脸上微微笑着，直接就朝着陆莫离走过去了，倒也没有做出什么亲昵动作，只是在他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于是眼下的情况，陆莫离的一边坐着岳岚，一边坐着庄念霜。 岳岚倒是没有做声，也没有多看庄念霜一眼，陆莫失烦躁了起来，原本都埋在朱宸胸膛了，直接就转头看向庄念霜，“呀！你！庄念霜！你别坐我哥哥旁边！看了你就讨厌！我们一家都不喜欢你！你来做什么啊！烦人！” 富养出来的小公主，宠着长大的宝贝疙瘩，从小就被两个哥哥捧在手掌心里头，还有表哥堂哥的也都是各种宠溺她，以至于虽然没养出什么太刁蛮的性子，但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那就是直截了当的。 第八百八十四章 结婚？ 第八百八十四章结婚？ 庄念霜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只是陆莫失不喜欢她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所以多少有些习惯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难堪，自然还是有些尴尬的。 眼下的陆莫失这样一副姿态，倒是很像当年左霜霜回国之后陆曼的态度一般。 原本应该是不错的气氛的，就这么因为庄念霜的出现，而变得尴尬僵硬了起来，齐川和安朝暮因为去了外地，所以没来。 大家都默默低头吃饭，没有人对这样的气氛有好感，只有庄念霜坐在那里的时候，唇角始终噙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对自己所造成这样的僵硬和尴尬，没有任何觉得不好的地方。 岳麓是最先沉不住气的，本来就没吃几口，心里烦躁得很，直接筷子就往桌面上一拍，“真晦气，不吃了。买单！” 他可不管情面不情面的，甚至直接就瞪了庄泽一眼，庄泽没有做声，依旧是低着头。 “岳叔叔，干嘛这样呢？都已经几年前的事情了，请大度一些吧。”庄念霜斯斯文文地吃着，头也没抬就这么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岳麓挑眉反问了一句，却是看到庄念霜头也不抬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爸爸带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几位叔叔是说过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 岳麓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如若当初知道这丫头长大了会是这么个白眼狼，他拼死也会阻止庄泽带她回来的。 陆莫离眉头一皱，侧目看了庄念霜一眼，“说什么呢？你消停点儿吧。” 庄泽的眼睛也终于抬了起来，朝着庄念霜看了过去，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做了那个决定，原本，是没有后悔过收养她的，毕竟，是霜霜留下来的唯一牵挂，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这样和她朝夕相对的生活，也已经看了个明白，这个孩子，懂事得很，偏激得很，记仇得很。 哪怕那时候年纪还小，可是却是已经懂事，并且似乎是对霜霜和倾凡当年那些事情都清楚地知道，所以在八年前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庄泽就已经知道了这丫头的心态。 她就是记仇的，她就是想要报复的，她就是偏激的认为，当初左霜霜的死，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缘故，是他们将她摒弃在了圈子之外，是陆倾凡抛弃了她。 她就是那么偏激的认为的吧。庄泽甚至还听到过她和莫仲非打过电话，虽然只听到她称呼对方莫叔叔，但是一点儿也不难想出对方的身份是谁。 后来，她长大了以后，读大学的时候，庄泽有次偶然出差，也就打算去她的大学看她，哪知却偶然看到了她和莫仲非的见面，笑谈的模样，熟稔的姿态，很明显是两人已经保持联系很长时间才会有的熟稔。 她，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或者说，从来就不曾是过。 她将永远，一直，都只是左霜霜的女儿，守着对左霜霜去世的怨恨，或许就要这样活一辈子。 怨恨，才是最辛苦最疲惫的事情，人的一生那么短，若是用在怨恨上，那真的将是很辛苦的一个过程。 听了陆莫离的话之后，庄念霜依旧没有打算消停，在她看来，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能有多少机会让她可以看到这些人，这些人都这么尴尬不高兴的样子啊。 如果不把握好这么一个机会的话，恐怕妈妈在天上看着，也是会觉得自己太浪费好机会了吧？ 庄念霜唇角的小柔陡然多了几丝冷意一闪而过，然后侧目温柔看了陆莫离一眼，然后用并不大声，却是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的音量，就这么说了一句，“怎么了？是我不请自来破坏大家的气氛了么？” 她说完这句之后就自问自答道，“那就实在对不起了，只是我想着，叔叔阿姨们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她这话像是一个开头，说某件事情的开头，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就听见庄念霜已经自作主张地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和莫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关系也都一直融洽，也该谈谈结婚的事情了。” 这话一出，场面如同死一般寂静，只有一声声音特别清脆，那是岳岚手中的勺子，当一声掉落到碗里的声音。 她手指就那么一瞬间捏不住那勺子了，嘴唇依旧是轻轻抿着，心里头的感觉……说不上来。 不是明明已经过去八年了，不是已经自己告诉过自己，自己和自己说好了，绝对不会再因为他的任何事情而难过了么？ 难道……自己不就是抱着这样的决心回来的么？ 那么眼下，为何又会这么难过，这么痛？ 岳麓看着女儿的模样，只觉得心疼得不行，怒气一下子也上来了，“哎哟喂，那是我们打扰你们谈这事儿的兴致了，你们慢慢谈，我老岳不奉陪了！老庄，走！我们带女儿回家！” 岳麓说完就已经站起身来，其实他在庄听南面前很少强势过，或者说基本就没有强势过，家里头一直是庄听南占主导地位，但是眼下，庄听南听了他这话之后，却是顺从地站了起来，走到岳岚身边去牵她的手，想要拉着她朝外头走。 岳麓朝着陆倾凡扫了一眼，再扫了一眼庄泽，“哼，朋友？”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吐出这短短一句之后，什么都没再多说，转头看向庄听南和岳岚，“还愣着做什么？走！回家！” 岳麓嗓门大说话中气十足的，庄泽和陆倾凡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几十年的朋友了，已经几十年了…… “老岳……”陆倾凡先开口叫了岳麓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就看到陆莫离坐在岳岚的旁边，在岳岚被庄听南拖着手站起来的时候，终于是伸出手去，啪一声紧紧抓住了岳岚的另一只手的手腕。 就那么一抓，却是仿佛饱含了千钧力量一般，让她就那么停在了原地。 第八百八十五章 没这个意思 第八百八十五章没这个意思 只是他这个动作，也是让原本就愤怒的岳麓，变得更加愤怒了起来，几乎像是一点就炸的爆竹一般，直接暴跳如雷起来。 几乎是冲到了岳岚的身边来，使劲将岳岚的手从陆莫离的手中解脱了出来。 “还不放手？你还想折磨我女儿到什么时候？这是我给我女儿的接风宴，你们要宣布婚讯哪怕是当场结婚，都麻烦你们去其他的地方，哦对，这是你们陆家的地盘是吧？我惹不起，躲总躲得起的，你们慢吃。只是，从此以后，我老岳家和你陆倾凡一家，还有庄泽一家，再无任何关系！”岳麓话说得决绝，陆倾凡和庄泽已经都变了脸色。 “我都还没说话，你急着撇什么撇？”陆倾凡眉头轻皱说了这句，抬眼不悦地看了岳麓一眼，这么多年的朋友，是能说断就断的么？ 陆倾凡看向陆莫离，“你的事，你来说说看，是个什么意思。” 季若愚在一旁不动声色，毕竟已经这个年纪了，自然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只相信一方的一面之词，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只想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一直以来，陆莫离的确是对庄念霜很好，很照顾她这一点，季若愚也清楚，但是她更清楚的是，儿子从来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从儿子的口中听到过任何关于他和庄念霜在交往，或者说他和庄念霜怎么样了，或者说，他想要和庄念霜结婚之类的说辞。 一次都没有听到过，他只是对她好，而她也只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而已，某种程度上而言，季若愚更趋向于相信儿子只不过是在可怜这个女人罢了。 只是她担心的是，可怜久了之后，感情会变了味道，并且，她始终相信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净，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不去招惹她，不代表她就不会来招惹你。 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被破坏的家庭了。 季若愚是打心里就绝不会同意儿子和庄念霜在一起的，同情，可以，爱情，不行。 如果真要给理由的话，并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丈夫前女友的女儿这一层隔阂，曾经，这是一个隔阂，但是季若愚也是思考过，若是真的是个好姑娘，不管她是不是比离儿大三岁，不管她是不是曾经是左霜霜的女儿，不管她经历过多少创伤，曾经经历过二次收养这些。 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妥协一下，如果说是为了儿子的幸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久了之后，季若愚也已经看出来并且知道了，儿子和她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幸福的。 这个女人，并不单纯。 季若愚曾经清清楚楚地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过恨，那种强烈的怨恨，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并且也只是季若愚无意中捕捉到的一次她不经意看向自己和陆倾凡时的眼神，但是，是的的确确存在的，那样强烈的怨恨。 这个女人，世故而偏激。并且季若愚不难看出，庄念霜一直以来，就是恨着她的，而她却是从未表露就这么隐藏了这么多年，单从这一点来看，季若愚都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谁知道她对离儿抱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还是恨？任何一个正常母亲都不会让这样一只豺狼睡在自己的孩子身旁吧？ 离儿以后身边的女人，可以不聪明，可以不那么漂亮，也可以不用多好的家世，只要善良，认真地爱着他，就可以了。 所以可以是任何人，除了庄念霜。 她是个和左霜霜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季若愚到现在还记得曾经的左霜霜，她眼睛里头是满满的自信，高雅美丽自强自信，她是偏激的，没办法接受陆倾凡的离她而去，没办法接受陆倾凡已经将曾经对她的那种好，给了别人。 所以她争取再争取，虽然她的争取和不放弃的确是曾经给季若愚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是，季若愚从她的眼神中，也从来未曾看到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恨，从来都没有。 她不恨任何人，这就是左霜霜和庄念霜的不同。 陆莫离的表情有些许的不悦，听了父亲这话，再看着母亲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头一瞬间就有些不悦起来，目光不悦地朝着庄念霜扫了一眼，然后才开了口，声音听上去有些许冷淡，说的话却是简明而要，“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自然也不存在打算在这样的场合用这种事情来破坏任何。” 陆莫离的话让岳麓的脸色松下去了一些，庄念霜似是早就已经知道陆莫离会是这个表态，毕竟，这事情自己早就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提了，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答复。从来都是敷衍，和扯开话题。 就算是再傻的女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她并不笨，所以很清楚陆莫离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这样的场景，如果不说些让人难受的事情，不是就太浪费了么？ 所以虽然从陆莫离的口中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但是是在预料之中的。 并且庄念霜甚至还觉得……想着刚才那样的气氛，心情似乎都愉悦了不少。 她的心态，是病态的，心理治疗，从来都未曾治愈过她的心态，从来都没有。 “你没这意思就好，不管怎么样，就算你有这意思，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也就不怕先把不好听的话，撩在这里了。”季若愚的表情冷静，语气冷静，目光若有所思地朝着正似笑非笑地啜饮着茶水的庄念霜看了过去，接着说道，“就算是个仙女，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庄念霜放下手中的杯盏，“季阿姨，何必棒打鸳鸯搞破坏呢，说起来，当年你似乎也就是这样……什么苦情戏啊什么琼瑶剧啊，就这么破坏了我妈妈的姻缘的吧？” 听到庄念霜说这话，口中说的那妈妈自然指的不是汪清若，汪清若忍不住脸色变了一下，嘴唇有些发白。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于是这样直截了当的，开始似有似无地向他们所有人，慢慢伸出爪牙来。 第八百八十六章 不欢而散 第八百八十六章不欢而散 听了庄念霜这话，陆莫离眉头一皱已经蓦地站了起来，转头就冷冷地看向了庄念霜，“要么和我妈道歉，要么出去。” 听了陆莫离这话，庄念霜已经闭嘴不再多言，垂头下去，只是唇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是始终都没有散去，和在场所有人表情的凝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是她已经垂头，大家只看到她似是委屈地垂头下去，却没看到她唇角的笑容。 再抬起头来时，庄念霜的唇角已经轻轻地耷拉了下去，看向了季若愚，可怜巴巴地同她说道，“季阿姨，对不起啊……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虽然是道了歉，可是她的目的却也已经达到了，那句想说的话，也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季若愚脸上不算好看的脸色，就是最大的证明。 那么，庄念霜所想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季若愚停顿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没事，难听的话我也听多了，不差这一句。” 说完这句之后，季若愚端起杯子来，有条不紊地喝着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一场原本应该是给岳岚接风的饭局，也算是被庄念霜破坏了个七七八八的。 一直到临走之时，岳麓都没有和陆倾凡或者是庄泽再说上句什么，还是陆倾凡主动叫住了岳麓，把他叫到了一边，岳麓对着庄听南做了个手势，她也就带着岳岚先出去了。 这么多年的老友，走到了里间去，岳麓这才看到，庄泽也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兄弟，我欠你一句道歉。”岳麓一进去，庄泽就这么说了一句，脸上满满的都是歉意和无奈。 岳麓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着，庄泽恐怕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毕竟庄念霜已经二十三了，不再是说能管就能管的年纪了。 于是岳麓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我看你这样也知道你挺不容易的，怎么样，农夫与蛇，这农夫可不好当吧？” 庄泽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碗米养恩人，一担米养仇人，老话不就这么说的么，我也不指望什么了，霜霜留下来的那些资产，我也都已经全部交给她了，以后她是愿意当我的女儿也好不愿也罢，我都没什么意见，主要是清若会太难过罢了。” 岳麓也陪着轻轻叹气，然后伸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对庄泽说道，“我是怎么都没想过，霜霜那样优秀的女人，养出来的女儿长大了会是这个样子，我若是知道，老早我就不会同意你收养她的事情，这是套了多大个担子……” 陆倾凡本来没说什么话的，听了他们两个这么说之后，也就轻轻说了一句，“其实她就是恨我和若愚，当初的事情，她应该多少也知道。” 庄泽叹气，“就算不知道，恐怕从莫仲非那，也知道了添油加醋的版本吧。” “她和莫仲非有联系么？”陆倾凡问了一句，庄泽点了点头之后，也就说得平静了，“总之，今天的事情，还有以前的事情，对不起了，兄弟们。” 岳麓看着老友这样一下就有些不忍起来，“你做错了什么啊你道什么歉……” 他就是这样心软并且没心没肺的，明明先前还气庄泽气得要死，现在又开始心疼自己老友的低姿态了。 陆倾凡只伸手拍拍庄泽的肩膀，没再对这事儿多说什么，只转开了话题问了岳麓，“岚岚学的是什么专业？回来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这八年就这么去了国外，而岳麓也因为这事儿和他们有了隔阂，于是还真是不知道岳岚在国外是学了什么归来。 “唉，学的工科，她没听我的，非得学了个什么建筑设计，辛苦得不行，但是她自己好像还挺喜欢的，我看着要是她喜欢，就由着她找个对口的工作吧，我这女儿懂事得很，有苦也都自己扛着从来不说，越是这样我越心疼。”岳麓说得感慨，想到了自己女儿的懂事，心疼之余只觉欣慰。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眉毛挑了挑，“建筑设计么？目前建筑设计专业毕业的最想去的去处，也就是陆氏建设了，这样，我让陆氏建设弄个名额出来，你让岚岚投个简历过去然后就入职吧。” 岳麓点了点头，能进陆氏建设自然是最好的，陆氏建设的项目多，发展的机会也就大，听南的教育方式又是希望孩子能自力更生的，所以能让岚岚进个发展空间大的单位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那就你安排吧，回头我让岚岚投个简历过去，在陆氏我也放心一些。”岳麓说完这句之后，大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从里间走了出去。 陆莫离走到门口，朱宸就抱着陆莫失站在他的旁边，唇角是浅浅的笑容，话说得风淡云轻，“我早说过了，念霜不是省油的灯，你就是太心软了，觉得她可怜就这么一路护着，这样下去，你会欠越来越多的人，比如……岚岚。” “唉，三岁认识她到现在，都十七年了吧，有些事情成习惯了，只能慢慢改了，总不能这么惯着她一辈子，还指不定养出什么更过分的脾性来。” 陆莫离伸手摸了摸陆莫失的头，看着小家伙又已经睡着，她身体不好而且又贪睡得很，于是伸手想要从朱宸怀里头将她抱过来，朱宸的眼色不动声色地微微变动了一下，然后就微笑道，“我抱着行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等会醒来又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陆莫离也没再强求，朝着已经走过来的喻文君和朱凯叫了一句，“干爹干妈。” 喻文君点了点头，也是朝着朱宸看了一眼，无奈道，“行了行了，那就让宸宸帮你把莫失抱回去吧。” “你也跟着我回去，在我那儿再吃点儿吧，刚才这一顿还能叫饭么？”季若愚从旁边走过来，就这么说了一句，喻文君和朱凯也都没有拒绝。大家都朝着停车场走了过去。 远远地看到岳岚就站在岳麓那辆新车的旁边，一只手抓着车钥匙一只手抓着手机，表情恬静地讲着电话。 第八百八十七章 杜洵 第八百八十七章杜洵 陆莫离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这个距离其实听不太清楚她在说着什么，她在和谁说着。 只是却依旧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轻轻翕合的嘴唇和偶有唇角扬起的弧度来，想要仔细看一看她的唇形，是在吐出怎样的语句。 只是朝前多走几步之后，就看到岳岚不知道听了电话那头的什么内容，脸色都已经迅速变了，先前还算是轻声细语的说话，一下子音调也上来了几分，对着电话那头用英文低吼了一句，开头竟然叫的是一整个全名“nichs·megan·to！” 然后就是咬牙切齿的一句，“你要是敢就这么休了学跑过来，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陆莫离听到那个名字，再听到这句话的内容，不知为何，脚步就那么轻轻顿了一下，喻文君和季若愚已经微微笑了起来。 “修祈的儿子？”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唇角轻轻抿着浅浅的弧度，喻文君点了点头，“是啊，岳麓说岳岚在美国的时候，和这小子关系最好了，八年一起长大的。” 听了文君的话，季若愚点了点头，“那小子小时候就长得好，现在长大了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混血儿，好看着呢，岳麓说的，特喜欢岚岚，黏糊着呢。两人指不定能成事儿。你听，这不是都打算休学跑过来了么，多离不开岚岚啊。”喻文君也就这么答了，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只有朱宸微微侧目，看到了陆莫离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这家伙心里，终究还是在乎岚岚的吧？朱宸心中这般想到，不由得也想到了小时候，虽然陆莫离总是觉得岳岚黏着自己很烦，但是好吃的总是不忘了给她留一份，哪怕觉得她烦，出去玩儿的时候，也还是会叫上她一起。 朱宸想，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人看得出来，只是他自己不清楚罢了，就因为这不清楚，两人就这么错过了八年。 想起来，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朱宸没有做声。 “可是我很想你，ivy，我真的很想你，看书也看不进去，吃饭也吃不好了，醒着也想你，睡着也想你，游泳的时候都想你想得忘了换气差点憋死呢。见不到你的日子，真的好难过。” nick在那边可怜巴巴地说着，可是语气却那么诚恳真挚，让人甚至没法说出一句重话来。 岳岚不知道应该怎么答，然后就看到了已经走过来的季若愚喻文君一行人，自然也看到了陆莫离。 自然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她一直对长辈很有礼貌，也就叫了她们，“喻阿姨，季阿姨，朱叔叔。” 三个长辈笑着点了点头，喻文君指了指她的手机，“是修祈的儿子打过来的吧？小子也快二十岁了吧？” 岳岚点了点头，“就快满二十了，您也和他说几句吗？” 岳岚说着，已经把手机递给了喻文君，文君也从来没在客气的，明明是和那生在美国养在美国从小在那边长大的小子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拿过电话竟然也自来熟了起来，“杜修祈的儿子吧？nick？我是你爹的初中高中同学，做朋友几十年了，快叫个姨来我听听，会说中文吧？” 喻文君就这么大咧咧地说了一句，不过nick的确是听父亲多次提过两个他以前的老朋友，连母亲都没少说过，一个就是季若愚，另一个就是喻文君。 尤其是季若愚，他曾听父母多次提起，甚至就连外公外婆，都经常提到。真要说起来，在陆莫离还在季若愚肚子里头的时候，就曾经接受过他外公外婆和父母的帮助。 “喻阿姨，您好，经常听家父提起您。”小子马上换了一副正正经经的态度，在喻文君这里倒是受用得不行，拿着电话眼睛都已经笑得眯了起来，“哎，乖啊，什么时候回国来，阿姨给你见面礼给你红包啊。” nick在那头轻轻地笑着，“那就先谢谢阿姨了，我倒是想快些过来，可是ivy会发脾气，不许我过来呢，要么您劝劝她吧？我一定会给您带礼物的。” 这嘴甜得……真是恐怕不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了，喻文君听着只觉得心里头舒服得很，觉得这孩子真会说话，真懂事。只不过，休学跑过来的话，终究是不行的……于是喻文君打了个哈哈之后，就索性把电话塞给季若愚去，“啊，是了，你和你季阿姨说一句吧，这是你爹的初恋呢初恋！” 不仅把电话塞了出去，更是丢出这么多年前的新闻，把季若愚直接拉下了水，手机就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季若愚接过来之后，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喂……喂？nick？” nick毕竟是美国长大的，思想开化许多，直接就笑着应了，“嗯，是我，yuki阿姨你好，外公外婆和我父母都经常提起您，您最近还好吗？” 他似乎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很有风度的和她问着好，季若愚微微笑了起来，“嗯，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也帮我谢谢摩根先生和太太，谢谢你父母。” nick依旧是很礼貌地对季若愚说了和先前同喻文君说过的差不多的话，“我回国会来探望您的，只是，您能不能帮我劝一劝ivy？她现在不让我回来，我不敢去订机票……” 依旧是可怜巴巴的，季若愚笑着朝着岳岚看了一眼，想着也好，有这么个疼她的人喜欢着她，总比自己那不长进的儿子要好多了！ 只不过还是劝道，“休学过来总是不行的，等你放假了或者是毕业了再回来，我想ivy一定会很高兴的。” nick知道岳岚向来心软并且很尊敬长辈，想着若是有人帮腔，说不定真的能杀过来看她呢，只是计划失败了，也只能低声应了。 季若愚扯开了话题，“你中文说得很好呢，中文名字有了吗？一直都不知道你中文名字是什么呢。” nick在那边轻轻笑了起来，“中文名字有的，我叫杜洵。” 第八百八十八章 没学会 第八百八十八章没学会 他的中文名字是薇薇安当初在他出生之后，又学了好几年中文，亲自翻查字典，找出来的这个“洵”字，取的是洵字洵美一词中，所含的诚实实在的意思。 并且薇薇安那时候有段时间很信中国的周易玄学之类的东西，竟是信了他的八字说是五行缺水，所以这洵字的三点水也正好补上这个缺的水。 不仅如此，nick还小的时候，就被薇薇安送去学了游泳，似乎也是因为信了那五行缺水的说法。 “嗯，好名字。那阿姨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回国来好好和你见上一面了。来，岚岚，给你。”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就把电话递给了岳岚，岳岚拿过电话之后，只对着那头说了一句，“wait.” 然后就没对电话那头接着说话，nick自然是在那头乖乖地等着。 她微笑着看着喻文君和季若愚，“两位阿姨，那我这边就先走了，有空我会再去看你们的，好吗？” 季若愚只觉得眼前女子乖巧，连连笑着应了，喻文君也笑着，伸手拍了拍岳岚的肩膀，“嗯，开车小心些。” 说完之后，岳岚也就微微向他们点了点头之后，转身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只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怎么看向陆莫离，眼神没有往他身上去哪怕一下，陆莫离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如同像介绍男朋友给长辈们认识一般的感觉，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加快步子走到了前头，对母亲说了一句，“我去开车。”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车位走去。 “离儿怎么了？”喻文君问了一句，不明他忽然的状态，季若愚撇了撇嘴，“谁知道他？懒得理他，过两日把旺旺叫回来，看着他们俩长这么大，还是觉得小儿子比较讨喜。这个大的，真是小时候还乖巧最听我的也最疼我，越长大就越没边了。” 季若愚言语间嫌弃着大儿子，喻文君笑了起来，伸手扒住自己的儿子，“哈哈，还是我儿子最好了，宸宸自小到大都是又听话又乖。” 陆莫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显然喻文君这话她是听到了的，小丫头眉头一皱小嘴一撅，哪怕是面对干妈，在宸哥哥的主权问题上也是当仁不让的，“干妈快放手，宸哥哥是我的！” 几个长辈自然是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进了驾驶座之后，岳岚才重新将电话贴到耳边来，对着那头的nick说道，“nick，你要是再胡闹，我可真的是不理你了。” 这话比什么都来得更有用，nick果断是没有再提要休学回来的事情，只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刚才还叫我全名来着，我说过的，你要是哪天叫我nichs了……” 他又想说到上一次曾经说过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岳岚就已经硬邦邦地叫了一句，不是英文，而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唤道，“杜洵！” nick在那头轻轻笑了起来，语气间有了温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生起气来的样子，比什么时候都要更加可爱？” 岳岚有些无力，对于这个大孩子一般的男人，只能答道，“你有说过，而且说过很多次了，杜洵，你就是这样才喜欢一直惹我生气的么？” nick在那边片刻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答了一句，“比起你叫我nick，我倒更喜欢你叫我杜洵的感觉，以后就叫我杜洵吧，反正，我也快回国了，放心，不会休学的，不就是修个学位出来么，多大个事儿，我会迅速搞定，然后回国来陪你的，乖乖等我。” 岳岚无奈得不行，只能随口敷衍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这个家伙，最让人头疼了，头疼又无奈，拿他是毫无办法的。 庄听南因为医院还有事情，所以和她一起出来之后，就先开了自己的车去医院去了，岳岚在停车场等着岳麓出来，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岳麓出来，不由得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没有看到岳麓，却是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何要躲，不知道自己怕她什么，可是看到这个女人就这么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却下意识的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哪怕是目光的接触。 于是岳岚身子微微朝着座椅靠了，垂眸下去，不看她那边。 想着她也应该离开了，却是听到车窗玻璃笃笃笃被敲响的声音，岳岚抬头就看到了已经站在自己车门边上的庄念霜的脸，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女人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识趣么？ 车窗降了下来，岳岚坐在驾驶座上，侧脸抬眸看着站在自己车窗外的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庄念霜，她是真的连同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这么多年下来，要说恨她？倒不至于，甚至就连当初的那些不满和厌恶都已经消散了干净。 现在的感觉，就只是抵触，下意识地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和往来而已。 庄念霜脸上勾出浅浅的笑容来，配上她明艳精致的五官和妆容，很是漂亮，她粉唇轻启，“好久不见了，岳岚。” 这算是一声招呼，只是岳岚并没有作答，嘴唇抿着，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庄念霜根本不觉得冷场，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刚才在里头忘了和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对，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八年？当时年少轻狂的事情，就别那么放在心上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我们怎么说也曾经一起成长了九年呢，都这个年纪了，老这么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多幼稚啊。” 岳岚一下子就觉得她这话含沙射影得厉害，这话一出，她不就是在影射着一直揪着这件事情而难过的岳麓很幼稚么？ 哪怕再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不想和她说任何话，岳岚也忍不住开了口，不是什么指责和谩骂，只是皱眉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到对方都不搭理你，难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开么？” 庄念霜听了这话之后，不恼不怒，反而笑了，就这么目光流转带着些许轻视地看向岳岚，“说起来这可是向你学的啊，当年莫离不是也不搭理你，你还是一直死皮赖脸往上贴么？一贴就是多少年呢，至于八年前你‘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一出，我还没学会呢。” 第八百八十九章 交锋 第八百八十九章交锋 岳岚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目光看向了庄念霜，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极了，“庄念霜，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好欺负极了？” 岳岚就这么轻轻说了一句，目光上下打量着庄念霜，就她这种身板的，她一只手就能撂倒她。 庄念霜似是没想到这个软柿子也会发威，倒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怎么能说是欺负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觉得不好听？这才叫忠言逆耳嘛。” 明明就是漂漂亮亮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不中听，岳岚眉头皱着，语气冷了下去，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给脸不要脸了，那么岳岚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客气，要么就索性不同她说，要说自然是要说最毒的话，岳岚的眼神中终于是有了几丝淡淡的嘲意，看向庄念霜，“你究竟是得有多自卑，才会这样抵触这个世界以至于现在逢人就咬的？还是说你这种人，原本就是对这个世界抱持了深深的恶意的？” 岳岚说完这句，只觉得心里头仿佛舒了一口气一般的爽快，原本从来都很少从庄念霜脸上看到过什么发怒的表情的，终于是成功看到了她脸上的怒色。 那个“你这种人”的意思，很是值得深思，很是意味深长。 但是岳岚觉得，既然说都说了，就不在乎说都更直白一些，于是还不等庄念霜做出什么回应，就又接道，“喔，我说的你这种人，就是说你这种，无父无母心态又比谁都差的，只觉得这个世界像欠了你什么一样，觉得人人都欠你的，都应该无条件地对你好，无条件地弥补你。喔，你可千万不要把庄叔叔和清若姨端出来，他们是你的父母，只是他们认为的罢了，你从心里，把他们当过父母么？说白了，对你的迁就，无非就是可怜你罢了，而你却拿别人的同情心当成不要脸的资本，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虽然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可是每一句话却是如同一针见血一般，岳岚甚至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口才竟然如此之好，竟然能这么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心中庄念霜的心态完全的表达出来。 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而庄念霜听了这话之后，更是脸色苍白，眼神里头有怒火涌动，岳岚的话无疑是刺痛了她心里头最脆的那块部分，是，她是无父无母，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将庄泽和汪清若当做自己的父母。 她就是恨，她憎恨这一切，她恨他们所有人看到她时，眼神里头的同情和可怜，就像看着路边摇尾乞怜翻垃圾桶找食物的小狗一般的那种同情，她憎恨。 她憎恨他们的眼神，憎恨他们出于同情的关心，她的心态已经不正常了，对于旁人的好，她不是感激而是憎恨。 如果没有他们……如果不是当初陆倾凡不要妈妈，妈妈又怎么可能会夜夜都失眠休息不好？妈妈又怎么会曾经一度过量服用安眠药而导致送进医院急救洗胃？如果不是陆倾凡不要妈妈，妈妈又怎么可能一直心心念念放不下这事情，睡不好而疲劳驾驶，车祸之时甚至来不及反应任何，来不及做出任何减少伤害的措施？ 哪怕只要她稍微反应一下，哪怕只要她稍微闪避一下，得到的结果恐怕也不会是那么可怕的一系列词，颅脑损伤，颅内压过大，脑死亡。 妈妈做了那么久的医生，那么久的神经外科医生啊，她救活了一个又一个脑损伤的患者，甚至救活了当时还是个弃婴的她…… 可是自己却是死在了自己的领域里。甚至到现在，庄念霜都依旧不敢去医院，不敢去。 想到这些，庄念霜就忍不住怒火更盛，甚至连手指都已经轻轻颤抖了起来，她的憎恨和怒火，就这么瞬间爆发了出来，在岳岚的面前，她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动作非常迅速地直接将手从车窗里头伸进去，一把就揪住了岳岚的头发。 “出来！你给我出来！”庄念霜尖声低吼着。 只是岳岚又哪里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若是真是那样，这么多年的跆拳道和后来自己练过的那些散打，也都算是白学了。 她反应非常快，看到庄念霜的手伸进来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朝着车门开关扣上去，察觉到头发牵拉出头皮一阵剧痛的时候，她已经迅速拉开了车门，朝外一推。 原本站在车门外头的庄念霜，就直接被车门推开的力度猛地一幢，吃痛自然是手中的力度已经放松了下来。 岳岚的头发被解放出来之后，也就走下车去，站在了庄念霜的面前，“我出来了，你要怎么样？” 如果说别的，岳岚可能还不好说，但是真要说这种要打架的势头，她可是从来没在怕的，这么多年可不是来假的，要知道庄听南的那种性子，是绝对实打实不玩虚的。 庄念霜被车门那么力度不小地一撞，背也直接因为那力度被推到了后头的车身上一撞，眼下是到处都疼，紧紧咬着嘴唇，眉头皱着，眼睛瞪着岳岚，却是没做任何动作，只是伸手捂着自己被撞疼的地方。 真要说起来，若是没有岳岚的什么把柄，庄念霜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庄念霜的对手的，刚才算是一时冲动，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些了，庄念霜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了。 岳岚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副捂着痛处大眼睛里头漾着水光可怜巴巴的样子，想着这恐怕就是自己和她的不同之处吧，自己永远痛了难受了，只会自己躲起来，从来不会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是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是人，似乎都比较吃这一挂的，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恐怕在场要是有别人，又是会偏向庄念霜那边多一些吧，因为眼下看来，她又是弱者。 “可能我在你眼里看起来是很好欺负，但是，我绝对不是个谁都能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岳岚看她半天没有动作，也懒得和她在纠缠了，又重新坐回车里头去，转头看向车窗外依旧站在那里的庄念霜，终于是淡淡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次一针见血。 第八百九十章 陆氏建设 第八百九十章陆氏建设 庄念霜就那么站在原地，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听了岳岚的话，竟是没有反驳或回击任何，这倒让岳岚有些许的吃惊。 目光已经看到岳麓从大门那里出来了，想着要是岳麓看到这一幕，估计又免不了难收场浪费时间，索性就直接将车子从车位开了出来，朝大门方向开过去。 岳麓脸上露出笑容来，也就朝着前头走了两步，车子停下来之后就直接开门上了车。 至于庄念霜怎么样了，是还在那楚楚可怜呢还是已经恢复精神走了，这已经不是岳岚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陆倾凡一上车之后，就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直接了当地说道，“去和陆氏建设人事部的知会一下，岚岚会递简历过去，让他们安排好职位出来。” 季若愚眼睛一亮，“岚岚会来我们陆氏工作么？” 季若愚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陆氏股东，也早已经渐渐将陆氏看成了自家产业，听到这话，自然是一喜。 “嗯，小丫头还真是个吃得起苦的，学点什么不好，竟是学建筑的，我和岳麓说了，就让岚岚来陆氏建设吧，也方便照料。”陆倾凡这话，季若愚倒是很满意的，连连点头，“也好也好。” 说完就转头看向了陆莫离，“儿子，你让陆氏建设给岚岚安排个不错的职位，听见没？” 陆莫离点了点头，只是刚说完这话，和他们一起坐在商务车后座的喻文君开了腔，疑惑地问了一句，“不太好吧？念霜不是也在陆氏建设么？” 这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说出来，季若愚眉头也皱起来了，的确，庄念霜也在陆氏建设，并且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也已经工作了两年了，当初自然也是因为陆莫离和庄泽拜托的缘故，她才进去陆氏建设的，想到这一茬，难免有些让人心烦。 大家的确是都不怎么喜欢庄念霜的，她自然也是不喜欢的，听了这话之后，目光依旧是看着陆莫离，并没有叫司机，是陆莫离自己开车的。 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对于他们的话，听得都是漫不经心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何此刻自己脑子里头想的听得却不是母亲他们在车里头说的话，始终回想的都是先前所听到的，岳岚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轻斥nick的时候，她叫nick全名的时候，那一长串流利连贯连每一个转音都很完美的英文的时候。 陆莫离半天没个反应，季若愚就直接说道，“你要是再因为庄念霜欺负岚岚，家你也别回了，反正你也长大了能独立了翅膀也硬了。” 她这话说得直，语气中甚至有了些许威胁和警告的意思，陆莫离回过神来，听了季若愚的话之后，也就点了点头，声音平静而淡然，“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语气，却是坚定的。 岳岚也在开着车带着爸爸回家，岳麓坐在车上光是看着女儿都能看得满脸笑容的，“你妈妈又去医院了？这女人这么这么多年了就是闲不下来呢？你没回来的时候吧，没事儿就念叨着，想得不行，这回来了，竟然还不放下手里头的工作！” 岳岚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妈妈一直都热爱工作，我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你得支持她才行，干嘛说她坏话呢。” “啧，就知道护你妈。”岳麓话中一股子酸意，而岳岚已经笑出声来道，“我这是护着你呢，要是不护着你，这话直接说道我妈那里，你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岳麓被打了这么多年了，家庭暴力在他们家里从来都不是个事儿，所以也习惯了，一副皮厚不怕抽的样子，“我要怕她揍也就不会和她过这么多年了。啊……是了，宝贝儿，你陆叔叔说让你投个简历去陆氏建设走个过场，在陆氏给你安排个职位，你不是喜欢自己的专业么，陆氏建设就是最好的平台了。” 岳岚并没有马上回答，听了这话之后，只是淡淡扯开了话题，“爸爸，我刚回来，这几天我去你工作室陪你工作吧？让我看看帅哥美女什么的，再说了，我也好久没好好摆弄相机了，都生疏了，你得教教我。” 岳麓听到这话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点头应了，“行啊，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爸爸可不像你妈，你爸爸我在工作的任何时候，都是欢迎岚岚前来探班的。” 岳岚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笑了两声之后，唇角的弧度也就降了下去，似是想到了先前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她终于还是应了，对岳麓说道，“陆氏建设……我会投简历过去的，你放心吧，别担心我，我不会再离开，会好好陪在你和妈妈身边的了。” 她多少有些明白父亲的心态，父亲是在怕呢，怕她如果没个工作不稳定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跑去美国了，毕竟已经分开八年了，岳麓不想再和女儿分开更长时间了。 岳麓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没好气地埋怨道，“说什么呢，姑娘家家以后要嫁人的，总归是要离开我们的，难不成还打算当一辈子老姑娘么，你就趁着还没嫁人这几年，趁着nick长大这几年，好好陪陪我们吧。” 岳麓心里早已经把nick当做内定的女婿了，岳岚微微笑了一下，想到那个如同自己一样傻的大男孩一般的年轻男人，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也难免有些心疼起来。 庄念霜站在停车场，就那么心中情绪激动而难受地站在那里，足足站了有好一会儿之后，才走向了自己的车位，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后，用力锤了一把方向盘，嘴唇紧紧咬着，眼睛里头有的是愤怒，是憎恨。 她眼睛微微眯着，过了片刻，终于是掏出手机来，没有打开联络人号码簿，直接就播出了一个显然烂熟于心的号码，那头是一个年轻的女声接了起来，“霜霜小姐么？董事长正在开会，请……” “和他说是我打过来的，让他接。” 第八百九十一章 蛇鼠一窝 第八百九十一章蛇鼠一窝 “和他说是我打过来的，让他接。”庄念霜的语气有些强硬，那头的秘书听了她这话，也就应了，毕竟当初董事长是亲自吩咐过的，如果是这位霜霜小姐打过来的，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她要让他接，那么就给他接。 秘书走进会议室去，朝着最前头的主席位走了过去，走到那中年男人的旁边之后，才轻声说了一句，“莫董，是霜霜小姐的电话。” 莫仲非原本还在和各部门高管指示着，听到这话之后，就对着下头坐着等待他指示的高管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手机之后就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角落走去。 语气中有着少有的顺从，坐在他手下第一个位置的一个年轻的男子，有长着和莫仲非一模一样的邪气眉眼，看着父亲在会议中直接接起电话来，也猜出了那头是谁，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来。 “霜霜，怎么了？”莫仲非对着电话那头的庄念霜这么问了一句，一听到莫仲非对自己的称呼，庄念霜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霜霜，霜霜，这是妈妈的名字。 “我真是受不了了，莫叔叔，我看到他们都觉得难受。”庄念霜和莫仲非早已经熟稔，从左霜霜去世之后，她被庄泽收养回国开始，莫仲非就尝试联系过她，只是那时候她还小，还是等到她上小学了，懂事了一些并且也自由了一些之后，莫仲非才算完全和她有了联系。 其实真要说起来，庄念霜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心态，和莫仲非完全脱不开关系，因为很多事情的概念都是先入为主的，而先入为主的这个人，是莫仲非，庄念霜就那样接受了从莫仲非那里所灌输的所有关于左霜霜当年和陆倾凡那些纠纠葛葛的添油加醋的版本。 心理疾病也是在那时候慢慢显现出来的，后来陆莫离陪她做了三年的心理治疗，看似治疗好了，可是，心态却已经完全变掉了。 也是在那三年里头，陆莫离看她脆弱的样子看得太多了，后来才会更加想保护她，只觉得她太可怜了。 “真要是受不了了的话，就到莫叔叔身边来吧，让莫叔叔照顾你总比让他们来照顾你要好。”莫仲非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少有的温柔，这个一世都眼高于顶的男人，只是恐怕，他是真的爱过左霜霜的，才会对左霜霜留下来的遗孤这般照顾。 庄念霜只思索了片刻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算了，要就这样走了，才真是白白让他们好过了，总之他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庄念霜说得决绝，想着自己一出现那陡然都能静下来尴尬起来僵硬起来的气氛，不得不说，看着那些所谓长辈们脸上的表情，的确是让她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痛快。 莫仲非听了她这话，也就没有多强求，“上次给你在郊海建的海景别墅也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你要是真心情不好，就过去看看，度个假什么的，不行就去shopping一下，叔叔给你的卡你也多刷一刷，抽空我让云翔陪你去迪拜或者米兰逛逛吧。调节下心情，我怕你真的会闷出病来。” 说着，莫仲非朝着离他位置最近的那个和他有着相似邪气眉眼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 庄念霜微微笑了一下，“有需要会联系叔叔的，房子我会过去看的，谢谢叔叔了。” 和莫仲非聊完之后，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朱宸因为晚上还要去部队的缘故，在季若愚家里头吃了饭之后，朱凯和喻文君也就和儿子先离开了。 和朱宸分别，陆莫失自然又是一阵痛哭，其实她没少去部队，因为朱宸的缘故，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部队奶奶家了，只是朱宸训练和工作都实在太忙，有时候甚至还要去北边演习，于是其实哪怕陆莫失天天待在部队，和朱宸能见上面的时候也不多。 甚至从来没有一个人相信过会有人从幼时懵懂的感情，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的，只有陆莫失始终坚信，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宸哥哥更好的人，就那样执着地喜欢他。 从幼时，到青涩，再到成熟。 哪怕是到了长大以后，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都不赞同，那么多人张口闭口就是他们之间相差的十二年，可是她依旧只需要朱宸的一个笑容哪怕一个眼神，都愿意为他心甘情愿义无返顾地做任何事情。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长久的事情，最认真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这是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喜欢他，盲目的义无返顾的喜欢他。 朱宸回部队当天晚上，陆莫失就发起了高烧，哭了很长时间之后睡过去半夜就烧了起来，来势汹汹的，体温直接就飙到了临近四十度，家里头一直都有常备药的，连注射用药也一应俱全，因为莫失从小身体就不好的缘故，陆倾凡一早就已经备了这些，给她打了退烧针之后，才带着她去了医院。 小家伙似是已经烧得都昏迷了过去，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眼睛还肿着，口中却是一直喃喃地叫着朱宸的名字，听得陆莫离的心都疼起来，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想要的一个妹妹。 从后视镜看着抱着陆莫失的陆倾凡，和一脸焦急的季若愚时，陆莫离忍不住加快了车速，到了医院之后，就直接给朱宸打了电话，他已经不是新兵，已经是军官了，手机什么的，虽然平时不怎么用，但是真要联系还是能联系得上的。 朱宸看着电话屏幕的时候，看着陆莫离的号码，就想着他应该是来和自己埋怨那小家伙又哭了多久，心中忍不住轻轻叹气，想到自己临走之时她哭泣的面容，有些难受起来。 只是一接起电话之后，听到的却是陆莫离严肃的声音，“莫失突发高热，进医院了，现在还烧得昏迷着。” 朱宸心里一个咯噔，一种说不出来的细微刺痛就这么蔓延了开来。 第八百九十二章 真好 第八百九十二章真好 听了陆莫离这话之后，朱宸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要我过来么？” 心中竟是开始期盼陆莫离肯定的答案，只是那头的陆莫离却是否决到，“别，你别过来了，要是见了你，更加不得开交了，我是真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了，有时候想着你快找个对象算了，可是你要是找了对象，我担心这丫头要死要活不得安宁，但你这么一直没个着落，她那一颗心就更加放不下来，这才多大的丫头……” 陆莫离有些说不下去，心中只觉得烦闷，不由自主地就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医院住院部大厅门口方向走了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朝着住院部大门走过来的那个女人。 她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桶，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上身还披了一件雪纺的小外披，里头白色裙子有些许宽松，看上去像是某种款式随意，居家外穿皆宜的裙子，白棉布的，长及膝盖，露出她紧实白皙的小腿，光着脚穿着一双坡跟凉拖鞋，露出圆润可爱的脚趾头来。 头发就披在肩上，小嘴轻轻撅着，还叼着一支棒棒糖，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刚睡醒从家里头出来探病的病人家属一般。 她没有注意到陆莫离，脚步还兀自有些欢快地踢踢踏踏着，原本都这个点了，女孩子一个人出来该多危险，只是这话在岳岚身上，是不怎么适用的，真要有什么小混混，在她面前，恐怕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陆莫离，陆莫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女人，已经对那头的朱宸说了句挂了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来，八年，八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当初那个整天大多数时间都穿着跆拳道服的小姑娘长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想想只觉得自己错过太多。 岳岚是来给母亲送汤的，庄听南年纪也渐渐大了，依旧还是那么爱拼那么工作狂，经常为了一个术后患者有什么突发情况，就整夜整夜地待在医院。 只是毕竟还是年纪大了，庄听南也意识到自己应该休息了，所以也就打算最后再拼个一两年，给自己的值班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之后，以后就只坐一坐专家门诊，有空接一两个疑难复杂手术就行了。 岳岚在家里头又重新给父亲做了饭，毕竟在通城盛宴因为庄念霜那么一闹，大家谁都没吃好，回到家了之后她就听到父亲那微凸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饥饿声响。 自然是从冰箱里头翻出食材来，拒绝了保姆的帮忙之后亲自动手亲自下厨，从洗切到炒做，都是她亲力亲为。 而岳麓就趴在台子边缘，眼巴巴地看着她做菜的身影，闻着饭菜香只差没有如同小狗一般的哈拉着舌头滴下口水来。 岳岚偶有回头的间隙，就看到父亲如同等着吃饭的小狗一般眼睛亮亮的渴望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但是想着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场景自己却不是第一次见了。 在美国的时候，nick在她家窝着，就是为了等一口热的，也都是这样趴在台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有时候还会做出小狗乱嗅一般的鼻子一动一动闻着香气的动作，看上去可爱又好笑。 nick自小在美国长大，跟着的外公外婆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天天自然都是面包沙拉饼牛肉之类的，大抵是骨子里有着中华民族的血液吧，所以他对中国菜，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哪怕是岳岚随手做的一份麻婆豆腐还是她中午吃剩下来的，他晚上过来都能直接热也不热，从冰箱里头拿出来吃得干干净净，只差没把盘子舔得发亮。 做好了饭菜还熬了汤，陪着岳麓又吃了一顿，然后父女俩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看了好一阵电视之后，小火慢炖的汤才算是大功告成，盛给岳麓喝了之后，又盛了一份到保温桶里头，和岳麓说了一声就拿了车钥匙出门打算送去医院给母亲尝尝，顺便哄着母亲赶紧下班回家。 眼下她手中的保温桶里头，就是熬得正好的汤水。 岳岚依旧还是没有注意到陆莫离，兀自朝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轻轻啜着棒棒糖，然后翻看着手机。 上了住院部大门前头的几级楼梯之后，就直接嘣一下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她重心倒是很稳，撞了之后就稳稳地站着，也没有什么朝后柔弱倒下的场面出现。 稳稳站在那里，就抬起了头来，眼神在捕捉到他的脸时，有微微的停顿。 眼睛眨巴了一下，嘴唇也轻轻抿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语气里有着些关切，陆莫离唇角微微一弯，弧度一闪而过，然后就答道，“不是我，莫失又生病了，烧得严重，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岳岚了然地点了点头，想着应该再说个什么话题，早已经不是八年前了，八年的时间足够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多远，她已经明白了，或许就像这般吧，哪怕站在面前，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喔……季阿姨和陆叔叔也都来了么？”好难想到个接入点，赶紧这么问了，陆莫离嗯了一声，“办好入院手续他们就回去了，今天我守着小丫头。” 停顿了片刻，他的目光朝着她手中的保温桶看了一眼，“你呢？来看庄阿姨？” 岳岚点了头之后就笑了笑，只觉得这样僵硬的对话不能继续更多了，赶紧说道，“那，我就先进去了，等会我下来看看莫失吧，从她出生到现在，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呢。” 说完这句又开始后悔，刚才他不是都已经说了，今晚是他守着么……现在都已经这么僵硬了，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究竟是什么。 陆莫离点了点头，岳岚走过他朝着里头走去，一背过他之后脸上表情就开始懊恼起来。 “岚岚。”他的声音又那么突然出现，叫的，是她最熟悉的称呼，她不由得停下了步子，没有转身，就那么站在那里，听着身后的男人说道。 “你能回来，真好。” 第八百九十三章 篡改的童话结局 第八百九十三章篡改的童话结局 一直到了庄听南办公室，岳岚的脑子里头都始终还想着先前听到的那句陆莫离对她说的话。 你能回来，真好。 似乎是自己终究还是太心软，听了这话，总觉得仿佛心情都开始变好了不少。 “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坐那儿眯笑眯笑的。”庄听南一边喝汤一边问了一句，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下。 岳岚摇了摇头没有作答，庄听南看着女儿心情还算好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虽然表面是个铁面妈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心里头比谁都还心疼还担心自己这女儿，庄听南唇角勾出浅浅地笑容来，看着岳岚就说道，“岚岚，妈妈悄悄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呢。” 这话说得岳岚差点一个没绷住，眼睛蓦地睁大，转头看向了庄听南，也不知道是她的思维构造太独特，还是因为妈妈素来的形象都太过铁面的原因，岳岚张口所问的一句，是庄听南怎么也没想到的，就只听到自己这女儿转头睁大眼睛甚至有些惊恐地问了一句，“妈妈，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么？” 庄听南手一晃差点儿没拿住汤碗，“说什么呢！我就是给你买了套房子想着你自己什么时候有空自己去装修咯，你不是学这块的么，应该会懂一些。女孩子家家的，没房子怎么行。” 岳岚这才放下心来，“谢谢妈妈。” 自己这才刚回来，车子爸爸给了，房子妈妈给买了，感觉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缺的，就算游手好闲在家里头做吃等死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走吧，回家吧。”喝完汤之后，庄听南也没打算继续在医院窝着，也就准备和岳岚一起回去，只是岳岚思索了片刻之后，就轻声问了一句，“妈妈你有开车出来的吧？” 庄听南应了一声之后眼神中有了些许疑惑，“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等会就回来。”岳岚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庄听南就没再细问，她说起来也是美国长大的，某些方面更趋向于开放的教育方式，不会太过拘束自己的孩子，只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说道，“记得十二点之前回家。” 岳岚点头答应了，就和庄听南一起下楼去，送妈妈去停车场取车之后，看着妈妈开车离开，她才又折回了住院楼去。 岳岚，你究竟在想什么？走到住院楼大厅里头，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了一句，可是与此同时，脚步却是朝着问询台过去。 两个护士站在那里，岳岚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那两个护士正在热切讨论着，“哎哎，v7病房刚送进来没多久的那个小姑娘的陪护家属你看到了没？那个年轻的帅哥，我的妈啊！真是好看得可以啊，我可从来没羡慕过值夜的，这还是第一次，要是今天归我值夜就好了，多养眼啊！” 岳岚原本还想问一问陆莫失的病房在哪里，听了护士互相讨论的这话，觉得也就不必在多问，v7病房。 看了看大厅电梯旁边的指示牌，找到了v1至v7病房的位置，就直接进了电梯去。 三楼。 电梯很快就到了，只是毕竟是vip病房，所以她刚准备找一找7号在哪里，护士站就已经有值夜护士询问了她，得知了她的意图之后就直接问了一句，“您是岳小姐是吗？” 岳岚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这护士微笑着给她指了向然后说道，“v7病房在这边走廊尽头那间。陆先生已经交代过了，你来了的话直接过去就行。” 岳岚表情有片刻的怔忪，然后就点了头，朝着走廊尽头那边走去，轻轻将病房的门推开了一道缝，想要朝里头看看，当然，这个细微的动作，也是担心陆莫失已经睡了，若是动作太大，会不会吵醒她。 只是刚将这道门推开一条缝，她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陆莫离的声音，在美国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陆莫离长大之后的容貌和声音会是什么样子的，毕竟离开之时，他和她一样，都才十二岁而已。 只是真正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才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设想，都不能和他现在的声音对上号，不再是少时的干净清亮，而是带了些许鼻音听上去特别好听。 此刻，她就这么站在门口，听着陆莫离的声音从病房里头传出来，他语速不急不缓，从说话的内容不难听出来，他在给陆莫失讲故事。 “小美人鱼多么喜欢王子啊，她吃下了巫婆给她的药，忍受了巨大的疼痛，终于脱去了鱼尾，有了一双像人类女子一样的腿，只是她每走一步，就如同踩在刀刃上一般疼痛，可是她不愿放弃……而王子却不再认得她，因为她的容貌也变化了，他不记得她就是那个曾经救过他命的小美人鱼了……” 他就那么语速不急不缓地讲着人鱼公主的童话故事，岳岚就这么站在门口听着，没有推开门，没有走进去站到他面前去，直到听到他终于说到，“小美人鱼终于得到了王子的真爱，解除了巫婆的诅咒，两人在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人鱼公主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可是岳岚却是已经听过太多次这样的结局，两人在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样的结局。 记忆如同无声的默片一般在眼前播放，犹记得幼时他也是这样同自己讲着，人鱼公主得到了王子的真爱，解除了巫婆的诅咒，两人在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是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而不是变成了泡沫惨淡收场，这个他所编织出来的幸福结局，她一直都还记得。 陆莫离微微侧头，看到自己怀里头的小家伙早已经睡了过去，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虚弱，他伸手轻轻探了一下陆莫失的额头，先前的高温炙手，眼下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将枕在妹妹脑后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给她盖上了杯子，从床上下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就听得门口传来护士惊讶的一声，“哎？岳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为她改了结局 第八百九十四章为她改了结局 门口传来护士惊讶的一声，“哎？岳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陆莫离的动作一下子就停顿了，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这才看到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走廊的灯光透过那道门缝照了进来。 岳岚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看着护士，刚想着怎么回应，门就已经从里面拉开了，陆莫离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看她。 护士笑道，“陆先生，我们可没有拦着她，是这位岳小姐自己站在这不进去的。” 岳岚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病房去的，明明就是刚才的记忆，可是只记得他就这么拉开门微笑着看她，然后轻轻地抓了她的手，如同幼时虽然总是一脸不耐烦，但还是会牵着她一样，就那么牵了她的手说道，“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然后就牵着她进了病房去，一直到护士拿电子体温计给陆莫失量了体温，又检查了一下点滴药水的速度之后走出去了，岳岚才渐渐回过神来。 病房里头安安静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见，加湿器在病床的床头朝外喷着白色的雾气。 岳岚轻轻抿了抿嘴唇，觉得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却是找不到话题，低头就看到他的手依旧还是握着自己的手，这才轻轻地挣脱出来，轻声说道，“你篡改了童话的结局。” 她想陆莫离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在外头听了好一阵子的，所以也不打算隐藏，直接就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离轻轻笑了起来，侧头看她，眸子里头的光温暖而深沉，看着岳岚，他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然后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一直都比较喜欢这个结局，童话故事总是要美好的结局才好，小时候一说到人鱼公主变成泡沫，哪怕只是试探性地想要告诉你这个结局，你都会要哭要哭的瘪着嘴巴，似乎我只要不马上改口，你眼泪就会瞬间掉下来。” 陆莫离声音低低的，音量不大，说着指了指床上睡得正熟的陆莫失，“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岳岚有片刻的赧然，似乎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任性，只是，他都记得，他都还记得。 岳岚轻轻抿了抿唇，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莫失没事了吧？听说好像是身体不太好。” 说到妹妹的身体，陆莫离的表情有些许的无奈，“妈妈生她的时候很危险，所以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现在还好些了，以前还小些的时候，经常半夜发烧，经常是抱着她就往医院跑。” “多运动，小孩子长大了体质就会慢慢好起来了。”岳岚这么说着，说完这句之后，又没了话题，嘴唇抿了起来，只觉得场面很是尴尬冷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仿佛心里头又没什么对于以前的埋怨了，心情除了觉得微微的尴尬之外，倒还真的是挺平和的。 “八年前。”陆莫离就这样开了一个头，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岳岚听到这一句之后，手指微微用了用力，指甲嵌着手掌心。 “我听到你在我家小区门口和她的对话了，我去追你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你了，然后，你就离开了。”陆莫离平静地提到八年前的事情。 岳岚微微笑了一下，“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就别……” “岚岚。”陆莫离就这么打断了她的话，岳岚一愣，就应了一声，“嗯。” “是我对不起你。”陆莫离轻轻这么说了一声，然后就叹了一口气，“我能接受你的任何责怪，只是别再离开了。” 就那么一瞬间，只一瞬间而已，岳岚原本嵌在掌心的手指尖就已经松开了，眼泪慢慢从眼眶里头滑落下来，无声的。 可是陆莫离却仿佛能够听到她落泪的声音一般在同一时刻已经转头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那么轻轻地触上她的脸颊。指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就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所有动作都那么自然，没有任何的突兀。 只是病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突然推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他们此刻的气氛。 护士就跟在来人的后头，还忍不住地埋怨着，“你怎么就说不听呢？都说了过了探病时间了！我可要叫保安了！” 这护士也是被吓得不轻，原本正在护士站吃宵夜呢，就这么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干什么呢，还是另一个老护士认出了他来，毕竟陆莫失身体不好经常来医院大家也都认得了，于是自然也就认得了这个来探病的朱宸。 要不是是熟脸，她可是真的要叫保安的，只是朱宸才刚一推门进来，就看到陆莫离正将岳岚按在怀里头，那场面…… “对不起打扰了。”朱宸竟是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就丢出来这么一句，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呢，病床上的小姑娘已经一下子就起来了如同上了弹簧似的直接弹起来的，“宸哥哥！” 原本陆莫失就没睡着，从岳岚一来她就已经醒了，一直都在装睡着偷窥着哥哥和岳岚的情况，她其实可以一直装下去的，可是朱宸来了，就怎么也憋不住了。 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又因为先前哭了好长时间，所以嗓子粗得如同破锣一般，听上去就让人心疼，朱宸眉头皱了一下，也就走了上去，那表情看上去似乎先前那样火急火燎赶来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 “你这丫头除了生病还能不能做点儿别的事情？”朱宸语带责怪地问了一句，走到床边之后，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手掌接触到她额头的时候，没有察觉到炙手的体温，想必是已经退烧。 只感觉仿佛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会这般着紧这小丫头，只是……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如同小尾巴一般跟在自己后头赖在自己怀里，看着她总是身体不好，于是担心和关切仿佛就成了一种习惯。 而习惯，恰好就是最可怕的东西。 第八百九十五章 她想放下，他却不想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她想放下，他却不想了 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就如同朱宸已经习惯了这小丫头总是赖着自己，也习惯了自己总是对她担心关切，于是只要一听到说她有什么情况，那种窜上来的急躁和关切几乎是不受控制的。 而在这一点上，其实陆莫离和朱宸，是一模一样的，从某一种角度来说，陆莫离是另一个朱宸，而岳岚，就是他的陆莫失一样。 幼时，她也曾经像莫失缠着朱宸一般地缠着他赖着他，而他虽然总是仿若不耐烦，可是有什么，还是不会忘了她，不会忘了带上她一起玩，不会忘了给她留一份吃。 陆莫离谁都没有告诉，可是岳岚刚离开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是不习惯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是会习惯性地想联络岳岚一起去玩，吃东西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留出来一份。 听了朱宸这句问，陆莫失已经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除了那还肿着的眼睛昭示着她曾伤心地哭了多久之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可以看得出伤心的地方？ 她抱着朱宸的手臂，仰着脸对他笑着，身上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她很瘦，从小就瘦，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也或者是因为有些遗传到季若愚的身材的缘故，所以精瘦精瘦的。 “爷爷说女孩子不用会太多东西呢，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所以我除了会生病之外，还会喜欢宸哥哥。”陆莫失说得再自然不过，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岳岚已经坐正了身体，脸上的眼泪也早已经擦了个干净，陆莫失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说道，“岚姐姐，你别管我和宸哥哥呀，你继续和哥哥忙你们的，该抱的就抱，该亲就亲吧，我会捂上眼睛不看的。”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这话一听就知道她刚开始根本就没睡，陆莫离有些无奈，已经站起了身来，看向朱宸，“阿宸，你就惯着她吧，你这么半夜赶出来，也不怕受处分？” 朱宸无奈地笑道，“特意打电话跟老爷子请示了的，不然恐怕出都出不来，明天回去关禁闭是跑不了的了。” “你这么惯着她，以后小丫头指不定怎么把自己折腾病了，好让你出来看她呢。”自己的妹妹有多调皮自己最清楚，陆莫离这话说得算是一下就说中了陆莫失的心理，她嘿嘿一笑低下头去。 岳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也该走了，我妈叫我十二点前要回家。” 说着，岳岚对着朱宸笑了笑，“阿宸，改天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吧，八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 朱宸和陆莫离两人身高都是在一米八三至一米八五之间，的确是不错的身高。 朱宸微微笑笑，抓了抓头，“这个随我爸，太矮就对不起他的基因了。你八年没回来，还是我请吧，有空我就联络你。” 岳岚这才垂眸看向陆莫失，然后对她笑道，“莫失，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陆莫失仔细看着岳岚，认真打量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宸哥哥吃饭？宸哥哥除了干妈和我不和其他女人吃饭的。要么你和我哥哥吃饭吧，我挺喜欢你的，我批准了！你和我哥哥吃饭吧？我保证不捣乱。” 听这话也不知道这丫头以前捣乱过多少次了，陆莫离朝着陆莫失瞪了瞪眼睛，小丫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然后希冀地看着岳岚。 岳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之后，又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 陆莫离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莫失就已经开始赶人，“哥哥你倒是去送送岚姐姐啊，别在这儿当我和宸哥哥的电灯泡，我们二人世界一次多不容易啊。” 陆莫离还是第一次有了想要掐死这个丫头的冲动。 但还是跟着岳岚一起走出了门去，两人朝着电梯走的时候，陆莫离就忍不住说了，“莫失她还小，从小被惯坏了口无遮拦的，别在意。” 岳岚眉眼弯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那些相处，两人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不少，所以岳岚就这么微微笑着问了陆莫离一句，语气中甚至还有了些调侃的味道，“怎么样？那你要我请你吃饭么？” 陆莫离似有片刻的怔忪，然后才轻弯唇角，“要请也应该是我请才对。”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两人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岳岚就一边对陆莫离说道，“大家都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小ivy了，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人心烦地缠着你，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想要我请你吃饭的，就联络我吧，叫上朱宸一起，这样陆莫失小朋友应该也不会把这算作是她宸哥哥和其他女人吃饭了。” 岳岚说完这话，脸上表情已经很正常，感觉和陆莫离之间终于没有那么拘谨那么远，两人感觉像朋友一般。 陆莫离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仿若自言自语的低语，“我倒宁愿你像以前的小ivy一样。” 他声音很轻，可是岳岚却是听力不错，清楚地听到了他这一句，一下子就有些浑身紧绷了起来。 仿佛浑身的神经就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紧张起来了一般。 这个状态只约莫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岳岚就微微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陆莫离，脚步也停了下来，“你也应该知道，曾经我在我最青涩懵懂，最纯净白纸的年华，毫无保留地喜欢过你吧？陆莫离。” 她就这样叫了陆莫离的全名，陆莫离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 岳岚察觉到了陆莫离眼神中闪着的隐约的光，只是话既然已经开了头，自然也是要说完的，“所以，或许在别人眼里，那是懵懂而幼稚的，但是毕竟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很清楚，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需要道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这样单纯地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她是真的，想放下了。明明纠结了这么多年，难过了这么多年，可是眼下回来之后才是真正地想要放下。 只是，陆莫离却仿佛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她只看到他眼底里隐约的光泛成了温柔而深沉的情绪，耳边听到他的声音，“岳岚，若是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了呢？”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他做了什么 第八百九十六章他做了什么 听到了陆莫离这话，岳岚一时之间只觉得脑子里头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应该想什么，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眸子里头深沉的温柔，想着这应该只是一个幻觉吧？ 可是心中刚这么想着，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做梦都没有想过陆莫离的吻。 仿佛脑子里头轰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什么东西断掉了一般，似乎都能听得到颅腔里头有无数液体涌动的轰轰声。 只是除此之外，能感觉到的，却是他嘴唇的柔软，和下巴上微微有些硌人的短短胡渣，他长大了，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穿着白衬衣的青涩少年，无论是一举手一投足还是这一张让人连呼吸都能失掉的脸，都昭示着，他已经长大了。 他的吻是清浅而生涩的，似乎也有些紧张，岳岚察觉到了。 他柔软的舌头甚至尝试了几次想要突破进去，都半途而废了，最后一次，才算是温柔而辗转地进入了她的口腔，浅浅地舔舐着。 她的嘴里，还有先前棒棒糖的水果甜香，嘴唇柔软微凉，舌头甜蜜芬芳。 “你这臭小子在干什么？！” 一声突兀地咆哮声在整个住院楼一楼大厅里头回响着，感觉震得玻璃都有些颤抖了，自然也是打断了此刻静谧而美好的氛围。 两人反应过来各自分开的时候，岳麓的身影已经冲上来了，他虽然这个年纪了，但是毕竟也是高头大马的男人，竟是直接就窜到了陆莫离的面前，用力地拎起他的衣领，就那么一路将陆莫离朝后头推去，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到了墙上。 若是再不制止一下的话，恐怕他就要直接给陆莫离一拳了。 “爸！”岳岚惊叫一声，已经直接出手制止岳麓的动作，岳麓力气虽大，但是岳岚毕竟是练过的，很懂应该从什么角度制止是简单有效的。 岳麓龇牙咧嘴地松手的时候，转头看向女儿时，眼神中有了些许幽怨，这丫头制服人的功力和她妈妈一模一样，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学那劳什子的跆拳道的。 女大不中留啊。岳麓心里头总有一种女儿被玷污了的感觉，看向陆莫离的时候，眼神中依旧有这愤怒，他那兜不住总是乱捅词儿的嘴已经如同机关枪一般轰炸道，“你这臭小子想干什么？！嗯？！” 陆莫离还没来得及回答，岳麓又已经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女儿回来，就是送回来给你欺负给你糟蹋的吗？！” 陆莫离冷静下来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刚才的举动，几乎是忽然遏制不住的冲动，看着她干干净净的脸，想着她曾经那样俏皮地赖在自己身边，再听到她说她想要放下，想要只做朋友的时候。 陆莫离是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轻轻地疼了一下的，脑子里头甚至一瞬间就想到了今天白天时所听到的那些话。 她，和nichs。所有人似乎都把她和nichs看成了一对，就像是……没有人记得，她曾经和自己有多好，她曾经和自己在多少人的眼中看来，就是天生一对。 就像是没有人记得，包括眼前的岳麓，似乎也都忘了，曾经在他们小的时候，他曾经多少次哄骗着陆莫离不叫他岳叔叔而叫他岳父。 似乎大家都忘了，他才是那个从小和她出生时间相近，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甚至在年幼的时候，同床共枕过的人。 他才是，他陆莫离才是那个人。 大家都忘了。这些，他都能够忍受，只是不能忍受的是，她似乎也想要忘记以往的那些，也想要放下以往的那些。 面对岳麓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怒极胡言乱语的话，陆莫离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是也不打算躲避，不管他是要继续揪衣领还是其他更过激的举动，他都这么静静站在这里，站在他们父女面前。 只是岳麓也不可能有多过激，毕竟面前这个，是陆倾凡的儿子，并且，都已经这么大了。 岳麓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带着岳岚从医院离开，她只能随着父亲，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陆莫离一眼。 被岳麓塞进副驾驶之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的，听着岳麓在一旁不停地碎碎念着，“当初那么欺负你，你也真好打发，你究竟是不是我岳麓和庄听南的女儿？怎么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你妈妈可以说得上是最有骨气的女人了，你怎么就学不到呢？他还要怎么欺负你你才会死心？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傻？” 岳岚坐在旁边没有回答任何，耳边虽然听着岳麓的话，心思却早已经飘远，嘴唇上似乎都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只是……连岳岚都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如果她猜得没有错的话，所有人心中都默认的，所有人心中都知道的，陆莫离是在和庄念霜交往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好，在自己和他错过的那八年，他都是和庄念霜在一起的。 那么，刚才算是什么？真正到了冷静下来了，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时，就不难理解父亲为何会这么愤怒了。 为何会说她没骨气了，是啊，他和庄念霜在交往，却来吻自己，而自己似乎也没有抗拒，如此看来，似乎的确是很没有骨气。 “以后，你少和陆莫离来往，少和他见面，爸爸这辈子都没对你说过什么重话，连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你一下，但是若是再让我知道有下次，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把你丢回美国去，永远不许回国来！岳岚！听见没有！？” 岳岚讷讷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只是却还是忍不住会想，刚才那个……自己的初吻。活了二十年，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其中有八年更是在一个开放的国家度过的，但是刚才那次，还真的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接吻。 而另一头的陆莫离，依旧站在住院楼的一楼大厅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陆莫离抬手轻轻在自己的嘴唇上触碰了一下，手指有些微凉，那温度，就像是她嘴唇的温度一样。 第八百九十七章 双双失眠 第八百九十七章双双失眠 父女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庄听南已经先洗了睡了，她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向来比较开化，比起来，岳麓倒像是一个喜欢碎碎念婆婆妈妈的母亲，而庄听南则像是一个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父亲一般。 岳麓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庄听南，到家之后，只嘱咐了岳岚早点睡觉，就没再多说什么，岳岚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她又哪里能够睡得着？只浑浑噩噩地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算是稍有了一些睡意。 还没睡上多久，天都已经大亮了，保姆阿姨过来敲门叫她起床去吃早饭，于是只能爬了起来，盯着两个黑眼圈去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去吃早餐去。 餐桌边，庄听南正闲适地端着一杯牛奶在喝着，岳麓就坐在她的旁边，和岳岚一样的是岳麓的脸上也是两个熊猫眼。 父女俩都这么一夜无眠的模样，而且素来都是和睦的父女关系眼下气氛似乎是有些僵硬的，庄听南也多少察觉到有些不对，挑眉看着父女俩，从盘子里头拿起一个三明治递给岳岚之后，庄听南才问道，“你们俩什么情况？是我昨天打鼾了？把你们俩都吵得彻夜未眠么？” 保姆笑了起来，“太太说笑了，您睡觉向来是最安静的了，倒是岳先生总是鼾声如雷的呢。” 岳岚抿唇对着母亲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低头吃着三明治，岳麓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往庄听南那边飘，咕咚咕咚快速喝下一杯牛奶之后，就转头对岳岚说道，“你今天和爸爸去工作室。” 庄听南在一旁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笑了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女儿陪着你上班呢？” 她并不知道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岳麓的脸色就是一僵，眼见就要发怒了，岳岚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已经马上说道，“嗯我知道了，我吃好了就上楼换衣服去。” 岳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庄听南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闭嘴不再多言。 爵世风华的陆家宅子里头。 季若愚已经表情温婉地看着儿子，语气中有着心疼地问着，“昨天丫头把你折腾得不轻吧？看这乌青的眼圈，赶紧吃了早饭好好上楼睡一会儿吧，白天我去医院照料着就行了，烧也已经退了，应该也没多严重了。” 明明昨天还对自己这儿子气得很，但是母子哪有隔夜气的，看着儿子这般疲惫的样子，自然是心里头又都软了下来。 “我倒是还好，昨晚阿宸过来看丫头了，替我分担了不少。”他睡不好又哪里是因为被陆莫失那丫头折腾。 陆莫忘就坐在一旁一脸惬意地吃着清淡的早餐，画筒和画板就摆在餐桌边上，“妈，我今天要和言端出去写生，回来陪你吃个早餐我就走啦。” 陆莫忘说着，就看向陆莫离，伸手搭上哥哥的肩膀对他笑道，“大哥，你可以好好在家睡觉啦，没我在家里闹腾，你可以睡个好觉的。” 陆莫离侧目瞟了陆莫忘一眼，“你要是有均航一半省心就好了。” 陆莫忘嘻嘻笑，一点儿没不好意思地答了一句，“我比言端省心就可以了，我……” “你哪里也不许去。”陆莫忘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季若愚直接打断道，“你今天陪我去医院，莫失也是你妹妹，亲妹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就知道玩儿，自己妹妹生病了也不去看看？” 陆莫忘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但是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再怎么，还是不至于像母亲说得这么没感情的，于是也就点了头应了，只是点头归点头，嘴里头还不忘咕哝着，“那有什么办法，那丫头根本就不稀罕我们这两个哥哥嘛，除了朱宸她谁都不要，不是我说啊，妈，要按照那俗套的题目来，朱宸或者我们全家都掉进了水里，她只能救一边的话，那丫头是毫不犹豫地会救朱宸然后看着我们一家去死的。” 陆倾凡听了小儿子这话，在一旁已经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得语重心长，“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们从小就学游泳的原因了。” “这根本不是重点啊！”陆莫忘辩解着，陆倾凡却是很笃定，“这就是重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去争妹妹心目中的地位？搞搞清楚，当初要不是你们两个小子吵着闹着想要个妹妹，我又何必让你妈妈以身试险，难道你们都忘了，为了生莫失，妈妈受了多大的罪？丫头刚生出来的时候有多危险了么？就冲着这一点你们都该一辈子宠着这个妹妹宠着你们妈妈，还在这里意见一堆一堆的，我是太久没让你罚站了？” 果然还是父亲的话管用的，陆倾凡这话一出，陆莫忘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点了，因为陆倾凡说得的确是没错的，只能点头认了，“唉，我知道错啦，我就是不高兴罢了，明明是我放手心里头宠着的小丫头，怎么就更亲朱宸那个家伙呢，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了？”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季若愚陆倾凡和陆莫离三个，都朝他看了过来，用一种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说道，“什么都比你好。” 陆莫忘觉得心灵很受伤啊，自己不过就是贪玩了一点不着家了一点小孩子气了一点……而已，“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可有可无的庶子呢……” 本来自己就只是个最不受关注的老二啊，大的是第一个，自然是备受宠爱，小的是最后一个，身体还不好，自然也是万般宠爱。 他陆莫忘呢？身体又还不错，又不是长子，自然有时候感觉是备受冷落的，季若愚听出了儿子话语中的受伤，于是眉头皱了皱便站起身来将儿子搂进怀里，“乖，你爸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赋啊。 陆莫离端碗喝粥，掩饰掉自己唇边的笑意。 第八百九十八章 美男如云 第八百九十八章美男如云 早餐过后，季若愚就带着陆莫忘去了医院，陆莫离留在家里，而陆倾凡今天不用上班，自然也是留在家里头的。 “怎么样？困么？去睡会儿吧。”陆倾凡对儿子提议着，陆莫离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件，都是陆氏那边过来的一些需要马上处理的文件，他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做完呢。” 陆倾凡微微笑了起来，“以前你大伯就是你这个位置的，他在我们兄妹三人中最大，你姑姑就像现在的莫失一样，无忧无虑的，我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业，就像莫忘现在这样，于是，你大伯就接下了家族事业，都是他一肩挑的，现在轮到你了，儿子。” 陆倾凡的语气中，多少是有着欣慰的，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已经开始翻看自己手中的文件了，这文件都是一早陆氏秘书室里的人送过来的，当天就需要处理的文件。 陆倾凡就坐在他旁边看书，父子两人都是能够安静得下来的性子，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陆莫离已经看完两份文件，签了字之后，轻轻伸了一个懒腰，晚上没怎么好睡，白天的确是有些难过啊。 只是手还朝后伸展着，目光就已经看到那一叠文件上头的那一份了，那是一份装在透明文件袋里头的文件，确切的说，是一份简历。 通过透明的文件袋一眼就可以看得见里头摆在第一张的纸上头有一张免冠的相片，是直接答应到这张纸上来的，很显然并不是递交过来的简历，只是邮件发送过来的罢了。 在简历的第一页上头，还盖着陆氏建设人事部的章。 一般情况下，人事部录用人员是完全不用经过陆莫离的，但是这个因为是陆倾凡特别打过招呼的缘故，所以简历才会送到他的手里来。 那黑白打印出来在简历第一张的证件照片上头，岳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似乎就像一个古板而用功的读书少女一般，眼睛大大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唇角微微向上弯着似乎是一个笑容的弧度。 的的确确是一张很正规的简历，上头不仅写清楚了基本信息，包括学历，语言等级，还有曾经在哪里实习过，甚至连在读期间所获得的专业类的奖项，都写得很是清楚。 第一张是中文的，第二张是英文的，之后就附上了毕业证书资格证书的复印件，都贴在后头，看上去倒是认真而详尽。 陆莫离的手指就这么轻轻翻动着这几张纸页，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了些许笑容，陆倾凡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微笑道，“岚岚的简历送过来了？小丫头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得很，像她妈妈。” 陆倾凡接过岳岚的简历看了看之后就忍不住叹道，“看来这丫头在美国是下了苦功夫的啊，这么小小年纪就修了这些学位和资格回来，这些都像听南，还真是和岳麓一点儿不像。” 陆莫离已经拿起笔来，在她简历后头人事部附上的录用证明上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伸手拿了电话打电话告诉陆氏建设人事部的通知岳岚上班的事情。 做完这些之后，才放下手中的事情转头看向父亲，像在等待着他的指示一样，陆倾凡倒是没有说太多七七八八的，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以后，多照顾岚岚一些，你岳叔叔是个嘴硬心软的。” 陆莫离有些惊讶，明明父亲应该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才对，可是他却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就好像他早已经知晓了所有的事情。 陆莫离点了点头，拿了文件就上楼去，原本还没办法安下来的心，却是在看到了她的简历和听到了父亲的这话之后，变得平静了不少。 而岳岚则是直接被岳麓抓去了工作室，到了工作室，岳岚才觉得父亲是真的气急了。 她就那么站在摄影棚里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里头的场景，摄影棚里头背板下的台子上头亮着明亮的照明灯光，设备都假设好了。 那台上站着一堆人，台下也有一堆人。 只是这些人，他们都是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没穿衣服的男人！ 一个二个金发蓝眼，要么褐发灰眸，每一个都是五官立体轮廓瘦削面容英俊的白种人，并且裸露出来的上身，肌肉的形状和轮廓，还有腹肌的纹路。 一二三四五六……最少都有六块腹肌，并且因为只穿着一条泳裤的缘故，每个都露着那勾人心魄的人鱼线，健美的，英俊的……男模们。 岳麓这是在给一个泳装品牌拍摄品牌画报，模特们自然是个个都身材健美匀称，无论是身高还是比例都是完美的，放眼望过去，就是一票裸着有着完美肌肉的胸膛，和露着修长匀称双腿的帅哥们。 让人应接不暇，摄影棚里头很多女工作人员，那都是一脸红霞，跟打了鸡血似的来劲啊。 岳岚讷讷地站在那里，就听着父亲在一旁对自己淡淡地说道，“你看看，看上了哪个就和我说，就你老子我在圈子里头的声名，就算你是要找个国外模特，也是找得起的，你看看这些个，哪个不比陆倾凡家那臭小子要好？嗯？你看那个金毛，正儿八经的法国人，祖上三代都是法国人，最会玩儿的就是浪漫。旁边那个，不错吧？那双蓝眼睛够摄人心魄吧？英国的，绅士风度一流。还有那个……” “打住！”岳岚轻喝一声，转头看向父亲，眼神震惊地看着他然后问道，“爸，你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干嘛搞得像是古时候挑选妃子一样？干嘛要这么对我啊？” 岳麓听了她这话之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哼，“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是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是遍地跑！你可是我岳麓的女儿，我老岳家唯一的闺女！干嘛要那么憋屈委屈着自己？你二十岁了，谈恋爱我也不阻止你，来，你喜欢哪个？这些不够好吗？” 岳麓对着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台上那些原本正在试场的男模就纷纷下台去，原本站在台子下面那些已经走了上去，这一批……很多应该是混血，那小麦色或者巧克力色的皮肤上还有着刻意营造出来的汗水光泽，一下子就晃花了岳岚的眼睛。 第八百九十九章 录用 第八百九十九章录用 纵是定力在好的女人，看到这么美男如云的场景，而且还都是半裸，想必都是会觉得养眼而不想挪开眼睛的，并且心里头还多少就会有了一些比较的念头。 比如，那个金发的好像比那个刺头巧克力色皮肤的……更加性感一些？那泳裤好像是刻意拉得那么低的吧？ 啊！岳岚心里惊叫一声，察觉到自己渐渐被美色俘虏的神智，赶紧晃了晃自己的头，清醒一点！ 好几个在台下的男模，已经走过来同岳麓打招呼，其中就有他先前所说的那个祖上三代都是浪漫法国人的那个金毛，还有那个绅士的褐发英国男人。 那明晃晃的肌肉就这么晃到这边来了，岳岚想要别开眼睛，岳麓已经利索地用英文和他们说话，并且一手拉过了岳岚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女儿，ivy.” 然后几个男模就那么温柔的眉开眼笑地同她打招呼，岳岚礼貌地回应了他们之后，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这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地方！ 于是只再逗留了一会儿，待岳麓已经开始工作之后，她就默默地坐到了机器后面去，看着拍出来的照片在电脑上的效果，听着旁边围在电脑前的几个女工作人员不停地说道，“这个比较帅吧？这张上面好像这个效果比较不错……” 原本就没好睡，于是就这么恍恍惚惚地折腾着，到后来她竟是疲惫得在椅子上睡着了过去，岳麓回头的间隙就看到女儿已经睡着，于是马上就给工作人员示意，让他们放低了声音，一时间，摄影棚里头安静得只有照相机的嚓嚓声。 醒来的时候，台上的美男如云已经不见了，眼下是美女如云，也都是国外的女模，身着各种性感泳装，在台上搔首弄姿摆出性感蛊惑的姿势来，岳岚揉了揉眼睛，她是被电话的震动给闹醒的。 伸手到口袋里头掏出了手机之后，屏幕上是陌生的本市号码，一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礼貌而公事的女声说道，“你好，是岳岚小姐吧？我这边是陆氏建设人事部的，我姓王。” “王小姐你好，我是岳岚。”岳岚赶紧朝着外头走去，对着电话那头这样答着。 那头的王小姐语气中有着友善，同她说道，“是这样的，你递过来的简历陆先生已经签字批准，根据你的专业学历，给你的职位是设计部，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够到岗呢？” 岳岚听到这话，抬眼看了一眼手表上头的日历，“今天是星期五了，我星期一到岗，你看怎么样？” 人事部的王小姐在那头应了之后，也就嘱咐了几句上班时间，然后就提到了薪资待遇，报出来的数目却是让岳岚吓了一条，就这种数目，哪怕是对于她海归派的资历来说，都绝对是不菲的薪资了。 岳岚愣了片刻，甚至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这么多？” 人事部那边似乎也觉得是有趣，那王小姐已经轻轻笑了起来，毕竟这年头，哪还有人嫌钱多的？ “是这样的，岳小姐，因为您的职位是陆先生亲自签字批准的，总部内批的职位薪酬待遇是总部定下来并且由总部发出的。”王小姐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换而言之，是陆先生签下的你，所以你的薪资也是陆先生定的，只是，工资高些自然是好的。” 大抵也是觉得岳岚的反应有趣，王小姐多说了两句，岳岚赶紧对着那头道了谢，“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上岗的，王小姐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之后，岳岚就站在原地轻轻地抿了嘴唇，刚才这王小姐口中说的陆先生，应该不会是陆叔叔才对，陆倾凡早就不怎么管陆氏的事情了，就连陆非凡管得都很少，现在整个陆氏基本都是陆莫离在操控。 陆非凡的重心都是放在梓源集团那边比较多一点儿，毕竟陆渊捷去英国进修回来之后，就是要直接接手梓源的，趁着现在多打点打点，儿子以后也能轻松一些。 而至于陆氏集团，毕竟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家底和管理层，倒是不至于太过操心。 陆先生亲自签字的……岳岚脑中又想到了王小姐先前说的话，心情竟是不由自主地好起来了不少，对于父亲的胡闹，也能够坦然面对了，甚至还由着父亲的意思，和那几个男模聊了几句。 比如那个金发和那个褐发，这不聊还好，一聊才发现这两人眉来眼去的，竟然是一对！ 再想到父亲的撮合竟是就觉得有了些棒打鸳鸯的感觉了，忍不住发笑起来。 岳麓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其实昨天晚上，他回来之后也没睡着，于是半夜爬起来到院子里头给陆倾凡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多下才被接起，显然是把陆倾凡直接从睡梦中吵醒的，只是岳麓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是不找个人倾吐一下，自己一个人指不定会憋疯的，陆倾凡在那头声音清醒而冷静，但是毕竟是从睡梦中吵醒，还是有些不悦，“你也知道，都这个年纪了，睡眠是很重要的，你自己不想活了别拖我下水。” 素来都是健康生活典范的陆倾凡，睡眠是非常规律的，而且是从很早就已经养成的习惯，在年轻的时候岳麓就没少嘲笑过他活得像个迟暮老人，一点儿夜生活都没有。 习惯延续了那么多年一点儿都没改，岳麓懒得理他的埋怨，直接就说道，“我和你说我是真绷不住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也不怕和你明说了，你管管你儿子吧？当初把岚岚气走的可是他陆莫离，现在又黏着岚岚又亲又抱的算是个什么事儿？” 岳麓说完这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才接着说道，“难不成是我当惯了老好人了，连带着我女儿也被扣上老好人的帽子任人欺负了么？” 陆倾凡在那头好半天都没有做声，就在岳麓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陆倾凡淡然而冷静地问了一句，似乎带着些后知后觉的味道，“亲了？什么时候？” 第九百章 他是什么性格 第九百章他是什么性格 “亲了？什么时候？”陆倾凡在电话里问出这一句，岳麓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就直接答了，“就在刚刚，岚岚去医院给听南送汤，我说怎么没和听南一起回来呢，应该是和你那臭小子碰上了，我去接的时候，就看到就在医院大厅，你那臭小子搂着我闺女亲着呢！” 回答完陆倾凡的话之后，岳麓才意识到，那不是重点！ “那不是重点好吗！他们什么时候亲的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儿子凭什么啊！凭什么啊？他那头和庄泽家那丫头打得火热，这头又来招惹我家闺女，凭什么啊？”岳麓有些愤怒，连问了几个凭什么，陆倾凡在这头唇角都微微勾起了，“凭他是我陆倾凡的儿子呗，再说了，多小的时候你就比谁都热切心心念念地要离儿做你家女婿你忘了？虽然迟了些，但是孩子们长大了，谈谈这事儿，不是正好么？” “你就看我老岳家好欺负了是吧？”岳麓向来拿这老友最没办法，这么问了一句，“岚岚喜欢莫离，你也是知道的，从小就喜欢，只是，就这么拿着这个把柄对我女儿为所欲为的，未免也太不厚道了，老陆，你不能这么教孩子。” 陆倾凡听到了岳麓语气中的无奈和无助，毕竟他哪怕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女儿的感情，是她自己的，女儿的心情也是她自己的，她已经长大了，独立的，坚强的，于是，也是不能操控的。 “我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格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就放心吧，他若是真的没心，根本就不会招惹岚岚任何，他若是真的对她没心，一早也就会决定和念霜结婚了，只是，他若是真的有心的话，就我看来，亲只是迟早的事情，说开一点儿，睡都是迟早的事情。”陆倾凡的话还真的是说得很开了，原本岳麓是想来和他吐槽一下，好让自己的心情能够缓解一下，能够安然入睡一下的，哪知听了他这话之后，更加平静不下来了。 只是陆倾凡却是知道自己儿子的为人，毕竟是自己从小教出来的，从小就懂事听话，他还记得在离儿小的时候，每次他要是想做什么事情，想提什么要求，陆倾凡都要求他必须用理由来说服他。 所以，陆倾凡知道，陆莫离如果做了某件事情，那么必然有他的理由。 否则如果不是这样，陆莫离和庄念霜也已经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就这个开放的年代而言，想必是发生什么都一切皆有可能了。 可是但从陆莫离和庄念霜相处的方式和距离来看，他们俩之间一碗清水，什么都没有。 于是这样看起来，岳麓所说的陆莫离和岳岚被他撞见的这次亲密接触，已经足够证明，在他的心里头，对岳岚所抱有的感情，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正存在的。 所以一早的时候，陆倾凡才会对陆莫离说那样的话，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岳岚都毫无疑问的每天被岳麓抓去了工作室，像是想要监管她所有的时间一般，并且知道了她被陆氏建设录取，并且开了那么高薪的事情之后，岳麓也并没有多高兴。 庄听南倒是高兴得很，她喜欢女孩子自己经济独立，只有经济独立的女孩子，无论在社会上，还是以后在家庭中，都能够活出自己来。 中国有句老话叫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岳麓看来，此事必有蹊跷，他总觉得这肯定是陆莫离又想干什么坏事儿了所以才会这样，全然已经忘了这事儿分明是自己当初和陆倾凡谈过之后才会成的。 只是有庄听南的威慑力在，岳麓倒还不至于直接让岳岚不许去上班这么严重，只是这两天还没去上岗的期间，天天都抓着她来自己的工作室，并且心中也暗自决定了，以后只要自己有空的时候，就隔三差五去陆氏建设探班，有空就去接女儿下班诸如此类的，总之，坚决不能给岳岚和陆莫离任何的独处机会。 真要说起来，若是陆莫离和岳岚以后真要成事儿了，恐怕最高的一座墙，最难登的一座峰，不是其他，而是这座名叫岳麓的山峰高墙吧。 而岳岚也多少猜到了父亲的心思，也就由着她，她倒乐得清闲，每天跟着父亲去工作室，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也都对她熟识了，看到她都会热情地叫她岳小姐，其中有一个助理，是已经在岳麓映画工作了好多年的了，说是还见过她婴儿时候模样的。 岳麓闲时，还会拿设备让岳岚玩一玩，试拍一下之类的，她拍照技术不差，或许是因为遗传到岳麓天赋的缘故，她对镜头的掌控力很是敏锐，以前经常到处去拍各种建筑的照片时，导师就曾经夸赞过她对角度掌控得都非常好，所以在岳麓工作室她拍出来的样片，工作室的工作人员都纷纷称赞，只说岳麓退休之后也是后继有人了。 只是岳麓由着她拍的时候，也拿着相机在拍她，如果说这世界上他最想拍的是什么，那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她的各种角度的各种镜头都被拍进了岳麓的相机里头，她拿着相机认真拍摄的样子，低头看着相机屏幕上照片效果的样子，认真时轻咬下唇左边眉头轻皱的样子。 被岳麓拍进照片中的她，都是为了方便做事情头发在脑后一挽的随意样子，脸上干干净净的，甚至连纤长的睫毛，都被岳麓拍得根根分明的。 岳岚自己看着这些照片也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对父亲的技术赞叹不已，自己明明是那么懒散随意的形象，不得不说，被他拍在镜头中，还真是……挺好看的。 多少都是怀着些爱美的意思的，也就嘿嘿地将这些照片都转到了自己的手机里，然后发到了脸书里头，她脸书好友不多，都是些美国的同窗朋友之类的，还有一些就是nick的朋友。 刚将这些照片载上去没多久，就马上得到了回应，最先回应转发的就是nick了，他的昵称就是他的全名，转发过去的时候，只配上了短短几个单词，“mylove，mywife.”后头一串笑脸。 第九百零一章 狭路相逢 第九百零一章狭路相逢 nick从来都不曾掩饰任何对她的喜欢，从来都没有，从认识她的第二年开始，察觉到对她的感情之后，就从来不曾退缩过任何，面对她一次一次的婉拒，也依旧不放弃不退却，就这么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永远都甘愿做她风雨中坚强的后盾，只要她的一句话，他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有时候，岳岚自己都甚至觉得自己特别残忍，对nick太不公平了，可是他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永远都是开朗而纯真的一张笑脸。 周一早上的时候，岳岚起了个大早，就和庄听南一样，对于工作，她还是很认真对待的，早早起来，认真收拾好自己，头发仔仔细细地梳了，用一枚素色的夹子在脑后夹了起来，找了岳麓带她去购物时买的一件看上去比较职业的裙子穿上，穿上丝袜再换上一双小短跟的高跟鞋，脸上擦了些防晒底霜，再上了一层薄薄的底妆，眉毛轻轻描了一下。 原本想要上点唇彩，只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终究只是将上下唇轻轻咬了一下，再松开，已经是两片柔软的粉嫩花瓣。 车钥匙钱包驾照往包包里一塞，然后就准备出门去，驾照还是回来之后岳麓托朋友给她换的国内驾照，不然，拿着个美国驾照，保不准会不会被当做无证驾驶。 陆氏建设并不在陆氏总部大楼里头，就像陆氏机械其实是在郊县的一大片厂房，陆氏精工是在邻市驻扎一样。 陆氏建设则是在城市西北方，已经临近郊区了，有着专门的办公大楼，就是陆氏建设自己修建的，并且毕竟是做建筑类的，自家门面自然是要弄得有档次，所以陆氏建设的办公楼主建筑，很是有特色，带着些许悉尼歌剧院的建筑创意在里头，远远看去，也是贝壳形的屋顶。 一眼就能认出来，俨然也是地标性建筑。 岳岚驱车一路前往，还没开到正门，隔着还有两个街区，就已经能够从建筑的缝隙中，远远地看到陆氏建设的贝壳顶了。 开到了正门口，才看到了建筑正门的上头，有着大大的陆氏logo，并且以logo为底，做成了一面时钟，时刻都用罗马数字写着，使得这建筑看上去更多了一些风味。 毕竟是做建筑的，看到有特色的建筑，都会忍不住想要拍摄下来，于是拿出了手机来，将这建筑拍了下来之后，这才将车子开进了正门去，找车位停放下来之后，也就循着正门走进去了。 里头哪怕是大厅里，冷气都是开得很足的，位于一楼大厅前台接待的姑娘们，身上都是穿着职业的套装，衬衣套裙，外面还配西装小外套的，也一点不会觉得炎热的样子。 岳岚被这冷气激得一个哆嗦，这才朝前头走了过去。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小姐非常礼貌地笑着问她，岳岚环视了一眼这大厅，然后才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新入职的，要去人事部报道，请问要怎么走？” “从右边的电梯上三楼就是人事部了，三楼也有接待，上楼之后您也可以再询问。”这接待小姐一直都很客气。 大品牌果然是值得信赖的，服务态度都不一样。 岳岚照着她所说的，从右边电梯上了三楼，在前台询问了给自己打过电话的那个王小姐，前台又打电话去通知了王小姐之后，接待才领着她朝里头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是一个休息区，有沙发茶几书报架等等，接待小姐微笑着对岳岚说道，“岳小姐，您稍等一下，王经理现在里头还有客人，等会就会出来的了。” 岳岚点点头，然后就自顾自从旁边书报架上拿起一本建筑杂志来翻看着。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大概十分钟左右吧，办公室里头就有开门的动静传来，门一开，就只见里头走出来两个身影，岳岚坐在那里，视线被挡住了，所以只看到离自己比较近的这个，应该就是那人事部的经理王小姐了，她脸上有着笑容，也是一身职业套装，口中连连说道，“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这也是您的专业，我个人还是觉得待在企划部实在是太磨灭您的才华了。当然，您在企划部的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王经理伸手与那人握了握，这才注意到了在旁边休息区坐着的岳岚，这就转过了身来说道，“岳小姐吧？久等了，我送一送庄总监然后就给你办入职手续。” 她这么一转身，岳岚自然也看清楚了先前被她挡住的那个人，眼睛不由得蓦地睁大了一些，直直地看着她。 庄念霜的脸上露出微微的若有深意的笑容来，也就这么直视着岳岚。 “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庄总监，这是新来的设计师岳岚，海归回来的，是总部那边推荐过来的，想必能力不差。”王经理脸上满是笑容，毕竟眼下这两个，她都清楚，岳岚是总部推荐过来的，而庄念霜，自然也是当初总部推荐过来的，的确是能力一流。 她已经转头笑着看着岳岚，“岳小姐，这位是庄念霜，本来是在企划部任职的，但是因为专业也是设计的缘故，所以这次主动申请转调到设计部来担任总监，以后和你是同部门。” 岳岚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已经轻轻地抿了起来，王经理只说了片面，的确，以后是同部门，她没说的是，庄念霜以后也是她的直属上司。 这次主动申请转调过来的么？岳岚听着王经理话中的这个重点，原本她早就料想到了因为上次的事情，庄念霜可能会有的反击，只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直接，这么快速。 原本第一天上班报到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殆尽，看着庄念霜那样若有深意地笑着站在那里，岳岚一直都没有说话，王经理似乎意识到了场面有些僵硬，看着两人的表情，她也有些不明所以。 庄念霜已经朝着岳岚走了两步，先声说道，“岳小姐么？国外学成归来，又是总部推荐，想必能力不错，说起来……我当初也是总部推荐过来的，不管怎么样，以后……合作愉快了。” 第九百零二章 新同事们 第九百零二章新同事们 岳岚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庄念霜这话里头所含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庄念霜的敌意和轻视，几乎已经是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神之中了，只是站在她身后的王经理自然是不知两人之间的仇怨的，听着庄念霜的话只觉两人并无交情，甚至还多撮合了两句，无非是对岳岚资历的赞扬，她们以后工作合作愉快之类的。 庄念霜听了之后轻声笑了笑，目光就这么若有深意地朝着岳岚一瞥，“也是，总部推荐过来的人，能力不错，我会好好……用她的。” 她停顿了一下的地方，岳岚怎么听都觉得庄念霜是省去了一个利用的利字，王经理倒是没听出来任何，也没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交锋，点头笑道，“是啊，想当初，庄总监也是总部那边，更是陆先生亲自推荐过来的呢。” 庄念霜眼睛已经弯了起来，朝着岳岚看了过去，眉梢轻挑。 岳岚没有做声，心中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的同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死不死和她进了一个部门还在她的手底下工作，以后的日子恐怕不那么轻松了。 庄念霜也没打算继续逗留，只是微微笑着最后对岳岚说了一句，“我明天到岗，那……我们就明天见咯？岳小姐。” 怎么听嘲讽意味都特别浓，岳岚没做回应，看着庄念霜和王经理一道走出去的背影，她的眉头终于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主动申请转调么，这女人为了报复倒还真是急得很啊，明天就到岗开始折腾么？ 王经理回来的时候，就将岳岚请进了办公室，是个和善的女人，也就只是一边给她办入职手续一边友善地询问了她一些。 只是人事部经理亲自来办入职手续的职员，也只有总部派过来的人才会有这个待遇了。 拿了门卡之后就带着岳岚去了四楼设计部，给她安排位置顺便介绍同事给她认识。 一路岳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到设计部之后，也就草草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以后的工作环境，不得不说，设计部的确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难怪做设计的都是高危职业群体，同事们的桌上堆满了各种草图和资料还有厚厚的书籍，坐在办公桌前的同事们感觉一个二个跟吸了毒似的。 眼眶青黑，双目无神的，随随便就能拖出去派一部丧尸电影都不用上妆……看到王经理来，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个个都是强打精神起来，不然的话，场面可能会更加丧尸化吧。 “林清远，这是总部安排过来的岳岚小姐，以后就是你们部门的人了，新同事，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吧。”王经理对着里头这么说了一句，就看到最里头的格子间里，一个清瘦的男人站了起来，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脸色倒是比其他的要好看一些，眼眶也没有多黑。 很是温和地微笑着对岳岚点了点头，然后就对王经理应了，“嗯，王经理，交给我吧。” 王经理又在嘱咐了两句，无非是请大家多多照料岳岚之类的场面话，这才离开了设计部。 这林清远是设计部里头工作时间比较久的，是国内知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从一毕业就已经在陆氏建设工作了，刚开始也只是普通的设计师，后来才慢慢做到现在小组长的位置，在总监位置一直空缺的情况下，基本是他一个人在带领着团队。 并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是会坐上总监的位置的，只是半路杀出庄念霜这么个程咬金，总监这位置，目前是和他绝缘了。 只是这男人挺随和的，王经理一走，他就已经走了上来，拍了拍桌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之后，就给岳岚介绍了起来，“岳岚你好，我是林清远，是设计部的组长，里头那个是陈奇，这个姑娘是梁奔奔，大家都叫她笨笨……” 林清远给岳岚一一介绍着新同事，虽然看上去他们精神状态都不好，但也还是很礼貌地都一一站起来和岳岚打了招呼的。 “这里就是你的位置了，这个办公桌一直都空着，抱歉，目前也没有其他空的办公桌，只能委屈你了。”林清远这么说着，岳岚打量了一眼那办公桌的位置，比起其他人办公桌上的脏乱不同，那办公桌因为没人使用的缘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各种绘图所需的工具和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地摆放在桌面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绿色青蛙形状的加湿器，很是贴心，没看出有哪里不好的。 岳岚愣了一下就笑道，“没事，已经很好了。” 林清远已经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拿起一件外套来，递给了岳岚，“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咱们这栋楼都太舍得开冷气了，冷气开得足足的，你那个位置正好是空调出风口，冷得很，以后你上班还是带件外套过来，免得吹得头昏脑涨的感冒了，今天先用我的吧。” 的确是个温软随和而且还挺热心肠的人，岳岚看了林清远一眼，看到他眼中和善的笑意，接过了外套之后就对他轻声道了谢。 “你可别被清远哥骗了，他就是看你是姑娘才对你这么好呢，大龄未婚男青年都这样，无事献殷勤的，你可千万别上当，我们这一行谁不知道啊，要找绝对不能找同行，就这么个工作强度，要是两口子还是同行，见天儿的不着家，日子还能过么？”一个清脆的女声已经从一旁传了过来，转头看去，正是那个大家都叫她笨笨的梁奔奔，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恶意，语气中还有些调侃的味道。 岳岚轻轻笑了笑，“说起来我应该是最小的了，大家以后叫我小岳就可以，请多关照了。” 梁奔奔已经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走到了岳岚的旁边，“姐姐作为一个过来人好好问你一句，你当初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才会选这个专业呢？我觉得我自己应该是进了半公升的水吧，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女孩子这个专业……似乎的确是不多。 岳岚听着她的话，就想到了一句话，现在所受的累，就是当年选专业时脑子里进的水。 第九百零三章 新工作内容 第九百零三章新工作内容 岳岚小时候是有一些调皮任性的，但也经历了这么多，背井离乡。作为一个异国人，有着和旁人全然不同的肤色，并且骨子里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所以在美国，总归是多少有些融不进大家的，一来二去，性子也磨平了不少。 现在的她，脾气好得很，性子也随和，和大家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聊了几句，也就熟络了起来，梁奔奔是个热心的姑娘，过来帮着岳岚一起整理新办公桌，把自己一个新买没来得及用的杯子送给了她，又热心地带着她去茶水间，告诉她茶水间里头的规矩，比如那一盒立顿不好喝，所以已经放得快过期了，别喝。 又或者是，那一个牌子的奶茶味道很不错，但是喝多了会腻，所以早餐来一杯再好不过，午餐餐后就不要饮用了。 而另外几个男同事，一个叫陈奇的一个叫方简的，虽然是话不多，也看不出多热情，但是还是送来了不少资料。 “这是我们最新项目的资料，在这里了，你有空的话就多看看吧。” 岳岚看着那些资料，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毕竟是自己专业领域的东西，梁奔奔还站在她的旁边，一脸愁眉苦色，“唉，这个项目可算是要弄死我们了，岳岚，姐姐先和你说，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要是觉得陆氏里头工作轻松悠闲钱又多，那你就错了，我们这个专业，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苦得很的，一有什么项目，那就是各种加班熬夜，所以你要是熬不住夜的，就赶紧准备好各种熬夜必需品吧，陆氏加班费虽然给得高，但是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我感觉我都老了十岁……” “岳岚，你熟悉一下资料，能赶紧上手自然是最好了，多个人我们的担子就轻一些。”林清远从他的座位站起来遥遥朝着岳岚这边说了一句，然后就坐了下去。 岳岚已经开始翻开手中资料了，是陆氏新筹备的一个项目，也是和梓源合作的，近年来，陆氏和梓源几乎是合为一家一般的亲密，只要有什么项目，基本都是和梓源一起合作的，断了其他家的念头。 所以好些其他公司都是自己谋发展另找合伙对象，完全不会考虑和陆氏谈论合作问题了，比如恒裕集团，近年来就和顾家的祥瑞集团合作很是紧密。 而岳岚手中这个项目的资料，是陆氏和梓源合作的一个商区的项目，也算是陆氏的老领域了，商区商圈综合的百货商场大楼，集结各类百货，高档名牌，餐饮美食和娱乐休闲为一体的。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百货商场的一贯模式而已，就差不多是那种，一楼化妆品金银首饰手表，二楼女装，三楼鞋包，四楼男装，五楼童装母婴儿童乐园，六楼七楼各类餐饮，八楼影院。 目前的百货大楼都是这个格局这个模式，已经成了定式，市场中，陆氏旗下的百货占很大的份额，但是也不乏有同类对手竞争，所以现在如果有一个这种新的商圈项目出来，自然是要力求一个新颖。 因为这一次的地段，是新城区那边，目前政府正在计划大力发展开发新城区，报上去审批所打算用来投入的资金也是雄厚，想必不日新城区就会成为另一个繁华的中心地段，只是这个计划目前为止，恐怕知道的人还并不多，陆氏显然是知情者的其中之一。 所以能够抢先一步在新城区奠定有利的地位，扩展自己的商圈的话，日后的收益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一得到消息之后，陆氏以前就标下来的几块地皮也马上有了要筹备新项目的计划，为首的，自然就是这百货大楼。 以百货大楼为中心，建设出来陆氏的商圈和楼盘，这是陆氏的一贯模式，连锁反应。 用陆氏的声名，最好是以一个地标建筑，慢慢就能鼓动周围的房价地价。 只是建筑设计这边，就要多下工夫了，要是能设计新颖，成为地标一般的建筑，自然是会对这项目增色不少的。 虽然陆氏也是和国外的一些设计工作室有合作关系，国外也经常会送一些创意过来，但是陆氏建设这边，自然也是不能懈怠和马虎的。 光是看着规划红线图，都知道这一次的项目有多大，岳岚看得很认真，一下子就没再说话，手指时不时还在资料图纸上轻轻点一下。 梁奔奔本来就站在她旁边，原本想着这个新来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模样，虽然是总部推荐过来的，但还是有些怀疑她的能力，想着也应该无非就是以后在部门打打杂偷偷懒的人罢了，说不定是陆氏熟识的哪家豪门千金，过来体验体验生活的。 只是看着岳岚认真地看着资料，偶有手指随意点一下的重点，就能够看出，她并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眼光的敏锐和直觉，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说不定以后这打杂的任务，依旧还是在她梁奔奔的头上…… 刚这么想着，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动静，设计部双推的大门已经被打开来，岳岚下意识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跟在后头的是刚才已经来过一趟的王经理。 “啊，刚才忘了和大家说了，新总监明天到岗，是个年轻的女总监，从企划部那边调过来的……”王经理这话一出，哪怕是原本还在埋头工作的同事也都抬起了头来，注意力转向了王经理。 “开什么玩笑？年轻，女总监，也就算了！企划部那边调过来的？！这是在搞我们么？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不把清远哥提上去也就算了，起码找个能办点实事儿的过来吧？企划部那边调过来的能干什么吃？专业根本就不对口好吗！”梁奔奔最先发的难，直接就已经从岳岚桌边走到了王经理的面前去，脸都有些涨红了，显然对这事儿非常不满意。 岳岚的目光静静落到王经理身后跟着的两个工作人员身上去，他们已经朝着设计部唯一那间单间办公室走去，自然……是来给新总监准备办公室的。 第九百零四章 他们才是青梅竹马 第九百零四章他们才是青梅竹马 只是这件事情，不止是梁奔奔，所有人都不满意得很，大家都知道林清远的工作能力，知道林清远的为人，而且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大家心里头甚至已经默默地将林清远当做设计部总监了，现在忽然跳出来一个陌生女人，并且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实力的，所有人心中都在腹诽。 “梁奔奔你嚷嚷什么？能调过来自然是专业对口，要说起来这位刚入职的时候，可是陆先生亲自发话的！”王经理再怎么毕竟是个部门经理，被个小小设计师这么一顿埋怨，也有了些许火气，就这么丢出来了一句。 “而且人家在专业不对口的企划部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下也就是看着这个项目很重要，设计部又一直群龙无首，才主动请调过来的，你有什么问题？”王经理目光不耐地看着梁奔奔，“你这么支持林清远，干嘛不干脆嫁给他做他背后的女人支持他一辈子好了？” 王经理先前的话，梁奔奔都还不觉得有什么，最后这句话，她一下子就有些语塞了，直接就噤声下去，没有再多做声。 林清远站在那里，目光看着王经理，听着一直空置的总监办公室里头已经传来桌椅搬动的声音，目光虽是平静，却是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岳岚已经不再看向那边，低头下去继续看资料。 也不难看出，这人事部的王经理，多少是有些世故的，对于总部推荐过来的人，很显然都有着一些想要巴结的心态。 比如眼下，就听见她正在招呼那些工作人员，“小心点，桌子和书柜庄总监嘱咐过的，是陆先生赠送的，可千万别碰坏了……” 不管怎么样，岳岚依旧是没办法在听到和陆莫离有关的事情之时依旧视若无睹，所以在听到王经理这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抬眼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后头又进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搬着那办公桌和书柜，都是实木的，看上去分量不轻。 工作人员搬得很吃力，也很小心翼翼。 那桌子柜子……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毕竟是木头的东西，再怎么好好保护，用久了都会有划痕。 岳岚的目光就那么朝着桌子的几道不深的划痕上扫了一眼之后，心情已经从刚才的微微积郁而转好起来。 毕竟，不是这两天陆莫离送给她的，只是……以前的事情罢了。 若真要再为以前的事情生气，那么自己那天的话，不就白说了么？既然说要放下，那么就放下，不再为以前的事情来怄气任何。 人还是活得开心点好。 岳岚唇角一勾，又翻了一页资料。 王经理看着工作人员在里头忙碌，也就朝着岳岚走了过来，多少有些想巴结的意思，脸上带着笑容，“小岳啊，第一天上班就这么认真，怎么样？国内的工作环境感觉还适应吗？” 她这么忽然慈眉善目的到自己旁边来，岳岚有些不习惯，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她，然后就点了点头，“挺适应的。” “我还担心你在国外习惯了，会不适应呢。”王经理又这么寒暄一句，岳岚只停顿了片刻，就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是中国人。所以，很适应。” 这话让王经理僵了一下，然后马上又继续说道，“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向陆氏建设总经理汇报的，毕竟你是陆先生亲自签字批准录用，并且打电话过来说要多多照顾你的。” 岳岚侧目看她一眼，“陆莫离说的么？” 只有离她们近一些的梁奔奔听到了这对话，尤其是岳岚这么直呼陆先生姓名的这一句，让她好生讶异了一下。 只要是在陆氏里头工作的，谁不知道陆家的掌门人早就已经在渐渐交权了，正在逐步的转到陆家大少陆莫离的手里，虽然他目前没个明确职位，但是他所拥有的权力，几乎就是等同于陆非凡的所有权力的。 所以只要是陆氏的工作人员，都是毕恭毕敬地叫上他一声陆先生。 王经理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点头应了，“是的，陆先生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和我们交待过了的。” 岳岚唇角微弯，余光已经注意到一旁竖着耳朵一脸讶异的梁奔奔，于是就说道，“不用对我特别关照特殊照顾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王经理你看……” 岳岚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厚厚的一摞资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王经理马上会意，也就不再和她东拉西扯地搭话了。 那些工作人员布置好了总监办公室之后，也就和王经理一起离开。 那些人刚走，原本还没什么人说话的办公室里头，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凭什么呀！一个新来的而已！就直接当总监！那清远这么长时间来给公司的付出都算什么了？！” 先前王经理说出这事儿的时候，还没见大家有多反弹，眼下看起来，大家不过是在领导面前压抑着自己的不满罢了，那些看上去都闷着的男同事们，也开始大声表达起来。 “就是！岳岚不也是新来的么？人也是总部推荐过来的，还是陆先生亲自签字录用打电话交待过的，不是也是从设计师做起么？凭什么那个就能一来直接当总监啊？！” 庄念霜还尚未到岗，在部门中就已经民怨四起了。 而说刚刚这话的，自然是刚才听到了王经理和岳岚对话的梁奔奔，她情绪也有些激动，自然是没有保密任何直接就这么捅了出来。 大家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目光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岳岚，只是没有什么不满和鄙视之意，毕竟，她目前就只是个小小设计师而已。 梁奔奔愤慨情绪一表达完毕之后，又有些好奇了起来，直接走到岳岚面前来，脸离她特别近，然后问道，“岳岚，你和陆先生是认识的，是吧？” 岳岚顿了顿，然后就点了点头，虽然不想走裙带关系，但是他都亲自签字亲自打电话了，说不认识也不现实。 梁奔奔问得更加认真，“那新来那个总监你也认识咯？人怎么样？好么？和陆先生什么关系啊？” 岳岚想了想，陆莫离和庄念霜，从他三岁相识到现在，整整十七年将近十八年的时光。哪怕是岳岚自己和他，除去错过的那八年，也只有十二年而已。 心像是被很细的针刺了一下一般，那种细小而尖锐的疼痛，很明显。 唇角轻轻抿了抿，眉头因为心里的疼痛而轻轻皱起，然后吐出了清浅的一句，“嗯，认识，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是青梅竹马。” .尽管……岳岚很不想承认这点。 第九百零五章 外勤 第九百零五章外勤 听到岳岚这么说，梁奔奔一下子脸就垮了下来，“惨了惨了，这个后台太大了，今天我这些话要是传到这总监耳朵里头，以后指不定怎么折腾我们呢。” 说着，梁奔奔又有些好奇了起来，“不过……岳岚，你和陆先生呢？他不是也是亲自推荐你了么？我刚刚可是听到王经理说了的，陆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亲自签字录用你的呢，嘿嘿，你是不是认识陆先生啊？说起来，我就只见过一次陆先生呢，长得……可真帅啊，而且还那么年轻，要是我再年轻个三四岁，保准倒追他！” 梁奔奔倒是个直性子，说话也很直接，岳岚听了之后，就微微笑了笑，然后垂眸片刻，似是思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和陆莫离么？” 终究是说不出来青梅竹马四个字，毕竟大家已经走散这么些年了，于是只吐出来一句，“我父母和他父母是故交，多年的老友，所以才会关照一些。” 梁奔奔听了之后，总觉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父母是故交又是多年的老友，那她和陆莫离想必也是自幼认识的，不也是青梅竹马么？ 梁奔奔眉梢一挑就想要调侃岳岚，林清远走了过来，站在岳岚身边说了一句，“笨笨，你还要不要工作了？干脆给你开个茶话会？” 梁奔奔脸一红，赶紧不做声了，侧目瞄了岳岚一眼，岳岚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朝着林清远看了一眼，就听到林清远继续说道，“天阴了也起风了，天气不错，我们去工地看看吧，正好让小岳看下项目地块。” 干建筑苦的就是要上工地，尤其是这大热的天，男人上工地都嫌辛苦炎热，又何况是女人呢，只是林清远素来都体恤大家，而且现在项目还没完全启动，图纸都还没有敲定下来，只有其他几个分到梓源那边用作楼盘建设的小地块已经开拔。 挑着天气起风变阴的时候去看一看周围的情况也看一看项目地块，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林清远这么一说，岳岚自然就点头同意了，同事们大家也都开始收拾，准备外勤，林清远拿了相机出来，去踩点自然是需要相机的，熟悉项目周围的建筑才方便日后图纸规划，一般去了，都得到处拍一拍周围的建筑。 “小岳，你会摆弄相机么？”从部门走出去的时候，林清远这么问了岳岚一句，岳岚笑着点点头，“嗯，还不错。” 于是拍照的工作就落到了岳岚的头上，毕竟都只是设计师的名头，公司也还没有慷慨到给他们配车的地步，最多就是每个月多一些车补油补之类的罢了，所以大家坐的都是部门里头几个有车的同事的私车。 “小岳开车来了么？”陈奇随口问了一句，毕竟是总部推荐过来的，大家自然而然不会觉得岳岚是什么贫苦人家出来的女儿。 岳岚点点头，“嗯，我开车来的，你们够坐么？人多的话，可以来几个坐我的车。” 梁奔奔虽然是和林清远关系好，但是也已经和岳岚混熟，马上就亲昵地挽了岳岚的胳膊笑道，“我坐岳岚的车。” 很快就分好了人，两个人坐陈奇的车，三个人坐林清远的车，梁奔奔和另外一个男同事坐岳岚的车。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岳岚就朝着自己的车位走。 梁奔奔远远就看见了那辆停在那里的白色越野，漂亮的车头形状和车头上面保时捷的标志晃花了她的眼睛。 梁奔奔忍不住叹了一句，“果然是富人家出来的女儿啊，我得顶着过劳死的压力拼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辆车啊？” 岳岚笑了起来，将车钥匙递给梁奔奔，“你喜欢？要不要开一开？” 梁奔奔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我这半吊子司机，考了驾照之后都没摸过几次车的，要是刮了蹭了的，我这么个月光……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呢。” 岳岚也没强求，开了车门就坐上了驾驶座，梁奔奔高高兴兴地钻进副驾驶，只觉得豪车就是不一样，坐起来果然是舒服啊。 打了方向将车子从车位里头开出去，也就跟着前面林清远和陈奇的车子朝着陆氏建设外头开出去。 其他两辆车上头坐着的人，看着后头那辆豪车，都忍不住叹道，“看起来，小岳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啊，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小小年纪性情倒是不错，温温和和的也不张扬自大的。” 三辆车子开出陆氏建设去之后，一辆黑色的低调而奢华的高级轿车上，带着白手套的司机一语不发表情沉稳地坐在驾驶座，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转头看向坐在后座手指轻轻撑着下巴的年轻男人，恭谨地问了一句，“少爷，岳岚小姐已经出去了，您还要进去么？” 陆莫离轻轻抿了抿唇，他正好就在刚才没多久的时候，赶来了陆氏建设，今天是岳岚入职的日子，他也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想要过来看一看。 哪知刚到陆氏建设门口，还没开进大门去，就看到了建筑正门口，岳岚和一群男男女女走了出来，他们脖子上都挂着他们的名牌和门卡，显然是陆氏建设的员工，应该是岳岚同部门的同事。 看着她和大家说说笑笑的样子，只觉得丫头是长大了，其实……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他操心的样子。 于是停车就这么遥遥地看着她，看着她走去停车场，然后不多时便有三辆车开了出来，坐在白色保时捷驾驶座里头的年轻女子，唇角噙着微微的笑容，开车时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陆莫离朝着椅背靠了靠，然后就摇了摇头，“不了，不进去了，苏秘书，回陆氏吧。” 苏俊贤应了一声，转头就对司机说了一句，“回去。”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苏俊贤这才转头看向陆莫离，微笑着问了一句，“少爷，那你先前要订的那花呢？” 她应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吧？陆莫离目光深邃，思索片刻之后就说道，“通知花店中午的时候送过来吧。” 第九百零六章 被遗弃的花朵 第九百零六章被遗弃的花朵 中午的时候，一捧大大的鲜花就送到了陆氏建设设计部，设计部的前台小姐看着那么大一束花，眼神有些吃惊。 “你好，这是送给岳岚岳小姐的，请问岳小姐在吗？”花店的工作人员这么说着。 前台小姐愣了愣，似乎是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个岳小姐是谁，仔细思索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来刚才林清远带着一干设计部的同事们过来签外勤的时候，是和她提了那个新来的设计师的，她看了一眼签外勤的本子上，利落而漂亮的两个字写得正是岳岚。 前台小姐摇了摇头，“没，没在，出外勤去了还没回来呢，需要我代签么？” 花店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让她签完之后就离开了，前台小姐看着这么大一捧花，眼中也是有着喜爱，甚至悄悄地摘了一朵桔梗花下来放在自己的桌上，然后才将那么大一捧花给捧了进去。 放在岳岚桌上的时候，她都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 只是眼下的岳岚却是不在陆莫离预算之中能在中午赶得回来，上午的时间都耗在了项目地块上，中午的时候，陈奇就提议了，干脆大家聚餐一下好了，也当是欢迎岳岚的加入。 自然是不好拒绝，找了个馆子大家就一起去了，吃得也是开心，席间吃着聊着，岳岚觉得这些同事都还算不错，毕竟做的是设计，同僚之间不会像做业务那边会有太多的明争暗斗。 只是中午的时间，大家就耗在了这馆子里，吃饭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岳岚根本就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桌上一大捧的鲜花正娇艳欲滴地摆在那里，自然也不会知道那花是谁送的。 “你好，请问找哪位？”设计部的前台小姐看着走进来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这年轻女人的唇角轻轻勾了勾，挑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我是来看看我办公室弄好了没的。” 前台小姐发愣了片刻，马上就想起来了今天早上王经理带着工作人员过来布置新上任的总监办公室，自然是一下就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女人看上去这么年轻，并且这么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总监。 反应过来之后就马上应道，“庄总监吗？办公室一早人事部经理就已经带人过来布置好了！需要我带您进去看看妈？” 庄念霜笑了笑，对着她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不麻烦你了。” 谢绝了她的好意之后，庄念霜就自己朝着设计部里头走了进去，径自走进了办公室，看着已经布置好的办公室，庄念霜唇角笑容微微勾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摸了摸，这桌子柜子还是当初自己刚进陆氏建设企划部的时候，抱怨过一次那桌角太尖还起木刺，总是会刮破她的丝袜，然后陆莫离给她买的。 也就是那一次，她和陆莫离之间关系很近的事情，就在企划部里头传得很开了。 其实庄念霜自己，也有些摸不清心中对陆莫离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真要说起来，她的确是怨恨他们所有人的，只是……却依旧记得小时候他主动过来抓住自己手时的温暖。 也记得他对自己笑的时候，眼睛里头亮亮的光。他一路对自己的迁就，虽然总是会让她觉得他这种迁就出于她最厌恶的同情，可是却从来未曾拒绝过。 仿佛，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迁就也没什么不好的。 怨恨吗？自然是有的。喜欢吗？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可是就连自己都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不想肯定，却又无法否定。 在办公室里头打量了一下，又站了一会儿之后，也就走了出去，下意识地朝着外头其他设计师的大办公室环视了一圈，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一个桌面上那一捧大大的鲜花。 朝着那桌子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眼这花束，庄念霜眼尖地注意到了花束中夹着的卡片，出于好奇，也就随手扯了出来打开，一打开卡片，引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高中之后，他跳级转校到了她的学校她的班级来之后，曾经好多次和他一起上自习一起写作业，对陆莫离的自己，庄念霜再熟悉不过。 手指不自觉地已经捏紧，指甲在卡片上头掐出深深的印子来。 “ivy：祝贺你顺利入职，祝愿你日后工作顺利。” 下面的落款，是黑色的一个花体英文写出来的英文名字，leo. 庄念霜冷冷一笑，轻声低语一句，“呵，为了掩人耳目……还写的是英文名字？倒真是有心了。” 庄念霜心中隐隐的愤怒和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有些陌生的情绪，那是嫉妒。 嫉妒？我竟然嫉妒那个长都长不开的臭丫头？庄念霜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情绪之后，心中的怒意更甚，看着那卡片，直接就伸手将卡片往花束里头一塞，侧目看到办公桌边上一个大大的垃圾桶。 一脚踩下去，垃圾桶的盖子打了开来，庄念霜重重地撕扯了几把花瓣，然后连着碎花瓣和花束一起直接塞进了垃圾桶去。 桶盖重重落下，盖住了花朵的芬芳。 庄念霜目前再也没有想要留在这里的念头，直接就转头里去，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姐还想要和她套套近乎，哪知这庄总监竟是头也不回脸色难看地直接走掉了。 岳岚始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下午到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姐已经换班了，没有人告诉她，所以她自然也是没有发现那孤零零躺在垃圾桶里头的花束，倒是桌面上的一片细碎的花瓣让她有些疑惑。 捻在手指上看了看，轻轻这么嘀咕了一声之后，“哪儿来的？” 随手揉了揉之后，正准备打算将之扔到垃圾桶里，脚都已经踩到垃圾桶的开关上了，梁奔奔却是已经冲了过来朝她肩膀一搂，“岳岚，送姐姐回家吧？嗯？嗯？清远说今天大家早点下班，我们走吧？” 岳岚应了一声，手中那只有米粒大的花瓣揉成的疙瘩也就懒得再开垃圾桶，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拿起包包就和梁奔奔同大家道别。 而垃圾桶里的那捧花，也只是在下班之后被打扫阿姨从垃圾桶里头提了出来，一边叨着可惜，一边叨着这年头年轻人真浪费钱。 第九百零七章 这，只是开始 第九百零七章这，只是开始 送了梁奔奔回去之后，岳岚也就顺路去了一趟岳麓的工作室，因为今天下班还算早。 岳麓一看到女儿过来，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脸上还是有些冷邦邦，“怎么？第一天上班就不行了？这么早就落跑了么？” 岳岚提了提手中的小盒子给他看，“怎么？我这才刚开始上班呢，您就巴望着我落跑了？亏我还好意地给你带着好吃的过来呢。” 盒子里头是她特意去买的岳麓喜欢吃的慕斯蛋糕，岳麓马上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对于女儿的好意，他是最喜欢的了，“还是宝贝女儿好，不像你妈，最近老说我发福，别说甜点了，饭都快不给我吃了。” 一面说就一面接过蛋糕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岳麓就带着女儿回家，一路上说了说今天工作的事情，得知她和同事都相处融洽，心里头也是挺高兴的。 “爸爸，最近因为陆氏新项目的事情，设计部好像都挺忙的，今天也是因为我新入职，大家一起聚了聚吃了个饭，也提早下班，以后可能就没那么早了，要是我晚下班回来，你别担心着我。”岳岚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下这个，于是就这么同岳麓说了一句，然后才问道，“对了，陆氏新项目的事情，陆叔叔和你提过吗？红线图我看过了，规模很大，只是现在好像外界还一点风声都没有呢，宣传也还没开始做。” 岳麓听了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红线图看过了？这项目倾凡和我说过了，目前是还没开始宣传，应该会等到设计敲定之后才开始宣传吧，倒是梓源负责的周围那些地块的楼盘项目已经开始宣传了，不错啊我女儿，一入职就要经手大项目了。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岳岚随意笑笑，专注地开车。 “不过这项目也算是挺大的了，陆莫离那小子也特别放在心上，我和你说，以后他要是因为这项目总是出入陆氏建设，你可千万别搭理他。” 听了岳麓这话，岳岚只是笑，陆莫离现在可是自己顶头顶头上司老板了，正儿八经的衣食父母，也只有爸爸才会说得这么简单。 回到家里的时候，心情都还算不错，只是到了睡觉时间，躺到床上的时候，这才开始忍不住想到，明天……庄念霜就来上班了。 想到以后每天上班就要跟庄念霜面面相对的，还真是高兴不起来了。 哀叹一声，翻身睡觉。 好在睡得还不错，第二天一早竟是没等着闹钟响就自然醒了，洗漱完毕之后，保姆就已经上来敲门叫她下去吃早餐。 早餐时，庄听南随口问了几句她的工作，嘱咐她要好好上班之后，大家吃完了也就各自出门去上班，倒是和谐。 而今天天气倒是艳阳高照，太阳出奇地大，这还一大清早呢，一出家门就感觉到仿佛有一股热浪一般。 夏天室外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开车开到一半才想到自己已经忘记昨天林清远嘱咐的，公司冷气强度大，记得带外套的事情。 “唉，算了，皮糙肉厚的冻一天也死不了。” 这么安慰了自己之后，也就开车到了陆氏建设。 岳岚甚至是不记得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陆氏建设的，原本想着以后能少和庄念霜言语交流就少言语，能少和她眼神交流就不看她。 可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在停车场还这么想着呢，走到设计部的时候，庄念霜已经站在那里了，同事们也都已经到了，大家看上去表情都有些僵硬尴尬，面对这个新来的总监。 庄念霜依旧打扮得很是漂亮，不是那种俗媚的，而是那种很有气质的漂亮，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标准的美人。 “嗯？你来了？正好，大家都等着呢。”庄念霜回头看到岳岚进来，就这么说了一句，语气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阴阳怪气，“既然都到了，那么我也就开始自我介绍了，很高兴见到各位，我是庄念霜，目前新任设计部总监，我这个人平时还算好说话，但是对工作要求比较严格，所以希望以后大家在设计部，工作认真一些，其他都好说。” 虽然说着是好说话，这么听着，却感觉一点儿都不好说话。梁奔奔心里头腹诽着，只是表面却没有说什么出来。 “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把目前项目的资料和计划都准备好。”说完这句，庄念霜已经走进办公室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窃窃私语着。 “哪里有一点儿好说话的样子啊！第一天上班就这么一大清早过来，我明明没迟到，她那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迟到了多久一样。” 一个男同事埋怨着，只是手中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收拾着资料，赶在五分钟之类搞定了，然后一起去了设计部的办公室，就在茶水间旁边。 庄念霜走进来的时候，正好五分钟整，大家已经都在里头坐好了，她环视了一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岳岚身上，尽管岳岚并没有看她，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岳小姐是新来的吧？隔壁是茶水间，那就麻烦你给大家都泡一杯茶过来吧。” 庄念霜的语气很平静，说得轻松自在，听不出任何敌意和针对，岳岚嘴唇轻轻地抿了抿，抬眼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梁奔奔瘪着嘴看着她，眼神中有着同情。 谁都想不到新总监上任会第一个拿新同事开刀，梁奔奔更加想不通，照理说……一个是陆先生的青梅竹马，一个是陆先生父母故交老友的女儿，这两人不是应该有点交情才对的么？ 只是眼下看来，两人仿佛互不认识的样子，而且一个还似乎是在针对另一个。 梁奔奔隐约嗅出了一点儿八卦的苗头和一点儿火药味儿。 岳岚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走出去隔壁茶水间泡茶去，工作就是工作，而且，不是早就已经料到她会报复了么？岳岚觉得，自己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果这点就把自己打倒把自己打跑，那未免也太软弱了。 岳岚也已经猜到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自然，庄念霜之后所做的事情也的确印证了，这只是个开始。 与此同时，陆氏顶楼最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头，英俊的年轻男人，抬眼看向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秘书，皱眉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念霜主动请调去陆氏建设设计部当总监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第九百零八章 你不行吗？ 第九百零八章你不行吗？ 秘书苏俊贤是在陆莫离刚接手陆氏的时候，陆非凡特意吩咐过的，从秘书室那边专门调到陆莫离手下工作的，算是陆非凡亲自挑选的，各方面工作能力都是一流的。 只是陆莫离也知道，想要再找出像小姑父程嘉泱那样能够让对手忌惮，无论是权衡利弊还是公司事项都能一手掌握解决的特助，是很难了。 到现在为止，对于程嘉泱这个曾经的特助，秘书室都还口口相传，视为骄傲和学习的目标，只是那可是陆氏上任老总赔进去了一个妹妹…… 好在苏俊贤的工作能力也不算差，当初陆非凡是亲自挑选了他之后，把他丢到北方自家妹夫手下去培训了一阵再回来的，算是从程嘉泱那里学了些本事回来，虽做不到像程嘉泱那样面面俱到，但也还算不错了。 苏俊贤听了陆莫离这声问之后，眉头皱了一下，“陆先生，是我失职，陆氏建设人事部和企划部那边也是今天才将这消息报了上总部，说是庄小姐是主动请调的，并且人事部那边给出的回应是说，庄小姐说过这是您的意思。” 陆莫离眉头皱着，手中拿着的是陆氏建设人事部发过来的庄念霜的调职书，人事部那边已经审批了，她今天就已经到岗入职了。 他不傻，多少猜到了念霜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岳岚工作岗位的原因。 “陆先生，需要驳回么？”苏俊贤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看着陆莫离手中的调职书，“只是庄小姐原本就和设计部专业对口。” 这话像是一个提议，其实在苏俊贤看来，庄念霜调职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这样惊讶的事情，毕竟，他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恩恩怨怨的纠缠。 陆莫离眉头皱着，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吧。” 说不定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麻烦，毕竟庄念霜和岳岚的那些恩怨，也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罢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岳岚正在茶水间里头，用一次性纸杯泡一杯一杯的热茶出来，然后找了个托盘，将一个一个的纸杯放上去，再端回会议室去。 她两手端着托盘，用背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的时候，表情依旧平静，会议已经开始了，走进去就听到了庄念霜在说到关于此次项目的事情，同事们将目光看向岳岚，眼神中多少都有了些不忍之意。 所以在岳岚将纸杯递给他们的时候，大家都纷纷道了谢。 托盘里就剩最后一杯了，她走到庄念霜的面前去，没有做声，只是将杯子放在她的手边，就准备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庄念霜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就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太烫。” 所有同事都觉得是有些过分了，你自己要喝茶不喝水，茶不就应该是热茶么？名堂这么多！ 岳岚只当做没听见，就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了，翻开笔记本，准备做会议记录。 好在庄念霜并没有继续在那茶上作什么其他文章，会议也马上就继续进行了下去，会议室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庄念霜清清亮亮的声音，“大家也知道，这个项目是陆氏建设目前重中之重的项目，总部那边也很是关注，能不能做出新意，做出创意，主要还是看我们设计部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工作认真一点，上心一点，加班什么的，也别叫苦了，等到这个项目顺利结束完美收官了，我给大家申请额外的公休，组织旅游去。” 胡萝卜加大棒，不得不说，庄念霜还是挺有管理才能的。 “国外和我们合作的几个工作室那边也有图纸送过来，但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那边的创意过来，我希望大家都用点心，这样吧，两个星期之内，每个人都交一份你们自己的创意上来给我过目，如果可以的话，我更趋向于用我们自己的设计。毕竟我们是设计部，是吃这碗饭的，要是老指着别人的创意，也就别叫什么设计部了。” 庄念霜又这么下达了一个指令，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倒不是因为交自己的创意有什么难，如她所说，大家是吃这碗饭的，只是时间的确是有些太赶了，两个星期？交一个创意？ 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就算是一个宏观的创意，交出来没个一个月，恐怕也难以完成，而时间缩短一半，也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要加班加点地熬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好的，知道了，我们会尽快的。”林清远最先发言，这么应了一句，既然他都已经应了，大家虽然心中腹诽，自然也都没什么太大意见。 林清远多少有些想帮岳岚的意思，毕竟她才新来，所以就说了一句，“总监，小岳是新来的，对于项目情况之类的，都还不太清楚，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先别把岳岚算在里面？” 林清远话说得直接，岳岚倒是不觉得自己会做不来，但是还是感激林清远的好意。 庄念霜目光一顿，就看向了岳岚，“小岳，你觉得你不行吗？” 这话问得可谓是极其巧妙，就算觉得自己做不来，在上司面前，谁能说这话？再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吧？ 岳岚脸上表情清淡，点点头，“我可以，谢谢林设计，我没问题的，大家什么时候做出来，我就什么时候做出来，总监放心。” 庄念霜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岳岚脸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啊，是了，林设计这话提醒我了，小岳，你毕竟是新来的，对项目地块都还不太熟，所以你下午就去项目地块看看吧。” 庄念霜拿出打印出来的一张红线图副本，直接就用笔在上面圈了好多圈圈，“带上相机去，我圈出来这几个点，周围的建筑情况都拍回来看看，其他地方如果时间宽裕的话，你也可以去走走看看。” 她微笑着看着岳岚，眸子里有着冷冷的光，问道，“行吗？” 第九百零九章 他快回来了 第九百零九章他快回来了 而岳岚也只是静静地对视着庄念霜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她原本就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从来都不是，只是今儿天气大好，艳阳高照，这么好的天气，下午出门去工地，也就意味着，岳岚免不了要被晒脱一层皮。 只是如果说不行，就输了。 还不知道以后在一个部门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和庄念霜较多久的劲儿呢，岳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只是，她本来就遗传了庄听南的性子，认真而坚持。 所以岳岚想着，要是第一天就认输了，未免也太丢人了些。 梁奔奔已经在旁边忍不住开口了，“可是昨天我们就已经去项目地块看过了，也拍了不少回来，今天天气这么热，岳岚一个女孩子……” 庄念霜只是将自己圈了的那张图纸推了上来，“这些地方你们都拍了么？” 大家看到图纸上圈的位置，都没再做声，她所圈的位置和昨天去拍的地方，都对不上号，很显然是她刚才已经看了他们交上来的昨天拍好的照片之后，故意圈的那些没拍过的地方。 庄念霜的脸上始终都是那浅浅的微笑，然后才说道，“再说了，干建筑这一行，跑工地是免不了的，辛苦也是免不了的，项目启动之后，上工地的日子还多着呢，既然怕晒怕吃苦，当初还选这专业做什么呢？选这专业选这工作之前，难道不是应该已经做好了辛苦的心理准备么？”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梁奔奔脸色一僵，低下头去不再做声，只是侧目朝着岳岚看了一眼。 岳岚脸上表情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来。 “所以，小岳是没有问题，是吗？” 岳岚应了一声，就对庄念霜说道，“嗯，我没问题，午休之后就会去的。” 岳岚说完这句，庄念霜就点了点头，“那好，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吧，大家认真做事。” 散会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开始忙碌了起来，两个星期的限期不是开玩笑的，大家都得赶工，恐怕加班加点熬夜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梁奔奔走了过来，直接伸手抓了岳岚的鼠标，点开她qq的界面，按出添加好友就将岳岚加了进去。 梁奔奔回到自己座位没多久，岳岚就看到跳出了一条群消息，是梁奔奔发过来的，邀请她加入设计部同事群。 刚进去，就听到后头的梁奔奔手指飞舞在键盘上的声音，然后一串又一串的埋怨已经出现在群聊天对话框里头了。 笨笨不笨：这个女魔头真是太讨厌了！搞什么嘛！一来就这么压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是这么烧的！难道她不懂得民心者得天下么？！ 清远：行了，赶紧做事吧，别埋怨了。 陈陈陈奇：我也觉得是有些过分了，而且，是我错觉还是怎么的？小岳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过节啊？我怎么感觉她处处针对你？ 山风为岚：倒是没有，只是，我是新来的嘛，自然是会对我多些点拨，大家的关心我心领了也很感激，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因为我，和她有什么顶撞了，毕竟她是上司，我也不想大家因为我而和上司生出什么嫌隙来。 又再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林清远也就催促着大家赶紧工作了，群里头安静了下来，岳岚也开始认真工作，在网上查着一些专业类的资料，开始为这一次的创意做计划。 思索了片刻，就打开了邮箱，准备发一封邮件给自己远在美国的导师，她大学的导师，专攻建筑设计的领域，不仅是学院的教授，更是知名的设计师。 在他手下学习期间，他就一直对岳岚很是欣赏和关照。 只是一打开邮箱，就看到收件箱里头有一封未读邮件，点开来就看到那熟悉的邮箱号码，nnnnichs. 想着当初nick注册这个邮箱号码的时候，因为他的名字已经被注册了，所以他多敲了几个首字母再打上名字，注册成功之后还一脸得意的样子，像是自己做了多聪明的大事一般。 岳岚唇角泛起浅浅的笑容来，也就点开了邮件，邮件只有简短的一句英文配着几张照片的附件。 看着邮件主题上那一句“iwillbeback”岳岚就已经轻轻抿了嘴唇，将几张照片下载下来之后，点开来，就看到了nick的脸。 他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手中拿着卷成纸筒系着红丝带的证书和鲜花，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英俊好看得不行。 另一张照片上，是他和几个男同学一起照的，几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中，依旧是他最为出挑。 岳岚这下算是明白了邮件主题的那一句“我会回来的”是个什么意思。 qq里梁奔奔的头像一下子就跳动了起来，点开来看，就看到她发过来的话，“岳岚！我刚站起来就看到你电脑屏幕上那照片！那帅哥是谁？！我的妈啊，人间绝色啊！” 岳岚笑得无奈，只能回了一句，“美国的好友。” 梁奔奔又八卦了几句，被岳岚随意地敷衍了，然后大家又开始进入忙碌的工作状态，一直忙到了中午。 外头太阳真的很大，大家谁也没有想要出去吃饭的打算，于是就打电话给部门前台让帮忙订餐，只是打电话过去才得知，原来庄念霜早就已经打电话帮他们订好了，是一件价格不算便宜的简餐店的商务简餐。 并且就前台小姐的意思来看，是庄念霜请客的。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然，大家原本心中对庄念霜的忿忿，也因为这一餐，而稍微平息了一些下来。 岳岚也是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念头，索性就痛痛快快地吃了，吃饱喝足之后，看着办公室窗外的烈日艳阳，光是看着都能够猜想得到外头的可怕气温，在想着公司里这穿件薄外套都需要扣好扣子才行的充足强力冷气。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梁奔奔直接就递给她太阳伞防晒霜小风扇，那一脸悲壮的表情让岳岚有一种自己似乎是要去英勇就义了一样的错觉。 只是看着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没再逗留，直接去前台签了外勤就出去了。 第九百一十章 偶然变成了刻意 第九百一十章偶然变成了刻意 在冷气充足的房间里头，看着外头的太阳，其实是无论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外头的高温有多可怕的，只有等到真正出去了，直面那烈日炎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象有多单薄，现实有多残酷。 岳岚感觉自己几乎是被热浪推着走的，那种不带一丝风的热，仿佛黏在皮肤表面挥散不去一般，闷得让人感觉都快窒息了。 路上似乎都看不到几个人，岳岚将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冷气还没充斥车内空间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背上都是一层黏腻的汗。 “陆先生。”苏俊贤的声音唤回了陆莫离的神智，“要跟上去么？” 他注意到了陆莫离的目光一直跟着那辆白色的suv，于是这样主动问了一句。 陆莫离停顿片刻，“跟上去。” 他想看看，她是去做什么。 终究还是不放心的，所以公事处理完一些了之后，就直接让苏俊贤备车，从陆氏直接过来了这边，赶着午休时间过来的，想着她应该会午休出来吃东西，只是一个中午都没有见她出来。 他已经让司机停车在这门口，停了整整两个小时了，原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看到她匆匆地从陆氏建设的建筑里出来，开着车子出去了。 司机反应很快，赶在那白色车子消失在视野之前迅速启动跟了上去，不疾不徐地跟在岳岚车后面。 陆莫离的目光时不时朝着前方看一眼，也已经发现这路线越来越熟悉，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这……”苏俊贤愣了愣，也认出来了这路线，“怎么到新项目地块这里来了？大热的天。” 司机已经减缓了车速，看着前面白色轿车已经靠边停车，所以也慢慢将车子停在离那车不远处。 然后就看到白色车子的主人已经从驾驶座跳了下来，没打伞没遮荫，手中拿着个单反相机，就这么匆匆朝着前头跑过去了。 岳岚自己知道，打伞什么的都是屁话，头顶这么一遮，还看得到个屁啊！ 于是灼热的日头就这么晒着，从空调车里头出来，这么一暴晒，热浪这么一推，只感觉头昏脑涨的，一时之间两眼都有些冒金星了。 但还是咬着牙顶着日头打量着周围，然后挑着不错的角度四处拍着，照相机的快门按着，将周围的景象都捕捉进镜头去。 而且岳岚自己也一边打量这地块，一边默默的在心里头思索着那要准备的创意计划。 照着红线图看着，一个地方拍完了之后就迅速上车，开到下一个路段，下车继续工作。 陆莫离这么一路跟着，苏俊贤和他也算是看出了点眉目来。 苏俊贤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僵硬，“这么大热的天，出外勤么？” 不用想，也知道这会是谁的主意。陆莫离眉头轻轻的皱着，已经拉开车门下车，一开门就察觉到了车外的高温，眉头皱得更紧，直接下车朝着前头走了过去。 苏俊贤在副驾驶眉头一皱，就对司机嘱咐道，“跟上去。” 岳岚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眼睛也有些发花了，又热，可是又感觉好像出不出汗来，刚才那样从空调房到室外再到空调车再到室外，然后就是室外和空调车的如此往复。 岳岚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了，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好在已经没几个点了，拍完就赶紧撤吧，心里头这么想着。 刚举起相机来，就只感觉到手一软，一个无力相机就直接从手中坠落下去，好在脖子上悬着绳子才不至于摔落地面，只是那绳子倒是坠得脖子一疼，头也更晕了。 “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岳岚自言自语嘀咕一声，轻叹一口就再次举起相机，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就准备直接按下快门。 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完拍摄的动作，她的手就被轻轻地抓住了。 有片刻的怔忪，只感觉自己原本应该浑身都油腻腻的，只是这抓住自己的这只手，却是清爽干净，甚至还带着些许微凉的温度。 转头就看到了陆莫离站在太阳下，他穿着一件干净简洁的白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一颗，没有系领带，袖子松松地挽在肘尖，腕上一块皮带的手表，一条黑色的工装长裤。 一身装束随意又不显懒散，英俊得不像话。 头顶的太阳就这么照下来，显得他的脸庞白皙干净，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出一圈阴影，他眉头皱着，眼睛轻轻眯了起来，目光深邃而带着些许生气。 是的，他在生气。 “你怎么在这里？”岳岚几乎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语言来，这么问了他一句，是了，他怎么在这里？ 陆莫离的眉头依旧皱着，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过来看项目地块，倒是你，你是真把自己当成工地建筑工人了？” 她脸庞被晒得有些发红，鼻尖冒出几颗细汗，额头上也是一层细密的汗，两鬓的发丝都有些汗湿了，看上去就是一副热过头的样子。 岳岚不答，心头有些欣喜，他目光中的不悦，她可以理解为关心么？虽然知道他只是偶然路过，但是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好了起来，甚至连这炎热天气所带来的烦躁，都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只是过来踩点。”岳岚这么说了一句，抬眼看他，他眉头已经松开了一些，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来，手帕质地极好，边角还绣着名牌的logo，就这么直接在她的脸上额上胡乱擦了起来。 擦得岳岚一阵皱眉，原本还想说句什么的，苏俊贤从后头已经走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手中拿着一瓶没有开启的矿泉水，“岳小姐工作辛苦，陆先生这一路跟过来，也真是跟得不容易啊。” 苏俊贤就这么一句话，就直接推翻了陆莫离先前所说的偶然，原本的偶然变成了刻意，岳岚侧头看陆莫离，只看到陆莫离脸上有着些许不悦的僵硬，朝着苏俊贤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矿泉水，拧开了盖子塞到了岳岚的手里去。 “苏秘书，你打个电话给陆氏建设那边，就说岳岚提前下班了。”说完这句，他直接向岳岚摊开了手掌，“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 第九百一十一章 我们去哪 第九百一十一章我们去哪 岳岚只有片刻的停顿，然后就乖乖把车钥匙给了他，但还是没有懈怠地将目前自己这个点，挑了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之后，才上了车。 按着快门的时候，似乎都能察觉到陆莫离在身后的冷冷眼神。 上车之后，陆莫离很快地启动了车子，冷气从出风口里头出来的时候，喷到岳岚的脸上，她甚至满足的低叹了一声，果然，大热的天，还是在有空调的地方最舒服了。 先前还握在手中的帕子已经被陆莫离朝着她手中一塞，然后就二话没说直接将车子开动了，苏俊贤让司机就跟在岳岚车子的后头。 在车上的时候，苏俊贤就直接拨了电话去陆氏建设人事部，就老总秘书这种身份的他，打过去的电话，自然是直接接进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的，王经理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里头诚惶诚恐的，“苏秘书？请问有什么指示？” “陆氏建设人事部王经理是么？”苏俊贤这么问了一句，得到那头的确认之后，就直接说道，“设计部新来的那位岳岚小姐，今天出外勤提前下班了，是陆先生的意思，你那边处理一下，和设计部知会一下吧。” 苏俊贤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这话却是命令，陆莫离的命令。 王经理一下子就有些讶异起来，“岳小姐么？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和设计部那边沟通的，请放心。” 苏俊贤在这边应了一声，正准备挂电话，却听到那头的王经理，其实是有些失礼地突兀问了一句，“岳小姐……现在和陆先生在一起？” 其实这个问题，苏俊贤可以不回答的，但是觉得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于是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王经理整个人都有些八卦之魂附体一般，心里头各种信息汇集在一起，想着这新来的岳小姐虽然低调得很，但是果然是和陆先生关系匪浅啊。 一边想着就一边拨了设计部总监的办公室内线电话，庄念霜原本正在那头看着一张图纸，是国外的合作工作室发过来的几个初步设计图及说明。 听到电话响之后就接了起来，听筒直接就用肩膀夹在耳边，“我是庄念霜。” 她这么说了一句，王经理在那头已经说道，“庄总监，是这样的，岳岚小姐今天出外勤提前下班了。” 庄听南目光一滞，已经放下手中的钢笔，将听筒握了起来，皱眉问道，“提前下班？谁的意思？” “总部陆先生的苏秘书打电话过来通知的。”王经理回答了一句，庄念霜眉头紧蹙，“是陆先生的意思，是么？” 王经理应了一声，说道，“是，苏秘书说岳小姐现在和陆先生在一起，所以先提前下班了，让我这边处理一下。” 这个王经理其实是很好奇这两个总部推荐过来的女人和陆先生的关系的，八卦之余，说这话也就是想听听庄念霜的反应，只是庄念霜反应平静，虽然在这头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但是语气还是很平静如常，“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王经理在那头仔细想到，真要说起来，说不定是岳小姐和陆先生的关系更近？因为庄念霜和她称呼的时候，依旧是陆先生陆先生，可是岳岚和她说的时候，却是直呼其名地说道，陆莫离？ 陆莫离此刻正开着车子朝着市区而去，眉头轻轻皱着，下意识地将冷气的风速调小了，刚那么热着，忽然塞进冷气太足的地方，反而更容易生病。 岳岚靠在椅背上，似是已经睡着，双目轻轻闭着，这样其实也好，真要说起话来，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和陆莫离说什么才好。 只是陆莫离侧目看她，看着她双目闭着的恬静模样，心里头忽然也就安静下来了，连车速都下意识地放慢了几分。 岳岚觉得有点难受，这种头昏脑涨想吐的感觉，像是晕车又不似晕车，她从不晕车，而陆莫离开车开得太稳，如若不是晕车，难不成……是中暑？ 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体温似乎也已经升高了一些。 眉头皱了起来，睁开眼睛这才看到，车子哪里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我们……去哪？”岳岚皱眉忍下喉间感觉时时能翻涌上来的难受，这么问了一句，只是她的称呼却是让陆莫离轻轻抿了唇角。 是我们去哪，而不是你带我去哪。 若是朱宸在现场，肯定会叹道，若是陆莫离都开始这么细节主义了，就算说对岳岚没感情，他都不会信的。 渐渐看明白了现在所在的路线，的确是回家，只是不是送她回家，而是回他的家，这路线她再熟不过。 小时候曾多少次赖着父亲送她来他家玩，后来长大些了，又曾多少次每日训练完跆拳道之后，顶着一身的疲惫，也要朝着这条路上走，只是为了能去他家看他一眼。 又有多少次，放学之后，跟在他的后头，跟着他从他们学校走到庄念霜的学校，然后看着他和庄念霜走在前头，自己……卑微地跟在后头。 这样的熟悉，这样的走过有多少次，她自己也不记得了，以至于现在看到这条熟悉的路，岳岚觉得似乎脑中都还能够勾画出自己当初那样走在这条路上的样子。 “岳叔叔搬家之后从未邀请我去过，所以不认识路，先去我家坐坐吧，我妈一直很挂念你。”陆莫离说得再正常不过，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完全就是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 只是岳麓家的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小区的项目，就是陆氏开发的。 岳岚没意识到那么多，想着自己当初离开之后，父亲对他的敌意，的确是那么回事，也就懒得再说，自己的确已经难受得不行了，感觉再多说一句，嘴一张都有可能会吐出来。 车子已经顺利进了爵世风华的小区，一路开去，直接就停在了陆家院子的门口，陆莫离下车，走到副驾驶那边给她拉开了车门，就看着这丫头双目闭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他俯身上去，离她很近…… 给她解开安全带。 第九百一十二章 吐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吐了 岳岚觉得自己是不是回来之后松懈锻炼了，身体才会这么经不起敲打，就这么晒晒，竟然也能中暑。 一睁眼就看到这个男人几乎完全覆在自己的身上了，离得那么那么近，呼吸间，都能够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应该不是什么香水，只是衣料上面散发出来的，清洗剂的浅浅芬芳。 然后就听得咔哒一声，自己的安全带已经被解开，弹回了原位。 陆莫离正准备站直身体，就看到这女人的眼睛已经睁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情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莫离定在那里，静静地凝视她，看着她那还因为先前的暴晒有些发红的小脸，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口干舌燥。 这可是在自家门口。 他薄唇轻轻抿着，片刻才吐出来三个字，“下车吧。” 刚说完这句，身体还没完全站直，就已经看到这丫头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也有着痛苦之意，他眉头一凛，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岳岚的喉间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像是有液体翻涌一般的声音。 下一个瞬间，她已经哇一声，吐了出来。 他干净的白色衬衣上，一时之间，五彩斑斓，场面极其壮观，可谓无法直视。 陆莫离眉头一紧，只感觉到仿佛浑身神经都一绷，若不是强行遏制住的话，恐怕鸡皮疙瘩都能反反复复起来消落好几个来回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却是没有任何嫌恶或者是烦躁的意思，眉头只是皱着，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覆上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顺着。想让她能够好过一些。 第一口喷出来的时候，岳岚就已经意识到……糟了！她的眼睛没有因为呕吐而闭上，所以看得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他干净清香的白色衬衣…… 只是有过呕吐经验的人都不难理解，呕吐这种事情，只要第一口出来了，之后的根本是难以抵挡难以克制的，根本就停不下来啊！ 于是就只能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的……尤其是，他似乎并没有躲开也并没有生气，就只是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由她吐着，甚至还轻抚她的脊背。 宽厚的手掌，印在她的背上，手掌的温度，通过夏日薄薄的衣料，传导到她的皮肤上。 而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可疑的体温，有着炙手的温度。 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虽然自己未曾从医，但是当初若不是因为家里需要一个人来接管家族企业的话，他是想要学医的，于是多少还是知道，眼下的情况是什么。 这丫头，中暑了。 “对……对不起……”岳岚吐完之后，依旧是头昏脑涨，可是胸闷气短的感觉已经缓解了不少，看着陆莫离身上的一片狼藉，心中顿感抱歉。 “我……我好像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已经又扯过她手里那条帕子，胡乱在她嘴上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却不像是因为被吐了一身而生气。 “你中暑了。”他声音有些冷，有些不悦。 只是说完这句之后，他已经转过身去，背朝着岳岚，然后微微弯下身去，没有做声，就那么静静的弯着背朝着她站在那里。 岳岚有些怔忪，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的记忆恍惚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好久以前，那时候，她还小，他也还小，岳岚记得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脸的不悦和冷意，像是对她的黏糊很是不满，但却还是会弯下背转过去朝着她，等待着她攀上他的脊背搂住他的颈项，然后他默默的，一步一步地背着她走回去。 岳岚就这么怔忪了片刻，好半天没做出个动作来，然后就听到了陆莫离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还不快上来？” 还不快上来？他总是会这样说，不管先前说过多少ivy你能不能自己去玩？女孩子应该和女孩子多玩在一起！ivy你不要每天跟在我和阿宸的后面！ivy你能不能…… 无论说了多少诸如此类的话，但是每每到要回家的时候，哪怕他再多不悦，再多烦躁的表情，依旧是会背过身去，弯下腰来，然后语气依旧是不悦的，对她说道，“还不快上来？” 一时之间，真的只是那么一瞬间，岳岚觉得自己就有一股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不管自己曾经多少次想要遗忘，多少次地去遗忘，将以往的记忆封存在心底的一个角落里头，但是，他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者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都会将当初自己花了多长时间，细细密密粘贴上去的记忆封印，一瞬间解开来，然后以往那些记忆，快乐的难过的，就那么一瞬间呼啸而至，猝不及防。 她轻轻地伸手攀上他的背，手臂环绕着他的颈项，他温暖宽厚的手掌已经直接勾起了她的腿，一个用力就将她直接背了起来。 然后脚随意往后一撩就将车门带上了，手中握着的车钥匙胡乱按了个按键，听着车门咔哒一声锁上的声音，这才背着她朝院子里头走去。 丫头已经不是当年的丫头了，长大了，自然也重了不少，只是陆莫离却有些心猿意马的，手所触的地方，是她膝弯上一点的大腿地方，哪怕不是刻意，哪怕隔着牛仔长裤，依旧是能够感觉得到她优美的腿部肌肉线条。 而背上……她的前胸贴着自己的后背，那柔软的触感，真是让人哪怕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里去，岳岚依旧是觉得熟悉，这个地方仿佛比自己的家，给自己的感觉还要熟悉。 院子里头的躺椅，院子的大树上挂着的秋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虽然翻新了几次，但还是有些旧了，依旧也还挂在那里。 哪怕闭上眼睛，都能够知道，从院子门口要走多远能够到达屋子正门，沿着屋子侧面，要走多远拐弯，再走多远，就是后院的游泳池……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这是承载着他所有儿时记忆的地方。 只是对岳岚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第九百一十三章 画面太美 第九百一十三章画面太美 在门口很艰难地用指纹开了锁，却依旧是没有将她放下，门开了之后，也就这么背着她走进去了，自己的衬衣上头还是一片狼藉，所以才会转过身背她，而不是直接一把把她从座椅上捞着抱起来。 进屋之后，房子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人在。 直接就绕过了客厅，到了一楼他自己的房间门口，走了进去之后，就将她放在了书桌旁的软椅上，“等我一下。” 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想着他应该是去洗澡换衣了，岳岚轻轻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和鼻梁，然后才环视了一眼这房间，随着他的长大，这房间的装潢也多次变化，从以前儿时的浅蓝色墙壁泡沫拼图地毯还有儿童小床变成了现在的浅灰色细纹墙纸黑色大理石地板和白色床品的大床。 就单身年轻男人的房间的话，陆莫离的房间是非常干净整洁的，大大的黑色书桌和黑色皮椅就在落地窗的前头，上头堆满了文件，却也都是整齐叠放的。 窗帘是遮光良好的三层窗帘，现在就只拉了最里头那层细纱的透光窗帘，外面的阳光摇摇晃晃的透过窗帘氤氲进来。 岳岚坐在那里，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不是没有进过男人的房间，nick的房间，她曾经无数次的进进出出，甚至在课业最繁忙的那一年大学的假期，她几乎是整个假期都关在nick的房间里头忙着学业上的事情。 只是却感觉完全不一样，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感觉手和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陆莫离只出去了片刻，就已经折返回来，他身上依旧是那身脏衣服，似乎洗澡并不是重中之重，他手中端着一个玻璃杯，里头盛着温水，另一只手上拿着两支小小的口服液。 给她吃药才是重中之重。 岳岚的眼神在接触到他手中的药水瓶子之后一下子就变得惊恐起来，惊恐无比。 她慌张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不要！” 陆莫离的眉梢抽动了一下，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德行，“喝掉，你知道的，中暑就是要喝这个才会好。” 陆莫离将手中两支口服液递了过去，那小小瓶子上头贴着的标签赫然写着几个字“藿香正气水”。 这也是她最怕的东西了，小时候不是没中暑过，也偶有热感所致拉肚子，每每此时，自然是藿香正气水疗效显著，可是她吃过一次之后，就如同有了阴影一般，每每此时都谈虎色变。 于是看到陆莫离手中那小小的两支，自然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脸色都变了，“我不喝这个！我宁愿中暑！” 岳岚艰难地说出这一句，目光停留在那两瓶口服液上，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可见是真的怕极了，就从没见过有这么害怕吃药的，陆莫离一下子有些无奈起来，想着小时候她生点病，不吃药的时候，岳麓束手无策都会直接把他抓过去，为了哄她吃药。 “你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听话！”陆莫离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手依旧递着，手中那两支仿佛不止是普普通通的口服药水，而是什么剧毒一般。 岳岚肩膀瑟缩着，抬起眼睛看着他，感觉仿佛整个人都缩在一团一般，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吃不行么？我喝点水就好了，没那么严重的……” 可怜巴巴的语气，一如既往。陆莫离竟是一下子觉得心里头柔软了起来，忍不住轻轻散开了眉头，眼神中的严厉也已经褪去了。 只思索了片刻，就没再逼她喝药，将温水递过去，“把水都喝了。” 如蒙大赦一般接过水杯，三五两下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然后如同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下一步指示，只要别让她吃药。 岳岚忽然觉得，把车钥匙给他就是个错误决定，自己就应该自己开车回家的。 陆莫离已经指了指后头铺着柔软白色床品的大床，“休息一会儿吧，晚饭时候我叫你，要是好点儿了我就送你回家，还不行的话，就去医院吧。” 岳岚只能赶紧点头应了，只是却怎么也没办法在他的目光之下，躺到他的床上去，停顿了片刻，只能伸手指了指他的衣服，“你快去洗澡换衣服吧……”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个男人从小就是很爱干净的，甚至快要和洁癖接壤了。 陆莫离没拒绝，点了点头之后，又指了指床，“好好睡会儿。” 岳岚胡乱点头应了，一直目送他走出房门拉上房门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感觉一下子，两人的距离就近了不少了呢？岳岚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这点。 只是侧目看着他柔软洁白的大床，嘴唇轻轻咬了咬之后，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坐上去就感觉到很是柔软，薄薄的空调被，蓬松柔软的枕头。 岳岚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唇角何时勾起了笑容来，躺下去之后，就感觉整个人都陷到柔软里头，枕头软软的，被子软软的，上头全是他的气息，和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清洗剂的味道一模一样，清浅的，芬芳的。 清新的如同雨后的青草味道一样，岳岚轻轻闭了双眼，却觉得怎么也睡不着，翻了好几次身。 只是身体的不适终究是占了上风，因为中暑所导致的体温已经越升越高了，脑袋也一阵头昏脑涨，眼前发花。 闭上眼睛之后觉得世界都在旋转，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陆莫离洗好澡换好衣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丫头，歪七扭八地裹着被子，脑袋整个埋在了枕头里，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将她如同咸鱼翻身一般地翻了一个面，似乎是因为脸终于没被枕头闷着，岳岚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依旧长长地舒畅地呼了一口气。 小脸依旧红红的，双目闭着，睡容恬静，让人不忍打扰。 陆莫离伸手轻轻将她脸颊上的几丝头发理开之后，唇角都渐渐弯了起来，他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就这么给她理着头发。 那画面太美。 第九百一十四章 茶话会 第九百一十四章茶话会 陆莫离卧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小姑娘从门缝往里头看着，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光着脚没穿拖鞋，显然是刚起床的样子，眼睛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 只是看清楚了房间里头的情况，尤其是看清楚了陆莫离床上睡着的那个女人之后，她睡眼惺忪半睁半闭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老大。 这人正是陆莫失，她身体不好，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家里休养，就连学校的课业，也是能去学校上课就去学校上课，身体扛不住在家休养的期间，都是季若愚请了家庭教师来家里头给她上课。 所以先前她原本正在楼上自己房间睡午觉，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她总是容易疲惫，经常一个午睡睡下来，没人叫醒的话，睡三四个钟头也不是没有的事。 正睡醒，人都有些还不清醒呢，听着楼下有动静，于是也就起身来，在床上坐着缓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走下楼来，客厅里头空空如也。 妈妈想必又是和干妈去逛街喝茶要么就是去打麻将去了，保姆阿姨应该是去买菜了，家里头安静得很，疑惑刚才的动静是什么，于是也就下意识地朝着大哥的房间走了过去。楼下就只有大哥的卧室在这边。 一推开门，从门缝里头就看到是这么一副画面，让陆莫失震惊得不行，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神震惊，但是却是安安静静地走回了客厅，直接从睡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 动作麻利地在屏幕上头编辑着短信，“妈妈！快回来！岳姐姐和哥哥睡觉了！睡在哥哥房里呢！” 就这么一段意思笼统又暧昧的短信直接就发到了季若愚的手机里去，原本她正在yu时光里头和喻文君还有安朝暮聊着天喝着茶。 毕竟也已经这个年纪了，除了孩子们，现在她的爱好也就这些了，喝喝茶，打打麻将，和老友二三聊聊天，闲时逛街，也就这样了。 “哎，看着孩子们一天一天大，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一天一天老了啊，日子过得真快。不是么？”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随手捻过一个坚果剥着，脸上是温柔婉约的笑容。 “你知足吧，你个不老童颜。”喻文君没好气地埋怨了她一句，然后就哀怨地抚上自己的眼角，“我才是呢，我注意到我的眼角多了一条皱纹，真是伤感。” 季若愚的确是个不老童颜，她一点儿也不出老，脸上皮肤光滑细腻，也没什么皱纹，尤其是日子过得又舒坦又富裕，喻文君总是拉着她去做各种保养，从脸做到手做到身体做到脚，从内而外，内服外用什么都做高了。 倒使得她气色极好，皮肤也是好得不得了，至于喻文君说那一条皱纹，无非就是她自己要求太高罢了，否则就她这种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拿去做保养的女人，哪里可能会有什么皱纹不皱纹的出现。 “唔，我感觉陆倾凡和齐川那两个老妖孽那脸就没变过，身材也不走形，他们哪里会懂我们女人的痛啊，我现在恨不得每天用胶原蛋白洗澡，我戒吃红肉都已经戒了一年了。”安朝暮原本就比季若愚和喻文君要大上几岁，和陆倾凡他们是同龄，所以她是更加注重这些的，一边说，还一边吃着面前摆着的一盅燕窝，还真是戒了一年的红肉，基本上荤类都只吃鱼虾蟹贝的，搞得现在都不记得牛肉是什么味道了。 “倾凡还是那个倾凡，我已经老了。”季若愚顾影自怜了一下，更是引起另外两人的愤慨，三个女人已经互相相视而笑起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这些作为男人帮背后的女人们，也早形成了自己的女人帮。 “你家均航也快放假了吧？”喻文君随口问了一句，眼神看向安朝暮，顺手就拿过她那种燕窝喝了一口，一边喝还一边叹道，“唔，这燕窝我妈去马拉西亚旅游专门带回来的官燕，还真是不错，你们今天要不来，可就全进我一个人肚子了。” 安朝暮微微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是占大便宜了啊。”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才回答了喻文君的话，“均航差不多已经放假啦，这孩子本来就好学，说是课业越来越忙了，所以要晚几天回来。还是孩子们在身边的时候好啊，大家聚餐的时候，也热闹。” 齐钧航算是接了齐川的衣钵，陆倾凡三个孩子中没一个接他的衣钵的，倒是齐川的儿子，高考以高分考进了名牌医学院。 “他要一回来，莫忘和言端又不得消停了，闹闹腾腾的，也就热闹了。”喻文君这么说了一句，“唉，说起来当初我们要生了女儿该多好，现在也就有贴心小棉袄陪我们逛街陪我们喝茶陪我们聊天了。” 季若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有女儿。” “等到你女儿到了能陪我们逛街陪我们喝茶陪我们聊天的年龄，我们也就喝不动茶逛不动街啦。”安朝暮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再说了，说起来，等着莫失长大了，恐怕也是陪文君做这些，她那立志要嫁给小宸的决心，真是我看了都动容啊。” 季若愚笑了，然后就摆了摆手，“小孩子心性，随口说说罢了，长大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我说起来，若愚啊，要是莫失丫头长大了还是要嚷着嫁给我儿子，你怎么办？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会和我撕破脸吧？”喻文君这么问了一句，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在现在看来，大家都觉得一个八九岁小女孩的童心之言，哪里能当真呢。 季若愚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关系，只要孩子开心就好，只是……你也知道，在莫失的事情上，我可不是能说得上话的那个，一直都是离儿说了算的。所以你大可以不用担心我会和你撕破脸，你要担心的是，真有那么一天，小宸和离儿撕破脸这事儿……” 季若愚似乎是已经忘了自己在好些年前，曾经是被哪怕她自己都认定过的，乌鸦嘴的潜质，对于很多事情，她往往都是一语成谶。 第九百一十五章 独特的阿姨妈妈们 第九百一十五章独特的阿姨妈妈们 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话题多半都是围着孩子围着家庭转的，既然都已经提到齐钧航开了个话头了，自然也就无外乎开始说孩子们了。 “是了，薇薇安昨天发了几张照片给我。”季若愚说着已经拿出平板电脑来，在上头打开了邮箱，点开了一封越洋而来的邮件，里头是几张照片，上头的混血年轻男子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照的照片，英俊又阳光。 “nick？”喻文君看了一眼照片，忍不住拿过平板电脑来仔细看了那些照片，“啧，这混血真不是盖的啊，长得真好看，我瞅着小时候的照片就好看得可以，眼下这长大了更是英俊挺拔啊。” 季若愚点了点头，唇角勾出笑容来，“薇薇安给我发的邮件，说着是毕业了，应该是要回国来吧，到时候可就热闹了，瞅着这笑得跟花似的灿烂，应该不是个能静得下来的性子。” “这是奔着岚岚过来的吧？不是说两人在美国的时候关系好的瓷实瓷实的么？”喻文君问了一句，季若愚就点了点头，“是啊，我想着也应该是这样，说起来，我是真担心你家小宸啊，也看着看着就大了，会不会真找不着老婆？整天在部队里头，身边也没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抬头低头看到的都是些糙汉子……” 安朝暮捂着嘴笑了起来，“没事儿，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莫失么？” “说得我家姑娘像是赶场救火的，丫头小时候看着就水灵了，长大了也是个受人追捧的，别说得像一副没人要就凑合似的……”季若愚为自家闺女辩解了一句，喻文君在一旁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家小宸你们就别操心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岚岚么？我家小宸可是不像离儿当初和岚岚搞得这么僵，虽然nick是回来了，但是谁就知道小宸没机会了呢？”喻文君一脸得意洋洋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若愚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一声，是短信进来的声音，她拿起手机，一滑动屏幕就看到是女儿来的短信，点开了之后，看着短信的内容，季若愚的眼睛蓦地睁大，似是不敢相信，用力眨了下眼睛之后再看屏幕上短信的内容。 看清楚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眼神带着调侃地看向了喻文君，“你家小宸还真没机会了。” 说着，就把手机往喻文君和安朝暮前头桌面一放，然后就已经站起身来，端起燕窝盅一饮而尽之后说道，“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回去抓……” 原本想用抓奸这词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赶紧换了个词儿，“我要回去抓现场去！” 喻文君也站了起来，手中抓着手机，已经将陆莫失发的短信给念了出来，“妈妈！快回来！岳姐姐和哥哥睡觉了！睡在哥哥房里呢！” 念完之后，喻文君就表情愕然地再次确认了一边短信内容，“这是真的假的？不是开玩笑的吧？” 安朝暮脸上也是一阵阵地发愣，然后也赶紧端起了燕窝盅喝了个干净，抓起包包就对喻文君说，“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什么情况。” 喻文君开车，三人几乎是一路朝着季若愚家里飞驰。 而此时此刻，陆莫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只是换了家居服，随意地在书桌边坐下，打开一份文件开始阅读批示，表情认真眼神专注，那样子像极了陆倾凡年轻时候认真看病历时的模样。 而岳岚依旧在床上安稳地睡着，房间里安静得很，陆莫离也一直很专心地在忙手头的工作，只是他却是会时不时有些走神，比如，眼神会从文件上挪开，朝着床上岳岚的脸上瞄一眼，又或者是批示了两份文件之后，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去，给她拉一拉薄被，然后伸手探一探她额头的温度如何。 一直到季若愚三人风风火火的杀回家，陆莫离都还全然不知，只以为母亲是带着妹妹一道出门去逛街玩耍去了吧。 季若愚一进门，陆莫失就如同小偷一般，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玄关，做着口型比着手势，用虚音对季若愚说道，“妈……就在哥哥房里呢！现在还在睡着，没出来！” 季若愚目光一亮，刚准备朝着儿子房间过去，眼尖地看见陆莫失光着脚，知道女儿身体不好，也就指了指她的脚，“赶紧把鞋穿上，别感冒了。” 陆莫失摇摇头，说得认真认真的，“别，你们别穿鞋了！有脚步声的！” 一副对地下工作已经很熟稔的样子，脸上表情还煞有其事的，于是喻文君还就真的首当其冲脱了鞋子之后就光着只穿着丝袜的脚一马当先杀到前头去了。 季若愚对陆莫失轻声说道，“宝贝儿，你先上楼休息去，把鞋子穿好了，别着凉了。” 说完之后，季若愚也蹑手蹑脚猫着身子朝着儿子房间走过去了，这还真是三位独特的阿姨独特的妈。 季若愚刚走到儿子房间门口，就看到喻文君和安朝暮两人已经以壁虎的姿态贴在了陆莫离的门上，那一脸好奇而又仔细认真的表情，仿佛那样就真能听到里头传出什么动静来一般。 天知道陆倾凡当初为了方便自己进行某项活动又不让孩子们察觉，早就已经把门换成了隔音效果最佳的，别说是加厚面板并且中间填充了隔音材料的，甚至就连上下和侧面的门缝，都是带了密封条的，可谓是隔音效果一流。 就连陆莫失刚才都是因为陆莫离进门的动静，和后来去客厅翻药箱还有之后洗澡的动静才醒过来的。 季若愚自然是对自家的门早有觉悟，所以伸手拉了拉之后，发现门是严丝合缝的，也就直接正常说话了，“别听了，不可能听到的。家里的门全被陆倾凡换成了隔音等级最高的了，正常说话都听不到。” 喻文君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怪异怪异的，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 而季若愚看着她那毛毛的眼神，直接就走上前一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就将门轻轻推开了一道缝来。 喻文君眼睛一亮，季若愚几乎能听到她眼睛亮起来噔的一声声音了，喻文君又以八爪鱼的姿势附到门上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 渐渐觉悟 第九百一十六章渐渐觉悟 陆莫离事后从陆莫失的嘴里头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之后，只有一个想法，果然……女人上了年纪无事可做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有些可怕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啊，就这么如同地下工作者一般的进行着这些活动，当时，他是全然不知的。 他依旧在房间里头看着文件，时不时朝着岳岚看一眼，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而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陆莫离才终于是听到门的方向似乎是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说话，又像只是衣料和门或者墙壁摩擦的声音。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朝着门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到自己的房门似乎是没有关紧，陆莫离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深邃的眸子就这么朝着门的方向凝视着，眉梢轻轻挑着。 步子慢慢的静静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这也就看清了自己的门的确是有一道门缝，并且门似乎是被人从外头把着，这么细看起来的时候，门一直都在轻轻抖动着。 自然也听到了外头传来的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分明就是女人的说话，那声音还很熟悉，在记忆中是能够搜索得出来是谁的。 原本还皱着的眉头已经有些无奈地散开了，就这么站在离她们一门之隔的地方，听着外头的声音。 “里头没动静啊？哎，我说季若愚，你敢不敢再把门推开一点儿，我要看人儿！更何况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啊？里面什么动静啊？”喻文君这么多年说话依旧是很没心没肺口无遮拦的，季若愚在一旁虚音说道，“嘘！小点声儿，再听听再说，很久都没有这么有料的事情了。” “你这是真的很想离儿和岚岚在一起啊？”安朝暮这么问了一句，原本陆莫离已经有拉开门的念头了，可是又想听听自己这辈子迄今为止最爱的女人对这事儿究竟是个什么看法，于是也就站在了那里，凝神屏息听着。 “当然，那丫头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姑娘，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可是老话，要是岚岚给我家当媳妇儿，我是举双手赞成的，目前为止，除了岚岚，我还没有任何中意的儿媳妇儿人选呢。”季若愚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陆莫离竟是有一种轻快的喜悦，眉眼都已经弯了起来。 “我说，两人在里头究竟在做什么？真要在办事儿，岚儿倒是哼哼唧唧弄出点儿声响来啊，这么悄无声息的，多没劲儿啊！消息是不是有误啊？丫头不是说都睡了么？”喻文君说话口无遮拦的，陆莫离面色一僵，自然是清楚自己这干妈嘴巴威力有多大，要是再不制止，指不定得怎么继续说下去并且说得更过呢。 陆莫离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然后就一下子拉开了房间的门，门一扯开，季若愚和喻文君两个人贴门贴得最紧，所以门这么一开，人就直接扑了上去，被陆莫离一手一个捞在了臂弯里头。 两人站正之后，这才看到陆莫离双手叉在家居服的口袋里头，并且因为身高优势，就这么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只是两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确切地说是包括安朝暮在内，三人都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甚至没有多看陆莫离两眼，眼睛就这么弯弯绕绕地从他身旁越了过去，直接看向后头的白色大床，看到上头陷在床里睡得香甜的岳岚。 最重要的是，通过岳岚从被子边伸出来的手和露在被子外头的上半身，还是不难看出她是衣衫整齐和衣而睡的，很显然并没有衣衫不整的画面。 真要说起来，季若愚和喻文君，甚至多少还有些失望？ 陆莫离也就站在那里由着她们朝里头看着，看到她们脸上那略带失望的表情，终于是走了出来，伸手将门拉上拉紧，不想吵醒岳岚。 然后问道，“怎么样？看完了？” 季若愚笑了起来，“原来没发生什么啊，丫头还说得煞有其事的，害我大老远杀回来。” “陆莫失那丫头……迟早吊起来打。”陆莫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一句，而喻文君已经看向陆莫离，眼神似笑非笑的。 “怎么样？岚岚怎么会在你这里？”喻文君这么问了一句，“快告诉干妈，是不是知道nick要回来了所以紧张了？” 陆莫离原本脸上还有着微微笑容，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忽然就僵硬了瞬间，只是一闪而过的僵硬而已，然后就恢复了常色，像是没有事情一般说道，“去项目地块的时候，碰到她正在外勤作业，晒得都中暑了，就开车带她回来了。” “岚岚中暑了？严重吗？好些了没有？这孩子，大热的天往外头跑什么跑啊？”季若愚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才转头看向陆莫离，“你岳叔叔和庄姨呢？通知他们了吗？” 陆莫离摇了摇头，“岳叔叔一直比较反感我，所以就还没通知，先让她在这里休息着，醒来要是还不好，我就送她去医院，到时候再告诉岳叔叔和庄姨吧，岚岚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季若愚同意了陆莫离这个提议，只是听了他前半句话，就伸出手指来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岳叔叔反感你还不是因为当初你欺负岚岚，这傻丫头，那么喜欢你。她有多喜欢你，这些年就有多疼，你也知道，妈妈是希望你能和岚岚有个结果的，但是就算没有，你以后也一定要对岚岚好，她是真的不容易。” 陆莫离没有说话，轻轻抿了抿唇之后，就伸手搭了搭母亲的肩膀，“我知道，我先进去了，还有工作没做完。”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让儿子进房间去了，陆莫离一进房间之后，关上门就靠在了门上，目光遥遥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nick……要回来了么？那个在自己没能参与她的那八年里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安抚她的难过，分享她的喜悦，种种的种种，自己错过的，他都经历了的那个男人。 明明想要觉得这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自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会忽然那么难受起来？ 第九百一十七章 留下吃饭 第九百一十七章留下吃饭 陆莫离也不记得自己这么坐在地面上，朝着床上的她看了多久。 直到岳岚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头还有些疼，只是先前的那些难受似乎是缓解了不少，茫茫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房间里头很是安静。 但是却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她缓缓地侧过头来，就看到了靠着门坐着的陆莫离，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已经不是太明亮，所以光线中，只看得清楚陆莫离瘦削锋利的轮廓。 只是他的目光却如同实质一般的落在她的身上，岳岚能感觉得到。 “醒了？”看到床上的人睁眼，转身，然后这么和自己对视着，陆莫离轻声这么问了一声。 “嗯，醒了。”岳岚坐起身来，陆莫离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去。 她侧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被他端起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把水喝了。” 又是快速的咕咚咕咚地喝水，喝好之后才转眼看着他。 “今天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妈已经特意赶回来了。”陆莫离语气如常，说得如同谈论天气一般正常。 岳岚不知道为何，仿佛就今天而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了不少。 脑中猛然就想到了那天的那个吻，一下子，又有些尴尬起来，甚至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和他对视不知道应该怎么看他，只要目光一落在他的脸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唇线分明的唇。 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嘴唇的温度，脸颊都有些烧了起来，她微微低下头去。 陆莫离看到她颊上的红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动作很自如地直接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却是正常。 “我还是赶回去好了，我爸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吃饭，又是几天消停不下来的。”岳岚说的这话，绝对不是什么推托，而是确有其事，岳麓不消停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很大的，恐怕不止她，就连陆倾凡都不得安宁。 陆莫离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个，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顿了顿首之后就说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去，以后大热的天，别跑出来暴晒了。” 说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掏出一支没开封的药膏来，“今天暴晒的皮肤，应该晚上就会开始火辣辣的疼，然后过两天就会开始脱皮了，疼得难受就擦点药膏，专治晒伤的，很有用。” 岳岚接过之后，他就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季若愚就进来了，和季若愚一起进来的还有喻文君和安朝暮。 “岚岚醒啦？”季若愚微笑着问了一句，已经走到她旁边来坐下，伸手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怎么样？好点儿了没有和季姨说说，你陆叔叔还没回来，不成就让离儿送你去医院。” 岳岚赶紧摆了摆手，“季姨，别麻烦了，我好很多了，我体质还行，没什么大事儿的。” 说完之后也就看向喻文君和安朝暮，微笑着叫了她们，“喻姨，安姨。” 喻文君煞有其事地坐了下来，抓住岳岚的手问得认真，“岚岚，你和我说实话，你怎么会睡在陆莫离的床上？我这干儿子是不是对你做什么坏事儿了？”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一看就不像是要主持公道之类的，倒更像是……想要八卦。 岳岚笑得有些无奈，求助一般地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哪知季若愚也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就是正好碰上了呢，送我回家的时候我睡着了，我新家的位置，他说他找不到，不想吵醒我就直接带我过来了。”岳岚解释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倒是眉梢轻轻一挑脸上似笑非笑的，安朝暮在一旁啧啧了两声，“这话也就听听罢了，老岳家的新房子，不就是陆氏的项目么，离儿现在可是陆氏的老总，怎么可能不知道位置在哪儿，也就骗骗你这小姑娘。” 岳岚一时语塞，这才想到这个问题，这么说起来…… 喻文君不管那么多，又抓着岳岚的手，认真问道，“岚岚，你和喻姨说实话，你和我干儿子还有戏不？要是没戏，你觉得我家小宸怎么样？” 岳岚只觉得快点逃离这是非之地才是正途，不然真的不知道会被这三个女人给逼到什么程度去，转头就看到陆莫离悠然地靠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模样甚至有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在里头。 只是当岳岚说着要回去了，不留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季若愚眉头皱了起来，“也不吃个饭再走？我特意叫保姆多买几个菜回来做。” 说道这里季若愚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离儿还打电话让苏秘书去通城盛宴打包几个菜过来呢。” 身为陆莫离的秘书……岳岚眉梢轻轻抽了一下，还真是物尽其用，连买菜这种事情都得一手包办。 陆莫离依旧悠然地靠着门框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都丝毫未变，就好像说的是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爸爸要知道的话……”岳岚表情有些为难，“我还是回去吧，谢谢季姨的好意了。” “那个岳麓！越管越宽了！”喻文君皱眉轻斥一句，然后就摸出手机来，“你等着，我打电话和他说。” 还没来得及拒绝，喻文君电话就已经拨通了出去，响了两声岳麓就接了起来，在那头依旧是有些嬉皮笑脸的语气说道，“哎哟，老妹妹，有什么指示？” 这称呼就让喻文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滚，我就是来和你知会一下，今儿岚岚和我吃晚饭不回去了，你和听南自己搞定吧。” “啥？哎……不是，为什么啊？你这要请吃饭起码得带上我吧？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是吧？”岳麓还特别厚脸皮的这么说了一句，喻文君在这头阴仄仄地笑，“你不会想来吃的，就这样，挂了，别意见这么多，都多大的人了真是。” 看来要搞定岳麓这种不得消停的角色，还必须得无往而不利的喻文君出马才行，电话一挂，她就眉开眼笑转眼看向岳岚，“行了！搞定了！” 岳岚又是侧目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只看到原本一直悠然靠在门框上站着的男人，先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似乎微微挑起浅浅弧度，终于是站直了身体，朝着客厅走去。 第九百一十八章 陆莫失 第九百一十八章陆莫失 所以说对症下药对症下药，对岳麓这种难对付的，一定要派上比他更奇葩更难对付的人才行，比如喻文君。 岳岚笑了起来，“难怪爸爸总是说，他第一就搞不定妈妈，第二就搞不定和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喻姨，现在一看，还真是这样啊。” 对于这种隐藏着某种类似于“母夜叉”或者“母老虎”之类的隐喻，喻文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得意洋洋，“那是自然，女孩子就是要凶一点儿，别人狠，你得比别人更狠，不然就容易被欺负，被蹬鼻子上脸。你就是没学到我这一点，性子倒是和若愚像得很。” 能不像么，小时候总是想要赖在陆莫离身边，在陆家的时间比在自家时间感觉似乎还多些，和季若愚也亲得很，自然而然耳濡目染，性子多少是有些像季若愚的温婉，不爱争，或者说是不会争。 “所以你看，你季姨和陆叔叔结婚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路经历过来，一路上没少有蜂蜂蝶蝶的，又是伤神又是伤心，你看你朱叔叔，哪里有这些事儿啊，省心得不得了。” 喻文君越说脸上就越有得意之色，并且语气也有些语重心长起来，一副要将岳岚改造成女夜叉的意志饱含其中。 只是岳岚有一句没敢说，那是因为……陆叔叔的模样长得太好看，才会这么招人惦记，而且朱叔叔在部队里上班，天天就那么面对着一群糙汉子，而陆叔叔整天在医院里头，面对的都是一群芳心泛滥的俏护士们。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喻文君是好意，岳岚还是知道的，乖乖点头敷衍了过去之后，也就和三个阿姨走出房间去了客厅，客厅里头陆莫失正坐在沙发上，光着脚盘腿坐着，手中拿着电视遥控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倒不是在看她这个年纪应该看的卡通，而是在看一部韩剧。 那一副虔诚的模样，倒不像是在看电视而是在进行什么虔诚的朝拜或者是诸如此类的宗教活动一般。 “岳姐姐你醒啦？你好点儿了没有？”看到岳岚，陆莫失已经抬起头来看她，脸上有着笑容，这小丫头任性起来的时候，脾气比牛还倔，又听不进劝，一哭起来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要么等哭到累了睡了，要么就只有朱宸的话才管用。 而且因为从小被惯着，正儿八经的富家千金，所以也不用去迁就谁不用去迎合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比如她一直就一点儿都不喜欢庄念霜，但是对岳岚，她似乎还挺喜欢的，脸上甜甜地笑着。 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皮肤又是那种小孩子的白皙细腻，一头长长而绵软的头发披在身后，身上就穿着棉质的家居服，胸前还印着个大大的卡通图案，看上去很可爱，裤子也是和衣服成套的，光着小脚坐在沙发上，脚趾灵活的动着。 “我好多了，你呢？放假了吗？”岳岚也就和她打着招呼这么问了一句，刚一问，陆莫失的小脸就已经垮了下来，嘴巴瘪着，话也不说就直接光着脚咚咚咚冲上三楼去了。 “小孩子心性，这丫头被爷爷奶奶爸爸还有两个哥哥给宠坏了，岚岚你别在意。”季若愚在旁边对她说着，岳岚倒是有些疑惑，“怎么？是期末考试没考好么？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我生莫失的时候不年轻了，生她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而且当时情况很危险，莫失的情况更加不好，好几次医生都和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她早产下来的，体质特别不好，体重又轻。好歹是救回来了，只是从小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季若愚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总觉得对女儿有些亏欠，若是自己当时再注意一些，再小心调养一些，说不定就会好一些的。 “所以她一直没怎么去过学校，去得很少，比较多时候是在家里头，家庭老师过来给她上课的，她是很想去学校，所以听到你这话，她才会难过吧，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陆莫失从小一直心肺功能就不太好，天气变化稍大一些，弄不好就会生病，一病就折腾很长时间，所以才没办法去学校，毕竟年纪还小，自己总归是不知道怎么注意自己身体的，肯定会想要跟小朋友玩儿，一不注意感了冒，烧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季若愚这么说完之后就对着岳岚微笑了起来，岳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孩子应该都不喜欢这样天天关在家里的。” 刚这么说完呢，就看到楼梯上有人走下来了，朝着那边望过去，就看到了陆莫离笔挺的脊背，一个光着脚丫穿着卡通家居服的小姑娘正挂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就那么耷拉在他的肩头，脸上还有着可怜巴巴的委屈。 陆莫离就那么一手就抱着她，背挺得笔直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来。 “怎么？还上楼去和哥哥告状了？”季若愚笑着问了陆莫失一句，陆莫失脑袋晃了晃，一头绵软的长发就这么甩了甩，“我才没有告状呢。” 她嘟囔了一句之后，就继续紧紧搂着哥哥的脖子，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小小声问了一句，“哥哥，岳姐姐今天真的会在我们家吃饭么？” “嗯，会。”陆莫离只是轻轻点了头应了一声，然后另一只手就伸手上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所以你才叫苏叔叔去买好吃的么？昨天都没给我买好吃的呢，真偏心。”也不知道小丫头这话是故意说的还是故意说的，总有点儿出卖的嫌疑。 岳岚在一旁没有做声，只是看向了陆莫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打扰了。” “从一岁走路说话开始，整整之后的十一年，这里你比自己家还熟了。”陆莫离只这么说了一声，让岳岚一下子就有些接不上话来，说得也是…… 第九百一十九章 阴魂不散 第九百一十九章阴魂不散 没一会儿，保姆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一顿晚餐也差不多成型，再加之司机送了苏俊贤过来，几样从星级酒楼通城盛宴打包回来的精美菜色，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季若愚出于礼貌留苏俊贤吃饭，只是苏俊贤非常恪守本分，送了菜过来之后也就离开了。 大家都上了桌，季若愚都是得先伺候小公主吃饭的，但是今天因为岳岚来了，伺候小公主的活计保姆就办了，给她扒着鸡腿上的肉。 她吃得倒是很好的，只是从来都不见长肉，大抵也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吧。 岳岚看着她大口吃着，只是依旧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模样，不免也有了些许心疼。 “来，岚岚，多吃点儿，我们几个都多久没和你吃顿饭了。”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就给她舀了一碗汤放在手边。 “季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鸡腿已经当一声放到了她的碗里头，握着筷子伸过来的那只手，手指修长干净。 只是这手的主人却是一语不发，就那么一个鸡腿夹过来之后，就端碗吃自己的了，陆莫失在一旁一嘴的鸡肉含含糊糊地就出声说道，“岳姐姐，哥哥把我最喜欢的鸡腿都给你了，你多吃一点儿。” 小家伙倒是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倒是岳岚忍不住有些尴尬了起来，季若愚和喻文君安朝暮三人倒是笑得隐隐约约，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只是保姆却没这眼力见儿，就直接说道，“这还是少爷第一次主动给女孩子夹菜吧，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岳岚只觉得碗里头的鸡腿仿佛有千钧之重……好半天都不知道从何下口，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将那鸡腿肉给弄进嘴里去。 再然后，气氛就变得很和谐了，安朝暮和季若愚她们都会问一些岳岚在美国过得如何之类的，她也都一一答了。 “陆叔叔不回来吃饭吗？”岳岚遥遥看了一眼客厅的座钟，然后就这么问了一句。 “嗯，你陆叔叔今天有台手术，应该忙得晚些。”季若愚应了一声，然后门铃就响了，她愣了一下，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刚说着呢，这就回来了？怎么没带钥匙？” 季若愚只当是陆倾凡回来了，然后就说道，“应该是倾凡回来了，张姐，你去开下门吧。” 保姆应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走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开了门走进来，只是和她一起走进来的却不是陆倾凡。 “是庄小姐来了。”张姐这么说了一句，大家也都看清楚了跟着她一起走进来的人。 年轻漂亮的女人，庄念霜。 她原本脸上还是浅浅温软的笑容，目光在注意到坐在餐桌旁陆莫离旁边，正在喝着汤的岳岚时，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倏地静止，然后退却了下去。 安朝暮对庄念霜，一直都还比较好，毕竟当初，她和左霜霜从高中时期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虽然后来渐渐淡了一些，但是毕竟多年的感情在那里，所以一直对霜霜留下来的这个孤女比较关心疼爱一些。 只是喻文君和季若愚，都不是特别喜欢庄念霜，看到她进来，眉头自然是都皱了一下，季若愚还是个收得住的，而喻文君直接就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听上去，甚至有些没好气的问着。 庄念霜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悦，反正喻文君一向对她也就不冷不热的，她已经习惯了，唇角微微弯了一下之后就说道，“下班回来，莫失前几天才出院，我想着过来看看她还好么。” 陆莫失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对庄念霜的不满，然后就说道，“我才不要你过来看我呢！你就是想黏着我哥哥罢了。” 小孩子说话直，童言无忌但也最是真实，陆莫失这话一出，喻文君轻轻笑了一声，这一笑，倒是让庄念霜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岳岚不做声，目光朝着庄念霜的脸上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她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想到，原本就不对付，梁子越结越大的话，以后指不定还要在公司怎么被她折腾呢。 庄念霜的目光在岳岚身上停留片刻，就仿佛没听到陆莫失的话和喻文君那声轻笑一般，直接岔开话题说道，“岳岚也过来了啊，倒是热闹得很。” 岳岚没做声也没动作，继续喝汤，想着就算她要怎么样，那也是明天去公司的事情了，现在有这么几个阿姨在这里，也够她对付的了。 照理说这种情况，一般也会留她下来吃饭，哪怕只是场面话，也该说一说的，只是季若愚也没起身也没邀请，唇角笑容浅浅却是一语不发。 安朝暮有这意思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喻文君只管吃自己的，甚至还伸手给岳岚夹了两筷子菜，多少有些想要让庄念霜自己觉得没趣就赶紧走吧别扫了大家的兴的意思。 于是其实大家……多少都有一些，想看陆莫离是个什么表态，毕竟从庄念霜刚进来，陆莫离就一直没个动静，也没说话。 只眼神淡淡朝着庄念霜看了一眼而已。 季若愚在心里头想着，儿子这时候可千万别留她下来啊，不然对岚岚而言，就太尴尬了…… “唔，那我也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先走了。”庄念霜脸上的表情清浅不卑不亢的，这么说了一句，那语气，倒也没有让人觉得她有什么恼羞成怒或者是尴尬丢脸的意思，听着，反而好像再正常不过。 季若愚这才轻轻嗯的应了一声，只是陆莫离抬眼看了庄念霜一眼，想着的确是有话要和她说的，也就终于出声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 岳岚一勺汤正送进嘴里，只感觉是不是盐放多了才咸的发苦，否则为什么自己嘴里一下子就苦起来了呢？ 季若愚眉头皱着，朝着儿子看了一眼，这才说道，“岚岚难得来做客吃饭，你就这么中途离席，不合适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陆莫离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就轻声说了一句，“我很快回来，等我。” 这话……像是回答季若愚的，更像是说给岳岚听的，岳岚抬眼看他，余光却是看到了庄念霜眼神里头的志得意满，一瞬间心被刺得有些痛，只觉得哪怕是龙肉都吃不下去了。 第九百二十章 不会再第二次 第九百二十章不会再第二次 庄念霜眼神中的志得意满，让岳岚也忽略掉了陆莫离话中那句“等我”的真正含义，她眸子垂下来，只觉得难受得要命，先前缓过来的那些元气似乎又因为情绪而大伤。 几个女人就这么目送着陆莫离出去，喻文君的眉头皱着，季若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有安朝暮表情有些叹息。 而岳岚，低着头不做声，也不再看他们。 听着大门咔哒一声关上的声音，陆莫失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起来，“哥哥真是笨，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长得漂亮很了不起么！我就觉得岳姐姐比较好看。” 这小家伙童言无忌，只是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有掺水，夹杂了个人情绪在其中。 岳岚是知道的，庄念霜有多漂亮，而自己，充其量就只是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罢了。 真要说起来，庄念霜虽然不是左霜霜亲生的女儿，在相貌上却是和左霜霜有着共同的特质，那就是漂亮，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不是那种俗媚，而是真正的，从骨子里往外头散发的气质，和精致的五官眉眼，真的很漂亮。 就连岳岚都不得不承认。 而陆莫失的话，长得漂亮很了不起么？从现在看来，是挺了不起的，起码男人都难以忽视她，比如……陆莫离。 岳岚心里头有些许烦躁升了起来，也是因为头又开始细细地疼，在脑子里轰鸣着疼痛，一下一下的。 自然也再吃不下去什么东西，只坐在那里，季若愚过了一会儿才说话，想要安慰岳岚，“岚岚，没事儿，等会他回来了我再教训他，我们先吃着吧，你就当是陪季姨，没什么不高兴的，好吗？” 季若愚是真的是个温软脾气性子，很好相处，只是岳岚哪怕听了这话，也是撑不下去了，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就说道，“谢谢季姨的款待只是……我真的吃饱了，我……” 她顿了顿，“爸爸应该会很担心的，我这就先走了，实在是抱歉，失陪了！” 原本这的确是很不礼貌的，和长辈吃饭却先行离开，只是岳岚真的是绷不住了，她不知道这算什么…… 于是站起身来，就朝着她们三个微微鞠躬表示了歉意，很是正式。 就算季若愚想要挽留，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这丫头看上去心情就已经很坏了，自己又何必再强留她在这里陪她们几个强颜欢笑的呢，也就点头允了她的离开。 “那好吧，你回去吧，自己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吧，免得我一直挂着心。”季若愚这么说着，也就没再强留，岳岚站起身来，又轻轻揉了揉陆莫失的头，“丫头，姐姐走了，刚才害你不高兴了，对不起，下次天气好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儿，好吗？” 陆莫失因为身体缘故真的是很少出去玩儿，听到这话，自然也是高兴了起来，原本就对岳岚有着亲切感，听了这话更是喜欢这姐姐了，连连点头，“好，岳姐姐说话算话喔，我可是会打电话给你的呢。” 岳岚笑了笑点了头，然后就去陆莫离房间，拿了自己的车钥匙，再次和众人道别之后，这才离开。 车子就停在门口，陆莫离和庄念霜应该是已经走远了，所以岳岚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两人，这样也好，省了尴尬。 岳岚开着车很快就离开了，季若愚坐在那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呢？” 喻文君笑了一声，有些轻有些冷，“岚岚那丫头哪里是吃饱的，恐怕是气饱了吧，你看左霜霜那女儿的眼神，还要多得意？” 不管庄念霜被庄泽收养了多久，养在身边多久，喻文君却总是更趋向于把她当成是左霜霜的女儿。 安朝暮在旁边一直沉默着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有些太不懂事了。” 而另一头，陆莫离一身家居服，已经和庄念霜走在回家的路上，庄泽的房子和陆倾凡家的房子，原本就在一个院子里头，距离也就不过五分钟能走到，只是两人走得都不快，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依旧是离庄泽那儿还有一些距离。 陆莫离的步子越来越慢，然后终于停了下来，就那么站在那里，哪怕只是穿着格子的家居服，身姿依旧颀长挺拔很有气质，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风景线一般。 庄念霜察觉到他停下了脚步，也就顿住了步子，侧头抬眼看他的脸，英俊的难以挑出什么缺点来的脸。 “怎么？不是说送我回家么？”她脸上勾起微笑来，这么问了一句。 而陆莫离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表情看上去有些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冷冷的淡漠，就这么看着庄念霜，然后说道，“主要，是有话想和你说。” 庄念霜轻轻笑了起来，“怎么这么严肃啊，莫离。” 说着，她还笑着伸手去捏陆莫离没什么表情的脸，她是知道的，陆莫离对她的这种撒娇，通常都会比较纵容一些，只是这次却没有，陆莫离轻轻侧脸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目光深邃而认真，就这么看着庄念霜，然后说道，“你别这样了，别这样下去了。” “我怎么了啊我？”庄念霜脸上依旧是笑容，听上去似乎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以往莫离听到她这么反问，总是不会再继续说下去细数她哪里做错了，而庄念霜也会知道他心里对这种或者那种不高兴，以后便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了。 这原本，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是这一次，陆莫离却没有停止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听到她这么反问，也就直接回答了她，“别像现在这样了，我从来没有任何意思让你调去设计部，你也从来没有任何意思打算去设计部，岚岚前脚刚进设计部，你后脚就马上跟了进去，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了风声知道岚岚要去设计部的，但是，别再这样了，别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念霜，八年前我纵容了你一次，那一次，我做了整整八年的恶人，所以，我不会再纵容第二次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伪 第九百二十一章伪 庄念霜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有些挂不住了，先强想要欲盖弥彰的念头，就这么被陆莫离打破了，她再好的定力，也是有些挂不住的。 唇角勾起的弧度已经渐渐消失，她看着陆莫离，问了他一句，“所以呢？警告我让我再次调职么？带着岳岚回来为了警告我的么？真是不公平啊，她来你家，就是座上宾，我次次来，有的都是冷眼，我究竟惹了你们家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庄念霜声音有些颤抖，陆莫离皱眉看她，有些许于心不忍，毕竟的确这么多年来，她来家里的时候，季若愚从来都没有对她有像对岳岚那么亲切过，但是陆莫离知道该说的还是要说完的，“岳岚今天会来，是因为大下午顶着烈日出外勤在项目地块的时候，中暑了，所以我带她回来的。我想，正常人是不会主动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午顶着烈日出外勤的。” 这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庄念霜原本也有些情绪上来了，听了这话之后冷冷笑了一声之后就说道，“原本她就是新职员，对项目地块都还不熟悉，我让她去拍点地块图片，算是熟悉一下地块也熟悉一下项目周边环境，有什么不对了？我哪里做错了？” 陆莫离原本就没有打算教训庄念霜任何，只是她这般不知悔改强词夺理的，倒是让陆莫离有些烦躁起来，脸也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要谈公事？那好，我就和你谈公事，你告诉我一下，公事上我哪条公文批示了你是可以从陆氏建设策划部调职到陆氏建设设计部去的？请问公司哪条规矩写了部门之间调职可以直接上任部门管理人的职位了？” 陆莫离的话让庄念霜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惨白惨白的，她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又或者本来就没打算反驳，只是在听到陆莫离这话的时候，她轻轻摇了摇唇，剪水眸子里头闪着摇摇晃晃的水光，就这么看着陆莫离，然后才带着些许赌气地说道，“那陆总你开除我好了！” 陆莫离眉头轻皱，有些无奈，“你们女孩子之间，互相有些意见我能理解，性格不合难以相处也在所难免，只是我希望，私人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中去，大家都是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一起长大也有那么些年，你何必这样和岚岚处处相对？” “我和她处处相对？我带私人情绪？是她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在记恨我！”庄念霜辩驳着，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只是她素来都很能够很好地收敛情绪，于是这样激动的情绪，其实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她记恨你，也合情合理，若是你因为她而背井离乡八年有余，你也有记恨她的权力。”陆莫离说得神色如常，在他看来，的确就是这样，在他看来，岳岚有资格记恨他和庄念霜，无论多久。 “是我要她走的吗？我怎么会知道十几岁的小孩子互相之间闹闹脾气，她能这样直接一走了之？我那时候才十五岁，我懂吗？”庄念霜又这么说出来一句，那眼睛中的水光感觉虽是都会晃落下来。 陆莫离没有打算一直揪着以前的事情说，于是眉头皱着也就直接说道，“总之，以后在公司，不要再为难和针对岚岚，否则的话……”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庄念霜却不依不挠地问道，“否则怎么样？否则你会护着她是吗？当年你没护她，所以现在你想说否则你会护着她是吗？” 她是希望听到陆莫离否定的答案的，但是她了解陆莫离，所以她知道，陆莫离不会否定，最多是沉默不语罢了，所以她这么激动地问完之后，就已经做好准备面对陆莫离的沉默。 却是不料陆莫离眉头皱着，双手轻轻叉在了胸前，只轻轻点了点头，看似那么风淡云轻，可庄念霜却觉得对自己而言如同千钧之重，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否则，我会护着她，而且陆氏也不需要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情绪的员工，那么……到时候你就到庄叔叔公司工作去吧，他也一直很希望你可以过去帮忙，而不是在我这里。” 庄念霜眼睛中的泪光终于是从眼眶滑落，沿着脸颊蜿蜒着，姑且不论这些眼泪是真心难过还是假意装可怜，陆莫离的话对庄念霜而言，的确是很狠的，毕竟他从来都不曾这样对她义正词严地斥责过，也从来都没有这样和她说话过。 庄念霜的眼泪让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想到这样的眼泪，当年也是因为她这样的眼泪，让他相信了她才是对的，岳岚是错的，而那个丫头，又是那种从来都不愿当着他流泪的。 一时之间心里头有些烦闷起来，默默转身道，“你好好回去吧，我先走了。” 庄念霜看着他朝前走去的颀长背影，终于是站在原地这么问了一句，“莫离，你喜欢她，是吗？你是不是喜欢岳岚了？” 陆莫离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片刻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迈动了步子。 他的感情，不需要向她交待什么，也不需要向她承认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也从来不打算以此来伤害她什么。 庄念霜的声音在后头又问了他一句，“那我呢，我怎么办？陆莫离，我怎么办？” 陆莫离已经默默地朝着前头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路的弯出，庄念霜的眼泪已经停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就仿佛先前那样声泪俱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她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唇角微微勾了勾，笑得有些冷漠，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直接就拨通了电话，那头一接起之后，她就微弯唇角地对着那头说道，“莫叔叔，我是霜霜。嗯，我还好，回头我就把陆氏建设那边的计划发给云翔，只是，莫叔叔你的动作要加快一些了，若是不能赶在陆氏之前推陈出新的话，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叫我的名字 第九百二十二章叫我的名字 而陆莫离，一路朝着家里头走去，先前的步子还算平静，越是走着，脚步就越快了起来，后来，直接就是一路小跑回了家，只是刚到家门口，脚步就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原本停在门口的那辆白色越野，已经不在那里了。 陆莫离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傻丫头，看上去脾气好了不少，性子却是一点没变啊，怎么就这么急躁……” 而走进家门去之后，要面对的就是妈妈干妈还有安阿姨的三堂会审，陆莫离自然是知道的，但还是逃避不了，直接就走进了家门。 刚走进去，就听到喻文君轻喝一句，“小兔崽子，你终于回来了？你这坏小子！” 刚闻其声，就看到一个人影已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掐，这么多年，喻文君掐人的功夫可是丝毫都没退步，虽然不能和庄听南媲美，但是也算是她自成一脉的一手绝技了。 陆莫离眉头轻轻皱着，倒也由着她掐，没有抵挡，只看着母亲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安安静静的，陆莫离心里头倒是有些许不安起来。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不高兴了，撇去心中目前自己都还摸不透的对岳岚的感情之外，陆莫离这辈子最深爱的女人，也就两个，一个是沙发上看韩剧的小丫头，一个是站在自己面前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季若愚。 “妈。”陆莫离轻声叫了她一句，季若愚一时没回答，过了片刻才说道，“岚岚被你气跑了，你这混蛋满意了没有？” 陆莫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你别气跑就好了，岚岚……我会去和她解释的。” 陆莫失已经从客厅赶了过来，看到哥哥之后就撅着小嘴说道，“陆莫离，你真是太坏了，岳姐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魔头走啊？” 有家里这一大一小两个爱人要哄，他自然也是一时没法去找岳岚了，心里头依旧还是有些担心这丫头，身体不舒服开车会不会有事。 岳岚开着车，一路就朝着家的方向飞驰，车速真的是有些快的，她几乎是也逃的姿态迅速离开了陆莫离的小区，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岳岚觉得自己太难受了，就那么一下子迅速停了车下来，在大马路边，后头依旧是来来往往的车流，谁也没有多注意这辆忽然停在路边的车子。 岳岚只觉得太难受了，胸口的疼痛，发闷和呼吸不畅，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中暑还未好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她不愿去想不想去说的原因。 她轻轻伸出一只手来，在胸口一下一下的锤着，那种难受的感觉，岳岚觉得那么陌生……只是却又仿佛很熟悉，熟悉得好像自己曾经就经历过一次一样。 她手抖抖索索地摸索到车门的开关，拉开车门下了车，再跌跌撞撞地走到路边，靠着副驾驶车门边的前轮坐了下来，就那么如同垮下去一般，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轮毂。 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疼痛仿佛能够瞬间窜到眼眶一般，鼻间的酸意和眼眶的发热怎么都忍不住。 这样的感觉……如果她回忆得没有错，自己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似乎就和八年前一模一样，他依旧是站在了她的身边，他依旧是选择了和她走在一起，而不是自己。 岳岚……你究竟还在幻想什么挣扎什么呢？ 她轻轻地伸手垂着胸口，一下一下的，大口呼吸着，仿佛只要中断一下，自己都能够窒息而死一般。 眼泪终于是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滴滴答答地滴落，抬手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我这是怎么了……”岳岚轻声质问自己，却听到自己的嗓音微微沙哑，鼻音很重。 外头的空气好闷热，空气里头仿佛都湿乎乎的，感觉随时都能够黏在人的皮肤上，形成一层挥之不去的热一般。 只是天色却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的样子，云间还有着电光闪烁，路旁的树也都被吹得沙沙作响，眼见着一场雷雨就要降落了。 但岳岚依旧还是坐在路边，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她脸上泪水依旧疯狂流着，一手锤着自己的胸口，“我为什么这样……我干嘛要这样啊……” 她反复询问着自己，大雨已经倾盆而落了，这样炎热夏天所来的暴雨，雨势是巨大的，几乎是一瞬间岳岚就已经全身湿透了。 并且几乎十米之内就已经没有什么能见度了，岳岚独自坐在那里，双闪灯也没有亮起来，其实是有些危险的，只是她全然无觉，只是从口袋里头掏出了手机来。 想都没有想的就已经拨通了一个自己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只响了一声那边就已经接了起来，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nick似乎永远都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声音。 “ivy达令，主动打电话给我真让我开心！”nick的声音里头难以掩饰的高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准备回国的事情，所以和岳岚的联系都稍微少了一些，她这样电话打过来，nick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不是也有一点儿想念自己呢。 却是听到那头传来很密集的嘈杂声音，听上去，似是风雨声，却是没有听见岳岚说话的声音，nick眉头一皱，轻轻问了一句，“岚岚，你在听吗？你那头……是在下雨吗？” 岳岚依旧没有回答，只听着那头nick的声音，nick有些急了，不停地问着她到底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带着鼻音……不，确切地说是带着哭腔，就这么出现在电话那头。 “nick，我当初是不是就应该听你的……我……我觉得我回来之后……感觉快要死掉了。”她大声地哭了起来，她想，从云端再到谷底的感觉……还不如一直待在谷底。 哭得nick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裂开一样，他浑身神经仿佛都紧绷了起来，手紧紧地攥成拳头，“ivy！岳岚！你停下来，先别哭，你先别哭……” “nick……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叫我的名字。” “nick……”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杜洵……” “岳岚，求你了，叫我的名字。” “nichs……” “等我，我马上回来。” 第九百二十三章 他要回来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他要回来了 美国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免税店里头，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头深褐色偏黑的头发，和一对同色的眸子，如若不细看他带着欧美人轮廓的五官，高高的眉骨和鼻梁，瘦削的脸颊和薄薄的唇的话，倒的的确确就像是一个东方国度过来的黄种人一般。 只是这样的瞳色和发色，倒为他的容貌添色不少，不难看出他混血的异国风情。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衬衣，不像正装衬衣那么拘谨，隐约可以看得清楚他胸肌的轮廓，一条细领带随意扎了个结挂在那里，倒显出了一种不羁的美感。下身一条黑色的休闲短裤露出他笔直修长的小腿，有着淡淡的毛发，脚踝细细的，套在一双巴洛克式的休闲皮鞋里头。 这一身打扮看上去帅气极了，随意又不失时尚感，衬衣的袖子挽起来，手腕上戴着一只皮带的名牌手表更是显出他的品味。 他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单肩包，行李早已经办了托运，眼下只是在免税店里头，挑选漂亮的东西，打算作为礼物买回去。 再三挑选之下，终于是选中了一条钻石项链，漂亮的坠子，是天鹅的形状，镶满了细钻，用白金的链子挂着，在展示柜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善良无比。 他的眉眼弯了起来，定定地看着这条项链，然后指了指，用一口标准而流利的英文对柜台里站着的工作人员说道，“这一条请帮我包起来。” 这样的一条漂亮的链子，即使是在免税店里头，也是不便宜的，看着上头的价钱，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对于一个学生而言，还真是贵啊…… 思虑再三，终于是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几乎很少用到的信用卡，递给了收银。 输密码的时候，不由得想起当初收到这张卡片时，爷爷对自己说的话，“nick，爷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子，赚这么一辈子的钱，到最后也都是留给你的，你爸爸不听话，不让你回国来长大来学习，所以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国来了，这卡你就狠狠地刷，如果不打算回国来，你要刷这卡，爷爷可是要你还钱的。” 手中还拿着护照签证和登机牌，上头的目的地赫然就是中国，自己这也是终于打算回去了，那就……狠狠地刷吧。 在pos机打出来的单子上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看着上头所划去的金额，不由得想到自己还在学生时代，和她一起去咖啡厅里头打工为了能去旅游一次的场景。 两人在美国都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而外公外婆都是标准的美国思想，不会提供给孩子太多金钱和物质方面的东西，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挣。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已经包装得精美的项链盒子，眼神中有着笑意，道了一声谢之后，就走了出去，刚走出去，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 看着上头长长的国际长途号码，他眉头皱了起来，这电话……来得还真是快啊。 “nick，还记得爷爷和你说的话吧？” 一个老者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慈祥得很，甚至带着些笑意，就这么问了一句，他在这头微笑着用中文答道，“爷爷，我现在在肯尼迪机场，航班将在一个小时后起飞。” “嗯？”那头发出这么个音节，“你的意思是？” “我要回来了。”他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听得那头的老人，很明显地已经高兴了起来，“哎呀！我宝贝孙子要回来了？好好好，爷爷派司机去接你，行李多不多？别辛苦，到了就在机场等着，我派人去接你啊……” 话语之中的高兴难以言喻，nick的眼睛也笑得微微眯了起来，看了一眼手上的pos单，“所以……爷爷，这些，就别要我还了吧？” 那头的老人连声应着，“不还不还，刷！喜欢就买！多买点儿！都是你的！”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站在免税店门口，思虑再三之后又折返回去，重新再挑选了名牌手表，钻石耳环，名牌包包之类的，再买了一个行李箱，将这些塞进去之后，重新办了托运，这才在候机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只是刚才再刷这些东西之后，再没电话打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爷爷，正坐在办公室里头，看着手机里一条一条窜进来的消费消息，眉开眼笑。 一边笑一边说道，“嘿嘿，小子你就刷吧，多刷点，你就回不去了，我老杜这一次一定要留下你来。” 说完就拨了内线叫来自己的秘书。 “杜董，有什么吩咐？” “nick要回来了，准备好安排一个职位出来，让各部门的人准备好资料，我要让他慢慢接手恒裕的事务。” “好的，我这就去办，难怪杜董这么高兴呢，原来是小少爷要回来了，都听说小少爷是混血儿长得极好，大家都好奇着呢。” 秘书应了之后，就这么恭维了一句，杜康平脸上满是笑容，虽然依旧是公事化地说道，“让大家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但是脸上的高兴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对于nick要回来的事情，岳岚自然是早就知道，在昨晚自己打了电话给他之后，岳岚就已经知道，他既然说了马上回来，那就一定是会马上回来的。 他对她的好，她从来都不怀疑不否认。 从nick那里收到的是一封带了照片的邮件，照片里头是他的护照和登机牌，应该是放在腿上照的，还配上了他比了个v的两根修长漂亮的手指，那手指上带着一个丑丑的戒指……感觉特别破坏美感，那戒指还是当初她买了一套陶艺工具回来摆弄，做一个杯盖上头的拉环时，做得不好，烧制之后那拉环就直接掉下来了。 然后那拉环就被他磨了磨之后宝宝贝贝地收了起来，眼下被当成戒指套在中指上，看上去滑稽极了。 看着那滑稽的戒指，岳岚的唇角这才勾出了些许笑容来，阴郁的心情似乎是缓解了一些，唇边笑容还未褪去，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到那头他好听的声音，“宝贝儿，我就回来了，你别哭别难过，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第九百二十四章 请病假 第九百二十四章请病假 岳岚停顿了一下，不是她不想回答，只是自己现在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所以就这么停顿了下来，但是还是回答了一句，“好，你一路平安。” 听到岳岚的声音，nick的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了，“生病了？声音怎么一下成这个样子了？” “淋了雨……有点发烧。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岳岚试图安慰他，可是用这么一把嗓子说这话，只是越描越黑罢了，nick在那边倒是越发担心了起来。 “你别说话了，多喝水，吃了药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醒来了我就到了。”nick在那边这么说着，语气中难掩关切。 岳岚轻声应了一句，两人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门口就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声音，同时还有岳麓试探性的声音问道，“心肝，你睡了吗？” “爸爸，你进来吧。”她说完这句眉头就皱了起来，喉咙太疼了，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岳麓这才推门进来，因为手中端着东西，所以进来的姿势特别滑稽，火烧火燎地就冲到岳岚的床边来，“宝贝丫头啊，你说你好好的淋什么雨啊！美国又不是不下雨！这下可好了吧……烧成这样子，来，快把药喝了，你妈也真是的，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让去医院打针，什么思想嘛！” 庄听南一直对国内的医疗体制和公民思想是很不赞同的，有点伤风感冒就打针，有点头疼脑热就打针，打到后来一个二个都耐药了，真要生个大病什么的，原本应该有用的药物，药效全部都没了。 所以她的态度很明确，感冒发烧，不许打针，能静养靠自身的免疫能力痊愈的，就静养，实在不行，最多吃点药。在没有细菌感染的情况下，靠人体的免疫力，抵御一个感冒发烧，其实是不成问题的。 岳岚从床上坐起身来，接过岳麓端进来的杯子，把里头冲好的冲剂都喝了下去，这才微笑着看着岳麓，“你别担心，我好多了。” “还好多了呢，你听听你这嗓子，还能听么？明儿也别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头好好养着，什么时候病好了，就什么时候去上班，请假的话……我打电话和你陆叔叔说。”岳麓也是怕她会和陆莫离联系，岳岚并没有告诉岳麓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岳麓的态度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平和了。 岳岚思索片刻之后，想着自己也的确是不想打电话去给陆莫离，又或者是庄念霜，说请假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和陆叔叔说抱歉，刚上班就这样子……” “放心吧，没那么严重，你陆叔叔好说话呢。”岳麓说完就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等会退烧应该会出一身大汗的，难受就起来洗个烫烫的热水澡，就会舒服很多了，爸爸就在客厅沙发睡，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 看着父亲这样，岳岚一瞬间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别，我回来可不是为了要你让妈妈独守空房的，我都这么大了，没事儿的，有事儿我会说的，好吗？” 岳麓这才点头同意了，出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然后就迅速给陆倾凡打电话，陆倾凡回来之后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发表太多的看法，起码当着季若愚的面，是不好和季若愚一起去斥责儿子什么的。 刚准备去陆莫离房间和他聊聊，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看到上头是岳麓的电话号码，原本以为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接起电话来，却没有听到预期之中的岳麓的怒火，而是为岳岚请病假的事情。 他眉头皱了起来，问了一句，“岚岚怎么就病了？” 岳麓在那头也是一头雾水的，“谁知道呢，被文君叫出去吃饭，然后就淋了雨，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我就不理解了，这车我也给她买了的，又不漏水，怎么就淋成那样子，然后就烧起来了，嗓子哑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打电话问文君，文君也是不知道，支支吾吾地说岚岚吃完饭之后就走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你给她请病假吧，我可不想打电话给你家臭小子说这事情。” 陆倾凡应了岳麓之后，也就挂了电话，这才敲了陆莫离的房门之后，走了进去。 陆莫离并没有在处理工作文件，只是坐在软椅上，软椅的靠背被调低了，就这么半躺半靠在那里，没有开大灯，就只有床头的一盏暖光台灯亮着，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看到陆倾凡进来，他转眼朝陆倾凡看了一眼，然后叫了句，“爸。” “嗯，怎么样，工作方面还好？”陆倾凡并不是打算来兴师问罪的，所以也就随便开了一个话题。 陆莫离随意点了点头，“谈不上好不好，反正就那样，这个新项目启动之后，成效如何再看吧。” 陆氏所开发的项目，反正都是经过专门的策划和计算过的，从来都是稳赚不赔的，这是当年陆非凡定下的，他不喜欢风险，比起在风险中求更大的利益，像陆氏这么大的集团，更喜欢稳扎稳打，横竖都是赚钱的，求暴利还不如求稳扎。 所以一个项目成功与否，其实也就只是看赚多赚少罢了，若是比以往的项目都赚得多，那么就是成功的，若是和以往的项目不相上下，从某种角度来说，那就是失败的。 “就是为了问工作吗？”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看着陆倾凡，“我还以为妈妈会派遣你来教训我。” 陆倾凡煞有其事地点头，“她是派我进来教训你的，只是我想你已经这么大了，很多事情已经不用我们教训了。你自己清楚分寸就好。” 陆莫离和父亲的交流，通常都是平和而理智的，很少会有什么教训或者我是爸爸你得听我的这种场面出现，从小就已经是这样了。 所以陆莫离看着陆倾凡，问道，“所以爸你真是进来问工作的吗？” 陆倾凡摇了摇头，“不，我进来是因为你岳叔叔打电话给我说，明天岳岚要请病假不去上班，这丫头淋了大雨，浑身湿透地回去，发起了高烧，明天没法工作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 陆总 第九百二十五章陆总 陆倾凡真的并不是进来教训的，他其实最多也就只打算稍稍地提一下先前的事情罢了，比如他为何会和庄念霜一起离开，只要他能有理由，陆倾凡从来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事情，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而不是盲目的。 只是当他说到岳岚淋了大雨浑身湿透地回去，发起了高烧。 说完这些之后，看到陆莫离陡然皱起来的眉毛，轻抿的嘴唇，和眼神中那种心疼，还有那放在软椅把手上，紧紧攥起来的拳头时。 陆倾凡知道，很多事情，儿子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有自己的感情，做父母的，不用干扰太多，不用怂恿太多，也不用操心太多。 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对陆莫离说道，“我想岚岚会这样多少和你有点原因吧？所以，明天记得和陆氏建设那边说，给岚岚请病假，别忘了。” 说完这句之后，陆倾凡就没在陆莫离的房间里头逗留，直接就走出了房间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巴巴朝着这边看着的季若愚。 “怎么样？你好好教训他了没有？”季若愚期盼地问了一句，陆倾凡点了点头，“嗯，教训过了，狠狠的。” 季若愚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就是应该教训教训他才好，儿子长大了一点真是越发难管教了啊。” 话刚说完，就只听到陆莫离的房门已经被拉开，一个身影已经从里头匆匆冲了出来，身上已经换去了家居服，穿着一身休闲衣衫，手中抓着车钥匙，直接就奔着大门冲了出去。 “陆莫离！外头下着大雨呢你要去哪儿？！”季若愚这么喊了一声，陆莫离没回答就已经直接冲出去了。 “由着他吧。”陆倾凡拉住了季若愚，微微笑着这么制止了她。 陆莫离一路冲出去，直接就冒着大雨冲到停车场，迅速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视线极差，因为这雨下个没完没了的，不管雨刮器怎么在前头飞速刮着，能见度依旧很低，路上的车子都很少，陆莫离丝毫不顾眼下的路况有多差，天气有多差，一路车子开得飞快。 雨夜已经很深了，陆莫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一路飞驰着，朝着岳岚家的小区过去，渐起一路水花。 “笨丫头，傻丫头，究竟在想什么……练跆拳道这么多年是把脑子给踢坏了么？刚中暑还没好这又淋雨……我都说了等我等我，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陆莫离一路开车一路碎碎念着。 只是车子开进了小区之后，停在岳麓家别墅院子门前时，他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敲门进去？光是想想都能够想到岳麓的状态，就这么看着？ 陆莫离的眼睛已经朝着房子看了过去，二楼靠左边，有一扇窗户，虽然拉上了窗帘，依旧能够看得清楚，里头还亮着灯光。 她……在那里面吗？ 考虑再三，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来，刚才虽然走得急，钱包都没带，可是车钥匙和手机倒是一把抓了的。 手机就那么捏在手里头，手指在屏幕上头划着划着，岳岚有没有他的电话，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回国换了国内号码之后，从那份简历上头看到过之后，他的手机里头，一直都存着岳岚的号码。 她休息了吗？病那么严重……应该已经睡了吧？这样打过去，会不会吵到她？ 陆莫离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纠结过，但是的确很纠结…… 就这么沦陷在打还是不打的问题里头，又过了十五分钟，才算是直接拨了岳岚的号码，听着听筒里头传来的等待接通的一声一声的嘟声。 他竟是无来由地有些紧张。 原本岳岚已经昏昏欲睡，其实病成这样，反而是很难睡着的，闭着眼睛哪怕是睡也都只是迷迷糊糊的，所以电话一响，她也就睁眼醒了过来，眼睛因为发烧而有些红红的，艰难地翻了个身，抓起了电话。 都这个点了，除了nick，她觉得应该不会有别人，因为时差缘故，nick那边还是大白天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nick早已经在商务舱里头享受着飞机餐，看着窗外的云层了。 岳岚眼睛半睁半闭，连屏幕都没看，就直接随手划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她轻轻咳了两声，想要清一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惊悚。 陆莫离在另一头握着手机，听着里头等待接通的嘟嘟声终于戛然而止，只是那头片刻没有声音，然后就传来了她轻轻咳嗽的声音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显然是因为鼻子不通呼吸阻滞所致，一下子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刚准备张口问她还好吗？问她还难受吗？或者是问一问，她还难过吗？哪怕是和她解释一句都好，只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听到岳岚先发出了声音。 尽管清了嗓子，却还是声音沙哑而干涩，光是听上去就不难想象她感冒发烧得有多严重，只是除了她的声音将他的心刺痛之外，更让他刺痛的，是她话语中的内容。 岳岚闭着眼睛，手机就贴在耳边，鼻子塞着，声音又是沙哑，又瓮声瓮气的，对那头问了一声，“nick，你还没上机吗？纽约那边……是天气不好？” 陆莫离原本想要说的一切内容，那些担心，那些关切，那些解释，一瞬间就都这么堵在了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岳岚听着那头不答，nick是从来不会不答她的，所以她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看了一眼屏幕上头，这才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储存的。 再仔细听那头，也听到了一阵阵的雨声，大雨敲打玻璃窗户的声音，岳岚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几乎是……已经马上想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可能是谁。 “有……什么事么？”她终于是这么问了一句，只是紧接着说出来的对陆莫离的称呼，却已经不再是儿时的莫离哥哥，不再是后来的陆莫离，而变成了，“陆总。” 她在生气，他知道，自己似乎是又再一次，狠狠地伤了她的心了吧。 第九百二十六章 逗留 第九百二十六章逗留 陆总。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的疏远，她的难过和心冷，就已经全部包含在了其中。 而她在这句话之前的内容，更是让他一瞬间心情跌至谷底一般，nick，上机。 他要回来了，那个在美国时填补了她八年时光，一起成长的男人，印象中母亲就无数次说过的那个长得很好的混血儿。 陆莫离一下觉得有些发闷，忍不住打开了车窗，雨滴从车窗开出的缝隙飘了进来，打湿了方向盘，也打湿了他的肩臂。 “你……”陆莫离这么开了个头，不知道应该接下去说什么才好，她的一句陆总，似乎已经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得好远好远。 “你好点儿了吗？听岳叔叔说你烧得厉害，要请病假。”陆莫离这么询问了一句，语气中有着关切，他自己也知道，原本就没打算掩饰。 只是岳岚声音听上去依旧是沙哑干涩，听着这声音，就让陆莫离一阵难受，只是除了这之外，她语气中的清冷，更加让他难受，“不批的话，算事假也可以的。” 这一句话，更是将陆莫离想要说的话，全部给打乱，全部给堵死了，她退得那么远，他抓都抓不住。 “你好好休息，人事部那边，我会让多批几天病假给你。”陆莫离说这句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冷静了下来，岳岚则更是冷静，“谢谢陆总。” 说完这句之后，还不等陆莫离做出任何反应，她就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随手扔在一旁，只觉得接这个电话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了。 陆莫离听着那头传来嘟一声挂断的声音，手机依旧贴在耳边，就这么沉默着，甚至连表情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扔到副驾座椅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之后，电量终于全部跳空，屏幕黑了下去。 陆莫离再次侧首朝着那依旧亮着灯光的窗口看了一眼之后，想要启动车子离开。 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手去，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又过了片刻，将车窗关上，座椅放低，平躺下去抬眼看着车顶全景天窗上头，雨滴不停地打下来，在全景天窗的玻璃上溅出水纹。 他躺在那里，翻了个身，面朝着岳岚的窗口看着，一直看到那窗口的灯光终于熄灭了，也一直不想离开，期间有小区巡夜的保安打着雨伞穿着雨靴走过来，手电的冷光照到车厢里来，照到陆莫离的脸上。 保安想要询问，只是陆莫离一语不发地随手从车子的置物盒里头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那保安看到名片高级的很，竟是金属质地，边缘还有镂空的花纹，名片上头印着的是陆氏的logo。 正中央陆莫离三个字已经代表了一切，在陆氏旗下的物业工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陆氏管事的人是什么名字，再看着这辆豪车，自然是明白了车中人的身份，赶紧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岳麓站在黑暗中的房间窗口没有开灯，就这么看着自家院子门口的车道上停着的那辆车，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小子究竟想要干嘛？” 庄听南随手扯了一件真丝睡衣的外披披上之后走了过来，“担心岚岚又怕惹到你呗，还能想干嘛？” “他要是真关心岚岚，敲门进来，来者是客我还能轰他出去不成？”岳麓有些没好气地这么说了一声，庄听南轻笑一声说得有些讽意，反问道，“你说呢？” 岳麓瞬间哑然，轰他出去么？他似乎还真是做得出来的。 岳麓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停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打算停多久，只是刚才没多久自己都已经睡了，接到陆倾凡的电话，要说起来以前在深夜打电话给陆倾凡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会说那些打扰休息啊，睡眠要规律啊，打扰生活规律之类的话。 今天倒是换了对象，成了岳麓一脸不耐地和他说这些，然后就听到陆倾凡在那头说道，“我儿子听到岚岚生病高烧抓了车钥匙就冲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原本我倒还好的，若愚担心得不行，外头又这么大的雨，你看看是不是去你那儿了，要是的话，帮我叫他回来吧，他手机打不通，都这么晚了。” 岳麓这才从迷糊状态清醒了过来，爬起来就摸黑走到床边，只看着院子外头车道上，在路灯的光线下，一辆汽车就停在那里，从雨刮器不停的动作看来，车中应该是有人在的，陆莫离那小子，还真在…… 岳麓一直有些烦躁，懒得下去和他说什么，只是哪知，他还真的是不走，这都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那车的主人似乎丝毫都没有打算离开的念头。 “你说他要是真担心，不会打个电话给岚岚问候一下不就完了么？”岳麓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不对，“喔，是，他手机没电了。” 只是忽然又想到，“那他不会在家里打个电话和岚岚说说么？” 岳麓越想越不对，忽然就想到了岳岚莫名其妙地就浑身湿透淋雨回来，然后再想到她那有些红的眼睛，虽说是发烧烧出来的也说得过去，但岳麓就是越想越不对，他一拍大腿，“岚岚淋雨回来这副样子，该不会和这臭小子脱不开关系吧？！我说呢……他他他！他这是上门负荆请罪来的吧？” “你就知道瞎猜，岚岚的心思自己清楚，你老在这里越俎代庖的算是个什么事儿？”庄听南拍了岳麓一把，“赶紧地去让离儿回家，你要不乐意去，我去好了，然后好赶紧睡觉，都什么点了。” 庄听南说着，就朝外头走去，岳麓思索片刻，还是不想下去，他对陆莫离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再加之刚才的猜想，他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回头还得打电话去好好盘问一下文君。 庄听南已经下楼打了伞出门去，走到车边就看到陆莫离躺在座椅上双目睁着，看着车顶天窗，似是有些出神，她抬手轻轻敲了敲车窗，车里的人坐起身来，看清外头站着的人之后，降下车窗来。 “庄姨，你怎么出来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喇叭 第九百二十七章喇叭 “倾凡打电话过来，说你手机打不通，让我们看看若是你在这里，就叫你回去。”庄听南语气很和善，这么说着，脸上带着微笑，“你岳叔叔不好意思下来，所以我就下来说了，岚岚已经睡了，你早点回去吧，下大雨，路上开车慢些，注意安全呢。” 陆莫离微笑着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打扰到你和岳叔叔休息了。” 庄听南顿了顿之后，就说道，“没事儿，只是……你这是担心岚岚呢？” 是啊，担心她，很担心她。陆莫离心中这么想着，却是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似是自嘲，虽然声音不大，庄听南却是听到了，她虽是不知道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女儿从小就多喜欢陆莫离，她是一直知道的。 庄听南的性子一直就是比较爽快的，听到了陆莫离这句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都不让她知道的话，又怎么知道会没有用呢？” 陆莫离侧目看她，还没来得及接她的话，就看到庄听南的动作非常快地已经伸手进来，庄听南的身手有多好，小时候从岳叔叔的每一次哭诉和陆倾凡还有季若愚的每一次渲染中，陆莫离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只看到她手非常迅速地伸进了驾驶室里头，直接就按上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在这样安静得除了雨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的雨夜里，在这样一个高档得任何车辆只要一进来就禁止鸣笛的小区里。 车子嘹亮的喇叭声就这么直接响彻在这雨夜。 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约莫有十秒吧？岳麓在房间里忍不住皱眉低斥一句，“疯了吧？！陆氏老板了不起啊？！” 而陆莫离，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趋向于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庄听南会来这一出。 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已经看到的是她脸上微微的笑容，庄听南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先前陆莫离就一直看着的那个窗口，“那个，就是岚岚的房间了。” 岳岚原本就睡得不沉，只听得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么大晚上的…… 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忽然好奇了，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天花板都在旋转，但还是拧开了台灯，朝着窗边走去。 只看到外面车道上停着一辆汽车，而撑伞的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尽管大雨滂沱，不知为何，岳岚竟是就这么在这样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清楚地看见了坐在车里的人。 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岳岚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庄听南已经笑了起来，“喏，她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吧？” 她这么说着，陆莫离却始终都没有挪开目光，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窗口的灯光浅浅亮起，就那么将一个人影印在了窗口，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和表情，但是却可以看得到，她站在那里。 他没有转头，依旧看着窗口，只是却已经点头对庄听南说道，“嗯，好，谢谢庄姨，我……这就回去了。” 岳岚只看着那车灯闪了闪，然后就沿着车道朝小区外头开了出去。 庄听南上楼之后就直接进了女儿的房间，“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岳岚靠着墙壁，轻轻点了一下头，没说话，庄听南已经走上来，轻轻拥了自己的女儿，“他来了好一会儿了，刚刚才走呢，想和妈妈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岳岚摇了摇头，没打算说，只是默默扯开了话题，“妈，nick要回来了。” ………………………… 岳岚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母亲似乎一整夜都守着自己，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时间已经不早，好在自己体质的确是不错，所以醒来的时候察觉到精神已经不错了许多，匆匆忙忙地洗漱，匆匆忙忙地换衣服，原本就打算赶紧出发去机场的。 nick回来了，nick就要回来了。 尽管之前的心情再乌云密布，在想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了一下，毕竟……nick再怎么，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生中很重要的人了。 八年，这么多个时光的陪伴。 只是匆匆忙忙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岳麓黑着一张脸坐在餐厅，“急着去哪儿呢？今儿又不用上班，昨天烧成那样子，早晨起来还不赶紧过来吃点儿东西么？” 岳麓虽然黑着一张脸，但是面前餐桌上所摆着的熬得细软的清粥和几叠清淡的小菜，不难看出他有多关心女儿，那粥也不知道温了多久，现在都还冒着热气儿。 岳岚不好拂了父亲的好意，只得乖乖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岳麓将粥盛给她一碗，她勺了一勺还没来得及吹吹之后吃进去，就听见岳麓问道，“昨天，陆莫离那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所以你才淋着雨委屈巴巴的回来，所以你才病成那样，他昨晚过来，我才不相信他会是好心好意过来关心你的，他是来负荆请罪的吧？是因为他欺负了你，对吧？” 岳岚手中动作一顿，片刻之后，继续不急不缓地吹凉了粥送到嘴里去，吃下一口之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昨天我睡了，他来过了吗？” 她眸子垂着，没有看岳麓的眼睛，表情似乎很随意，她不敢看岳麓的眼睛，很少和父亲说谎，所以若是眼神一对上，恐怕就掩饰不住了。 而岳麓听她语气如常，也只当的确是这样，但想到陆莫离，还是冷冷哼了一声，“那个坏小子，要是再敢欺负你，我管他后台是陆氏还是什么，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岳岚暂时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也暂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于是只能一边喝粥，一边将话题一转，“爸，我等会去机场接人。” “接谁？”一听到她要去机场，岳麓就开始警惕，像是生怕女儿又跑去国外一般，只是却看到了岳岚脸上的笑容。 “nick，他回来了，昨晚上的飞机。”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大孩子 第九百二十八章大孩子 岳麓脸上表情一愣，然后也露出了笑容来，“哎呀！我们洋女婿啊！” 岳麓的嘴从来都收不住，只是这话还是让岳岚忍不住埋怨道，“爸，说什么呢！” “可不是么，nick回来我就放心了，这小子我一直都喜欢得很啊，又懂事又聪明长得又好，正儿八经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啊，再说了，人可是混血，你和他好了，以后生出来的娃娃，也算个四分一混血，长得肯定漂亮。” 这八字连一撇都还没有，他就已经在这里畅想美好的未来了，岳岚的确是有些吃不住，赶紧匆匆连烫都顾不上，西里呼噜地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然后赶紧就站起身来，“爸你就接着扯吧，我先走了。” 岳麓赶紧站起来，“哎，心肝你等等我啊，我和你一起去啊，我洋女婿我自然也是要亲自去接的啊！” 说着，岳麓也踢掉拖鞋就往玄关跑，随便套了双皮鞋就跟岳岚冲了出去，再二话不说地直接跳上岳岚的副驾座位。 只是哪有那么顺遂的事情，在半路岳麓就接到电话说是工作室有人来谈单子，据说还是挺大的单子，搞得岳岚不仅不能马上赶去机场，还要先送他去工作室…… 除了一头黑线岳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表情，只是送了岳麓去工作室之后再看时间，的确是有些晚了，当初自己就是坐这趟航班回来的，所以多少是清楚抵达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的。 但是想着nick也没打电话给自己，心里倒是忍不住朝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晚点了呢？ 想归想，车速倒是一路开得飞快的，好在机场高速上车并不多，岳岚才算是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了，一将车停好之后，就匆匆朝着机场大厅的大门走去，走进大厅去之后，才看到显示着航班已经抵达了快一个钟头了，也就是自己已经晚了半个钟头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朝着接机处走了过去，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那身影，想着要么自己就是白来一趟了，nick说不定是先去他爷爷那里了吧？刚这么想着就朝着出口处走。 刚刚走出去，正准备走回自己停车的地方，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嘈杂。 转头就看向嘈杂所传来的源头处。 好多人都纷纷好奇地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看上去长相就很混血的男人，在这样一堆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群当中显得特别醒目。 更不说，他混血还混得那么好看，那眉眼，那轮廓，那身材，还有那一身看上去就很时髦的打扮。 只是眼下，这么一个大帅哥，就那么蹲在路边，手中搂着一个单间的包包。 一辆黑亮的豪华轿车就停在他的面前，他的旁边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上去虽然都冷着一张脸给人感觉很肃杀，但是从他们微微朝着他弯着的腰不难看出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 “少爷，拜托您了，您就和我们走吧！杜董特意让我们来接您的，请别让我们为难啊。”为首的黑西装就这么对他说着，只是他蹲在那里，摇头摇得坚定，“我不走啊，你们别催我，到时间我自然会走的。”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单肩包，一双修长的腿就这么曲起蹲着，看上去特别的孩子气，原本有着好奇这边情况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俊不禁起来。 “少爷，什么时候才算到时间啊？这都已经快一个钟头了。”这黑西装已经无奈了，原本他们就是奉命前来的，这杜董还在巴巴地盼着和孙子见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少爷竟是这么难搞，就这么赖在这里不走，而且他可是老板的孙子，他们除了好言相劝，不能做任何不礼貌的举动。 原本就听着口口相传的是，恒裕的小少爷是个人中之龙啊，长得又好，读书也厉害，美国名牌院校念书，想着再怎么也是个沉默内敛稳重成熟的男人，哪知道却是这么孩子气。 他们先前有想要半推他进车子的动作，然后他就索性直接蹲了下来……这下算是让他们几个束手无策了。 听了这黑西装的话，nick弯起眼睛笑起来，“等岚岚来了，就算到时间了。” “可是少爷……这都已经快一个钟头了，您说的这个岚小姐都还没来。”这黑西装苦着脸，终于是问道，“您就不能给这位岚小姐打个电话吗？” nick很坚定地摇头，“不行，她身体不舒服，应该还在睡觉，她要是醒了，肯定会来的。” 黑西装根本就理解不了他的思维，除了皱眉还是皱眉，他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人家一定会来呢？只是心中腹诽归心中腹诽，表面上是什么都不能说的，都只能苦哈哈地劝道，“少爷，您就先和我们回去吧，这边我们派人等着那位岚小姐，您看怎么样？” 他也不说话了，反正就只摇头。 岳岚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听着那边传来的这对话，就已经忍不住弯了眼角眉梢，还以为懂事了，结果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大孩子一样。 只是听了他说的这些话，又忍不住心疼起他来，明明应该是自己来接他的，明明已经这么长途飞行很疲惫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没好睡，下巴上胡茬子都有些冒出来了，却还是要在这里等着她来。 “nick.” 原本众人都在想，这个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又长得帅气的混血儿，这个天之骄子口中的那个岚小姐究竟是谁，然后就听得这么一声轻轻的呼唤从旁边传了过来。 只见这帅气的混血男人，原本还蹲在地上的身体，在听到这一声之后，迅速就弹了起来，那迅速站起来的动作给人的感觉似乎都原地一跳。 脸上已经有了惊喜，朝着声音源头看过去，就将那个自己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就已经日日夜夜思念得不行的面孔印入眼里去。 “岚岚！”他低声唤了一句，已经轻快地朝着她跑了过去，双臂张开来，岳岚不躲不闪站在那里，由着他将自己拥进怀里，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和他身上淡淡的运动香水的清新，一时间觉得，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从来都是由着nick抱着，也不给任何回应的，只是当下，似是终于心有了松动，就这么在众多年轻女子的艳羡目光中，轻轻抬手，回搂住了nick的腰。 第九百二十九章 温暖牌Nick 第九百二十九章温暖牌nick nick只觉得心里头高兴，也没说话，就紧紧地搂着她，而后头那些黑西装们，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头谢天谢地的直道这位岚小姐实在是救人于水火之中，来得太及时了。 否则的话，他们这个少爷还不知道会这么蹲在路边蹲多久呢。只是眼下这一幕温情，他们也没敢打扰，等着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才说道，“少……少爷，现在这位岚小姐也到了，您可以和我们走了吗？” nick脸上是高兴的笑容，垂眸看岳岚，岳岚没抬头，只脑袋窝在他怀里问道，“杜爷爷派来的人么？” nick点了点头，“是啊，刚才要不是我拼死挣扎，他们就要强行带我走了，那我就等不到你了。” “傻瓜，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来啊？到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岳岚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声。 “那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你昨天生病了，我怕打电话吵到你睡觉嘛。”nick笑着，已经揽着岳岚的肩膀朝着车子走去，“走吧，和我去见爷爷吧，我回来他高兴得不得了。” 能不高兴么？岳岚朝着nick瞟了一眼，有个长得这么高大英俊的孙子，那定然是巴不得天天看着，隔着那么大一片汪洋大海各自天各一方的，怎么能不想念呢？他回来，怎么能不高兴呢？ 司机赶紧替他们拉开了车门，眉毛眼睛都是笑容，nick的手扶着车门上缘，让她先进去，绅士风度一览无遗。 他脸上始终是笑容，看着岳岚先进去之后，他才坐了进去，一到岳岚旁边坐下，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自动环上岳岚的肩膀。 为首的那个黑西装坐进了副驾驶座，另外几个黑西装塞进了另一辆车子。 “回恒裕，杜董已经等急了。”副驾驶上的黑西装对司机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车子就已经开动了起来，速度快而稳地朝着市区开去。 从后视镜可以看得到后座上坐着的两个人有多亲密，nick已经将脖子弯下来，头就这么放在岳岚的腿上，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我太想念你了。”他这么说了一句，听上去明明就只是短短几个字的话语，却从话语中听出了那么深的感情。 司机和黑西装其实是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看的，只是他们想到少爷不是为了杜董回来，而是为了这么一个姑娘回来的……杜老先生要是知道这事儿，还不知道得是个什么表情呢。 “傻瓜。”岳岚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因为年纪的确是比他大上一岁的缘故，所以从以前开始，岳岚在nick的面前，就多少有些像姐姐对弟弟一样的感觉，“干嘛这么赶，多累啊，行李肯定也没收拾好吧？匆匆忙忙的。” nick几乎是在昨天接到她电话之后，马上就订了最快的机票，当天就飞了，所以的确，行李并不是特别多，就随便带了几件衣服，学位证书，护照签证之类的，统共就两个箱子，有个箱子还是在机场新买的，用来装那些礼物的。 nick伸手一把握住她在自己额头上点点点的不老实手指，然后就拿到唇边来，轻轻浅浅温柔地印上她的手心。 “我要是不马上赶回来，会担心死的，真的会的。”nick这么说着，眉眼已经弯了起来，抬眼看着岳岚，就这么笑着看着她然后问道，“岚岚呢？想我了没有？有偷偷想我吧？我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没能进入你梦中，该是你多大的损失啊？” 他这般自卖自夸，倒也不算夸大，的确是好看极了，哪个角度看都是好看的，岳岚点了点头，“当然有啦，怎么？姐姐像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么？” 的确是会想到nick，想到在美国时和他在一起时那种简单而快乐的时光，再想着现在自己这种惨淡，就不由得会怀念起来。 只是nick对她的自称很是不满，眉头一下就轻轻皱了起来，像是报复似的，在她的指尖轻轻咬了一口，不疼，但是麻麻痒痒的，让岳岚忍不住想要抽回手来。 “你才不是我姐姐，我爸妈就只生了一个，我说过的，你只要你叫我的名字，不管多远，不管多难，我都会来的。叫了我名字，就要给我当老婆了。” 岳岚不做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就算再马大哈，也已经注意到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那两个，耳朵都快竖起来了，脖子僵硬着，很显然是在克制着想要回头看的动作，那感觉，像是恨不得把头剁下来直接丢到他们这里来，看着他们一样。 “咳。”岳岚轻咳一声，赶紧扯开了话题，“中文学得怎么样了？广告牌都能看懂么？” 说着，岳岚指了指车窗外路边的那些店铺的牌子，“念给我听听。” nick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他中文虽然是说得不错，但是认字方面还是有些障碍的，所认的字不多，其实就连中文怎么说，也是岳岚十二岁那年去美国之后，慢慢教他的。 只不过，有两个字，他写得很好，而且无论放在哪里，哪怕是两个字拆开来放在其他地方，他也能一眼认出来，丘山为岳，山风为岚。 “对了！”nick坐起身来，在包包里头摸了摸，就摸出一本小小的记事本来，翻开来，上面满满的一版一版写着的都是她的名字，“看，我虽然字认得不多，但是这两个字，我写得很好，是吧？” 那献宝一样的模样，让岳岚有些忍俊不禁，只是看着本子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也有些感动了。 “所以就认得这两个字咯？”她调侃地问了一句，nick笑着答道，“也不是，只是这两个字认得最好。” 说着又掏出一个漂亮的包装盒来，那是他在机场挑选的项链，如果时间充裕，他可以花更多时间逛更多的地方给她买礼物，只是来得急，也就只能这样了。 “送给你的，我选的。打开看看。” 听着nick这话，岳岚将包装盒上头的丝带花朵拆开来，打开盒子就看到里头天鹅形状吊坠的钻石项链，忍不住吃惊了一下，自然是能看出，这项链是很好的，非常漂亮，也不难想象这项链价格不菲。 眉头却是一下皱了起来，“杜洵啊杜洵，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跟着andrew学坏了跑去卖大麻了吗？！” 第九百三十章 是我爱人 第九百三十章是我爱人 andrew是他们在美国的一个朋友，和nick是同学，是个一头卷毛，灰绿色眼睛，脸上有着雀斑，矮矮瘦瘦的男生，学习成绩不如nick好，而且有时候会做一些坏事儿，比如……滥交，比如，卖大麻这种。 所以岳岚不太喜欢nick和他在一起玩耍，nick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听话的，乖顺的，甚至连脏话都很少会说的。 听到岳岚这话，nick愣了愣，然后就大声地否认了一句，“no！” “真的？”岳岚眉毛挑挑又问了一句，nick很郑重而认真地点头，“当然，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答应过你不会去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做的。这是刷爷爷给的卡买的……” 说起来，似乎又觉得有些丢人了，不是自己赚的钱买的，nick的头微微垂下去，眉头皱着，似乎有些沮丧的样子。 岳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呀，我们nick也是高富帅啊，高富帅，在美国的时候从来都没发现呢。” 的确是的，在美国的时候，他们两人并没有过什么有钱人家孩子的生活，甚至放假的时候还得一起去打工，就是为了挣能够旅游的钱。 “高富帅？”nick不解，疑惑地看着岳岚，岳岚听到他这么说，就笑了起来，认真地给他解释道，“高tall，富rich，帅handsome！你，高富帅。明白了吗？” nick笑了出来，“我高，帅，但是，不富。” 岳岚也笑了起来，和nick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没有什么烦恼，她将项链取出来，那天鹅型吊坠特别漂亮，她一直知道，nick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毕竟摩根爷爷从事珠宝鉴定已经很多年了，而薇薇安阿姨又是知名的珠宝设计师。 所以他挑选的这项链，真是非常漂亮的，岳岚怎么看怎么喜欢，nick已经接过她手中的项链，给她戴了上去。 “很漂亮。”nick称赞了一声，然后就再将她的肩膀揽紧，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哭得那么难过，哭得那么惨。 nick自问自己认识岳岚这么些年，也是没见过她眼泪的。 她不想说，他就不问了。 车子已经开到恒裕集团楼下了，恒裕这些年发展得也不错，现在的办公楼都是两年前新修的，多少有些陆氏的风格，一整幢高高的大楼，就是恒裕集团的所在了。 “少爷，到了，请下车吧。”车子停下来之后，黑西装就拉开了车门，恭谨地请nick下车，其实nick也从来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自己都还有些云里雾里。 下车之后，就下意识地走到后备箱的位置去，准备自己把行李，主要是给爷爷买的礼物放的那个箱子给拿出来。 只是黑西装已经马上更了过来，后备箱一打开，黑西装就已经主动并且迅速地把行李箱提了出来。 nick花了好一会儿来习惯这种被服侍的感觉，似乎渐渐也有些察觉到高富帅的真正含义了，也就揽着岳岚跟着黑西装们走进大楼去。 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好多目光，不止是nick，就连岳岚都察觉到了，好多目光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主要……是落在nick的身上。 不奇怪，忽然出现这么一个长得有异国风情的混血男人，又高又帅的，自然是引人眼球。 其实恒裕的少爷要回来的事情，就这么短短一个上午，就已经在恒裕里头传得沸沸扬扬了，主要，老董事长有个混血儿的孙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这种大公司里头八卦总是传得很快的。 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保洁阿姨打扫杜康平办公室的时候，偶然看到他桌面上的一张nick的照片，阳光俊朗。 然后对于这个恒裕家少爷的传闻，就已经沸沸扬扬的了，这下，nick要回来了，自然大家都很好奇。 所以哪怕是上班时间，一楼大厅依旧是围了好些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借着工作的名头到一楼来，自然都是想看看nick的模样。 女员工们很多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真不是盖的啊，百闻不如一见，帅得可以。” “原本我还不信呢，特意接着收包裹的名头下来的，这么一看，还真真的，只是……有什么用啊，名草有主。” 紧接着，岳岚就察觉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 只能赶紧和nick匆匆进了电梯去，直接朝着顶楼杜康平的办公室过去。 杜康平已经在办公室里头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就为了等着孙子到来，屈文艳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么来来回回走着的丈夫，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我说，你别再绕了，我都要晕了，总会来的，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屈文艳看上去，也已经有些老态了，眼神中和表情中的锋芒，已经褪去不少，看上去，就只是个普通的老妇人的模样，她也是期盼的，自己唯一的孙子回国来，所以一早就到杜康平的办公室来等着了。 电话响了起来，是秘书打进来的，一接起来就听到秘书说道，“董事长，人来了。” “快请进来请进来。” 说完这句，杜康平脸上已经喜不自胜，朝着屈文艳看过去，“老太婆，咱们孙子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杜康平浑身一震，赶紧说道，“请进！” 黑西装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就已经走了进来，手中还拖着行李箱。 一进来，就对着杜康平字正腔圆地用中文叫了一句，“爷爷！” 然后看向屈文艳，笑着叫到，“奶奶！” 这下，两老算是高兴了起来，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笑容，眼角都堆出褶子来，“nick，爷爷可等到你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杜康平说着，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nick已经笑了起来，岳岚在一旁轻轻捅了捅他，“还不快上去抱抱爷爷奶奶？” 岳岚这么一提醒，nick马上反应过来，张开手臂就上去给了两老一人一个拥抱。 屈文艳的表情只停滞了一下，就说道，“这洋礼仪还真是让人……” 虽然语气有些埋怨，但是脸上却是早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目光注意到了岳岚，就问了一句，“nick，这位是？” 岳岚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nick就已经毫无遮掩地说道，“是我爱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一定准时 第九百三十一章一定准时 岳岚一愣，顿时察觉到nick这话一出来之后，仿佛这办公室里头都整个安静下来了一样，很显然，nick对爱人理解的含义就是，爱的人。 只是在中国，爱人从某种方面是意指自己的法定伴侣，丈夫妻子这种。 岳岚赶紧连连摆手，“那个……我……我在美国的时候和nick关系很好。” 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她想着。 杜康平看着她，将信将疑地确认般地问了一句，“岳岚？” 岳岚赶紧点头，只觉得自己这下名气真大，竟然连老一辈都已经知道了，“是，杜爷爷你好，我是岳岚。” “原来你就是岳岚啊……”杜康平这么感叹了一句，微笑着点点头，表情和善，而屈文艳，则是上三路下三路打量岳岚，这么多年她这个性格依旧是没怎么变过，只是好在，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苛刻了，只是打量了一遍岳岚之后，也就没多说什么，笑眯眯地看自己孙子去了。 nick笑着从行李箱里头拿出给他们买的礼物来，“这是送给爷爷的。” 一个小盒子装着手表递给了杜康平。 “这是送给奶奶的。”一个小盒子装着钻石耳环递给了屈文艳。 两老都欢欢喜喜地接过，只觉得高兴，打开来看哪怕里头随便是什么款式是什么东西，估计都高兴得不行了。 只是东西递给两老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解释一样，“喔，这个是用爷爷的卡买的……我以后会还的。” 美国思想。 岳岚忍不住头疼起来，果然是难以纠正。 杜洵啊杜洵，你是高富帅啊高富帅，高富帅的含义是什么？就是花家里的钱花得天经地义眉头不皱的，这还要还？显然是没有领会其中真谛的。 杜康平对他的这个说法，看上去是很满意的，眼睛中精明的光一闪，然后就笑道，“好好好，那可就说好了啊，要还的。” 屈文艳正准备说话，想要埋怨老头子干嘛和自己孙子计较这些，就听到杜康平说道，“nick这次来就别走了吧，爷爷也老了，你就在公司里帮爷爷工作吧？” 杜康平一早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了，只是担心孙子会拒绝，毕竟在美国习惯了，在中国什么都不熟悉。 只是nick却没有马上拒绝，侧目看了岳岚一眼之后，就点头说道，“好。我毕业证书都带来了。随时可以面试。” 语毕，一份毕业证书已经交到杜康平的手上，上头哈佛大学的标志显眼得不得了。 杜康平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这几天先不急，你才刚回来，不用急着工作，我这边职位给你安排好之后你再上岗，爷爷要给你办一个接风洗尘的宴会先，邀请朋友们，一起来见见我孙子。” 得意，杜康平满是得意。恨不得当下就找个框子把这毕业证书给裱起来。 “接风洗尘？”对中文的成语是很不熟悉的，nick这么问了一句，岳岚在旁边轻轻说道，“就是迎接你回来的宴会，介绍你给大家认识。” nick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谢谢爷爷。” 接下来自然都是一些寒暄，岳岚一直都插不上什么话，nick中文说得不错，只要不说得太复杂的成语之类的，对他而言都不难理解。 岳岚坐在旁边，有些出神，然后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岳麓打过来的，她走到一旁去接，下意识地将听筒音量调小才接起。 “怎么样？岚岚，接到我洋女婿了？”岳麓在那头贼兮兮地问了一句，岳岚应了一声，“嗯，现在在nick爷爷的公司呢，我等会就回去了，你别急。” “我不急，不急，你慢慢来。你问问nick，什么时候和我见一面吧。”岳麓这么说了一句，岳岚思索了片刻，想着反正也不是没见过，也就应了。 挂了电话再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已经听到杜康平说道，“那好，你也从来没回国过，好好到处去转转也好，要我给你配车么？” 听到这个，岳岚一下子愣住了。 车？车！ “我的车！”岳岚这样惊呼一句，这才想到自己的车似乎还停在机场，自己一下子给忘记了，就跟着nick一起坐着车回来了…… 看着自己包包里头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车钥匙，一时之间有些伤感。 nick拉着岳岚就走，只转头和杜康平说，“爷爷奶奶，我们先走啦。暂时不用给我配车了，我爱人有车，嘿嘿。” 说完，就直接拉着岳岚出去了。 两人出去之后，杜康平才问了屈文艳一句，“怎么？你这是转性了？照理说你不是应该对小岳挑三拣四的么？” 屈文艳轻轻笑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而且，我这孙子从小没跟我们一起长大，估计也不会听我的吧。” 她已经看得开了许多。杜康平点了点头之后，就已经开始打电话，自然是要跟自己那些商场伙伴们老友们说说这个事儿，的确是得办一次才行，起码要让大家都认识认识nick。 电话拨了好几个，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然后他就又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嘟了两声之后，就被接了起来，“喂，陆总吗？我是恒裕杜康平啊。” 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就说道，“杜董好，陆总在开会，请稍等。” 电话被交到了陆莫离的手中，他原本正在低头看着一份策划文件，低头的侧脸英俊无俦，就连眉头皱着的模样都依旧是英气逼人，他手指轻轻在文件上头划了划，接过电话之后，就轻声说了一句，“我是陆莫离，杜董，好久不见。” 杜康平已经在那头笑了起来，“是啊，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很忙吧？你爷爷现在是彻底享福啦，不像我，还得劳心劳力的操持着。是了，后天有空吗？我孙子回来了，和你年龄相仿，我办个接风宴，陆总，赏个脸？” 陆莫离所有的表情就那么瞬间停滞住了，会议室里头没一个人敢说话，只听着陆总讲着电话，然后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地冷下去，大家只觉得气压低得可怕，连大喘气儿都不敢。 他就那么停顿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定准时抵达，谢谢邀请。” 第九百三十二章 点头 第九百三十二章点头 最终岳岚和nick两人就这么跳上了出租车然后朝着机场匆匆而去，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岳岚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车子都不要了就和你坐着车回来了，坏小子，也不提醒我一下。” nick只是笑，一边笑就一边伸手揽她，眼下没有人太注意到他们，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就算注意到了，反正相互之间也不认识，所以nick也就不顾及了，直接就说道，“岚岚，我为你回来的，已经为你回来了，你还是不能答应我吗？” 他这么问着岳岚，岳岚心中想到，答应什么？这家伙该不会是又要求婚吧？ 她抬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nick，“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nick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当然是和我交往啦，我想和你有进一步发展，岚岚，我不想每次出去，当其他人问起我们是不是情侣的时候，你总是解释你是姐姐我是弟弟，我也希望我们哪天能出去的时候，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人家，你是我的女朋友。” 他是真的想和岳岚有进一步发展，哪怕是慢慢来。他完全不在意要在岳岚身上花多少时间，多少他都愿意，尽管他恨不得现在就向她求婚，恨不得现在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只是……毕竟他年纪还小，目前谈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nick一点儿也不想又吓到岳岚，所以就这么说了，这话让岳岚稍稍愣了一下，几乎都已经快要下意识的如同习惯一般地拒绝他，只是猛然想起来，自己拒绝nick竟然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再看上他认真而期待的眼睛时，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残忍，以前甚至连考虑都不曾考虑过他，却也从未和他划清过关系，于是就这么一直给着他亲近的感觉，却是不给他任何机会。 真的是残忍。 一瞬间就有些心软下来，忽然也有些心疼nick，这……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十二岁之前的自己。 岳岚只这么定定地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nick，一下子思绪就这么飘远了，nick看着她有些出神的眼神，心中有些无奈地想到，怎么会呢，明明自己已经很委婉了，只是想要和她交往，谈恋爱……都会吓到她吗？ 刚想开口说要么还是以后再说，反正，自己是可以等的，他等得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出租车便已经到了。 付钱之后就下了车，然后再绅士地请她下车，岳岚站在他旁边，只感觉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初见的时候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脸上还会偶尔冒出一两颗青春痘的毛头小子，小时候就已经长得是一副招女生喜欢的面孔了，加之成绩又好。 总是有人眼红，总是会被混混学生找麻烦，又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被欺负了，总是不会服软的，哪怕再多人打他一个，他也是要尽力跳起来按住其中一个往死里打的，才不觉得算亏。 于是每每都被修理得很惨，还是岳岚看不过眼了，觉得怎么会这么笨，明明知道反抗会被打得更惨也依旧要反抗，这种不服输的性子，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的。 于是岳岚出手狠狠地修理了欺负他的那些人，是真的狠狠修理的那种，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只是也是狠狠地修理，所以一下子没收住，其中一个少年的隔壁被她撅折了…… 接下来自然是“带家长来学校”之类的情节话题。 于是也就成就了双方家长的见面，nick的母亲薇薇安第一次粉墨登场，岳岚则是带来了外公外婆。 当薇薇安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就用力地拥抱了岳岚，一个劲儿地谢谢她，还说以前老是看到儿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他又不说，现在才明白是这个事情，谢谢岳岚替她保护了儿子，并且要求校方对总是欺负nick的那几个人严惩不贷。 只是哪里还严惩不贷，胳膊都折了一条，总之这事情无非就是岳岚和对方道歉，然后家里头意思意思赔了少许钱，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nick可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优等生总是有着很好待遇的。 只是两人就这么拉近了关系，越拉越近，后来成了最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并且整个学校里头，不知道nichs喜欢ivy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会陪她去跆拳道馆，安静地坐在训练场边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她练习，会陪她跨越大半个城市，就只是为了找一家做得很地道的中国菜。一点都吃不了辣的，却是会陪她，吃最辣的川菜湘菜，一边吃，一边疯狂流汗，嘴都会肿起来，涕泪聚下，但是只要她吃得开心，他就开心。 明明原本应该是那样粗心大意的青春期少年，明明原本应该是连母亲生日可能有时候都会忘了的青春期懵懂少年。 她的生理期却是能够记得非常清楚，提前准备好应该准备好的东西，暖宝宝热水瓶，在每每她难受的时候给她倒上热水。 甚至在那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open的国家，都有不少的同学非常坚定地相信着或许这两个人是真的可以走到最后踏上红地毯你愿意我愿意如此便是一生的。 岳岚一直出神着，就是在回想这些，想到自己和nick的初遇初识，想着这些年来他的好，只觉得，自己或许的的确确，是对nick太不公平了。 没有人有义务一辈子就那么站在原地，恳切地认真地去等另一个人的，没有人有这个义务，可是他却做到了，就这么恳切地认真地，等了八年，并且或许如果岳岚不点头，他会就这么继续等下去吧。 nick知道她或许又要沉默以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问道，“你车子停在哪儿呢？” “好。”岳岚却吐出了一个似乎和他现在的问题搭不上边的答案来，就这么一个字，好。 nick愣了片刻，就这么片刻，他就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眼睛里头亮出兴奋的光来，“真的吗？你说好？答应了吗？答应我了？” 岳岚终于微笑点头，“嗯，是，我说好。” 第九百三十三章 相拥而眠 第九百三十三章相拥而眠 nick几乎是瞬间兴奋了，就这么在机场门口，那么多进进出出的旅客，他就直接一把将岳岚搂了起来，原地转着圈圈。 “啊！你答应我了答应我了！我太开心了！”英俊的脸上满是笑容，似乎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快乐，嘴角根本都下不来了，始终是朝上的弧度。 岳岚被他这么抱着旋转，终于是被转得头脑发昏了，于是直接伸手捏了他的耳朵，“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nick龇牙咧嘴地继续旋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将她放下地，直接低头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我一定会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相信我。” 岳岚相信，一直都很相信，以前哪怕没有答应和他交往的时候，他也都一直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她轻轻抿了抿唇，“知道啦知道啦，好多人在看了，我们赶紧走吧。” nick已经揽了她的肩膀，就朝着停车场车位那边走去了，很快找到了她的车子，看到车子的时候nick还调侃她道，“呀！porsche！” 然后忽然就想到了她先前告诉自己的词语，于是马上说了一句，“高富帅！” 岳岚饶有兴致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女生不说高富帅，是白富美，白富美。” “白？富？美？”nick确认般地问了一句，然后就笑道，“白富美！ivy白富美！” 这一嗓子吼得……岳岚几乎是马上开了车门锁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副驾驶座位去，然后自己也迅速跳进了驾驶座去，启动车子就迅速开出停车场朝着市区开去了。 考虑到nick长时间的飞行也累了，岳岚开着车就将他送回去，一路路线简直不要太熟，毕竟杜康平夫妇和陆莫离，一直都在一个小区里头。 “我们这是去哪儿？”nick好奇地问了一句，岳岚抿了抿唇，“送你回去。” nick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岳岚脸上的表情感觉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先前的那些开心仿佛顿时就已经消散了不少。 “我先送你回去，你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再带你出去玩，反正我工作也请病假了，这两天正好带你到处逛逛。”岳岚这么说了一句，nick听了之后就笑了起来，“好，你说什么都好，你说带我出去逛，我们就逛，你说天气太热不想出去，我们就在家里窝着。” 车子开进小区去，岳岚是知道杜康平夫妇的房子在哪个位置的，轻车熟路地开进去，让nick有些吃惊，“岚岚，你怎么会知道我爷爷奶奶家就在这里？” 岳岚的嘴唇轻轻一抿，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路边那幢自己最熟悉的房子，最熟悉的院子看了一眼，然后答道，“小时候，经常和爸爸来这里，所以认得路。” 岳岚说完就轻轻转动方向盘，没一会儿就开到了杜康平夫妇的房子院子门口，将车子停下之后，也就下车去。 nick第一次到爷爷奶奶的家里来，看了之后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喔，这个房子和摩根在美国的很像。” 他也知道，美国那边因为人少的缘故，所以其实这样一幢带院子的房子，只要不在市区的话，其实并不是特别昂贵的，但是在中国，房价这问题哪怕是nick在美国都有所耳闻。 这下这家伙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了，“高富帅！高富帅！” 杜康平一早就通知了保姆在家里等着nick回来给他开门的，所以去敲门的时候，很快门就开了，保姆在里头站着，也是笑吟吟的，并且领着nick去她已经收拾出来的房间去。 nick二话不说就把岳岚拉进去了，躺到床上之后就自己自顾自地笑，心情看上去就是好得不得了的样子，真要说起来，这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被带进男人的房间，她倒是很自然的，毕竟，nick的房间自己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毕竟，nick在自己面前也从来不敢轻举妄动的。 岳岚在床边趴着，就直接被nick一把扯到床上去。 “嗯？想挨打了么？”岳岚语带笑意这么问了一句，他只是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来，鼻音重重地说了一句，“我太累了，让我睡一会，陪我睡一会儿吧，就睡一会儿，我们就出去逛，好吗？” 岳岚终于是轻轻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ok，睡吧，我陪着你。” 说着，就伸手在他的肩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拍起来。 虽然是答应了他和他交往的，只是……不管怎么样，心里头似乎依旧是把他当成是弟弟一样。 刚拍几下，手就直接被他的手给握住了，只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 他已经缓缓睁开眼睛，握着她的手就放到胸口去，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岳岚的手掌只感觉到他胸腔里头的心跳，耳边听着他的声音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哄我睡觉的。ivy，让我抱着你就可以了。” 说完，就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 就只是这么单单纯纯地被他抱着睡觉而已，nick真的是已经累极，不过片刻便已经听到他趋于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头离他的胸膛几乎是零距离，所以还有胸腔里那一声一声沉稳的心跳声。 岳岚睡不着，心里头忽然如同明镜一般明晰，以后要怎么办，也是时候应该想清楚了，自己只有那么多的承受力，已经承受不了更多了，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害。 其实……nick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自己这么好，若是就这么和他一路走下去，想必也是不错的选择吧？皆大欢喜。 刚想到这里，就感觉到nick睡得似乎不是太安稳，应该是做梦了，他搂着她的手臂用力紧了一下，那一下几乎勒得岳岚觉得自己快断气一般。 “ivy……”他就这么在睡梦中也叫了岳岚的名字，就这么轻轻的一声，却是让岳岚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然后就伸手回搂住了他，“嘘……我在呢，我在呢。” 第九百三十四章 desperado 第九百三十四章desperado nick是真的累坏了，就这么一直睡了一个下午，都已经四点多钟马上就五点了，他才醒了过来，眼睛一睁开就下意识地稍稍低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岳岚窝在自己的怀里也已经睡着，显然昨天晚上她也是没怎么睡好的。 他没敢动，就这么静静地搂着她，看着她的睡容，听着她的呼吸，只感觉这个动起手来凶得如同母老虎一般的女人，睡着的时候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这样如同小猫一般惹人怜爱。 就这么看着她，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岳岚醒来，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之后，才说道，“嗯？你早醒了？怎么不叫我？” “想你多睡一会儿，想看你多睡一会儿。”nick微微笑，嘴唇印下来，岳岚下意识地稍稍低头了一点点，动作并不明显也并不刻意，只是，他的唇就只落在岳岚的鼻梁上了。 “走吧我们起来吧，我带你出去逛逛，等着到时候你去杜爷爷的公司工作了，恐怕就没有多少时间玩了。”虽然或许nick不是很明白，但是岳岚是很清楚的，nick一旦进去工作了之后，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松了，毕竟那种大公司，工作强度是可想而知的，再说了杜康平是绝对不会只是给nick一个闲职而已，说不得以后整个公司都想要交到他的手上吧？ nick点了点头也就起来，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换洗的衣服来就进浴室洗澡去了，人长得好身材好就是好，哪怕只是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休闲服饰，上身一件短袖t恤，下身一条牛仔中裤，在配上一双简简单单的newbnce就非常好看了。 出门之后就直接开车车子从小区慢慢出去，一路上他都在轻轻地哼着歌，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开到了陆莫离家门口。 岳岚的心又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些，只想着，不要碰到他就好，不管怎么样，真的只能是能避则避了，否则每每看到他，都会觉得一阵难过。 只是总是天不从人愿的，眼下的时间，正好是下班时间，原本从来都是会加班，很少能准时下班的陆莫离，今天因为心情不佳，准时收工，不仅如此，今天陆氏整个高管层和秘书室都陷在一片低气压中。 谁都记得素来冷静的陆总，今天开会之时，从来都未曾发过脾气的他，竟是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没过一会儿直接将手中的文件一甩，策划部的高管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只是好在陆总并没有太多责备的话语，只说了四个字“重做！散会！” 尽管是这样，威力也已经够大了，于是整个高管层和秘书室全部都陷在低气压中，大家的工作qq群里头讨论的，都是今天陆总究竟怎么了，接的那个电话究竟是什么，能够让陆总这种从来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并且陆总今天还开天荒的准时下班了，不止是准时，甚至还提早了一些，约莫十五分钟的样子。 于是到家的时候，正好也就是现在，没有让司机送，自己开着车一路飙高了车速算是缓解一下心情，只是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正在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心情就好了些许，轻踏油门踏板，将车子靠近那辆白色汽车。 他知道，那是岳岚的车，只是…… 在靠近之后，原本已经有些好起来心情，却在目光接触到驾驶座上的人时，一瞬间，表情和心情都已经僵硬了下来。 因为nick坚持，说应该他来载她才对，所以岳岚才会把车钥匙交给他，nick开车是和她一起学的，所以互相知根知底知道对方车技如何，岳岚倒也不担心，舒服地坐在副驾驶上。 只是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进来，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陆莫离还有谁？ 那一张脸……早就印在她的脑子里了。 心几乎是一瞬间就紧了起来，觉得自己甚至无法和他对视，只是相隔的距离就那么近，一个往里开，一个往外开。 nick还没有察觉到岳岚的不对劲，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轻轻地哼着歌，是她喜欢的那首老鹰乐队的《desperado》，她一直很喜欢这首歌，中文翻译过来歌名是亡命之徒。 歌词也太适合她现在的状况了。 亡命之徒，为什么你还没清醒？ …… 不要去拿方块的queen，你知道红心queen才是你最好的赌注，你面前有着很好的选择，但是你只要你得不到的那些。 亡命之徒啊，为什么你还不清醒？ 对岳岚而言，现在，陆莫离就是那张方块的queen，而红心的queen，一直都是nick。 岳岚轻轻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或许陆莫离，终究只是自己得不到的那些吧。 她别过头去的同时，陆莫离的眼神中，升起了一些疼痛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nick，那个大家口中的nick，那个大家都说他多么多么好看，多么多么好的男人。 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好，从他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得到他的温暖，和他眼神里的温柔，他是爱岳岚的，陆莫离能够看得出来。 那样一张英俊的脸，有着西方人的轮廓弧度，眉眼都好看得不得了，尽管陆莫离自己已经是长得很好看的，却依旧不得不承认nick的容貌。 他真的是很好的，长得好，家世也不差，并且就陆莫离所知道的而言，他的的确确是很喜欢很喜欢岳岚的。 只是为什么……心里头这么难受呢？看着她坐在她的旁边，看着他眼神里头的温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呢？ 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油门重踏一脚，直接快速朝着家里头开了过去。 而岳岚，从反光镜看着后头已经驶远的轿车，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下来，却也如同陆莫离那种心里头那样难受的情绪一般，她的心里就这么莫名升起了一阵失落出来。 而正好，nick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口中所哼着的歌，歌词正好到了那一句，“亡命之徒，为什么你还不清醒呢？” 第九百三十五章 自我介绍 第九百三十五章自我介绍 于是情绪就因为在小区门口的这么一个偶然地碰面，整个就低落了下来，哪怕带着nick到处去逛逛，都一时有些提不起兴致来了。 东转西转的，也就到了岳麓工作室所在的那一个片区了，岳岚的眼神偶尔会有些走神，nick也已经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只要她没有不开心就好了。 “我们去哪儿？”nick微笑着问了她一句，语气中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啊？”岳岚抬眼看着他这么反问了一个音节，这才注意到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个片区来了，看着nick脸上的笑容，想着他其实很聪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心不在焉，只不过是一直温暖小心地包容着自己罢了。 于是岳岚提起了几分精神，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有个人一直很想见你，我带你去见一见吧？” 她这么提议着，nick也就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好啊。怎么走？” 她在车子导航上调好了去父亲工作室的路线，然后就指了指导航，“照着这个开就好了。” 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当乘客的感觉，车子不一会就开到了岳麓的工作室门口，岳麓映画四个大大的字用漂亮的字体印在招牌上。 “喔！岳！”nick一下子就认出了招牌上的岳字，其他的字，讲老实话就连好多中国人都不见得能认识这个麓字，所以nick自然是完全不认得的，但是岳和岚无论拆开来，无论放在哪里，他都能一眼认出来，所以有些高兴，伸手就指着那牌子。 岳岚看他这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也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原本他还在饶有兴致地手指在空中虚划着岳的笔画，被岳岚这么一拖，就跟着她朝前头走去，直接进了电梯，上了二楼。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是岳麓的助手，早已经认得岳岚了，看到岳岚一走出来都愣了一下，赶紧唤道，“岳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已经开始上班的事情，岳麓早在工作室里头说过了，并且她以前有多么排斥来岳麓工作室，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嗯，我爸呢？”她笑着问了一句，那两个助手就说道，“岳先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地兴奋，刚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头坐着，坐着坐着就自己笑起来了……呃，所以，我们是下楼去给他买杯咖啡。” 合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觉得担心岳麓是不是没睡醒…… 岳岚觉得好笑，已经笑了出来，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们了，呃……买三杯吧？” 说着已经从钱包里头掏出纸币来给了她们俩，免去了等会还要拿发票回来等着报销的麻烦。两个助手接过之后，目光终于是忍无可忍地看向了nick，先前一直没好意思正眼瞧他，因为在和岳岚说话的缘故。 眼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看岳小姐带来的这个帅哥了，两人心里皆是波涛汹涌，毕竟帅哥谁都喜欢看，虽然她们因为工作缘故，男模也见得不少，美男如云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只要是美男，无论是什么时候，大家都是乐意看到的。 岳岚已经拖着nick继续朝里头走去，这两个助手意犹未尽地看着nick的背景，忍不住纷纷叹道，“难怪那天岳小姐对那么一群袒胸露背的男模没有任何兴趣，原来是早就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下家了，难怪难怪。” 岳岚并不知道自己被两个助理在背后怎么说了，一走进里头之后就直接朝着岳麓的办公室过去，果不其然，岳麓今天的确是有些不正常，还隔着老远就看到他办公室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半遮半掩的露了一道不算太小的缝，而里头，竟是突兀而诡异地传来一阵音乐。 类似那种……年代很久远的舞曲，若是用留声机放出来效果会更好的那种音乐…… 一时之间，让岳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这是要干什么……” 轻声嘀咕了一声，就直接推开了岳麓办公室的门，半遮半掩的门已经大开，一副景象就引入眼帘，一个肚子有些微凸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衬衣配西裤，就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心情很好的在办公室里头跳着一些凌乱的看不懂是什么的舞步，眼睛闭着一副陶醉享受的样子。 “你这是在高兴什么呢？”岳岚出口就这么问了一句，在音乐作为背景声的状况下出现，显然吓了岳麓一跳，他一个踉跄。 “心……”下意识地就要叫心肝，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nick，直接就迎了上去，“nick！” 那绝对就是见了亲女婿的状态，nick赶紧伸出手去，“岳叔叔好！” 姿态很是恭谨，让岳麓很是受用，“哎呀，这都有几年没见了？长得真是……哎呀……” 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好了，岳岚站在一旁，伸手将音乐关掉之后才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闹腾了。” “我这不是高兴么，nick回来了嘛。”岳麓这么说着。 “我回来都没见你这么高兴。”岳岚笑了起来，岳麓在一旁抓着nick的手，亲热得不得了的样子。 nick也就和岳麓寒暄着，岳麓年轻的时候是正儿八经在美国留学过生活过的，英文也很好，所以两人英文噼里啪啦地聊着天，岳岚在一旁一时之间仿佛很没有存在感。 “得给你办个接风宴才行啊，你这是第一次来中国吧？”岳麓这么问了一句，nick点了点头，“嗯，第一次。” “你别忙了，又是接风宴，轮不到你，杜爷爷已经说好了，就在后天。”岳岚毫不留情地泼了爸爸的冷水，想着怎么谁回来他都要张罗接风宴。 而岳麓此刻的心态显然是已经把nick当做自己家人了，才会这么说的，听了这话之后，还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道，“好好，也好。” nick其实和岳麓没有见过几次面，确切来说，也就小时候见过一次，岳麓去美国的时候，接岳岚放学，和nick碰见过一次，那时候两人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也就那么一次而已，后来都是在岳岚发回来的照片中看到nick的身影罢了。 “岳叔叔，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英文全名是nichs·mogan·too，中文名是杜洵，现在……是岚岚的男朋友。”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不高兴 第九百三十六章不高兴 岳岚是根本都不知道nick会说这话的，听到之后眼睛一睁，有些愣了，只觉得糟了，他这么说的结果就是…… “哎呀！好好好，太好了！我们岚岚就是应该找你这样的男朋友才对啊，长得这么好，从小又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哎呀，我们杜女婿……” 结果就是这样，岳岚只觉得有些头疼，听着岳麓后来张口闭口的杜女婿，她索性就不再说话了，由着他们两人聊去。 一直聊到天都有些黑了，根本不懂这两个年龄阶段完全不同的男人怎么就有这么多的话聊，如若不是天色的确是已经晚了，恐怕岳麓依旧不舍得停下来。 另一头，陆家宅子里，是陆家现在难得一次的家庭聚会，兄弟妹三人，都已经各自组成了家庭以后，尤其是陆曼，算是远嫁，所以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这一次家庭聚会也是临时起意，因为陆曼和程嘉泱回来了的缘故，临时发起的。 陆莫离一到家之后得到的消息，于是才匆匆忙忙赶向陆家宅子，抵达的时候，已经全员到齐了，哪怕是平时最不着家的陆莫忘，都已经规规矩矩地在那里坐着了。 客厅里头都是亲人们，小辈们坐在一条沙发上，陆莫忘坐在陆渊捷的旁边，头靠着陆渊捷的肩膀，一副“柔弱”的样子，很可能因为不着家先前挨了骂，陆渊捷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看上去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沉稳少年，正是陆曼的和程嘉泱的儿子，程柯。 他正襟危坐，坐在他怀中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陆莫失。 “程柯哥哥，你帮我剥这个吧。”小姑娘将两颗难剥的毛栗子塞到程柯的手里头，“这个太难剥了。” 少年表情不变，但是手中却是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专心致志地剥着毛栗子。 倒不是陆莫失想欺负他，只是这个表哥，她原本见的次数就不多，所以每每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对他很是亲近，远香近臭就是这么个道理。 再加之在陆家，儿子是不值钱的，家里这么唯一一朵娇嫩的花朵才是最宝贝的，每个哥哥都很疼她，就连程柯也不例外，知道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虽然是表妹，但是依旧是只要她说就迁就着她。 长辈们坐在一条沙发上，范云睿和范云舒都已经老了，范云舒癌症痊愈之后，身体渐渐调养了起来，倒也一直没再出过什么问题。 只是四个老人，都已经头发斑白，脸上的皱纹也已经清晰可见。 季若愚正在和陆曼还有安朝夕轻声聊着些什么，陆倾凡陆非凡则是在和程嘉泱聊着目前的经济局势。 陆莫离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保姆说了句，“莫离少爷来了。” 众人纷纷目光看向陆莫离。 “哥。”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陆莫离一句，陆莫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高兴，季若愚看着儿子的表情若有所思。 “哥哥怎么不高兴？”陆莫失童言无忌，看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淡漠，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 “没有，我很好，少吃点坚果。”虽是这么说，声音也是淡淡的，目光朝着程柯看了一眼，“阿柯，好久不见。姑姑，姑父，好久不见。我先上楼去了。” 陆莫离直接连坐都没有坐一下，转身就上了楼。 “明明就不高兴嘛，为什么不说呢，妈妈，哥哥为什么不高兴？”陆莫失高高兴兴地将程柯剥好的毛栗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着问了季若愚一句。 季若愚笑了笑，“你哥哥别扭着呢，别理他。” 说完这句之后就继续和安朝夕陆曼聊天，陆曼也八卦着，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小子是失恋了？不像啊，就莫离那长相，和咱们陆家的家世，没理由的啊。” “哼哼。”季若愚哼哼笑了两声，“我说了，这小子别扭着呢，岳麓的女儿你记得吧？” “嗯，记得啊，小姑娘小时候圆滚滚可爱着呢，怎么？”陆曼这么反问一句，然后恍然大悟道，“她是莫离对象？！” “他倒是想！那混蛋小子小时候尽欺负人姑娘了，这下好，姑娘找了个另外的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的，那小伙子从国外回来了，后天就办接风宴，陆莫离就别扭着呢。”季若愚这么说了之后，陆倾凡在一旁听了之后就已经笑了起来，刚刚杜康平的电话已经打给了陆冠苍，所以nick回来这事儿，大家基本都已经知道了。 两天的时间，是很快的，岳岚又休着病假，原本对工作还是有些热忱的，但是想着去单位就要面对庄念霜，还不如休着病假先呢。 玩得倒是很开心的，nick本来就是个能玩的，所以倒是很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都和nick一起去了，包括游乐场，他都陪着她一起去玩，两天下来都天天玩得精疲力竭的。 这样的快乐，倒是很久没有了。 这天下午，nick一早就开车赶了过来，接了岳岚之后就去了市中心，岳岚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因为休假在家的缘故，懒得都有些没有时间规律了，nick来的时候她都还因为午睡没睡清醒而迷糊着。 基本上是被nick塞进了车里的，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间高档的美容沙龙，她半梦半醒就开始被一群造型师打扮起来，连礼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全部都是nick一手包办的，等岳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自己已经站在镜子面前了。 看着镜子里头那个都快不像自己的自己，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眼神中有了讶异，算不上什么倾城之姿，但是的确，自己也从来没这么漂亮过，一时之间的惊讶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而nick在旁边站着，温柔地笑着看她，问道，“醒了？” 旁边的造型师都有些惊讶起来，难道刚才这女人坐在这里由着她们折腾的时候，都还是处于睡眠状态吗？ “我们……这……我这样你是打算带我去哪里做什么？”岳岚终于正经问了一句，显然，昨天疯玩得她都已经忘了杜康平说过今天是要办一场给nick接风的宴会了。 “爷爷不是说要给我办一场接风的宴会么？就在今天。”nick知道她起床会是个什么状态，于是这就这么解释了，然后已经走上前来轻轻拥她，“你自然是我的女伴，我还期待着和你跳第一支舞呢。” 第九百三十七章 渐渐认清感情 第九百三十七章渐渐认清感情 宴会定在裕都酒店，是恒裕旗下的产业，档次不低，恒裕集团毕竟也是老实业了，口碑在那里，这些年经营得也确实是很不错的。 裕都酒店今天很热闹，一辆辆的豪车从大门口驶进，在正门口停下之后，身着正装的宾客们纷纷下车来，杜康平和屈文艳亲自站在正门口迎接着大家，已经不难看出他们有多重视这个宴会。 众人都知道，恒裕的老杜有个孙子在国外，混血儿，长得好看，以前茶会没少听杜康平吹嘘过，所以大家也都对这个孙子有些期待。 并且杜康平的面子毕竟在那里，所以大家其实都还到得挺早的，在nick还带着岳岚在市中心的美容沙龙忙活着的时候，有好些宾客都已经抵达了。 车子开到裕都酒店门口的时候，岳岚就忍不住感叹了，“呀，排场真大啊。” 说着转头看向nick，“看来杜爷爷真的很喜欢你啊……” nick温柔地笑，伸手摸她的脸，然后指了指自己，“你不是说我是高富帅么？” 车子开到正门口就领着岳岚下了车，把车钥匙交给门童之后，就朝着正门口正接待着宾客的杜氏老夫妇走了过去。 “爷爷奶奶，我们来了。”nick这么说了一句，原本杜康平正在和个商场伙伴寒暄着，听到这一声，马上就高兴了起来，“来来来，正好，给你们两人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孙子杜洵，怎么样，别说我是骗你们，长得好吧？” 两个和杜康平看上去年纪相仿的男人也是刚到没多久，正在门口和他说着话，nick就来了，所以自然也是转头和nick打起招呼来。 “小伙子你好啊，我是你爷爷的老朋友了，你叫我一声王爷爷就可以了。” 其实岳岚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站在nick的旁边，其实大家根本问都不问，就已经知道岳岚是什么身份了。 正说了没几句，这位姓王的老人就已经目光朝着酒店大门口看过去，然后就拍了拍杜康平，“老陆家的来了，来得不少啊这次，够给你面子的。” 姓王的老人这么一说，杜康平也看到了，一共来了三辆轿车，车牌全部都是ls，陆氏的车牌都是这个开头。 杜康平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来，“是啊，老陆够给面子的。” 话音刚落就招呼着老王，“老王你先进去吧。” 说完就直接朝着前头迎了过去，最先下来的是陆冠苍和范云舒，门童一拉开车门，杜康平就已经和屈文艳迎了上去。 只是岳岚的目光却是再也挪不开，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陆氏一共开来了三辆车子，第一辆坐着陆冠苍和范云舒，第二辆车坐着陆倾凡和季若愚，第三辆车…… 车门一拉开，陆莫离就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正装，很笔挺，看上去很成熟，不像只是他现在这个年龄会有的气质和气势，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马上看向岳岚。 而是走到了另一边的车门边，拉开了车门，岳岚觉得心里头一紧，已经想到了那里头可能坐的人是谁。 但是庄念霜的出现，依旧是让她心里头难受起来。 看着他们走了上来，岳岚下意识地朝着nick的旁边站了站，像是恨不得将身体缩到nick的后头去一样。 杜康平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客气地同陆冠苍寒暄着，也和陆莫离说着话，“哎呀，一转眼，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 陆冠苍笑起来，“你孙子也不差啊，难怪你这么得意。” 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很客气，很公式化，轻声和杜康平问了一声好之外，就朝着岳岚看了过去，她今天静心打扮过，真的很漂亮，其实刚下车，他的余光就已经看到了岳岚站在那里。 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是生起一股愤怒来，尤其是看到她小鸟依人站在nick旁边的时候，心里头的那种隐隐的愤怒更是一下子无法遏制，所以目光都没有再看向她，直到已经走到正门口来。 “陆总，这位是你的女伴？”杜康平也是随口一问，因为站在陆莫离旁边的庄念霜，其实杜康平是没见过的。 陆莫离的眼神轻轻地朝着岳岚脸上扫了一眼，看着她眼神里头的瑟缩，原本想要点头说是，来让她也不好受一下的想法，就忽然这么不忍起来，眉头轻轻蹙起一下迅速就松开。 然后就摇头说道，“不，不是女伴，这位是庄泽庄总的女儿，庄叔叔今天因为工作无法前来，所以托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目光又那么朝着岳岚淡淡地看了一眼。 一旁的庄念霜的表情已经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虽然还挂着，但是却是已经僵硬了。 毕竟，其实陆莫离不用这么撇开关系的，他这样撇开了关系，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庄念霜却是知道，因为岳岚就站在旁边。 “杜爷爷好，爸爸今天没办法过来，所以就托我为代表前来了，希望您不要介意。”庄念霜整理了一下表情之后，就这么说了一句。 杜康平点了点头，“没关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们年轻人也正好聊得来。” nick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够察觉得到岳岚的不对劲，看到她这么朝自己身后缩了缩又缩了缩，再傻都能够知道有地方不对劲了。 nick的眼睛朝着陆莫离多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头苦笑了一下，从来都不曾知道那个一直让她无法忘记的男人是谁，问她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年龄，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过往。 他知道她的很多事情，独独对这一件事情，他从来不了解，就如同，他其实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一样。 “陆总，应该没见过我孙子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孙子nick，中文名是杜洵，以后会接手我的工作，以后应该会和你有很多机会合作的。”杜康平说完，就指向了岳岚，“这位，是nick的女朋友，岳岚小姐。” 第九百三十八章 Nick察觉 第九百三十八章nick察觉 “这位，是nick的女朋友，岳岚小姐。” 杜康平介绍得很自然，原本他也不知道的，是这两天他想要带着nick去公司看看或者到处去走走的时候，nick总是说要和岳岚出去玩儿，于是一问之下，才是知道了，原来自己孙子的女朋友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姑娘。 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给人感觉也挺好的，秀秀气气，而且杜康平素来对这个就没什么意见，不像屈文艳，只不过屈文艳年纪也大了，听了也就听了，听听就算，没有多问也没有多管，甚至还让杜康平的秘书从恒裕调了一辆车来给nick用。 陆莫离听到杜康平这句的时候，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喔？是吗？我倒是不知道，岚岚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这么问了一句，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的，岳岚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脸色也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嘴唇就那么用力地抿着。 季若愚在一旁笑了起来，打着圆场，“杜叔叔你不知道，岚岚的父亲和倾凡是至交，所以岚岚在没去美国之前，是和莫离一起长大的，早就认识了，所以很熟呢。” 杜康平了然地点了点头，“喔……原来是这样，那多少算起来，岳小姐和我们家也还是有点儿渊源呢。” 有什么渊源……季若愚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自己和杜修祈那都是多少年老黄历的事情了，这岳岚又不是自己的闺女，跟他老杜家更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这老头儿真是…… 季若愚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烦躁的，她一直都想要岳岚当自己的儿媳妇，对这姑娘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现在这就成了别人家的女朋友，怎么想心里就怎么不痛快。 可是这又是修祈的儿子，长得的确是好，人又乖巧懂礼貌，已经和季若愚还有陆倾凡他们都礼貌地问过好了，甚至还微微地鞠了躬，而且看上去，真的是很喜欢岚岚的样子。那眉眼里头透着的都是对岚岚的温柔宠爱。 于是季若愚心里头就陷入了矛盾中，心情极其纠结。于是所有的烦躁和纠结，全部都化成了对庄念霜的不爽，只觉得那丫头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季若愚朝着里头走进去的时候，脸都已经黑了下来，看着庄念霜的时候，眼神也很不友善。 陆莫离在跟着父母朝里走之前，朝着岳岚看了一眼，岳岚没有去对视他的眼神，算是下意识地回避，并且也没有多看庄念霜一眼。 庄念霜的表情已经很冷漠了，因为先前陆莫离撇清关系的那些话，她自然是知道原因就只是因为岳岚而已！ 眼下看到陆莫离又刻意停下步子来，看着岳岚的样子，庄念霜更是怒火中烧，但是，她的确是道行很高的，直接就调整了表情，脸上的笑容清浅婉约，伸手就勾住了陆莫离的臂弯，毕竟眼下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的，陆莫离就算再不满，也是不好将她的手甩开或是拒绝的，庄念霜看准了这个。 所以紧紧挽上陆莫离的臂弯姿态亲密地就那么对着岳岚。 岳岚很难受，心里头翻腾着，脑子里头也翻腾着，手指骨节都有些发白了，紧紧地抓着nick的衣服。 nick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只觉得心里头一疼，原本他对谁都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却是的的确确就在这个时候，对陆莫离有些不爽起来。 伸手轻轻一勾就将岳岚勾到自己的臂弯里头扶稳，陆莫离和庄念霜这么站在对面，他也就无畏无惧地和他们对视着。 最先说话的是庄念霜，“岳小姐，我听说你休的是病假，只是眼下看你的样子，挺精神的嘛？” 这话一出，最先皱起眉头的，是陆莫离，他垂眸朝着庄念霜瞥了一眼，似乎对她忽然说到这个话题非常不悦，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岳岚已经先声开口说道，“总监放心，我明天就会准时到岗的，宴会也差不多快开始了，请总监和陆总先进去吧。谢谢。” 真的是不想和庄念霜辩驳太多争论太多，说完这句之后，岳岚就抓了nick的手走到前头去了。 看着他们转身离开，陆莫离眉头紧皱，朝着里头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庄念霜的手别开了。 “以后别再这样了。”他这么说了一句，就推开宴会厅的门走了进去，留庄念霜一个人在后头表情僵硬的停驻。 nick从来都没有问过岳岚关于她心里头一直记挂的那个人的任何事情，从来没问过，这是第一次，他压低了声音，就这么在岳岚的耳边轻轻问了一句，“所以，就是他，是吗？岚岚。” 就是他吧？这个陆莫离，如果刚才他对季若愚的话理解得都正确的话，岚岚从小就是和这个陆莫离一起长大的。 岳岚没有做声，不敢回头也不想去想自己如果点头之后，nick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但是，她不想说谎，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是，就是他了。” 原本以为，nick会沉默，或者是难过，所以才不想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哪知，他只是短暂的不语，然后就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上去有些许无奈，可是的的确确是笑了，就那么笑道，“难怪，我追了你八年，你从来都不曾答应过我。原来是因为，曾经的这个，这么优秀。” 岳岚觉得心里头有些心疼nick，他这样的语气。 “呼。”nick这么呼了一口气，然后就说道，“看来我真的要加倍努力啊，加倍努力，才能够……配得上岚岚。” 或者应该说，才能够用自己的优秀，渐渐抹去他在岳岚心中的地位吧？只是这一句，nick并没有说。 岳岚紧紧握着他的手，终于是轻声道歉，“nick，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不用和我道歉的，起码……你有八年时间在我身边，起码……你现在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nick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是很真心的，很欣慰的，“好了，别不开心了，不是有宴会么，今天你要开开心心地吃，如果看到一些人会不开心，那么……就只看我就好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莫云翔 第九百三十九章莫云翔 没过多久时间也就差不多了，nick和岳岚陪着杜康平还有屈文艳夫妇一起进场，屈文艳老了之后脾气已经磨掉了很多了，现在在看着季若愚的时候，也早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满是锋芒的目光。 陆氏一家的桌子，就在主桌的旁边，庄念霜因为是庄泽的代表家眷的缘故，所以也跟着陆家人一起坐在这一桌，只是几乎是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范云舒本来当初就已经和左霜霜撕破脸皮的，季若愚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之这姑娘感觉脾性上是越来越不好，毕竟像范云舒这种已经这么年长了的人。 看人都是看得很准的，所以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不喜欢和反感，于是也就没给庄念霜什么好脸色。 庄念霜坐在这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脸上强装着笑容，看上去还是很镇定的，没过一会儿，大家刚开吃，门口就走进一个人来，年轻的男人，长得很是英气，只是眉眼之间有些许邪气凛然的感觉，一进来之后，就对大家鞠着躬抱歉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说着就赶紧踱着步子走到了杜康平那一桌，同杜康平道着歉，“杜老，实在是对不起，我记错时间了，来晚了。抱歉抱歉。” 大家都在一个宴会厅里头，而且几乎所到场的全部都是恒裕生意上的伙伴，也都是些上流人士，有不明的人也就问了，“杜老，这位到是新面孔啊，是哪家的公子？” 这么一个年轻的新面孔，大家自然而然第一下想到的就是这个，只是杜康平笑了起来，先对这年轻男子说道，“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然后才向大家介绍着，“这可不是什么谁家的公子，这是自己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目前和恒裕有一个合作项目，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莫云翔，晨锋企业的老板，这可是年轻有为的典型啊，大家以后也多多支持一下，年轻人自己创业不容易。” 大家都纷纷赞叹了，这个年轻男人真是年轻有为什么的，然后杜康平就招呼莫云翔在一桌插位坐下来。 朝着那一桌走过去的时候，路过陆家那一桌的时候，莫云翔的目光不经意地朝着庄念霜扫了一眼，眼神里头透露出些许笑意来，没人察觉。 其实，大家哪里又知道，这莫云翔哪里是什么白手起家，真要说起他老莫家在北方的名头，恐怕在场没有人不知道。老莫家莫之谦的孙子，莫仲非的儿子，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的的确确是莫仲非唯一的儿子。 只是也的确是因为这私生子的身份，莫云翔并没有在莫家得到任何认可，所以在场的人，也都并不知道，原来莫家是有个第三代的，就是这个莫云翔。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所谓的晨锋企业，其实是北方莫家旗下的，莫家想要朝着南方伸手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莫云翔的身份隐蔽，算是一个契机了。 庄念霜的眼神也只是不经意地看了莫云翔一眼，然后就别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了。 宴会很快就开始，大家觥筹交错，大家也都纷纷朝着杜康平这边敬酒，自然也有不少是指向陆氏那边的，毕竟陆氏依旧是龙头，能和陆氏攀上点交情，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陆莫离席间并没有吃太多东西，无论是谁看在眼里，都觉得他现在有些心不在焉的，季若愚夹了些菜到他碗里，说道，“你要是不是来吃饭的，就到墙角去蹲着吧，怎么样？” 陆莫离闻声这才拿起筷子随意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食物，夹起一块送到嘴里去。 而另一桌的屈文艳，则是看到自己的孙子一直在给岳岚夹菜，心里头多少有些不痛快，岳岚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脸色，赶紧给nick使了个眼神，nick马上会意，很迅速地主动给屈文艳盛了一碗汤，说了好些好听话，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让屈文艳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而且她那么精明，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岳岚使的颜色。 于是心里头，甚至多少还有些喜欢这个姑娘来，懂事的孩子，谁都喜欢的。 宴会厅的布置是桌子都在厅的两边摆放，中间是空出来的舞池，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场上的音乐也就缓缓响了起来。 大家原本都是盛装打扮过来的，穿的自然是男人正装女人礼服，这种上流宴会，交际舞是难免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吃得差不多七成饱，也就开始等着舞会开始了。 照理说这毕竟不是婚礼，所以这第一支舞是谁跳倒是无所谓的，没有那么讲究，只是毕竟这是别人家做东，所以音乐响起之后，大家下意识地都看向杜康平这桌的nick。 原本那些规模不及恒裕的企业，有女儿的基本都是带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过来的，都是些妙龄少女，想着也是若是能和恒裕拉上些关系，虽然不及陆氏，但是也是好的，而且更不说，陆氏现在的掌门陆莫离也在场，大家心里头多少都是存了些盼头，只是陆总已经进入这圈子这么一段时间了，女伴在所难免。 可是恒裕家的宝贝孙子可是刚从国外归来，说不定有戏呢？总不可能这么刚回来就找到女伴了吧？再说了，就大家所知道的消息而言，这nick可是在美国长大从未回来过的。 哪里会知道会杀出岳岚这么一个程咬金，而且还是他的女朋友……女朋友……那么自然是没戏了，大家都没戏了。 陆莫离虽说坐在旁边那位并不是他的女伴，可是就那女子的姿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沉鱼落雁的漂亮了，有那么一朵娇花在旁边，哪里还看得进其他的庸脂俗粉呢。 于是大家也都暂时没有任何动作，都在等着，等着nick带着岳岚进舞池跳第一支舞，然后陆莫离和他旁边那位不是女伴的女伴跳第二支，再然后，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目光都还朝着nick看着，却没有人注意到，陆莫离的手放在桌子上，那个动作，竟是……想要站起来的动作！ 第九百四十章 你是我的 第九百四十章你是我的 nick已经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就这么眉眼带笑，眼神温柔地垂眸看向岳岚，大家响起了一阵掌声来，其实在场有不少人是在感叹那个相貌清清秀秀，算不上绝丽之姿的姑娘的好运气的。 毕竟，nick的家世摆在那里，长相摆在那里，还有那身高那身材，无论从那个方面看，眼下那个站在她旁边一脸温柔微笑的混血男人，一张混血儿的英俊面容，配上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在他挺拔的身姿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优秀。 nick不说话，只那么静静垂眸看着岳岚，岳岚仰头看他，唇角已经渐渐有了笑容，他轻轻地弯腰，朝前伸出一只手去，只是却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想要说的话。 旁边就有一个人影站在了那里，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因为目光都在nick和岳岚身上，所以他站起来的时候，走过来的时候，就只有陆家那桌的人察觉到了。 季若愚原本还有片刻地疑惑他要去哪儿，但是看着他所走的方向，心中瞬间了然，不知为何，心情竟是有些激动起来，庄念霜的脸色已经难看了下来，抬眼看着陆莫离，眉头紧紧地皱着，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他，可是季若愚在后头轻轻咳了一声，让她刚抬起来的手，只能那样停在半空。 陆莫离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上去，nick正对岳岚伸出手去。 “能和我跳支舞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岳岚的表情一僵，看着同时伸到自己面前来的两只手，一时之间，眼神都有些僵硬了。 而nick的手，就那么一僵，唇角弯起的笑容已经渐渐落了下来。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大家都很好奇，甚至是很惊讶，这个说起来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绝顶漂亮的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竟是让两个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之折服。 甚至素来都沉稳冷静的陆莫离陆总，都会因为她，而完全不顾及眼下的场合，甚至也不顾及今天做东的人的面子，就这么直接的……挑衅？这绝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挑衅了吧？ “陆总，你这是做什么？”杜康平看着孙子脸上表情僵硬，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这么问了陆莫离一句。 而陆莫离唇角噙出浅浅的笑容来，目光朝着岳岚看着，头也没偏地直接答了杜康平，“我想了想，我和这丫头自小一起长大，却是真的从未和这丫头跳过舞的，怎么想都觉得，这第一支舞，应该是同我，不是么？” 陆莫离这一句话，没有什么硝烟，却是将气氛拉得紧绷到极致，陆倾凡在后头叫了一句陆莫离的名字，“莫离。” 他还是稍微冷静些的，多少觉得在别人的地盘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不好，只是刚说完话，就被季若愚在手上捏了一把，“嘘，说什么呢？你别叫他，看看岚岚的意思吧，如果岚岚是真喜欢nick，就算离儿去也没用的，可是如果岚岚不是真心的，如果岚岚还是喜欢我们离儿的，那么，不是更好么？” 陆倾凡张了张嘴，最终是没继续说什么，顺了老婆的意思。 岳岚就那么僵硬在那里，不像是犹豫，也不像是决绝，她只是纯粹地，想要逃避而已，她不想做出什么选择不选择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是想要躲得远远的而已。 她从来就不想将自己推到这么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从来都没想过。 所以她就这么沉默着，只是她这样的举动，看在旁人眼里，就是犹豫。不难理解，两个这般优秀的男人，犹豫……应该是正常的情绪吧？ 她在犹豫。所以，nick也是这么想的，她在犹豫。 眼神中一瞬间就有了疼痛的情绪，nick的指尖都有些微微地颤抖，和陆莫离的稳如泰山不同。若是别人，若是其他任何人，nick都有信心，可是已经猜出陆莫离的身份，和陆莫离曾经在岳岚心目中的位置。 所以，nick没办法有信心，没办法稳下来。 “ivy，愿意和我跳这支舞吗？”nick终于是这样低声说了一句，语气诚恳，眼神认真而难过。 岳岚甚至都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不确定，心里头微微抽痛了一下，原本僵硬的手指已经有了动作，只是还没来得及伸向nick，就听到轻轻一句低而沉稳的呼唤，“岚岚。” 于是所有的动作，又那么静止下来。 抬眼看向陆莫离的时候，岳岚的眼神中，终于有了难受，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就这么看着陆莫离。 然后抬起手来，朝着nick…… 啪一声，却是被人握住了手腕，她刚准备把手放到nick掌心，就这么半途被人拦截住了，手腕直接被抓住，再然后就是一个力道，直接将她扯到身边去。 陆莫离几乎是非常迅速的动作，将岳岚拉了过来，“我很荣幸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声音朗朗说出这么一句，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见，而nick，依旧站在那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站成一个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以岳岚的身手，是不可能躲不开，挣不掉的。 而只有在陆莫离面前，她才会丢失掉所有引以为傲的反应力。 nick尝试了这么多年，想要偷袭她，偷吻她一下，却是从来都没有在她那出色的反应力上面讨得任何好。 而陆莫离……就只是那么一抓一扯而已，她没有躲闪。 音乐依旧响着，大家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就这么静了好几秒，直到第一个人开始鼓掌，然后大家这才开始鼓起掌来。 岳岚只感觉到自己的腰已经被他紧紧地搂着，她眼睛大大地睁着，就这么看着他，终于是冷冷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完这句，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陆总。” 陆莫离不怒反笑，就这么搂着她，不疾不徐地开始了舞步，她的长裙翩翩，就这么随着他的动作旋转着。 陆莫离稍稍靠近她的耳边，终于是低声说道，“岳岚，你好好记清楚了，这句我从来不曾说过的话。” 他的嘴唇直接就贴到了岳岚的耳边，“你是我的。” 第九百四十一章 疼么 第九百四十一章疼么 恐怕所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陆氏的现任当家会这么霸气，并且不给恒裕任何面子的直接伸手抢人的。 别说其他人，就连陆莫离自己的爹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所以季若愚一下子就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直接转头看向陆倾凡，忽然觉得，早知道刚才就让倾凡阻止他了。 这下好了吧，这下难收场了吧，这下玩大了吧？季若愚一阵头疼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儿子刚才这一下的确是太有气势了，感觉整个场面全都hold住。 陆倾凡坐在旁边，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身边妻子脸上那一脸的又是激动又是头疼的表情，忍不住唇角勾起轻轻的笑容来，说实话，孩子怎么样，他一点儿不想管，都已经成年了，还有什么好管的。 从小养这么大，也算是好好教育他，将他培养成了一个优秀的人了，总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教他怎么做让他怎么做，帮他收拾这些那些的。 鸟儿长大了，就是应该自己去飞的，等到莫忘再过两年，二十岁之后，陆倾凡一样也会如同这般，不会管太多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那个身体不好的小女儿罢了，她还小，人生还很长。 “怎么办？倾凡？不然我们等会去给杜叔叔陪个不是？”季若愚这样问了陆倾凡一句，陆倾凡已经揽了她肩膀说道，“不管。” “不管？不好吧？”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陆倾凡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担心。 他的态度让季若愚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目光依旧朝着舞池里头看着。 音乐缓缓的，陆莫离就那么在众人的目光下，拥着岳岚轻轻舞动，她其实不怎么会跳舞，课余的时光更多都用在练跆拳道上了，这些女孩子应该多少学一点儿的东西，她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 前前后后一直在不停地踩陆莫离的脚，也说不好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让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皱眉想着那得有多疼，可是陆莫离一直表情如常，被踩之后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在领着她舞动。 岳岚心中的波澜是难以言喻的，不为别的，就刚刚他那句从未说过的话，就已经让她足够震撼。 “你是我的。”这句话一直不停地回荡在耳边，一次一次，不停的。 让岳岚甚至都有些恍惚了，只觉得那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一般萦绕。 先是上次那一吻，再是这样一句话，岳岚已经越来越分不清他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是玩弄？还是真心？又或者……只是因为看到nick出现的心有不甘？ 她没有谈过恋爱，她不懂，只是再不懂，也是知道的，的确是有这样一种人，在别人喜欢他的时候，他心安理得，在别人决定要过自己的生活，不再迷恋他的时候，他又会不自在。 你喜欢我，我不一定会喜欢你，可是，我不许你喜欢别人。 就是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是有的，可是岳岚不确定的是，陆莫离是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的话，未免太无耻，若不是的话，那么庄念霜在他心里，究竟又是什么？ 一瞬间，心中就有些醒悟过来，眼神中的恍惚也渐渐清亮起来，目光看向了站在桌前的nick，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目光却始终是静静地看着舞池中被陆莫离搂着的她。 光是看着nick的眼神，岳岚就能够想象他有多痛，有多难过。就仿佛八年前的自己多么多么期盼，可是陆莫离还是选择了站在庄念霜那边一样。 她无法改变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可是，她可以不让nick来遭受那些自己曾经知道有多痛的痛。 于是，她终于有了动作，眼光中精光一闪，就只那么一瞬间而已，手中的动作已经迅速接了上去，陆莫离只感觉到原本她只是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一般被自己带着舞动，但是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就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他能够感觉得到她手臂的力度。 就那么瞬间绕上了他的肩膀按住，然后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转身，背对着他，手一拉一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陆莫离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怔怔地看着宴会厅的天花板了，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过肩摔过，更不用说是被一个女人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过肩摔了。 岳岚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依旧是很稳当地站着，刚才这个动作，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吃力，仿佛这不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只不过就想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样突变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上一秒还在裙角翩翩轻舞飞扬，下一秒直接就是如同武打片里头那些打斗场景一般的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那可不是别人啊，那是陆莫离啊，陆氏的现任当家，陆总啊！ 无数倒抽气的声音就这么盖过了音乐声响起，甚至包括季若愚……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她当然知道，岚岚是练过的，她也知道，岚岚那丫头，不可能下重手，只是这个场面，还是太过突然，于是就变得太过震撼了。 陆倾凡唇角一勾，竟是觉得有点意思，心里头多少就认为，这小子的确是该吃点苦头了。 杜康平差点没忍住就要鼓起掌来，一时之间只觉得太过痛快……陆莫离那个臭小子！就算你陆氏再家大业大，起码要给做东的几分薄面吧？连这点礼数都不懂，的确是该被教训教训。 与此同时，杜康平心里头对这个姓岳的丫头，更加喜欢了起来。 岳岚已经没有再看仰躺在地上的陆莫离，尽管他哪怕被那么摔在地上，看上去依旧是英俊无俦，脸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是什么姿势，恐怕都不会太难看。 岳岚转身走到nick身边，从nick的眼神中，看不出太多情绪来，似乎就连疼痛，都已经敛了下去。 “疼吗？”nick就这么问了她一句，岳岚摇摇头，“应该不会，我手很轻了。” 岳岚只以为他是问陆莫离，却是领悟错了他的意思，nick目光看着她，认真问道，“我是问你，你疼么？” 第九百四十二章 Nick的疼痛 第九百四十二章nick的疼痛 疼。这是岳岚心底里的答案，将陆莫离身体摔到地上的时候，岳岚的的确确，是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抽痛的。 只是，nick会有多难过？ 岳岚唇角噙出微笑来，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好疼的。” nick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是……ivy，我很疼。真的。” 他的声音中，有着些许沙哑，听上去让人忍不住的心疼，岳岚伸手去抓他的手，却是在他掌心触摸到些许黏腻，垂眸去看，指尖上沾染了他的血迹，不动声色地悄悄摊开他的手掌才看到，他掌心因为拳头攥得太紧，早已经渗出了血丝来。 岳岚眉头已经迅速皱了起来，不想再在这里呆着，感觉到nick的难过，感觉到了那边陆莫离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目光。 岳岚转头看向杜康平，温声询问道，“杜爷爷，我想和nick先离开，可以吗？” 眼下的场景已然混乱了，哪里还有什么接风宴的样子，杜康平也知道，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罢了，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屈文艳一直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多变化的。 却是在听到岳岚说完这话之后，轻轻叫了她一句，“岳小姐。” 岳岚目光看向这个老妇人，然后就听见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照顾好nick，拜托了。” 哪怕是她也是能看出来nick现在的情绪和状态都不是特别好的。 岳岚点点头，已经没有多在这里逗留，自然也不打算朝陆家那一桌，又或者是陆莫离身上看过去。 她只是牵了nick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宴会厅去。 一走出去之后，就忍不住开始教训nick，“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好好的干嘛弄伤自己呢？” 其实她也就是心疼…… nick轻轻抿了抿嘴唇，然后就点了点头，“嗯。好。” 他似乎沉默了许多，岳岚已经察觉到了，于是也没有继续多说话，只是牵着nick一直走出去，到了停车场之后，他还算是主动的，拿出了车钥匙，找到了车子，坐进去之后，就依旧是一语不发的。 岳岚找了湿纸巾，轻轻擦拭他掌心的伤口，好在并不是特别严重，伤口也就三个指甲印子那么大而已，出的血不多，只是因为一直紧紧攥着的缘故，整个掌心中间的位置，都有些淤紫。 才刚刚做完这些，将湿纸巾一放下，就已经被他有力的臂弯揽进怀里去，“ivy，我不喜欢这样，我们回美国吧。回美国。好不好？” 他的声音略略沙哑，就这么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岳岚终于是伸出手臂轻轻回抱住了他，“nick，我们不走，这里是中国，我的家在中国，我的根也在中国，我是个中国人，就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nick的眉头皱了起来，稍微松开她一些，然后垂眸看她的脸，英俊瘦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里头满是难过。 他毕竟……不过才十九岁的大男孩罢了啊。岳岚心里头这么想着，而自己，让他经受的，都是些什么啊…… “那……你别离开我，好吗？不要离开我。”nick说得很认真，“我知道你和他一起成长了十二年，我也知道他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我要求的不多，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岳岚一时之间只觉得听着他这话，心都开始疼起来，这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一同学习，一同玩耍，陪伴了自己半年的大男孩。 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你是中国人，你想留在中国，我陪你当中国人，陪你一起留在中国。以后我不叫nichs，不叫nick，我叫杜洵。只是，你不要离开我。虽然不多，但我们也在一起成长了八年，我会做得更好。”nick这么说了，岳岚抬起手来轻轻摸他的脸。 他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低头过来亲吻她。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现在稍微好受一点儿。 岳岚眼神稍稍滞了片刻，终于是没有拒绝，任由他温软的唇就那么轻轻贴上自己的唇，他是干净清新的男孩子，感觉亲吻的时候仿佛都是阳光的味道一般。 和陆莫离的亲吻，是不同的，没有更突兀的进一步，nick只是那么轻轻地贴上她的嘴唇而已，岳岚想要闭上眼睛，只是，却看到了nick闭着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来，划到唇边。 她察觉到了泪水的咸涩，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nick的眼泪，他在她的印象中，从来都是阳光般晴朗的，快乐得仿佛没有烦恼的，哪怕一次次地被她拒绝，他也总是笑，总是笑，从不退却，从不放弃。 看着他的眼泪，她知道，有多疼。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nick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就伸手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只觉得……不能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不能再伤害他了。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不能再伤害他更多了。 nick的眼泪就这么落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岳岚轻轻搂着他的腰，低声说道，“都多大了的人了，男儿流血不流泪的。” nick的声音因为流泪而变得带了更多的鼻音，说道，“这句话，你虽然没教过我，但是我知道，是有下半句的，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岳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但是知道，若是继续这种气氛，恐怕nick的情绪是无法好起来了，于是就说道，“好了！我刚才就吃了那么一点点，肚子还很饿呢，这种大酒店最没意思了，我们去吃小火锅吧。” nick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就带她离开了这里，他也想离开这里，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而另一头，此时此刻，宴会厅里，陆莫离已经重新坐回了陆家的那一桌桌边，大家虽然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不能一直关注着，也不好冷场，于是舞池里头渐渐有了人进去跳舞。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庄念霜坐在陆莫离的旁边一直一语不发的，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在她眼里看来，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表情都是异常冷静的，只是这个时候，莫云翔就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到庄念霜面前来，“可以赏脸和我跳个舞么？” 第九百四十三章 她是我一个人的 第九百四十三章她是我一个人的 庄念霜的表情依旧什么变化，抬眼看了莫云翔一眼，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好也有话要和他说，于是就点了头，从容地将手放到他的掌心去，就站了起来。 季若愚一直在打量这个所谓的青年才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眼熟，他眼底里隐藏着的那一抹隐隐约约的邪魅，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是记不得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毕竟，和莫仲非的上一次见面，那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人一旦过了这么长时间，很多记忆虽然还能够记得，但是记忆里头那些人的长相，则是会渐渐模糊掉。 庄念霜和莫云翔踱进舞池，随着音乐缓缓舞动，莫云翔轻轻搂着她的腰肢，脸上表情未变，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很想你啊，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你说呢？”庄念霜不疾不徐地反问一句，莫云翔只是笑，“刚才陆莫离没有邀请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有一点。”庄念霜回答得很自然，莫云翔听了这话也不恼，“那我邀请了你，你会不会高兴？” “嗯，有一点。”庄念霜又重复了一遍这话，莫云翔已经搂着她转了一个圈，“只是陆莫离邀请了那位，你会不高兴，可是我邀请了你，他倒是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呢。” 似是说道了庄念霜的痛处，她有些不悦，眉头皱了起来，“莫云翔。”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莫云翔抿着唇微微地笑，“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太投入了，你可别忘记了，陆莫离就算再好，他姓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姓陆的，左阿姨是不会死的，记得吧？” “记得。”怎么可能会忘？如若不是他们，妈妈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回美国呢，又怎么可能…… 庄念霜的表情已经恢复镇定，甚至有了些许冷意，“自然不会忘记，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直很记仇的。” “嗯，我知道。”莫云翔点了点头，“所以呢？那个女人要不要我想办法帮你出一口气？” “怎么出气？你也看到了，她身手可是很不错的，就我记得的情况，她大概从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跆拳道了，可是不好对付得很呢。”庄念霜回答着，而莫云翔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双拳拧不过四脚，多派几个人就行了，只要你能开心些，其他的就交给我吧。最近那几个不安分的倒是闲得很，正好让他们活动活动。” 庄念霜点了点头，“总之，别弄出人命来，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庄念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等这一次事情结束了，我就回美国了，这里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看着他们这些人，我都恶心。” 莫云翔应了一声，“嗯，好，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美国，爸在美国倒是有好几处产业，加上庄姨当年留给你的那些，被你现在养父卖掉之后，我爸也已经全部收购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去美国，和我结婚吧。你也知道我爸的意思的，他最希望的就是你和我结婚了。” 撇去莫云翔自己对庄念霜的喜欢不谈，光是莫仲非那里，对庄念霜就绝对不一般，真要说起来，对庄念霜的喜爱甚至胜过对自己亲儿子的喜爱更多，所以莫仲非在莫云翔还小的时候，就没少教过他，这个霜霜姐姐，你是要一辈子对她好的，你总有一天，是要和她结婚的。 一件事情当被反复提及反复提醒，总是不停地说的时候，然后人渐渐就会认定这是一件事实，必须去完成的事实。 传销组织的洗脑估计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所以莫云翔从小就知道，这个霜霜姐姐，终有一天是一定要和自己结婚的。 庄念霜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答了一句，“再说吧，眼下的事情做好先。” 说完之后，一支舞曲也已经结束，庄念霜轻轻扯了扯裙摆，礼貌地做了个礼节，然后就重新走回桌边去坐下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淡然的看不出什么波澜。 而陆莫离，仿佛压根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眼神看着眼前的盘子，仿佛已经完全出神了一般。 陆冠苍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杜康平的旁边，还算比较诚恳地说了一句，“老杜，对不住啦，小孩子嘛，总是年轻气盛的。” 杜康平随意地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反正岳岚最后还不是选择牵着nick出去了么，这样就够了。 好好一个接风宴，就在这么一场气氛异常让人紧张的氛围中，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季若愚特意坐了陆莫离那辆车，而庄念霜则是被打发到了陆倾凡那辆车坐着，相较于陆倾凡和庄念霜那辆车的沉默。 陆莫离这辆车倒是热闹，季若愚一上车，就开始喋喋不休，“你说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早这样该多好？这下好了吧？岚岚算是被伤透了心了，这么当众给你一下，也算是不想留任何余地了。你看看现在要怎么办吧？” “不怎么办。”陆莫离回答得笃定，“是我的，总归是我的。” 他这样强势的态度倒是让季若愚愣了一愣，“你……是真的喜欢岚岚吧？你确定不是因为nick出现所产生的心有不甘？” 陆莫离不答，只是心中却是清楚，自己恐怕是真的已经喜欢那个丫头了，当然，nick出现所导致的心有不甘，的确也是有的，只是这些心有不甘，倒是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当看到她站在nick旁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时，心里头的那种难受，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所以哪怕搞僵和恒裕的关系都好，哪怕在众人面前出丑也罢，都无所谓。 对于感情，他是生涩的，所以他只是想用自己觉得正确的方法，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罢了。 “她是我的。”陆莫离就这么吐出一句让季若愚忍不住诧异的话。 她是我的，是我陆莫离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她终究是我的，必须……是我的。 第九百四十四章 我是很可恶的 第九百四十四章我是很可恶的 季若愚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干脆也如同陆倾凡的意思那般就好了，儿子长大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也懒得管了。 其实岳岚和nick的心情也都算不上好，但是，毕竟两人是在一起的，岳岚在nick的身边，nick就能够觉得心情逐渐地慢慢地好起来。 两人所在的小火锅店其实并不是什么消费很高的地方，反之还挺经济实惠的，每人只要大几十块钱，所有菜品随便吃，还有寿司、甜品糖水和水果，都是随意取用的，所以一到饭点，生意还挺好的，热闹得很，甚至连单独的卡座都没有。 两人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坐在寿司回转带的边上，虽然不能面对面坐着，但是眼前回转带上来来回回转着的都是捏得精致漂亮赏心悦目的寿司，倒也不算觉得可惜。 两人约莫是真的都饿了，小火锅一上来之后，岳岚就连点了三盘牛肉，一副要吃回本的样子，只是殊不知，肉类原本就是最饱肚子的，才吃了半盘牛肉，就觉得仿佛是吃不下任何肉类了，自助的地方是不能够浪费食物的。 于是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nick。 只要她一个眼神，让他把盘子都吃了，恐怕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伸手轻轻擦掉她唇角的些许酱汁，然后就点头道，“我来搞定就行了，你选着自己喜欢的吃吧。” 坐在这回转寿司带旁边的座位，其实这一整条回转带边还有挺多人坐着的，所以其实也不难看出来，有多少小女生的目光朝着这边的nick看过来，恋恋不舍或者是惊艳地落在nick的脸上。 毕竟，这么看上去，nick一身做工精良的正装，怎么看都是怎么英俊多金的年轻男人，更不说那混血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吃小火锅的人，而岳岚也好不到哪去，也一直会有男的朝她看过来。 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倾国倾城，只是眼下一身礼服长裙，头发盘着韩式新潮的盘发样式，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颈上一条天鹅吊坠的钻石项链，还拿着一个手包，一看就是应该出现在宴会里头的两人。 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只是岳岚倒是不以为意，反正没人认识，吃完了结了账赶紧走就行了，只是nick对于那些纷纷落在她裸露肩膀上的目光，有些不满。 她的礼服长裙，是一件露单间的长裙，样式非常漂亮有一边的肩带，是一朵简单而大气的花朵，另一边是没有肩带的，整个白皙的肩膀就这么露在外头，同时露出来的还有她如同簪子一般漂亮精致的锁骨。 nick眉头皱了皱，终于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来，披到她的肩膀上去，岳岚看着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看来不论是中国男人也好，还是在美国成长的美国男人也好，这天下所有的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看别人的是愿意看的，可是自己的女人，就巴不得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用视线亵渎。 于是岳岚也就由着他去了，吃饱了之后，不由得又开始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忽然就开始有些庆幸今天父亲有一出大单子的外景要拍所以赶不过来，否则就他那性子，今天还不定会怎么闹腾呢，哪里能够这么说走就走的好收场呢？ “岚岚，我问爷爷要一套房子，搬来和我住，怎么样？”nick原本正吃着，就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让岳岚愣了一愣。 同居么？倒不是没一起住过，以前多长时间都赖在nick家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关系才特别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回到国内了，再谈这件事情，就觉得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或许是因为，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同了吧，不再是以前那种只是好朋友，男女朋友，一个屋檐下，总觉得…… 所以岳岚犹豫了，听了他的话之后，就那么犹豫在那里，nick也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只是那房子也比较大，爷爷说，有四间房间，一间是书房，还有三间都可以作为卧房，你的房间，可以按照你喜欢的布置，到时候我去和你挑选你喜欢的墙纸和吊灯，怎么样？” 他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了，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不是睡在一起。 岳岚停顿了一下，听出了nick的期盼，于是说道，“我回去……问问爸爸吧。毕竟我才回来没多久，我想，爸爸妈妈会希望我多陪陪他们的。” 听到她并没有直接拒绝，nick已经很开心了，脸上勾起笑容来，“好的，我等你。” 说着就夹了一片牛肉到她碗里，“再吃点吧，我真的……吃不下了。” 说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样子单纯而可爱，岳岚点点头，将牛肉送进嘴里，只是心里头，心思却已经有些飘远了。 …………………… “你说真的？你这是来真的？哎……不是，我说，你这是为什么啊？”朱宸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这么坐在陆莫离的旁边，眼神中还有着不解，“岚岚以前有多喜欢你，大家都看着的，你当时那态度真是我看了都心寒，现在怎么就忽然转性了？看着丫头长大了漂亮了就动心了？你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吧。” 陆莫离抬手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 他眉头皱了起来，“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就是放不下了，我能怎么办？” 朱宸眉头也皱着，“你还真是……够卑鄙的啊。你老这么拖着岚岚算是个什么事儿？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那丫头是多重感情多专情的人，光喜欢你，就从多小的时候开始？刚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开始吧？你当时是个什么态度？现在忽然这样，谁有办法啊，谁吃得消啊？摔你一下都算轻的了，就算打你一顿我觉得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朱宸数落着陆莫离的不是，说得还都那么回事儿，陆莫离也不反驳，只轻轻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我陆莫离，是很可恶的。” 第九百四十五章 你别再欺负她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你别再欺负她了 “我也知道，我陆莫离，是很可恶的。” 朱宸闻言笑了起来，转头看了陆莫离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你特意跑到部队来找我，就为了向我陈述这个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实么？” “也不是刻意啦，反正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顺便而已……”陆莫离非常轻松地撇清一下，朱宸有些忍俊不禁，“顺便？那我走了，你去找你爷爷奶奶来谈心吧，ok？” 朱宸刚准备站起身来就直接被陆莫离按住了肩膀，“呀！” 陆莫离这么叫了一声，然后才说道，“赶紧坐下，不是顺便总行了吧？均航算是一门心思奔在学业上了，放假了也不回来，天知道是谈恋爱了还是怎么的，再加上，我怎么也比他大的，总不可能和他去讨论这个吧。” “说什么呢，你也比我大，和我讨论这个就合适了？”朱宸笑道，陆莫离眉头一皱，“你到底是不是来和我谈心的。” “好吧，你说。赶紧总结陈词。”朱宸应了一句，还是乖乖坐在了陆莫离的旁边，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坐在花坛边。 “总结陈词就是……我放不下了，真的放不下。看着她和那个混血在一起，我就闹心，就想搞破坏，故意搞破坏的那种。”陆莫离倒是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深刻，朱宸侧目看他，“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陆莫离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点头应了，倒是让朱宸吃惊了一下，他是知道陆莫离的，这么多年一起长大，这小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如若他不是认真的，是绝对不会点头承认的。 就比如这么多年他和庄念霜关系都走得很近，但是每每到朱宸或者齐钧航问道他和庄念霜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曾承认过自己和庄念霜之间有任何逾越的关系过，从来都没有。 “那念霜怎么办？你小子，你该不会不知道，念霜这么多年，基本上都是以女朋友的姿态在你身边的吧？就算你心里没这么想过，也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举动，但是，你就那么清楚念霜不这么想？你不能总是拿你自己心里头的标准，让别人也用这个标准啊。” 朱宸说的话不无道理，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虽然他从来未曾承认过，可是在外人的眼里，谁不是认为他和庄念霜是一对？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也知道这问题是个问题，先不说其他，庄念霜绝对就是自己和岳岚之间最大的一个障碍，当初，也就是因为庄念霜，岳岚才会离开的。 那心结，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 见陆莫离不答，朱宸这才接着问道，“说起来，你对念霜，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就这么高不高低不低的，也总不是个事儿吧？不喜欢别人就别给人太多幻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还是不得不说，你还是挺优秀的，你老给别人幻想的空间，到时候小心脱不了身。” 陆莫离眉头皱着，终于是回答道，“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也已经习惯了，再说了，当初的的确确是见过她最脆弱的时候的，小时候她那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你也知道，我一直是陪着她去的，看着她那个样子，所以小时候也就和她说过，一定会陪着她的，让她不要害怕。” 陆莫离说道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这姐姐长得漂亮，又安静，或许真的多少是曾经喜欢过她的吧，只是长大了之后也就成熟了，看清楚其实并不是感情。还小的时候爸妈就和我说，这姐姐很可怜，让我要多照顾她，慢慢地，也好像就成了习惯了。” 朱宸摇了摇头，“你要知道，习惯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很伤人的，双刃剑，你习惯了，她也习惯了，这个时候一旦你抽身，定然是会有人受伤的，就如同，你早已经习惯了岚岚对你的喜欢，眼下，她想要抽身，你就会痛。不是么？你不打算投入，就别给人希望。” 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就沉默了，半晌不语，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之后才转头看向朱宸，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呀，小子可以啊，说得一套一套的。” 只是此刻的朱宸并不知道，他说的这话，其实完完全全可以适用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其实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只要在自己得空有闲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瘦弱机灵的小丫头，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后头，他也早已经习惯了，那机灵的小丫头三不五时借着来部队看爷爷奶奶的名头，然后来赖着他。 所以其实，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要对这个小丫头好一点，再好一点，疼一点，再疼多一点。这些习惯，就在这样的日日月月中日积月累，最终将会沉淀成为两人心里最无法割舍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就如同朱宸所说的那般，不能投入，就别给人希望，而他现在，一直在给着陆莫失希望，不停地宠爱，不停地疼她，最终，将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哪怕是连成长连认识到这个花花世界之后，都无法抹去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这些，他现在都还不知道，都还不懂。所以还可以这般义正词严地开解陆莫离。 朱宸听了陆莫离的话，并没有笑，只是默默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很认真的，“小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吧？别伤害岚岚，就算你不喜欢她，也别伤害她。” 陆莫离点了点头，想到朱宸以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又有些无奈起来。 “所以，陆莫离你现在就是自作自受，明白了吧？”朱宸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先前的那些认真已经完全褪去，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叫你当初不珍惜，现在好了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就担着吧，不过我还是想说，你要不是认真的，就真的放岚岚一马吧，人姑娘也挺不容易的，躲美国就躲了八年呢。岳岚是个好姑娘，你别再欺负她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慢慢来不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慢慢来不了 欺负她？恐怕自己再也做不到了吧，陆莫离心中这么叹了一句。 朱宸拿起手边的啤酒罐喝了一口，这还是陆莫离带进来的，一口喝下去之后，舒畅地叹了一口气，“你要真认真，就慢慢来吧，别把她逼太紧了。” “我慢慢来不了了。慢慢来不了了。”陆莫离连续这么说了两句，的确，已经慢慢来不了了，心中的感情，若是汹涌起来，根本是慢慢不起来的，甚至可以分寸都放下，就那样不顾场合不顾脸面，以后，又要如何慢慢来呢？ “阿宸，我想……我是真的喜欢这丫头，真的不可能放下她了。”陆莫离这样说了一句，朱宸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头有着的无奈。 “我不是没想过，放开她的。我不是没想过，毕竟，我也看到了，若不是我，她真的会很幸福，看不到我，也就慢慢可以淡忘以前那些。只是……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陆莫离说着也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朱宸没有停顿，直接问道，“是因为nichs的原因么？因为他回国来了？是这个原因？” “算是个原因，也只是个诱因罢了吧。就是……放不下罢了，就是放不下。”陆莫离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两人手中那听啤酒都已经见了底，陆莫离才说道，“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样？你也不差啊，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就没什么文艺女兵或者什么女兵来招惹你么？” 朱宸见话题忽然被拉到自己身上来，笑了笑。 有么？也不是没有吧。在这部队里头，自己的家世也算是无人不知了。 再加之朱宸的确是如陆莫离所说的那般优秀的，高大英俊的，脾气也好，说是没有人来招惹，恐怕也难以让人信服吧？ “你觉得呢？可能没有人招惹么？”朱宸这话一出，陆莫离自然是心中了然，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样？就没个合心意的么？我说，你倒是赶紧找一个，不然我家那丫头不得消停。” 朱宸直接就无奈地笑了起来，顺便不可置信地看了陆莫离一眼，“我要是找了，你家那丫头才是不得消停吧？” 说得很正确，完全一针见血了，陆莫离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说得也对，唉，为难你了。” 朱宸摇摇头，“没那么严重，我也还没到急着找对象的年龄，再等等吧，等丫头长大些了，懂事些了，应该也就不会这么在意了吧，毕竟现在还小，造成什么童年阴影之类的，再说了，丫头身体那么差，我真要找了，她哭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严重起来分分钟要进医院的节奏，谁吃得消？” 说道陆莫失，两个人都头疼起来。 只是朱宸却忘了有句老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越是拖着……越是放不下。 而另一头，岳岚回家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和岳麓提了提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至于陆莫离所做的突然举动，已经被她自动省略掉了。 随口提了提之后，也就和岳麓说了nick想要一起住的意思，对岳麓必须说得很是明确，是各睡各的房间这样，但是还是没架得住岳麓的一阵大惊小怪。 “同居？！你要和他同居？！”那分贝大得震得岳岚鼓膜都有些疼了，“爸，你别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绝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同居虽然算是同居，但是只是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井水不犯河水的。” 就对父亲的性子了解而言，岳岚知道，这样的说辞还不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会一起睡的，放心吧。” 岳麓的眼神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儿，“是不是真的啊？那小子可是美国长大的呢，美国那边有多开放我是知道的，你老爸我也是年轻过的，是过来人。虽然我是很喜欢nick没错，但是毕竟你们两人还没结婚，订婚也还没有，就这么住一个屋檐下，不合适吧？” 岳岚有些无奈，只得说道，“真要不合适……几年前就该不合适了，又不是没在一起住过，在美国好长时间都是住在一起的，不也相安无事地过来了么，再说了，真要有个什么不轨之举，恐怕也有点难吧？” 对这话，岳麓是绝对的认同，就女儿的身手而言，普通男人如果不是练过的，恐怕在她身上是绝对讨不得什么便宜的吧？ 岳麓眼神中有些若有所思，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嘀咕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婚前同居，婚前那什么行为，总归是不好的吧？” 听着岳麓越扯越没边了，岳岚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都有些跳动，早知道就应该直接去和妈妈说这事儿，庄听南素来都是冷静而理智的。 而岳岚听到这话之后，忍无可忍就直接反讽了岳麓一句，“您就少来这一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妈妈是先上车后补票，奉子成婚的。你们还没结婚我就已经在妈妈肚子里了，哼！” 岳麓老脸一下子都有些涨红了，“那什么……我那是……哎你说你个姑娘家家，又是在美国生长了那么些年，究竟是哪里学出来这些个先上车后补票的话的？” “妈妈告诉我的，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岳岚眉梢一挑，岳麓的头已经垂下去了，“好了好了，你想住出去就住出去吧，知道你是自由主义，爸爸也就只是想你多在家里头陪陪我们而已嘛，这么凶……跟你妈一模一样。” 岳岚又有些心软，歪头就轻轻靠在了岳麓的肩膀上，“好啦，我又没有说是马上，只是说有这么件事儿得让你知道一下不是？” 岳麓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岳岚，“nick是好孩子，我喜欢，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你也知道，男孩子总归是贪玩的，尤其是年轻男孩子，就更是心不稳，所以就算你们关系好，爸爸还是不想你们太快，再等等吧，起码也等他再成熟一点？你看怎么样？” 第九百四十七章 是我，陆莫离。 第九百四十七章是我，陆莫离。 岳麓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岳岚有些感动，于是岳岚点了点头应了，“嗯，爸爸，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那我就先上楼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不再休两天病假了么？我可以再和你陆叔叔说说。”岳麓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女儿素来身体是很好的，难得生次病也不怪乎他会紧张。 “我没事了，真没事你别担心我，再说了，我回国来可不是为了吃闲饭的。”岳岚这么说了之后就冲着岳麓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来，“那我上楼去了，洗洗漱漱睡觉了，忙碌了一天也真够累的。” 岳麓脸上尽是笑容，“那你睡吧，我去医院接你妈去，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这么拼做什么，家里又不缺她那几个工资，真是……” 岳麓碎碎念地埋怨着妻子是个工作狂，岳岚听着就笑了，想着自己或许是像了母亲这一点吧，所以哪怕工作辛苦，也觉得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哪怕要在公司面对庄念霜，哪怕所在的单位是陆莫离的公司，也可以坚持下去。 遗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岳岚微微笑着，看着父亲，就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说着就站在楼梯准备目送岳麓离开，岳麓走出门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让岳岚终于忍不住说道，“爸，你还想说什么？” 只是这个疼了自己二十年的男人，就这么站定了脚步，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感叹道，“生得真好，我闺女真漂亮，以后就这么打扮吧，爸爸看你这么漂漂亮亮的样子真心喜欢。” 岳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的礼服长裙，这才知道岳麓一步三回头是为了什么，一下子有些感动起来，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就是觉得我平时太不修边幅了么？” 口中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头却是很温暖的，她再次摆了摆手，“快去吧，早点接妈妈回来，早点休息，你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岳麓这才哎哎应了两声，从鞋柜上拿了车钥匙走出门去了，一上楼去之后，岳岚就拿了睡衣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想到父亲刚才的话，觉得也难怪他会觉得想要自己以后都这么多打扮打扮。 就连岳岚自己都觉得，活了这么些年，今天是自己最漂亮的一次了，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有些出神。 镜子里头的人，眉眼干净柔软，精致的眼妆并没有太过浓烈，并且也没有花开，睫毛长长的如同小扇子一般，脸上扑着浅浅的腮红使得气色看上去非常不错。嘴唇也是殷红的，应该不是唇彩的缘故，唇彩早就被自己吃到肚子里去了，眼下的唇色，无非是吃小火锅被辣的。 头发用电卷棒微微卷了之后，松松地盘着，有一两绺从颊边垂下来，柔顺地弯曲着，看上去显得整个人都温婉了许多。 只是自己却是穿着这么一身漂亮的装束，画着这么精致的妆容，盘着这么精致的头发，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几乎这个城市所有的上流人士都在的情况下，给了一个大男人结结实实的一个过肩摔。 光是想想，都觉得当时的场景看在旁人的眼里，一定是够玄幻的。 原本一直都觉得没什么，大抵是因为和nick在一起，也不想再多提当时的事情，所以自己也有些渐渐将事情抛到脑后去。 现在想起来，岳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洗完澡之后去check一下邮箱，看看里头会不会有陆氏发过来的解雇通知。 浴缸里头温热的水流汩汩地注入，岳岚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用化妆棉沾了卸妆液笨手笨脚地卸着眼妆，妆容接触到卸妆液就渐渐花开，镜中的人先前还是眉目温婉的漂亮女人，转眼就已经变成了黑着眼眶的大熊猫。 自己看着都有些乐了起来，笑了两声之后，就赶紧卸干净妆容，将脸洗好了之后，脱去碍事的礼服长裙，光溜溜地滑进浴缸去。 手机就放在浴缸旁边的马桶盖子上，这是在美国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泡澡的时候，无聊喜欢用手机在youtube上找几个视频看，而国内似乎是登陆不了youtube的，所以也就随便上了视频网站找了个视频看看。 是搞笑的视频，人的心情若是不好的时候，看些搞笑的东西，多少还是能缓解一下心情，天气还是挺炎热的，所以泡个澡，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下来。 岳岚就这么躺在温热的水里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甚至视频结束了之后，她都一直还在自顾自地笑着。 安静的浴室里头只有她的笑声，只是笑着笑着，就忽然停了，浴室里头一时之间如同死一般地安静。 手机被随手放在马桶盖子上，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将自己整个都没入了浴缸的水中。 水中是很安静的世界，除了最刚开始那些耳朵中有水流灌入的声音之后，什么都听不到了，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也没有自己那自欺欺人的笑声了。 安静得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岳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只是……她不是打算自杀的，所以一口气用尽之后，也就钻出了水面，出来的那一刹那，面对的又是一整个嘈杂的世界。 侧目这才看到，马桶盖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因为调了静音的缘故，所以有来电进来，也只是屏幕亮起来上头跳动着对方的电话号码而已。 只是电话号码的名字倒是岳岚没想到的一个人。 朱宸。 她其实也只是存了朱宸的号码而已，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互通个联系方式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毕竟也分开了这么些年，大家也都已经长大，所以倒是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所以互通号码之后，从来都未曾联系过。 他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岳岚想不明白，伸手拿起电话之后，手还有些湿，划了好几次屏幕才顺利感应到，接通了电话。 “阿宸？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电话一接起，岳岚就这么问了一句，却是没想到，从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她几乎瞬间觉得仿佛浴缸的水在一刻之间就变得冰凉。 “是我。陆莫离。” 第九百四十八章 在你楼下 第九百四十八章在你楼下 陆莫离声音依旧是那样沉稳的，带着些许微微的淡漠，一如他平时说话的声音那样。 从部队出来之后，就直接一路驱车到了她家小区，抵达她家院子外头的时候，将车停到了稍微远一点儿的路边，就拿起电话来拨打给她，按亮了屏幕看到锁屏图案才意识到自己是拿错手机了，先前和朱宸坐在花坛边的时候，两人的手机也就随手摆在中间放啤酒的位置。 想必是离开的时候顺手拿一下，就弄混了，两人一样的机型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那款，而且两人的手机又是一个颜色，也不喜欢贴些七七八八的，或者装些累赘的壳子，干干净净的两个手机，会认错也在所难免。 锁屏的密码让陆莫离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陆莫离想着自己还是很了解朱宸的，他的密码会有多难？无非就是那几个罢了。 要么就是一二三四，要么就是一二三三，要么四个零，不然就是他的生日或者学号，这么多年来，两人作为老友，早就习惯了。 可是一连按了几个他所知道的朱宸惯用的密码，却都是错误的，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这小子还会用什么其他密码？陆莫离一下子想不出来，于是抬眼看着那幢不算特别大但是看上去特别有味道的小洋楼别墅。 她就在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他脑子灵光一闪，直接输入了四个数字进去，咔哒一声，屏幕锁已经解开了，他一时之间，表情就稍微有那么些僵硬了。 他刚才输的数字，不是别的，是陆莫失的生日。心里头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倒称不上是难受，只觉得……于是他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自己的电话号码。 只响了一下，那一头就已经接起来了，“我说你小子真是，你拿错电话也不知道送回来，还就真的……” 说道这里，朱宸顿住了，似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陆莫离既然能够用他的电话打过来，那么他就是解开了自己的屏锁。 “朱宸。”陆莫离就这么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不是以往的阿宸，而是朱宸。 朱宸顿了顿，“想什么呢，上次在医院丫头拿我手机玩儿的时候改的屏锁密码，我还没那么卑鄙，也不看看丫头才多大，我多大了。” 若是眼下朱宸就在陆莫离的面前的话，陆莫离一定能看出他眼神里头的摇晃和不安，可是，这是电话，只通过声音交流的通讯工具，所以陆莫离什么也没有看到，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了些许笑意出来，“也对，那丫头天天在家里除了学习之外，各种数码设备倒是玩儿得挺溜的，再说了你真要这么卑鄙的话，我早就和你一刀两断四分五裂了。” 陆莫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朱宸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听着陆莫离这话，心里头忽然就觉得有些难受起来，只是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任何，所以也只能笑了起来，说道，“说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屏锁密码……” “嗯，是岳岚的生日，怎么了？这是新闻么？我们不是刚刚才说过这事儿么？”陆莫离倒是脸皮厚得很，丝毫没有任何推脱。 “你这商场上磨了一阵子，脸皮的厚度见长啊。”朱宸这么损了他一句之后就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现在也晚了，你手机要么明天让秘书过来拿吧，顺便把我手机送回来，我这见天儿的已经够不见天日了，再没个用得顺手的通讯工具……” “怎么？我手机硌着你手了？”陆莫离反问一句，语气中也有着笑意，“行了，明天我让苏秘书送过来给你，早点休息吧。” “等等，你还没说，你在哪儿呢？你回家了？”朱宸会这么追问，是因为，其实在陆莫离面前，他从来都不曾说谎过，于是想着若是他已经回家，自己先前那个谎言，其实只要一问陆莫失，就能够真相大白。 那密码，并不是丫头输进去的，而是他自己一个一个数字按进去的，甚至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个举动，那丫头才多大？自己已经多大了？ 这个问题，也不止一次地反问过自己了。 只是陆莫离并没有听出来他这话中所含的其他意味，只顺着话答道，“我在岳岚家院子门口，满意了？没什么事儿挂了，早点休息。” 朱宸放下心来，在那头笑了两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陆莫离这才拨通了岳岚的电话，其实才按出几个数字，手机的自动联想功能就已经从联系人里头显示出了岳岚的电话号码，可是陆莫离还是一个一个数字按完了，记得很是清楚。 甚至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将这些数字记得这么清楚，自己明明就不是小姑父，没有那么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明明也就没有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可是就是记得，全都记得，每个数字都记得。 拨出去的时候，倒是很镇定的，可是在听到那头被接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头却是有涟漪渐渐起来了。 “阿宸？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有些清亮，就这么问了一句。 陆莫离只停顿了约莫半秒的时间，然后就说道，“是我，陆莫离。” 那头瞬间就沉默了下去，一语不发，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岳岚似乎才找回了语言，声音已经有了些许的淡漠，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用阿宸的电话？” 听上去，再平淡不过，再冷静不过的问句了。 陆莫离想，若是用的是自己的电话，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打算接起来呢？一时之间心中竟是有了庆幸。 “嗯，拿错了。所以……”陆莫离停顿了一下，问了一句，“你到家了吗？” 还是……和nick在一起呢？他更想问的是这一句。 岳岚那头轻轻应了一声，“嗯，在家。” “我在你楼下。” 第九百四十九章 和我在一起吧 第九百四十九章和我在一起吧 岳岚原本靠躺在浴缸的边缘，听到他这句之后，表情一怔，直接就坐起身来，带出一阵水声。 陆莫离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水声，自然是猜到她现在是在洗澡，唇角不由得轻轻勾了起来，“我在这里等你。” 这话，像是一种命令。 不是“你下来吗？”，不是询问，而是直接的，我在这里等你，你下来吧。 是这个意思，岳岚能够听得出来，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下意识的，竟然就是认同了他这句话，已经从浴缸里头站起身来然后挂断了电话，找了浴巾擦干了身体之后，套上了家居服，头发都只是用毛巾随便擦了一下，还有些湿漉漉地，就下楼去了。 只是，走出家门之后才察觉到，自己为何……没有反驳或者拒绝呢？ 或许在当时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吧，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目光已经看到停在离家门约莫三十米开外的路边那辆汽车。 一个男人正靠着车门站在那里，双手叉在胸前，头微微垂着，看着地板，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路灯下他的侧影。 只有一个光线中的剪影，大概的轮廓，只是却也能够一眼就认出他来。 岳岚走了过去，头发的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肩膀的衣服都被沾湿了部分。 走到陆莫离面前的时候，岳岚站定在那里，终于是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陆莫离也很想问一问自己，来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或许，其实就只是想看她一眼罢了，想见见她，哪怕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那样强烈地想要见到一个人，对陆莫离来说，只有在岳岚身上，他才察觉到了这种感觉。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看着她眼下的模样，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不施粉黛，穿着一套浅色的家居服，肩膀那里被头发的水沾湿一片，因为湿了的缘故，所以甚至都能够清楚看到她内衣的肩带…… 而且只是最普通的家居服，但是并不是特别厚实的那种棉质布料，甚至有些轻薄，有些贴身，所以清楚地看得到她被上衣包裹住了，显现出来的身体曲线，胸前饱满地隆起，和纤细的腰身。 一时之间，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的。 陆莫离将目光稍微别开一些，低声答道，“就只是过来一趟。” 他声音有些许的沙哑，听上去很磁性很迷人。 岳岚眼睛眨了眨，眉头依旧是轻轻地蹙着，然后就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觉得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下子觉得有些难受，自己和他之间，竟是已经到了没话可说的地步。 准备转身，却是听到身后的男人忽然说道，“肚子饿了吗？宴会上看你没怎么吃东西。” 说着，一个精致的小小提盒已经递到她的面前来了，“刚刚路过面包房顺便买的，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 鼻间隐约可以闻得到里头传来的草莓清新的酸甜香味，岳岚愣住了，垂眸看着那盒子，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的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酸涩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感觉。 只是就那么一瞬间，有些情绪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她伸手接过那盒子的时候，手指都有些颤抖，接过之后，终于是转身过来，抬眼定定地看着陆莫离。 “陆莫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她就这么认真地问了一句，陆莫离能够看得出来她眼神中的疼痛和挣扎，还有……质问。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离开了，就索性痛快地离开吧，为何要像现在这样呢？让人摇摆不定，让人忐忑不安的。 “我想要干什么？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陆莫离微微勾了勾唇，那笑容似是自嘲，就这么停顿了片刻，然后也认真地对视着岳岚，然后说道，“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想要你。岳岚。” 他的话，是毫不掩饰的直接，没有丝毫的遮掩，没有丝毫的修饰，就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我想要你。你是我的。想要看着你。哪怕是你生气的面容。 “别再这样了，陆莫离，真的，别再这样了，八年前我们的界限就已经画得很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离开了，就索性痛快地离开吧，为何要像现在这样呢？不停地给人一些希望，让人摇摆不定的，看着别人痛苦，你很快乐吗？”岳岚眼神里有着悲凉，或者说，是苍凉，就那么看着他，眼中的水光摇摇欲坠，“看着我痛苦，你很快乐吗？八年，我躲了八年，难道，你就不能够放我一马吗？就放我一马，不行吗？” 她是那么坚强的女子，可是陆莫离却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水光，心中忍不住抽疼，原来……自己已经让她这么绝望，让她这么无助了啊。 原来自己想要给她的，这些关心，又或者是想要强势的让她知道自己内心的情感，已经让她感觉到这样惶恐不定了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心里的伤疤和痛，若是真的存在的，是根本不会经过时间的推移而磨灭的啊。 陆莫离终于认识到这一点，八年前的事情，她或许从来都不曾忘记吧，自己曾经所对她的那些冷淡，那些不理解，那些推拒…… 她其实都是还记得的啊。 “和我在一起吧。” 陆莫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面对着她摇摇欲坠将要落下的泪光，他自己也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和说辞来表述自己此刻的情绪和想法，于是，只能用了这样最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似乎这就是自己最想说的那一句话。 哪怕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却已经完全表达了想要表达的所有意思。 这样开了一个头之后，接下来的话似乎自然而然就变得简单，很好脱口而出了。 “和我在一起吧。岳岚。我们错过了八年了，以后我不想再错过你的任何了。和我在一起吧。” 第九百五十章 拒绝 第九百五十章拒绝 岳岚听了他这话之后，发现心里头有的竟然不是喜悦，而是痛，微微的刺痛，明明……明明若是在以前，这定然是自己最高兴的事情了，可是眼下，却没有喜悦。 她已经不敢尝试了，也不想尝试了，痛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麻木了之后，就变得渐渐地抗拒起来，岳岚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嘴唇，就看着陆莫离，终于是说了一句。 “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什么我们。陆莫离，我喜欢了你十二年，或许更长，但是真的太痛了，我不想继续了，真的不想继续了。离开了你八年，这八年来，nick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心疼我保护我，所以我现在已经和nick在一起了，并且……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岳岚说完这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沾湿睫毛了，“我们，回不去了，反正……也根本都没有过从前。所以，陆莫离，你放我一马吧。” 陆莫离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朝着岳岚看着，嘴唇轻轻抿着，终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用说，岳岚的话已经直接刺痛了他，尤其是那一句，“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他是真的觉得，心里头开始痛了。 岳岚看了一眼手中的那盒蛋糕，草莓慕斯，眸子轻轻地垂了下来，然后对陆莫离说道，“草莓慕斯……从八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不喜欢了。” 她终于是狠下了心来，狠狠地咬了咬牙，直接将那蛋糕盒子，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去，咚的一声，直接就落到了底。 就仿佛两人此刻的心情一样，感觉上，似乎真的是完全坠入谷底的，陆莫离轻轻地朝后退了一步，然后终于转身朝着驾驶座走去，拉开车门进了车子。 就在那么一时之间，就已经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种难受，难受得仿佛呼吸都有些不畅的难受，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只觉得胸闷的很，好像每呼吸一次都如同从云端坠下一般的心悸感觉，让他措手不及的。 这样的感觉，他几乎是第一次感觉到，所以他并不懂得这是什么，如果让岳岚来告诉他的话，其实这个感觉，她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而且这个感觉，叫做心痛。 岳岚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转身走进院子里去了，脚步镇定表情也还算稳，只是走到家门口前，拿出钥匙来开门的时候，她手的颤抖还是体现出了眼下的心境，也是因为这颤抖，使得钥匙几次都没有办法对准锁眼。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办法打开门，眼泪却是已经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了。 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感觉到了温热的泪水就这么在自己的手指间蔓延。 并没有听到后面汽车的声音，知道陆莫离还没有离开，于是也不能回头。只能够放下手去握住另一只手来稳住自己的动作。 陆莫离就在车子里头坐着，没有离开，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和状态，都忍不住想要怒喊出声音来，是绝对不适合开车的，所以就那么坐在驾驶座，然后头侧着，朝着岳岚的方向看过去。 只看到那女人每一步都走得很镇定很稳，连头也不会地直接走进了院子里头去，只是走到正门前的时候，陆莫离看到她忽然站定在那里，低头看着锁眼，但是却半天都没有打开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抬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知道，她在哭。 “这个傻丫头，笨蛋丫头……”陆莫离忍不住心疼，“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再看岳岚，她已经匆匆打开了门，然后迅速进门去了，伸手直接关上门后，直接整个人就靠着门然后滑落到地面上去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陆莫离只来得及看到她匆匆忙忙进门的身影，车子就那么停在那里，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早已经紧闭的大门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启动了车子，动作熟稔地转动了方向盘，朝着小区外开出去。 岳岚只隐约听到似乎有汽车的声音，又是匆忙地起身，走到窗口边去，看到的，是他亮着尾灯的车屁股。 自己究竟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岳岚已经不想多想，也不想给自己下任何评断，原本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错与对，原本这就是个灰色的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黑与白。 岳岚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想着刚才对陆莫离说的话，也的确是那样的，自己……总归是不能够伤害nick的。 nick有什么错呢？ 岳麓和庄听南回来的时候，岳岚的状态已经很正常了，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表情，情绪调整得很快，所以夫妻俩倒也没发现女儿有什么不对劲。 岳岚甚至还给爸妈削好切好了水果之后，才说累了，上楼去睡了，一回到房间，表情马上就已经低落了下来，将自己甩到床上之后，蒙上被子就什么也不想再想了。 而陆莫离，从岳岚家小区出来之后，只觉得心里头闷得很，忽然就很想喝酒，恐怕只有喝酒才能够让自己现在好受一些，但是因为陆倾凡的缘故，他们家里头其实都是禁酒的。 翻了翻手机，这才想起来这并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朱宸的，自然是不可能找朱宸喝酒的，他可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只能翻了翻手机之后，这才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迅速就拨了过去，那头一接起来就是清朗的男声，问了一句，“阿宸，不是吧，你这个点打给我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回来了，出来陪我喝酒吧。”陆莫离很果断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齐均航已经愣住了，“你这是要和阿宸结婚还是怎么的？这个点了还在相互陪伴？” 第九百五十一章 搬家 第九百五十一章搬家 齐均航其实昨天才抵达的，虽然已经放假一段时间了，但是在学校逗留了一阵子，才回来，没有马上和几个好友联系，无非就是因为怕一回来马上遭遇这样的活动——喝酒。 只是哪知道陆莫离对他的行踪掌握得已经这么明确，早在昨天，苏俊贤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提了一句，“喔，对了，陆总，齐钧航已经回来了。” 所以对于齐钧航回来的事情，陆莫离是已经知道了的，正好。 齐钧航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是不爱喝酒的么，怎么现在比阿宸对这还有兴致了？现在和阿宸在一起？” “没，拿错电话了，翻了翻通讯录，就打给你了。现在在哪儿？”陆莫离语气听上去其实是有些淡漠的。 齐钧航听出来了他语气里头的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几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朱宸和陆莫离的关系最好，而齐钧航因为比他们都小上一些的缘故，所以读书的时候，并不是在一起的，只是齐钧航的性格较为成熟，所以三人玩得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陆莫离年纪最大，所以，三人中多少就有些以陆莫离为主心骨一般。 齐钧航听出了陆莫离语气的不对，而且还有这么个他所知道的陆莫离绝对不会主动提出的要求，于是轻轻皱眉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喝酒的，和阿宸吵架了还是怎么的？我说你们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齐钧航心里头一个咯噔，想着，该不会是朱宸没兜住……两人因为莫失的事情吵架了吧？虽然朱宸在陆莫离面前伪装得很不错，齐钧航却是一直知道，那小丫头在朱宸心目中的地位，似乎可不只是妹妹而已。 虽然朱宸从来不说，或者朱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齐钧航心思缜密，却是已经觉出了些什么的。 陆莫离眉头一皱，“和阿宸没关系，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见面说吧。” 齐钧航听了之后也没拒绝，点头就同意了，“我爸妈旅游去了，我自己在东区这边的房子，你到门口了打给我吧。” 陆莫离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转动方向盘，朝着东区的路开过去。 齐钧航电话挂了之后，就已经去换了衣服，抓了钱包手机钥匙等物，换了鞋出门去。 从电梯一路下到一楼，然后就看到单元门口，有穿着制服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的，看上去似乎还有搬家工人，手中抬着家具，从单元门里头进来。 齐钧航眉头一皱，都已经这个点了，竟然还有人搞装修搞搬家？也真是不怕邻居投诉呢，心里这么想着，也就站到一边去，让他们先顺利过去。 搬着家具的搬家工人和装修工人走过之后，齐钧航也就看到了跟在他们后头的男人，看起来，这人应该就是户主了吧，搬家过来的新户主。 虽然不知道住几楼，但是看上去倒是年轻而帅气的男人，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样子，齐钧航只看到他一个侧脸，就已经不难看出他锋利的轮廓，待到他转过身来之后，齐钧航这才看到了他的长相。 竟是带着些异国风情的五官轮廓，眉骨高，眼眶深邃，鼻梁也很高挺。齐钧航想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混血儿吧，毕竟，细看起来，还是有些像黄种人的。 齐钧航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好对视了过来，于是就微笑着同齐钧航点了点头，齐钧航也就笑着点了点头，用英文问了一句，“搬家来的新住户吗？” 倒是没想到这混血儿的中文很是流利，发音也不错，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是的，新搬进来的，想要赶紧把新家具布置一下，请放心，不会太过嘈杂影响其他住户的。” 齐钧航只觉得这人很友善，听着这话，素质也是不错的，于是也就微笑着打了招呼，“好的，我是十七楼的住户，以后应该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nick也觉得齐钧航很温和很好说话，原本，他就是想马上将房子布置起来，其实爷爷给的这套房子让他住，里头早就已经是精装修了，什么都有，什么设备都是最好最新的，似乎是一早就给nick准备好了的，完全崭新的房子。 但是毕竟，他太过想要岳岚一起过来住了，并且，他太了解她，了解她喜欢什么样的装潢，所以几乎是和岳岚一分开之后，马上就开始联络了，新的家具什么的，也是他挑选购买的。 连夜搬过来，无非就是想能够快一点将房子弄得更加完美一些，为了岳岚，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电梯的空间只有那么大，第一波工人已经搬着一个崭新的书柜进去了，所以剩下一些工人和nick一起要等下一趟电梯。 nick对着齐钧航笑了起来，“好的，谢谢。我住在二十一楼。” 齐钧航点点头，问了一句，“是留学生？” 毕竟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是留学生也无可厚非，只是nick已经摇头道，“不，不是，是定居。我父亲是中国人，所以……” 齐钧航点了点头，“难怪，你中文很棒。” “呵呵，我的中文，都是我女朋友教我的，她是中国人。”nick这么说了一句，看似有些随意，可是就连齐钧航都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头的幸福，说到女朋友的时候，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一时之间，只觉得咱们中国的姑娘还真是挺不错的，这样看上去就很优秀英俊的男人，都能够牢牢掌握在手里头。 第二趟电梯已经下来了，工人们先走了进去之后，就叫了nick一句，“杜先生，电梯来了，我们上去吧。” nick这才转头对他们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回头对齐钧航说道，“那我先上去了，有机会再见。” 齐钧航应了一声之后，看着他走进电梯去，这才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想着时间差不多，陆莫离也应该快到了，于是走出单元门去，刚走出去，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 “我到了。出来吧。” 第九百五十二章 酗酒 第九百五十二章酗酒 齐钧航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那辆低调不张扬的黑色高档轿车车灯闪了一下，于是也就走了过去，顺手拉开了副驾座的门，原本准备进去坐下的，却是看到副驾座上头摆着一个盒子。 应该是某个蛋糕店的漂亮包装盒，上头有可爱的卡通图案和大大的草莓印花，只是看上去，那盒子有些脏脏的，还有些歪歪扭扭的，但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盒子上头用粉红色印着四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字体——草莓慕斯。 齐钧航疑惑了一下，目光一抬就看到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张面无表情的侧脸，那是一种绝对的冷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些难受，齐钧航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坐后面吧。”陆莫离就这么说了一句，淡淡的，齐钧航知道他要是不想说，自己多问也没用，索性就直接拉开了后座坐进了车里头去。 车里头的冷气开得很大，一进去就只觉得鸡皮都起来一层，只是齐钧航也不确定，究竟是冷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车里头这低气压的缘故。 他一语不发坐在后头，车子很快就跑动了起来，陆莫离的车速一直飚的很快，让齐钧航甚至有了一种哪怕是坐在后座也想要系上安全带的感觉。 车子一路就朝着市区开去，直接开进了陆氏开发的一个商圈，这个地方的消费在整个城市里头都是出了名的。 陆莫离直接将车停在了一条酒吧街上，这条酒吧街氛围是非常不错的，没有嘈杂的音乐，几乎都是些爵士蓝调氛围的小酒吧，黑色的柏油马路路面很是干净，道路两旁有着高大的樱花树，只要春天一到，樱花纷飞的时候是最美的时候。 并且道路两旁全是一整排两层楼的欧式风格的房子，每个门面前头都带着小小的一片庭院，有着篱笆和铁艺或木质的门，非常有调调。 经常吸引不少的外国人，或者是一些公司的高层，较为上档次的人前来消费，这里的底价可不便宜，这么不便宜的地价不盖高楼盖矮屋，自然是有些暴殄天物，当初陆氏在这个决定上斟酌了很久。 于是伴随着地价的不便宜，房子又盖得矮，随之而来的就是租金的高昂，租金的高昂随之而来的，就是昂贵的消费水准。 所以这里已经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条娱乐街。 车子找到车位停下之后，陆莫离就下了车，齐钧航自然也是跟着下了车，一拉开车门感觉到外头的热空气时，一时之间相较于先前车里头的冷气和低气压，他竟是感觉到有些温暖。 陆莫离几乎是随便路边找了一家小酒吧，就走了进去。 直接在吧台就坐下了，吧台里头站着的调酒师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外国人，一头金色蜷曲的头发，利落的轮廓，深邃的眉眼。 还有另一个是中国人，也是英俊高挑的，陆莫离目光只接触到那个外国人的时候，心里头就有些烦躁了起来，想到了那个nick…… 于是直接就对着那中国调酒师说道，“来一瓶皇家礼炮。” 说完就直接将车钥匙按在了吧台上，“然后等会给我叫个代驾过来。” 齐钧航默不作声坐在陆莫离的旁边，想着他现在嘴比蚌壳还紧，还是等着等会几杯黄汤下肚之后再问吧。 调酒师唯唯诺诺赶紧应了，就回头去拿酒，顺便准备一些零食小碟和冰桶，陆莫离的车钥匙，他自然也是小心地收了起来。 没一会儿酒就上来了，陆莫离一语不发，只是喝酒，齐钧航坐在旁边，觉得自己仿佛很没有存在感，这想法刚冒出来，陆莫离的杯子就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来，干杯的动作。 齐钧航无奈，只得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己印象中素来最稳重沉稳，在他们面前都是哥哥一样形象的男人，直接端了杯子，仰头就将那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一时之间，他就有些傻眼了。 只见陆莫离已经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从来没见人用威士忌酒杯这么个倒酒法的，一般都是放三分之一冰块，倒三分之一的酒，他倒好，似乎恨不得直接倒满出来了。 齐钧航目瞪口呆地看着陆莫离已经又端起杯子来，眼见似乎又是要一饮而尽的节奏，齐钧航眼疾手快地直接伸手将他的杯口一按，就将整个杯子按在了吧台上，怔怔地看着他，“莫离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是真的问得很认真了，因为长大以后已经很少会再叫陆莫离为哥哥了，所以都已经用上这个称呼了，可见他有多认真。 陆莫离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原本就不是什么酒桶级别的酒量，刚才喝得又急，一下子就这么咕噜噜地喝下去不少，于是眼睛都有些红红的，眼神也有些微的迷离了。 听着齐钧航这么问，眉头皱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他盖住了自己的杯口按住了自己的杯子这个动作，让陆莫离有些不悦。 “没什么，失恋了。怎么？阿航你也不小了，难不成，还不懂得这些？”陆莫离回答得随意，听在齐钧航耳里头却是觉得有些惊心动魄了。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这才吃惊地问道，“什……什么意思？你和念霜姐分手了么？” 齐钧航这话一出，陆莫离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有点心里头烦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那么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直接皱眉说道，“别把我和她扯在一起，谁和你说我和庄念霜在一起过了？” 齐钧航也有些愣，的确……似乎从来都没说过在一起，只是……“不是……可是，旁的人一看不是都能知道么？你和念霜姐从小就那么好。” 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就了然地点了点头，手指用了几分力，将杯子从齐钧航的手下抢夺回来，凑到了唇边喝了个干净之后，才说道，“也对，旁的人一看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那傻丫头才会拒绝我吧……所以那傻丫头才觉得拼不起等不起吧，空长一身的运动细胞，脑子都到哪里去了？傻丫头，傻姑娘，傻……岚岚。” 第九百五十三章 酒醉 第九百五十三章酒醉 齐钧航觉得好半天都没回过劲儿来，听着陆莫离眼神迷离，却是依旧字正腔圆地在话的最末尾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那个早就已经渐渐快要记不起来的回忆中模糊的脸。 岚岚？岳岚吗？ 他心里头几乎是有些震惊了的，虽然是已经听朱宸随口提起过岳岚已经回来了，但是岳岚离开的那个时候，大家也都还小，他也还小，所以这么多年过了，很多记忆都已经渐渐模糊，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回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像。 现在想起来，齐钧航也只记得当初的岳岚，似乎总是穿着跆拳道服，总是跟在陆莫离的后头，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她总是会比较偏向陆莫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些是姐姐的缘故，对齐钧航他们这些小的也很是照顾。 齐钧航到现在还记得爸妈带他去岳叔叔家做客的时候，这个小姐姐总是会给自己拿很多的零食，脸上也总是笑容。 除此之外，也最多只记得父母谈话之间隐约是提起过当初岳岚会离开，多少是因为陆莫离的原因，只是没有想到，八年过去了，两人竟是又重新有了纠葛。 齐钧航眉头皱着，看着陆莫离，问得有些认真，“莫离哥，你是说，让你失恋的，是岳岚么？你说的岚岚，是说岳岚吧？” 他甚至是这么确认了一句，以免重名的可能性出现，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原本眼睛已经半睁半闭了，在听到岳岚名字的那一刻，蓦地睁开了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齐钧航，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耐，“当然是她，除了她，还有哪个岚岚？” 这不确认还好，一确认之后，更加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了，岳岚这才回来多久啊，两人竟是又能够产生出纠葛来，难怪当初陆渊捷直接就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齐钧航还记得当时是因为陆莫离在学生时代，从来都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女朋友，和庄念霜之间虽然依旧如常关系不错。 却也只是外人眼中看来罢了，陆莫离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和庄念霜有什么，那时候齐钧航也还不懂太多，就直接在一次聊天中问了，为什么陆莫离不谈恋爱，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具体原话是怎么问的。 齐钧航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当时陆渊捷给出的结论，他倒是还能够清楚地记得，陆渊捷听了这问题之后，只是眉梢轻轻一挑，看着远处的陆莫离的距离应该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所以就对朱宸还有齐钧航说了，“谈恋爱？别瞎扯了，表哥唯一可能会去谈恋爱的那个对象，已经被他亲自气到美国去了，谈什么呢谈？” 当时齐钧航还有些似懂非懂的，只是而今想来，渊捷竟是一语成谶，齐钧航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打一通国际长途给渊捷，好好和他说说关于他高瞻远瞩早就算到的这事儿究竟有多么奇幻。 “岳岚拒绝你了？”齐钧航再次确认般地问了一句，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脑子里头联想到的全部都是小时候岳岚总是跟在陆莫离后头，比谁都喜欢陆莫离的样子，岳岚会拒绝陆莫离？这原本就已经是一个很奇幻的假设了，可是眼下陆莫离的失落也不是假的，失态也不是假的。 说起来，陆莫离算是他们几个中最不可能酗酒的人了，可是眼下却是有些酩酊大醉的模样，齐钧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只是不解的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拒绝他呢？ “唔……”陆莫离的头已经渐渐地趴到桌子上去，他几乎是以那么急那么迅猛的速度干掉了大半瓶的酒，眼下神志不清其实是很正常的了，轻轻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之后，应该是有些难受的，眉头皱着，就那么侧头趴在吧台桌面上，然后缓慢的，有些迷蒙地说道，“那傻丫头……记仇。都还没试过呢……连一点儿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 齐钧航正听得起劲儿呢，哪知却再没了下文，陆莫离伏在吧台上似乎真的已经醉死过去了，齐钧航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他说任何，刚想着他应该已经完全喝醉睡着了的时候。 陆莫离的眼睛却是忽然睁开来，直直地看着齐钧航，这眼神让齐钧航吓了一条，原本以为他会再说什么和这有关的，只是哪知道，陆莫离只是睁开眼睛看着他，然后说道，“阿航，今天我去你那里睡，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家的。” 齐钧航应了一声之后，陆莫离又已经再次趴了下去，随手将钱包按在了齐钧航面前的吧台上，然后就说道，“你喝吧……” 这是最后一句，然后齐钧航就没再从陆莫离嘴里听到任何声音了，于是只能够让吧台调酒师叫了代驾过来。 代驾来了之后，齐钧航就站起身来架着陆莫离出去了，车子一路朝着齐钧航家开了过去，而齐钧航一将他扶上车，才感觉到似乎他身上的酒味真的是已经特别重了，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季若愚，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直接就把陆莫离装回家去了，并且那代驾的司机还很好心地帮齐钧航一起扶着陆莫离进了电梯，然后才走，只是自然，齐钧航也毫不吝啬地从陆莫离的钱包里抽出了几张钞票给这代驾司机。 安置好了陆莫离之后，齐钧航才心有余悸地给朱宸打电话，也就是拨打陆莫离的电话号码罢了，那边响了好多声都没接，原本以为是已经睡了，然后就听到朱宸的声音，“阿航？” 朱宸刚想解释自己和陆莫离弄错电话的事情，齐钧航已经如同连珠炮一般地将刚才那些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朱宸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啊……找你喝酒去了？你才回来吧？坏小子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唉，你就让他在你那儿睡吧，好好照顾一下，他很少喝醉的肯定难受得不行。” 齐钧航听了之后也就应了，说着下次见一面，挂了电话就准备照顾陆莫离，还没走回房间，就听到了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第九百五十四章 联络 第九百五十四章联络 齐钧航迅速冲进房间去，这才看到原本已经被自己倒腾到床上躺着的陆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独自冲进房间的浴室里头抱着马桶吐得撕心裂肺的，那声音光听了都胃疼。 齐钧航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就试图伸手搀起陆莫离来，只是刚弯身下去，就看到了陆莫离脸上的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呕吐所导致的还是其他的原因。 齐钧航看到他的眼睛特别的红，一下子觉得心里头都有些不舒服起来，毕竟从来没见过莫离哥这个样子，将他扶起来到洗手台擦了脸洗了手之后，再次将他扶到了床上去躺着。 只是陆莫离的脸色已经变得特别难看，惨白惨白的，而且还有一些发青，齐钧航自己是学医的，所以也多少知道，喝酒喝伤了才会有这样的脸色，若只是微醺的话，一般情况下只是会微微发红罢了。 眼下发青，显然是因为先前他根本就不是小酌而是牛饮。 折腾到后半夜，齐钧航都依旧没有睡觉，陆莫离又前前后后起来吐了约莫有三四次，实在是把齐钧航折腾得不行了，都在考虑要不要带他去医院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即使……齐钧航在拨通这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多少意识到了一些错误。 但还是拨打了出去，那头一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有些迷蒙，似是被从睡梦中叫醒了一般，“嗯？阿航？” “嗯，念霜姐，你睡了吗？”齐钧航懵懵地问了一声，大抵也是因为其实是在是有些累坏了，折腾了这么大半夜的，所以脑子也有些懵懵的。 那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就问道，“阿航你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你能过来一趟么？到我家来，莫离哥喝醉了，现在正在我这里。”说完这句之后，齐钧航就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光，齐钧航啊齐钧航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而庄念霜在那头似乎是惊讶了一下，出声确认了一遍，“你说……莫离喝醉了？你确定？” 很显然，庄念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毕竟他从来都不喜欢酒。 “嗯。”齐钧航只能硬着头皮应了，然后庄念霜就说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起床过来了。”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留齐钧航一人在这一头暗自神伤，“我这次……是不是干大坏事儿了？”毕竟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而已，多少是有些不懂事的，自言自语完之后，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的样子。 而另一头庄念霜挂了电话之后就起身来穿衣，一件一件地从内衣开始穿起，起床的动作惊动了身旁的男人，男人已经坐起身来，精壮的上身一丝不挂，眸子睁开来眉眼之间都是浅浅的邪气凛然。嘴唇也轻轻勾起邪气的笑容来，没等庄念霜穿好衣服，就直接长臂一勾又将她带进怀里来，在她的脖颈上细细密密地吻着。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过来呢？你要去哪儿？”莫云翔搂着庄念霜，手又不安分地在她的胸前动作着，庄念霜眉头皱了皱，“你睡吧，我得出去一趟，陆莫离喝醉了，我得过去看看。” 莫云翔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又是陆莫离……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有他的日子？” 莫云翔的脸色不悦，伸手紧紧地搂着庄念霜，这个女人，真的是个能够让人中毒的女人，“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能陪陪我么？” 庄念霜嘴唇轻轻勾了一下，绝美的脸上那笑容说不出是冰凉还是温暖，很是浅浅淡淡的笑容，“再忍忍吧，再怎么，得把这次的事情做完才行，叔叔不是一直很想打入南方市场么，这件事情做好了，你的身份在家里头也就不是什么没办法说出来的事情了。” 所以说，这是个会让人中毒的女人，莫云翔紧紧地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邪魅而温柔地说道，“所以说我爸会那么喜欢你，霜霜，说真的，和我结婚吧。” 庄念霜已经轻轻别开他的手，然后站起身来，纤细曼妙的身材在房间昏暗的夜灯灯光中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将裙子套上之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转头看向了莫云翔，“我说了，等这次的事情做完再说吧，现在似乎还不是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呢。” 说完，就抓了车钥匙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酒店的房间，在车上的时候就顺便拨通了庄泽的号码，甚至完全没有一点儿孝意，也不管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直接电话就打了过去。 庄泽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语气有些不耐，谁在凌晨这个点被吵醒，都是会不爽的，庄泽眉头皱着喂了一声，然后就听到庄念霜在那边说道，“爸爸，我今天晚上在自己那边住呢，睡到一半想起来忘记和你说了，你和妈妈别担心我。” 庄泽眉头紧皱，侧头看了一眼同样也已经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汪清若，汪清若声音略微哑哑地问了一句，“怎么？是女儿打来的吗？她还没回来？” “说今天在自己房子那边住，不回来了，快睡吧。”庄泽对汪清若说完这句之后，就对电话里头说道，“嗯，知道了，你赶紧休息吧，女孩子家家的熬什么夜，这么晚还不睡。” 庄念霜看似乖巧地温声应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就已经将车子从酒店停车场开了出去，手机里头也正好在这时候齐钧航发的地址过来了，就朝着地址直接开了过去。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匆匆上电梯到了齐钧航的家里之后，一开门，庄念霜脸上就是清浅婉约的笑容，伸手轻轻拥抱了齐钧航。 “我们阿航也长大了啊，感觉才一个学期没见，好像高了不少呢。”她声音温柔地对齐钧航这么说着，然后伸手摸了摸齐钧航的脸和头发，“挺好的，小伙子越长越帅了，你回来了齐叔叔和朝暮姨应该高兴得不得了吧？” “我一回来两人就旅游去了……我觉得，应该不见得有多高兴吧。”齐钧航说得有些无奈，而庄念霜已经拍拍他的肩膀，“坏家伙，谁让你放假不马上回来呢，大家都等着你呢。” 语毕，房间里头又已经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出来。 第九百五十五章 我不行吗 第九百五十五章我不行吗 其实齐钧航一直说不清楚自己对庄念霜的感觉，但是内心中其实隐隐地感觉到，其实对这个姐姐，是不能太过轻信或者说，不能太过亲近，她给人的感觉太过飘渺了，感觉好像什么都很淡，也就感觉很神秘，好像特别让人看不透猜不懂的，所以齐钧航一直都有些敬畏她。 于是听到这一声呕吐声的时候，齐钧航就赶紧说了，“念霜姐，你赶紧进去看看吧，他都吐了好多次了，我是真的……很困啊。” 齐钧航眼眶下头一圈浅浅的阴影，原本每天的学习都很用功，已经很累了，又才到家一天，本来就很辛苦，他是真的很困，毕竟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所以庄念霜点了点头，对他微笑道，“好了阿航，你去睡觉吧，我来处理就好了。” 齐钧航点了点头，站在她面前并没有马上动作，他是在思考要不要将为何莫离哥会酗酒的事情说给庄念霜听，但是想着这个总是给人很神秘摸不透的姐姐，终究还是觉得没必要多说了。 一语不发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回另一间卧房去睡觉了。 庄念霜听着陆莫离那间房所传出来的呕吐声音，眉头皱了皱，心中又有一丝不悦这么悄悄地冒了上来，其实又哪里需要齐钧航多说什么，她光是听着这呕吐声，想着陆莫离的反常喝酒，就已经能够猜到，这绝对不是为自己。 唇角冷冷一勾，心中的那些不满和恨意更加上神，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默默地转变了，几丝愁容挂上眉间，同时窜进眼神中的，还有着心疼和担忧。 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去，陆莫离已经自己扶着墙壁从洗手间走出来，经过这么好几次的呕吐，基本上酒意已经清醒了不少，意识也只是有些许的迷蒙而已。 眼下这些仿佛止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呕吐，只是因为酒意虽醒不少，但是胃依旧还是没有办法缓和过来，一次一次的呕吐到后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只是一滩一滩的酸水混合着胆汁。 胃里头一阵一阵地绞痛，额头的冷汗都有些微微冒了出来，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了，只是这些难受，反倒并没有让他觉得太过难受，最难受的，是胸腔里跳动的那一块东西，依旧是那样一阵一阵的心悸一般地难受。 并且因为眼下有着些许的酒意，那些感觉仿佛就更加被放大了，心里头更加难受起来，心情也变得很不好。 只听得门外有着动静，像是什么对话声一般，听不太清楚，只是卧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却是很清楚，陆莫离一转头，就看到庄念霜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眼中有着心疼和担忧，并且不难看出，还有一些些的生气。 应该也是睡觉刚被吵醒的缘故，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这也是她少有的以这样不修边幅的形象出门，脸上不施粉黛的，头发看上去也有些许的凌乱。 已经直接走上来扶了陆莫离，最先爆发出来的是她眼神里头的那一些些的生气，开口就是一阵埋怨，“陆莫离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就你还喝酒？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胃很差劲么？这事儿要是让季阿姨和陆叔叔知道了……” 话说到这里，陆莫离眉头皱着，已经开口说道，“不用拿我爸妈压我。” “那你说说，明明知道自己肠胃就不好，为什么还要喝酒？”庄念霜这么问了一句，语气之间多少有些强势，毕竟年龄比他大上一些的。 陆莫离眉头依旧是皱着，已经在床上坐下了，然后直接就懒得回答她，朝着枕头上一靠，“你怎么来了？阿航打电话给你的？” “是，要是阿航不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让我知道了？”庄念霜这样问了一句，眉头皱着，语气有些许严厉起来，“就你那个破胃，吃点硬的东西都能痛起来的，喝烈酒？” 烈酒的推断来源于他一身散不去的酒味，陆莫离已经索性不再理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庄念霜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扯了张湿纸巾擦了擦他额头上头冒出来的冷汗，“胃疼了吧？” 见他依旧不答，庄念霜就直接问道，“就有那么难受？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有那么难受么？” 那话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岳岚，陆莫离抬眼看了她一眼，答得很肯定，“嗯，很难受，非常难受，比胃痛比喝酒更难受的难受。” 庄念霜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上去，很是自嘲，就这么自嘲地笑了一声之后，这才问道，“我不行么？莫离，我真的不行么？从你三岁到二十岁，十七年的时间，你竟是看不到我一点儿好么？我这么多年的陪伴……你都看成是什么了？姐弟情么？” 如果说只是平时的时间的话，对于庄念霜的这一番追问，陆莫离一般只是会沉默不语罢了，可是眼下还有着些酒意，酒精这东西是真的很能够暂时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原本能够沉默得住的，能够内敛得下来的人，也很有可能完全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所谓的酒后吐真言。 所以陆莫离就那么摇了摇头，眼神中一半清醒一半迷离，“嗯，不行。没办法。当初要不是你，她也不会走了，所以，说实话……真的是没可能的，念霜。” 说完之后，陆莫离就已经慢慢闭上眼睛，实在是太伤神了，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也的确是有些累，于是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庄念霜脸上原本还泫然欲泣的难过表情，在陆莫离眼睛闭上的一瞬间就落了下去，目光淡淡地朝着陆莫离脸上扫了一眼之后，没有再多做声，只是动作却还是照着该做的做的，趴在床边，轻轻握着已经入睡了的陆莫离的手，然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陆莫离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外头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进来了，他伸手挡了挡眼睛，起身来之后走出房间去就看到套着围裙在餐厅忙碌着的庄念霜了，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看到陆莫离出来，她脸上已经是笑容，说道，“醒了？正好，赶紧来吃吧，均航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估计现在是起不来了。” 她的笑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陆莫离，只是带着酒意，却不是失忆，他是记得自己对她说过什么的。 第九百五十六章 巧合 第九百五十六章巧合 只是她现在这样装作没事人一般的样子，倒是让陆莫离觉得和她的性格不像，他眉头皱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先走去了洗手间里头，就看到洗手台上有个袋子，里头已经装了新的牙刷毛巾和刮胡刀，不难想这是谁买回来的。 陆莫离洗漱冲澡之后，才重新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齐钧航也已经起来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也是刚洗漱出来，很显然还是很疲惫的，所以衣服前襟上还有一滴牙膏沫子在那里。 “莫离哥，早。”齐钧航这么说了一句，俨然没有注意现在哪里还早，时间都已经日上三竿中午时分了，陆莫离点了点头，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航，昨天辛苦了。” 庄念霜给两人盛粥的动作，忽然就那么一顿，昨天辛苦了……阿航辛苦了，那她呢？守了他半夜，起来就给他们去买早餐，知道他爱干净得很，还特意买了新的牙膏牙刷刮胡刀过来。 到最后，竟是连句好话也没有么？ 陆莫离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刻意忽略了庄念霜的这动作，直接坐下身来端碗喝粥，没再多说话，而齐钧航倒是心细地注意到了的，他抬眸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桌边没有坐下的庄念霜，这才笑道，“哪里，我没有多辛苦啦，后来都是念霜姐照顾你的，我都睡觉去了。” 齐钧航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赶紧西里呼噜地将碗里的粥喝下去，烫得是龇牙咧嘴的，然后就站起身来，“嗯，我吃饱了，洗个澡继续睡了，莫离哥你们走的时候帮我把大门带上就行了。” 齐钧航果断地逃之夭夭了，而陆莫离则是低头默不作声地喝粥，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自然也知道这小子无非就是觉得眼下尴尬得很。 齐钧航进房间之后，陆莫离的面色也没什么改变，依旧有些苍白，因为折腾了一夜的缘故，慢悠悠地喝着粥，拿起朱宸的手机，顺手拨出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最是好记，因为是陆氏的总机电话，号码就是一长串同一个数字。 按出去之后，就直接转接到秘书室。 “我是陆莫离，让苏俊贤接电话。”陆莫离的声音淡淡的，这么对着那头说了一句，虽然显示的并不是陆莫离的本机号码，但是秘书室作为陆氏里头离顶楼老总办公室最近的一个直属部门，谁能够不认得老总的声音呢？ 接电话的秘书一听到这个声音和这个自称之后，马上都有些紧张起来，毕恭毕敬地应了之后就赶紧把电话转到了苏秘书的办公室里去，苏俊贤是唯一一个在秘书室有独立办公室的秘书，这是从程嘉泱那个时候就传下来的了。 老总的特助，才可以拥有独立的办公室，电话一接进去的时候，苏俊贤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听到那头是陆莫离的声音，语气才缓和下来一些，只是语气中也有了些焦急了，“陆总，你手机关机了，今天一直联系不到你。” 关机是朱宸关的，因为他要训练，一直有陆氏的电话进来可不是个事儿。 陆莫离应了一声，“我和朱宸搞错电话了，你让人看看能不能进去拿一下，要是不行直接挂失了重新买一个吧。” 对于陆莫离的吩咐，苏俊贤马上就应了，然后就马上开始谈公事，“陆总，我觉得你还是马上来一趟公司比较好，关于xy特区，几个合作的工作室都已经同时交了方案上来了，现在陆氏建设的高管几乎都已经全部过来了，都在等着你过来开会商谈这事儿呢。” xy特区就是陆氏正在筹备的那个地块的项目名称，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马上就应了，“让他们在会议室准备吧，我马上来公司了。” 说完这句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到苏俊贤在那边说道，“还有，陆总，陆氏建设那边高管层面就只有庄小姐没到了，也联系不到她，你看……” 陆莫离抬眸朝着庄念霜看了一眼，“她和我一起过来。” 说完这句，这才挂了电话，东西自然也没时间再吃了，站起身来就说道，“走吧，去公司，说是设计方案已经过来几个了，要看看怎么样。” 庄念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脱下围裙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就和陆莫离一起朝着玄关走出门去。 等着电梯来的时候，庄念霜侧目看了陆莫离好几次，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一般，伸手去理他有些不太平整的衣领，手指刚搭上陆莫离的衣领，电梯的门就开了，是从楼上下来的电梯。 电梯里头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看着电梯外头的这两个人，而陆莫离，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电梯里头的这两人，其实是想过这世界上会有巧合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巧。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朝她的脸上看过去，而是直接就落在了两人十指紧扣握着的手上。 而岳岚的目光，也就这么直接落在了庄念霜伸到他衣领试图帮他理衣领的纤细手指上，就这么互相看着各自关注的部分。 陆莫离注意到了岳岚的目光所向，也注意到了她眼睛里头那抹淡淡的他早已经见过多次的情绪了，像是心碎，像是难受。 总之，这情绪一瞬间就有些刺到了他，陆莫离直接抬起手来，抓住庄念霜的手放到一边之后松开手，然后兀自抬手理了理衣领之后，这才走进了电梯。 庄念霜自然也是马上就看到了岳岚，再想到刚才陆莫离的动作，一下子脸色就有些僵硬，心里头的情绪也有些气愤起来了。 而同样，就站在他们后面的nick，也明显感觉到了，陆莫离一走进电梯之后，岳岚那迅速变得僵硬的手指。 电梯里头就气氛可以说是非常僵硬的，只是nick始终都没有松开握住岳岚的手，而陆莫离站在前头，却仿佛是一堵根本越不过去的高墙一般。 第九百五十七章 总部会议 第九百五十七章总部会议 岳岚其实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陆莫离，人世间有太多离奇的巧合，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是，这的确是太巧合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上班，原本已经吊起了心胆来准备面对庄念霜在工作上的刁难，却是发现庄念霜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过来上班，倒是放下了心来。 nick中午直接就来了陆氏建设接她，作为她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nick，倒是让同事们纷纷赞叹了一番他的容貌，梁奔奔那个姑娘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和nick吃完饭之后，他就将她带到了这里来，虽然nick不说，她也知道是要带她过来看看新房子的样子，nick一向都很有心，她是知道的。 只是会在这里和陆莫离碰见，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只不过是下午还要上班，所以准备回单位去罢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庄念霜为什么会在这里，岳岚什么也不知道，在惊讶之余，有的就是尴尬和无所适从了，对于庄念霜，却似乎像是免疫了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只是陆莫离……毕竟，昨天才刚刚拒绝了他。 僵硬的气氛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电梯的楼层数字不断下跳，谁都没有说话，电梯里头这并不大的空间，安静得恐怕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清楚地听见了。 岳岚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里，nick更是无比这样希望着，陆莫离心里难受得很，那一阵一阵心悸一般地抽动又开始变得汹涌。 在电梯的数字终于跳到一楼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陆莫离并没有挪动脚步，岳岚等待了片刻，终于是眉头皱起，松开nick的手，然后率先从陆莫离旁边绕过，走了出去。 nick就跟在后头，也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陆莫离看着他们两人走在前头的背影，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直接快步走了上去，从后头直接抓住了岳岚的手。 她没有看到后面，可是下意识地知道，这并不是nick的手。 陆莫离的手还有些许微凉，因为喝伤了的缘故，四肢都有些发凉，就这么紧紧地抓住了岳岚的手，nick眉头一皱，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宴会的时候，是因为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他并没办法，而眼下……他也没必要再忍让了。 直接扯开了陆莫离的手，将岳岚拉到自己的身后去，然后朝着陆莫离看着，“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真的很失礼。” 陆莫离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眼睛一直看着岳岚，然后就说道，“总部有个项目会议，陆氏建设的高管已经都过去了，准备讨论这事情，你也一起过去吧。” 他这话让岳岚愣了一愣。高管？她什么时候已经到高管的位置了？真正的高管，不就站在他的旁边么？ 岳岚朝着庄念霜看了一眼，只看到庄念霜的脸色，和眼睛里头的眼神，想着这又是何必，将场面搞成这样子，大家都尴尬。 “我不是高管。”岳岚静静说出这么一句，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我只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普通设计师而已，这种会议，我想我这个阶层还没权利参加。” 她甚至没有对视陆莫离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垂着眸子，看上去倒成了一种恭谨谦卑的姿态，就像是职场里头下级对上级一样的态度了。 陆莫离依旧只看着她，然后说道，“我爸让你进陆氏建设来，可不是只为了让你当一个普通设计师的，你总是要往上升的，早点参加这些会议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岳岚迟疑了片刻，终于是抬眸看向陆莫离，眉头轻轻皱了皱，“你这是命令吗？我必须去参加？” “你可以理解成是命令。”陆莫离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眼下只要能将她拖离nick身边，命令，也无所谓了。 岳岚笑了笑，很清浅，那笑容中看不出什么喜怒来，然后她就应了，“那好。我会去参加的，陆总，庄总监，公司总部见了。” 说完之后，她就转头看向nick，脸上的笑容里头多了几分真实，“我们走吧。” nick顺从地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甚至还侧目看了陆莫离一眼，这才带着岳岚离开了这单元门里头。 庄念霜站在那里，手垂在身旁紧紧地攥成拳头，一口银牙也紧紧地咬着，岳岚……又是岳岚！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臭丫头的。 陆莫离也已经走出单元门去了。 开车到陆氏总部的时候，走进大厅大家都有些吃惊，因为很少会看到陆总在工作场合穿着得这样随意，没系领带，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敞了开来，袖子也松松地挽了起来。 刚走进大厅，就已经有不少目光朝他看过来，好多人远远地就已经微微向他鞠躬了。 陆莫离站定了步子，朝着后头看着，没过一会儿，庄念霜就已经停好车走进来了，大厅里的众人有些了然，庄小姐和陆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 庄念霜看了站在那里的陆莫离一眼，原本以为是在等自己的，所以就顺口说了一句，“走吧。” 而陆莫离则是摇了摇头，“你先上去吧。” 这话一出，庄念霜就已经明白了，忍不住呵地冷冷笑了一声，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岳岚吧？ “陆莫离，你现在真的是不择手段了？连她有男朋友这件事情，你都已经不当成是个事儿了，是吗？” 庄念霜语气中多少有了些许怒意，这样对陆莫离说了一句，得到的，只是陆莫离微微侧目看向她，然后语气平常地回答了她，“我是个商人，不择手段，是很寻常的事情。所以，你先上去吧。” 庄念霜又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之后，看着陆莫离的背影，这才转身朝着电梯过去了。 而陆莫离，就这么从未有过的任性，晾着那么一整个会议室的高管在楼上等着，而他，就那么悠然地坐在一楼大厅里的休息区，看着门口方向。 第九百五十八章 准备会议 第九百五十八章准备会议 岳岚觉得自己的心态真的已经放得很好了，其实有时候，人可能花很长的时间很多年时间，都没办法能够将心态调整过来，而真正调整过来的时候，所需要的时间，或许就只要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 她现在的心态很好，似乎是因为昨天哭过了也难过过了，终于那么正式而又直接地和陆莫离撇清了关系拒绝了他，所以，哪怕当时很难过，可是之后想想，似乎也就那样了。 已经不想再去难过了，痛也痛了，难受也难受了，哭也哭过了，所以哪怕没有结果，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青春吧？ 所以哪怕在看到陆莫离的时候，看到他旁边的庄念霜的时候，似乎也就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太难过的感觉了。 只是倒没想到眼下似乎角色互换了一般，不再是她如同幼时那般想要跟在陆莫离的旁边，现在反倒是他像是经不起拒绝一般。 这倒让岳岚有些措手不及了。 nick亲自送岳岚过来的，对于岳岚，他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她说要去开这个会议，那么他没有任何意见，开车一直送她到了陆氏总部的正门口。 nick想了半天，终于是有些孩子气一般地开口说道，“岚岚，不然，你也和我一起去爷爷公司上班吧，我自己媳妇儿为什么要在别人家的公司打工呢？” 岳岚一下子就没忍住唇角的笑容来，“你哪儿学来这些话的？” 尤其是那一句充满北方口音的“媳妇儿”三个字，更是让她忍俊不禁，转头看向nick，就看到nick故作可怜巴巴的眼神，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像是一只大型的毛茸茸的温顺的犬类一般，惹人疼爱。 “爷爷教我的，他在电话里就是这么和我说的。”nick说着，就压低了嗓子模仿了杜康平的声音，“让岳岚到咱们公司来工作，我们老杜家的孙媳妇儿，为什么要在别人家的公司打工？嗯？杜洵，你自己媳妇儿为什么要在别人家的公司打工呢？” 岳岚倒是真不知道杜爷爷竟是和nick说了这话，看来想必也是被宴会的事情给气坏了。 岳岚笑着点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但是我都签合约了，总得履行的，等合约期到了，我就去给你打工，行了吧？” nick笑了起来，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地吻下，然后就说道，“嗯……不是打工，老板娘，你当老板娘好了。” 岳岚觉得手掌痒痒的，又忍不住笑起来，“老板娘什么啊老板娘，当心你奶奶听到了揍你。” 两人又这么开了几句玩笑之后，岳岚也就下车去了，“那我去开会了，你别等我了，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吧。” nick乖乖地应了，“好，我正好去爷爷公司看看，爷爷说我以后是要养媳妇儿的人，不能够贪玩，要马上上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为了骗自己孙儿早点接自己的班也算是蛮拼的了。 岳岚刚走进大厅的时候，并没有直接看到陆莫离，但是看到大厅里很多其他的职员，比如前台的那些接待们，比如保安们，他们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于是岳岚也就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大厅休息区的那男人，休息区里头就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一个生人勿近的圈子一样。 岳岚一看过去就对视上了陆莫离的目光，他颀长的身躯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岳岚走了过来，“走吧，我带你去会议室。” 众人纷纷议论，几乎是一时之间所有打量的目光全部都到了岳岚的身上，所有人心中都在猜测着这个能够让陆总亲自在楼下等待接待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于是各种打量的目光，各种探究的目光就这么看得岳岚浑身不自在。 陆莫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已经直接走到了专用电梯的门口，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先走了进去，于是转过身来就正好和站在电梯门口的岳岚四目相对了，“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说完这话之后，就已经直接伸手将岳岚从外头拉进来了。 于是电梯一路向上升，然后电梯里头的气氛，又陷入了这样的僵硬中，直到电梯已经抵达了会议室的楼层，叮一声的开门声，才算是打断了这僵硬的沉默，苏俊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中拿着一叠资料一共两份。 直接递给了陆莫离一份，然后也递给了岳岚一份，虽然不解，但是岳岚也接了过来。 “陆总，这些是今天会议的资料，您先过目一下，大家都已经在里头等着了。”苏俊贤对陆莫离说完这句之后，也就看向了岳岚，虽然不懂为什么她会过来，但是他的确是非常称职的特助，在刚才听到前台电话进来，说陆总似乎是在楼下等人之后，他就多准备了一份资料。 在看到岳岚的时候，自然也就认出了她来，岳小姐，他还曾经陪同陆莫离一起去陆氏建设过，所以自然是对这位岳小姐有印象，资料算是准备对了。 所以也就对岳岚说道，“岳小姐也先看一下今天的会议资料吧，我们马上就开始会议了。” 岳岚点了点头，对于工作还是很热忱的，所以马上开始翻看资料，应该是国外传过来的计划，所以文件图纸上头的所有标注全部都是英文的，对她来说倒是轻松，所以看得很快，一共有两种计划，全部在这份资料里头了。 她是学这一块的，所以一看也就算是一目了然了，两份计划都有可取之处也都有不足之处，这是正常的，毕竟不可能什么都做到十全十美。 岳岚想着，就自己看来，哪份计划会比较好，哪份计划采用的可能性更大，心里头已经基本有了个底。 原本是没有多紧张的，可是苏俊贤一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大大的会议室里头环桌边位置基本已经全部坐满了，每个都正襟危坐的，看到陆莫离进来，也都恭谨地站起身来。 这样的架势，才是让岳岚真有些紧张了。 她从未参加过这种层次的会议，一下子只觉得掌心都有些出汗，然后也就注意到了，似乎……在这会议室里头，目前并没有自己的位置，环桌边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 第九百五十九章 针对 第九百五十九章针对 岳岚有些怔怔地，朝着这会议室看了一眼，陆莫离已经在主位上坐下来了，众人看到陆莫离坐下，自然也是都坐下来了。 岳岚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捧着那份资料，并且，在场的人都穿着一身的职业正装，西装笔挺的，甚至就连庄念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正式的西装套裙过来，而眼下的岳岚身上就穿着一件v领的t恤和休闲长裤的样子，倒是显得她像是……某个跑腿小妹一般。 苏俊贤自然也很快注意到了，似乎的确是没有座位了，刚准备说话给岳岚加一个座位，而陆莫离的目光已经朝着岳岚这边看过来了，然后就指了指自己旁边，对苏俊贤说道，“苏秘书，搬张椅子到这里来。岳岚，你就坐这里。” 此时恐怕不止是脸色难看的庄念霜，就连苏俊贤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了，岳岚心里头更是波澜，这陆莫离是真的疯了吧？就自己这样在陆氏建设或者是陆氏总部里头根本都没有什么过高职位的……坐他旁边？ 目前陆莫离的旁边就只有一个座位，那是作为特助苏俊贤的位置。 苏俊贤并没有马上执行这个命令，顿了一顿，等了约莫十秒钟，都依旧没有等到陆莫离改变主意，于是只能让人搬了张椅子进来，放在陆莫离的右手边，然后请岳岚坐下。 岳岚只觉得如坐针毡，忍不住抬眸看向就在自己旁边的陆莫离，这男人…… 她一阵头疼，虽然大家都在认真地看文件，等待着陆莫离的发话，但是却依旧有人不由自主的时不时将目光朝着岳岚看过来，并且与此同时，大家也忍不住会朝着庄念霜的脸上看过去，想看看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庄念霜早就已经面无表情地低头下去看文件了。 在陆莫离开了个话头之后，工作为重，大家也就都没再多看岳岚，纷纷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来。 果然是和岳岚的猜测没有错的，她先前心里头所觉得的那个计划，果然是被更多的人看中，并且决定采用。 陆莫离听取了众人意见，再听了陆氏建设的专业人员对于两份计划的优劣分析之后，也就做出了判断，“那么就先暂定这个计划吧，如果其他合作机构没有其他计划进来的话，差不多就用这个计划吧，细节的话，陆氏建设再跟进一下，到时候详细报告发过来给我。” 岳岚听着他的声音，和正常说话时候相比，有些低沉，语气很稳重，听上去有一种上位者才有的那种成竹在胸的掌控感。 她抬眸看向陆莫离，看到了他眼神和表情的沉稳，这男人真的是长大了，再也不是自己记忆里头那个穿着白衬衣成绩优异的少年了。 原本应该也就这么敲定了的，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庄念霜却是忽然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马上就看向了她，陆莫离也就淡淡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是那样成熟稳重，淡淡问了一句，“庄总监还有什么提议和想法么？” 庄念霜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语气也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呃声音，就直接说道，“陆总，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陆氏建设的设计部也不是一个摆设，所以我想，虽然目前陆氏很多项目的设计都是来自合作的工作室，但是也应该给设计部更多的机会，目前我已经让设计部的设计师们尽快提交一份计划上来，所以我想提议，如果设计部能够提出不错的计划的话，希望陆总能够斟酌。” 这话说得公事公办并且合情合理，其他高管们听了都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不错的提议。 陆莫离听了之后，只低头思索了片刻，也就点头应了，“那就这么办吧，我也想看看现在陆氏建设的设计部在自我创意上能力如何。” 这么说完之后，陆莫离侧目看了岳岚一眼，然后目光就有些严厉地看向了庄念霜，“但是。” 就这么吐出了一个转折的词语来，大家等着陆莫离的下文，然后就听到这位年轻的陆总，语气有些冷冷地说道，“但是庄总监，虽然我接受了你这个提议，现在毕竟是盛夏，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我希望你工作不要带入私人感情，比如在盛夏下午最热的时候派遣员工去项目地块出外勤导致中暑高烧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了，好好的员工因为外勤中暑得请好几天的病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效率，而是损失。庄总监，请理性地工作。” 岳岚的心里头猛地一个咯噔，已经蓦地就抬眼看向了陆莫离，看到的只是他不动声色的侧脸，和他眸子里头，带着冷意朝庄念霜看过去的眼神。 原本没有什么温度的心，就那么倏然窜上一抹暖意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陆莫离这话，完全就是因为她之前中暑倒下的事情而说的。 庄念霜一时之间仿佛成了众矢之的，众人的目光在她感觉起来，都如同箭一般地过来，她重重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心里头的怨恨几乎是瞬间就弥散开来。 她悉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岳岚……岳岚……你一回来就将这些轻易地打乱。 庄念霜在桌下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头去，朝着岳岚看了一眼。 岳岚正好也朝着庄念霜看过去，就看到她眼睛里头的那抹狠意，那抹恨意。 忽然就觉得脊背一冷，印象中的庄念霜，是从来没有过这种眼神的，或者说，她没有看到过庄念霜有过这种眼神。 就这个女人的荒唐程度来看，八年前的事情，明明是自己好心，都能被当成驴肝肺扭曲成那样一个歪曲的事实，岳岚还真不知道，这下她当众出了丑，以后会给自己怎样的刁难。 “好了，陆氏建设来总部的次数也不多，眼下时间虽然不在正点，但是陆氏建设毕竟是我们新项目的第一线，所以今天我做东，大家一起去通城吃个饭吧。也算是我对今天迟到，让大家等这么久的抱歉。” 第九百六十章 不放弃 第九百六十章不放弃 大家自然是欣然接受了，老总请吃饭，这种事儿可不常见，再说了，谁不想和老总攀上点交情呢。 陆莫离这话一出，仿佛先前苦等那几个小时，都不算什么了，几个圆滑些的人，都已经开始站起身来纷纷道谢起来。 “那么散会吧，我们通城见。”陆莫离转头对苏俊贤说了一句，“和通城定一下吧。” 苏俊贤点了点头，大家已经纷纷一边道谢一边走出去了，岳岚也准备先出去了，却是被陆莫离直接叫住了，“岚岚，你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侧目已经看到了庄念霜依旧还坐在那里，转头就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你坐我的车去。”他的语气，像是命令，或者说本来就是命令，她连拒绝的时机都没有，苏俊贤站在一旁，再傻也知道陆莫离对岳岚的感情，自然是马上就应了，“好的，我马上去备车。” 苏俊贤一出去，会议室里就只剩下陆莫离岳岚和庄念霜三个人，庄念霜突然就站起了身来，朝着外头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转头过来定定地看了陆莫离一眼，也看了岳岚一眼之后，马上就走了出去。 岳岚眉头一皱，看向陆莫离，“你……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她有些不太懂陆莫离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自己分明就已经很正式地拒绝过他了，而眼下这些情况…… “我昨天喝酒了。”陆莫离忽然就这么扯开了话题，开了这么一个话头，让岳岚半天没回过劲儿来，一下子也就直接条件反射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你。”陆莫离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直接就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最容易让人感动的，也最容易让人心有不忍的两个字，为你。 说着，陆莫离就自嘲地笑了起来，“不是说，失恋了，都会要喝酒么？所以，我昨天也算是失恋了吧，虽然从来没开始过，但是被拒绝应该也有喝酒的理由的。所以就尝试了一下。” 岳岚眉头皱了起来，难怪他的脸色这么不好看，“喝什么酒，多大的人了真是……” “呵呵。”陆莫离就忽然这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岳岚并没有避开，忽然有些心疼他难看的脸色，还这么开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的会。 “心疼了么？我现在如果不好还能让你心疼么？”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岳岚并没有回答，可是人的心，却都是很诚实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就这么忽然软化了下来，没有什么锋芒，没有什么矛盾。 她皱着眉头，他笑着，手指静静停留在她柔软的脸颊上。 似乎就这么一瞬间，陆莫离心里头的很多念头就瞬间坚定了下来，他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然后唇角就已经弯了起来，静静地俯身上去，嘴唇在她的额头印下。 “傻丫头。”他这么说了一句，却仿佛是这么多年，最想对她说的一个称呼，傻丫头，这个傻丫头啊。 就只是一个很轻很浅的吻，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岳岚可以感觉得到他嘴唇的微凉，一时之间心里头的某个角落就这么迅速地融化开来。 “傻丫头，对不起了。”陆莫离的嘴唇离开她的额头时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我没办法了，没办法照你说的那样，放你一马了，我不想只是看着你幸福而已，哪怕我知道你和杜洵在一起会很幸福，但是如果这幸福不是我给的，我没办法只是看着而已。所以……对不起了。” 岳岚有些懵了，听了他这话，就那么抬眼起来看他，引入眼帘的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唇角有着笑容，眼睛亮亮的这么看着她。 “你……你是什么意思？”岳岚不解，就那么怔怔地问了一句，陆莫离依旧是笑，温柔的，“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现在是和nick在一起也好，还是不在一起也好，我不会放弃的，岳岚。” 这意思，似乎对岳岚眼下乱成了浆糊一般的脑子而言，依旧是太笼统了，太难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陆莫离看到她这样迷糊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已经微微地弯了起来，这个女人，终归会是自己的，终究要是自己的才行。 “所以，我会尽可能地搞破坏……直到你有一天和我在一起了为止。”陆莫离说得再正常不过了。 “搞破坏？”岳岚愣了愣，然后嘴唇就已经被堵住了，他直接吻了上来，动作很快，她想伸手推开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然后说道，“比如这样，就是搞破坏。”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我……”陆莫离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不管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我都会让你重新把我装进去。” 岳岚的脸唰地就已经红了起来，搞破坏？陆莫离这样子的人，竟然还会搞破坏…… 可是不得不说，的确是有用的，现在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感觉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头蹦出来了一样，今天所经历的这些，他对庄念霜的排斥，对自己的维护，让岳岚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岳岚抬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里头有些惶然，然后就抬眼看向了陆莫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语不发的，然后就朝着门口方向走去了。 心里头忐忑着，只是刚走两步，就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他的手掌握住了，依旧是那样微凉的温度。 岳岚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最终是没有挣脱开来。 不可能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心里头没有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头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复杂。 只是那些人原本都没有先走，全部在外头等着的，于是这一下，陆氏建设和陆氏企划部的高层们，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陆莫离和岳岚从会议室门口走出来。 让他们忍不住圆了眼睛的，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第九百六十一章 有爱就有伤害（一） 第九百六十一章有爱就有伤害（一） 岳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么多人的目光时，手指就已经开始挣扎，只是却无奈陆莫离何其聪明，早就察觉到了他这个意图，于是马上就加紧了手中的力度，让她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其实也有些心思缜密的人已经认出来了的，这个明明就是去参加恒裕老总给孙子的接风宴时候所看到的那个和陆总共舞的女人了。 那个恒裕老总的准孙媳妇，这么一扯，感觉还真是乱啊，并且越是看，越是觉得搞不懂这女人究竟是有什么能力，明明长得就没有庄总监漂亮的。 陆总的能力和本事自然是不用多说，而恒裕老总的那个孙子，也是有目共睹的一表人才，她竟然就是能这么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并且看上去，两人似乎还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都还没走么？那就一起出发吧。”陆莫离脸上是让人惊悚的笑容！ 倒不是说他笑起来不好看……只是，他们的确从来都没有见过陆总的笑容，这位年轻的陆总，和当年的陆总，也就是他大伯陆非凡，几乎是一样的，在工作场合不苟言笑，有的在陆氏工作了二十年了，都不曾见过陆非凡一次笑脸。 陆莫离和陆非凡就是一样的，鲜少有笑脸出现。而眼下，陆莫离脸上就是那样根本掩饰不住的笑容，唇角弯起，因为笑容眼睛也弯了起来，于是这笑容看在众人眼中，倒不是亲近，而是……惊悚，太惊悚了。 陆莫离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震惊了大家的，并且就连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目前脸上的表情对众人而言有多震撼。 他只是心情很好而已，很单纯地心情很好，尤其是在察觉到这傻丫头想要抽回手去，被自己握得更紧之后，也就逐渐放松下来的手指时，陆莫离更是觉得，自己的心情这么多天来，从未有过的高兴。 大家就这么目送着陆莫离牵着岳岚走进了专用电梯去，电梯门关上朝下降去的时候，议论声才纷纷四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总笑呢！” “不是吧？你们天天在总部的，也没看过他笑么？我们陆氏建设的更加没看过了！” “你们陆氏建设的不常来总部自然是不知道的，前任老总陆非凡，那工作起来，这么多年都没几个人看过他的笑脸的。现任陆总简直也是一模一样的，哎哟喂，真是吓死了我这心胆。” “这是谈恋爱了吧？咱们陆总这是谈恋爱了没错吧？” “谈恋爱什么呀……这姑娘不就是上次恒裕老总那孙子的女朋友么？” 有人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就朝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庄念霜看了一眼，大家也都顿时噤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等着员工电梯上来了，然后大家一起进了电梯下楼去。 陆莫离的专用电梯在下降的过程中，岳岚就已经挣脱了他的手，默默地退到后头一点的位置，眸子垂着，一团浆糊的脑袋瓜里头，其实什么也没有想，根本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似乎应该拉开一些距离，否则的话……她根本不知道他所谓的搞破坏会搞到什么程度。 牵手，亲吻。这种明明只是恋人之间才能够大方做出的举动，他就那么轻而易举，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也没有排斥。 或许是排斥了？可是在心里使劲地搜索，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丝毫排斥的念头出现。 陆莫离感觉到了她的远离，心里头倒也不失落，唇角的笑容依旧未减，“电梯如果没有墙的话，你再退都可以掉到外面去了。” 他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岳岚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他已经转身过来带着笑容的脸，岳岚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没办法继续看他的眼睛了，那眼神太温柔，是她几乎从未从他眼神中看到过的温柔，那种温柔，能够让自己的心，一瞬间就软化开来，一瞬间而已……就那么一瞬间。 岳岚的心又有些刺痛起来，这是自己期盼了多久的温柔啊，可惜时不待我……我们两人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到一楼之后，陆莫离先走出了电梯去，然后就回身等她，岳岚走出来的时候，显然还在想自己的事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跟着陆莫离朝着门口走，周围有没有过来好奇的目光，她也没注意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俊贤就拉开了轿车后座的门，请两人进去，岳岚站在车门口半天没个动作，陆莫离也就站在她旁边等着，过了片刻，他终于是忍不住，直接伸手揽了她肩膀，将她按到了车子里头去，自己才钻进了车里。 苏俊贤关上车门坐回副驾驶之后，司机很快就开着车朝目的地过去了。 而就在不远处，nick的车停在那里，他几乎是最快速度赶去了恒裕，也最快速度答应了爷爷的要求，明天就开始熟悉公司的业务，然后就直接朝着陆氏赶了过来，只是因为想要等她开完会了，接她出去吃饭而已。 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nick眼睛默默地睁着，看着那一幕，看着她就那么顺从地被陆莫离按进车里的那一幕。 一时之间，终于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终于是将身体伏下去，整个身体趴在了方向盘上。 “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我哪怕做得再多再好……也依旧抵不上他的任何呢？”nick轻轻地喃喃自语，伸出一只手轻轻地锤着自己的胸膛，心好痛，好难受。 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在方向盘上趴了多久，只是心里头的那种难受，却是一直无法散去。 手机在旁边已经响着铃声震动了起来，是最普通的那种电话铃声，叮铃铃铃的，他还记得这铃声当初还是她帮自己选的，她当时说的话，她都还一字一句清楚地记得，“男人啊，手机铃声不要弄得太花俏。” 其实nick现在不想说任何话，可是屏幕上头跳动着的号码，却是让他永远不可能不去应答。 终于是伸手接了起来，那头传来的是岳岚清清亮亮的带着关切的声音，“nick，你到爷爷公司了吗？” 第九百六十二章 有爱就有伤害（二） 第九百六十二章有爱就有伤害（二） nick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听着那头她的声音，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语气也很正常。 “怎么了nick？怎么不说话呢？”岳岚自然是不知道nick现在心中的波澜和难受的心情，只听着那头半天不出声音，还以为是电话信号不好或者是怎么样的，“喂？听得见吗？” 于是又这么确定了一声，然后才听到那头似乎是nick轻轻吸了吸鼻子的声音，然后他的语气中就已经带着笑意说道，“嗯，我已经到爷爷公司了呢，你呢？开会开完了吗？要我过来接你吗？” 从nick的声音中，岳岚根本没有听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依旧是那样温柔，依旧是那样语气中有着笑意，有着关切，所以岳岚仅仅只是听到他刚刚吸鼻子的声音，和眼下声音中微微带着的鼻音。 “喔，现在在和高管们聚餐呢，暂时脱不开身，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成这样了？刚才也一直不说话……” 如果现在岳岚在现场，就会看到nick通红的眼睛，可是她看不到，于是只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鼻音，而nick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我没事，可能是空调吹多了吧，刚才忽然想打喷嚏，打不出来，所以有点鼻音，这你都听出来了呢？” “你乖乖的，可别生病啊，明天我们就一起去买跑步机吧，你不是喜欢运动么，家里头装个跑步机或者运动单车，也是好的。”岳岚说得很自如，而听在nick的耳朵里，却似乎并不是那么个味道了。 他咬了咬嘴唇，认真地问了一句，“ivy，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决定要过来和我住了吗？我认真的问你一次。” 岳岚似乎是不解他为何忽然会说这话，因为在她对nick的了解而言，只要自己点头同意，这家伙就肯定是兴高采烈的，哪里会有现在这样沉重的情绪呢？ “怎么忽然这么问了？你把房子布置得那么好，不就是想让我住过去吗？是不是杜爷爷说什么了？要是老人们不同意，也没关系的。”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就听到nick在那边，语气依旧是很认真的，“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和我在一起，就是我的了，我不会放手，也不会让步，不会背叛，也不会辜负，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但我希望的也是能有一天换来你的全心全意，这些，你都决定好了吗？” 岳岚一下子被他这番话弄得有些懵了，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愣了好一阵儿才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你回答我吧，ivy，回答我。” 听见他这样反复的确认，岳岚一下子，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了，心里头太乱了，尤其是，那个叫做陆莫离的男人，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不远处，和几个陆氏建设的高管谈论着，接受着他们的奉承和攀谈。 心里头，就一下那么犹豫了，只是也就在这么一瞬间，岳岚也明白了nick声音会忽然这样带着鼻音的原因，他在撒谎，他根本就不是空调吹多了又或者是什么想打喷嚏了吧？ 这个傻家伙，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够傻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 岳岚终于知道，矛盾是一种什么感觉，矛盾的，纠结的，让自己的所有神经全部都错乱更加理不清楚的感觉，恐怕就是自己现在的感觉了吧？ 没有办法拒绝，没有办法伤害像nick这样一个温暖的大男生，只是，也无法肯定，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她能够像他那样的全心全意，似乎，人的一生能够那样奋不顾身的，全心全意的为一个人的时候，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自己那么幸运，当了nick这一生中的那个人，在他人生中最美好最青春的时候，而自己曾经那样奋不顾身的时候……为的却是另一个人。 对nick不公平的同时，也就更加心疼起他来。 “明天……我会带行李过去的，你，乖乖在家等我就好了，好吗？”没有办法答应他，没有办法给他关于全心全意的承诺，这是岳岚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了，于是就这么说了一句。 nick在那头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知道这或许已经是她能给自己最好的答案了吧，强求得再多，恐怕得到的也只是逃避而已。 nick没有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就应了，“那……我会去接你的。” 听上去似乎终于是安抚好了nick的情绪了，岳岚松了一口气，唇角已经勾起笑容来，“嗯，我这边忙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nick应了一声，也就结束了通话，岳岚这才看向了坐在旁边桌的陆莫离，他依旧在和几个高管谈着公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没有笑容，眼神很认真。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样子是非常迷人的，从陆莫离的脸上是不难看出来的，岳岚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陆莫离的脸上。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原本正在目光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杯子听着别人说话，猛然就已经转过目光来，直视向岳岚，眼神中有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唇角也轻轻地弯了弯。 原本还在旁边和他说话的几个高管们原本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忽然就全部一下声音都消失了，不为别的，主要是陆总眼下脸上忽然窜出来的笑意，是在太让众人胆寒了，一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 陆莫离就这么侧目看着岳岚微微笑了，然后才继续转过目光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去，说道，“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一般地接着说了下去。 庄念霜已经拿着电话匆匆走到门口去接了，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莫云翔带着些许给人感觉轻挑邪气的声音，“怎么？还在忙呢？都忙一整天了，不来陪陪我么？霜霜，我很想你。” 庄念霜在这边，脸色并不好看，眉头紧紧地皱着，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我现在很烦，莫云翔，上次交代你的事情，究竟有没有眉目？”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一肚子坏水 第九百六十三章一肚子坏水 “怎么了？谁惹我家宝贝儿生气了？”莫云翔低低地笑了两声，这么问了一句之后就继续说道，“又是上次你说过的那个女人？从小就和你不对付的那个么？” 庄念霜冷冷地哼了一声，冷笑两声，“哼，陆莫离现在是出息了，看来他是都已经忘了八年前他是怎么为了我，将那女人弃若敝屣的了吧？好马都还不吃回头草呢，他倒好，现在来演一出你侬我侬的苦情戏码，拿我来当噱头开涮了。” “怎么了？这就生气了？要么我哄哄你？最近不是新出了一款限量版的包包你挺喜欢的么？我定一个给你？”莫云翔只想着哄心爱的女人开心，自然是马上这么说了，庄念霜却是拒绝了，“我要喜欢我自己不会买么？我现在就是恼火得很，今天陆莫离当着起码快二十个人的面，因为上次我派那女人去外勤的事情来数落我，我ste还第一次这么出丑。” ste，这才是她心中认定的自己的名字，妈妈当年叫自己的名字，ste呀，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好好好，你别生气，乖乖的，不就是个女人么，我找人帮你收拾就好了，正好那几个最近都放出来了，闲得很呢，死心塌地的只要我给点钱打个招呼，除了杀人，什么不敢干啊。”莫云翔依旧是低声地哄着她，然后就这么说了，只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 “哪有那么容易，我不是开玩笑，就我所知道的，这女人从小时候三四岁吧，就开始学跆拳道，到现在，恐怕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吧？真要想教训她，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庄念霜倒是实事求是的很，一点儿也没有小瞧岳岚，毕竟就她印象中的，八年前那次，她出手教训了那帮社会青年，并且被庄念霜栽赃的时候，她的身手就已经很不错了。 莫云翔笑了起来，“这你就别担心了，双拳拧不过四脚，再说了，女人，毕竟就是女人，就算再练过吧，体能力量上总是不及男人的，我也不是没见过这女人，细胳膊细腿儿的，再能打能有多能打呢？我说了帮你出气，就帮你出气，好吧？她现在和你在一起么？你在哪儿？我这就让人跟过去吧。” 庄念霜唇边这才泛起一抹笑容来，声音中多了几丝柔和，听上去有些娇俏，“嗯，还是你好，我在通城呢，陪那一票陆氏建设的高管吃饭。” “吃个饭就开开心心吃饭，搞得这么气冲冲的，小心暴饮暴食发胖。”莫云翔的语气依旧是温柔的，这样调侃了她一句。 “去你的。我才不发胖，吃都没怎么吃，哪儿来的东西去胖。”庄念霜没好气地轻斥一句，然后就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喔，对了，不说这个我都忘了，陆氏合作的几个工作室，计划已经发了两套过来了，目前已经暂定了其中一套，原本应该是快以这个计划实施了，我把时间拖了拖，所以目前应该还不会按照这套计划马上动工，我觉得，你应该和莫叔叔说一下了，马上开始动工吧，回头我就把那计划发给你，你知道的，稍微改动下，准备准备，宣传就可以先做起来了，估计能给陆氏一个大冲击吧，大方向没错就行了，记得别拖我下水。” “嗯嗯。”莫云翔应了两声，“我办事你放心，现在你就好好进去将肚子吃饱，我这就叫人跟过去了，放心吧，那几个人都刚放出来的，丧心病狂的，绝对能替你出气，我亲爱的ste，就别再不高兴了，你要是不高兴，天都要下雨呢。” 这甜言蜜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庄念霜听了之后也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挂了电话之后，才重新走回包厢去。 苏俊贤订的这包厢是个中型包厢，自然没有宴会厅那么大，只是也不是家宴那种小包厢，包厢里头有k歌的设备，有两张大圆转桌，还有一台麻将机和一台德州扑克的桌子，设备也算是非常高档一应俱全了。 菜色都美味得很，大家也都吃得很尽兴，虽说都是高管层的，但是就这么一顿的价钱，也不是他们的薪水能想吃就吃的，所以大家觥筹交错，倒很是惬意尽兴，原本先前还有着对上司的敬畏，但是几杯黄汤下肚之后，也就渐渐放开来了。 陆莫离年轻而且相较于陆非凡而言，会随和许多，所以大家一来二去，也就少了很多的拘谨，甚至还有人在ktv设备那边已经嚎了开来。 岳岚听着那歌声只觉得有些意思，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那已经喝得有些大了的一个陆氏建设的高管，脸红脖子粗地在拿着麦克风嚎着一首死了都要爱。 第一嗓子出来就让人眉头忍不住皱了，然后忍不住笑了。 好些还算清醒没喝大的人，只觉得那人胆儿也太肥了，虽说是要和老总攀交情，但是也不是这么打成一片的，这一嗓子嚎得…… 众人心中甚至已经有些怜悯这人，而此人浑然不觉，喝大了也就酒壮怂人胆，就那么一路嚎着，一到副歌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劲儿简直让人忍不住肝疼。 岳岚一边笑一边捂耳朵，陆莫离坐在那里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侧目就看到了岳岚脸上那又痛苦又好笑的表情，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情都豁然开朗了不少。 但是还是对着苏俊贤招了招手，原本就在不远处的苏俊贤马上就走了过来，站到陆莫离身边微微弯腰低头凑到他旁边去问道，“陆总，什么吩咐？” 倒不是他想和陆莫离保持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眼下这包厢里头的音量太大，不靠近点儿还真是听不见互相在说什么。 陆莫离就那么停顿了片刻，然后不光是苏俊贤，还有旁边两个坐得离他近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怒意，倒还像是心情不错一般地说了一句，“告诉通城盛宴的人，以后所有包厢的k歌设备里头，把这首声嘶力竭的歌删掉吧。这都吃着喝着呢，真要来个这么嚎一嗓子的，还真是让人有些食难下咽的。” 第九百六十四章 酒精过敏 第九百六十四章酒精过敏 旁边听到了他这话的几人都忍不住已经笑了起来，苏俊贤虽然依旧恭谨，唇角也忍不住微弯地应道，“好的，我会吩咐下去的，陆总请放心。” 陆莫离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做声，大家静静地等着这人嚎完之后再继续说话，岳岚也觉得挺有意思，所以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酒癫子发癫。 然后就直接一个高脚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来，她愣了一愣，抬眼看向来人，是庄念霜，这让岳岚有些意外，她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她身材高挑纤细，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依旧不是什么太过友善的，让岳岚觉得有些许不太舒服。 她左右手各拿着一支高脚杯，里头都是浅黄色的气泡香槟，垂眸这么看着岳岚，将其中的一支递到她的面前来。 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岳岚眉头轻轻皱了皱，“谢谢庄总监，我不喝酒。” 就直接拒绝了，这总归不是什么工作任务的，你工作上刁难刁难也就算了，这事儿，岳岚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去迁就她。 庄念霜也不恼，唇角微微弯着，“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吧，其中虽然不愉快多了些，但是你这次回来，我的确是连一句欢迎都没和你说过，喏，欢迎你回来，还有，上次你中暑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庄念霜忽然这样的说话，像是想要缓和两人之间关系的说话，让岳岚有些反应不过来，照理说，在她看来，庄念霜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 毕竟就在不久的刚才，在陆氏总部会议室里头，陆莫离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含沙射影了她一番，并且含沙射影的理由，还是因为自己那次中暑的事情。 岳岚有些将信将疑的，也是因为以前被庄念霜阴了一次有些怕了，所以看着她递过来的杯子，还是非常警惕地没有接过，只随手拿了自己桌面上那杯刚才一直就没怎么动的酒杯，只是里头装的可不是什么酒精度数低而不醉人的气泡香槟了，而是实打实的白酒，天知道是五粮液还是茅台，反正闻在岳岚的鼻子里头，感觉都是一样的。 浓郁的白酒香味几乎是一下子就窜进了自己的鼻子里去，光闻着都感觉有些醉了，岳岚眉头轻轻皱了皱，但还是朝着庄念霜举了举杯。 就仰头喝了一口，想要一口喝完是不可能的，反正和她也不是什么好交情，也没必要一口干，只是那口酒下喉咙之后，就如同一团火似的一路烧了下去。 庄念霜看她这动作，笑了笑，也就举起香槟一饮而尽，并且，她顺便就将原本打算递给岳岚的杯子里那杯气泡香槟也一起一饮而尽。 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警惕什么呢？我喝给你看好了。 庄念霜并没有多说话，喝完之后，就直接拿着两支空杯子走回自己的桌子去了，只是唇角轻轻弯了弯，声音细如蚊嗫一般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对付你，目前还没到要下药那一步呢，真是穷警惕个什么劲儿。” 这声音，没人听见，庄念霜冷冷地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岳岚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逞能了，早知道就接过那香槟喝了，拿着白酒装什么大头蒜啊，这下可好了吧？ 她原本就不能接触烈酒，她有酒精过敏，不是特别严重，偶尔喝点啤酒啊香槟啊红酒什么的，只要不过量，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接触白酒洋酒这类的烈酒，可就不好说了。 一过敏起来自然是非常难受的，身上会起红疹子，从背后开始起，一般四肢和脸上都不会有，背上最多，特别特别的痒，加之原本人的背部就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方，总有那么几片区域，是人体构造无法自己触及的地方。 所以一旦发作起来，岳岚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扔到背后去给自己挠痒痒。 所以一口就已经大半杯的白酒下肚之后，她已经开始隐隐察觉到不对了，背部有些许麻麻痒痒的，显然就是要发作的架势。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岳岚不动声色地伸手想要到背后去挠挠，可是自己也知道，这不挠还好，只要挠了，会发得更快，挠过的地方全部成为一片一片肿起来的红疹子。 于是只能强忍下来，坐在那里就如坐针毡一般，而且那毕竟是白酒，那么一口下去，咕隆就吞了除了嗓子火辣辣的一路烧下去，倒也没多少感觉，但那一口起码也一两了，五十几度的白酒，她酒量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那一口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酒意很快也就有些上来了，本来包厢里就吵，这下听在她耳朵里，嗡嗡嗡嗡的。 当下最重要的，是她的背……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呢？心里头这样怒骂了自己一句之后，岳岚看了看大家，也都还在兴头上呢，眼下告辞的确是有些太扫兴，也就只能站起身来。 哪知才刚刚站起身来，一直都在和旁边的人谈着的陆莫离，明明都没有看她这边，却像是眼神锁在岳岚身上一样。 她才刚站起身来，陆莫离的目光就已经追了过来，“你去哪里？” 直接就这么突兀地问了一句，旁边原本还在说话的高管们，目光也马上就追了过来，一时之间岳岚就成了焦点，虽然这里头还有人在唱歌，吵得很。 但是这一瞬间，却仿佛很安静。 岳岚挠了挠头，眉头皱着，“去一下洗手间。” 陆莫离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岳岚几乎是逃一般地快速走进洗手间，撩起衣服来对着镜子照了照，看了一眼自己的背，果不其然，红疹已经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蔓延开来了，不看到觉得还能忍一下，这一看到，更加觉得是痒得钻心起来。 掏出手机就打开地图开始搜索附近的药店位置，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位置在这条路附近的那条路上。 看准了地址之后，想也没想，正好这洗手间就在包厢进门的地方，拉开洗手间的门，动静很小地再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第九百六十五章 玄幻戏码 第九百六十五章玄幻戏码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岳岚的离开，毕竟包厢里太吵了，一出包厢岳岚就一路狂奔，冲到了通城盛宴门口去，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差还是怎么的，竟是好半天都没有拦到一辆空载的出租车。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想着也只有一条街的距离，索性拔腿就跑，热点就热点吧，出点汗就出点汗吧，总比痒死要好。 只是岳岚却没有注意到，从她走出通城盛宴大门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盯着她了。 庄念霜依旧坐在包厢里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她一直是对这种应酬场合有些反感的，不过好在大家也没有来找她喝酒或者是什么的，大概也是因为先前陆莫离在会议上那样针对她说了那些话的缘故吧。 只是没一会儿，一条短信就已经冲进手机里来，发件人是莫云翔，短信的内容，倒是让庄念霜原本一直有些烦躁的心，陡然就心情好了不少起来。 “人已经抓到了，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吃饭了，吃饱了肚子，晚上我过来接你。宝贝儿，开心点。” 看到短信的内容，庄念霜一下就没忍住唇角的笑意，眉眼也在一瞬间就弯了起来，人……已经抓到了么？ 刚才不是去上洗手间了么？看来是出去了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 心情大好，于是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先前一直没什么胃口的，现在食欲忽然就好起来了。 岳岚甚至都不太记得过程是怎么样的，只感觉到自己就在路边跑着，想要快些跑到那条街去找药店买抗敏的药。 忽然就一辆车停在了自己的旁边，就是那种面包车，电视剧里头绑架案才会用的那种白色大金杯面包车，车门一拉开，里头就冲出来两个男人直接将她扯了进去，一张毛巾直接捂住口鼻。 这一看就是老手才能做出来的事儿，那毛巾上头还有乙醚的味道，就只那么挣扎了两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应该并没有过很久，只是自己却已经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破巷子里头了。 旁边还有堆着的垃圾……黑色的塑料袋扎好了一堆一堆的摆在那里，所以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岳岚眉头皱了皱，不用开口都知道自己嘴上被贴了胶布，手也已经被绑了起来，这事儿简直是太玄幻了，这青天白日的绑架剧…… 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只是眼前这几个男人，显然是很专业，每个人竟然都在这么大热的天戴了口罩。 只是显然天气太热，脸上罩着这么个玩意儿还是很难受的，其中一个人直接皱眉说道，“妈的，热死了，大热的天就为了抓这么个娘们真是……” 另一个人马上附和道，“要是晚上还好，老子还能得点儿额外福利呢，大白天的，想做点儿什么也没法做了。” 说完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之后就已经笑了起来，笑声听上去有些淫邪。 岳岚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浑身的神经也都已经紧绷起来，姑且不论这些人是不是认错人了，眼下的情况的确是够窝火的，尤其是自己背上那些红疹子，已经痒得不可开交了。 也不知道是这些人轻敌还是想着女人就只是女人，所以只绑了她的手，并没有缚住她的脚，岳岚一时之间，觉得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知道，跆拳道对于腿脚的训练，可是很注重的。 以前训练最辛苦的时候，每天得侧踢好几百次沙袋，训练完回家的时候，整个脚背上都是接近发黑的淤紫，看上去都是触目惊心的。 反正也被贴住了嘴不能说话，索性也就静观其变，看着这几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三句话不离一句粗口的说着些污言秽语。 也就这么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是有了动作，其中一个口罩男人，直接就从旁边顺手抽出了一根坏掉了的扫帚棍子，轻轻掂了掂，似乎是感觉很趁手的样子。 “好了，不是说就是给点教训么？赶紧打完赶紧散场吧，奶奶的，老子这才刚放出来几天啊，接的第一个活儿竟是让我打女人，真是怪不适应的。”这人说完之后，就伸手过来捏住了岳岚的下巴，“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吧，还挺水灵的一姑娘，我怎么下手呢？” 岳岚的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听上去，这些人似乎并不是认错人的样子，很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了，从这话也不难听出，这些人很显然是被人收买了，这是来寻仇来了。 岳岚看了一眼这男人隔自己这么近的距离，再看了看他现在掉以轻心的态度，已经在心中开始计算，自己要用什么角度能够将自己的腿力发挥到最大。 就这么多年的训练而言，这样的计算，也只不过是两秒钟而已。 两秒钟。 然后，屈膝，抬腿，手肘撑住墙壁一个借力，使得腿力能够尽量发挥到最大，脚直指之处，自然是那男人的胯下。 对敌人，快准狠，找准弱点，在真正遇到危险的打斗时，不要顾及什么素质不素质道德不道德的，岚岚，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保护自己，就不能顾及什么太多，否则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所以要在第一时间给予敌人重挫，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岳岚的脑子里头忽然就这么响起了妈妈曾经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心中没有任何觉得不忍的，只是在自己的脚用力接触到对方胯下的时候，忍不住自己都去想象了一下那可能会有的疼痛感。 只见那男人的面容瞬间就扭曲了起来，那种忽然涨红然后倏地苍白下去的脸色，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他已经迅速倒地哀嚎了起来，身体蜷曲得如同一只虾米，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下面。 而岳岚原本是靠着巷子的墙壁坐在地上，这一脚出去之后，也已经迅速站起来了。 她的这个举动，算是彻底激怒了这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而岳岚，倒是很感激那个哀嚎的男人，叫大声一点，再叫大声一点儿吧，把群众引过来之后，这玄幻的戏码，也就可以结束了吧？ 第九百六十六章 结束战斗 第九百六十六章结束战斗 那男人哀嚎起来的同时，其他几个同伙的也已经迅速愤怒了起来，原本都是些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于是这一愤怒起来，那眼神如同恶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岳岚，岳岚有些警惕起来，但说实话，她并不是特别害怕。 一来，这是大白天的，二来，这也是他们练家子的通病，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要对方没有拿枪指着，都不会特别害怕，对于自己身手的自信，了不起多挨几下，但起码保住自己的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岳岚就是这么想的，并且岳岚是真的不想吐槽这几个绑匪，究竟是素质高还是素质低呢？如果说素质低，竟然还知道善待女性，不绑脚，倒也挺怜香惜玉的。 若是说素质高，这青天白日的，做这勾当也就算了，眼下恼羞成怒出口成脏的，真是听了都让人觉得刺耳。以下省略数绑匪各种丧心病狂的粗口数百字。 比起眼下的情况，其实岳岚更重视的是自己的背，那痛苦恐怕比挨打来得要难受多了。 而且这几人的智商，的确是让岳岚连吐槽都已经不想吐槽了，说实在的，她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想的，绑人不绑脚也就算了，也不找个椅子固定一下，这不论是她还是换做任何人，要真是卯起劲儿来跑了，跑到人多的地方去，难道他们几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了？ 所以她真的没怎么怕，烦死了，背好痒…… 她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眼前这几人，只是这几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嘴皮子功夫倒是耍得顺溜，那一通脏得不能再脏的粗口，先不说岳岚的嘴已经被堵住了，就算没被堵住……就她这么个已经在美国生活了八年的海归，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些粗口。 大抵也是因为，岳岚刚才这一脚的利落和力度，让他们有些警惕了起来，而且眼下同伴的哀嚎声声入耳，不是都说，对对方最好的压制和威慑手段，就是同类的惨叫么？的确是这么回事儿的。 岳岚手反绑着站在那里，就这么和几个戴口罩的男人面面相对。 “妈的，难怪说这女人不好对付，早知道就全给绑了，这下可好了……”其中一个男人轻声低咒一声，他看上去很瘦，那种不健康的瘦，像是吸了毒一样，说不定还真是吸毒的。 而另一个男人听了这话之后，也很是同意他的说法，并且已经从旁边扯过一截不知道是什么木棒来，掂了掂，就看向岳岚。 终于是要开始了，岳岚的脚尖在地上点着，用了几分力，那男人扑上来，手中的棍子朝着岳岚的脖子就挥下来。 位置找得是不错的，可是动作的速度就差了些，岳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闪身避开，然后迅速抬腿一个侧踢，就朝着男人的腰眼踢过去，力度很大。 这不是需要点到即止手下留情的练习了，这是实打实的实战，一点情面都不用留的，所以这一脚，岳岚根本没有任何保留，甚至下意识地就把这人当成了自己训练侧踢时的沙袋一样。 直接就朝着这人的右腰踢了过去，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稍微避了一下，也只是稍微而已，然后就基本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这还真是不挨不知道，这还只是被踢着腰，却已经开始有些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为何自己那被踢了裆的同伙会叫得如此之惨烈了。 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啊，就这么一下，他就觉得好像腰都直不起来了一样，一下子心中就有些恼怒，想着自己干嘛要这么单枪匹马上来，一边捂着自己的腰，就一边低声对剩下几个健全的同伙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呢？赶紧一起上了！就这么个女人！一起上她也只有两条腿而已！还能吃了咱们么？！” 这一声低吼算是点醒了其他四人，岳岚眉头皱了起来，想着他们要是一个一个上该有多好，这样一起上来，的确是有些麻烦了，目光朝着这破巷子的巷口看了一眼之后，心中就已经生出了要么干脆跑的念头。 这眼神被那男人注意到了，又是一声低吼，“赶紧上！她想跑了！你们想拿不到钱么？” 或许是话中的钱终于让其他几人热血沸腾起来，于是手中随便拎了东西就已经朝着岳岚扑了上来。 战斗结束得虽然不算多么迅速，但是好歹，岳岚从那破巷子口走出来的时候，四肢依旧健全，肩膀的衣服破掉了一些，有血渍渗出来，看上去血量不大，应该也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头发有些许蓬乱，手臂上也淤血了好几块。 就那么仓促狼狈地从巷子里头跑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的确是没有被带离太远的，眼下所在地位置，不过也就是离通城盛宴两三条街的一条路上的巷子里头而已。 走出来没多远就已经看到了路上的行人，她的这副模样，显然是引起了不少关注，也有两个好心人马上就上来关切地询问。 嘴上的胶布被撕开之后，手上的绳子也被松开了，活动了一下手之后，岳岚这才对路人道了谢，在好心的两个人询问之下，她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其中一人虽然觉得这事儿青天白日的太玄乎了，但还是拿出电话来报了警。 而岳岚伸手到裤子口袋里去掏电话，手机早就已经震动得不要不要的，拿出来就看到上头跳动着一个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就听到那头陆莫离的声音有些急了，“你在哪儿呢？跑去哪儿了？” 他也是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岳岚从洗手间出来，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场，就亲自跑去门口的洗手间，里头空无一人的，当下就急了，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只是岳岚那时候正忙活着呢，也没手接。 岳岚眉头皱了皱，想着应该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肩膀上被那木棍拉开的伤口有些刺痛，整个背万蚁噬骨一般地发痒。 然后陆莫离就听到了她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报警的声音，“喂？110吗？我这里是芳华路啊，哎对，这里有个年轻姑娘遭绑架寻仇了还是怎么的，手被绑着跑到路上来了，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吧，救护车？应该不需要救护车了，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呢。” 第九百六十七章 赶到现场 第九百六十七章赶到现场 的确是不需要什么救护车了，看上去岳岚也并没有多伤势严重的样子，好心人报完警也就在旁边陪着岳岚等着警察一起来。 只是先赶到的却不是警察，而是陆莫离，先前在电话里头听到了这么一句之后，陆莫离几乎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这女人到底是跑出去干什么去了？拍了一部武打片么？就这么短一段时间，她究竟发生什么了？ 绑架？寻仇？手被绑着？救护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报警声音中所说到的这些关键字，陆莫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悬了起来。 岳岚刚想着应该怎么和那头的陆莫离说下这事儿，电话已经在那头被挂掉了。 陆莫离几乎是当下就撇下了一包厢的人，直接拿了苏俊贤的电话，就从通城盛宴冲出来了，看着他那么火急火燎的样子，庄念霜眉头皱了起来，想象着那通电话里头会是个什么内容，刚想着，手机就已经震动了起来。 莫云翔打过来的电话，她走到洗手间去，关门，然后接起，就听见那头莫云翔嘿嘿笑着有些歉意的声音，“嘿嘿，ste，我和你说个事情，你别生气。” 这么开了个头，聪明如她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是什么呢，于是眉头一皱就斥道，“她从小学习跆拳道很多年，十二岁就能够一个人教训六个十五六岁的小混混，我和你说过没说过？” 莫云翔知道她生气了，只能赶紧应道，“说过的说过的，只是我也提醒了那几个家伙了，是他们自己轻敌了吧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做不成还不如不要做！”庄念霜又厉声斥责了一句，莫云翔在那边赔笑着，自己爱的女人是这么个臭脾气，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莫云翔停顿了片刻就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已经闹到你那里去了么？” “能不知道么？陆莫离给她打电话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出去了！傻子都能猜出来。”庄念霜眉头紧紧皱着，这么说了一声之后，伸手将洗手台上的擦手直接撕扯得乱七八糟的。 莫云翔在那头说道，“不过这女人还真是不好对付啊，以后真要对付她，恐怕不能像今天这么大意了，刚那几个打电话给我，说就三个人跑了，另外的直接连行动能力都丧失了……” 行动能力都丧失了还算是轻的，莫云翔没说的是，其中有一个恐怕是连生育能力都要丧失了吧。 “放心吧，我会去保释出来的，收尾干净，你别担心，唉，明明是想要你开心点的，现在反而好像越搞越糟了。”莫云翔的声音中有着宠溺的歉意，庄念霜眉头依旧皱着，就说道，“别自己去了，陆莫离肯定会跟进这事情的。” “嗯，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庄念霜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就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陆莫离已经一路飙车到了现场去，原本没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够紧张了，眼下在车上踩着油门一路过去，远远看到站在路边的几个路人围着的岳岚时，心里头的感觉更加担心了起来。 也太狼狈了，蓬头垢面的，肩膀靠后的地方衣服还破了，有血渍渗出来，光是看到这个，就已经够让他觉得难受了，车子吱一声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原本还围着岳岚的几个好心人，或许是出于关心，但是多少也有些好奇八卦的因素在里头，于是都在询问着岳岚，也没有马上离开，陪着她等警察过来。 众人就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朝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就只看到一辆光看上去就很低调奢华的高级轿车停在了路边，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就从车里头匆匆地跑了下来，直接朝着这边过来了。 岳岚也听到了刹车声，转头就看到了陆莫离，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完全没有丝毫掩饰，一对英气的眉毛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众人还在好奇这个一脸焦急冲过来的英俊男人是这位姑娘的谁，陆莫离就已经冲到了岳岚的面前来，直接伸手就扯过了她，“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怎么回事？” 陆莫离甚至是第一次这样慌乱，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岳岚，岳岚眉头皱了一下，只觉得手有些疼，主要是手臂上也有很多淤血的地方，被这么一扯，自然是有些发疼。 “嘶……”岳岚抽了一口气，就抽回自己的手去，陆莫离垂眸一看就看到了岳岚手上的大块淤青，然后朝上就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眼睛里头有怒火渐起，眼睛都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从口袋里头扯出手帕来，动作非常轻微，小心翼翼地按到她肩膀的伤处去，然后就转身回车里头拿出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岳岚披上。 岳岚只看到他匆匆走回车里拿了外套出来给自己披上之后，后头就马上又有车子赶到了，是苏俊贤，他为了赶上陆莫离，甚至是打着车赶过来的。 “陆总，这边交给我处理吧，您先带着岳小姐离开吧，否则我担心会引来媒体。”苏俊贤走上来看了看大概情况就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离二话没说，已经直接揽了岳岚的肩膀，朝着苏俊贤看了一眼，“究竟是什么原因，调查清楚了之后告诉我。” 苏俊贤应了一声，陆莫离已经揽着岳岚朝着车子走去了。 坐进副驾驶座的时候，岳岚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已经难受得不行了，整个背都在发痒，伤口的疼痛，倒是真的马马虎虎了。 她眉头皱着，难受地在椅背上蹭了蹭，陆莫离坐进驾驶座砰一声关上车门，然后就朝着岳岚看去。 先前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没察觉，眼下才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酒味，“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岳岚眉头皱着，抬手想要挠一挠自己的背，答了一句，“就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找个药店？我有些酒精过敏，想买点儿药。” 陆莫离眉头一皱，伸手扯掉她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就看到她肩膀伤口浸出来的血渍把先前按上去的手帕也染红了一些，“我送你去医院。” 第九百六十八章 久违的称呼 第九百六十八章久违的称呼 “不用去医院了，没多严重的，你别这么紧张，去药店买张敷料胶布贴上去就行了。”对于这伤口，岳岚倒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又伸手开始抓自己腰后的地方，一边抓一边说道，“我现在主要是要买抗敏的药，真的很难受。” 陆莫离朝着她瞥了一眼，眼神中已经有了些不悦，“你能不能重视一点？都多大的人了，受伤了就去医院，生病了就去医院，医院难道不能看过敏么？” 比起问事情的详细经过，陆莫离更担心她现在的情况，有时候人一旦关心达到了一个地步，关心就会开始变成责怪，这一点，岳岚是很清楚的，因为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么个典型。 她哪里想得到会从陆莫离的口中听到也类似于这样子情况的话来，“笨丫头，你不是身手很好么，不是从小练到大么？身手都到哪里去了？小时候练的都忘光了吗？怎么还让自己挂了彩？现在还不去医院？这轮不到你说了算！” 他的语气有些强势，只是岳岚听着就忍不住想笑起来，或许是因为眼下他这责备的样子，让自己太清楚地想起父亲也曾经类似于这般地责怪过自己，觉得有点意思，这不像是陆莫离会说得出来的话，所以听上去就觉得更加有趣。 岳岚唇角微微弯了弯，就侧目看向陆莫离，“真不用去医院，就是皮外伤，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莫离哥哥，你不会真的忘了，这城市里头的医院，我妈妈和陆叔叔还有齐叔叔，早就已经桃李满天，布满眼线，你是想要分分钟将这事儿闹到长辈们都知道么？” 这话倒的确是那么个理儿，陆莫离眉头皱了皱，思考了一下她的话觉得也对，眉头才刚刚松开，然后就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岳岚。 “你刚刚叫我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莫离哥哥吧？莫离哥哥，她叫出来那么自然，他听上去也没觉得有任何突兀，那么自然，因为从她学会说话开始，到十二岁，那么十一年的时光，都是听着她莫离哥哥莫离哥哥地叫着的，太习惯了，习惯到刚才突然听到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应，甚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样叫了自己。 只是……这却是暌违八年再次听到的一句莫离哥哥，不由得让陆莫离的心里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温暖，又似是感动。 岳岚听到他这么问，也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愣了一下，刚才实在是叫得太顺口了，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被他这么一提醒，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陆莫离看她一时不语，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微微笑了起来，想着她话中的内容，的确是如此的，这么二十年多来，庄听南陆倾凡还有齐川三人，也不知道带出了多少徒弟来，真的可谓是桃李满天，他这张和陆倾凡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恐怕是走到哪里都能够让人认出来的。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索性直接就将身子探了过去。 他的忽然靠近让岳岚浑身僵硬了一下，惶然地侧头看他，陆莫离只是伸手轻轻拉开肩上衣服破掉的地方看着里头的伤口。 看上去的确不是什么严重到必须要去医院处理的伤口，伤口不深也不算太长，但是还是出了些血，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松了口，“好吧，等会你在车上乖乖等着。” 说着陆莫离就一路开车去找大药房，一路开车就一路念她，念得岳岚都有些错觉了，旁边坐的究竟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陆莫离，究竟是那个小时候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陆莫离，还是自己那个碎嘴的爸爸呢？ “姑娘家家，身上搞出这么道伤口来，以后留疤怎么办？要穿裙子怎么办？你难道就想继续这样像个假小子一样t恤衬衫牛仔裤一辈子吗？” 陆莫离原本就对疤痕很敏感，因为他小时候和母亲在自家游泳池玩耍的时候，就看到母亲的身体上，好几道狰狞的疤痕，尤其是手上那道蜈蚣一般的疤痕，虽然颜色不深，却是天天都能够看到，所以他对疤痕，是有一种下意识的抵触。 原本岳岚都没打算回答他，可是听多了也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也就会回一两句。 比如他说道，“你跆拳道究竟都练到哪里去了？小时候练得一瘸一拐也要跟在我后头一起去玩儿，那些苦算是都白吃了么？几个油痞子都搞不定，有这功夫你还不如把那些时间都拿去学别的呢真是……” 岳岚其实还对自己的实战结果特别满意，毕竟一个弱女子，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吧，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子不是么？光靠一双腿就挑战五个油痞子，这再怎么，也是值得惊讶和鼓励的一件事情吧？ 自己的战绩还没来得及好生炫耀一下，在这男人嘴里头就变成了白吃了训练的苦……跆拳道都练到屁股上去了？ 岳岚眉头皱着，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转头就看向陆莫离，“我上次摔你那一下，只用了三成力呢，真要全力摔你，你恐怕现在还卧床不起。” 岳岚有些气呼呼的，说着就伸手到陆莫离的面前去给他看，“我这次是被绑住了双手，就靠两条腿踢，从五个油痞子手下逃脱出来的！” 原本陆莫离心中就在盘算着，自己都完全撇开自己的性格，这么念她了，这个丫头要什么时候才肯说话。 小时候明明是个山麻雀丫头，眼下怎么就变成了闷葫芦丫头了呢？ 果不其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听着岳岚这么反驳，陆莫离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听着她话里的内容，心里头还是忍不住一紧，那是五个男人啊，双手被绑了面对五个男人…… 光是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他依旧还是会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所以她才会搞出这么多淤青还搞出这么一道伤口吧？ 岳岚眉梢都忍不住挑了起来，显然是一副对自己的战绩志得意满的样子，还刚挑起眉梢呢，目光刚朝着陆莫离侧过去，他的手指就已经伸了过来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得意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温馨一刻 第九百六十九章温馨一刻 岳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得意忘形，但因为似乎和陆莫离的距离真的已经拉近不少的缘故，反正都已经得意忘形了索性就继续得意下去好了。 于是小脸一扬，脸上哪里有什么难受的神色，满是眉飞色舞的得意，“那是当然，换做是你，都没法全身而退的情况！” 陆莫离笑得很温柔，原本戳着她额头的手，方向一转，直接就落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练到什么水平了？小时候吃那么多苦，好多次训练回来都眼泪汪汪的，练到什么水平了？” 岳岚笑了笑，似是也想到了从前自己训练完之后委屈巴巴的样子，只是眼下看来，每个人在年幼时候因为学习吃过的所有苦头，在长大之后，那时所学到的东西，都能够成为一种财富吧，这话的确是没错的。 想了想自己的跆拳道段数，其实很早跆拳道就已经练得很精了，后来还转攻去学了一些散打和自由搏击，所以段位倒也没有去继续提升什么，“还是黑带五段，再往上升的空间不大了，也就这样了。” 黑带五段。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级别了，虽然陆莫离没有学过，但是对这方面，也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就算再没了解的人，听到这个黑带，也能够明白绝对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花拳绣腿功夫。 “也算没白吃训练那些苦了，笨丫头在这方面还算是挺聪明的。”陆莫离轻轻笑出声音来，声音低沉馥郁，声声入耳，很是好听。 不知道为何，岳岚觉得自己有些享受这样的时刻，能够和他这样平和的，和睦的相处时刻，她很珍惜。 甚至一时之间，那背后的剧痒无比的感觉，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只是心里感觉而已，其实都是骗人的，不痒才怪，都快痒疯了！如果可以的话，岳岚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边不停地再重复着那首《痒》！ 而陆莫离，则是为了安全起见，因为要侧头和她说话，并且还会做出类似揉头点额头这类的动作，所以车速已经放慢了不少。 岳岚一时之间只觉得药店似乎是遥遥无期了，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地说道，“开快点吧开快点！过敏很难受啊！” 陆莫离这才重重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迅速就窜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找到一间大药房停了下来，陆莫离转头看她，“你在车上等我，乖乖的，我马上就来。” 岳岚很急切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找不着洗手间的内急一样。 陆莫离下车去，因为今天才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的，但是他还是心有余悸，所以甚至是按了车锁将车门锁上了。 岳岚只听得咔哒一声车门锁上的声音，无奈地朝着已经走向药房大门的陆莫离看了一眼，还真是……有备无患的啊。 岳岚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待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来都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对自己如此温柔以待。 陆莫离已经走进大药房去，是很有规模的药房，在市里头有好多家大型的分店，服务很是周到，他刚一走进去，就已经有穿着制服的药师走上来迎接询问了。 是个年轻的药师，制服看上去倒是很像护士的样子，一走上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顾客长得实在是太帅了，怎么看怎么好看，而且自己走上去之后，觉得这顾客的个子真的很高，起码得有一米八以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有些支吾，“呃……那个……您好，请问……那个，有什么可以帮您？” 陆莫离说道，“抗过敏的药，内服外用的都要，还要抗生素，伤口消毒用具，消毒药水和一次性敷料都要。” 他就这么忽然丢出这么一长串来，听得这小药师有些懵懵的，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然后才理顺了他话里头所要求的东西，反应虽然不算特别快，但是小药师记性倒是很不错的，马上就说道，“请跟我来！” 陆莫离跟在她后头，就看到她已经动作麻利地从药架上头取出陆莫离所要的那些东西来，“这个有进口和国产的，请问您需……” 话还没说完，陆莫离就已经接道，“有进口的全要进口的。” 这小药师啧了啧舌，还真是……高富帅啊，都要进口的，可不便宜呢，也因为进口的价格不菲，其实市里头很多其他药店，都不提供太多进口的商品，只有他们这一家因为连锁规模大，所以才一应俱全。 小药师手中提着小篮子，才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将陆莫离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都找齐了，而且都如他所说的那般，找的都是进口的好的贵的。 反正这顾客一看也就像不差钱的样子……其实小药师是很想慢慢找的，拖一点儿时间看看这顾客也养眼，只不过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是有点儿急，而且就从他要的这些药来看，应该就是有人外伤了的…… 于是出于职业道德，动作快得不得了，陆莫离去收银台，直接按下了一叠钞票，也不知道有几张，但是绝对比这些东西的价格只多不少。 提起东西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那收银员愣了一愣，干药店收银这么些年了，药店有小费这事儿还真是第一次见…… 只是陆莫离刚匆匆冲出门口，看到车里头的一幕，脚步就已经骤然停了下来，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是焦躁焦躁的，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的焦躁都迅速软化了下来，唇角都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来。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坐在自己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正艰难地伸着手，朝背后抓着，大抵是因为有地方抓不到的缘故，所以她不断地变换着姿势，想要能够顺利抓到那些抓不到的地方，可是似乎是徒劳，于是姿势不停地变换，一下子左手举起来从肩膀后头伸下去，一下子又是右手，一下子……又是从腰后伸上去。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抓耳挠腮找虱子的猴子。 第九百七十章 我帮你吧 第九百七十章我帮你吧 这只抓耳挠腮的猴子显然是很全神贯注在抓痒，所以甚至没有注意到陆莫离已经从药店出来了。 陆莫离走到车子前面去，弯腰轻轻敲了敲她的车窗。 时间仿佛瞬间戛然而止，动作也就瞬间戛然而止，岳岚的动作甚至还停在左手从上伸下去，右手从下伸上去的那个动作上。 就那么停了下来，保持着这个动作，转身朝着车窗外的人看过去，然后才迅速将手放了下来，降下了车窗。 陆莫离手中提着印着药店名字装满了药品的塑料袋，挂在食指上，抬在她的面前，撩了撩，“别挠了，解药来了！” 岳岚感觉到自己甚至有些松了一口气，如同看着救世主一般地看着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来。 这还真是没有过敏过的人，根本难以理解的痛苦，那种痒……感觉让人恨不得把皮肤都抓破一般的痒。 陆莫离已经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拿了一瓶矿泉水，才走回驾驶座开门坐进去。 岳岚正在药袋里头翻找着，然后就看到了很眼熟的一个盒子，立马就取了出来，“嗯？国内也有卖这个牌子的么，我在美国的时候就是吃这个牌子的。” 说得好像对吃药已经很有心得一样……陆莫离眉头皱了皱，已经伸手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她，看着她从药板上掰了一粒下来，匆匆塞到嘴里去，再灌了一口水直接就吞了下去。 看着她这样火烧火燎的急切，陆莫离皱眉问了一句，“很痒？” “当然了！”岳岚几乎是吼出这一句的，有些悲愤，“你这种不过敏的人是不会明白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陆莫离笑了笑，发动车子就朝着一个地方开过去，药效自然没办法那么快上来，岳岚还是痒得很，并且没有在刚发作的时候压下去，疹子都已经出来了，恐怕是没那么快能够消下去了，只要疹子不消，就会持续地痒。 只是药吃下去了，多少是有些心理作用的，她觉得稍微好了一些，这才注意到陆莫离开的路线，察觉到有些不对。 “你要带我去哪儿？”岳岚问了一句，就看到陆莫离已经侧目过来看她，“总不会是绑架你或者是卖了你的。” 他这么笼统地回答了一句，岳岚也就直接转头看他，“不会又是去你家吧？不要！要是陆叔叔或者季姨知道了，我爸妈那边就绝对瞒不过去了！” 陆莫离唇角勾了勾，“我在市里还有别的房子。” 去他家……岳岚脑中忽然想到他先前所说的要搞破坏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思维就一下跳跃到了先前他说过的那话上了。 “不用了吧，你还是……”岳岚刚说到这里，陆莫离就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子直接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不交通规则的，就停在了路中间，他转头看岳岚，接了她的话说到，“还是什么？送你回家？那你还不如直接打电话告诉岳叔叔和庄姨出什么事儿算了？” 陆莫离说道这里的时候，停了停，身体往她这边俯了俯，眼神中多了一些让她琢磨不明的情绪，让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有些威胁一般。 陆莫离已经继续说道，“或者说，你想我送你去早上碰到你时候的那地方？你觉得可能吗？” 陆莫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地方说不定就是nick的家，光是想想都心糟，送她过去？那根本是天方夜谭，绝！对！不！可！能！ 岳岚这才察觉到他眼神里头那琢磨不明的情绪是什么，从他的语气就已经听出来了，很显然，他是在因为早上的事情生气，难怪他会忽然叫她一起去开会……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自己当时不是也和庄念霜在一起么？ 毕竟只是早上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想起来，印象还非常清晰，历历在目的，如同默片一般在眼前播放，不管怎么说，岳岚想到他早上挡开庄念霜伸过来的手时，心情都依旧是忍不住会好起来。 庄念霜……不知道为什么，岳岚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头忽然就顿了顿，总觉得有些不对，仔细想起来，似乎自己没有和谁有仇，为何会有人特意为了寻仇过来教训自己呢？ 原本根本就没有细想，但是眼下想到庄念霜的名字时，就那么顿住了联想起来。 不可能吧？应该不可能的。庄念霜虽然是不择手段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卑劣到这个程度吧？岳岚轻轻撇去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很显然，对于庄念霜的卑劣程度，岳岚还是非常善良地低估了。 岳岚顿了顿，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后，声音低下去了几分，指了指前方的路面，考虑到陆莫离现在的情绪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确是在生气，所以只是小声提议了一句，“别停路中间堵塞交通了吧？” 陆莫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车子也依旧那么停着，路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车，但是有车子路过的时候，看着这车停在路中间，也会下意识地响两声喇叭以示不满。 岳岚没有办法了，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叫了他一句，“莫离哥哥。” 陆莫离转头看她，岳岚虽然没有看到，但是陆莫离的唇角的确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这才踩了油门，一路朝着他在市区的房子开过去。 抵达的时候，也就是几分钟之后而已，车子一路开进去，陆氏的老总就是不一样，车子直接就停在单元门口，就直接下车了……至于会阻碍到谁……物业自己想办法去吧！ 陆莫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下来，岳岚跟着他一起上楼去，电梯嗖嗖地往上蹿，不一会儿就到了。 进门之后，岳岚就问了一句洗手间在哪里，然后准备马上朝着洗手间冲去，却是被陆莫离直接抓住了手制止了动作，转头就看到他眉头微皱，从她手里头拿过药袋来。 “你背后长手了么？猴子一样上抓下挠的，等会伤口扯着又得出血，我帮你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 给抓一下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给抓一下吧 “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痒过头了，岳岚一下子就直接应了一声，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帮忙？这男人是疯了么？自己的伤在肩上，疹子更是都在后背，如果这个时候需要人帮忙的话，那就意味着……起码得光着身子露出整个肩背在人眼前，并且，还不知道得露多久。 别说以前和陆莫离还不冷不热的时候不可能，现在两人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岳岚一口答应了之后，就顿住了，马上就反了口，“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陆莫离眼神朝着她的肩背瞄了一眼，又再次问了一遍，“你背后长手了吗？” 岳岚不答，而陆莫离已经拉过她的手来，“没长手就别别扭了，过来。” 就这么简短一句过来，她就那么仿佛没任何抵抗力一般地被他拉到卧室去了，眉头皱着，原本还想着要挣扎两下，就已经被陆莫离按到床上坐下了。 陆莫离也不做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岳岚有些不知所措，惶惶地抬眼看他，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问他，“干……干嘛？” 陆莫离手指轻轻抬了起来，朝着岳岚的衣服指了指，“你还要穿着那带着血的破衣服多久？” 岳岚一下子愣住了，只是陆莫离已经转身，“快把衣服换下来吧，是在垃圾堆里滚过么？脏兮兮的，等会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我去找下有没有闲置在这里的衬衣，你衣服脱下来，等会我给你上药，不是很痒么？伤口也还在出血吧？” 岳岚喔地应了一声，陆莫离已经转身出房间去了，她愣了愣，手指慢慢摸向自己的衣服扣子，迟疑了片刻，这才慢慢解开扣子来，小心地没有触碰到伤口，只是衣料和后背的摩擦使得疹子开始更加发痒了。 她又懊恼地伸手抓了抓背，只是抓过的地方，倒是越发红肿了起来，疹子也发得更加严重了，衣服褪下来之后，就只剩下一件内衣，岳岚回头看着也只能看到肩背处的地方，还有腰后一点的地方，那一大块一大块已经肿得比周围皮肤都要凸起一些的疹子。 看着都肉麻，更加觉得痒了，一下子也就根本不记得去想陆莫离会不会进来，还是陆莫离会不会看到自己没穿上衣的样子。 一心就只奔着抓痒了，也就只是一只手随手扯了被子按在自己胸前遮住大片美好而已。 陆莫离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纠结，而又美好的画面。 美好的是眼前的景象，朦胧而美好，纠结的是她脸上的表情，陆莫离看着就挪不动步子了，站在门口，索性就身体歪在门框上靠着，然后好整以暇地朝里头看着。 直到岳岚伸手抓着痒，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嘶地抽了一口冷气之后，陆莫离才朝着房间里头走进去，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继续抓痒的动作，“别动了，血都流下来了。” 他皱眉低声说了一句，看到岳岚肩膀的伤口似乎是被她刚才蹭到了，又拉开了一些，开始出血，她手腕上也蹭到了一些血渍，所以陆莫离抓着她的手都能感觉到一些黏腻。 岳岚浑身一下紧绷了起来，一动不动，自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样，自己几乎是半裸坐在陆莫离的面前了，再乱动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她默默地侧目朝着陆莫离偷偷看了一眼，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却似乎并没有往她的胸前看上半分，使得岳岚眼下扯着被子紧紧按住胸部的动作倒像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肩处传来一阵轻轻的风，侧目才看到陆莫离正微微撅着嘴，朝着伤口的地方轻轻吹着。 岳岚的心有些软化，已经听到陆莫离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一边说道，“小时候倒是挺能忍疼的，每次可怜巴巴疼得要死，也都忍着眼泪不叫不哭的，现在怎么忍痛的本事越来越没有了？” 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动作却是越来越轻，已经取出消毒药水来用棉球沾了，“忍着点儿，拿出小时候的本事来，会疼，别哭别闹乖乖别动。” 语气倒是越来越像哄小孩子一样了，岳岚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哪里还是小孩子需要这么哄的？ 只是下一秒，伤口就传来被药水刺激的剧痛，岳岚眼睛一瞪，就已经觉得疼得不行了，只是像是为了不让他刚才说的话得逞一般，所以岳岚紧紧咬了嘴唇一声不吭的，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去。 陆莫离只看到她手指骨节都发白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伤口吹着气，轻轻的轻轻的，然后动作很快地将伤口消毒好，将创伤药膏涂上去，然后迅速将敷料撕开来，贴到伤口上去。 这些做完之后，陆莫离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背后大片大片的疹子，难怪她会这么难受，光是看着都能够想象那有多痒。 陆莫离已经放下那些敷料贴面撕下来的塑料纸，将药水和棉球也都收好了，然后拿出一管抗过敏治疗皮疹风疹的外用药膏来，重新拿了新的棉棒准备给她上药。 岳岚转头就看到了他的动作，他已经将药膏挤到棉棒上均匀裹了裹，就准备给她涂上，岳岚看着这一幕，忽然就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等等！” 陆莫离手指一顿，“怎么？不是很痒么？别啰嗦了。” “等等！先等等！”岳岚伸手抓住他的手，然后胸前被子就滑下一些，露出一片春光美好，陆莫离倒是不介意等一等的，可以这么看着这么好的风景，他是很满意的。 岳岚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抓着他的手，然后就说道，“帮我抓一抓吧？嗯？抓一抓吧？太痒了，我抓不到……” 岳岚的声音中带着请求的语气，让陆莫离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越抓会越严重的，笨丫头，别动，快点涂药吧。” “啊！再不抓一抓我会痒死的，你就给我抓一抓吧？不行吗？” 第九百七十二章 和睦氛围 第九百七十二章和睦氛围 “左边一点儿，左边左边。嗯嗯，再左边一点……” “还有哪儿？”陆莫离眉头皱着，手指在她背后听着她的指挥左右抓着，这一幕恐怕以后自己想起来都会觉得搞笑吧？如同机器人一般，听着她的指挥。 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意思，只是越抓她就越上瘾，哪里还有任何想要涂药的意思，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抓高了，陆莫离只觉得她不会停了，这会上瘾的，真会上瘾的。 于是陆莫离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收手说道，“啊！不抓了！越抓越严重了你这个笨丫头啊！背都肿起来了！你还想不想好了？” 他像是真的忽然就发脾气了，岳岚原本还正享受着呢，于是吓了一跳，转头就看着他，不抓就不抓嘛，干嘛生气呢真是…… 岳岚点点头，“那就上药吧，不抓就是了……” 语气中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陆莫离心头一软，伸手又帮她抓了几下痒，这丫头哪里还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总之被子就那么按在胸前，至于其他露出来的地方，反正露都露了，他看也看了，再遮遮掩掩的反而矫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岳岚多少有一些些受伤的，主要是……自己再怎么也是女人，再怎么眼下也半裸，看上去自己似乎真的是没有什么吸引力，陆莫离丝毫不乱的样子，这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伤。 药膏很快就涂好了，薄薄一层，均匀而不算特别黏腻，所以并不算特别难受，只是短时间内，是先不要穿衣服比较好。 手法真不错，岳岚心里想着，也就转头对陆莫离说道，“你这手艺，不做财阀做医生也够了。” “我要是做医生了，陆氏怎么办？”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岳岚却是看出了他眼神里头有些无奈，恐怕，其实为了接掌陆氏，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这件事情，也是让他无奈而为之的吧。 毕竟，除了他，没人能接任这个产业了。 岳岚笑了笑，“陆叔叔是医生，妈妈是医生，可是我们却好像谁都没能接他们的衣钵，你学的经营管理吧？我学的建筑设计……好像和父母亲的路都相去甚远呢。” 陆莫离笑了笑，的确是相去甚远，他大学的时候修的是经营管理和企业管理，尽管其实他心中的确是想要当一个医生，小时候去过医院不少次，奶奶带他去的，爸爸有时候也带他去，看着爸爸作为一个医生时候的模样，看着那些被挽救了生命的病人对着爸爸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其实不止一次想要做一个医生的，只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很多事情都能够按照自己想的方向去发展。 毕竟自己是大哥啊，最大的那个，担的责任自然要更多，也总不能什么都指望弟弟妹妹去给自己分担，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就连岳岚也很清楚，从小他对这些小的有多照顾，当时不仅是亲弟弟陆莫忘，就连一些旁的，渊捷朱宸均航，甚至就连言端，他都是诸多照料。 “不过，说起接任衣钵这件事情……”陆莫离笑了笑，看着岳岚，“均航现在在医科大上学，你知道吗？” “啊？真的吗？都已经这么些年了，我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呢，那小子小时候不像是聪明到可以上医学院的样子呢。”岳岚说着，自己已经笑了起来，趴到床上去，因为背上有药膏不能够躺下也暂时不能穿衣服，所以只能够趴着。 陆莫离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背，伸手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房间温度调高了几度，这才在床上坐下然后说道，“他可比你聪明多了。最看不出来的是你自己才对，就你小时候看着，我都觉得你不像是聪明到能够上完大学的样子，所以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么回事儿。”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这么和和睦睦了起来，回想起来，似乎两人很少有这样和气聊天的场景出现过，真的很少。 小时候，他都在排斥她，长大了，她都在推拒他。 两人的距离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拉远，可是却仿佛在这么一天之内，距离就瞬间拉近了千里一般。安安静静地一个趴着，一个坐着，在床上聊天。 “其实我回来之后，一直没问，所以也不太清楚，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感觉好像都没见到，就只有你和朱宸还留在这里了，其他人……都走了吗？”岳岚这么问了一句，陆莫离的眼神就看了过来，有些埋怨地说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么？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一走八年不回来？别忘了，我们俩是最老的，其他孩子们都小，现在正是上大学的时候呢，这一放假都上赶子似的满世界旅游去了，你自然是见不到的。” 陆莫离笑了笑，叹了一声，在床上躺了下来，然后就侧头看向了岳岚，看着她趴在床上的模样，被子松松垮垮地遮着身体，背上的红疹看上去似乎是消肿了一些。 他静静伸手过去，动作却是很快，直接将她扯了过来，岳岚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就已经趴在他的臂弯了。 刚想挣扎，他已经低声说道，“别动了，我不会碰你的，就你这浑身黏糊的样子你觉得时机合适么？”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岳岚一下就脸色泛红起来，她没再做声，安安静静地继续趴着，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凑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虽然我说过会搞破坏，但是岚岚，我陆莫离并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的人。” 岳岚没做声，唇角渐渐地勾了起来。 “早上，我就是从均航家里出来的，昨天晚上找他陪我喝酒来着，估计再等个半个月，那些出去野的孩子们也都回来了，到时候就能好好的见一见了。”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声，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只是，岚岚，我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以现在这个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是……另一个身份。” 第九百七十三章 再次僵硬 第九百七十三章再次僵硬 岳岚顿住了，不要以现在这个身份？ “什……什么意思？”岳岚有些不解，眼睛里头都是疑惑的神色，朝着陆莫离看了过去，心中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忐忑。 陆莫离没有丝毫遮掩，直接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所以说你笨，你必须承认，岚岚，难道你认为，是因为你是岳岚，我才对你这样么？给你买药？给你涂药？带你参加你哪怕你再努力一年恐怕也没法参加的高层会议决议？你该不会，是真的这么以为的吧？” 岳岚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模样特别可爱，眼神里头满是不解的懵懂，“不……不是吗？难道，我还是别人吗？” 陆莫离点了点头，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又是一戳，“是，当然不止是岳岚这么简单，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才会这么做，这话我不会说很多次了，所以这次，你就记清楚吧。等到小孩儿们都放假回来了，我希望你站在我身边站在他们面前的身份，是莫离哥的女朋友岳岚姐，而不只是八年没见就别重逢的岳岚姐。” 岳岚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只觉得眼眶发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转头看向陆莫离，眼眶里头瞬间已经盈满泪水。 他伸手上去，轻轻摸她的脸颊，她的泪水就在这个时候滴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指上，温热的液体。 “我总是这样让你流泪，如何是好？被绑架了也不哭，受伤了也不哭，挨打也不哭的你，为什么每每在遇到我的时候，总是会掉眼泪，岚岚，看来我真的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噩梦啊。”陆莫离说着，已经伸手紧紧地将她揽住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没有办法从我的生命中放弃你，也没办法放下你了。” 岳岚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抬手用手背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然后才看向陆莫离，对他说道，“如果不是八年前那次的话，当时的我等这句话，等了十二年。只是真正算起来，陆莫离，我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年就快二十一年了吧。” 像是想到了这个，岳岚忽然就苦笑了起来，轻轻苦笑了一声，唇角的笑容和眼神尽是苦涩，再看向陆莫离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有了疼痛，“但是现在的岳岚，毕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跟在莫离哥哥后头的小岚岚了，也不只是脑子里头只装着陆莫离，只有你一个人的岳岚了。很多事情需要去考量，很多事情需要去担待，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体谅，总不可能只顾及我自己一个人的感受。” 陆莫离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僵硬了起来，所以……依旧是那个问题。 杜洵。nick，nichs. 这个男人……恐怕才是她真正的理由吧。 心里头一下子凉了下来，姑且不算……她对nick的究竟是爱还是一种已经日久形成的责任了……她是放不下nick的吧。 这个丫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陆莫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于是只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有些无力，然后站起身来了，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你这个样子回家，岳叔叔肯定会吓得不轻的。明天我让苏秘书送了新衣服过来，你再回去吧。” 岳岚没有再做声，忽然有些厌恶和恨自己，为何要说这些话，先前，明明是很不错的气氛的，先前，明明是很融洽的，只是眼下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子了？ 就因为自己先前的那些话……岳岚眉头皱了起来，也只能点了点头。 陆莫离转身走出房间外头去，然后就没有再进来，岳岚在床上也趴不住了，走进房间的浴室里去，对着镜子照了照背后的情况，背后的疹子随着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消了不少了，药膏也被皮肤吸收了不少，看来是已经起了效果，她拿过先前陆莫离就拿进来了的一件他的干净衬衣穿上。 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啊，身材也高大了，这衬衣穿在她的身上，袖子也长了，衣摆也长了，肩膀也宽了。 纽扣一粒一粒地扣上，身上全是和他一样的味道，那么熟悉，不是什么香水，似乎就只是洗衣液的清新香味，和衣柜里头的香氛除湿剂的味道而已。 岳岚抬起袖子来闻了闻，然后才从浴室里头走出去，眼下没有了那抓心挠肝的痒，她这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陆莫离的房间来。 很干净的房间，干净得好像根本就没人住过一样，床单若不是先前躺过趴过的话，恐怕房间会显得更加干净，并且房间的布置，其实和陆家在爵世风华的宅子里头他的房间布置很像。 书桌就放在窗落地窗前，落地窗外头是阳台，落地窗是三层厚厚的窗帘，只是现在只拉上了最薄的那一层白纱而已，看上去外头的景色朦朦胧胧的。 书桌上头没什么文件，看上去他应该并不是经常来这里居住，如果岳岚记得没错的话，他是一个很恋家的人。 所以书桌上就只有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盏看上去和房间装修风格非常搭调的台灯。 岳岚走过去，虽然不是非常想要窥探别人的电脑，但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直接就将电脑打开来，先前似乎一直是待机模式的，所以屏幕一揭开，就亮了起来。 屏幕上头是一份文档，上头用宋体工整地打着一整版整版的文字，岳岚草草看过，似乎是一份企划案。 但是却并不是特别严谨，倒像只是一个初步计划罢了，用词也不是非常官方和严谨。 甚至在文档的最后，还附上了一段陆莫离自己的想法，是他关于对新项目企划展望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新项目不要像其他陆氏的项目那样，专注于奢侈豪华高端，消费人群只划在上层人群的界限，给人感觉漠然而冰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新项目，是可以面向于所有大众的，哪怕只是普通群众，并不是富者，也可以消费并且消费得起的，给人温暖的，如家一般的地方。” 第九百七十四章 爆蛋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爆蛋了？ 岳岚看着这一段话，忍不住轻轻伸手朝着电脑屏幕上触碰了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轻声的慢慢地念出来。 “写得真好……”岳岚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就将文档朝下继续拖着，马上就看到了这段话空了好几行之后，他接下去写的话。 很现实，却很残忍。 “但是，我知道，这与陆氏的经营理念不合，恐怕，这只会是我的一个空想吧。只是我希望并且坚持希望着，我放弃了医生的梦想所选择的这条路，不要让我太失望。” 岳岚的嘴唇轻轻抿了抿，虽然已经看了他在职场中不苟言笑的样子，逻辑分明处理事情有条不紊的样子，可是直到看了这些之后，才开始懂得，这个男人已经成长成了什么样的男人。 岳岚正准备重新合上电脑，浏览器就提示有一封新邮件进来了，她愣了愣，手指也就一顿，嘴唇轻轻咬了咬，原本是不想看的……好吧，其实就是想看。 因为已经看到了发件人的名字，ste·cho. 这个英文名字像梦魇一般，庄念霜的英文名字，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于是不管是想还是不想，都是想了，鼠标已经直接点了上去。 浏览器直接就跳了出来，跳转到了邮件内容页面，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短短的几句英语而已，“难道你已经都不记得了，你曾经承诺过我什么，曾经答应过我什么，说过的那些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岳岚的手指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头，然后她就点击鼠标关闭了浏览器页面。 没有再做任何事情，直接就朝着床上躺了下去。 是真的，已经不痛了啊。 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因为麻木了，还是因为他先前的那番话安定了自己的心，但是真的，确确实实的，不痛了啊。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岳岚自己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甚至对邮件里的那些话，也没有思索太多，也没有一直想着，的确也是累了，这么折腾了一天，直接就睡了过去。 陆莫离在客房里头的软椅上半躺着，手中拿着电话听筒，表情凝重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所以这么说，就是有预谋的绑架是么？” 苏俊贤在那头轻轻应了一声，“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一共有六人，逃跑了四人，只剩下两人因为伤势失去行动能力所以被捕了，有一位伤势比较严重，目前还在治疗中，另一位已经清醒过来了，给的口供就是被收买了，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长相也看不清楚。目前也还没有人前来保释，所以暂时也无从调查。” 陆莫离听着那头苏俊贤的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岚岚又不是什么权贵世家，而且才回国没多久，不可能有什么世仇的，究竟是什么目的，一定要查出来，好好跟进了。” 苏俊贤恭谨地应了一声，“好的，陆总放心，这边我会继续派人跟着的，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您看需不需要给岳小姐派几个保镖呢？” 这个想法，陆莫离觉得是很好的，可是……“还是算了，她会烦的，而且她现在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五段的身手，恐怕从保卫科里头也很难找出比她身手还好的人了吧。” 听着陆莫离这话，苏俊贤在那头停顿了一下，原本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但是听到陆莫离说到这里，他也就说了出来，“不过陆总，真说起来，岳小姐下手还真的是够狠的，伤重失去行动能力的两人，其中一人的肋骨断掉了三跟，手骨也断掉了一根，不仅如此，还断了一根门牙，而另一个目前都无法给口供的人……” 苏俊贤顿了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主要是，他是亲口听了医生形容那伤势的，用尽了各种专业词条，所以苏俊贤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忍不住有些冒冷汗，这岳小姐，还真不是个普通女人啊。 陆莫离见他忽然停住不说，自然是问道，“嗯，那人怎么了？” “是因为正在手术中，所以尚未能够及时录口供……”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陆莫离问道，“什么手术？” “呃……医生说，是睾丸摘除手术。似乎是因为外伤导致，然后没有及时处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太严重了，只能够摘除了，所以……”苏俊贤说道这里的时候说不下去了，打了个冷战。 陆莫离在这边听着，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皱了一下，龇了龇牙，“好了，详情不用描述了。” 苏俊贤没忍住，就提醒了陆莫离一句，“但是陆总，我觉得，您和岳小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危险人物啊，就口供而言，逃出去的那四人也是身上带伤的，并且说岳小姐当时是被绑住了手并且贴住了嘴，所以没有任何抓挠和咬的行为，就只有一双腿……战胜了六个男人，就连警察都说办案这么多年，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了。” 陆莫离只觉得……苏俊贤估计心中的感觉比自己更加严重些，因为和苏俊贤共事这么多日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除了报告工作之外说这么多的话…… 陆莫离又吩咐了苏俊贤几句让他继续追查这事儿，然后也就挂了电话，电话一挂之后，想到苏俊贤先前说的话，也是忍不住眉头一皱，那丫头说的还是真的啊，当初摔他的时候恐怕真的只用了三成力吧？ 就那么一双腿，独自打出来逃出来……踢断了别人的骨头和牙也就算了，陆莫离觉得还没有那么玄幻，可是踢爆了别人的蛋？！ 这也太玄幻了！ 这丫头平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陆莫离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出来，岳叔叔是个搞艺术的，庄姨是个医生。 这都不算什么和暴力相关的职业啊。 “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怪力丫头呢？” 第九百七十五章 她撒谎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她撒谎了 陆莫离去客厅边的浴室里洗了澡之后，拿毛巾擦着头走了出来，听着岳岚那房间一直没什么动静，也就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丫头早已经躺在床上，呼吸平顺地睡着了。 一张脸上是安安静静的祥和，睡得恬静而安详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危险分子的样子？恐怕看着这么一张脸，怎么也联想不出来她是个能踢爆蛋的危险家伙。 陆莫离一时之间，就不太想走了，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睡觉的样子，似乎也挺好的，就这么静静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而已，一直到头发都干了，他才转身走出房间去。 陆莫离回到房间，也很快就上床休息了，期间季若愚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忙得不回去了，饿不饿要不要给他送些吃的过来。 得知他已经休息了，才没再多过问，只说了说陆莫失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明天要去住院了，陆莫离应了一声明天就回去之后，就挂了电话。 陆莫失的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季若愚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就连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的陆倾凡也没有任何办法，这是天生的，生下来就体质不好，心肺功能不好，除了好好调养，没有任何办法。 陆莫离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妹妹，于是挂了母亲的电话之后，有些放心不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了过去。 岳岚原本睡得很安稳，半夜却是被电话吵醒了过来，先前一直是震动，所以也没察觉，半夜大抵是睡了个差不多了，稍许清醒一点儿就被一阵电话震动的蜂鸣声给吵醒了过来。 屏幕上头的号码，是nick的…… 她这才马上反应了过来，糟了！原本说了忙完了就给nick打电话的……却是因为过敏还有陆莫离，直接就给搞忘记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都已经四点钟了，nick……竟是为了等她的电话，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休息么？ 岳岚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马上就从床上翻坐起来，背后稍许有些未被吸收的药膏有些黏腻，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抓心挠肝的痒，应该是已经完全痊愈了吧。 马上接起了电话来，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声喂，都充满了歉意，岳岚眉头皱着，“喂？nick，你……还没睡么？” 那头的nick似乎并没有生气也并没有任何不满，哪怕是一点点负面的语气都没有，依旧是那样语气中带着笑意的，语气温柔的，对她说道，“嗯，没睡呢，反正也不困，看你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担心你出什么事情。” 听着nick的声音，岳岚心中一阵一阵的难受起来，语气中歉意更甚，“nick……对不起啊，我搞忘记了。” nick温柔笑道，“没事呢，你忘记给我打电话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哪次不是我主动打给你的？ivy，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岳岚顿了顿，马上就否认道，“没事呢，没事，你早点休息好吗？你怎么熬到这个点了？明天怎么办？不是说要去杜爷爷公司上班了么？这么不睡觉怎么是个办法？” nick依旧是温柔地笑着，然后说道，“没关系，反正也要熟悉公司资料，爷爷秘书给我弄来的需要我了解的资料，就有足足两箱，估计没那么快揽实事，得先熟悉一段时间的，所以就熬夜看资料了。你呢？什么时候到家的？” 岳岚顿了一顿，然后才说道，“嗯，我早早就到家了，因为挺累的，所以很早就睡了呢，你别担心我，早点休息吧。” nick在这头轻声应了，然后就和她说了晚安，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只是电话挂断之后，他原本还漾着温柔笑意的眸子里头，已经是疼痛一片…… 那种失望的疼痛，甚至带着些许绝望的眼神，就那么朝着车窗外看了过去，眼下车子就停在一幢小洋楼的院落外，他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座上堆着一堆文件，车里头的灯亮着，他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 只是目光却没有朝着文件上看，只是朝着车窗外的小洋楼看去，他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没有看到她回来，也没有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 车后座上摆着的，是一些包装得漂亮的礼品盒，有补品有领带丝巾手表，好多提盒放在后座。 这些，原本都是他打算等她回来，和她一起进去同岳麓庄听南见面所送给他们的礼物。 可是……他没有等到她。 她没有回来。 她并不在家，她撒谎了。 nick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从他紧绷的腮帮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牙齿咬得很紧。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nick漂亮的眸子已经因为皱眉的缘故而眯了起来，“我究竟……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啊？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我还要做什么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 他猛地就发动了车子，直接方向盘重重一甩，牙关紧紧地咬着，油门踩得又急又猛地冲了出去。 而岳岚，电话一挂断之后，就忍不住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只感觉到背后的黏腻，也就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冲澡的期间，看着水雾朦胧的镜子里头的自己，忍不住伸手轻轻划了划镜子，自言自语道，“nick……我该怎么办？你就是太好了，你这么好，我离开是伤害你，我留在你身边，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保护你的方式啊，似乎会伤你更加严重……我应该怎么办呢？” 洗好澡之后，擦身体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一下子忘记了肩膀上有伤的事实，主要是从小被操练大的，这点小伤似乎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于是也就索性直接将敷料撕掉了，血已经止住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洗去了一身黏腻，算是一身清爽的，岳岚重新拿起那件陆莫离的衬衣，闻着上头原本属于他的香味已经变成了药膏的味道，眉头皱了皱，将衬衣翻了一面继续套在了身上。 第九百七十六章 顿悟 第九百七十六章顿悟 后半夜虽然没怎么好好睡，但多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早晨早早起来，精神也还算不错，刚走出房间去，就看到陆莫离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餐厅等着了。 一身正装一看就是要去公司的架势。 “醒了？”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睡得还好么？” 岳岚点点头，应了一句，“挺好的，你呢？” 陆莫离微微勾了下唇角，“还不错。” 然后就伸手指了指沙发上的两个印着某女装品牌logo的纸袋，“衣服给你买好了，等会换衣服，我送你去公司。” 岳岚朝着沙发上看了一眼，看来那都是新鲜出炉刚买回来的新衣服，虽然岳岚很费解的是，这么一大清早，他究竟是从哪家商场买回来的新衣服，但是毕竟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穿着白衬衫成绩优异的少年了。 成长成现在这样，已经是陆总了，既然是总，多少是有些他的本事的，看来那个苏俊贤苏秘书的工作能力真是不错啊，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能一把抓。 岳岚点了点头，陆莫离又说道，“新的洗漱用品我放在洗手间了，洗漱好了出来吃早餐吧。” 餐桌上头几叠盘子上罩着餐罩保温，岳岚应了一声就没再做声，拿起新衣服走进洗手间去。 就只是一夜之间而已，感觉似乎两人的距离，又从昨天的和睦融洽，回到了之前一般…… 在洗手间刷牙的时候，岳岚眉头皱着，刷牙的动作狠狠的，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喉咙眼子都捅出个窟窿来一般。 又变成了这样，这是让岳岚最难过的事情，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陆莫离在外头坐着，心里头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这丫头，感觉和自己的距离又远了很多，尽是拘谨。 岳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陆莫离买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他选的还是苏秘书选的，眼光不错，不媚不俗的款式和颜色，就连尺码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两人几乎是沉默不语地吃完了早餐之后，岳岚这才恍然大悟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让她非常头疼的一个问题…… “糟了，我昨天没回家！” 陆莫离抬眸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后知后觉有些无奈，“你现在才意识到你昨晚没回家么？” 他的理解和岳岚的理解并不一样，陆莫离纯粹以为她没有睡清醒，都已经在这里睡了一晚了，才察觉现在不是在家里么？ 而岳岚慌乱的原因则是想到昨晚一晚上没回家，父亲那边应该如何交代呢？光是想到父亲竟然一晚上没有打电话给她，岳岚就已经觉得够诡异的了。 岳岚知道他是没理解明白自己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于是说道，“不是……我爸爸怎么可能没打电话给我呢？这不科学。”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姑娘长大了也有自由……” 陆莫离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岳麓的教育方式，根本就不是那么开明的。 岳岚一直都很忐忑，一直到从陆莫离家出去，他开车送她去了陆氏建设，为了怕人诟病，岳岚特意提早了一些下车，然后朝着公司大门走过去的。 陆莫离没强求，看着她下车之后，也就调头朝着陆氏总部开过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忙，比如，昨天发生在岳岚身上的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会有人找上她。 岳岚走在路上就已经匆忙掏出手机来拨打了电话给岳麓，岳麓在那头接起了电话之后，岳岚就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喂？爸爸。” 她想听听岳麓是什么态度和语气，然后再想想应该怎么圆，只是听到那头岳麓的声音里头似乎并没有什么愤怒，反倒是听上去很开朗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昨天和nick出去玩儿还开心么？” 这话倒让岳岚愣了愣，她默默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问道，“你……说什么？” 岳麓知道自己女儿早上睡醒之后那迷糊劲儿，所以马上就答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吧？怎么每天早上睡醒都是这么迷糊的劲儿，昨天晚上你不是让nick打电话来说晚上和他出去玩儿了，不回来住了么？我本来还反对来着，你妈这女人真是……对自己的女儿能不能不要管束这么松懈！” 岳岚讷讷地听着那头父亲的埋怨和说明，心里头一下子就忽然慌了起来，仿佛心跳都忽然停顿了半拍一般，声音也有些不太稳了，“nick……你说nick打电话过来的？” “怎么？你不知道？你这臭丫头，要不是nick打电话过来，你看样子也是不打算打个电话来和老爸说说的吧？你想让老爸担心死啊？”岳麓在那头数落着，还一边数落着昨天晚上庄听南为了不让他来骚扰甚至把手机都没收了之类之类的。 岳岚停顿了很长时间，于是没有马上问岳麓任何，只是那头岳麓的埋怨和数落，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过了片刻之后，才默默地轻声问了一句，“他……几点打电话给你的？” “差不多十一点多钟吧，你也知道，你十二点不回家，你老爸我是会疯掉的！”岳麓这话几乎是将岳岚瞬间打入谷底一样的感觉…… “喔……我知道了，那个，爸爸，我到公司了，今天还要上班呢。”岳岚说完之后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心情已经瞬间跌了下来，从凌晨接了nick的电话时，岳岚心里头就乱乱的，慌慌的，眼下终于是得到了事实，他是知道的，哪怕他在电话里头的声音那么平静，听上去那么若无其事甚至还带着笑意。 但是他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回家……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打电话听着自己撒谎知道自己在撒谎该有多疼啊？岳岚心里头的歉疚几乎是一时之间劈头盖脸地就朝着她砸下来。 甚至一时之间，神思都有些飘出去了，手中依旧紧紧地抓着手机，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nick打个电话，但是打过去了，又应该说什么呢？ “岚岚，你来了。”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已经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个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 第九百七十七章 若无其事 第九百七十七章若无其事 岳岚惶然抬头，就看到陆氏建设的正门口，nick的车停在那里，他站在车边，身着一身灰色的西装，一身正装衬得他更加挺拔，就这么靠在车身上，站在那里看着岳岚，眼睛里头是温柔的笑意，唇角也微微弯起，手中提着一个纸袋。 “nick……”岳岚怯怯地叫了他一声，声音里头已经有了歉意，光是看着他的笑容，都觉得很刺眼很刺痛，心里头的难受仿佛要喷薄而出一样。 他这样的若无其事，只是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岳岚心里反而越是难受起来，眉头轻轻地皱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 nick伸手过来拉她的手，“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不开心的样子？” 这么问了他一句，他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只是nick，什么也不想多问，什么也不想多说，恐怕，自己若是逼问得太多，逼得太紧的话，得到的，会是她不断的歉意，伴随而来的，也就是不断的退后吧。 nick有多爱她，就有多害怕听到她逼急了之后口中说出一些更伤人的话，比如“我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我会伤你更深的，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不想听到这些，他害怕听到这些，等了八年了，心心念念地担心她，爱她，已经八年了，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可以站在她旁边的位置，那个不是弟弟而是男朋友的位置，他一点儿也不想她离开自己。 比起这样的痛，比起她的谎言所带来的痛，nick觉得自己更难承受的是她离开。 所以，就这么痛着，没关系，他可以忍着。 所以，就这么难过着，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爱情会是这个样子的，从来都没有想过，看过太多影视和书籍里头所描述的爱情，或是甜蜜或是酸涩。 而现在，他却是有多爱，就有多痛。 越来越爱，也就越来越痛。 那种痛，如同每走一步，每想一下，每说一句话，甚至每个表情，每个唇角的勾动，都在痛，痛不欲生，痛得他好想要心从胸腔里头抓出来，揉捏一番然后扔掉算了，那样，是不是就会不像现在这么难受了呢？ 岳岚察觉到他的手掌冰凉的，一抬头就对视上了他深邃漂亮的眸子，他深褐色的眸子里头盛满了温柔的深情，和悲伤的疼痛，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 却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语或者是气急败坏的追问，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温温柔柔的，看着她。 对不起三个字，都已经挂在嘴边了，只是nick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已经将手中装着早餐的纸袋塞到她的手里去。 纸袋还有着里头早餐的温度，温热的，和他冰凉的手成反比，可是这纸袋越是温暖，岳岚就越觉得他手的温度凉得惊心。 “大热的天，你手怎么这么冻？”终究是没有挑明任何，也没有道歉了，他都明白的吧？nick都能明白的吧？他就是太懂事了，太懂了……所以才这么让自己心疼吧。 岳岚眉头皱着，已经两手紧紧地将他的手包裹住，想用自己手的温度，让他的手能够温暖一点。 nick只是微微笑了笑，“喔，刚才喝了一杯冰咖啡来着，就是因为这天气，你看我还为了去公司西装笔挺的，真的是太热了。” 岳岚心里头这才稍微放松一些，“这就要去公司了么？你早餐吃过了？该不会又是空腹喝咖啡了吧？” nick依旧是笑，“我吃不下，太紧张了呢，你也知道我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还不太懂。” 他在撒谎，善意的谎言，不想让她担心和内疚罢了，的确是吃不下，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太难过了，以至于除了冰美咖的苦涩能够让他觉得可以下咽之外，其他的什么，仿佛都不能提起他任何的食欲来。 岳岚不由分说地从纸袋里头拿出一片已经烤好了还有着温度的面包出来，然后就送到他的嘴边，“不管怎么样，吃一点吧，就吃一点吧？嗯？” 声音中甚至有了些卑微的讨好，听得nick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听她这样的语气，哪怕她撒谎了做错了事情了，她的声音里头，也是不应该出现卑微这种情绪的。 nick张口咬了两口面包，然后就冲她笑了笑，“别这么可怜巴巴地和我说话，你只需要命令我吃下去就可以了。” 他眼睛眯起来，岳岚有些不敢对视他那干净漂亮的眸子了，nick轻轻抬手拭了拭嘴角的面包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唔，这个……太甜了。” 他不喜欢甜食，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低头下去，嘴唇轻轻浅浅地印在她的额头上，“虽然你永远是可以对我发号施令的将军，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命令我吃甜食了……” 听着他声音里头的笑意，岳岚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了勾，“那……我就进去上班了……你自己开车小心，到公司了给我发个消息吧？好吗？” nick依旧是微微笑着的，点了点头，再多的痛，他都是可以藏在心里头自己来承担的，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愿意承担任何疼痛任何风雨和刀枪，没有关系。 岳岚依旧是有些不放心他，走进公司的时候，也是放慢了步子，一步三回头地朝着nick看着，可是每一次转身看到的都是他那比加州阳光还要漂亮的笑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走进了公司去。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nick心里的难受，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岳岚体谅他，心里多少猜到，其实nick也是不希望她提出来的。 而nick，目送着她走进公司建筑里头去，这才转身拉开车门，只是才刚刚一转身，原本脸上那比加州阳光还漂亮的笑容，就那么迅速地消失了，眼睛里盛满的是忧伤，唇角也轻轻地耷拉了下来。 他坐进驾驶座去，轻轻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呼……好难啊……” 果然，强颜欢笑才是最困难的事情，要装作若无其事……才是这世上最难撒的谎吧？ 第九百七十八章 好难好痛 第九百七十八章好难好痛 nick拿出手机来，算着美国那边的时间，然后就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兴高采烈的女声接了起来，张嘴就是流利并且语速特别快的美语，这才让nick多少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其实说老实话，回国之后，满耳听着的，都是让他会有些许生疏和不适应的中文，多少……是少了一些归属感的。 留在这里，他只是为了岳岚而已。 “我的宝贝，怎么样？中国之行还开心吗？和ivy见面了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你外公外婆知道你去中国之后，也都很挂念你呢。爷爷奶奶对你还好吗？虽然你奶奶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是你还是要对她有礼貌喔！”nick的母亲，也正是杜修祈的妻子薇薇安，接到儿子的电话不知道有多开心，在那边就如同连珠炮一般地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段。 nick好半天没有说话，只听着熟悉的母亲的声音，心里头的情绪，仿佛终于是能够平静下来一点儿了。 “嗯，妈妈，我知道，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去爷爷公司上班了，他老了，想要我能够接他的班。”nick声音很平静，语气中有些对母亲的亲昵，这么回答了薇薇安的话。 这个哪怕已经人到中年，依旧明艳动人的金发美国女人，听了儿子的话之后，有些大声地埋怨了一句，“哎呀，这个杜叔叔真是的！干嘛让你这么年轻就这么辛苦呢，再说了，年轻人自己出去闯闯不是很好么？” 因为是美国人的缘故，所以薇薇安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正常按照中国的习俗，对丈夫的父母也尊称为父母，所以一般情况下，说到nick的爷爷奶奶时，通常会用uncletoo来称呼，有时候也会称呼为mr.too. nick对爷爷的这个举动，其实还是很理解的，毕竟，杜康平真的是已经老了，所以他平复着母亲的埋怨，“爷爷老了，爸爸也不在他身边，他的事业，总是希望有个继承人的，正好我回来了，所以……” 薇薇安那边的声音已经从埋怨又转为了明朗，“真是我的好孩子！乖儿子！妈妈最爱你了，好了，和妈妈说说你在中国的情况如何吧，还适应吗？饮食方面还适应吗？生活节奏和习惯呢？语言方面没什么问题吧？我记得ivy一直都有教你中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我儿子这么聪明。”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哪怕平时会用“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来激励自己的孩子，可是心里头，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听着母亲的称赞，nick微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嗯，不用担心，语言方面没有什么障碍，我中文……说得可比你好多了呢。” 薇薇安在那边清脆大声而又爽朗地笑了起来，只是却听到这头的儿子忽然就沉默了下去，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不由得问了一句，“nick，怎么了？告诉妈妈。” “妈妈，我很想你啊。很想你呢。”说这话的时候，nick的眼睛里头终于是有水雾漫了上来，怎么可能不难过呢，怎么可能装呢？他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该笑的时候笑，该难过的时候难过才是他的本性啊。 薇薇安听着儿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心疼地安慰道，“宝贝儿，妈妈也想你啊，等着吧，你父亲手头上这些事情忙完之后，我们就回国去看你，也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你乖乖在中国等着我们，好吗？要和ivy互相帮助，她在中国生活过，又是个善良的孩子，自然是能够帮到你的。” nick张嘴吸了一口气，将鼻间眼底的酸意压了下去，微微抿起了唇角来，这才平复了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他忽然变得很认真，很认真地对薇薇安说了一句，“妈妈，我很爱她。” 或许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原本受到的教育方式就是让他比较独立，所以，nick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和父母或者长辈，说过自己的感情。 但是虽然这样，薇薇安也能够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从那年认识了ivy之后，对她有多喜爱，对她的好有多少。或者说，有多爱她，只是那个时候，nick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说爱或许是太早。 但是薇薇安知道，她能够看得出来，听到儿子忽然这么人生中第一次和她谈到感情，薇薇安愣了一愣，然后声音也低下去几分，有些感叹，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薇薇安真想自己现在就在儿子的身边，抱抱他，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因为在他小时候，只要他难过不开心的时候，自己只要这么抱抱他，摸摸他头拍拍背，他总是能够很快好起来。 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方向，nick终于是开始说了起来，“妈妈，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已经八年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第二个女孩儿，可是……好难，真的好难好辛苦，妈妈，像她这样好的女孩子……喜欢她真的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坚持也最辛苦的一件事情，我好累，但是却没有办法不爱她。” 薇薇安听着那头nick声音低低的鼻音重重的，一时之间心疼得不得了…… “那你想怎么办呢？儿子……你想放弃了吗？”薇薇安这么问了一句，声音已经变得很是温柔了。 “如果能放弃，恐怕我早就放弃了吧，现在她早就在我心里扎了根，放弃……我根本想都不敢想，如果我要是放弃的话，将她从我心里拔除会是多大的痛，要连皮带肉扯下多少才能够放下她。”nick说这话，他有多难受有多疼痛，哪怕是远在大洋彼岸，薇薇安也能够感觉得到了。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了，于是没有说话，轻轻抿了抿嘴唇，心疼儿子，很心疼。可是却没有办法，很多事情，家长是帮不上忙的。 “妈妈，我想和她结婚，我想陪她走以后的人生，我想她以后的人生中，只有我一个男人，我想和她……就像你和爸爸一样，能够这样恩爱这么多年一直到老都不变，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痛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想和她结婚 第九百七十九章想和她结婚 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到老，想和她一起走以后的人生，想得心都痛了。 这样一句话，得有多痛？薇薇安差点都快哭了，她很想说的是，真的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完全遗传了自己和杜修祈的特点。 不仅有杜修祈的英俊，更是连两人对感情的态度都已经遗传了个全。 当初杜修祈对季若愚的痴情足足持续了那么多年，而她对杜修祈的痴情和苦苦等待，不放弃不怕苦，就这么愿意跟着他，哪怕为了他去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也在所不惜。 眼下已经变成自己儿子在做这事儿了…… “你尝试和她谈过这件事情了吗？”薇薇安问了一句，nick就已经无奈地苦笑出来了，“提？从十五岁我就开始和她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我的感情，不止一次地和她谈论这件事情了。”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不行……就回来吧，我知道ivy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她，可是，妈妈不想你难过不想你痛，如果不行的话，就回来吧，妈妈在这里。”薇薇安只能这样安慰他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nick笑了起来，“我想要留在她身边，妈妈，我不想放弃，不过跟你聊聊天，我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出发去爷爷公司了，第一天就迟到还是不太好呢。” 薇薇安轻声应了儿子一句，“好，如果还是心情不好，随时可以打电话和妈妈聊天，就算时差也没有关系，随时都可以。” “嗯，妈妈我爱你。” “宝贝，妈妈也爱你。”薇薇安挂了电话，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朝着坐在那一头书桌后头带着一副细边框眼睛的丈夫看了一眼，杜修祈抬眸看了她一眼，“儿子怎么了？” “唉，别说了，孩子长大了就有感情问题。”薇薇安眉头皱着，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杜修祈看着妻子这副模样，也就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揽到怀里来，“是岳岚的事情吧？” 薇薇安点了点头，“你赶紧把手头工作赶完了，我们也回国去一趟吧，我担心nick，他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他这么难过地和我说话过，从来没有。” “他说什么了？”杜修祈问了一句。 “他说想和ivy结婚。”薇薇安说完这句就转头看向杜修祈，杜修祈眼神中也有了吃惊，薇薇安挑了挑眉梢，“所以赶紧工作去吧，工作忙完我们回国。” 杜修祈眉头皱皱也就点了点头，想着儿子应该是真的很难过了，说道想结婚这种事情，怎么会是用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这么难过地说话这种状态说出来呢？ 岳岚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虽然没有迟到，但是的确是最晚来的一个，总监办公室的门关着，显然庄念霜也已经到了。 岳岚想到昨天看到的那封庄念霜发的邮件，眼神不由得多朝着总监办公室看了两眼。 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庄念霜给大家安排的那个任务，的确不是个轻松的事儿，岳岚倒是还好，她觉得很多计划，并不是急就能急得过来的，需要一个契机，也需要一个灵感。 如果就这么在网上漫无目的地看其他的项目计划，那么所做出来的，也无非就是模仿罢了。 所以她在思索……好吧这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岳岚现在思索的东西和工作没有半毛钱关系，脑子里头满是先前nick的模样，他的眼神仿佛挥之不去一般，眼底里的那一抹疼痛，就这么明晃晃地不停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岳岚这样回想起来，也就想起了他眼眶下浅浅的阴影，一整夜都没睡吧？该有多担心多着急呢？为什么不生气呢？如果他生气了，说不定岳岚还会觉得好过一点儿。 梁奔奔察觉到岳岚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电脑屏幕上头什么都没点开，手中似乎也没有任何动作，看那样子，就是在发呆。 所以放下了手头的活，虽然忙得不行，却还是走到岳岚的旁边去拍了拍她，“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还不工作？等会女魔头出来看到你这样子，小心又派你出去外勤！上次被那么整一趟还没长记性呢？” 虽然梁奔奔话说得不那么中听，但是倒的确是好心的提醒。 岳岚点了点头，想着，外勤……恐怕是不至于了，陆莫离在会议上已经特别点明了庄念霜的……其实多少也算是对岳岚的维护了吧。 岳岚将长袖的衬衣袖子挽起来，也就准备开始工作，对衣服的样式和颜色，她都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这个长袖……大热的天，所以当时换上的时候，心下还是腹诽了一番的。 “哎，岳岚你手怎么了？”她袖子一挽起来，梁奔奔就看到她手腕上头的淤青和小臂上的淤青，尤其是小臂上，昨天还是发紫的淤血，但是今天似乎就已经缓和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依旧是青紫青紫的。 岳岚这才理解了为何陆莫离拿给自己的衣服，会是长袖的用意了。 眉头皱了皱，想着该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自己青天白日被绑架被缚双手然后用双腿力战匪徒逃出生天吧？这么玄幻的事儿恐怕梁奔奔这姑娘是没法理解的。 于是只微微笑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瘀伤，重新将袖子放了下去，嘿嘿了两声，轻松地说道，“我是练跆拳道的，所以……身上总是会有训练弄出来的伤，别太在意了。” 梁奔奔吃惊的叹了一声，眼睛上三路下三路打量着岳岚，只觉得怎么看这姑娘都不像是有身手的人，“看不出来啊，才学吧？姑娘家家干嘛去学打架呢，现在这太平盛世，学那个还不如买瓶防狼喷雾来得有用呢。” 岳岚耸耸肩膀笑了笑没说话，想着若是昨天梁奔奔遭遇那样的情况，防狼喷雾能有用吗？ 心中却有些开始庆幸起来，好在刚才nick没有看见自己的伤呢，好在他没有看见…… 第九百八十章 送花 第九百八十章送花 岳岚收回心思开始工作没多一会儿，手机就有短信进来了，是nick发过来的，他果然是到了公司之后就发短信给她了，但是显然是有些迟了，所以短信里头文字之间都不难看出他的歉意，“刚到公司就被爷爷带着巡视各部门去了，然后又是管理层的早会，耽搁到现在才发消息给你，早餐吃了吗？不要放凉了再吃呢。” 岳岚唇角勾了勾，他永远是这么温暖善良，永远是这么温柔以待，在她的面前，他仿佛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性格和脾气，就只对她好，只想对她好。 手指迅速在屏幕上点着，一条短信已经编辑好了，“已经吃掉了，放心吧，辛苦吗？昨天都没怎么好好睡吧？” 没过一分钟nick的短信就已经过来了，并且因为他对编辑中文短信并不是特别熟稔，所以为了发得快第二条过来是整条的英文，“没关系，美式咖啡喝过了不困，你乖乖上班，中午我过来接你去吃饭。” 岳岚回了一个笑脸过去，nick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关闭了短信页面之后，也就直接转头看向杜康平给他配的秘书。 “陈秘书，等会你和杜董说一声，中午我就不陪他吃饭了，然后帮我定个餐厅的位置吧。”nick语气很平静，这陈秘书三十多快四十岁，从大学毕业在恒裕做事儿，也有好些年头了，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只觉得不知道这是遗传还是什么，这孩子看上去虽然很年轻，但是身上自然而然有一股隐隐的气势在。 就这么说话，虽然并不是命令的语气，也并不强硬，却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也毋庸置疑的肯定。 陈秘书点了点头，“好的，少爷，我马上去办。” nick唇角勾了勾，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朝着自己书桌上看过去，一个水晶的桌面名牌放在桌子的前方边缘，上头用黑色阴刻了他的中文名字，杜洵两个字苍劲而利落，后头跟着的一小串花体的英文也是阴刻上去的。刻的内容自然是他的英文名字，尼古拉斯·摩根·杜。 而在他名字的前方，三个字表明了他的职位和身份，总经理。 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才说道，“谢谢你了，只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叫我少爷了，以后，你还是叫我杜经理吧。” 这陈秘书听着他不愠不火的语气，但是听着这话的内容，心里头有些慌乱了起来，赶紧应了一声，“好的，总经理。” 经理有很多……总经理可是只有一个，所以他这称呼算没称呼错。 “总经理，您要的文件都已经送过来给您了，如果再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陈秘书恭恭谨谨的，再不敢有半分怠慢，口气里满是公事公办的专业和严谨。 nick点了点头，只思索了片刻，就对他说道，“陈秘书，你让助理帮我定一束花吧，在中午十二点下班之前，送到陆氏建设设计部岳岚小姐手里。” 花束送到陆氏建设设计部的时候，设计部的前台接待打内线电话让岳岚出去签收，岳岚匆匆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去，到了前台就看都花店的送货人员正站在前台那里等着。 远远就看到花店的送货人员手中那捧包装得精美的，娇艳花束了，是一束浅紫色的洋桔梗花，配着薰衣草深紫色的花穗，远远看过去，一捧深深浅浅的紫色，非常有层次感和渐变感。 洋桔梗和薰衣草的花语她都是知道的，洋桔梗，真诚不变的爱。薰衣草，等待爱情。 这几乎已经包含了nick想要对她说的所有话，她走上前去，那送货人员就问了一句，“岳小姐吗？” 岳岚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配送单签了名字，这配送人员在她签字的时候就笑道，“岳小姐真是幸福呢，男朋友总是给你送花。” 前台接待也笑着应道，“是啊，上次送的也是一大捧漂漂亮亮的花呢，当时你不在，还是我给你签收的。” “上次？总是？”岳岚听出了话里头的重点，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向配送人员，“你确定没有搞错么？我只收到过这一次，上次是哪次？” 这配送人员摆了摆手道，“我怎么会记错呢，我们花店里头配送这块区域可都是我负责的，陆氏建设我统共就来过两次，收货人都是岳岚小姐您，陆氏建设这种地标性的建筑，我既然来过，就绝对不会记错的。” 配送人员说着已经笑了起来，岳岚的眉头依旧皱着，看向了前台接待，“你说上次是你帮我签收的么？” 接待小姐也笑起来，“是呀，我签收了之后就放到你的桌上了，你没看见么？我想想，好像就是在你入职第一天来上班的那天呢。” 岳岚想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是曾经看到过一片花瓣……只是一片花瓣而已，和什么漂亮的大花束完全有出入，是谁…… 这个想法几乎只在脑海里闪过片刻就已经有了答案，庄念霜。 除她之外，恐怕不会有其他人了吧？ 岳岚心中已经明了，也就没有再细问上次那花束的事情，只问道，“上次，是哪里送过来的？” 配送人员只想了想，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似乎也不是特别困难，就想起来了，“这次是恒裕集团打过来的电话，喏，这里有卡片。上一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陆氏集团送过来的吧。” 配送人员还特意提醒了一下，“不是陆氏建设喔，是陆氏集团，市中心那幢总部高楼。” 岳岚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已经接过花束来，“嗯，知道了，谢谢啦，麻烦你了。” 再笨都清楚了，庄念霜应该就是因为或许看到了卡片，知道了是陆莫离送过来的，所以毁尸灭迹了吧，自己连个花束的影子都没来得及瞧见。 岳岚抱着花束朝着部门里头走进去，薰衣草的香味冲进鼻子里头，很喜欢这种香味，伸手从花束里头拿出卡片来，就看到上头是nick漂亮的花体英文字体写着，“你肯定知道，我有很多想对你说却说不出来的话，所以，我将这些话，都寄语在这些花里了。” 真诚不变地爱你，并且……等待着你爱我。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为何留我一人 第九百八十一章为何留我一人 对于庄念霜的幼稚，岳岚甚至连吐槽都已经不想吐槽了，反正……随她去吧，只要别太欺人太甚，别太惹得岳岚上火，不触碰她的原则，岳岚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么一只疯狗去计较太多了。 不然什么时候被咬了都不知道，其实岳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咬过了…… 而庄念霜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头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的莫云翔坐在车里头，脸上带着笑容地询问着，“中午想去哪里吃？我在你公司门口。” “你疯了么？你跑到我公司门口来干什么？难道你想让外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么？”庄念霜声音低低地对着电话那头的莫云翔说了一句。 “难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么？霜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吗？”莫云翔低声这样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给人感觉有些委屈，装可怜一般地可怜巴巴地说道。 而庄念霜已经冷静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这事情黄了，以后你的位置会有多难么？别小孩子气。” 庄云翔叹了一口气，只能应道，“你就是太理智了，这么二十多年下来，就我认识你的这些年来，你都太理智了，连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都不愿意，你也知道，我只是随口说一说的，无非就是想听你一个肯定的答案罢了，这次的事情有多重要，我当然是清楚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霜霜，你的关心就不能不要这么冷静地表达么？” “如果不能接受，你可以找别人，我从来都没阻拦过你找别的女人，你也知道的。”庄念霜的声音依旧是冷静的，听上去也已经没有太多情绪的起伏，那头的莫云翔只能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也就是说说，唉……谁让我就是爱你这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呢？” 的确是这样的，莫云翔原本就如同他父亲一样，性子不羁而又浪荡，但是却也如同他父亲一样，独独心里头对一个女人的牵挂是怎么也放不下的。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庄念霜眉头一皱，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头却是因为莫云翔的话起了波澜，是啊，的确是这样，明明自己从来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包括莫云翔，可是……为何自己会对岳岚回来，陆莫离偏向她的这件事情这么在意呢？ 就连莫云翔她都不在意任何，为何会对陆莫离和岳岚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她自己有些迷惑了。 “我已经找人去保了，价钱都谈妥了，事情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太多，只是还的确如你所料，陆莫离对这女人可是上心得很啊，我先前去打了个转，两辆陆氏的车子停在警察局前头，可能就是为了监督这事儿吧。恐怕事情还会挺麻烦，如果陆氏那边一直死咬着不放的话。” 虽然这么说，但是莫云翔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紧张，总之当初和他们谈这事儿的时候，这几人也并不是和莫云翔直接面谈的，反正是见钱眼开的家伙，刚从牢里放出来，有钱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不是怕陆氏查得太紧顺藤摸瓜，他甚至连保释都懒得找人去保释，所以莫云翔接着说道，“要不是怕陆氏查得太紧摸到我这边来，这些人保释我都懒得出钱去保释的。” 庄念霜的心神已经收敛了下来，语气又是一如往常的冷静理智，淡声说道，“保释，花大价钱也保释出来，一来是不让陆氏查到，二来，你这次要是保了他们，应该会更卖命吧，再说这些都是亡命之徒，而且不是没全被抓进去么？” 莫云翔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她想得比较周到的，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应了，“只是，你中午真的不和我吃饭了么？我还特意找了个很隐秘的地方呢。” 庄念霜停顿了片刻，也就低声应了，“好。我下班就下来，你在下面等着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继续做手中的事情了，期间出去了一趟洗手间，很显然能够察觉得到，不么里头忙得不行，但是在她从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依旧是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 那目光里头没有什么友善，有的是警惕和戒备。 庄念霜没有多看他们，只是也注意到了，只有岳岚一个人并没有抬头看她，可是明明应该是觉得她的忽视很让人生气的，但是没有看到她和众人一样的眼神，一时之间，心里头竟是没有任何生气。 直接转身就走去了洗手间，就是那样的眼神，警惕的，戒备的，或者是可怜的，就像她随时会做出什么坏事，她甚至不止一次偷偷听到过母亲，不对……应该是养母同养父说过，“你也别对霜儿太严厉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收养了就是我们的女儿了，而且，就算左霜霜以前的确是做了那么多错事儿，孩子总归是还小，有什么错呢？” 是啊。在他们眼里，她永远是左霜霜的女儿，是啊，这样有什么不好呢？自己本来就是妈妈的女儿，本来……就是。 只是，妈妈为什么就是他们口中做坏事的人，她究竟做什么了，要在她死了之后都还要受人诟病？她究竟做了什么了？庄念霜一直都很想好好地问问他们，自己又究竟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都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条随时可能上来反咬一口的蛇一般。 庄念霜伸手从领子里头摸出一条项链来，项链上有一个挂牌，挂牌一打开，里头是一张小小的照片嵌在吊牌里面。 照片上女人的脸哪怕没有任何妆容，看上去也是绝美的，只是她的美丽也就定格在了照片里的这个时候。 这张照片和左霜霜墓碑上的照片，是同一张，她轻轻地伸手摸了摸照片上女人的脸，“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你……毫无保留地，没有同情，没有警惕，没有戒备的……可是，你去哪儿了呢？为何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第九百八十二章 终于爆发 第九百八十二章终于爆发 这恐怕是很少见的庄念霜眼中能够出现脆弱的神色来，只是片刻之后，她的眼神就已经恢复了往常，走出洗手间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又是一片安静和各种警惕戒备的眼神。 岳岚依旧没有抬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只听着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笃笃笃的，走到自己的面前，就忽然停顿了下来。 岳岚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敲击着，听着这脚步声停在自己的旁边，也没有太多的动静，直到终于一只指甲修剪得漂亮的手指伸到桌面上来轻轻敲了敲。 大家的目光自然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仇，怎么感觉好像岳岚总是在被针对呢？大家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只是岳岚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她都敲桌子了，自然是抬眼看向她，“总监，有什么事吗？” 庄念霜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些许，目光朝着她桌上的花束看了过去，“花很漂亮，看来，岚岚还真是个受人喜欢的姑娘呢，真让人想不到。” 庄念霜的声音听上去轻轻浅浅并不刺耳，语气似乎也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她却已经伸手准备朝着花束上的浅紫色洋桔梗折下一朵来，但岳岚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将花束拿开放到了一旁，然后才抬眼看她，心里头忽然就有了些愤怒冒了上来。 想着当初那束自己连看都没有看到过，就已经杳无音讯的花束…… “是啊，我也没想到，庄总监还会对这个感兴趣呢，不过说起来也对，若是不感兴趣的话，上次那束花，也不会不经过主人同意，就取走了吧？” 岳岚直接语带锋芒地这样说出来，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留情面地说了这话，庄念霜的面色僵硬了一下，定定看着岳岚。 岳岚脸上依旧是笑容，只是看上去那么讽刺，“如果不是今天送花来的这家，和上次的是一家的话，恐怕我怎么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怎么，总监是对别人的东西很感兴趣么？” 大家都鲜少见到素来温温婉婉的岳岚，竟然会说话这么带刺，不由得都有些惊讶了，朝着她们两人这边看了过来。 庄念霜看着岳岚的眼神，是了……就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眼神，厌恶而又怜悯的，像是看着一只从自己手里抢食的流浪狗一般，就是这种眼神…… 庄念霜素来都没有什么太多表情的，情绪也能够压制得很好的，却是在此刻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出来，甚至连理智都完全丢失了，直接就伸手朝着岳岚的脸招呼过去。 而岳岚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步，直接伸手就制住了庄念霜，扭住她的手腕，伸手的瞬间，袖子滑上去些许，岳岚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淤青，一瞬间就更加窝火了起来。 庄念霜疼得皱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和她动手？怎么会那一瞬间就忘记了她从小是怎么练习过来的了呢？ 庄念霜的眉头皱了起来，四周却没有任何人上来拉架劝阻，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主要是眼下杠起来的这两个人，他们谁都惹不起谁都不能得罪，两个都是总部吩咐下来调过来的人。 于是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看着岳岚直接扭住庄念霜的手臂，将她拖到了总监办公室去，众人只听得总监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声音，就再听不到里头的其他声音了。 梁奔奔目瞪口呆地转头看了旁边人一眼，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我刚刚……一定是错觉吧？你们也都看到了吗？应该没有吧？只是我自己看到的幻觉吧？” 旁边的一个人已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如果是幻觉的话，那么我一定也幻觉了，不然我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地看到岳岚……把总监拖进办公室去了呢？” “我们……要叫保安上来吗？”梁奔奔轻声问了一声，一旁的林清远已经说道，“没必要了，让她们自己解决吧，岳岚挺懂事的，不会出大问题的。”林清远这么说了一句，就指了指桌子，“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吧。” 而岳岚，一拖着庄念霜进办公室之后，就直接将她按在了墙壁上，她的力气真的是很大的，所以庄念霜只觉得背后一痛，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却依旧是恶狠狠地怒目看着岳岚。 “你想要做什么？我是你上司，你是要以下犯上吗？！”庄念霜这样低吼了一句，岳岚冷冷看着她，“现在不是古代，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给你跪下么？” “岳岚你想要做什么！？”庄念霜使劲挣扎了一下，依旧还是没能挣脱她的桎梏。 “我干什么？庄念霜，我倒是想问问，你想要干什么？”岳岚猛地松手，直接挽起了袖子给她看，那上头的淤青还很清晰，甚至很狰狞，“不要和我说这些不是你做的，我岳岚这一辈子做事坦坦荡荡没得罪过什么人，能想出来的也只有你了。” 庄念霜冷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谁’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岳岚也冷冷笑了一声，“只是，庄念霜，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真的以为，我还是你印象中那个就只知道偷偷躲起来哭的岚岚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忍你，下次，别再来招惹我了，否则，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岳岚将袖子扯下来，然后就抬起手来，重重地朝着庄念霜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她手劲很大，只是一巴掌，庄念霜那绝美的脸上就已经马上有了红肿的手指淤痕，唇角也溢出血丝来，连头发都已经被打乱了。 “这是还给你的，就因为你，才有了我背井离乡的八年，这是还给你的，我说过的吧？你如果要诬赖我什么我就索性把帽子戴实了，八年前，你说我对你动手了，于是我就对你动手了，眼下八年后，你说我以下犯上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以下犯上！” 第九百八十三章 纷纷来等 第九百八十三章纷纷来等 庄念霜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都脑震荡了……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她长这么大，都没有挨过打的，这样一个耳光，不仅是疼，心里头的怒火和恨意也是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依旧是恨恨地看向了岳岚，岳岚已经伸手捏住了她的脸，“想要告状，就再去告吧，反正，你不是最擅长这一套了么？但是庄念霜我告诉你，我们最好就保持陌生人的关系，除了工作方面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我从你嘴里听到岚岚这两个字，都觉得恶心。所以庄总监，我们还没有熟到直呼其小名的地步，你还是叫我岳岚好了。” 岳岚手一松，庄念霜一个站不稳已经朝后头靠了过去。 岳岚走出办公室去之前，最后再看了庄念霜一眼，看着她脸上的淤痕，这恐怕是自己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狼狈难看的样子。她从来都是漂亮的，耀眼的那个。 只是……一时之间岳岚竟是有些心软，自己是不是有些下手太重了，像她这种女人，恐怕吃不住这种力度吧？ 只是一秒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直接就伸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外头原本已经开始工作的众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朝着岳岚行注目礼。 岳岚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这才意识到，啊，其实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的啊，这下事情大条了…… 该怎么说呢？岳岚还在苦恼着，梁奔奔已经马上冲了上来，眼神里头满是惊讶和赞叹，“天呐，岳岚……你是不是开玩笑呢？看来你真的是练过的啊，刚才那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话说，你把女魔头怎么样了？” 岳岚微微勾了勾嘴唇，“别开玩笑了，赶紧工作吧。” 梁奔奔也只能赶紧坐下，毕竟刚才那一幕太震撼了，起码她目前对岳岚还是心有余悸的，一点儿也不敢招惹她……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庄念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大家自然而然知道岳岚对她做了什么，那脸肿得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总是那样漂亮耀眼的出现，眼下也是大家看到她最狼狈的一次了。 只是庄念霜却是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看，就顶着一张肿着的脸匆匆地走出去了。 梁奔奔眼睛都快从眼眶子里头瞪出来了，看着庄念霜那么狼狈的出去了，她直接就看向了岳岚，却是什么都不敢说，我的妈啊这是什么啊…… 庄念霜走到大厅的时候，随手拿手包挡住了脸，然后就在门口找到了莫云翔停着的车子，匆匆走过去，就直接拉开门钻进了副驾驶座里。 庄念霜一坐进去，原本正将座椅调低了之后躺在驾驶座座椅上闭着眼睛听歌的莫云翔，脸上已经马上露出了笑容来，睁开眼睛来就朝着庄念霜看过来。 只是才不过一秒钟，他眼中的笑意就已经定格，眼睛蓦地睁大，就那么惊讶地看着庄念霜，眼睛里头一下子就有了心疼…… “霜……霜霜，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莫云翔只问了一句之后，自然也是马上反应过来了会有的可能性，于是已经怒不可遏地重重锤了一下车门，“是那个岳岚是吧？妈的，我上去找她……” 说着就准备开车门下车，却被庄念霜直接抓住了手，“别……别去了。你去又有什么用，再给一个你，恐怕也是打不过她的。算了……看来昨天的事情，她是已经猜到我身上来了……” 莫云翔的动作这才停住，“怎么会？” “我以为这丫头变笨了，没想到聪明着呢……总之，这次先这么算了吧。”庄念霜抬手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脸。 莫云翔眉头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吧，这么肿着不是个事儿，你转过来给我看看。” 庄念霜转过脸去，眉头轻轻地皱着，莫云翔抬手触她的脸，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很疼吗？去医院吧，我带你去医院吧。” 庄念霜点了点头，只是这时候，就看到一辆车停到了前面，庄念霜制止了莫云翔发动车子的动作，“等等。” 莫云翔停下来，就看到庄念霜看着前头的车子，唇角的笑容冷冷地笑了起来，“陆莫离的车子……还真是上心呢。” 停在他们前头的车子，车牌赫然就是陆莫离最常使用的那辆座驾，庄念霜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难受吗？”莫云翔这么说了一句，而庄念霜摇了摇头，“有什么好难受的，一丘之貉罢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心里头却并不是这个感觉，难受，很难受。 岳岚已经从公司里头走出来了，只是却似乎并没有朝着停着两辆车子的这边看过来，只是径自就走向了停在大门另一边的一辆车子上去，而且她手中还捧着那一束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束，脸上也有着笑容。 那辆车子驾驶座的男人已经走下车来，英俊高挑的男人，一身正装笔挺，看上去非常优雅，走下车去给她拉开了车门，让她坐上副驾驶座去。 “那个不是恒裕集团的孙子么？那混血儿，看起来和那女人恋爱谈得很不错的样子啊。”莫云翔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停在前头不远的陆氏车子，“看起来陆莫离，也不轻松嘛……” “开车吧。”庄念霜不想再听下去，于是就这么说了，“我脸很疼。” 莫云翔点了点头，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nick坐在驾驶座上，伸手帮她拉好了安全带，看着她捧着花束的模样，唇角就忍不住勾起了笑容，“喜欢吗？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护法剂也是薰衣草的香味，沐浴露也是，洗衣液似乎以前我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你用的也是薰衣草的香味……” 岳岚已经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说起来，我们nick总经理今天上班感觉如何呢？”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不会放弃 第九百八十四章不会放弃 nick笑了起来，就回答道，“总经理今天感觉还不错，你呢？小设计师，今天感觉怎么样？上班很辛苦吗？” 岳岚伸手捏捏他的脸，“小设计师今天倒不是特别辛苦，还有总经理过来接吃午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恒裕已经到了要挖角我这么一个小设计师的地步了呢。” “只要你愿意让我挖角过来，开多少工资我都愿意，把一辈子贴给你也行。”nick这么说了一句，只是他也知道，恒裕的发展空间并没有陆氏那么大，而且合约也已经签了，总不能说走就走的。 岳岚皱了皱鼻子看向他，“你现在是越来越顽皮了，一点儿都没有以前乖了。” “身份不一样了嘛，我已经不是弟弟了，自然是不会像以前那么听话。”nick发动了车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岳岚点了点头，不止为什么，看着nick的时候，觉得很安心，没有什么忐忑，也没有什么疼痛，虽然也感觉不到太多的幸福，只是……安心。 陆莫离就这么坐在车子里头，看着nick载她离开，心里头的感觉，除了疼痛已经说不上来任何了。 “陆总，是……跟上去还是回公司呢？”其实苏俊贤也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在工作上一直都很理智的陆总，这还是苏俊贤第一次看到陆莫离遭遇感情上的问题，但是却这么理智不下来，到了点就直接让司机过来这边，其实无非就是为了等岳岚的，苏俊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却没想到陆莫离会忽然问他一句，“苏秘书，你好像还没结婚吧？” 苏俊贤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向陆莫离，他倒是不知道……原来陆总还会对私人问题感兴趣，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所以就点了点头承认了，“嗯，我尚未结婚。” “恋爱，总谈过吧？”陆莫离又问了一句，已经没有了什么上司和下属的感觉，倒仅仅像是聊天一般地随口问着。 苏俊贤有些犹豫，“陆总……”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你也知道的，那些可以和我说话的孩子们，不是关在部队里头，就是赖在大学里头，我现在也没个说话的人，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是什么能够心情好的时候，所以，你就和我说说吧，我听说，我姑父以前也不只是伯父的特助而已，平时还是朋友的。” 苏俊贤都听到自己恩师的名头，哪里还能够说出任何不是的话来，于是也就点了头，“嗯，谈过一次恋爱，断了之后就没有再谈过了。” “你谈过恋爱，也该也懂的吧，比如，我现在的心情。”陆莫离又苦笑了一声，这么问了一句。 苏俊贤点了点头，“嗯，懂，很痛。如果不是午休时间下午还要上班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喝一杯的。” 陆莫离应了一声，“嗯，是啊。很痛的。苏秘书，你觉得，我是应该继续下去呢？还是应该就在这里放手，祝她幸福呢？” 苏俊贤半天没有回答，陆莫离见他不答，就自顾自的说道，“我应该在这里放弃，对吗？你不说话，应该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只是苏俊贤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当初的我，绝对不会放弃，哪怕跪着也要走下去，放弃之后才会知道当初有多后悔，虽然我不知道陆总你的情况，和当初的我是否一样，但是，我希望的是，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会像我一样，为了当初的没有坚持，而后悔……” 陆莫离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只是他这话说了之后，陆莫离就陷入了沉思，会后悔吗？肯定是会后悔吧，后悔给她幸福的不是自己…… 陆莫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了，苏秘书。” 苏俊贤随意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别这么说，原本这也应该是我的指责的。” 说着就又问了陆莫离一句，“陆总，我们现在回公司吗？” “嗯，回公司吧。托你的福，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陆莫离朝椅背靠了下去，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睛慢慢闭上，只是哪怕闭着眼睛，却还是没办法抹去一直在脑子里头挥之不去的，她抱着花束被nick领上车的情形。 而岳岚已经和nick到了餐厅，是他特别托秘书定的地方，气氛特别不错，走进去就感觉到装潢和环境都很不错。 “当上了总经理就是不一样啊，吃饭的地方都这么豪华……”岳岚一走进去就侧头调侃了nick一句，而nick微微笑了笑，就点了点头，“是啊，爷爷开的工资很高的，我现在真的成了高富帅了。” 坐到定好的靠窗位置上，服务生已经将nick事先就已经点好的菜送上来了，最先上来的是甜品。 缀着大朵奶油的蛋糕，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nick指了指蛋糕，“先试试蛋糕吧，我特意点的呢。” 岳岚就听他的话，用勺子舀起一大坨的奶油送到嘴里去，她一直就很喜欢奶油这种东西，只是一口下去的时候，却是咬了个嘎嘣脆，差点就要崩掉自己的牙齿，这才发现奶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将那硬质的金属圈圈从嘴里取了出来，就看到了顶端硕大的钻石善良的光芒。 岳岚定定地看着那个指环，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一下子表情都有些紧张起来，然后看向了nick。 “nick……”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看向他，这样叫了他一句。 nick看着她的眼睛，原本想说的所有话，都不打算再说了，其实只看到她这个眼神，他就已经明白了，她可能会有的答案是什么。 于是眼神稍稍变了变，只是嘴唇已经轻轻抿了起来，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的弧度，虽然看上去很自然，可是只有他才知道有多艰难。 所有的想要说的准备好了的感人的话，就只变成了一句，“我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第一天坐总经理的职位，所以，送个小礼物给你，吓到你了吗？” 第九百八十五章 接你吃饭 第九百八十五章接你吃饭 岳岚并没有多想，或许也是心里头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样的情况吧，所以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没有多做怀疑，拿着戒指看了看之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 “看来工资真的很高啊。”岳岚说完这句之后，就拿出餐巾擦了擦上头残余的奶油，然后套到自己的手指上去，“很合适呢。” 中指上头的戒指闪亮，岳岚将手背比给他看了看，“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你喜欢就好了。”nick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就说道，“等到以后，你愿意心甘情愿地等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更大的，然后亲手套上去。” 这一句话，就已经包含了所有了，岳岚抿了抿唇，感激他的体谅，心疼他的善良，一时之间没说话，就直接点了点头。 nick指了指她盘子里头的食物，“吃吧，听说这一家味道都很不错呢。” 两人这才开始愉快地进餐，午餐的时光就这么很快地过去了。 下午到公司的时候，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nick发来的短信，因为刚进公司担任职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所以晚上要加班，于是是不能来接她了，并且在短信的最后，说道让她晚上早点回家。 不知道为何，岳岚看到短信的时候，就特别注意到了这一句，总觉得，这一句像是刻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下午的时候，庄念霜就没有来上班了，也对，脸都肿成那样了，要是还来上班，那未免也太敬业了一些。 大家或许都是有些心有余悸，对岳岚，所以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怎么和岳岚说话，哪怕是平时最活泼的梁奔奔，都没有说话，大家其实也都有些忐忑想着会是什么样的人事处分下来，毕竟和上司动手还打伤了上司，这可不是小事。 岳岚倒是轻松自在得很，安心地做着工作，对这事情，倒像是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她要去告状，就去告好了……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个被人扣上帽子之后就无力辩解只能黯然离开的岳岚了。 早就不是了。 眼看着就已经快到下班时刻了，一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陆氏建设的门口，司机走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条修长匀称的腿从车厢里伸了出来，稳稳地踩在地上，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就从车厢里探了出来，站直身体之后脊背挺直得如同一杆标枪一般。 司机依旧在恭谨的站着，等着这男人的吩咐。 “就在这儿等我吧。” 司机恭谨地应了一声，他就已经走进陆氏建设的大门去，刚一走进去，就已经引起了注目，前台接待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再三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的的确确，就是那么张英俊的脸没错。 他没有看她们，就径自朝着电梯走去，一楼大厅的安保人员看到他，马上都恭谨的让路微微鞠躬，姿态谦恭得不行。 这消息几乎是一时之间就在这临下班时分，在陆氏建设里头的内线电话或者是内部群里头传了开来。 那个在总部掌控着陆氏一切大局计划的男人，那个陆氏最年轻的掌权者，也是被誉为陆氏财团经营史上，可能是最优秀的掌权人。 基本除了总部之外，这些分部很少甚至基本不曾路面的陆总，大驾光临了！ 恐怕也只有设计部对这件事情最后知后觉，已经临近下班了，因为大家都不想加班的缘故，所以都打算在下班之前，将工作计划多做出一些，于是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热火朝天的。 哪里还有工夫去管什么内部群，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莫离都已经在电梯上了，还是设计部的前台接待匆匆跑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声音也有些不利索了，“他们……他们说……来了……来了……” 前台接待小姐忽然这么指代不明地说了一句，让原本正忙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一头雾水。除了岳岚和林清远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感兴趣所以依旧专心工作之外，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张身上了。 “小张，话说清楚点儿，谁来了？”梁奔奔问了一句，那接待小张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来视察工作来了！” 梁奔奔眉头皱了皱，“开什么玩笑，这个点儿都快下班了，有什么好视察的？而且我们设计部这么乱，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呢，就已经噤声了，因为已经看到在小张后头正朝着里头走进来的男人，年轻英俊的男人，眉宇之间都是英气，锋利的轮廓和恰到好处的五官，这张脸，大家都认识…… 谁能不认识呢，企业内部期刊上头，每一期的第一页都会有一张总经理寄语，上头都会配上一张总经理的照片，都是西装革履正装出席的照片，或是在工作状态，或是在洽谈状态的模样。 拍摄的角度也都有不同，并且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刻意为了拍照去营造那样的场景的，就像是某种随意抓拍罢了，只是每一期上头，第一页的男人看上去，都从来是英俊的，这张脸几乎在陆氏没有不认识的。 也不知道这是宣传部的手段还是什么的，只是进来似乎新进员工倒真的是女性居多了。 “我的妈呀……”梁奔奔轻声这样叹了一句，她想都没想过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究竟是太阳打哪面儿出来了？ 梁奔奔脑子转得快，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今天岳岚打了总监的原因？当初进来的时候那总监就那么高调，谁不知道她和陆总多少有些关系啊？ 梁奔奔看向岳岚，这丫头似乎全然不觉现在是什么状况，还在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用笔抄下些什么来呢，这老板都来视察了…… 梁奔奔轻轻咳嗽了两句，然后叫了岳岚一句，“岳岚！咳咳！岳岚！” 岳岚这才抬起头来，“嗯？怎么？” 也察觉到了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向梁奔奔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丫头的眼神一直示意她朝着门口方向转。 于是一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已经从门口走进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都走到自己面前来了。 岳岚愣了愣，也就站起身来，想到周遭的情况，于是赶紧恭谨点了点头有些想要撇开关系地说道，“陆总，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去吃饭。走吧，岚岚。” 第九百八十六章 被派遣 第九百八十六章被派遣 “来接你去吃饭，走吧，岚岚。” 听着他这一句话，岳岚的眉头皱了一下，看着突然造访的陆莫离，心里头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其实在陆莫离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岳岚其实和在场的所有其他人一样，心里头是下意识地觉得，他这是来教训来了。 毕竟庄念霜那脸的确肿得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下午又没过来上班……说她没去告状，岳岚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毕竟八年前自己做都没做，她都能告状，眼下自己啪一巴掌打得顺手，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 于是心里头有些生气，想着他终于是来兴师问罪了啊，只是哪知道他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岳岚几乎已经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工作会多么的不太平。 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然后就站起了身来，眉头皱了皱，看向陆莫离，陆莫离察觉到她的不悦，自然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之后，就对着那头说道，“嗯，岚岚接到了，我们现在就过来了。” 岳岚不解看向他，手机就已经被塞到了她的手里头，岳岚愣了愣，贴到耳边的时候，就听到那头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岚岚呀，你快和莫离过来，就等你们两个呢！” 听着这声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应了一句，“安姨？” “是啊，是我，老岳那家伙肯定忘了和你说了吧，我家均航回来啦，刚回来的时候我和你齐叔叔旅游去了，这下我们回来了，就说大家一起吃个饭，你季姨特意派离儿去接你的，你们赶紧过来吧。” 岳岚这才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心中的不满稍稍退下去一些，就应了安朝暮一句，然后就挂电话了。 陆莫离朝着设计部看了一眼，这部门看上去还真是够忙够乱的，哪里像是什么办公室，简直像是一件杂物间，而且这些员工看上去都忙得蓬头垢面双目无神的，整个办公室里头都散发着一股咖啡和打印机打印出来资料上的油墨味道。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大家都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目光自然是都落在陆莫离的身上。 陆莫离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说道，“你们也下班吧，到点了。” 众人一语不发，只是点了点头，谁也没先走，岳岚已经收拾好了包包，无奈地看了同事们一眼，想着明天该接受梁奔奔怎样的盘问。 “走吧。”陆莫离说了一声，就下意识地想要抓她的手，只是岳岚反应很快地避开了，朝着门口走去。 一路下去接受无数注目礼，一来是下班时间到了，二来是，大家都知道了陆莫离过来的消息，所以也好奇。 车子就停在门口，陆莫离帮她拉开了车门，岳岚坐进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也已经坐进来到自己旁边的陆莫离。 司机已经开动了车子，岳岚这才说道，“打个电话来说一声就行了，没必要过来的。” “可是我想过来。”陆莫离笑了笑，说得很是自然，停顿了片刻才补充道，“我妈也很坚持……” 岳岚有些无奈，算是明白了。 一路上岳岚都没说什么话，安静得很，陆莫离也没有太刻意主动地搭太多话，那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就这么一路安安静静地朝着目的地开过去。 一下车之后，就看到季若愚已经等在了门口，脸上是温温婉婉的笑容，看到岳岚下车，就已经走了上来。 “季姨。”岳岚笑着叫了她一句，从小就受很多季若愚的疼爱和照料，所以她是从心里喜欢这个女人的。 季若愚笑了起来，伸手就抓过她的手，“岚岚，工作还顺心吗？不顺心就和我说，我怎么说假假也是陆氏一个大股东，还是能说得上些话的，要是在陆氏建设做得不开心，季姨调你去总部。” 岳岚赶紧摇头拒绝了，“没事的，在陆氏建设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专业也对口，要去总部，我就真的是吃闲饭的啦，什么都不懂得做呢。” 季若愚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岳岚，只觉得喜欢这姑娘，小时候还觉得有些许任性但是对长辈们总是礼貌尊敬，长大了之后，性格里那些任性已经没有了，也变得乖巧懂事，自然是更加讨人喜欢，“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女孩子搞建筑搞设计，还是太辛苦了一点儿，你现在还小，累点儿累点儿，差不多就行了。” 岳岚点了点头，两个女人亲亲热热的，也没多看陆莫离一眼，就走进了酒店大门去。 “今天可算是热闹了。”季若愚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就领着岳岚走到包厢门口去，一推开门岳岚就意识到了今天有多热闹。 基本上是全员到齐了，齐川岳麓庄泽陆倾凡，四个老友都拖家带口的来了，甚至就连言辰和宣卿然，还有程嘉泱和陆曼都在。 而小一辈的，自然也到了不少了，岳岚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太久没回国来，好多都不认得了，看了看似乎也就只有陆莫失那张小脸还算熟悉。 朱宸因为还有些事情，所以要晚一点过来，所以陆莫失小家伙现在正坐在一个看上去表情淡然沉默的少年腿上，程嘉泱就坐在这少年的旁边，两人那如出一辙的脸型和眉眼，根本不难看出这是谁的孩子。 程柯虽然一脸的淡然沉默，看上去难以亲近得很，却是很配合的，一只手轻轻搂着陆莫失，另一只手陪她玩打手背的游戏，逗得小姑娘乐得一阵一阵地咯咯笑着。 陆渊捷现在还身在国外求学中，所以还没赶回来。 岳岚环视一圈，也没有看到庄念霜的身影，她还没来。 岳岚和季若愚一走进来，自然是一下就让众人的注意力朝着门口转过来，安朝暮拍了齐钧航一把，然后说道，“你岳岚姐姐来了，还记得吧，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上去认识一下吧。” 安朝暮这话一出，岳岚就看到一个看上去有些清瘦高挑的背影已经转了过来，的确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虽然不是什么让人挪不开目光的英俊无俦，但是给人感觉温温和和的，倒是很耐看。 眉眼之间和小时候还是相差得不多，可以认得出来的。 刚这么想着，齐钧航就已经走了上来，眼睛笑起来像是两个弯弯的月牙一般，“岳岚姐，好久不见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会面 第九百八十七章会面 原本还在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拿着超薄的手提电脑，打着单机游戏的言端和陆莫忘这两个至交好友，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之后，转头朝着岳岚看了过去。 齐钧航的眼神里头掩藏着几分打量，他其实是特别好奇这个曾经最不得莫离哥喜欢的女孩子，究竟是长大后变成什么样子了，能够就这么让莫离哥三百六十度态度的转变。 眼下看起来，其实似乎也并不怎么样，不是什么漂亮得不行的女孩子嘛，这倒是真的让齐钧航很是好奇起来，伸手和岳岚握了手之后，陆莫离也已经从后头走进来了。 岳麓已经赶紧站起来了，直接就匆匆朝着女儿迎了过去，“哎呀我家宝贝丫头来了，快到爸爸这边来坐，刚才正好无聊，剥了很多山核桃给你……” 拉着岳岚到自己先前的位置那里，岳麓就献宝似的把先前剥好了的山核桃肉都塞到岳岚手里去，岳岚微微笑着，也就拿着吃了起来，爸爸对自己的好从来都是这么直接而温暖的。 季若愚也懒得管岳麓的脸色，反正这么几年因为岚岚出走美国的事情，一直都有些不对付，爱给脸色就给脸色好了，季若愚还是直接拉了岳岚的手，扯到一旁去坐下来。 岳麓原本还想吱声的，就听得喻文君坐在那里，轻轻咳了一声，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喻文君那似笑非笑闪着杀气的眼神，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呐，钧航你见过了，现在这小子是唯一一个接了医生衣钵的，在医学院读书，成绩很不错呢，那个长得妖孽妖孽的是言端，是我哥哥言辰的儿子，你应该多少有点印象，小时候也来过我们家，你也一起玩过的，那个是我二儿子阿旺，你叫他阿旺或者旺旺都可以，玩艺术的所以有点儿不正经没规矩……” 季若愚就这么热情地同岳岚介绍着，只是说到玩艺术的所以有点儿不正经没规矩的时候，岳岚特别同情地朝着自己父亲看了一眼，父亲也是个玩艺术的，还什么没做呢，就已经被归纳到不正经没规矩的范围内了。 陆莫忘耳尖地听到了母亲的话，英气的眉毛都皱成了一把，“我究竟是我们老陆家不受宠的儿子还是我们老陆家不受宠的狗崽子啊？逢人就旺旺旺旺的……妈，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管我名字意义多么深刻也要强烈要求改名了啊！” 陆莫离原本就站在他旁边没多少远的地方，听了这句直接一巴掌啪上他的后脑勺，“骂自己就骂自己，别连带着把我们老陆家都算进去。” 他要是狗崽子那陆倾凡和季若愚岂不是狗爹狗妈？他陆莫离自然也就成了狗哥哥了…… 季若愚笑了起来，“看吧，我说了他有点儿不正经没规矩。” 说着，季若愚看向陆莫忘，招了招手，“和你岳岚姐姐打个招呼吧，旺……我们家的大画家。” 原本旺旺两个字都挂在嘴边了看着儿子不高兴的脸，季若愚才这么笑着转了口。 陆莫忘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看向岳岚，“初次见面很高兴。” 哪门子的初次见面……岳岚想着，依稀记得自己还看过他穿开裆裤的样子呢，陆莫忘已经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头还显示着游戏的画面，他问了岳岚一句，“要来两局吗？” 岳岚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又转头看向季若愚去，季若愚笑了起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也是想你别那么拘谨，至于沙发上抱着莫失的那个，是离儿姑姑的儿子程柯，这个你应该是没见过的。不过你也知道，都这么多年交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太拘束了。” 季若愚说着，拉过岳岚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她垂眸就看到岳岚的袖口处手腕的地方，似乎有些淤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眼看到岳岚若无其事的笑容，想了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微笑了起来。 岳岚礼貌地又同每个长辈都问了好，尤其是在和言辰问好的时候，她微笑着说道，“言叔叔，你真是几年如一日……依旧长得和我幼时记忆中一样好看啊，不老童颜，真是……” 没过一会儿，朱宸就匆匆赶来了，已经换下了军装，穿了一身休闲便装出来，墨蓝色的polo衫，领口的扣子没扣上，显得有些随意，polo衫的样式有些收身，显出他完美的胸肌轮廓，露在短袖外头的手臂，肌肉的线条也很匀称，宽肩窄腰，一条浅灰色的麻质及膝短裤，露出修长肌肉紧实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皮质的人字拖，看上去休闲随意又不失英俊。 他脸上带着微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刚刚走进门而已，一个纤细矮小的身影就已经直接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朝着他扑了过来。 朱宸弯下身去将陆莫失抱了起来，小家伙就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窝，“莫失很想你啊……” 朱宸知道，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事实，这小丫头要是哪一天不想他才是奇怪了。 朱宸抱着陆莫失，然后就同大家打了招呼，和长辈们一一问好，陆莫忘坐在电脑前好整以暇地转头看着朱宸，忍不住说了一句，“宸哥，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究竟是我的妹妹，还是你的妹妹了，我抱她她都嫌烦……” 言端笑笑，锤了陆莫忘一下，“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拿出来炫耀了。” 齐钧航走过来笑着叫了朱宸一句，朱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臂依旧很有力地单手抱着陆莫失抱得稳当，“舍得回来了？” 齐钧航轻轻笑了笑，陆莫离已经走到朱宸旁边，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摸摸陆莫失的头之后问了朱宸一句，“忙完了？” “没忙完也得跑出来啊，阿航回来了我总是要见见才行的。”朱宸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看向了岳岚，然后似笑非笑地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 陆莫离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陆倾凡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然后就说道，“那就上菜吧。” 安朝暮眉头皱了皱，轻声说了一句，“念霜还没到呢。” 第九百八十八章 恶人先告状 第九百八十八章恶人先告状 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庄泽，庄泽原本在拿着平板电脑看着新闻，听了这话之后，抬眼就朝着岳麓看了一眼，岳麓的表情倒是正常。 庄泽只停顿了片刻就语气正常地说道，“不等她了，这么一屋子的人等她一个做什么？叫服务员上菜吧。” 大家也都入座，没过一会儿，菜就已经全部上齐了。 也就开始吃了起来，气氛都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庄念霜在的原因，反正也已经不止一次了，很多次大家的这种聚餐，只要是庄泽带了庄念霜过来，气氛都不及庄念霜不在的时候好。 毕竟是为了欢迎齐钧航回来的，所以大家的话头自然而然地都是朝着齐钧航的，长辈们问着他在学校学习如何如何，同辈们则是问着他的感情如何如何，校园里头有没有遭遇什么真命天女之类的。 倒像是在开玩笑，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的。 只有汪清若脸上的表情一直有些难过，毕竟庄念霜已经当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很多感情的，现在女儿缺席，并且她也一直知道，大家似乎都不怎么欢迎庄念霜。 所以难免有些心疼起女儿来。 才刚吃没一会儿呢，半个小时都还没到，门就被服务员从外头打开了。 只听到个开门声，岳岚就已经忍不住弯了唇角，笑容有些讽刺，刚才就还在想呢，这种场合庄念霜怎么可能不出现呢，果不其然。 一下子大家就安静了起来，朝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庄念霜走了进来。 看到庄念霜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惊讶，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庄念霜虽然总是漠然的淡淡的，但是对于形象还是很重视的，基本上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漂漂亮亮的，主要是天生丽质，五官和轮廓都长得很好。 只是眼下，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左边的脸肿着，有着很清晰的淤痕，而且唇角上还贴了胶布，一张脸也是素颜，没有带任何妆容，并且还可以看到，她左边眼球的眼白上，都有一块绿豆大的血块。 可见岳岚当时那一巴掌的力度有多大了。 汪清若是第一个惊呼起来的，她抬手轻轻捂唇发出惊呼一声的声音之后就已经马上站了起来，匆匆朝着庄念霜跑过去，伸手就指了指庄念霜的脸，“怎……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了啊？” 庄念霜没有做声，只是轻轻抿着唇，眼睛里头是摇摇晃晃的水光，然后就那么泫然欲泣梨花带雨地看向了岳岚。 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庄念霜本来就是个对眼神的掌握非常好的人，那一双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 就这么一个眼神，甚至说都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目光一下都转移到岳岚的身上，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岳岚只觉得庄念霜果然是非同一般，还只是一个泫然欲泣的眼神而已……就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真不一般。 汪清若讷讷地朝着岳岚看了一眼，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中有了些许责怪，但是还算温和地问了岳岚一句，“岚……岚岚，是你打的吗？” 岳岚没有做声，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气氛一下变得这么尴尬而紧绷，岳岚只觉得有些许别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真的没有任何歉意，对于庄念霜，她真是一个星子的歉意都没有。 岳麓看向岳岚，倒是没有任何责备，他巴不得自己女儿狠狠教训教训庄念霜一顿，学了那么多年的跆拳道，当年竟是也被庄念霜欺负得忍气吞声的。 只是庄听南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所以马上就叫了岳岚的名字，不是岚岚，而是很正式的，“岳岚。” “嗯。”岳岚轻轻应了一声。 “是你动手打的么？”庄听南的声音有些许严厉，毕竟她让女儿学这些防身的可不是为了欺负女孩子用的。 岳岚没有否认，她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做的，于是也就点了头，“嗯，是我动手的。” 岳岚只感觉到陆莫离的目光已经朝着自己看过来，只是目光当中却是没有什么责备之类的锐利情绪，平平静静地看着她。 汪清若有些生气起来，每个当妈妈的都是这样的吧，所以她声音都有些严厉起来，直接质问了岳岚，“岚岚你为什么这么做？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没必要这样做吧？女孩子家家的脸打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庄念霜已经走了上来，看着岳岚，岳岚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里头讽刺的笑意，只是声音却是颤抖着的，并且眼眶里头已经有眼泪滑落了下来，对岳岚说道，“我可以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的一个美女这样流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这种话，效果自然是很不一样的。 在场都没有人说话，就只听到庄念霜轻轻哭泣的声音。 岳岚冷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是执迷不悟啊。” 庄念霜一副似乎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一样，“你打我……变成了我执迷不悟了吗？” 岳岚正欲反驳什么，陆莫离已经站起身来，看向庄念霜，眉头皱了皱，直接说道，“行了，别说了。你请调到陆氏建设设计部总监位置之后，做的事情还少吗？还需要我一一点明吗？” 原本岳麓还不敢说话，因为一般情况下，女儿的教育问题，都是庄听南负责的，但是听到这话之后，几乎是忍不住一般瞬间就拍桌而起，“啥？！请调到陆氏建设设计部总监？” 岳麓一下子就火起，岳岚对这事儿，几乎没和岳麓提过的，所以也不外乎他这么惊讶和烦躁，“难怪啊……难怪那天我家丫头怎么忽然就外勤生病中暑了，你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再这么死作死作的，我饶不了你！” 第九百八十九章 峰回路转 第九百八十九章峰回路转 现场还有小辈们在场呢，而且还不少，只是他们都没有说话，都有些惊讶了，朱宸抱着陆莫失，坐在齐钧航的旁边，原本正在给她喂饭的，现在也停下了动作。 齐钧航在旁边轻声对朱宸说了一句，“下手还真是重啊，能打成这个样子也算不简单了……” 朱宸听出来齐钧航的语气多少有些向着庄念霜的意思，于是就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你可别太小看了念霜。” 陆莫失依旧坐在朱宸的腿上，听了这话之后就猛点头，“嗯，也觉得肯定是那个坏女人在作怪！岳姐姐那么好，肯定不会做坏事的！” 她童心之言童言无忌的，声音也不小，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汪清若脸都有些微微涨红了，她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女儿的，岳麓也是如同母鸡护犊一般的，不想让自己女儿受任何委屈。 庄泽坐在那里，原本一语不发的，听着汪清若和岳麓说的这些话，终于是抬起眼睛来，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行了，小孩子打打闹闹就打打闹闹，你们两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小么？难不成你们两人还要打一架？” 这话明显就是对岳麓和汪清若说的了，庄泽的态度很明确，谁也不偏帮，谁也不相信，反正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长辈跟着一起掺和，就有些有失公允了。 庄泽的眼神是很睿智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倒是越活越有些像陆倾凡了，仿佛事情都能够看得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他也很清楚。 庄泽说完之后，就看向了庄念霜，然后说道，“来晚了就赶紧和大家道个歉然后坐下吧，次次都这么姗姗来迟的……” 这话中，有了些许责备，庄念霜的心有些落下去，这就是自己所谓的父亲，养父。长这么大，她似乎从来没觉得自己得到过什么父爱，从来没觉得他有像其他父亲那样偏袒过自己哪怕一次。一次都没有。 庄念霜一语不发，没有道歉，直接就扯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岳麓倒是对庄泽不袒护的举动很是满意，也没再说什么，只有汪清若，看着女儿的脸，忍不住眼睛都红了，有泪光泛起，但是也不好再做声。 场面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僵硬得不得了，言端在平板电脑上写了一句话，从桌下递给陆莫忘，“这种气氛真是……还不如去网吧打游戏呢。” 陆莫忘看了之后笑了笑，随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写了两个字过去，“同感。”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喻文君有些烦躁起来，每次庄念霜这丫头一出现，气氛就不对了，真不知道次次都让她来做什么…… “岚岚啊，你手腕子上头的淤血，是怎么搞的？我听说陆氏建设最近都忙得很，你应该没什么时间去道馆训练吧？” 这样一个温温婉婉的声音一下子就打破了沉默，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含沙射影，就是很平静的，轻轻浅浅的，带着些许关切地这么问了一句。 庄念霜听了这话之后，从咬住自己的嘴唇里面，手指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攥着桌布。 季若愚其实也只是猜测罢了，先前看到了岳岚的手上有淤青，再看到庄念霜这个形象出现，想着岚岚不是什么会乱动手的人，于是也就这么说了一句。 她自然是没有考虑到“岳岚这种身手，怎么可能会是在和庄念霜的缠斗中弄伤的”这个问题，纯粹是觉得，或许还真是两人打起来了，于是才弄成这样的罢了。 陆莫离默默抬眼看向了母亲，只觉得她眼睛太尖了……这事情原本就是不想让长辈们担心，所以才没说的，眼下就这么轻撩撩地被季若愚提了出来。 岳麓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直接扯过了岳岚的手去，“淤青？什么淤青？” 然后就将岳岚的袖子挽了起来，一双手臂上头全是淤青，尤其是手腕上，更是淤紫一片，岳麓只差没有直接掀桌子了，一瞬间就怒不可遏。 “这……这是怎么回事？”岳麓又急又气，只是想着先前庄泽的话，也就不便发作，于是只能狠狠地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话多少就带了些含沙射影的味道，“岳岚，你这么多年都白练了是么？你妈让你这么多年辛苦训练下来不是为了吃闷亏的！谁要是欺负你，就给我往死里打！你以为老爸这么宠着你，就是为了让外人来欺负你的么？！你究竟是不是我岳麓的女儿！？怎么这么窝囊？！” 这话含沙射影的指向是谁，自然是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陆倾凡眉头皱了皱，季若愚都有些吃惊，忍不住捂住了唇，她的确是看到了岳岚手腕的伤的，刚才提这一句，自然也是为了维护岳岚，可是却没想到，她的伤会这么严重！ 众目睽睽都这么看着岳岚手上的伤，一下子心中的天平都有些偏了，先下还觉得是岳岚下手太重了，把庄念霜的脸打成那样，但是现在看起来，自然只觉得这些伤都是庄念霜弄出来的。 而就岳岚的身手，能被弄成这样，可见是忍了庄念霜多久才忍无可忍地反击把庄念霜的脸打成这样的…… 大家都不明就里，于是只能这样猜测。 陆倾凡坐在一旁，看着陆莫离微小的表情变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儿子定然是知道什么的，于是非常小声地问了陆莫离一句，“怎么回事？” 陆莫离眉头皱着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对陆倾凡说道，“等会说。” 岳岚倒是没想到，会产生这么一个结果，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只觉得，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庄念霜找人做的，这个不管是明亏还是闷亏，庄念霜恐怕都吃定了。 “你看，我说得对吧。”朱宸转头轻声对齐钧航耳语了一句，齐钧航耸了耸肩膀没有做声，而陆莫失已经哼了一声，字正腔圆的用清脆的童声说道，“坏女人！” 第九百九十章 众矢之的 第九百九十章众矢之的 庄念霜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僵硬，眼角的青筋似乎都在跳动，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紧紧地咬着唇，除了脸上红肿的那片之外，脸上惨白惨白的，看上去就…… 岳岚的眉头已经忽然皱了起来，心中有个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她没有马上抓住，于是就低头沉思了起来，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而陆莫离看着庄念霜的态度，也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几乎是和岳岚同时顿悟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岳岚，就正好和岳岚恍然大悟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还真的是她啊……庄念霜还真是……岳岚一直以为她很聪明的，可是眼下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岳岚和陆莫离同时反应过来的事情就是，昨天她被绑的事情，肯定是和庄念霜脱不开干系的。 因为她没反驳。一句都没有，如果她反驳了，或许还不会让人这么觉得，可是没有，一句都没有，她就只是那么僵硬地坐在那里，却更加印证了这个事实。 原本岳岚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自己从来不和谁结仇，除了庄念霜，这样看来，一目了然了。 岳岚呵了一声，有些冷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连庄听南的目光，都已经有些锋利了起来，看着岳岚手上的伤痕，只觉得自己女儿如果不是一味忍让是绝对不可能被弄成这样的。 大家几乎都没怎么再吃东西，气氛已经被弄得太难堪了，也不知是谁出来打了个圆场，然后大家也就觉得干脆散了散了，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岳麓已经先去停车场开车了，庄听南站在岳岚的旁边，直接就问了她，“你和我说实话吧，怎么弄的。” 岳岚微微笑了笑，避而不答，只说道，“妈妈你别担心。” 庄听南眉头微微皱了皱，陆莫离已经和陆倾凡一起从里头走出来，似乎正在和陆倾凡说着些什么，看到岳麓没在只有庄听南在那里，于是也就走了上去。 庄听南看到他过来，眼神在陆莫离脸上停留片刻之后就问道，“莫离，如果再有下一次，岚岚和陆氏签的合约，就麻烦你让人事部那边解约吧，我脾气就是再好，也看不得女儿被这么欺负的。” 风向标果然是都指向了庄念霜的不是，庄念霜坐进了车里去，庄泽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汪清若和她一起坐在后座。 她刚准备向庄泽说一句“爸，不是我。” 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庄泽说道，“再有下次，就向陆氏递辞呈然后到我公司来工作吧。” 庄念霜所有的话就那么卡在那里，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了，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岳麓的车子开过来，陆莫离深深地看了岳岚一眼，朱宸正好走过来，看着岳麓坐在车里头，就笑着对岳麓说道，“岳叔叔，我难得从部队出来，大家也很久都没聚聚了，岚岚就和我们一起出去坐坐，晚点就给送回去，怎么样？” 岳麓眉头一皱，直接拒绝，“不行！” 只是朱宸聪明得很，直接就转头看向庄听南，老岳家可不是岳麓说了算的，“庄姨……” 庄听南点了点头，只转头交待了岳岚一句，“十二点之前回家。” 也就拉开车门上车去，只听得岳麓一阵烦躁地埋怨，叽叽咕咕的，但还是很听话地开着车走了。 眼下就只剩了他们这些小辈站在酒店门口，陆莫失自然是如同八爪鱼一般地赖在朱宸身上不肯和季若愚他们回去的，不过陆莫离也在，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了，说说怎么回事吧，岚岚，你是真和庄念霜打架了？”朱宸从来都是比较偏向岳岚，所以叫岳岚的时候总是叫小名，而叫庄念霜的时候，总是叫全名。 陆莫忘和言端两人可不打算和他们凑合，只想着去网吧联机打游戏去，所以也就准备告辞，临走之前，陆莫忘倒是很乖巧地叫了岳岚一句岚姐，然后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岚姐，你练了多少年？” 岳岚笑了笑，看着这个长得和陆莫离神似的雨季少年，然后就吐出了一个数字，其实差不多就是十三四年吧，真正练的时间，后来因为熟练了之后，也就不存在什么练不练了，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了。 陆莫忘惊讶了一下，然后就一脸佩服地点头和大家告别了，同言端勾肩搭背地走出去。 岳岚这才回答了朱宸刚才问的问题，微微笑了一下，直接说道，“不是，就我打她而已。她小胳膊小腿的……我又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掐不过她我也算白练了。” 陆莫离站在旁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来，这丫头倒是老实…… 朱宸啧啧了两声，“果然是长大了啊，要是以前你肯定又是自己巴巴地受委屈的，眼下倒是知道反抗了，翻身农奴那什么……” 岳岚笑了一声，心情其实倒是很好的，不用和父母回去听正在气头上的岳麓一路埋怨和数落，心情自然不错，再加之，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庄念霜那想要恶人先告状的手段也没能得逞。 她唇角有了笑容，语气中都有了些许得意洋洋起来，上下打量了朱宸一眼，然后说道，“不是我说，阿宸，别看你在部队天天训练的，真要说起来，就你这样的，我也是能撩得倒的。” 这话朱宸毫不怀疑，才刚点头，陆莫失原本吃饱了就犯困迷迷糊糊的，竟是听进去了，马上就转头皱着鼻子看着岳岚说道，“你敢！岳姐姐你要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朱宸摸摸她的头，“大人说话呢，乖，睡你的。” 小丫头这才乖巧的应了一声，继续窝他怀里睡觉去。 “那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你也不可能站着任她掐吧？”朱宸这么问了一句，岳岚没有作声，只是无意识地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其实她是不知道这事儿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所以就打算向陆莫离询问意见罢了。 可是这眼神看在朱宸眼里头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朱宸双目一圆，就诧异地看向了陆莫离，忍不住说道，“陆莫离你是不是啊？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你也真做得出来啊？！不就是没和你谈恋爱么？你也风度一点，用不着这样吧？” “我……” 第九百九十一章 Nick前来 第九百九十一章nick前来 还很少从陆莫离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感觉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他有些无奈，直接就说道，“朱宸，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手的了？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到这个地步。” “这可说不好，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狗急也会跳墙，人自然也是会不理智的。”朱宸笑了起来，自然知道不是陆莫离做的这事儿，对于陆莫离的了解，朱宸还是很有的。 岳岚看着这两个男人这么一唱一和你来我往的，觉得似乎心情都好了不少，只是今天这一出闹得，的确也是让岳岚有些许解气了，虽然身上的确是淤了不少，不过也算是让庄念霜尝到了自己当初的滋味儿。 晚上自然是和朱宸还有陆莫离齐钧航一起去找了个地方坐坐。 朱宸说，“喝酒吧，难得出来一趟，阿航也回来了，找个地方喝点儿酒吧。” 陆莫离听了之后，却是一口拒绝了，“不喝，要喝你自己拎两瓶酒在旁边喝吧，阿航还是个学生。” 说道这里他停了停，然后朝着岳岚默默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岚岚不能喝酒，会过敏。” 朱宸肆无忌惮地就笑出了声音来，“这才是你想说的吧，没事儿，他们不喝就是了，我们俩喝吧，朋友相聚，没点酒怎么行。” 陆莫离依旧是拒绝得果断，“不喝，要喝你自己喝，我还要送岚岚回家。” 朱宸啧啧了两声，看着陆莫离，只觉得他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对岳岚。 于是也就摆了摆手说道，“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你那个烂胃，也伤不起。” 岳岚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陆莫离，她倒是从来不知道陆莫离的胃不太好，毕竟胃病已经是她离开之后，陆莫离在高中大学的时候弄出来的毛病了，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学习太忙压力太重，很多时候没办法好好准时吃饭，晚上又熬夜，一来二去，胃就弄坏了。 “宸哥你可别找莫离哥喝酒了，他现在胃病好像又严重了不少，上次他吐得那么撕心裂肺，吐了整整一个晚上啊，折腾死我了。”齐钧航这么说了一句，岳岚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齐钧航回来也还没几天，所谓的上次，她自然知道是哪次的。 胃不好……还喝什么酒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越活越不懂事了。 齐钧航说着朝着岳岚看了一眼，想到那天晚上陆莫离说的失恋被拒绝那次，只觉得怎么看都不像，岳岚姐怎么可能拒绝莫离哥呢？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嘛！ 然后他们一行人就直接去了一个环境非常不错的书吧，还是齐钧航推荐的，说上次放假的时候来过一次，很安静，很有气氛，并且甜品做得特别好吃，还有各种特色饮料也非常好喝。 大家进去之后就找了个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书吧靠墙都摆了书架，上头满满当当地摆着书，不是什么新书，有的甚至看上去还是很旧的书了，只是这样倒是更有味道了。 “要我妈知道我们吃甜品喝饮料什么的，都不去她店里，非杀了我不可。” 朱宸随口这么说了一句，陆莫失小朋友已经醒来了，有甜品吃，是必须要醒来的，所以听了这话之后，就笑着张嘴吃下朱宸勺过来的一勺慕斯蛋糕，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干妈的，而且这个地方的甜品的确是比干妈店里头做的好吃呢，甜品师傅该换换了。” 陆莫失这么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岳岚，怔怔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碟草莓慕斯不说话。 这不是她点的，点单是陆莫离一手包办的，陆莫失的蓝莓慕斯，朱宸的杨枝甘露，陆莫离不爱甜食，所以点了一杯espresso，至于岳岚，他就直接给她点了一份草莓慕斯。 喜欢吃的东西，经过了时间就不喜欢吃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岳岚光是闻着草莓的味道，都已经忍不住食指大动。 所以喜欢过的人，经过了时间，也不会不喜欢，这就是岳岚。 陆莫离的余光看到这女人终于是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大坨蛋糕送到嘴里去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唇角，只是恰到好处地端起了咖啡杯送到唇边，很好地遮掩住了那一抹笑意。 一下子只觉得上次被丢进垃圾桶虽然被自己捡回来了，但是最后还是难逃垃圾桶命运的草莓慕斯蛋糕真是可惜…… 大家聊着，有齐钧航和朱宸在，气氛总归是不会太过尴尬的，谈话间才得知齐钧航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做外科医生了，所以现在的努力，也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的。 天色已暗，书吧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和轻浅吟唱的音乐，大家说话都已经压低了声音，因为陆莫失已经睡着了。 岳岚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朝着陆莫失看了一眼，只看到小丫头似乎是被手机铃声给吵到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嘴也嘟着，岳岚自然是马上拿着电话到外头去接。 这才看到手机上是nick的电话打过来的，接起来之后就听到他在那头说道，“ivy，我忙完了，你在哪儿，陪我吃个饭吧，肚子好饿……” 从声音都不难听出他的疲惫，岳岚看了一眼还在里头坐着的陆莫离他们，张了张嘴，却是没办法再对nick撒谎了，“我和几个朋友在外头，你过来接我吧。” 说着就将地址告诉了他，nick在那头应了一声，就马上赶了过来，岳岚站在门口等他，这书吧离恒裕并不远，所以nick来得很快，匆匆从车里走下来，岳岚看到他的领带都有些松了，眉宇之间尽是疲惫之色。 看到岳岚的时候，才露出了笑容来，只是刚走到门口，就从玻璃窗看到了里头坐着的那些人，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但是陆莫离的背影，他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弟弟，是爸爸好友的儿子，大学放假回来了，所以出来一起坐坐，走吧，进去吧。”岳岚看着他眼神的微微变化，已经伸手轻轻拉住他的手，朝着里头走去。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不瞒家长 第九百九十二章不瞒家长 陆莫离其实多少猜到了，岳岚出去接的这个电话，要么是岳麓的，要么……就是nick的。 可是看到她和nick牵着手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头还是无端地难受了起来，将杯子里头苦涩的浓缩咖啡一口喝了个干净。 脸上的表情已经没了什么笑意，朱宸抬眼看了nick一眼，齐钧航只觉得尴尬，尤其是在知道了陆莫离喜欢岳岚，而岳岚的男朋友似乎就是眼前这个混血英俊…… 混血英俊？等等……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齐钧航的嘴张了张，脸上已经有了惊讶的情绪，看着nick，忍不住问了一句，“啊，你……你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搬家到二十一楼的住户？” 齐钧航已经迅速想了起来，毕竟nick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太有记忆点了。 nick也有些吃惊会在这里遇见齐钧航，自然也想起来了那天在单元门电梯口那里碰到的这个少年，点了点头，“是你。真巧……” nick忽然理解了那天为什么会在那里碰到陆莫离了，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并没有对视上他的眼神，陆莫离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 齐钧航赶紧招呼道，“请坐，请坐吧。” 岳岚其实也巴不得能马上离开的，但是齐钧航这么一招呼，并且看上去他们两人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认识了，眼下告辞，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只能和nick又坐了下来，nick就坐在她的旁边，陆莫离依旧没有说话，陆莫离终于是目光稍稍变动了一下，却是在那一瞬间，将原本并没有怎么注意到的东西，收入了眼中。 一枚有着闪亮钻石的戒指，套在她的左手中指上，戴得有些歪，之前陆莫离没有注意到的原因是因为岳岚一直觉得那钻石太过打眼，上班的时候以免咋咋忽忽的梁奔奔又开始八卦，所以就将戒指转了一个方向，将宝石朝向手掌里面，从手背看来，就只是一个细细的银色金属圈圈而已…… 而刚才应该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所以那戒指就转了个圈儿，眼下那钻石闪闪亮亮地出现在她的中指上，虽然看上去歪了一点，但是却是的的确确没有错的，一枚钻戒…… 她并不是喜欢戴饰品的人，所以岳岚身上，甚至一个视频都没有，没有项链没有手链，唯一可以称得上是饰品的，就是手腕上一只不算太昂贵的，美度的女式皮带手表罢了。 心都好像一下子塞住了一般，陆莫离别开目光去，不想再多看那戒指一眼，一下子只觉得仿佛又有了那种心里头一阵阵心慌，心跳都慢掉半拍一样的感觉。 陆莫离一下子就觉得很难受，也不知道浓缩咖啡，是不是太苦涩太浓烈了，胃都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 nick来了之后，气氛变得有多尴尬，谁都能感觉得出来，当然，除了窝在朱宸怀里头睡得幸福满足的陆莫失除外，她根本就没醒，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很多时间都很累，于是睡眠时间变得很多。 “还没介绍一下呢，你好，我是朱宸。”朱宸率先说话打破了尴尬，朝着nick伸出手去，再怎么，都这样了，来者是客见面也是朋友不是？总不能冷脸相对的，就算是给岳岚面子，也得友善一点儿的。 陆莫失听到朱宸这两个字，哪怕是在睡梦中，对于这两个字都太过敏感，于是眼睛半睁半闭地拉开一条缝，察觉到朱宸的手臂依旧是搂着自己的，这才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杜洵，是我的中文名字。”nick伸手和他握了握，唇角的笑容温和清浅，然后才看向了齐钧航，伸出手去，齐钧航也马上握手说道，“齐钧航。” “我们父母和岚岚父母是至交，所以认识挺多年了。”朱宸友善地说了一句，nick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这句，他看向了陆莫离，然后说道，“并且我也知道，这位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也认识很多年了。” 在薇薇安看来，这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也就曾经和nick说过，他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已经抬起头来看向他，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他看向岳岚，“我送……” 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恐怕也不需要自己送了吧，于是陆莫离只是伸手按了服务铃，叫服务员过来买单了。 回去的路上，陆莫离一语不发地坐在前头开车，朱宸抱着陆莫失坐在后头，齐钧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陆莫离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齐钧航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莫离哥，你这是去哪儿？” 不是应该先送他回去才对么？怎么朝着爵世风华开过去了，安朝暮虽然和齐川是住在爵世风华的，但是齐钧航回来之后，都是自己住在市区的公寓。 陆莫离声音淡淡地答道，“先把莫失送回去，我今天晚上去你那儿睡。” 齐钧航几乎是一瞬间就惊道，“又要喝酒？” 陆莫离侧目看了他一眼，“不喝酒就不能去你那儿了么？正好阿宸今天晚上也不回部队了，一起去吧。” 朱宸没做声只点了点头，齐钧航回头看他，就看到朱宸用口型对他说了几个字，“由他去吧。” 相较于他们这一车的沉闷，nick车上的气氛就好上很多，他是开心的，起码岳岚直接让他过来了，就这么开诚布公地坐在他们几个的面前，她并没有掩饰自己和她的关系，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nick高兴了。 岳麓看到是nick送她回来的，自然也是开心了不少，原本还憋着满肚子的埋怨，也因为nick的在场而生生憋了回去。 招呼nick进来坐了一会儿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他离开了之后，岳麓和庄听南这才正经坐到岳岚的面前去，就连素来唧唧喳喳只会埋怨和数落的岳麓，都是一脸的认真。 庄听南也就没什么好保留的，直接地说道，“岳岚，你和我进来一下，我得看看你身上。” 第九百九十三章 计划泄露 第九百九十三章计划泄露 岳岚知道，母亲是和父亲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她喜欢孩子自由发展自己处理，但是如果一旦她认真起来了，是没有借口能够扯得过去的，如果自己恕难从命的话，说不定会直接被庄听南用武力扯进去…… 岳岚自认自己练了不少时间，但是面对母亲，她可从来没有过信心，并且也绝对不可能对母亲动手，只能站起身来和庄听南一起去了房间，脱下衣服把身上的伤处都给她看。 那些淤青就已经让庄听南脸色沉了下去，更不说肩膀上一道直接见血的伤口，庄听南嘴唇抿了抿，这才让她穿上了衣服，母女俩走出来的时候，岳麓和听南夫妻这么多年，从自己老婆的表情，都看得出来那是个什么意思。 心里头更加火大起来，“严重么？去医院吧！” 庄听南却是直接拉了女儿坐下，伤势倒不至于要去医院，但是能把女儿伤成这个样子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了。 “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她更加好奇的是这个。 岳岚一直知道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精，谎话哪里能够瞒得过她的法眼，自然只能全部和盘托出，期间岳麓几次都差点拍案而起，要不是看着庄听南那冷得不能再冷的脸色的话。 “所以说，你就把庄念霜给打了是吗？因为你怀疑她？”庄听南很镇定地这样问了一句，岳岚点了点头，虽然是有这个原因没错，但是自然也还是有些前仇旧怨的因素在里头的，但是打都打了，无非就那么回事儿吧。 “什么怀疑？根本就是她干的，我们岚岚什么时候得罪过人了？妈的，老子要报案！从小那丫头就阴仄仄的，给人感觉就不舒服，现在竟是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老子要她去坐牢吃牢饭！” 岳麓激动得很，也不管事情的始末七七八八，一口咬定了之后自然就这么认为了，庄听南在一旁看了他一眼，“你做事就不能冷静点儿？岚岚不是都说了，陆莫离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么？他在陆氏现在坐到这个位置了都没查出来，你能有什么办法？” 岳麓没说话，只是听着这事情是陆莫离最先赶到现场，并且后来的事情也都是他一手在处理的，心里头对陆莫离的成见，稍微淡了一些，轻轻哼了一声，“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岳岚点了点头说道，“嗯，爸爸你就别生气了，我也接到电话了，明天还要赶去警察局一趟，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这些，都是皮外伤罢了，他们绝对比我惨十倍不止。” 岳岚笑了笑，对于这个，她倒是很是自信的，庄听南轻轻摸摸她的脸，“要是连这个你都解决不了，从小也就白学那么久了，以后自己多加小心一些，如果真是庄念霜做的，你今天这么一下，她肯定更加怀恨在心了。” 庄听南在人精的程度上，和陆倾凡是有得一拼的，这话算是说了个准，庄念霜自然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的。 岳岚第二天的确也就去了一趟警察局，这才得知那边的意思是和解，很简单，当时的人证并不算太多，并且也没有直接目击到岳岚被绑的，只有她逃出来之后，另外两人重伤四人潜逃的情况。 硬要说是绑架，也不是不行，但要说是她防卫过当，也不是不行的，毕竟其中有一个人的伤势……就不多提了，自然是非常惨烈的。 这样的情况，对方的律师要是死咬着防卫过当这一点，七七八八的程序走下来验伤啊什么的，倒是变得很麻烦了。 岳岚的律师说得很客观，是陆莫离特意请过来的律师，于是自然也表达了陆莫离的立场，随便岳岚想怎么样，都按照她的意思去走。 岳岚最终还是没有深究，尤其是在知道被自己踢了下体的那男人的情况之后，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追究太多了。 律师也说了，目前是查不到什么关于收买他们做这事儿的人的，对方似乎也隐藏得挺好处理得挺干净的。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虽然并不是圆满解决，但是起码算是翻过去了，岳岚马上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忙得不得了。 有时候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拉近，每天庄念霜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为了计划案忙碌着，于是大家都只能更加辛苦一些，再更加辛苦一些，争取尽快将计划案赶出来。 这天也是一如往常一大清早就赶到陆氏建设来上班，天知道她已经连着多少天每天晚上工作到八点之后才下班，如果不是岳麓知道新项目真的很忙，他都快要以为女儿已经和老婆一样化身为工作狂了。 只是岳岚这天一到公司，就看到整个设计部似乎气氛都有些紧张，环视一圈，眉头就皱了起来，并没有看到庄念霜啊，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奔奔，怎么了？”岳岚皱眉问了一句，已经走了过去，就看到梁奔奔脸色苍白的，感觉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怎么回事？”岳岚又问了一句，这才听到梁奔奔声音颤抖着说道，“岚岚，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儿？岳岚眼睛睁了一下，朝着奔奔看过去，然后就听到一旁的林清远说道，“你还记得上次国外的工作室送了两份计划案过来么？新项目的。” 岳岚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当时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以供参考，只是岳岚想不明白这事情会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依旧是一脸不解。 然后就听到林清远声音都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个计划案，泄露出去了！目前有个公司的项目已经开始动工，说是和当初敲定的那个备用计划案基本相差无几！” 这话哐一声如同大锣一般直接敲在岳岚的耳朵里，大事儿，还真是大事儿，难怪大家会这么紧张。 “庄总监已经被召去开临时紧急会议了，总部的上层等一会儿就会过来，这事儿肯定是要彻查的，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呢，原本这个项目就是陆氏筹备了很长时间的大项目，现在这样被人捷足先登，事情大条得很！” 不用林清远强调，岳岚都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大，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本陆莫离就掌权还没有多久…… 第九百九十四章 阴谋诡计 第九百九十四章阴谋诡计 岳岚也知道陆莫离还掌权没多久，基本上最重视的项目就是这个，从上次在他电脑里头看他的那些企划的大概就不难看出来他有多重视了。 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很头疼吧？ “这次矛头基本上全部是指向我们部门了，毕竟除了我们部门当初总监把那两份计划发给我们了之外，其他部门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计划案。”梁奔奔都快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来顶包，我会不会失业啊？” 陆氏的工作待遇这么好，她可一点儿都不想失业啊！ 岳岚眉头紧紧地皱着，问了一句，“那些上层什么时候过来？” 梁奔奔脸都是白的，“不知道，会议开完了应该就会过来了。” “陆总么？”岳岚这么问了一句，大家也知道那天陆莫离过来接她去吃饭，不难看出两人的交情匪浅，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却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多了。 因为她听到林清远说道，“不止陆总，这一次连陆董都已经惊动了，好像是等会会一起过来呢，现在整个陆氏建设都人心惶惶的。” 岳岚眉头紧紧地皱着，竟是连陆伯伯都已经惊动了么？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掏出电话来打给陆莫离一个，可是终究是生生忍住了。 而陆氏总部现在顶楼的会议室里头，气氛一片冷冽。 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是好久都已经不曾在陆氏露面的董事长陆非凡，下头的会议环桌，坐着的都是陆氏的高管和陆氏建设的高管，谁都不敢吭声，陆莫离就坐在陆非凡左手边第一个座位，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没有说什么话。 “这件事情都给我查清楚了！搞什么！我们陆氏的领域是商场酒店房地产为重，和国外那些工作室是战略合作伙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倒好了！没有署名没有认证的计划案，这么被别家一个星儿不花的就用了去，我们还得为这计划买单！”陆非凡的声音冰冷，通过会议麦克风就这么传进大家的耳朵里。 “这事儿都给我查清楚了，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查清楚！不然你们！年终奖全都别想要了！”陆非凡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提到要扣钱了，自然是有人会不满意了，于是就听得下面有个陆氏总部的高管声音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是……当初我们只是回忆的时候看了一下计划案，然后就全部交上去了，后来就再没接触过，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的范围啊，年终奖为什么……” 他注意到了陆非凡冰冷的眼神，没敢在继续说下去。 “哦？那接触到计划案的部门有哪些？”陆非凡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直接看向了陆氏建设的人，“陆氏建设总能接触得到的吧？这事情好好给我说个清楚了。” 不可能不愤怒，不可能不心烦的，这事情他不来处理又不行，天知道他已经适应了悠闲多久了，为陆氏忙碌了这么几十年了，终于能歇下来了，还享受着呢，就被这么一摊大事儿给召了回来。 陆非凡可以说是一肚子的火，他是知道自己这侄子的，做事向来都事无巨细没有什么纰漏的，而且这次的事情，很明显问题并不是出在陆莫离身上，这并不是什么决策错误之类的事情。 大家都想赶紧撇开关系，陆氏建设里头其他几个无关紧要的部门高管，自然是赶紧出声辩解了，只差没有声泪俱下了，于是说道最后，就只剩下了设计部这么一个部门。 庄念霜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语不发，陆非凡就这么坐在主位上遥遥看着庄念霜，“设计部总监是么，你来说说吧。” 他可不管和庄泽有什么交情，公事就是公事，如果他之前执掌陆氏全靠交情，那陆氏也早就完蛋了。 陆非凡的声音有些严厉，“庄总监，你们设计部应该是能最直接接触到这计划案的吧？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才刚上任这位置没多久，就出这种事情，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毕竟是小辈，而且又是个姑娘，陆非凡的语气还是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听上去依旧是有着严厉和冷漠。 庄念霜微微低着头，声音中也有着些许紧张，和其他高管一样，并且如果细看的话，大家甚至能够看得清楚她额头上沁出的微微细汗，她咬着嘴唇，抬起脸来看着陆非凡的时候，脸色都是刷白的，然后就说道，“董事长……因为之前我曾经向陆总提案过，如果可以的话，想让设计部的设计师们作出个计划来看看，毕竟陆氏一直都是沿用国外那些战略合作伙伴的计划案，陆总同意了之后，我就将那两份计划发送给设计部的设计师们了，让他们从中找到可取之处……” 她话说道这里就停住了，大家都看到她轻轻咬着嘴唇，只是这话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么看来，这泄密的人，自然是在设计部没错了吧？ 这样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吧？ 庄念霜已经低下头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唇角那冷冷勾起的笑容来。并且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暗中做了什么，唯一知道她做了什么的人，一个正在北方悠闲地喝茶的莫仲非，一个是正在已经开始动工的项目地块上检视的莫云翔。 “把技术部的人都找来，陆氏建设设计部的员工电脑都去筛一遍，要是找不到泄密的人，那设计部担全部责任，我倒要看看陆氏建设的设计部究竟是个什么水准，原定计划就是下个月初动土开工的，陆氏建设就给我在下个月初之前弄一份可行的计划出来！” 岳岚根本就不知道陆氏总部会议室里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当大批人马开到陆氏建设来的时候，不说别人，就连陆氏建设的清扫阿姨都知道，这是有大事了…… 专用电梯直接就开到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设计部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就连素来都神经大条惯了的梁奔奔，都有些愣住了，反应不过来。 第九百九十五章 绝不会在一个坑摔两次 第九百九十五章绝不会在一个坑摔两次 大家都还蒙着呢，几个工作人员就已经上来了，手中都提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些连接线什么的，一看就是专门弄电脑这块儿的，大家也看不明白是要做什么。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数据之类的，除了这些专门摆弄计算机的人，其他人恐怕看也看不懂。 林清远眉头皱了一下，朝着站在旁边的庄念霜问了一句，“总监，这是干什么？” 庄念霜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淡淡说道，“目前手上有计划案的，就只有设计部的诸位，现在是过来查究竟是谁泄密的。” 岳岚听了这话之后，知道了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朝着庄念霜看了一眼，只是却正好看到庄念霜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朝着自己这边瞄了一眼。 不知为何，心里头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毛毛的，就像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岳岚一下子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岳岚下意识地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就看到陆莫离正好也朝着她看过来，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眼神中有着柔软，那笑容就像是在让她不要担心一样。 他笑容还尚未褪去，就听得一个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说道，“找到了，是这里。” 众人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坐在岳岚桌子前头的那个技术部的人员，伸手指了指岳岚的电脑屏幕。 岳岚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过去，就已经看到陆莫离唇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岳岚转过头去，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就那么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了方才庄念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究竟是个什么含义。 呵，又是这样么？又是栽赃？ 只有岳岚电脑上的那份资料，有被复制下载的痕迹，其他的电脑，都没有，这是多简单的一个栽赃，连岳岚都觉得，庄念霜这事情做得有多没技术含量。 不过就是一个复制下载的痕迹而已，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证明就是岳岚做的这事情，但是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罪魁祸首的情况下，自然，所有的矛头都是一瞬间指向岳岚。 因为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需要有一个人，来顶这个包，需要有一个人来当众矢之的。 所以庄念霜原本就没打算有什么技术含量，她想要的很简单，就只是让岳岚再一次站在这样的一个位置而已，这么多人看着，包括高管们，包括总部的人，甚至包括陆非凡，都在这里。 让她在众目睽睽下出丑，这就是庄念霜想要看到的，这么一个场景，如何深究？这事情根本就没法深究，庄念霜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岳岚这样当了靶子，以后想必在陆氏也就不好混了吧？ 并且，好戏还在后头呢。 庄念霜就只是想要看到这样的场景而已，一时之间，觉得心里头特别的畅快。 其实她所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一个多月前的时候，也就是莫云翔那项目还没开始动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岳岚的电脑上动过手脚了，很简单的一个事情，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十分钟不到，就已经搞定了，就在岳岚没关电脑的一个午休时间里，其他人员都出去午餐了，只有梁奔奔和岳岚在办公室里头。 十分钟时间吧，点开她的电脑，拿u盘，复制下载，再点开她的邮箱界面，发送。十分钟？或许还不到十分钟呢，她只记得，原本正在后头准备午睡所以找着岳岚一起去趟洗手间的梁奔奔，她们两人都还没从洗手间回来呢，就已经弄完了。 陆非凡的目光朝着岳岚看过来，眼睛中倒也没什么怒气，但是，有些严厉。 岳岚看着这个陆伯伯，和陆叔叔长得有八成相似，于是也和陆莫离有个六七成像的中年男人，她没有说话，等着陆非凡开口。 陆非凡只是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就问了一句，“复制下载下来之后，去哪儿了？” “我没有。”岳岚就这么说了三个字之后，便再无下文了，只是周遭的人都这么看着她，眼下看上去，像是一叶孤立无援的小舟一般。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看着她这样被所有目光所指的样子，一时之间就有些烦躁起来，直接就走上前去，伸手抓过了岳岚，“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他几乎是连犹豫都没有，就相信了她，选择维护了她，甚至没有顾忌现在陆非凡的身份并不是大伯，而是自己的上司，是陆氏的董事长。 陆非凡朝着陆莫离看过来，目光停留在陆莫离抓着岳岚的手上，眼神有了些许变动，若有所思起来。 只是陆莫离这话才刚说出来，那工作人员已经点开了岳岚电脑里头保存着的邮箱界面，看着已发邮件里头的一封邮件，然后就说道，“在这里，邮件的附件里头也有。” 这么一句话一出，岳岚只感觉到，陆莫离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手指的力度，似乎松下去了几分。 她又这样再一次站在了被众人误解的位置，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目光凌迟的愿望，只是岳岚此刻的心态，却是平和的，只是朝着庄念霜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岳岚终于是从心底里明白了这一点，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就看向了陆非凡，“陆伯伯。” 旁边已经有人轻声嘀咕道，“什么陆伯伯，这是董事长。” 对这话，岳岚也并没有打算纠正，继续说道，“反正我被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估计也没可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了，陆叔叔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所以就叫您一声陆伯伯吧。” 陆非凡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陆非凡活了这么几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眼睛雪亮雪亮的，看着人的眼睛，他就能看出人的心态。 而看着岳岚的眼睛，眼睛这么干净的姑娘。 岳岚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或许是有些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吧，就直接说道，“陆伯伯，请问所泄密的对方，是恒裕么？如果不是恒裕，我有什么理由泄密给别人呢？” 说完之后，岳岚已经转头看向了庄念霜，“庄念霜，既然想陷害我，麻烦你做得专业一点，起码朝我的户头里打一笔巨额的赃款什么的，你就直接只动动我的电脑发送一封邮件出去，像话么？我就算要泄露商业机密，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慈善的无偿奉献吧？” 第九百九十六章 最缺德的就是扒旧伤 第九百九十六章最缺德的就是扒旧伤 不知道为何，岳岚一说完这话的时候，陆非凡的眼中忍不住掠过了一抹笑意，先前的那些严肃一下子就一扫而空。 只是此刻没有人看着他，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笑意，那笑意几乎是瞬间就收敛了下去，一时之间不知为何就笑了起来，但是眼下的场景得严肃才行，毕竟，公事，还得公办。 陆非凡指了指那电脑，然后看向了陆莫离，“离儿，照理说这事儿不应该让大伯我来处理才对。” 他已经卸任好一阵子了，一直就只是挂着个董事长的名头罢了，今天若不是这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了，其实他也不会过来的。 陆莫离的手依旧握着岳岚的手腕，岳岚只察觉到他用了几分力，甚至感觉到他的掌心都有些出汗了。 庄念霜听了岳岚这话，并没有什么慌乱或者是其他情绪，眼神里头更是霎时之间就露出了些许觉得荒诞的笑容来，就那么看着岳岚，然后唇角冷冷一勾就说道，“一个月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把我拖进办公室施暴，这是我的部门，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为了报复才这么做呢？” 这事情自然是事实，大家都看着岳岚把庄念霜扯进去，然后后者就肿着一张猪头脸出来了，所以大家也很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只是今天的事情却是谁都说不好…… 尤其是林清远，眉头皱了皱，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办公室里头除了下班时间之外，从来都没有过空无一人的情况出现吧？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工作又辛苦，所以梁奔奔中午都是叫外卖过来吃，然后就在办公室里头午休的，也不出去。 而如果说是下班时间，大家电脑都关了，似乎也不可能有岳岚的邮箱密码然后将文件发送出去才对，总之谁都说不好。 岳岚听了这话倒是笑了一下，“报复？我有什么好报复你的？” 或者说，她还有什么资格来让自己报复呢？ 庄念霜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是无畏无惧的，没有任何慌乱，回答道，“自然不是报复我咯，这计划泄露出去了，也不是我的损失，说起来我也只是陆氏的一个员工而已，这不是我的公司我的企业。” 庄念霜说着，走上前来一步，看着岳岚，“至于你说的，无偿奉献什么的，我更加趋向于相信你只是想要报复而已，和金钱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岚岚啊，不能这么做人啊，那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莫离不过是八年前欺负了你一次，你就这么记仇记到现在么？用这种手段来报复莫离么？” 庄念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女孩子，不过是被拒绝了一次，再怎么也不用因为记仇而报复，做到这种地步吧？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不是么？你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你向我泼脏水我不介意，只是在场这么多高管，也都是知道我的，我大学毕业之后进陆氏建设工作，一路尽心尽力的，我有什么理由要出卖陆氏呢？我和你，不一样。你有报复的理由，而我，没有。” 庄念霜的这一番话，让众人听着都有些震撼了，这些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并且如果不发生今天这事儿，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东西。 众人眼神里头一时之间都有了恍然大悟的意思，这样一听，似乎已经不难理解了，为何会就这么计划泄露出去，为什么会在岳岚的电脑里头发现蛛丝马迹。 岳岚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心慌的，可是庄念霜这样在众人面前，说起了她一直最介意的，哪怕到现在都无法释怀的事情，让岳岚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嘴唇都紧紧地抿了起来，朝着庄念霜看过去。 陆莫离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感觉到岳岚的变化，一下子就有些心疼起来。 岳岚几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看着庄念霜，看着看着，就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生怕下一秒自己的情绪就会崩塌开去。 她直接挣开了陆莫离的手跑了出去，一刻都没办法多待了。 陆莫离眉头紧紧皱着，几乎是马上就准备追出去，只是却听到陆非凡在身后叫了他一句，“离儿。” 陆莫离皱眉回头看他，就听到陆非凡说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说着，陆非凡就指了指岳岚的电脑，陆莫离眼下并没有功夫说太多这件事情，于是眉头皱着就直接说了一句，“我会处理的，大伯你就别担心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冲出去追岳岚了，陆非凡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他就在等这句话呢，他说能处理就行了，在经营管理这方面，比起自己的儿子陆渊捷，陆非凡对自己这个侄子更有信心。 只是再看向庄念霜的时候，陆非凡的眼神里头生出了些许不悦来，眉头轻轻地皱着，太有心机了她。 恐怕无论是哪个家长，都不会喜欢太有心机的孩子的，尤其是陆非凡看过去之后，正好看到了庄念霜眼里没来得及掩藏而去的那一抹笑意。 对于这事情的真真假假，陆非凡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个定数了，庄念霜注意到陆非凡看过来，马上就收敛了神色，脸上泛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微微鞠躬对陆非凡说道，“董事长，这一次是我的失职，部门里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请原谅，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束……” 陆非凡摆了摆手，对于这些话，听起来只觉得虚伪，就这么看了庄念霜一眼，这女人，不说豺狼虎豹吧，起码也是个小狐狸级别的，竟是把她放任在陆氏建设这么长时间，陆非凡沉声说道，声音中还有些不以为意，“这事情你们设计部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不过就算这一次被人登了先机，也没什么关系，我陆氏这么多年的底蕴，那半路杀出来的小公司，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陆非凡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庄念霜一眼，才继续说道，“庄总监，也不用太‘自责’了。” 庄念霜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如何，她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太过睿智，而且说出来的这句话里头，自责两个字……总有些太刻意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九百九十七章姜还是老的辣 庄念霜只能假假地艰难勾了勾唇角抿出笑容来，然后就点了点头，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慌张起来，她的确是想报复，也是想帮莫云翔一把，可是她却从来不想扯出陆非凡这么个庞然大物出来，陆非凡在路是商业上所造就的，也算是个神话了…… 所以听到陆非凡说那小公司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时候，庄念霜心里头一慌已经忍不住从里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忽然就已经可以开始能够想象得到，陆氏将要到来的报复，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这么一个在陆非凡口中只是小公司的公司，会有着怎么样的报复呢？ 庄念霜还没来得及做出个什么应答，陆非凡就已经又继续说道，“喔，对了，还有就是，等这次的小危机处理好了之后，我看庄总监这种‘刚正不阿’的性子倒是很不错啊，你和离儿似乎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吧，正好总部秘书室那边总是缺人，你应该能一展所长的，放心吧，待遇绝对不会比这边差。” 庄念霜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和陆非凡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是何其精明的男人，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的，他恐怕是早就已经看出个门门道道来了吧？ 庄念霜不由自主手心都是一层冷汗，只得马上点了点头。 陆非凡觉得很简单，太危险的动物，如果不能驾驭，那么就套上枷锁养在身边，只要有任何不轨举动，就立即扼杀掉好了。喂不熟的白眼狼，就一枪打死。 陆非凡只转身看了其他点头哈腰的高管一眼，“都散了吧，都什么破事儿……苏秘书，带着技术部人一起回总部吧，这事情你们陆总会处理好的。” 苏俊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的，陆董，今天辛苦了。” 陆非凡随意摆了摆手，已经走了出去，下楼一上车之后，就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依旧是和二十年前一样的习惯，电话只响一声那头就会接起来，然后那种听上去生生硬硬的疏远语气就会在那头响起来，“什么事儿？” 只是台词变了，以前都是说，陆总，什么吩咐？ 现在自己当家做主人了果然就不一样了啊，陆非凡笑了起来，“哎哟，我的妹夫啊，没事儿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么？” 程嘉泱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头看着几个月交上来的财务报表，听着陆非凡这话，素来冷硬的面容上，唇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非凡，你这一卸任之后，就变得这么嬉皮笑脸了？看来，人果然是不能太闲。” 陆非凡肆无忌惮地在这边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头程嘉泱就已经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陆氏项目计划被人窃用捷足先登了，因为是国外发回来的，之前也只是秘密合作，现在就是想告都比较麻烦，只能吃个闷头亏了。”陆非凡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很轻松的，并没有多紧张，其实就是这样的，一棵树大根深的古木，绝不会因为一根枝条的折断，就变得孱弱，毕竟，底蕴在那里。 程嘉泱听了之后，声音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紧张，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损失很大？你这是来找我要投资么？” 他这话多少有了些开玩笑的意思在里头，嘉禾能源近年来的发展有目共睹，在程嘉泱的执掌之下，效益比以前翻了一倍不止，就他以前在陆氏工作时所得来的工作经验和人脉，如虎添翼如鱼得水一般。 而且做能源这块，流动资金最是充裕，并不只是像很多其他领域的产业一样，只是一个数字而已，那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如果真要投资，也只需要陆非凡开个口而已，很简单的事情，所以程嘉泱也就这么很简单甚至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陆非凡笑了起来，程嘉泱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朋友，也是亲人，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多距离和隔阂的，他也就直接说了，“你消息灵通，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去查查敢在我陆氏头上动土捷足先登的那个兔崽子，什么来头，我想绝对不可能只是个头脑发热的愣头青，后头若是没什么人在顶着，给他十个胆子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程嘉泱笑了笑，“我已经不当特助好多年。” 陆非凡嗤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接道，“那就再爱我一遍。” 他也不知道那头程嘉泱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但是那头电话挂得果决，听着电话嘟一声就直接被挂了，陆非凡也能想得出来程嘉泱此刻的表情。 而另一头，岳岚已经冲到了楼下去，陆莫离追出去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安全楼梯的门砰关上的声音，自然是马上跟了过去。 走进安全楼梯的时候，就只听到咚咚咚咚的脚步声音，细听一下发现是朝着楼上去的，自然是马上就跟了上去。 陆莫离爬着楼，不一会儿就已经有汗珠冒了出来，而岳岚似乎一刻不停地朝着顶楼爬去。 这笨丫头，体力怎么就这么好？陆莫离心中无奈埋怨了一句，已经加快了步子，朝着上头跑去。 天台上很空旷，虽然并没有什么炙热耀眼的阳光，天空云层很厚，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风，只觉得闷热的空气就这么附着在皮肤的表面挥之不去，热得让人感觉似乎随时都可能七成熟过去。 岳岚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就往楼上跑上来了，或许是因为……下意识地知道，这里比较安静吧，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出去的，但是起码这里不会像是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目光。 她随意地就直接靠着天台边缘的墙壁坐下了，的确是很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跑得太急了，眼下静下来，只觉得好累，世界安静得就只能听见自己如同擂鼓一般剧烈的心跳声。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硕大而密集的雨滴就已经从天空那厚厚的云层里头降落了下来，直接劈头盖脸地浇了她一头一脸，浑身淋了个透心凉。 她只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究竟哭没哭呢？岳岚自己也不知道，脸上都是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多少有自己的泪水在里头呢？她不知道。 就在这滂沱的雨势中，伸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原地，记忆仿佛一瞬间又拉回到八年前的时候，就连当时的心情，似乎都能够很确切而清晰地感受得到。 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但是却分明是在这雨声中，捕捉到了一个声音，“你这个疯丫头！” 第九百九十八章 站在你这边 第九百九十八章站在你这边 “你这个疯丫头！” 陆莫离一从天台楼梯口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缩在天台边缘墙壁那里坐着的人儿，她紧紧抱着身体，缩成一团，脑袋也埋进膝盖去，看上去那么无助而又单薄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已经大步走了上去，走到岳岚的身边，她的衣服已经都被淋湿，白色的单薄料子被浸湿之后，透出她皮肤的色泽来，头发也湿淋淋的，虽然扎在脑后，已经被淋湿之后结成一绺一绺地朝下滴水。 陆莫离已经蹲下身来，伸手去揽她，想要拉她去楼梯口不要在这里淋雨。 却是被岳岚挣开，她抬眼看他，就看到了陆莫离皱起的眉头，和眼神里头看不见底的深邃。 她的肩膀都在轻轻颤抖，看着陆莫离时，眼神里头是仿佛一碰就能碎掉的脆弱和戒备，还有那些掩藏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为什么怕？她在怕什么？ 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伸手抄到她膝弯下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到楼梯间里头去。 虽然下了一场雨，但是楼梯间里头不在建筑冷气覆盖的范围内，并且又没有窗户，所以很是闷热，衣服湿了之后黏在身上更是难受。 陆莫离扯了扯自己被淋湿的衬衣，然后就皱眉看向她，岳岚已经坐在楼梯台阶上了，依旧没有做声，只是也没有哭，或者哭了，谁也不知道，只不过一张小脸上头湿淋淋的一片都是水渍。 头发还在止不住地朝下滴着水，陆莫离眉头皱着看她，然后伸手将她扎着头发的发绳给解开了。 岳岚始终一语不发，但是陆莫离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戒备。 “冷？”陆莫离皱眉这么问了一句，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只是周围的气温沉闷，并没有因为下雨就降下来多少，怎么也不像是会冷的样子。 岳岚依旧没有做声，肩膀也依旧是颤抖着，陆莫离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怕？” 她不是冷，只是害怕罢了。 陆莫离问出这个字的时候，岳岚终于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抬眼看他，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陆莫离明白了，她的的确确是在害怕的。 怎么能不怕？八年前的事情她最不愿意拿出来当做谈资，可是今天被庄念霜这么轻撩撩地就揭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她都不害怕，可是……他在这里，陆莫离在这里，若是这一次，又和八年前那次一样呢？若是，自己又是那个枪靶子呢？ 她害怕。 岳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敢再去相信更多了，也不敢再去期盼更多了。 “我会辞职的，违约金……我会让爸爸的律师来谈。” 岳岚轻轻吐出这一句，声音听上去那么无助，她已经害怕到这种程度了么？陆莫离听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就直接蹲到她的面前，这么看着她，外头依旧是轰隆隆的雷声闪电风雨声。 可是此刻楼梯间里头却安静得仿佛任何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只有他，还有她。 “为什么？”这一句话，问得有些笼统，在陆莫离看来，自己问的是，为什么要辞职？可是在岳岚听来，却是为什么要出卖公司？ 她的嘴唇有些失了血色，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是对陆莫离说道，“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真的不是我做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会辞职的，责任，我自己承担。” 心里头的那些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在此刻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陆莫离眉头一皱想着这个笨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笨丫头，对话语中的切入点，怎么就这么模糊呢？ 只能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承担？不是你做的你又为什么要辞职？你是真的去了美国八年，脑子都没有了么？” 不难听出陆莫离的声音中有些许无奈的恼怒，岳岚抿了抿唇看他，听到他这话，心里头竟是有些许的安定下来，先前那样被众人的目光凌迟的感觉，似乎一瞬间也没有那么难受。 “大家都是相信她的，她说的也没错，她没有理由，但是我有理由，八年前的事情，我是怨过的，我怎么可能不怨？我一个人如同被流放一般地去异国他乡八年时间到后来都快要成为一种习惯，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又干嘛要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完全陌生的节奏陌生的方式生活呢？我是真的，怨过的。”岳岚说完这句之后，感觉像是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都说出来一般，“只是，这事，不是我做的。” 陆莫离听她这话，有些心疼，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吐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岳岚接着说道，“但是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怨了，只是这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当靶子，总要有个人出来当那只杀鸡儆猴的鸡的，就是我了，我会辞职的，你不用为难了，我已经不怨了，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不用为我而为难什么。” 陆莫离直接伸手，以一个最强势的姿势，几近粗暴的力度，直接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上来，岳岚甚至可以听得到他的心跳，除此之外，也听到了他低低的说话声音，“都说说谎的时候，人的心跳频率会有变化，你好好听着，我没有说谎。” 岳岚有些不明白，想要抬头看他的眼神，却是被他按得太紧，只能够听到他一声声的心跳，和他在胸腔里被放大得更加低沉而有力的说话声音。 她听到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岚岚，我没有为难，庄念霜的话，我一个字也没信，我信的是你，所以你不要这样，也不要再害怕以前的事情会再次重演，八年前那次，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也好，还怨着我也罢，这都是我自找的，我咎由自取的，但是我不会放弃，不管怎样，你记得，以后，我始终并且永远，是站在你身边的。” 第九百九十九章 爱情，不是过错，就是错过 第九百九十九章爱情，不是过错，就是错过 岳岚有片刻的怔忪，听了他的这话之后，一下子就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这下，她却没有怀疑，而是肯定的知道，自己的眼眶里头，分明是有泪水溢出的。 这是自己当初多么想要听到的话，这是自己当初多么想要能够得到的待遇，他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不偏不倚地站在自己这边。 迟到了八年，足足八年。 陆莫离能够感觉得到先前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怀里头的这个丫头，肩膀的颤抖明显已经静止了，像是终于摒弃了她那些将要面对再一次的冤枉和屈辱所生出来的恐惧，就那么忽然安定了下来。 只是眼下，她的肩膀又已经颤抖了起来，陆莫离终于松开她一些，低头看她，这才看到她的眼睛通红的，眼眶里头盈满了泪水并且还在不停地朝外落着。 岳岚吸了吸鼻子，也就这么抬着一双泪眼定定地看着陆莫离，终于是忍不住说道，“你现在知道当年你做错了啊？” 陆莫离微微笑起来，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头，别哭了，怪让人难受的。” 拇指指腹就这么轻轻地在她脸上拭了拭，抹去脸上混合着泪水的雨水，“我知道当年我做错了，不是现在知道，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唉，你这丫头笨是笨了些，做起事情来那么决绝，当初说走就走了，整整八年，我没有你任何联系方式，不止一次找岳叔叔索要过，次次都到了差不多快要被打出来的地步……” 这些，岳岚倒是真的从来都不知道的，那时候只想要躲起来，最好再也不要知道任何有关他的事情，仿佛那样，自己就不会难受了，可是有时候，越是刻意地逃避，就越是无法忘记，那些想要忘记的事情，会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反而越是清晰。 而这个原本她刻意想要忘记的人，在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要忘记，要忘记，却是在心里头刻得越发深刻。 陆莫离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那一滴滴的液体也仿佛在灼着自己的心，岳岚就这么看着他，嘴角已经耷拉了下去，轻轻抽泣了两声就哭出了声音来，不是那种无声地流泪，而是小声地啜泣着。 也终于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击打出小声沉闷的声音，但是却并不怎么疼，“你现在知道你做错了……你现在才知道你做错了……” 楼梯间里头就回荡着岳岚因为哭泣而有些沙哑鼻音的声音，“混蛋……你这个混蛋……陆莫离，你这个混蛋……你现在才知道你做错了……” 陆莫离心一阵抽疼，她这一声一声，听上去如同泣血的诉控一般，他忍不住抬手抓住了她继续朝着他胸膛捶打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她手指上的那枚钻戒的钻石，硌痛了他的掌心，可是他依旧用力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是啊，自己究竟是犯了多么大的一个弥天错误，八年……整整八年，他们就这样因为他当初的错误，这么错过了整整八年啊。 错过了她从懵懂青涩的小丫头，长成窈窕曼妙的少女，错过了她八年来的每一次生日，每一次笑，每一次难过，每一个原本可以让她赖在身边的周末，一起温书的时光，错过了八年来她每一次可以皱着眉头叫自己莫离哥哥的样子，错过了每一次自己可以拥她入怀的机会。 八年，看上去似乎很短，可是细算起来，却是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非他不嫁的小姑娘，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愿意疼她疼得如同性命一般的男人，两人的距离，已经被这八年的时光拉得好远……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爱情这东西，原本不是过错，就是错过。八年前的事情，是他的过错，于是换来的就是这么八年的错过。但是以后，他再也不想了，再也不想错过她的任何…… “陆莫离……你这个混蛋……”岳岚声泪俱下，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只觉得心里好痛好难受，只是，却仿佛终于是有了宣泄的出口，她看着他，终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知道……这八年，一个人的八年……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就这么一句话，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颤抖的，甚至有些瓮声瓮气的，就这么一句话，那么轻，却那么沉重，如同一记大锤直接就锤向陆莫离一般。 她语气里那种疼痛，让他几乎可以瞬间身临其境她这八年来的绝望，陆莫离一下子觉得眼眶有些热，鼻子也有些酸起来。 轻轻地抿了抿唇，却依旧是觉得口干舌燥的，低头看她，只能身上拥抱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头肩膀颤抖地哭泣。 “以后……只要你说，我都相信，绝对，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一直，一直都站在你这边。”陆莫离将头埋到她的肩窝，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岳岚不记得自己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情绪宣泄得太痛快，脑海里甚至是一片空白的，除了自己的那些委屈，除了自己的那些难受，她甚至什么都想不到，脑子里头一时之间，没有庄念霜，也没有nick。 没有任何人，一时之间，脑子里头就只剩下陆莫离和自己。 他以后，会站在我这边，会一直一直站在我这边，会相信我，只要我说，他就相信。 这仿佛，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话，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是苏俊贤打电话找过来的，陆莫离接了电话之后，没过一会儿，苏俊贤就上来了，当然不是爬楼梯上来的，坐电梯到顶楼然后走到安全楼梯间，一来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两个已经湿淋淋的人影。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朝着陆莫离看过去，他看到了陆莫离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唇角浅浅的笑容，苏俊贤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脸上的笑容从何而来。 因为此刻，岳岚靠在陆莫离的胸膛上，他的手温柔地揽着她，她眼睛红肿，似是哭累了已经睡着，双目闭着，他们身后就是通往天台的楼梯门。 外头大雨过后已是阳光万里，阳光投进来，将两人的身影刻成逆光中相拥而坐的一个剪影，美得让苏俊贤不忍打扰。 第一千章 护她 第一千章护她 只是事情还是要处理的，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所以其实陆莫离和岳岚也没有继续在这楼梯间待多久。 苏俊贤上来之后，岳岚也就醒过来了，原本也没怎么睡熟，只是因为的的确确是累了，这算是八年来的第一次释放吧？ 她站起身来，看向苏俊贤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伯走了？”陆莫离问了苏俊贤一句，苏俊贤点了点头，“嗯，董事长已经回去了，这事情，他说希望你能够妥善处理，只是，也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其实陆非凡的原话不是这样的，苏俊贤还记得陆非凡和自己说的原话是，“这事儿，就让离儿来处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被剽窃了就被剽窃了，让设计部尽快做出方案来，不行就用先前过来的另一个方案，就陆氏的声名，随便怎么建，都不用担心销量。” 这算是陆非凡对这件公事的原话，当然还有另外一段，却不是针对公事的，而是私事，他似乎有些像是不经意间随口说出来的一般，“啧，还真是看不出来，我这大侄子……倒还真是个情种啊，想保护自己的女人，事情就给我做清楚了。” 苏俊贤只是将陆非凡的原话，很轻描淡写地缩写成了一句妥善处理不要有心理负担了，不得不说，真是中国好秘书好助理啊。 陆莫离听了之后，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现在算是死无对证的，最重要的是，岚岚这傻丫头是嚷着要辞职的，说是什么和庄念霜在一起工作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这的确是让他有些头疼，像是话终于说开来一样，岳岚也就懒得隐瞒了，说的那都是最真实的想法，和庄念霜工作的日子，她的确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被刻意派遣去外勤，导致中暑，也就算了，原本应该是送给自己的花，连个完形儿都没见着，直接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了，还有这一次……竟是这样多少都能牵扯到一些法律责任的栽赃嫁祸了。 更不说……那一次想不出任何除了庄念霜之外的人主导的寻仇绑架。 岳岚觉得自己哪怕身手再好，心再强大，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女人而已，太累了，继续和庄念霜工作的话，她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今天就算陆莫离相信自己也好，不相信自己也罢，她都是要辞职的，辞定了。 “我不批。”陆莫离果断拒绝。 “不批我就找陆叔叔和季姨去说，季姨肯定会同意的。”岳岚丝毫不退让。 “她同意没用，你的人事权在我这里，档案也在我这里，合约也在我这里。”陆莫离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自己的感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岳岚区区一个小小设计师，人事权竟然是在陆莫离那里，倒的确是让岳岚惊讶了一下。 她眉头皱了起来，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咬牙道，“那我就付违约金……” “你没钱。”陆莫离毫不留情地直接指出这点，岳岚咬咬嘴唇，“我可以借。” 陆莫离一下子表情就不好看了，借？她问谁借？要是问岳麓开口，那不能叫借，想来想去，无非就只有那个恒裕的太子爷…… 不行！绝对不行！ 陆莫离一下子软了下来，这才意识到，比起倔强和坚持，自己是比不上这个女人的，从她能够那么倔着在美国八年不回来，就已经足够能看出来她有多坚定了。 陆莫离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别辞职吧，好吗？你就只是不想和她在一起上班罢了，以后你别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上班就好了，不要辞职不行吗？” 岳岚看着他皱着眉头那样极力反对的样子，一下子又有些定不下来了，于是抿了抿嘴唇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要辞职的事情，总之，绝对不会再和庄念霜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不然什么时候从背后被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陆莫离已经领着岳岚去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为了去拿她的包包，现在这么浑身湿透的，自然是要先去换衣服洗头洗澡了。 陆莫离也就这么一身湿透地陪着岳岚去设计部拿她的包包，尽管苏俊贤不赞成他这么做，他还是和岳岚一起进去了。 设计部里头的人依旧没有减少，好些高管大多都是有些要兴师问罪的感觉，所以都没有离开设计部。 看到陆莫离这么浑身湿透地出现，最重要的是后头还牵着个浑身湿透的他们眼中的“罪魁祸首”。 原本那一腔的责备，也是一下子就被堵住了，说也说不出来。 岳岚拿了包包之后话也没有多说一句，就直接转身准备走，陆莫离却是伸手拉住了她，然后转头看向了庄念霜，眼神中没有什么针对，只是很随意的眼神，然后就公事公办地说道，“这次的事情，设计部马上方案拿出来。” 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没有停顿多久，就直接继续说了下去，“谁的方案被采纳，以后设计部的总监就是谁，还有，嘴巴都收住一点，什么流言蜚语我不希望在公司流传下去。” 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转身准备朝外头走去，根本都没有再多看庄念霜一眼，岳岚朝着庄念霜看了过去，看到的又是庄念霜眼神里的不甘。 忽然就觉得有些理解了起来，其实庄念霜，根本就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岳岚终于看出来了。她其实就只是对陆莫离会有所谓，哪怕说什么她可能都面不改色的，但是却会因为陆莫离而乱了方寸或者是乱了表情。 甚至就连庄念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就这么跟着陆莫离牵着岳岚出去的动作出去了。 岳岚是直接被陆莫离塞进车里的，其实岳岚心里头已经开始有些明白了，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又是庄念霜怎么样的心机呢？ 陆莫离并没有想那么多，坐进车里去之后，就已经对苏俊贤吩咐到，“在总部给岚岚安排个位置吧，以后她就在总部工作。” 第一千零一章 预备总监 第一千零一章预备总监 陆莫离这话，苏俊贤听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出于公事公办的态度问了一句，“职位呢？” 苏俊贤其实心里头预测的岳岚职位，无非是个秘书室的职位罢了，也知道陆莫离这么做，多少是想保护岳岚，从先前陆莫离的态度就已经能很好地看出来了，苏俊贤对于此事没有什么意见，他是个很公事公办的人，当年受程嘉泱的教育。 恩师当时就教育过他，对于老总的事情，公事必须得一丝不苟，但是私事，大多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他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吧。 而且苏俊贤想，横竖不过就是多个人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情，陆氏多个职位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抬眼看了苏俊贤一眼，然后就说道，“职位么？陆氏建设设计部预备总监？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陆莫离的声音中甚至有了些调侃的意思，就这么看着苏俊贤，岳岚就坐在一旁，听得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 虽然她已经听了陆莫离说，他以后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眼下的情况，岳岚也不是瞎子，绝对能够看得清楚，陆氏建设里头虽然现在不说，但是不出一天，或者只要几个小时，恐怕自己这个“罪人”的名字就会在陆氏建设里头传个遍。 那么她在陆氏建设里头的日子肯定是越发尴尬的，所以听到陆莫离说让她去总部上班的时候，岳岚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自己都退一步不打算辞职了…… 只是忽然说出来的这个预备总监的名头，却还是让岳岚吓了一跳，先前还在设计部的时候，听到陆莫离说那话，她就已经有些震惊了的。 哪有因为一个企划案就直接升总监的？其实陆莫离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和庄念霜脱不开干系的，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做什么大错事儿，但是陆莫离并不是傻子，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心态依旧是没有太多改变的，当初看那些心理医生的效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但是现在心态显然是越来越极端了。 苏俊贤只微微笑了笑，就点头应了，“好的，我会马上去办。” 预备总监……也只是个预备而已，但是挂上总监名头，岳岚就有些心理负担。 陆莫离转头看她，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笑容，说道，“这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你，大家都已经认为是你了，这个项目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也是知道的，岚岚，你在美国八年，我希望不是白待了，大学也不是白读了的，拿出个像样的企划案来，你就是设计部的总监。” 说道这里，岳岚也有些愁了起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只是那边要怎么办呢？人家的项目都已经动工了。” 虽然说陆氏树大根深的，但是毕竟被别人占了先机，其实做生意这种事情，先机是很重要的，在人们最有新鲜感的时候，吊住人们的胃口。 要的就是这么个感觉，但是眼下显然这个计划已经彻底被打乱了。 陆莫离脸上的表情沉下去几分，此刻看他，才真正觉得他就是一个上位者，哪怕遇到再大的风浪，也可以临危不乱冷静处理的那一种，他骨子里头真的是有陆氏的经商天赋的，就和陆非凡陆倾凡一样。 哪怕他不走经商这条路线，这种天赋也是存在的，把他丢到这个位置上，他也会懂得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做什么。 “和陆氏作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的，否则，陆氏也不会当领头羊这么多年了。你当真以为没有人虎视眈眈地在盯着陆氏的每一个动作是不是有纰漏么？大有人在，只是没有人敢出来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终于有个出头鸟出来了，该怎么表态，就看他们的了。”陆莫离的声音低沉，语气稳重，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岳岚很清楚地看到副驾驶的苏俊贤回眸的时候，眼神里头有了一抹赞赏之意。 岳岚知道，眼下陆氏肯定是忙成一片的，于是就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要是忙就先去忙吧。” 陆莫离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就转眼对岳岚说道，“不介意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岳岚没有拒绝，或许是因为话终于说开了，心中的委屈也都已经宣泄了，眼下对陆莫离，心里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隔阂，听到他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现在自己的确是很闲的，只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介意是不介意，只是现在身上这一身衣服……” 陆莫离弯唇轻轻笑了笑，苏俊贤很快就开到了一片商业区去，一条路上冷冷清清的，偶有豪车路过，这正是陆氏旗下的一个商业区，街道两旁都是高耸的写字楼，而写字楼的一楼门面，一整排一整排的都是各种高端名牌的店面。 每间店铺感觉都是装潢得高档，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清清冷冷的，这些奢侈品店，面向的消费人群，恐怕一百个人里头也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消费能力而已，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多人气，但不意味着就生意不好。 偶有一两个穿着摩登的女郎，带着黑超墨镜蹬着恨天高，拿着普通工薪阶层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工资才能买的起的包包进店去，随便一买，账单上都是长长的一串金额数字。 这就是陆氏开发的产业，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岳岚忽然想到在陆莫离电脑上看到的那一段话，她知道，陆莫离所想要开发出来的项目，不是这里，不是这样的。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车门都已经被拉开了，没注意到陆莫离什么时候已经下车去了，拉开了车门就站在门外微笑着看着她。 岳岚愣了片刻，这才走下车去，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皱巴巴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岳岚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子异味儿。 眉头才刚刚皱了起来，眼神就忍不住一怔，已经感觉到他的臂膀毫不顾忌地直接就揽上了自己的肩膀。 我信的是你，我不会放弃，不管怎样，你记得，以后，我始终并且永远，是站在你身边的。 站在你身边的。 第一千零二章 换装 第一千零二章换装 他现在，就如他所说的那般，站在自己的身边。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只感觉到他臂膀肌肉的线条，有些难过，也有些高兴。 心中矛盾的感觉说不上来，若是早像现在这样，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这话似乎是有些矛盾的，可是岳岚的心中，就是这么矛盾着的，若是早能够说清楚了，早能够宣泄了，早能够决定原谅他了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那么远了吧？ 岳岚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想法，陆莫离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已经揽着她进了一间高档品牌的女装店面去了。 苏俊贤陪着陆莫离还有岳岚一起进去，有营业员迎了上来，这奢侈品店铺就是不一样，这营业员看上去都漂亮得像是随时能拍一副海报一样。 身材高挑穿着款式新颖的制服，头发梳得很好，妆容画得很好，笑容很得体，也很礼貌，虽然目光在落到岳岚身上的时候，明显有了些许的鄙夷。 但是在接触到陆莫离那张英俊无俦的脸时，眼神中就有了些许兴奋，并且目光接触到他虽然已经淋湿已经发皱的衬衣时，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这衬衣的精良手工，连每一颗纽扣的细节都那么完美，一看就是那种价格昂贵不菲的纯手工制作的衬衣。 而且他手腕上套着的那支陀飞轮的手表…… 这营业员在奢侈品店工作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对这些名牌的昂贵奢侈品，很有了解，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只可以抵得上一辆高级轿车的手表。眼睛都放光了。 岳岚是知道这些营业员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工作的，标准还很严格，得漂亮，得身材好，口才得不错，对奢侈品还得有了解，并且还需要精通英文。 陆莫离的目光已经在随处打量着了，这营业员恭恭谨谨地问了，“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陆莫离这才转过眼来看着她，指了指身旁的岳岚，“她衣服都湿了，给换一套吧。” 说着，目光就看向穿在展示橱假人模特身上的那件裙子，“我看那件就挺不错的，拿个她的码子给她试试。” 营业员马上点头就应了，朝着岳岚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想到这还真是灰姑娘现代版啊，自己还真算是见到活的了。 虽然心里头是这么腹诽着岳岚其貌不扬倒是挺有一手的，毕竟陆莫离看上去太优秀了，当然，她并没有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这一条街区这些写字楼的主人。 心中只觉得高兴，纯粹就把陆莫离当成岳岚的冤大头了，那裙子的价格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能拿的提成也不是开玩笑的。 态度自然是好得不得了，马上就拿了裙子领着岳岚去试衣间，算是服侍着岳岚换衣服的。 陆莫离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等着，苏俊贤没有坐下来，出于恭谨，就站在陆莫离的旁边。 “苏秘书，坐吧。”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苏俊贤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这次捷足先登的那个公司，详细资料都调出来，还有那公司负责人的资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是近两年才崛起来的一个公司吧？名不见经传的，后头如果没有人在顶着，我怎么也想不出能和陆氏作对的理由来。”陆莫离说得很稳重，眉头微微蹙着，身体朝前倾，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盖上。 “之前我就注意过这个公司了，前两个项目做得还算不错的，负责人叫莫云翔，也很年轻，所以那时候还说是圈子里头的新鲜血液，说是白手起家的，没有什么后台。”苏俊贤作为一个很好的秘书，自然是很早就已经对这公司有所注意了，只是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当初也没有特别注意罢了，“我会继续细查的。” 陆莫离呵地笑了一声，“没后台？你信么？在南方市场，没后台就敢直接这样来打陆氏脸的，那已经不能叫天真而叫做愚蠢了。” 苏俊贤听了这话之后也笑了一笑，然后就说道，“陆总打算怎么做呢？” 陆莫离笑了笑，“这个，回公司再说吧，现在我只想安安心心地陪她一会儿，等会车钥匙给我，你就别跟着了，公司里现在应该事情也不少，你回去先处理一下吧。” 苏俊贤点头答应了，没再说话，只是多看了陆莫离一眼，看到他眼角浅浅的笑意，苏俊贤唇角弯了一下，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像陆莫离这样，多坚持一下，不放弃的话，说不定，也会像他现在这样笑得舒心而惬意吧？ 岳岚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苏俊贤已经离开了，陆莫离独自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等着，手边的茶几上是店员给倒上的咖啡，他随手拿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转眼就看到岳岚已经出来了。 衣服的样式，呃……是裙子。 她其实……不太能穿得来裙子，更喜欢舒服而休闲的裤装，裙子总归是有诸多不便的。所以眼下总想低头忍不住地去扯一扯裙摆，抬眼就对视上了陆莫离的眼神。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她很漂亮，忽然就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看着这小丫头从来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一身白色跆拳道服，上次那场宴会看她穿过一次礼服长裙，很漂亮，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可是却让他有些震撼。 而眼下她这一身，并没有礼服长裙的那种华美绚丽，却是干净得清丽脱俗，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人挪不开眼睛。 脸上是脂粉不施的干净素颜，裙子是白色的连衣裙，单边削肩的款式，露出她一边光滑白皙的肩膀和锁骨，而另一边的肩带上则是缀着一朵丝缎扎成的花。 收腰的样式裹出她纤细的腰身来，裙摆的长度只在膝盖上三寸的地方，所以一双纤细修长并且笔直的腿也露了出来。 那营业员的眼睛一直看着岳岚后肩的地方，终于是忍不住说道，“其实……头发还是放下来比较好的，可以遮一遮……” 遮一遮她肩后的疤痕。 第一千零三章 哪怕一天也好，约会吧 第一千零三章哪怕一天也好，约会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或许是岳岚本来就是疤痕体质吧，所以其实那个伤口并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口，疤痕却是没能淡去，反而是成了一道粉红色的鼓出来的新肉，看上去，多少还是有些显眼，因为长。 就那么横亘在岳岚的后肩处，这裙子的样式又正好是单边削肩的，所以正好能够露出来那疤痕，这营业员也是刚才看到了，所以这么提议了一句。 岳岚伸手摸了摸，其实很明显，鼓出来的一条新肉，嘴唇轻轻抿了抿，也没有做声，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轻声说了一句，“要么……换一件吧？” 陆莫离看到她的动作，也明白了那营业员说的是什么，眉头皱了皱，“不换，就这件，挺好的，穿着走。” 说着陆莫离就朝着那营业员打了个手势，年轻的营业员满脸堆着高兴的笑容，马上就微微朝着陆莫离恭谨一鞠躬，领着他朝着收银台过去。 走到岳岚身边的时候，陆莫离停了下来，眼神朝着岳岚的后肩瞟了一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然后目光就向下，沿着她曼妙的身材……腰身，腿，然后就是脚。 看着她的鞋子陆莫离就有些无奈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岚岚，你也是个姑娘家，得拾掇拾掇自己。” 他这句话就忽然这么冒出来，岳岚有些不解，于是也就循着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脚上一双休闲的平底鞋……还因为被雨水打湿了的缘故，看上去更加邋里邋遢的。 岳岚咬了咬唇，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难怪刚才那营业员眼神一直朝着她的鞋子瞄，岳岚没做声，穿着平底鞋的脚尖翘了翘。 那模样特别可爱，陆莫离唇角笑容弧度扩大了一些，没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到收银台去了。 收银员连pos机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看到陆莫离从钱包里头抽出一张黑色的金属卡片来，一看到那金属卡片，收银员愣了一下，手已经默默地将pos机又从台面上挪到了旁边去。 那营业员显然是来这里上班也没有太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的，忍不住又多看了陆莫离一眼，想着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收银员直接将那金属卡片拿过来，将收款的单子印在上面，用铅笔在金属卡片浮刻出来的那串数字上头轻轻涂抹了，然后将笔递给了陆莫离，陆莫离接过之后，就在单子上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苍劲有力的陆莫离三个字。 收银员看到那名字眼神就微微变动了一下，这收银员看上去三十几岁，应该也不止在这里工作一年了，于是就马上点头恭谨地说道，“陆总好。” 陆莫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接回那张黑色卡片之后，也就转身朝着岳岚那边走去，那营业员这才惊讶得仿佛下巴都要掉下来，原来这就是那个……那个大老板？这一片商业街区建筑的大老板？大房东？！ 她慌忙同收银员做了个嘴型，那收银员只指了指脑袋，意思很明确，“你脑袋太不灵光了。” 岳岚已经被陆莫离带着出去了，陆莫离没有多说话，只是找到了一间鞋店，也就带着她过去了，岳岚有些出神，其实回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和陆莫离逛过街，小时候没有，长大就更没有了。 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并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感动，而是一种平静而自然的温暖感觉，哪怕只是走在他的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和转过头来时看着自己然后微笑的表情，就已经觉得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了。 心里头有片刻的动摇，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有想法冒出来，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这样和这个感觉遥不可及的莫离哥哥这样安静而平和，温暖而幸福地相处的，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幸福的。 也是可以这样，被他拖着手走在街上逛着，这样单纯……而宁静地幸福的。 就像是自然得从来都是这样一般，他牵着她，他走在前头，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紧握着，他就这么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在她的身边。 鞋子也顺利的买到，是陆莫离亲手挑选的，看着他蹲在自己的面前，握着自己的腿将平底鞋脱下，将高跟鞋套到脚上的时候，岳岚有片刻的恍惚。 这似乎是自己八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幸福，好幸福，真的很幸福。幸福到她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该有多好？ 陆莫离也买了一套新衣服，很休闲，甚至可以说，很阳光！和他平时一身正装，或者哪怕不是正装也是衬衣工装裤小牛皮鞋的形象完全不符。 休闲的polo衫，长度到膝盖的短裤，一双休闲鞋，他甚至还买了两副墨镜和岳岚一人一副，现在的他，看上去阳光而英俊，却是没有任何突兀，就像是……他原本就是应该这么穿才对一样。 穿衬衣和工装裤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穿休闲装的时候，一样也是这个感觉。 只是这样看上去更加感觉好一些，因为毕竟，他还很年轻，正是适合这样服装的年龄。 两人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牵着她去停车场找到车子，给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坐进副驾驶座的时候，岳岚看着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一时之间，心里头有了愧疚的情绪涌了上来。 nick…… 脑海里头忽然冒出了nick的名字和他的脸，有些难受，愧疚几乎是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 只是……就让我任性一次都好，哪怕就今天一天都好，只要今天一天……让我任性一次就好。 nick，对不起对不起……就一天就好了。 岳岚在心里头不停地对自己这样说着，然后终于是伸手，将那戒指在手指上转了转，那颗闪亮的钻石，已经被转了个方向，旋到了掌心去。 陆莫离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岳岚的手已经放在膝盖上了，转头看着他，就一天就好了，只要一天就好。 “我们去哪儿？”岳岚唇角已经弯出笑容来看着他。 陆莫离对视上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头的笑意，心情就已经好了起来，“我们约会吧。” 第一千零四章 就像现在这样 第一千零四章就像现在这样 陆莫离一直在开车，岳岚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不管是哪里，她都不在意了，去哪里都好。 时间若是能就这样停住就好了。 只是车子已经朝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岳岚也看到了现在四周的街道已经越来越能看出热闹来了，虽然现在是工作日，但是还是热闹得很。 大抵是因为这里是旧城区的原因吧，新城区那边基本都已经被陆氏恒裕梓源还有其他一些大集团的项目全部垄断了，到处都是钢筋水泥森林，各种摩天大楼。气氛也感觉像是十二月的天一般，冷冰冰。 只是旧城区这些地方，虽然没什么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都是些亲民价位的普通卖场，还有一些小吃街之类的，但是却是非常热闹，气氛感觉就像是此刻的天气一般，热腾腾的。 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一起觉得心情好起来，岳岚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莫离会带着自己来这里。 陆莫离已经将车开进停车场拿卡停车了，下车的时候岳岚又没忍住，伸手扯了好几下自己的裙子。 陆莫离朝着她瞄了一眼，就直接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别扯了，等会顾了下面顾不着上面。” 岳岚脸一热，马上就低头看自己的前襟，还好，并没有什么春光乍泄的情况出现，侧目睨他，忍不住埋怨道，“谁让你非要买裙子，裤子多方便的。” “裙子多好看的。”陆莫离就这么接了一句，然后就笑道，“男人给女人买衣服么，自然是要买男人觉得好看的，又不是工作服，要那么方便做什么。” 说着，陆莫离已经伸手理了理她肩带上的丝缎花朵，然后就点了点头，“别拉了，就这么穿吧，很漂亮。” 岳岚脸上先前嗔怪的表情都还没有消落下去，只是却没有再继续拉扯裙摆的动作了。 从停车场走出去，就感觉到了劈头盖脸的热空气，如同置身蒸笼一般的感觉，并且因为周遭的热闹，气温仿佛又升高了一些。 但是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岳岚鼻尖都开始沁出细汗来了，小脸红扑扑的，唇角却始终都带着笑容。 街上热闹得很，因为是暑假的缘故，所以还有很多年轻的情侣，应该都是放假的学生情侣，看上去年轻而青春，牵着手成双结对地在街上走着。 岳岚和陆莫离，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一样，这样看来，他不是陆氏的老总，现任掌权人，她也不是陆氏建设的设计师，他们也像是放暑假的大学生情侣一样…… 旁边总是有艳羡地目光朝着他们这里看过来，岳岚一点儿不觉得惊讶，就陆莫离这招蜂引蝶的长相，要是没有目光看过来，那才是奇怪了。 “真是看不出来，你会到这种地方来。陆氏的继承人。”岳岚由衷地这么感叹了一声，看着陆莫离，她看出来了，他脸上是真真正正的高兴，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热闹，是能够让他高兴的。 陆莫离笑了笑，顺手拉着她走进旁边的冰淇淋店，要了两个球，等着员工做冰激凌的时候，陆莫离才对她说道，“五十步不要笑百步，你也是岳麓映画的继承人，别说得像是什么工薪阶层家养出来的女儿一样。” “和你比还是差远了。陆总。”岳岚笑着调侃他，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距离，好近好近。无论是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冰淇淋店员工已经将堆了两个球的甜筒递给陆莫离，陆莫离听了她这话，接过冰淇淋顺手就朝着她的鼻子上划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触感就这么袭上鼻尖，岳岚眼神一顿表情就一愣，鼻尖上已经是一抹白…… 她竟然是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反应力都去哪儿了？竟然就这么被偷袭了？岳岚鼻子皱了皱，劈手就夺过了甜筒准备往陆莫离的脸上抹。 动作利落得不行，陆莫离反应也快，低声笑了一声，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岳岚刚想用力挣，他的脸就已经俯上来了。 舌尖灵活地直接扫向她的鼻尖，岳岚一下子就愣了，只感觉温暖的触感直接接触到自己的鼻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直身体了，脸上是笑容，眼神里头还有着些许得逞的笑意出来。 店里头还有其他人在，大家也都看着这个耀眼的男人和爱人打情骂俏的样子，都纷纷笑了起来。 岳岚脸更红了，只能赶紧吃冰淇淋，希望那冰凉的温度能够让自己脸的温度降下来一些。 冰淇淋店里头有空调，所以两人就在靠窗的高脚凳上坐着休息，陆莫离不爱甜食，所以也就看着她吃。 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吃相……很可笑吗？”岳岚自认自己已经很细嚼慢咽小口慢吞了，没到要笑出来这么夸张地步的吃相吧？ 陆莫离摇了摇头，然后就说道，“我听我妈说过当年和我爸的故事，当初他们是闪婚的，你看他们现在感情这么好这么相爱，看不出来当初是闪婚吧？结婚之后有一天，我妈和我爸出去吃饭的时候，就见到我妈的前男友……” 说道这里，陆莫离顿了顿，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nick的父亲，就是母亲的前男友，多么巧妙的……命运啊。 “嗯？然后呢？”岳岚似乎有些感兴趣，因为就她所知，自己父母的感情，就是爸爸的一段血泪史罢了……哪里有什么感人泪下的爱情啊。 陆莫离弯了弯唇角，“然后我妈以为我爸会生气，但他只是在回家途中，在一个冰淇淋店给我妈买了两个球……” 岳岚愣了一下，呆呆看着自己手中这已经吃了一半的两个球冰淇淋。 “就像现在这样吗？”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甜筒，问了陆莫离一句，陆莫离已经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就像现在这样，我买给你两个球，我和你这样。” 第一千零五章 理念 第一千零五章理念 天气依旧是炎热的，在很炎热的情况下，要是一直在外头汗流浃背的，其实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旦进了空调房之后，再想要出去热着，感觉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从冰淇淋店出来了之后，陆莫离也觉得的确是有点儿难忍，就带着岳岚进了一家商场，很普通的百货商场，一楼二楼都是超市来着，还有一些卖女孩子小玩意儿的那些精品店，三楼是一整层楼的儿童乐园，总共就四层楼的建筑，四楼是一些餐厅。 就在四楼找了一间港式茶餐厅的靠窗座位坐下了，眼下外头正热着，雨下完之后已经是晴空万里，阳光灼热地炙烤着大地，看着都觉得热得不行，但是就这么从上往下看去，却和在陆氏那些项目从上往下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岳岚这么说了一句，陆莫离的目光依旧朝着窗外的底下看去，听了她这话之后，就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脸看向岳岚，“最多后年，旧城区的这个地块，陆氏就会拿下来了，这样的热闹，不知道还能够在这里看到多久。” 岳岚想到他电脑上头的话，忍不住就问了一句，“然后……又建成陆氏那些项目那样么？冷冰冰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么？” 陆莫离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的，这样热热闹闹的，难道不比那样冷冷清清的好很多么？” 岳岚点了点头，的确是好很多的，只是却没有再多说话了，看着陆莫离的表情，也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的无奈。 陆莫离点的冰咖啡已经送了上来，这个平价的茶餐厅里头卖的咖啡，其实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但是陆莫离还是慢慢地喝了。 “我其实以前很想要周末能够和爸爸妈妈到这里来玩一下，只是因为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其实我妈比较紧张，更多的时候，哪怕是玩，都是带我去陆氏的商场，那些终年冷气暖气充斥的地方，那些可能一天都没几个人的高档商场里头的儿童乐园。说实话，挺没意思的。”陆莫离说得很平静很平常也很随意。 岳岚知道他所说的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是什么，陆莫离还小的时候，小得都还没什么记忆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绑架……所以之后的几年，家里人对他的安全，都格外地紧张。 等着那紧张感过了，童年，也就已经过去了。 岳岚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忽然不对劲儿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忽然就提议了一句，“如果眼下的那个被剽窃了的项目计划，我做出来的……是朝着这个方向的话，可行么？” 陆莫离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岳岚，“这个方向？” 他这样反问了一句，然后就马上理解了岳岚话中的意思，她所说的方向是哪个方向，因为岳岚已经指了指窗户外头，“不要像其他陆氏的项目那样，专注于奢侈豪华高端，消费人群只划在上层人群的界限，给人感觉漠然而冰冷。而是可以面向于所有大众的，哪怕只是普通群众，并不是富者，也可以消费并且消费得起的，给人温暖的，如家一般的地方。” 岳岚就这么轻轻地吐出这么一段话来，陆莫离愣了愣，这就想到了，这是自己曾经在电脑的企划案后头随手打出来的一段话，算是自己的一个想法罢了，没想到，她会知道。 陆莫离眼睛轻轻地眨了眨，唇角勾了勾，似乎是有些苦涩的，“但是，似乎是和陆氏的经营理念不合啊。” 岳岚笑了笑，“那是陆氏的经营理念，不是你的经营理念。现在陆氏的经营理念，是从陆爷爷那个时候就已经奠定了的，确定了大方向的，然后也就这么不偏不移地一路走了下来，无疑，这大方向自然是成功的，从陆氏现在的发展就可以看得出来。” 岳岚指了指窗外楼下街道上的那些人，“但是毕竟那只是陆氏已经习惯了的经营理念罢了，这是对的，却不能说其他的路子就是错的。你看看外面这些，都是消费者。陆氏现在只是在赚小众的大钱，但是却不能否认，大众的小钱也是一个很大的方向，甚至比陆氏以前的路子，更大。” “坚持好的固然是对的，但是坚持好的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毫无创新和墨守成规。陆爷爷和陆伯伯所奠定下来的基础，除了想要让你守好之外，更希望你能够创出自己的一个高度才对吧？” 岳岚的这些话很是客观，并且也很有道理，陆莫离听了之后没有马上说话，只看着岳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岚岚真是长大了，不去策划部和营销部真是可惜了。” 陆莫离说完之后，就伸手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岳岚笑了起来，已经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咖啡，还是很舒爽的。 刚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下去，就听到陆莫离说道，“正好，你明天开始也去总部上班了，不用担心再有什么人窃取计划，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做计划，就照着你今天说的，去做。” 说完之后，陆莫离眼带笑意地看着岳岚，看着她脸上懵地僵掉的表情，“岚岚，好好做，莫离哥哥看着你呢，做好了，你就是总监。给你加工资。” 那语气，像足了骗小孩子的坏叔叔，岳岚眉头皱了皱，“还加工资呢……今天就两个球外加一杯能淡得出鸟来的冰咖啡就打发了。” 陆莫离笑了起来，心里头的感觉却是难以言喻的，像是一种舒畅，不止是能和她这样幸福开心地相处，还有她说的这些话，陆莫离不是没想过，但是自己想起来，总没有别人点醒来得直接有效。 陆莫离抬手过去捏了捏岳岚的脸，岳岚浅浅地笑着。 “咔嚓，咔嚓……” 只是他们两人沉溺于现在的气氛，谁也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听到，就在不远处的一桌，一个人正拿着相机，镜头朝着他们这边拍着。 第一千零六章 一天 第一千零六章一天 虽然一直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但是或许这已经成了一个定性，感觉美好的时光，总是会流逝得特别快。 所以哪怕只是在这茶餐厅里头坐着，都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陆莫离最终点了一桌子的菜来犒赏她，应该能说得上是犒赏吧…… 岳岚看着这一桌子也叫不上名字来的各种小碟子，里头装满了港式的小点，看上去就美味的样子，陆莫离指了指桌面上的盘盘碗碗，“快吃吧。” 岳岚的眼神先是在桌上的菜肴中打了个转，然后就看向了陆莫离，最后无奈地看向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张卷好了的图纸。 岳岚只能无奈地将盘盘碗碗都推到一旁，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调出先前就已经做了一部分的计划出来。 “还是先做完事情再吃吧。” 其实陆莫离就是想看看她之前做出来的计划案怎么样了，所以特意下去车里头把她的电脑拿上来了，所以眼下满头大汗的样子，看上去倒更像是刚做完运动的少年了。 做好的打开来给陆莫离看了，陆莫离这才第一次觉得她有多优秀，绝对是挑不出什么不好来的计划案，其实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很不错的。 只是岳岚做的计划，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真的她之前的想法就是这样，她所设计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那种极端浮夸华丽的设计风格，看上去倒是比较近人意一些。 陆莫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方案，已经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来，“你吃吧，我看看。” 说完就开始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看着她所做出来的东西，岳岚也没多说什么，低头开始吃东西，偶有陆莫离看不太明白的地方，就跟他解释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了，如果不是岳岚的电话响起来的话，两人恐怕能在这茶餐厅耗到打烊吧？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陆莫离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招来服务员买单之后，也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明天早上直接来总部吧，你的办公室苏秘书会安排好的。” 岳岚坐上车子，陆莫离载着她出发，车窗外的景色朝后倒退着。 开了没一会儿，岳岚就发现了他开车的路线是朝着陆氏建设过去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陆莫离没看她，但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也就说道，“我送你去公司拿车。” 岳岚点了点头，“你还有事情要忙？” 陆莫离点了点头，虽然这一天陪伴着她，是很开心的，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得去做。 到了陆氏建设之后，岳岚就直接走到了自己的车位前，然后对陆莫离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分开之后，岳岚坐在自己的车里头，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这样的一天，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光是想着，心里头就开始难过起来。 驱车回家之后，什么话也不想再多说，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上楼去了，她是先前吃了很多东西所以不想再吃了，但是看在岳麓眼里，还以为她不舒服了，自然是担心得不行，马上就打了电话给nick。 nick在那边正忙着，工作上手之后，感觉每天是开不完的会议做不完的决策批不完的文件，似乎都没有太多时间和岳岚相处了，他心中也是很急的，很挂念岳岚，总是觉得自己疏忽了她。 所以岳麓电话打过来说了一下岳岚现在情况之后，nick几乎是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马上赶过去，得知nick要马上过来，岳麓也就放下了心，端了一杯牛奶和一叠水果就上楼去。 庄听南坐在客厅拿着电视遥控器换着台很是悠闲，听着岳麓给nick打电话，再看着岳麓端着牛奶水果上楼去的时候，庄听南看着岳麓上楼的背影。 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不着边际的丈夫才会这么傻傻地认为岚岚心中就是喜欢nick的吧？庄听南嘴唇微微地弯了弯，脑中想到了那个和陆倾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人的脸。 现在的岚岚，似乎就和自己当年那样喜欢陆倾凡似的喜欢着陆莫离，只是……陆莫离现在身边并不如同当年那样，陆莫离的身边，没有一个“季若愚”，所以……说不定女儿是能够幸福的。 庄听南最终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打算说，直接就将目光转向了电视机，拿起遥控器换起台来。 “宝贝女儿，睡了吗？”岳麓轻轻敲了敲岳岚房间的门，然后就听到里头传来女儿的声音，“没睡呢，爸，进来吧。” 岳麓走进房间才看到岳岚已经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目光扫向了她挂在衣挂上头挂得很好的白裙子。 其实她一回家岳麓就发觉了，好好出门上个班，怎么就买了新衣服回来了？而且那衣服品牌的标志，可不是什么地摊货，样式也好看得很。 岳麓目光变动了一下，就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岚岚啊，你今天出去逛街去了？” 岳岚眼神一顿，看向了衣挂上头的衣服，只反应了片刻就已经回答道，“因为下雨淋湿了……所以买了新衣服这样……” 岳麓没听出岳岚语气中的紧张和刻意的轻描淡写，想着今天的确是下雨了，所以也就没多问，点了点头说道，“挺好，挺漂亮的，我家姑娘就应该这么打扮，漂漂亮亮的。喔对了，快把牛奶喝了水果吃了，爸爸吓死了还以为你不舒服呢，饭也不吃就上楼来了，淋雨了没感冒吧？” 岳岚摇了摇头，已经从他手中接过牛奶杯来，其实是撑得很的，但还是把牛奶喝掉了，刚喝完就听到岳麓说道，“嘿嘿，我以为你不舒服就给nick打电话了，他等会就过来了，这孩子，真是挂心你挂心得不得了呢。” 原本刚喝下去的牛奶，差点儿就因为岳麓这句话直接就喷出来了。 nick……要过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其实并不太想和nick见面，或许……是因为今天和陆莫离的独处共处，使得心里头对nick生出了些许愧疚吧。 岳岚低头看着手指上头被转了方向的戒指…… 第一千零七章 交待 第一千零七章交待 从nick过来的速度都能够看出来他有多急，父女两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呢，楼下门铃就已经响了起来。 保姆阿姨去开的门，nick道谢一声之后就走到玄关换鞋子，保姆阿姨满脸都是笑容地看着nick，一直连声忍不住赞叹着，“长得可真好啊，长得可真好，小姐真有福气。” nick赶紧点头致谢，马上问道，“岚岚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父女俩在楼上聊着呢，没事儿，岳太太可是大医生，能有什么事儿。”保姆阿姨这么说了一句，nick才放下心来，主要是听着岳麓在电话里头说得忧心忡忡很严重的样子，他一路疾驰过来的。 到客厅和庄听南打了招呼之后才上楼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庄听南看他的眼神有些许不对劲儿，nick也没多想，就上楼去了。 敲门之后就听到里头岳麓的声音欢喜地说了一句，“是nick来了！快进来吧。” nick推门而入，就看到岳岚好端端地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盘腿坐在床上，岳麓就坐在地板上，父女俩动作一模一样的，都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他。 岳麓脸上笑笑地问道，“怎么？紧张了？” nick有些无奈，笑笑之后点点头，然后就走了上来，“岳叔叔，你以后别这么吓我了。” 岳麓笑道，“不吓吓你，怕你不知道紧张我家姑娘呢，你最近工作不是都忙得连和我家姑娘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nick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确是对岳岚有些疏忽了，脸上有些歉意，已经走到床边来，在岳岚身边坐下，没有管岳麓在场，直接就伸手抱了抱她。 岳岚唇角轻轻抿着，似是一个浅浅的笑容弧度，可是那笑意却是没有到眼里去。 岳麓挑着眉毛问了一句，“需要我回避一下吗？你们这么些天也没好好见面了，我理解的。” “爸！说什么呢！”岳岚声音高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的羞窘。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nick松开她，站起身来，这才拿起刚才坐下时放在床边的东西，“听岳叔叔说你饭也没吃就上来了，所以买了些你爱吃的东西过来的……” 说着，纸袋就打开来，里头的餐盒一盒一盒地被nick拿了出来，岳岚一时之间只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倒不是感动，而是……实在是太撑了。 再吃感觉都直接满到嗓子眼来了，她眉头皱了皱，然后就摇了摇头，“我真的……我真的吃不下了，刚刚喝了一杯牛奶，真的吃不下了，天气太热没什么食欲呢。” 岳岚这样说着，nick的眼神又有些担心起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吃不下，一会儿就好了，先放着，我缓缓再吃。”岳岚都这么说了，nick也没强求。 岳麓坐了一会儿之后，意识到自己若是在这里就有些气氛尴尬了，随意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怎么样？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不是说这阵子忙得很么？”岳岚问了一句。 这些天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电话还是每天都有打的，nick的确是忙得可以，所以每天都只有下班之后，开车过来见岳岚一面，逗留一会儿之后就回家休息，第二天继续战斗。 岳岚不难看出nick的疲惫，上任之后这么一个月，折腾得似乎都瘦了，他的轮廓本来就是白种人的锋利轮廓，所以一瘦，从脸颊上就能很容易地看得出来。 “也还好，没多累，就是每天没有时间陪着你，让我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一样。”nick微笑着说了一句，抬手轻轻摸摸她的脸，“你是我的充电宝呢，见到你，我就一点都不累了。” 说着已经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来，岳岚心里头一紧，心中的愧疚一瞬间蔓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紧紧抿了抿唇之后轻声说道，“nick，我明天开始……就不在陆氏建设上班了。” 她这句话一出，nick愣了一下，然后就高兴起来，脸上露出笑容来，“怎么？辞职了要来恒裕了么？” 他这么笑着，让岳岚很有负担，因为岳岚很清楚，自己带给nick的伤害……和自己带给他的笑容是将要成正比的，他眼下的笑容越多，以后的难过……自然也会变得更多。 不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吧？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吧？ 这样下去，不仅对nick是一种折磨，岳岚觉得，对自己，也是一种煎熬，时时刻刻都在觉得自己在辜负着这么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那种愧疚感，那种煎熬……岳岚真的觉得，好难受。 “不，不是。”岳岚摇了摇头，声音里头早已经没有了什么笑意，音调已经低下去了几分，nick垂眸就看到了怀里的人已经抬眼安静地看着自己。 只是那眼神里头，他看不到一点儿笑意，也没有任何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明天……就去陆氏总部上班了。”岳岚说出这一句，就察觉到了nick似乎是僵硬了一下，在听到陆氏总部这个词之后。 他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的公事了，对于目前这个圈子这个生意场里头的很多事情，自然也是有了不少的了解，所以清楚得很现在陆氏里头谁权力最大，而这个权力最大的人，是在哪里办公，他也很清楚。 并且最清楚的是，这个陆氏里头目前权力最大的人，在陆氏里头的分量，和在岳岚心中的分量。 “他让你去的，是么？”nick的声音已经冷下来了几分，不难听出这件事情，是让他很不悦的。 岳岚抿了抿唇，没点头也没摇头，“因为陆氏建设出了些事情，我现在处境比较尴尬，所以只能……” nick眉头皱了一下，陆氏建设出事情…… “你是说目前新动工的那个和陆氏项目撞个正着的事情么？” 岳岚这才反应过来，是了，现在自己眼前这个，不是以前总是拿他当弟弟一样的男孩儿nick了，他已经是掌控了恒裕实权的男人了。 并且不出意料的话，不用几个月，恒裕的所有实权都会交接到他的手中吧？ 只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情？照理说，这事儿应该还没传得那么快啊。” 第一千零八章 说清楚 第一千零八章说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情？照理说，这事儿应该还没传得那么快啊。” 岳岚倒是有些吃惊的，看上去nick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一样。 “这圈子里头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一炒起来，自然是人人皆知了。”nick说得很平常，恒裕集团自然也是这个领域里头的大集团了，对于这种事情，消息也来得特别快。 岳岚眉头皱了起来，只是看来这事儿炒起来，还没有那么快炒到自己头上来。 “不是说陆氏的企划案泄露出去了么，只是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nick眉头皱了起来，已经松开了岳岚，对视着她的眼睛，然后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事儿你就要去陆氏总部工作？” 岳岚眉头皱了皱，手指轻轻地掐着自己的手背，然后看了nick一眼，才说道，“因为，目前在他们看来，计划是我泄露出去的。” nick眉头猛地一皱，“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泄露？凭什么这么怀疑你？” 岳岚无奈地笑笑，“因为据说我是有理由报复陆氏的，所以……” nick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眉头紧皱，“你还是直接辞职来我这里工作吧，你在陆氏工作，受的都是些什么冤枉气？你还要忍多久？” 岳岚一直都知道nick有多心疼自己，所以听了他这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了一句，“所以……他才让我去总部工作，为了避开陆氏建设那些风言风语。” “所以你宁愿在陆氏受着这样的气，也不愿意来我身边工作么？”nick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有着痛苦，连语气都变得难过起来，“岚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岳岚只觉得心里头一下就随着nick的眼神而跟着一起难受起来了，就这么看着他，都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痛苦，感觉得到他痛苦的同时，又再一次深刻地提醒了自己有多残忍。 也不知道是终于下定决心了还是怎么样，岳岚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头都苦苦的，只是心里头却是忽然坚定了下来。 嘴唇紧紧地咬着，不敢去直视nick的眼睛，因为已经能够想象到，若是直视nick的眼睛，接下来自己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会在nick的眼中看到怎样的眼神。 她不确认自己若是看到了那样的眼神，还能不能忍下心来，还能不能继续下去，所以只能低着头。 声音也变得低了下去，说道，“nick，我们……别这样了。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的，我不想看到你痛。我们别这样了，你会更痛的。” “难道不继续下去，我就不痛了吗？”nick站起身来，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岚岚，我一颗心都给了你，活生生血淋淋地挖出来给了你，你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丢还给我……我就不痛了吗？我就能痊愈了吗？” “nick……”岳岚鼻子有些酸，看着nick这个样子，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若是……若是从来不曾变成他女朋友的身份，恐怕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了吧？ 她这么叫了他一句，一下子就觉得好难过，这是自己八年来关系最好的朋友，甚至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自己的亲人了，无论是每一次的喜悦，每一次的节日，都在一起度过的，八年来最亲的人。 教他中文，带他吃中国菜，告诉他中国每一个节日，应该怎么过的风俗，和他一起打工，一起游遍了美国和加拿大，这么八年…… 自己却是亲手毁掉了这些，岳岚觉得自己甚至不知道，若是真的推翻了这一切，她和nick还能不能回到以前，或许……再也不能了吧？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nick的眼睛红红的，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岳岚，岳岚低头不语，他说道，“岳岚，你抬起头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岳岚慢慢地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和眼睛里头的水光，那比最利的刀还要锋利，就这么直接朝着岳岚刺过来，那样绝望而悲伤的带着泪光的眼神，胜过一切武器，胜过一切言语的伤害。 “nick……真的，我们别这样了，你会越来越痛……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痛到最后，你会恨我的。”岳岚站起身来，手掌摊开伸在他的面前，掌心里头是一枚钻石闪亮的戒指，“你可以讨厌我，nick……我不介意你讨厌我，但是我真的不想你恨我，所以，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到最后，我会成为你心中最恨的那个人。真的……我真的……” 岳岚说不下去了。 nick从来没有觉得钻石的光泽会这么的刺眼，这还是第一次……刺眼，刺得眼睛发疼，刺得眼泪忍不住滑落眼眶。 他手都在颤抖，朝前伸过去，尝试了好几次，最终是无法拿走那枚戒指，他颓然地收回手去。 “你拿着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了。”他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终于是整个人颓然坍塌下来，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说话的声音里头都是浓重的鼻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急匆匆地丢下所有工作，就因为担心她，就因为岳麓的一句话，说她不舒服饭都不吃就上楼去了，他恨不得飞一般地赶过来。 而自己这么心心念念记挂着她，赶过来，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对待么？ 他真的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以，岚岚，我们这算是分手了是么？”nick轻轻地笑了一声，听上去有些自嘲，有些苦涩，“你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好……不管我甚至说了哪怕痛，也要留在你的身边，因为离开你，比你不爱我，更让我痛都好，你还是放弃了……还是先放开我的手了。” 岳岚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背，指甲在皮肤上嵌出深深的印子来，嘴唇也咬得几乎快要流血，“nick，你别这样……” 第一千零九章 亲手毁了 第一千零九章亲手毁了 岳岚甚至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说什么能够让现在的气氛能够缓和一些，或者说什么能够让nick的心情不要这么难过，或者说什么能够让他不要这么痛，可是什么都想不到。 几乎是一瞬间就词穷了，岳岚心中自己都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就应该拖出去吊死才对。 看着nick的手，他用力的捏着膝盖，手指骨节都有些发白。 岳岚眉头皱了皱，心有不忍，终于是伸手上去，想要抓他的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nick的手……躲开了。 就那么……躲开了。 他从未躲开过她，从来都没有，无论是她敲他的头教训他也好，捏他的耳朵佯装生气也好，还是偶尔小试身手地教训他，又或者是拉着他满大街找好吃的都好，只要是岳岚，他就从来没有躲开过。 可是现在，他躲开了。 岳岚终于是觉得心里头仿佛有个什么东西碎了一片一样，那是自己和nick八年来的友情吧？就被自己这么亲手摧毁了么？ 岳岚，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疯了！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岳岚终于是忍不住红了眼睛流下了眼泪来。 我亲手摧毁了自己觉得最坚不可摧的友情，亲手伤害了自己最不愿伤害的挚友，亲手在自己觉得甚至可以说是亲人一样的朋友心上，扎了重重一刀。 nick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抬起眼睛来看向岳岚，“你的心里，依旧是只有他一个的，只是……岚岚，若是你对于他而言，就像是我对于你而言的话呢？你要怎么办呢？” nick吸了吸鼻子，说话是重重的鼻音，语气还算平静，但是如果和以前的温柔语气还有偶有撒娇的语气比起来，眼下这样的声音和语气，已经称得上是近乎冷漠了，“如果……他以后将要给你的痛，就像是你现在给我的痛一样，你要怎么办呢？岚岚……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会放弃呢？还是会像我这样哪怕痛也要继续走下去的想法呢？” 他这样的一个一个问题如同炮弹一样砸过来，岳岚无力招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现在没办法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垮，我扛得起……可是我不能拖着你一起垮掉。” nick抿了抿唇，心痛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是狠了狠心，终于是痛得让自己忍不住狠下心来了，于是说道，“那你就像我这样哪怕痛也继续走下去吧，好好尝试一下有多痛，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有多痛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劝慰的痛。如果你放弃了……” nick停在了这里，忽然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岳岚抬头看他，泪眼眨了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nick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在挣扎，接下来的话，他在挣扎，究竟是继续往下说，还是就停在这里呢？如果继续往下说的话，以后真的连余地都没有了，要怎么办呢？ 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挣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岳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终于，nick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中似乎终于是已经下了决定。 英俊的面容上，薄薄的嘴唇微启，“如果你放弃了……那个时候，我却已经不在你身后等着你转身了……我能给的，只有那么多了，岚岚。” nick说完这句之后，终于是站起身来，仿若下定决心一般，最后回头看了岳岚一眼，看着她细瘦的手臂，红红的眼眶还有苍白的脸色，嘴唇抿了抿，挣扎片刻终于是开口，“我走了，东西……记得吃，再不高兴，也是要吃饭的。不要再……不要再让我担心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让我坚决一点……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之后，nick就从房间里头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轻轻的咔哒一声，岳岚抬头看到房间里头，已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整个人往床上倒了下去，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自己床头摆着的，还是自己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和nick的合照，两人在海边沙滩上，她一只手伸起来，勾着nick的脖子，他微微弯着身子，岳岚拿着相机，就这么将两人都拍进了这张照片里。 那是夏天，阳光很好，当年的他是那样阳光帅气的少年，冲浪冲得那么好，摩托艇也开得像要飞起来一样，岳岚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有多少比基尼姑娘在沙滩上对着他暗送秋波或者直接搭讪，可是他却始终只跟在她的后头。 回不去了……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是沙雕的城堡，就这么被自己一手给摧毁了，岳岚拿着照片，将那相框紧紧搂着，轻声地哭出声音来。 岳麓只听着楼上快速下楼梯的声音传来，从客厅走过去看，庄听南的眼神有了微微的变化，也朝着楼梯方向看过去。 岚岚，终究还是说了吧……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轻轻叹了一口气，nick，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岳麓只看到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就这么匆匆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甚至连和他们夫妻俩道别都没道别，直接就已经冲出门去，走得有多急可想而知。 岳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了，就已经听到院子外头有汽车发动开走的声音。 “这孩子是怎么了？走的急匆匆的，难不成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儿了？”岳麓的迟钝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所以走回客厅的时候就这么疑惑地说了一句。 岳麓挠了挠头，然后就看到庄听南一脸的意味深长也不说话，依旧是迟钝地看不懂庄听南的脸色，只埋怨道，“好好的，摆什么脸色给我看嘛？都老夫老妻了……不说话拉倒，我上去找我女儿说话去！” 岳麓话音刚落，就准备转身上楼，结果余光只看到一个动作非常迅速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自己这老婆，怎么身手一点都没有减退呢？她几乎就这么一眨眼之间已经从沙发上弹起来，直接闪到了岳麓的旁边，就只一伸手就已经扯住了岳麓那经过长年累月的拉扯而变得很招风的招风耳…… “你就给我好好在楼下带着，别老上去骚扰女儿。” 第一千零一十章 让 第一千零一十章让 楼下岳麓的惨叫一声一声的，被庄听南扯进书房去，终于随着书房门关上而戛然而止。 如果他现在上楼去，看到的就会是岳岚满是眼泪的脸，岳岚倒在床上，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总之觉得今天一天仿佛自己所有的眼泪都流完了一般，快要脱水一般，到后来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始调整自己因为哭而有些紊乱抽噎的呼吸。 只是呆在这个房间里头，却是越来越沉闷，仿佛先前nick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那么时时刻刻地萦绕在耳边一般。 印象中，nick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甚至连对她的反驳都很少，从来都是迁就她，顺着她，只要她开心，他就做什么都可以。 岳岚又躺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衣柜旁，就迅速从里头翻出一套衣服来，套上之后，拧起了一个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柜子里头很少去动的双肩包，往背上一背，抓起了手机钱包和车钥匙，就直接冲下楼去。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和父亲解释，只是父母亲都没在客厅里头，岳岚松了一口气之后，就直接出了门去，天色已经全黑了，时间也已经不早，她跳上车子，风驰电掣地朝着目的地开了过去，刚赶到目的地停好车走进建筑的时候，外头就下起雨来。 天空忽然就这么降下瓢泼大雨，这种盛夏的天，总是忽然说变脸就变脸。 雨点打在车窗上，雨势大到可视度基本为零，雨刮器再怎么努力地刮，从车前玻璃所看到的，也就只是一滩一滩的水纹。 路上的车子都放慢了车速，跳着双闪灯一路缓慢行走，更有车子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就停在了路边。 只有一辆轿车，始终车速不减，在这样的雨势之下这种车速，几乎一路上轮胎经过之地都带出一片水花，看在旁的人眼里只觉得这哪里是开车简直是自杀。 nick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几乎全盲一般地开了多久，直到终于是一脚刹车踩下去，将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刹车在雨天的功能的确是会被削弱很多，刹车之后，车子还朝着前头滑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nick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心里头依旧是尖锐的痛，无法平缓。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雨一直没停，也就懒得再开车，开车……也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现在的状态，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投入工作。 坐了不知道多久，到后来，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和岳岚的八年，从初遇初识一路回想过来，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细节地回想着，想着两人每一次的欢笑，每一次一起过节，每一次一起过生日……一个一个细节就这么想过来。 一直想到今天…… 先前那些愉快的回忆，唇角都还会忍不住勾起来，但是想到今天，或者说想到自己从美国来了之后的事情，唇角就再怎么都勾不起来了。 “让你逃亡，又让你回航，让你依赖，我也让你倔强，只要你微笑，带一点感动的泪光，我就得到可以再给的力量。”到最后，nick就跟着广播放的歌一起轻声地哼了起来，“我还以为爱，就是要体贴的退让，我们一起盖的罗马，你却跟他拆了城墙，踩过我用挚爱建筑的天堂。” …………………… “啪！啪！啪！”一声一声的击打声音接连不断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练得可真狠……那姑娘看上去那么年轻，天知道练了多久了，看上去细胳膊细腿儿的，真不像个能打的，可是练起来那股子狠劲儿……搞得好像沙袋欠了她钱似的，沙袋有什么错啊？我看她那架势，都恨不得把沙袋打破一样。” 练习场馆角落，几个穿着练习服的男人正在议论纷纷的，目光都朝着另一头的练习场地看了过去，一个沙袋吊在半空中，一个穿着练习服装的女人，看上去并不健壮，肌肉的线条很匀称，头发几乎都快要被汗水湿透了，汗水一滴一滴地沿着被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往下滴落。 她每一拳每一脚击打在沙袋上，看上去都似乎是用足了十成的劲儿，那狠力的力度，和击打出来的声音，都让旁人忍不住皱眉想到，难道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自己就不疼么？这么个打法，光是反弹力恐怕都够自己受的吧？ 她却仿佛全然无知无觉一样，只是一下一下地打着，用力地击打着。 弄得大家都停止了动作，纷纷退到场馆角落，都看着这个女人，然后纷纷议论起来，只是大家的目光都依旧是看着她腰间的黑腰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我们馆长也就无非这个级别了吧，这姑娘未免也太年轻了一点，这是选手吗？选手？” 有人这么问了一句，另几个起哄的人，就七手八脚地将其中一个也穿着道服的男人推到前头去了，“你去和人家切磋切磋，老这么打沙袋不是个事儿，得多疼啊，你上去和人切磋一下吧。” “我……为什么是我啊？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得多疼啊？我打不过啊！”这人拼命挣扎着，却是双拳拧不过四脚，就这么被众人推到前头那个女人面前去。 他原本还是挣扎着的，却是在看到这女人的时候，所有挣扎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就这么看着她，先前一直觉得那些是汗水，现在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的不止是汗水，还有从眼眶里头不停滑落下来的眼泪。 所以他动作一下就止住了。 “那什么……小姐，别打沙袋了，找个活人练一练还是比打沙袋来得过瘾的。”旁边的一个起哄的人这么说了一句，毕竟大家从来都没见过身手这么好的女人。 岳岚听到这声音，下意识抬手赶紧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就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他腰间的红黑腰带之后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情绪不是特别好……下手没个轻重，你会受伤的。” 说着，岳岚就已经继续开始对着沙袋发泄了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他来了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他来了 到最后，打得手上指骨稍微弯曲都会疼得钻心，骨节上更是紫黑的淤血，旁边的人看的都胆寒，只想着要那沙袋是个活人，现在怕早就已经被打没命了，见过练得狠的，没见过练得不要命的。 脚背也因为踢了太多次沙袋，而肿了起来，淤血的颜色很是清晰，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一样。 一个男人正一身便装手上提着运动包目光静静地朝里头看着，看着那个终于在沙袋前头的空地上无力地瘫成一团的女人，默默地退到一旁，然后掏出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那头接起来是陆莫离稳重的声音，“怎么？你也让我轻松一会儿，别再交待什么了……” 和苏俊贤比起来，陆莫离还是年幼许多的，所以有时候，不在谈公事的时候，两人之间其实谈话的氛围有时候还算不错，陆莫离眼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苏俊贤眼睛眯了一下，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确定不想听？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陆莫离有些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桌上的文件一堆一堆的，整个陆氏里头感觉似乎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听还不行么？说吧……” “岳岚在我这里。”苏俊贤就直接丢出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听上去信息量却很大，几乎是让先前还无奈的陆莫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在哪里？” 马上就这么问了一句，苏俊贤又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岳岚依旧一滩烂泥似的躺在那里…… 苏俊贤眉头皱了皱，“我在我锻炼的健身场，虽然我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你应不应该过来，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过来一下。” 陆莫离在那头急急问道，“泰民大厦那一间？我马上过来。” 倒不是因为有多巧，只是泰民大厦这一间城运健身房是市里头规模最大的，设备非常齐全，各种场馆也都有，羽毛球馆，跆拳道馆，游泳馆和各种器械健身的设备都有，所以一般情况下，经济条件稍微可以些的，都会选择来这里。 苏俊贤虽然平时工作非常繁忙，也很辛苦，但是却是健康生活的典范，除非是加班加到需要熬夜的时候了，否则每天晚上十一点绝对会准时睡觉，并且只要下班时间没有超过晚上八点，都会来这健身房锻炼一个钟头。 所以身材保持得非常不错，所以才会在这里和岳岚碰上，正好是因为这里头有跆拳道馆的原因，所以岳岚回国来之后没多久就在这里办了卡，虽然没来过几次，但是今天是的确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所以直接果断地就杀过来了。 电话挂了之后，陆莫离就匆匆地从陆氏里头出来了，甚至等不及司机过来，直接自己开着车子就从停车场风风火火地杀出去了。 而另一头，苏俊贤已经从更衣间换好了运动服出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朝着跆拳道馆的场地一眼，那个穿着白色道服系着黑色腰带的纤细身影依旧躺在那里，只是已经换了个姿势了，她蜷成一团，这样并不能直接清楚地看到岳岚的脸，但是她额头上沾成一绺一绺的头发，都不难看出现在有多累。 苏俊贤已经感觉到裤子口袋里头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了，接起来就听到陆莫离在那头火急火燎的声音，“她还在吧？没走吧？” “嗯，还在，我在这里看着呢，你慢慢来没关系。”苏俊贤这句说完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 慢？怎么慢？油门都差没直接踩通了…… 车子几乎是一路呼啸着朝着泰民大厦杀了过去，外头依旧下着雨，只是雨势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所以还算平顺地一路开了过来。 主要是苏俊贤什么事情都不会说得太严重的，刚才说得那么认真倒真的是让陆莫离有些慌了。 抵达之后甚至连电梯都懒得等，直接就朝着楼梯冲了上去，火急火燎冲到健身房门口的时候，就给苏俊贤打了电话，他悠哉悠哉地走出来了，身上是一身运动服，看上去和平日的正装比起来，简直再休闲不过了。 陆莫离眉头皱着，“人呢？” “还在里头躺着呢，应该是真练伤了，听旁边的人说，我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打了一个钟头了，我来了之后又打了半个多钟头，眼下累倒了，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情，但看上去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既然是下班时间，苏俊贤的语气也随意了几分，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之后，甚至是挑眉侧目睨了陆莫离一眼，然后试探地问了一句，“该不会……又是因为你吧？” 陆莫离眉头皱着，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两人今天多开心啊，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陆莫离也不知道，只是想着今天和自己分别的时候，岚岚脸上都还是笑容。 当然他现在更想纠结于苏俊贤话中的那句，陆莫离已经朝着苏俊贤仔细地看了过来，然后就说道，“都打了一个小时了，你来了之后又半个小时，你干嘛刚才才告诉我！” 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拔腿朝着里头奔了进去，一到跆拳道馆，就看到一个身影正蜷在场地里头，正上方就是一个沙袋。 光是看着她蜷缩在那里，不用看脸都知道是她，这还是陆莫离在她长大之后第一次看到她穿上跆拳道服的样子。 不得不说，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很好看，只是眼下不是纠结于好看不好看的时候。 岳岚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头发都已经湿透了，手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一旁，手指也是无意识地弯曲成放松的弧度。 只是那手背上头的淤痕，几乎是瞬间就刺痛了陆莫离的眼睛，他匆匆脱掉鞋子走进场地里头去，直接就伸手想要将岳岚从地上抱起来，只是手才刚刚用了些力，将她拉起来一点儿之后，就看到了她先前躺着的地方，脸所在的位置，地板上一滩水渍。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不问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不问 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动作也就那么停住了，这才朝着岳岚的脸上看去，只看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眼皮颤抖着，眼缝不停地有眼泪从里头落下来。 那地板上的水渍，就是她的眼泪和汗水不停汇集成的…… “岚岚……” 岳岚只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已经累到虚脱了，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又或者是因为脱水了……所以躺在地上精疲力竭，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疼痛，不停地叫嚣着疼痛，仿佛是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着。 神智似乎都有些恍惚，这应该是脱水才会出现的症状，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却是在恍惚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仿佛是从自己的意识中直接冒出来的声音一样。 都说人在最恍惚的时候，会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岳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真的就那么听到了陆莫离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耳边，“岚岚……” 他在叫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担忧，岳岚有些庆幸了起来，好在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浑身那么痛，但是听到了陆莫离的声音自后，感觉似乎好了不少。 陆莫离将岳岚直接揽到自己的怀里来，就坐在她的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揽着她，另一只手已经接过苏俊贤递过来的毛巾和矿泉水，给她擦着汗，然后扭开瓶盖递到她的嘴边来。 “来，喝口水。”陆莫离有些手忙脚乱，苏俊贤看到陆莫离这种慌乱的样子还真是不多，在他和岳岚相隔八年重逢之后，算是全看高了，上一次岳岚忽然失踪被绑的时候，还有这一次，都是慌乱得不能更慌乱了。 “你……怎么来了？”岳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上方陆莫离焦急的脸，这么问了一句，先前明明以为是幻觉来着，没想到他是真的过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然后就看到了一身运动装的苏俊贤，瞬间了然。 说实话，并不是特别想要陆莫离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并不是很想让陆莫离知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于是只这么问了一句之后，没有再多说话。 “你说呢？我要是不过来，你打算在这里躺一晚上吗？出什么事了，干嘛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陆莫离轻声数落着，语气很是心疼，已经执起她的手来，手背上的淤痕触目惊心，看上去比被打了一顿更严重。 所以有时候，自己想要折磨自己的时候，是比别人的折磨来得更加狠的。 岳岚依旧不说话，只看着陆莫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说道，“我们走吧，别待在这里了。” 陆莫离知道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的，但是她不想说，他也就没有逼问，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狠，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也从来没有试图要求过和她交往，又或者是紧逼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只是很安静也很自然地做着一切事情，但是陆莫离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安静的不逼迫，这样安静的给予，安静地守护，反而是会更容易撼动她的心，从而让她自己会更加坚定地去做一些事情，哪怕是会让自己难受的。 这就是岳岚，永远不渝地喜欢着陆莫离的岳岚。 岳岚几乎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陆莫离扶着她站起来之后，才看到了她连脚背上都是触目惊心的淤痕，一下子目光都有些冷下去了，然后直接将她抱起来朝着外头走去，走到场馆外头的时候，才放下她，然后弯身给她穿好鞋袜。 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尽量不碰到她的那些淤痕，但是岳岚还是忍不住疼得皱眉，太疼了，真的，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眼下反应过来了，真是疼得钻心。 陆莫离一直都没再说话，一路就将她抱下了楼去，哪怕隔着跆拳道服都能够感觉得到她出了多少汗，跆拳道服都已经湿掉了。 岳岚也就没有做声，不做声反而更好吧…… 苏俊贤只是看着陆莫离抱着岳岚出去了，也就没跟出去，这种情况自己当电灯泡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于是看着陆莫离走进电梯之后，他也就转身回健身房继续做运动去了。 医院里头的灯光感觉似乎总是阴冷的冷光，虽然亮堂堂的却依旧让人觉得忍不住的发冷，从健身房出来之后就被陆莫离装到医院来了。 虽然她想说不用了，但是就从医生的话听起来，似乎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自己打成这样的？”尤其是在听了这些伤的缘由之后，医生都忍不住僵硬了起来，这些伤哪里像是自己能弄出来的，于是只能疑惑地看了陆莫离一眼，“莫离，你老实和我说，这些伤该不会是你打出来的吧？” 陆莫离欲哭无泪地辩解，“不是！当然不是！齐叔叔你怎么会这么想？” 原本不是打算过来找熟人的，哪知正好和齐川碰个正着，自然是只能将情况说了，但是听到齐川这么说，陆莫离还是忍不住无奈了起来，赶紧辩解着，“再说了，齐叔叔，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岚岚？” 齐川听了这话之后觉得也对，这才问道，“岚岚，你是怎么了？好端端干嘛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女孩子家家的，不疼吗？练这么狠做什么？” “齐叔叔……这事儿，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妈，拜托你了，我真的不想让他们担心。”岳岚这下才反应过来了严重性，如果不是碰到齐川的话，恐怕还没法意识到呢。 “怕他们担心干嘛要弄成这个样子？你和齐叔叔说说，是谁欺负你了？”齐川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地朝着陆莫离看着，很显然是对陆莫离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除。 岳岚沉默不语，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齐川等了片刻，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了，孩子们长大了。 于是也就给岳岚弄伤的地方敷上药，又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也就出去了，留给他们两个一些空间。 齐川刚走出去，陆莫离走上前去将病房的门关上，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她轻轻的声音，“我和nick，分手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世事无常啊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世事无常啊 “我和nick，分手了。” 陆莫离就听到这句话敲进自己的耳朵里，他的手都还放在门把上，就那么瞬间做不出任何动作了，甚至连转身，都没法转，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原本明明应该是听到了会觉得高兴的一句话，但是岳岚的语气听上去那么无力而哀伤，再想到她自己弄出来的那些伤，其实陆莫离多少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心情，也就多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了。 他一直都知道，nick在岳岚心目中的分量，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太刻意地去逼迫她什么，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她和nick八年的感情，在美国那些背井离乡的日子，是nick扶持着她陪伴着她…… 陆莫离站在那里，一直没转过身来，其实这样也好，岳岚看着他定定站在前头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他不转过来也好，或许他转过来了，自己那些想要说的话，恐怕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了吧？ 岳岚看着他的背影，然后终于开口说道，“我没办法不直视自己的感情，也没办法一直拖着nick，因为我觉得……只要你在，只要你还在，恐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用真心去对待nick了，与其这样，不如放手……拖得更久，我担心伤害只会更大，到最后，恐怕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尽管我现在，就已经觉得原谅不了我自己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有效期是多久，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岳岚相比于以前的岳岚，究竟多了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但是……还是想试一次，哪怕一次都好，这辈子就试一次，哪怕不成都没关系，我也就没有遗憾了。所以……陆莫离，我会去你那边，但是目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然后，我会去你那边……希望能够赶得上你说的那些话的有效期之内。” 岳岚说完这些之后，觉得自己终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也没办法按照其他人的想法和心愿去走，其实她自己都知道，或许nick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就像很多人都说过的，女人与其找一个你爱的人，不如找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人那句话一样。 可是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呢？岳岚知道，自己是做不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试一次……和陆莫离，一起。 陆莫离一直都没有说话，岳岚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这些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又或者是，自己先前还那么坚决的要陪着nick的态度，现在忽然这样的反转会不会让人觉得善变而厌烦，总之她自己现在很是厌烦自己。 而陆莫离又一直没有说话，她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我又搞砸了吧？岳岚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心里头这么想着。 “永远。” 然后她就听到了低沉的男声，就这么从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口中传了出来，这么听上去再平静不过，也再正常不过的两个字。 却是那么沉重的两个字，永远。 “什么？”岳岚有些没反应过来，抬眼看向陆莫离，这才看到他已经转过身来，表情平静，眼神却是认真，就这么看着她。 “我说，是永远。你所担心的那个有效期，是永远，不管你什么时候想过来我身边，都行。我给你的期限，是永远，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说这个词了，我将始终并且永远，站在你那边，岳岚，我没有开玩笑。” 陆莫离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的平静而浅淡，说出来的话，配上那认真的眼神，却没办法让任何人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岳岚能够感觉得到。 “所以，别再对自己不好，别再这样对待自己，我给你的承诺是永远，这是我陆莫离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会走掉，我一直很清楚，放手比直接不牵手来得更加伤人，所以，一旦我牵了你的手，我就不会放手了，岳岚，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直在强调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也就真的让岳岚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陆莫离，看着他慢慢地走上前来。 看着他眼神中的心疼，他在心疼，心疼她自我折磨所弄出来的伤痕，心疼她此刻心里头的疼痛。 陆莫离走上前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心疼地问道，“疼吗？” 岳岚停顿在那里，半天没个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地点了点头，点头的时候，眼泪就已经砸下来了。 “好疼……好疼。” 陆莫离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到她旁边，然后将她紧紧地揽到自己的怀里来，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应该……还会疼好一阵子吧？” 岳岚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没关系，我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你总会好起来的。”陆莫离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八年的亲人一样的朋友，陆莫离知道现在的她有多难受，不知道能为她做更多什么，于是只能这样陪着她。 岳岚依旧是轻轻地点头，过了好一会儿，陆莫离才听到她说道，“我想我对nick的伤害，永远都没法弥补了，就在今天……” …………………… 陆莫离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过去，她的手机已经接连在包里头震动了三次了，三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岳麓打过来的，陆莫离想，自己接起来所带来的冲击力，还不如不接呢。 岳麓看着电话再一次打不通，急得差点直接将手机给摔了。 而书房里头，庄听南坐在书桌前，拿着电话轻声说道，“这样么？严重么？木匠，那就麻烦你了。” 齐川在这头应了一声，“我个人认为，还是不要和岳麓说了，他那个性子……” 庄听南低声应了，“嗯，我知道的。” 庄听南说着直接就伸展了一下腿，舒适地叹了一声，然后对电话那头的齐川说道，“我倒是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和陆倾凡结成亲家呢，哎，世事无常啊。”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总部工作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总部工作 岳岚就这么在医院里头睡了一夜，陆莫离则是在医院里头陪了一夜，早上的时候他先醒来的，就给苏俊贤打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新衣服就送了过来，当然，还有营养美味的早餐。 岳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男人坐在自己的床边，伸手轻轻地抓着她的手，手上的淤痕犹在，消得没那么快，但是因为岳岚一直身体比较好，又经常锻炼的缘故，血循环功能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已经比昨晚缓解了很多。 “醒了？”看到她眼睛睁开，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 “你……没走么？”岳岚看着陆莫离，因为只是临时住一晚观察而已，所以这病房里头就只有一张床，他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过，想必也是在这里守了一晚吧？ 陆莫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来，“嗯，没走。不走了。” 岳岚停顿了一下没说话，然后就看到了已经摆在旁边冒着热气的早餐了，是温热可口的粥，已经摆好了勺子。 昨天那么一身的汗就睡了，眼下难受极了，赶紧进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陆莫离眉头皱了皱，就出门去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弄来的吹风筒，动作轻柔地给她吹干了头发。 头发干了之后，就过来吃了早餐，脚依旧是疼得不行，只感觉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跳舞一样，好在忍痛能力还算不错，为了不让陆莫离担心，也就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吃好早餐之后，护士又再过来换了一次药，岳岚才和陆莫离一起前去上班。 这似乎是自己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只是那时候想着的是，能和他牵着手一起去上学，而眼下，却是被他牵着手一起去上班，虽然迟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但总算，是等到了。 司机在外头等着，他们上车之后，就一路开到了陆氏总部去。 只是进陆氏总部的时候，岳岚终究还是没有牵陆莫离的手，其实也是不想第一天来总部上班就落人口实。 和他一起上到顶楼去，才发现苏俊贤早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办公室，就在顶楼，就在苏俊贤的隔壁，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原本顶楼就只有秘书室一个部门，然后就是老总陆莫离的办公室，除此之外，就只有苏俊贤的办公室和另一个空置的办公室。 原本是要配备两个特助的，所以是两个办公室，但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就苏俊贤一个人把事情都能处理得好好的，就不用再多来一个多一份开销。 所以那办公室一直空着，直到今天才迎来了新的主人，办公室很是不错，岳岚一进去就知道，这一定是陆莫离特意吩咐过了的，布置得非常简洁而干净。 一套沙发茶几，一张大大的书桌，除此之外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柜，里头都是各种与建筑类相关的书籍，有原文的，也有国内出版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陆氏一直以来各个项目的设计方案，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得不心中赞叹一下苏俊贤的工作能力，还真是不错……就这么一个晚上时间而已，就已经准备得这么周全。 “岳小姐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苏俊贤的语气公事公办的说着，岳岚已经微微笑了起来，“已经很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安排了。” 苏俊贤点了点头，就看了一眼贴着胶布的岳岚的手，眼神不动声色地这么扫过去了一眼，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陆莫离站在旁边，依旧是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岳岚的头发，“好好工作吧，这个月底前把计划案交给我看，要什么材料或者资料都可以和苏秘书说。” 岳岚点了点头，只觉得任务不轻，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进办公室去了。 陆莫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苏俊贤很快就走了上来，手中似乎是拿了个什么东西的，手一伸就直接递到陆莫离的面前去。 “这什么？”陆莫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瓶子，上头是长串的英文，看到了几个关键字之后，他就抬眼问了苏俊贤，“伤药？” 苏俊贤点了点头，“嗯，我经常锻炼的缘故，有时候也会不小心弄伤，都用这个药，效果不错而且没什么太大的气味儿，挺温和的。” 陆莫离笑了起来，接过那小瓶子，抬眼看着苏俊贤，“苏秘书，谢谢你了。” 苏俊贤只点了点头，“不客气。” 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一整个上午，岳岚都没再和陆莫离见过面，尽管就在一个楼层里头，尽管办公室相隔的距离，还不到二十米。 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陆莫离也好不到哪儿去，苏俊贤就在他旁边站着，桌面上是堆着的文件。 “所以说，那个项目现在都还在继续着？”陆莫离挑眉这么问了一句，语气中有些危险的意味在里头，像是某种快发怒的兽类一般，眼睛轻轻眯了一下。 苏俊贤依旧是那样一张扑克脸，回答得很快，“是，目前还在继续，据说速度算是很快的，可见财力还算雄厚，一个新兴起的小公司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后面肯定是有人用资金撑着的，地基都已经做完了，看着就要开始起楼了。” “起楼？那也要他能起得来才行，打电话和材料供应商们都知会一句。我倒是想看看，这南方市场的材料商们，不买陆氏帐的有几个。没有材料，有再多的钱，那楼也是起不来的。” 陆莫离在做生意上和大伯陆非凡一样有着一种杀伐的果决，毫不犹豫就能够迅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苏俊贤已经点了点头，“好的，这件事情我会落实下去顺便让各部门跟进的，只是新方案方面，我也已经重新联系了两个国外的战略合作单位，争取尽快做出新的计划来。” 陆莫离想了想之后，也就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问了苏俊贤一句，“苏秘书，你说如果这一次的项目，不按照以往陆氏惯例的模式走的话，会怎么样呢？”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心怀鬼胎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心怀鬼胎 苏俊贤听到陆莫离这话，眼神里头忽然有些许感兴趣起来，就这么看向了陆莫离，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然后说道，“说详细一点儿……” 陆莫离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岳岚和其他人说这个事情，听了他说完这些之后，苏俊贤也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一会儿就说道，“创新这种事情，做得好就是创意，做得不好就是垃圾，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是非常公事公办的话了，不揽任何责任，也不出任何意见，原本这就不是自己指责之内的事情，苏俊贤已经是很称职的特助了。 但是他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又说了一句，“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陆总你所设想的方向，会更加有吸引力一些。毕竟，就如同你所说的那般，我们一直在赚小众的大钱，但其实大众的小钱，也未尝不能够和小众的大钱画上等号。” 陆莫离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下，苏俊贤看着他，想到，或许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那么清楚地看出来，陆莫离其实也只是个还很年轻的小伙子而已，虽然平时看上去，的确是冷漠沉稳果断的上司。 但是，年轻的确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还是会不难看出他只是个刚长大的少年一般。 一整个上午陆莫离都没有和岳岚见面，非常有默契地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岳岚甚至都有些忘记了下班时间，一直在不停地查资料，不停地做图，不停地思考，不停不停的，如同一个陀螺一般，转得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忙了多久，只听得门口就传来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咔哒一声，然后就看到了一颗脑袋已经朝着里头探了进来。 陆莫离英俊的脸就这么朝着岳岚看过来，看到岳岚的时候，脸上就有了笑容，“累了吗？吃饭吧？” 岳岚点点头站起来，“去哪里？” 刚这么问着，陆莫离就已经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正方形薄盒子，然后看向了岳岚，“就在这里吧？我们吃披萨？” 岳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这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长大，哪怕平时是那么严肃的陆总，眼下看上去，其实也就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罢了。 陆氏集团总部顶楼，这个站在陆氏这座金字塔最尖尖上的人，就这么在顶楼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吃披萨？ 下午。 莫云翔的办公室里头，庄念霜正坐在他的座位上，而莫云翔就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她，“今天怎么有心思到我这里来了？” 庄念霜看了莫云翔一眼，“嗯，我位置快要坐不住了。” “没事儿，来我这工作吧。”莫云翔哈哈一笑，手指朝着外头指了指，“总经理你做，怎么样？” 庄念霜随手拍了他一下，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严肃起来，“你也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你觉得陆氏会就这么算了？” “你总归是能有办法的，一直都是这样，你打算去做的事情，总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莫云翔从来就是这么相信庄念霜的，所以眼下一点儿也没有慌乱，尽管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供货商的消息，说这一批材料供应之后，就不再继续供应材料了。 想都不用想就是陆氏的手笔，这些材料商哪个和陆氏没个几层关系的？没有材料供应，项目的暂停根本是不用质疑的。 “呵呵。”庄念霜轻轻笑了两声，然后就从包包里头拿出了一叠照片来，往桌上一甩，“总归是有其他办法的，陆氏这边的材料走不通，就走其他地方，我觉得我们也是时候找个合作伙伴了。” 莫云翔笑了笑，“怎么？你有合适的想法？” 说着这话的时候，莫云翔才看到了桌上的照片，细细看过去，似乎全是偷拍的照片，只是照片上头的主人公，全部都是岳岚和陆莫离。 两个蛇鼠一窝的人，所以莫云翔几乎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神里头带着笑意看向庄念霜，“所以我就说，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是我的小棉袄。” 岳岚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陆莫离在一起的时候，早就被一张一张地拍下来，现在印在其他人的眼睛中。 她正在和陆莫离吃着披萨，两人吃得很是惬意，一边吃，岳岚一边给陆莫离看着自己一个上午做出来的东西。 并且也叫来了苏俊贤一起，于是三人就这么就岳岚做出来的企划做出了各种的修改和意见，看着这个架势，岳岚越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开玩笑，陆莫离是真的打算新项目就用自己的计划了。 从中午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陆莫离和苏俊贤都一直待在岳岚的办公室里头，很显然，就这么个新计划，已经勾起了陆莫离的全部兴趣。 几次秘书室有事，都是直接来岳岚的办公室里头通报的，还有一次企划部的高管也是直接到岳岚的办公室来汇报的。 于是很快，这个消息就沸沸扬扬地在陆氏总部里头传开了，于是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陆莫离和岳岚一起出去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看着他们。 岳岚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陆莫离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应，反正，这件事情也是迟早就要展露出来的。 从总部大门走出去的时候，岳岚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感觉终于摆脱了那些质疑打量好奇的目光。 几乎是迅速地就钻进了司机开过来的陆莫离的车里去。 车子缓缓地朝前开去，而就在马路边上，一辆车子停在那里，车里头的冷气温度似乎还比不上气压低，nick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陆莫离和岳岚一起走出来，一起进了汽车里去。 心里头的疼痛，一直都没有消失，一整天晚上都没有睡着，一大早就到陆氏总部门口来了，没有看到她进去上班，就匆匆赶去公司，中午再过来，依旧没有看到她从公司出来，于是下午又再过来。 于是……终于是看到了啊，她……和他在一起。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愁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愁 这样飞蛾扑火的，不止他一个，她也是啊。 一连半个月，岳岚都没有接到nick的任何联系，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不习惯，以前每天哪怕再忙都会有的电话，再没出现过一次，甚至连文字消息都没有半句。 岳岚工作也忙得很，原本是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件事情的，但是一旦闲下来之后，就会开始想这件事情，岳岚的朋友不多，而且大多都在美国，并且，她的朋友，都是nick的朋友，有着一起成长的八年，自然也有一起的朋友。 两人交往的事情，nick一早就已经和美国的朋友们说过了，所以美国的朋友们依旧会有问候的邮件发过来，看上去，两人分手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美国去，nick并没有告诉他们。 所以岳岚看着邮件上头的那些祝福的话语，一下子就有些出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下一下地敲着。 陆莫离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这几天出入岳岚的办公室已经非常习惯了，先前是因为总是会过来跟进计划的缘故，到后来，就已经成了习惯了，基本上一闲下来一点儿，就会到岳岚的办公室来。 并且不仅是他，甚至就连秘书室的人都已经很习惯了，经常若是内线打进陆莫离办公室没有人接的话，就会直接打去岳岚的办公室，准在。 只是今天一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就是岳岚坐在办公桌前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眉头皱着，眼睛里头有着深思和难过，时不时看向电脑屏幕的样子。 甚至连陆莫离走进来她都没有注意到，陆莫离走到她旁边去，朝着电脑屏幕上看过去，就看到屏幕上头是一封打开的邮件，邮件的内容上头发着一个异国男人在海边自拍的照片，邮件的内容则是用英文写着，“亲爱的ivy，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现在在加州，又想起了当初和你还有nick一起前往加州游玩的时候了，你和nick现在还好吗？祝福你们，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期待你们走上红毯的那天。” 陆莫离的阅读速度很快，所以在岳岚发现他过来迅速切换掉电脑屏幕上的页面时，陆莫离已经将邮件的内容看完了。 岳岚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出声了，你没听到而已。” “啊，这样……对不起。”岳岚轻轻道歉了一句，然后就没有做声了。 陆莫离问道，“还在想nick的事情么？” 岳岚知道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也就点了点头，陆莫离伸手揽她过来，岳岚也没拒绝，似乎已经对他的动作越来越顺从了，虽然，似乎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挑明来说，但是其实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了，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陆莫离只是在等罢了，他在等她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然后主动的，走到自己身边来，换个角度思考，其实，她早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陆氏里头这几天气氛一直都很好，虽然因为企划案被剽窃的事情，导致先前一度各部门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但是这几天，似乎整个陆氏里头到处都飘着粉红色的小泡泡一般，陆莫离似乎坠入情网这个新闻，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基本上整个陆氏总部全部都知道了。 所以先前还陷入的紧张，随着这个新闻，逐渐的也就缓和下来了，最重要的是，似乎人人都能看得出陆总的好心情。 除了庄念霜那一茬，其实陆莫离没传过什么绯闻，毕竟他还很年轻，就算公司里头有不少想招惹他的女职员，但是他毕竟还太年轻了，陆氏选拔要求严苛，进来工作的基本都是大学毕业的，大学毕业之后也都二十好几了。 就算再想招惹，年龄摆在那里，所以陆莫离是真的没传过什么绯闻，除了庄念霜以前和他走得比较近，曾经成为了一阵话题，但是如同岳岚这次这般直白的，甚至陆莫离都毫不掩饰的，一次都没有。 谁都能够看出陆莫离的好心情，老总心情好了，底下的人做事，感觉压力也小了不少，甚至几个高管透露出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哪怕有什么问题或者纰漏被陆总指出来，但是看到陆总脸上的表情都是和善的，于是心里头的负担都小了不少。 于是大家心里头甚至都已经默默认定了岳岚的位置，想着这个女人可千万别过气啊，大家工作轻松的日子就指着她了呢。甚至私下谈论的时候，刚开始还是叫顶楼那个新来的女人，到后来都变成了顶楼那个陆总的女人了。 莫云翔公司的项目已经停工了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在业内也不是什么新闻，大家都看热闹一般地等着看这个招惹了陆氏那么个庞然大物的公司，究竟会是个什么下场，停工这种事情，每天都是在损失，你设备摆在那里，租金是一笔钱吧？ 工人每天的吃饭开销和停工补助，也是一笔开销吧？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小公司后头，肯定是有某个大人物在顶着的，于是大家也都好奇地等着那背后的人物浮出水面来。 想着圈子里头已经安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是要撩出什么大事儿来，所以都等着，甚至抱着些许看热闹的心思。 陆家宅子里头，陆非凡正坐在书房里头实木的办公桌前头听着电话，安朝夕坐在旁边的按摩椅上一脸享受，耳朵上插着耳机，她一点儿也不愿意听丈夫谈论公事或者应酬的那些无聊电话，修身养性，听的是轻音乐。 陆非凡听着电话那头程嘉泱硬邦邦冷冰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精彩了起来，“我就说，敢招惹陆氏的，南边这块儿还真没有，果不其然没猜错啊，失策啊，我早该想到的，莫云翔莫仲非，这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做老子的这么多年朝南方伸不进手来，这做儿子的，倒是胆子大得很呢。”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老一辈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老一辈 “莫仲非前两年在北方做了个连锁的酒店品牌，效益挺不错的，也算是盆满钵满的赚，莫之谦早几年就把所有的权力全部都交给他了，现在在莫家，就莫仲非说了算的，你不是说眼下那小公司耗着也已经耗了这么长时间了么？有莫仲非扛着，耗个一两个月，估计不成问题。”程嘉泱在那头说得倒是很平静，语气中也没什么紧张或者不紧张的，就好像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一样。 陆非凡笑了笑，手指就轻轻在桌面点了点，“你觉得呢，现在怎么办？” 程嘉泱顿了顿，“有什么好怎么办的，离儿不是做得挺好的么，材料供应那边直接给他们断掉了，这么再拖一阵子，那项目总归是要废掉的，谁这么拖都拖不起，等着现在陆氏那块项目地块做起来了，自然瞩目度都转移过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就施工速度这方面而言，陆氏建设从来都是没得说的。” 陆非凡想着的确也是这么一回事儿，自家项目起来了，就陆氏的口碑，关注度自然是马上都过来了，那个时候，就算放开了让莫仲非那项目去发展，估计也打不出个响屁来。 但是还是忍不住皱眉说道，“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放弃，不像是莫仲非的性子啊。” 程嘉泱轻轻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在你的地头你有什么好怕的？以后这种事情别打电话来问我了，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些事情还看不明白要问我么？我都做了多久特助了，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干嘛还要给你当军师啊？” “你这不是我妹夫么，我连最宝贝个妹妹都赔给你了，给我当当军师怎么了？”陆非凡有些不满，音调高了几个调，“我最宝贝的妹妹啊，背井离乡嫁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一年都不得回来几次的，你给我当当军师怎么了？” 他们这些个老一辈现在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听着陆非凡这话，程嘉泱唇角勾起，然后就轻轻地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军师我就不当了，你要是资金紧张，倒是可以随时可以跟我开口。挂了，还要送儿子去补习班。”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陆非凡无奈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就转头看向了安朝夕，她眼睛还闭着，很享受的模样，陆非凡走过去就直接把她的耳机给取下来了。 “猴子。”他叫了安朝夕一句，安朝夕眼睛睁开来，听了这声就没好气地看向了陆非凡，“干嘛？别吵我，我正享受着呢，儿子从国外寄回来这按摩椅果然是舒服啊，就是和以前那几张感觉不一样。还有，猴子什么呀猴子，几十年了，都这么大岁数了干嘛还这么叫我？” 安朝夕有些不满，陆非凡已经笑了起来，马上就改了口，叫道，“老婆。” “嗯？”安朝夕抬眸看他，“怎么了？” “渊捷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梓源的事情慢慢交给他，等交接清楚了，我带你环游世界去吧？”陆非凡忽然这么说，倒是让安朝夕愣了一下，只愣了一下马上就说道，“怎么？你这是担心你比我大这些岁数，老得太快了，所以赶在老之前先带我去走完全世界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安朝夕的眼神里头已经有了笑意，从来不信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但是看起来，自己终究还是获得了这样的幸福，然后就点了点头，“好，等儿子接住事业了，我们就环游世界去吧，带上倾凡和若愚一起。” 陆非凡眉头皱了一下，“咱们俩好好去，干嘛要带上小凡？” “哎哟！”安朝夕伸手就在他脸上掐了一下，“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玩年轻度蜜月那一套要二人世界么？真是……都这个岁数了，出去玩儿么，自然是人多才好玩儿啊。” 陆非凡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听着倒的确是整儿道理，也就点头应了。 “只是，最近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有些麻烦么？离儿处理好了么？那个新项目的事情？”安朝夕这么问了一句，她素来对公司的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就连梓源，她也就是个挂名的董事长而已，其实更多的事情，都是陆非凡在处理的。 能够当躲在丈夫身后的小女人，她求之不得，于是这么被陆非凡护在身后，一护就是这么多年。 “那小子总归得要自己扛下陆氏这一片天的，我还能帮他一辈子么？离儿是个聪明孩子，就算这次做得不成，亏了，也亏不垮陆氏，就当花钱买教训也没什么不行的。”陆非凡说得很在理，他对陆莫离，其实就有些像当初陆冠苍对他一样，鸟儿大了，总归是要自己去飞的。 在学习中固然是能成长，但是在自我实践中所获得的经验才是最珍贵的。 说到这里，陆非凡不由得笑了起来，“再说了，离儿最近可是劲头十足，你是不知道，陆氏最近的小新闻可是凶着呢，而且因为这小新闻，陆氏现在的工作氛围好得不得了，融洽极了，大家压力也减轻不少。” “什么小新闻？”安朝夕有些好奇，直接将脚板伸到陆非凡面前去，“给我捏捏。” 陆非凡伸手握她小巧的脚掌，力度适中的一下一下按了起来，当初她生完陆渊捷之后身体特别特别的差，他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按摩，甚至还特意去学过穴位，按着按着也就按成习惯了。 “小新闻么……说陆总谈恋爱啦，坠入爱河之后每天心情都很好，对待下属也是和颜悦色的，哪怕犯了什么错误，也只是点出来让人纠正，没有什么责备，大家都轻松了不少……大概就是这类的小新闻吧。”陆非凡说得随意，安朝夕一听，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啥？离儿谈恋爱了？！” “是啊，说得真真的，应该不会是什么空穴来风，说人姑娘都已经直接调到顶楼空了那么多年的二号特助办公室去工作了。”陆非凡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真快啊，离儿才多大？快满二十一了吧？想着当初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三十几了，果然是时代变迁啊……”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传开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传开 陆非凡这么感叹着，安朝夕依旧是一副下巴落到地上的吃惊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不对啊……我都一点儿没听若愚说过，我昨天才和她去喝茶呢，这小子，该不会连亲爹妈都还蒙在鼓里吧？” 安朝夕赶紧说出这么一句，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问陆非凡，“那姑娘谁啊？离儿对若愚都保密，该不会是若愚最不喜欢的那姑娘吧？那谁来着……姓庄的那个。” 陆非凡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哎，不是那个不是那个，我们陆家的男人我清楚得很，要是真喜欢，早就成了，都这么多年还没个动静，那就不会再有动静了，现在这姑娘是岳麓那美国才回来没多久的闺女，好像是说小时候因为和离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伤心之下就跑去美国一去去了八年，是个倔脾气的姑娘呢。” 陆非凡这么一说，安朝夕自然是马上明白了，“喔！是岚岚啊！哎呀，这事儿要是让若愚知道，她肯定会高兴的，若愚和我说过好多次了，就希望离儿和岚岚能走一起呢，只是当年说是离儿不喜欢人姑娘，姑娘走了，这下回来，怎么的？现在觉出个味道来了？你们陆家男人就是这样的？” 安朝夕挑了挑眉毛睨了陆非凡一眼，“看来男人都是一个样……” 陆非凡很想问一句“哪样”，但是想着要是问了这句，说不定自己这猴子老婆嘴里头吐出来的绝对是那一个字儿“贱”。 陆非凡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才正经说道，“你别说，我们陆家的男人就是这样，要么就无动于衷，一旦认定了，那绝对是不一样的，绝对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完全不同的待遇这样。” 陆非凡这样刻意的强调让安朝夕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假话，的确是这样的，一旦认定了，就待遇完全不同，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这话，然后就说道，“所以呢？现在你觉得离儿就是认定了？这才多大啊？这就认定了？” “这和多大不多大没关系，小子现在对那姑娘可宠着呢，每天连上班都腻歪在一起了，年轻是年轻的表达方式罢了。”陆非凡说完这句之后，安朝夕就已经收回自己的脚来，从按摩椅上头站起来了，然后兴冲冲地说道，“哎呀，这可是重要情报，好东西得和好朋友一起分享，我得打个电话告诉若愚才行，她肯定会高兴坏的。” 这样的消息其实传得是特别快的，所以从陆非凡传到安朝夕这里，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从安朝夕再传到季若愚那里，只用了三分钟…… 于是，从季若愚那里到喻文君那里，再用了三分钟，然后从喻文君这里，传到岳麓的耳朵里的时候，夹在一起，总共也就还不到半个小时的事情罢了。 只是这样一个消息带给岳麓的冲击有多大，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暴跳如雷，然后就满心忿忿的，直接就从摄影棚杀出去了，全然不顾棚子里头还有那么一票模特全部都在这大热的天，穿着一身的秋冬装束，顶着高瓦数的照明，汗流浃背地想着能够快点收工呢。 “所以暂时就决定照着这个方向了，主建筑的外观我打算就按照这种设计方案了，排水系统一定要按照我计算过的这个模式，绝对不能偷工减料，我看过资料了，陆氏有很多项目，因为前期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将排水这方面很精确的算进去，于是建筑的时候也就没有刻意注重这一块，但是后期，基本上每年花在排水系统的维护整修和加装重装上的费用都是不小的一笔。但是前期如果就照着我的计量来建设的话，后期就不会那么麻烦。”岳岚将文件推到陆莫离的面前去让他看，听了岳岚的话，陆莫离翻看了她递过来的文件，的确是那么回事儿，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若是前期就做好了，后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 男人一般是考虑大走向，大局观比较完善，所以在外观和整体上的只觉向来比较不错，而女人多半都比较细节，在这些细节方面，的确是男人比不上的。 陆莫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比较严肃一些，谈公事的时候，他和岳岚一样，都比较正式，看完了这些文件之后，他转头再问了一句，“然后呢？” “还有就是通风系统，前两天我去过陆氏的几个商厦，其实模式都是一样的，一般顶楼都是餐饮，但是我察觉到，一到了餐饮那一层，甚至还没到餐饮那一层，都能够闻得到食物的味道，有的人或许是觉得这是食物的味道，但是挑剔一点的人就会觉得这是油烟……”岳岚又指出了这么一点，陆莫离点了点头，已经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第二份文件。 两份文件都看过并且签字之后，陆莫离一直严肃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来，转头看向了岳岚，微笑说道，“贤内助……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他伸手揉揉岳岚的头，然后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头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累吗？” 岳岚摇了摇头，一只手将桌上的文件资料等等都随手整理堆叠了一下，“也没多累的，工作嘛，不都这样，和苏秘书比我已经轻松很多了。” 因为前期不是很熟的缘故，所以很多资料，全部都得找苏俊贤，有时候苏俊贤也不见得手头上就有她要的资料，毕竟这里不是陆氏建设，所以还要到处去帮她准备资料。 陆莫离点点头，“我知道的，苏秘书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上任之后在工作上也给了很多帮助，所以下个月，就直接升为特助了。” 苏俊贤正好走到岳岚办公室门口来，她办公室门没关上，所以他正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脸上露出微笑来，说道，“那么，我就先在这里谢谢陆总了。当然，岳小姐的推波助澜也很有作用，谢谢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找上门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找上门 “啧。”陆莫离伸手捂了捂额头，“我还打算保密着呢，起码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再告诉你，这下暴露了。” 苏俊贤笑了笑，只当是陆莫离小孩子心性罢了，然后就走了进来，带上了办公室的门，“人事调令都已经到人事部了，还保密着呢？早就暴露了。” 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公事公办的严肃淡下去了一些，走到陆莫离的旁边去，手中的一份文件递到岳岚的面前，“岳小姐，你要的资料。” 岳岚接过之后说了一句谢谢，苏俊贤已经看向了陆莫离，然后就说到，“不管怎么样，这个生日礼物，我很高兴，下个月我就正式以特助身份任职了，只是，工资方面，希望能够再提一点。” 听到苏俊贤说完这句，岳岚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是我想提的，我怎么说也在顶楼工作了，这工资感觉和这办公室的位置有些不搭啊。” 陆莫离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素来不苟言笑，感觉和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姑父相差无几的苏秘书，怎么就能和岳岚联手起来了，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的说着，陆莫离觉得自己甚至有些下意识想要捂紧自己的荷包…… 只是只挣扎了片刻，马上就点了头，“好好好，提提提，回头我就把提工资这事儿和财务部交待下去，顶楼工作的人，工资自然是不能差的。” 苏俊贤看了岳岚一眼，他虽然是程嘉泱教出来的，但是终究不是程嘉泱，所以做事的风格和做人的风格和程嘉泱也还是有区别，看着陆莫离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好像自己跟在陆莫离身边工作开始，其实没怎么见过他这样的笑容。 大抵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居高位，压力和担子还是很重的，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谨慎严肃对待，虽然的确是成熟，做的事情也让众人找不到什么不当的点，但是毕竟，他还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罢了。 现在这样子，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但是他现在的样子，也只在岳岚在总部开始工作了之后，才出现。 “岳小姐。”苏俊贤叫了岳岚一句，其实这些天的工作下来，很多时间他们三人在一个办公室里头，关系和距离都拉近了不少，所以岳岚对苏俊贤也比较亲近，抬眼就看向了苏俊贤，应了一声，“嗯？怎么了？我都说了，别这么正式叫我了，怪拘谨的，要么就直接叫我岳岚吧。” 苏俊贤笑了笑，对这话不置可否，然后就说道，“我希望哪怕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你还是在这工作，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和你一起工作，很开心。并且我看得出来，陆总和你在一起工作，也比以往要开心多了。” 说着，苏俊贤就朝着岳岚伸出手去，岳岚愣了愣，只觉得这什么情况……搞得这么正式，让人怪紧张的，但还是马上伸手和苏俊贤握了握，忍不住就问了一句，“这……这是怎么了啊？出什么事儿了么？” 苏俊贤就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又恢复成那样公事公办的样子来，“是的，有访客，来找两位的。” 两位？岳岚看了一眼陆莫离，再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吗？” 苏俊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陆总，虽然我很感激你将要送我的这份生日礼物，但是不得不带来一个坏消息……”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什么坏消……” 他质疑的话音还未落，就已经听到外头传来震天的呐喊，哪怕是办公室的门都无法将那声音隔阻。 “陆莫离！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点给我出来！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了！不然别怪我不念及和你老爸这么多年交情！给我出来！” 就是这么清晰的一句，直接从外头传了进来，让陆莫离一下子就有些愣住了，不止是陆莫离，就连岳岚，都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 糟了！岳岚心中生出这个念头来。 自己到总部来工作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和岳麓说，庄听南知不知道……其实岳岚不懂，但是觉得妈妈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因为去陆氏建设的路和庄听南去医院的路相反，但是去陆氏总部的路，是和庄听南去医院的路同路的。 所以有两次早上，岳岚就这么开着车第二个红灯的时候，和庄听南的车遇到过，但是庄听南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陆莫离眉头皱着，其实他一直想好好找个机会和岳麓谈一谈，买上一些礼物，比如托朋友从国外带一台高端大气上档次并且昂贵的收藏型古董相机回来，又或者是买一套长枪短炮的镜头…… 然后主动上门去，和岳麓谈一谈这件事情，毕竟，岳麓对他的误会已深，不是开玩笑的，真要是不好好和岳麓说个清楚的话，这岳麓就会是他和岳岚之间最大的一座山啊，岳麓山。 只是陆莫离幻想过无数种和岳麓的见面，想过应该是怎样的场景，应该说什么话，应该买什么礼物，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陆莫离眼睛眨了眨，看向了苏俊贤，只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拖到这最后才说。 秘书室的人自然已经出来了，并且连保安部都已经惊动了，但是从岳麓的话中大家也听出来了岳麓的身份，自然是也不敢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举动。 于是只有两个女秘书在后头跟着他，想要制止他，不停地劝说着，“先生……先生，我么陆总不在，您别进去了，顶楼是不能随便乱进的！先生！” 岳麓已经直接闯进去了，直接就冲到了陆莫离的办公室门口，一把就直接推开了陆莫离办公室的门，只看到里头的确是空空如也空无一人的。 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转头就看着跟过来阻止他的那两个秘书，“陆莫离人呢？” 这两秘书轻轻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陆总不在，不然…… 心里头这话刚落呢，就听到岳麓说道，“我女儿呢？岳岚呢！岳岚在哪儿！” 第一千零二十章 大怒 第一千零二十章大怒 两个女秘书脸一下子就白了，想都不用想的，陆总不在自己办公室，肯定是在岳小姐办公室里头，于是听到岳麓这话，马上就不做声了。 岳麓这还能看不出来其中是什么意思么？自然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把就推开了这两个秘书，朝着旁边的两间办公室的大门走过去，先推开了苏俊贤的办公室门，里头空空如也。 “请别这样，这是我们苏秘书的办公室！”两个秘书继续阻止，岳麓已经转身，准备朝第二间办公室走去，还没走到呢，就看到那办公室门口一个人影已经走出来了。 “爸……”岳岚这么叫了一声，岳麓马上目光就落到了岳岚的脸上，那一瞬间怒气就已经蹭蹭地窜了上来。 “爸，你怎么来了？”岳岚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头哪里还能不知道答案。 “岳岚啊岳岚，你是真的长出息了啊。”岳麓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脸色也是铁青的，手指就这么指着岳岚，“如果我不知道这事儿，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了？嗯？和nick分手？嗯？到陆氏总部来工作？嗯？还有呢？还有呢？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你自己告诉我！” 岳岚紧紧抿着嘴唇不做声，长这么大，岳麓从来都没有对岳岚大声过一句，从来都是捧在手板心里头长大的，这还是岳岚第一次直面父亲的怒火。 说实话，她有些怕，真的是有些怕，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就那么静静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脸色都有些白了。 “说话啊！干嘛不说话了？不是长出息了么？爸爸这么宠着你，你要什么给什么，你当初要去美国说你难过，爸爸一语不发亲手送你去了，让你离开爸爸八年整整八年，现在呢？你就这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岳麓又这么说了一句，然后马上就说道，“还有什么？你自己告诉我！还有什么？！” 岳岚头埋得越来越低了，心里头难受得很，这恐怕是无论哪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女儿，被爸爸骂的时候，都会有的感觉和心情吧？ “爸，我们……我们回家说吧，好吗？”岳岚嘴唇咬得紧紧的，只轻轻松开吐出了这一句之后，又继续咬着嘴唇。 “回家？回什么家？回哪个家？谁是你的家？你不是都到陆氏总部来了么！”岳麓的语气依旧是非常地不客气，只是在骂着责备着岳岚的同时，自己的心里更加的难受，“还有什么？你自己告诉我！” 岳麓一直在不停地追问这个问题，岳岚却是始终都没有回答。 “还有，岚岚现在和我在一起了。”一个很镇定低沉的男声，就这么在旁边出现，原本岳岚再三叫他不要出来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忍住，听着岳麓在外头的声声逼问，他的确是忍不住了。 所以就从岳岚的办公室里头走了出来，岳岚一惊，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他。 还没反应过来呢，岳麓已经冲上去了，直接拎住了陆莫离的领子将他推到墙上去，虽然没有直接动手打人，但是这也是非常不客气的一个动作了。 如果可以打，岳麓真是巴不得马上就打死这个臭小子，欺负自己女儿欺负得还不够么？只是他毕竟是长辈，再说了，这也不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也就只能这样拎着他的衣领。 原本岳麓就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虽然年纪上来了，但是身高毕竟在那里，而且年纪大了之后有些发福，整个人倒是显得更加壮硕，就这么直接拎着陆莫离的衣领这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惊。 两个秘书室的女秘书马上就想让保卫科的人上来将岳麓拉开，陆莫离的眼神却是马上看向了苏俊贤，苏俊贤立马会意，马上用手势制止了保卫科的动作。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陆莫离，你好好和我说说，你究竟还想要怎么样？如果你不是倾凡的儿子，我早抽你了！”岳麓恶狠狠地这么说出一句，陆莫离不慌不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岳岚在旁边，其实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将两人拉开的，只是这两个男人……她帮谁都觉得不合适…… 她只能站在那里，从来没有过的纠结。 陆莫离定定地看着岳麓，然后偏头说了一句，“岚岚，你先进去，我和岳叔叔谈谈。” 说完这句之后，又看向苏俊贤，“让大家都散了吧，这里没事儿。” 岳麓听着陆莫离这话，又是一阵火起，“你算什么？凭什么叫我女儿进去就进去？岳岚，你就给我在这里站着！收拾完了这小子我就带你回去！你就等着挨爸爸的训吧！” 苏俊贤已经让众人都散了，他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因为离这儿比较近，要是有个什么突发事件，也能马上知道，马上冲出来。 眼下顶楼宽敞的走廊上头，就只有被拎着领子的陆莫离，怒不可遏的岳麓，和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岳岚了。 “我想要岚岚。认真的。”看到众人都已经散了，陆莫离这才说话，他很平静却很认真地看着岳麓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那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从陆莫离的眼神里头岳麓看不到任何他以为会有的玩味或者是兴趣，只有满满的认真。 那眼神，似曾相识……若是岳麓记得没错的话，曾经在陆倾凡的眼睛里头，他也看到过，陆倾凡看着季若愚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 岳麓一时之间没有说话，陆莫离知道自己这话，还是起了作用，起码……让岳麓会想要继续听下去了，于是也就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尽管我想过很多次，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亲自认真而正式地告诉你这件事情，应该买什么礼物，应该在一个什么合适的时机上门，应该怎么样措辞怎么样构思出来的话语让你好接受一点，虽然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场景之下让你知道并且质问我这件事情。但是，其实我知道，岳叔叔，不管我想什么样的措辞，送什么样的礼物都好。你都会是这个反应和态度的，因为我曾经伤害过你最宝贝的女儿。” “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是，我对岳岚，是认真的。我是认真的。”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松口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松口 岳麓手上的力度，忽然就松开来了一些，原本紧握着陆莫离的领子，已经松开来些了。他的眼神中有着怀疑，眼睛眯了起来，眉头也轻轻地皱着，就这么看着陆莫离。 陆莫离只觉得脖子上一松，已经站直了身体，伸手轻轻地理了理领子，然后就对着岳麓说道，“岳叔叔，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去说吧？” 岳麓冷冷地哼了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打算说什么！” 说完这句就朝着旁边的岳岚看了过去，“你也跟着进来，低着头站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岳麓自己也不好受，陆莫离已经朝旁边走了一步，就站在了岳岚的面前，“走吧，进去吧，没事的。” 陆莫离说着，已经伸手进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条印着名牌logo的手帕来，轻轻擦了擦岳岚的脸，“不要哭了。” 这话一出，岳麓这才察觉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岳岚已经开始滴眼泪了，甚至连岳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有陆莫离注意到了。 岳麓心里头一疼，眉头皱得更紧，重重跺了一下脚，然后就走进办公室里头去了。 陆莫离这才手轻轻摸了摸岳岚的头，轻声地对她说道，“别担心，没事的，我会解决的。” 岳岚抬起头来看他，就看到他脖子上头先前被拎着领子的缘故，几条被勒出来的红痕已经显现了出来。 岳岚眉头皱了皱，也就点了点头，跟着陆莫离一起走进去了。 走进去之后，就直接拨通了一个内线，“泡茶过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就在沙发这边坐下了，就坐在岳岚的旁边，岳麓看着两人坐得那么近，眉头皱着说了一句，“坐那么远做什么，还不坐到爸爸这里来？” 那语气里头的不悦毫不掩饰，陆莫离有些无奈，难怪都说有很大一部分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敌人都是婆婆，而男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岳母，而是岳父。 陆莫离算是感觉到了，这条路，可不容易啊。 原本应该是很容易的一条路，他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岳麓总是抱着他，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轻轻蹭他的脸，然后哄骗他叫岳父时候的样子。 而现在……这条原本应该很容易的路，直接就被他自己轻松地毁掉了，毁路容易修路难啊…… 岳岚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岳麓的旁边去坐下，依旧是没有说什么，默默的。 谁都没有先说话，办公室里头的气氛就这么僵硬着，沉默着，安静得似乎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安静的气氛下，使得秘书泡好茶在门口敲门的声音感觉都特别突兀，原本就浑身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突兀的敲门声的时候，差点神经过敏就直接跳起来了。 女秘书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手都有些抖，很显然，这里头的气氛太僵硬了，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受，光是进来都紧张得很。 心里头也有些埋怨了起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多么快乐啊，陆总心情那么好，脾气也好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取代了严肃，这个大叔干嘛要来搞破坏啊？ 茶盘放下之后，陆莫离就摆了摆手，“先出去吧，有事务让苏秘书处理，不要进来了。” 女秘书恭谨地点了点头，“好的，陆总。” 说完就赶紧出去了，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气氛又继续是那样的僵硬，陆莫离已经开始伸手给岳麓倒上茶水，然后就继续坐在他的对面。 “说吧！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难道我坐进来就是为了喝你这杯茶吗？”岳麓看了一眼那杯子里沏得正好的茶水，也没喝，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离轻轻抿了抿唇，然后就问了一句，“岳叔叔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岳麓眉毛一挑，“我最想你别出现在岚岚面前，你做得到么？” “这个不可能。”陆莫离摇了摇头，很镇定地看着岳麓，岳麓依旧是定定地看着他，也没说其他的话，他在等着陆莫离说下去，话头已经给你开好了，沉默也打破了，接下来，他就是想听听陆莫离说什么罢了。 “做不到，我不是没尝试过，我也理解您的生气，毕竟，她之前和nick在一起，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不是没尝试过，只是做不到。”陆莫离说得依旧很认真，岳麓听了这话之后，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朝着陆莫离扫了一眼，“这么说，你破坏别人感情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咯？还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事情咯？” 陆莫离没有应这话，直接没有说话，岳麓看着陆莫离的眼睛，从里头看到的都是认真，这点还是让他很满意的，心里头甚至有点儿得意了起来，臭小子，小时候不是特看不上我家闺女么？岚岚跟在你后头的时候，那么多年受了多少你的白眼了？现在知道错了？现在知道来追悔了？该！ 岳麓的头都朝上仰了一些，转头看向岳岚，“你也说话，你是个什么意思？你总得说。你这么什么都瞒着我，我还是你爸爸？我在你心里还是爸爸吗？” “爸爸，对不起。”岳岚一直都没有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道歉，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的道歉，她知道自己做得有多错，什么都没和爸爸说，一直都隐瞒着他。 “你和nick在一起，我没发表什么意见，你和nick分手，也不告诉我，工作变动也不和我说，工作发生了什么也不和我说，现在，你打算和这个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在一起，你也是不打算和我说么？”岳麓语气已经没有太凶狠了，稍微平静了一些下来。 岳岚声音轻轻的，这才说道，“爸爸，你原谅我吧，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 岳麓听了这话之后，心又软了下来，“那你现在就别瞒着爸爸，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这事儿，你打算和他怎么办？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是吗？真的开始谈恋爱了吗？”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不是陌生人吧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不是陌生人吧 岳岚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毕竟现在的确是还没有，只是……走得比较近工作也比较近罢了，于是她摇了摇头。 岳麓听到这话又火大起来，情绪起伏不定地让人觉得是不是进入更年期了一样，他已经转头对着陆莫离不悦地说道，“什么？你们还没开始谈恋爱？你这什么意思？陆莫离，你这什么意思？” 陆莫离是知道岳麓这一下一个变化的性子，听了这话已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迅速就回了岳麓的话，“岳叔叔，岚岚也是考虑到你的想法，并且她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这事儿，就是怕你生气，所以……其实只要你同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交往的。” 这话说得，的确是中听极了，尤其是岳麓这么一个女控的父亲，听了这话，自然心里头是舒服得不行的，虽然心里头一早就在陆莫离身上扣上了不满的帽子，却依旧是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中听了。 岳麓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就站起身来，“懒得听你说这些，我要带岚岚回家，下午的假条什么的你批一下。” 陆莫离点了点头，想着既然岳麓都说到这个份上，态度也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激烈了，陆莫离也就不再要求更多，还是有些担心岳岚的，于是就侧头看了岳岚一眼。 “看什么看？难不成我还能吃掉我自己的女儿吗？”岳麓眉毛一竖就瞪着陆莫离，岳岚轻轻拉了陆莫离一下，然后就说道，“那我先和爸爸回去了。” 陆莫离对上岳岚的眼神，读懂了她的眼神，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管再怎么样，岳麓再怎么生气都好，其实更多的成分也都是针对陆莫离的，对于岳岚，岳岚始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看着岳岚和岳麓走出办公室去，陆莫离看着父女两人走了出去，然后马上拨了内线，让苏俊贤把岳岚下午请假的事情处理好了，电话听筒刚放下，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爱人”两个字跳动着。 陆莫离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心安下来，马上就接起了电话，那头是季若愚兴冲冲的声音，“儿子！汇报情况！” “汇报什么情况？！”陆莫离有些愣，原本还想和季若愚说说这事儿，让她给想个法子，不然拜托一下干妈之类的，喻文君对岳麓的压制力，他还是懂的。 哪知一接起电话就是这么一句让他有些莫名的“汇报情况”…… “还不赶紧汇报情况？你和岚岚的事儿，这都传疯啦，你干妈个大嘴巴……”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心里埋怨了喻文君。 “情况就是，刚刚岳叔叔直接杀到我办公室来了，一通训斥之后把岚岚带走了，妈妈，怎么办？”关键时刻，还得靠妈妈呀。 “哎呀这个岳麓！小孩子的事情瞎掺和什么呀！”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就马上说道，“儿子你别急，我马上联系你干妈，你今天就别加班了，准时回家，放心吧，有妈妈在，没事儿的，只要你喜欢岚岚，我就是豁出老命也一定要让岚岚当咱们陆家的媳妇儿。” 季若愚说得胸有成竹的，这样一番豪言壮志之后，声音就小了下来，警惕地问了儿子一句，“你岳叔叔没打你吧？” 陆莫离知道妈妈有多疼自己，别看温婉得很小胳膊小腿的，真要是谁对他动手了，她恐怕是第一个反击的，陆莫离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张都有些发黄的年代久远的报纸，上头的头条新闻记载着的是当初他和妈妈一起被绑架时候的事情。 看着上头照片，妈妈脸都被打伤了，后来再听奶奶说了当时的事情，是妈妈连命都可以不要拼死都要护着他…… 所以陆莫离很清楚，想着刚才也只是被拎了拎衣领而已，于是就否认道，“怎么会，岳叔叔虽然冲动，但还是很有分寸的。怎么会和我一个小辈动手，只是……我很担心岚岚，因为岳叔叔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陆莫离说完这句就沉默了下去，心里头又开始担心了起来，那个笨丫头，该不会回去之后把什么事情都一人揽了吧？ “别担心，岚岚就是你岳叔叔的命，最多就骂骂，指不定到后头还得好好哄着，我说……儿子，还真不错啊，知道妈妈喜欢岚岚，果然就把岚岚给捧到身边来了。” 其实季若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说真的，她是真的担心儿子到最后会和庄念霜走在一起，不是因为左霜霜而对庄念霜有什么偏见，只是也已经这个岁数，看着那孩子一路过来的，其实人的眼睛都是亮的，是好还是坏，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她是能看得出来的，庄念霜那个孩子，和岳岚是完全不同的，岚岚像是一张白纸，单纯而干净，有什么想法，是失望还是难过，是高兴还是兴奋，从那一双大眼睛里头就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得出来。 而庄念霜的眼睛里头，终年都是让人揣摩不清的迷雾，看不清，猜不透，人总是对自己无法预知的事情而下意识的抵触。 所以季若愚才会那么担心陆莫离和庄念霜走到一起去，只是眼下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证明了她当初对庄念霜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季若愚已经正了表情，认真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陆莫离问了一句，“我听你大伯大伯母那边说，这次你项目被剽窃计划泡汤的事情，是庄念霜搞出来的，没错吧？” 陆莫离没做声，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的确是她。” 季若愚的语气沉了几分，已经认真说道，“你姑父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小公司的负责人名字叫莫云翔，上次在宴会见过一次的，他是北方莫家莫仲非的私生子，身份倒是隐藏得不错的，只是这莫仲非和你爸爸算是多年不对付的宿敌了，不止一次想伸手到南方市场来，因为你大伯一直严防死守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得逞，看来现在因为是你在掌权，他觉得有空子可以钻了。” 陆莫离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莫云翔应该和庄念霜，不是陌生人吧？”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讲和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讲和 自然不是陌生人，季若愚听了这话之后，只笑了一下，那笑声的感觉和陆莫离刚才那一声一样一样的，不愧是母子两，在有些嘲讽的情况下发出来的有些嘲讽的笑声都是一样的。 “这丫头不是我说，心机的确是够深的，当初她母亲出事的时候，我们赶去美国的时候，她才六岁。我其实实在是觉得很难理解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记得那么多，并且，记仇到现在。”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子啊，她是真恨我们老陆家，否则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想着你当初还陪着她一起去治病，这么多年都这么和她一起长大，我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季若愚也是后来细问了安朝夕之后，才知道的具体情况，想起来的确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然后也就随便说了一句，挂了电话之后，陆莫离又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只是依旧会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想着岳岚会什么时候来一条短信或者是来一通电话。 岳岚其实和岳麓回去的路上，父女俩的气氛就已经缓和了不少了，就如同陆莫离猜想的那般一样，对于这件事情，岳麓对于陆莫离的针对更加多，对自己女儿，纯粹就是心疼和无奈于是衍生出来的怒其不争罢了。 “唉，你说说你，你说说爸爸要怎么说你才好？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这是。”岳麓就这么轻声地埋怨了一句，语气中的怒气也已经淡下去了不少。 “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他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行了么？”岳麓又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侧头看着岳岚，原本岳岚正双手握着方向盘坐得笔直的开着车，听到岳麓这话之后，也没有马上回答，在前头红灯停下来了之后，才点了点头。 “嗯。其实……虽然我都没有和你说，但是，他现在真的对我很好，爸爸，我想再试一次。”岳岚这样回答了一句，语气中，有着坚定。 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 岳麓叹了一口气，“唉，nick可怎么办啊？我说最近怎么再没看到过你接他电话了，也没见过他来家里接你出去，原本还心里觉得奇怪，打电话给他，他也什么都不和我说，这孩子是真喜欢你啊，真护着你的。傻姑娘啊，我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个傻姑娘，有个那么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多好啊。” 其实岳麓的怒气，并不是岳岚害怕的，她知道爸爸最终还是会依着自己，她害怕的，就是听到岳麓会说，nick可怎么办啊。 是啊，nick……可怎么办呢？ 岳岚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理我了，也不联系我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把他伤害得太深了吧，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连应该怎么去弥补都不知道。” 该怎么弥补呢？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唯一想要的一样，她却给不起。 “总之，现在我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事情，反正等会回到家里了，你妈肯定是护着你的，对于这些事情，她向来就比我看得开，但是岚岚，你要知道，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最不能看到的就是你受委屈。” 岳麓说了之后，就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放在档位杆上的手，“也正是因为我岳麓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你要是真想做的事情，我也阻止不了，就像是当初你想去美国，你不知道当初爸爸难过了多长时间不习惯了多长时间……” 说到这里，岳麓有些感伤起来，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虽然你长大了，但这是爸爸最后一次依你了，这次你要再吃亏，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得听我的了。” “好。”岳岚几乎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答应了，岳麓看她这么斩钉截铁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的，心中更加无奈女儿这从小做事儿就坚定倔强的性格，练功那么苦她都能撑下来这么多年。 其他事情可想而知，尤其是感情这事儿。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岳麓下车之后，父女俩还没朝家里走，岳麓就走上去轻轻抱了自己的女儿，长大之后，真的……很少被父亲抱了。 一时之间就想到了小时候只要有父亲在自己总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样子，这个恨不得把自己宠得像公主一样的男人，岳岚心里头很暖，一下子先前的那些紧绷的情绪已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爸爸，谢谢。” 听着岳岚这话，岳麓说道，“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再怎么，还是想看到你开心的，只要你能开心幸福，我别的要求什么也没有了。” 岳麓搂着岳岚，只想着当初自己抱着还在襁褓里脸都还没长开，红红的小家伙的时候，感觉似乎就在昨天，一眨眼，姑娘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岳岚没做声，也紧紧搂着父亲，觉得很温暖，毕竟，自己也已经长大了，能再这么搂着自己父亲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了呢。 “你们父女俩在这煽的是什么情？”旁边一个女声就已经传了过来，打断了父女俩温馨的气氛。 庄听南一下车走过来就看到父女俩这样的一幕，原本还是季若愚打电话过来和她说了这事儿让她回来看看的，眼下看着这一幕的情况，庄听南觉得应该不用自己多劝什么了，她一直知道比起母女关系，他们家是父女关系更好。 所以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岳麓和岳岚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庄听南微笑的脸了，“若愚还让我赶紧回来怕岚岚受委屈，我就奇怪了，我女儿这辈子在老岳你这里能受什么委屈？看来你们已经没事了吧？谈妥了我就不说什么了。” 岳麓笑了起来，伸手就揽了老婆过来，“我和女儿能有什么问题，我还不就是心疼她，话说，若愚这也太能告状了吧！你都杀回来了，我要是不松个口，恐怕下一个就是文君过来了吧？” “爸，妈，我们回去吧。”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访客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访客 岳麓点了点头，也就一只手揽了自己的老婆，一只手揽了自己的女儿，朝着家里头走去，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情绪上来比什么都快，但是消气也消得比什么都快。 揽着老婆和女儿就像有了全世界，甚至还话锋都有些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庄听南在旁边的缘故，让这个半辈子都是被妻管严过来的男人收了几分锐气，甚至已经开始说道，“其实陆莫离那小子，除了以前对岚岚不好挺让人生气的之外，其他都还是可以的，毕竟……是陆倾凡的种啊，陆家的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庄听南在一旁表情轻轻浅浅的，唇角微微勾起，什么也没说，就听着岳麓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事儿，还真得找倾凡两口子来磋商磋商的，要是只是想谈谈玩玩就算了的话，我是绝对不同意的。哎呀……想想也觉得有点儿过瘾啊，陆倾凡这家伙从高中就一直欺压我，现在我这算是一招翻身啊，陆倾凡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得求我老岳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去？” 岳麓越说越带劲，岳岚在旁边听得一脸惊恐只觉得爸爸这感觉上来得简直太快，明明就在二十分钟前在陆氏顶楼办公室的时候才那么闹了一出，跟杀父仇人见面一般的暴怒状态，岳岚还记忆犹新，眼下就已经开始讨论什么……“求着把女儿嫁给他儿子的”事情了？ 回到家之后，岳麓就和庄听南进了房间去，显然他是要和妻子讨论女儿这事儿的，岳岚自然是求之不得，自己就上楼去了。 陆莫离一直在一边工作一边担心着岳岚，时不时看着手机想着她什么时候会打个电话过来或者是发个短信过来，也不知道和岳叔叔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只是陆莫离也没想到，岳岚会这么快就来了联系，一条短信直接进了陆莫离的手机里，看着发件人的号码，陆莫离的心就放下来了一些，点开短信就看到上头短短的两句，“到家了，别担心，妈妈也回来了。” 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陆莫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放下手机之后，心情豁然开朗不少，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恒裕集团大楼。 主建筑是一幢二十多层高的大楼，楼顶上恒裕两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只是和外头的温暖不同，整个恒裕近期都陷入了一种低气压里头，只感觉气氛冰冷得让人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每天工作的时候都是人心惶惶的。 大家都在很努力的保证不犯任何错误，恒裕里头最近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总经理的心情很坏非常坏，这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并且素来都很有风度脾气也很好的总经理，这段时间变得严格得让人看了都怕，管理们汇报工作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批评，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每每在需要汇报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慌张。 所以秘书敲门的时候，都有些慌张，只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淡淡的，“请进。” 秘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推门进了房间，总经理办公室里头，还真是……冷啊，外头明明是炎热的艳阳高照，可是办公室里头却是冷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冷气开得太大的缘故，还是因为气压太低的缘故…… 秘书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看着这个哪怕是刚来就已经给所有职工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俊脸，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让人觉得熟悉的温和笑容，有的只是一片冷漠，并且头也没有抬起来，秘书站在他的桌前，看着他垂头的模样，一下子都忘记了怎么开口，目光就停留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头。 “有事就说吧。”nick的声音淡淡的，依旧是没几分温度，已经抬起眼睛来了，秘书看着他眼神里头的黯淡和冷漠，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反应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才说道，“啊，对……对不起……总经理，我有点儿走神了，您有访客。” “谁？”依旧是简短的回答，就一个字。 秘书赶紧答道，“是一位姓庄的小姐，说是特意过来见总经理的，有事情想和您相谈呢。” 说完这句，秘书就已经赶紧低下头去了，不再说话，等着nick的答复，究竟是请人进来还是回绝。 姓庄的小姐？他不记得自己认得什么姓庄的小姐，回国这段日子，并没有认识什么人，刚准备开口回绝，忽然脑子里头就想到了一个名字，还还是以前和岳岚在一起的时候，听她说过好些次的——庄念霜。 “请她进来吧。”nick说完这句之后，秘书才如蒙大赦一般地准备出去，但还是很称职地在临出去之前问了一句，“总经理，需要准备茶吗？” nick停顿了片刻，“把人带过来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准备了。” 秘书出去之后，走到前台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等待区坐着的那个长得漂亮的不行的女人，心中想着……哎呀，这个美女，就赶紧来让总经理的心情好一些吧，让大家日子好过一点儿吧。 “庄小姐！”秘书热情地叫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这个原本在等待区坐着的漂亮得不行的女人，那优雅的坐姿稍稍变动了一下，转头看了过来，“怎么样？你们总经理现在有空见我吗？” “当然，庄小姐请跟我来，总经理就在办公室等您。”大抵是因为长得好的人，会让人比较有好感，所以秘书很热情地就领着庄念霜进去了。 庄念霜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起来了，看来果然和自己料想得没错啊，他果然并没有直接说不见呢，这事情的确是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啊。 想到陆氏对材料供应的封锁垄断，庄念霜忍不住想笑，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合作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合作 秘书将庄念霜带到nick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伸手敲了敲门之后，就听到里头传来nick的声音，“进来吧。” 秘书推开门，“总经理就在里面，您请进。” 庄念霜走进去，秘书已经带上了门，她转过身来就朝着坐在办公桌后头那个年轻的混血男人看了过去，还……真是冷啊。 这房间里头的冷气开得似乎也太足了，不仅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一样的冷，庄念霜唇角勾了勾，岳岚这还真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她和陆莫离倒是你侬我侬的正好吧？哪里又会看到这个男人现在坐在这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点，陆莫离和岳岚还真是出奇地相似啊。 “杜总经理，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庄念霜声音中都带着笑意，这么说了一句只是还没说完，就听到nick的声音冷冷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有话说话，要只是寒暄的话，就出去吧。” 听了这话，庄念霜也省了那些套近乎的话，直接就朝着nick的办公桌走过去，随手从旁边扯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nick的对面。 “看来，你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啊。”庄念霜唇角的笑容依旧微勾，然后看向了nick，索性就站起身来，侧身坐在nick的办公桌上头。 nick头依旧是垂着，没有抬眼看她一眼，只是手已经朝着内线座机伸了过去，眼看就是要伸手拨内线让秘书来请他出去的。 只是手还没有按上电话机的按钮，庄念霜就已经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叠照片来，“先别忙着请我出去，这些东西，我想你会有兴趣的吧？” nick的手一顿，目光朝着桌面上的那些东西看了过去，一叠照片因为这样甩在桌面上的动作，已经摊开了不少，于是一张张的，就这么印在他的眼睛里头。 那么刺眼，刺得眼睛神经的痛楚似乎就能够这样传达到心里头去，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准备拨打电话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然后就朝着桌上的照片伸手过去，一张一张地拿起来看了。 那照片上头，全部都是岳岚和陆莫离，各种角度的，应该都是偷拍的，所以看上去，照片中的两个人都很自然，每个动作都很自然。 越是这样自然，越是让nick感觉到难受。 他那么自然，比如下车的时候伸手揽住岳岚的肩膀带她一把，又或者是从车流汹涌的路口走过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 “陆莫离，就这么抢了你的女人，你再怎么，也不应该坐在这里暗自神伤吧？你不是……”说道这里，庄念霜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很爱岳岚吗？岚岚那孩子心肠软，有着和陆莫离从小长大的感情，小时候她就和陆莫离走得特别近，张口闭口就是莫离哥哥的，所以自然是这样的，随便陆莫离说一两句什么……她就会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去了。” 庄念霜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直接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头去，nick一直都没有说话，庄念霜又已经从包里头拿出了一份文件来，放在了nick的桌面上，然后才开始说道，“相信，最近海原企业的项目因为陆氏对材料供应的截断，所以项目全停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恒裕也算是这个行业的大头了，信息应该也是很灵通的。” nick听了这话之后，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庄念霜的来意，似乎是在思考，只是已经朝着桌上的文件伸手过去，只翻看了几张文件，似乎是因为考虑到他是外国人的原因，所以文件全部都做成了中英文各一份的。 只是一眼扫过去，就已经看清楚了文件上的内容，无非是合作之类的，恒裕一直有在材料供应这一块有涉足，所以对材料供应这一块，虽然不是什么特大头，但是起码也算是小有成就的。 nick的目光一目十行地朝着文件上扫过，然后就一语不发地沉默了下去。 办公室里头的气氛已经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庄念霜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的来意，已经很明确了，也不怕让你知道，海原企业的老总，是一个从小就对我很照顾的叔叔的儿子。算和陆莫离的父母亲是宿敌，如果这一次杜总经理愿意让恒裕和我们合作的话，这个项目起来了之后，定然对陆氏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你怎么看呢？和我合作，还是就这么继续消沉的，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幸福的样子呢？杜总经理。” nick一直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头又是一片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nick的目光一直都是朝着桌上的照片看着的，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张一张照片上的画面似乎就是那么如同刻在自己的眼睛里头一样…… 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的手，已经慢慢的慢慢的，攥成了拳头，并且……嘴唇也已经越咬越紧，终于是伸手拿了那文件，从旁边拿过钢笔来，刷刷地就在上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一签好名字之后，就直接将文件推到了庄念霜的面前，“最迟这周之内，恒裕会负责材料供应，具体事项，会有部门人员负责联系交涉。” 庄念霜看着那文件上头nick花体英文签上的名字，唇角的笑容已经迅速地勾了起来，“那么，就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我是已经同意了，愉快不愉快就不好说了，只是最重要的是。”nick已经双手撑住桌面站了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向了庄念霜，那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压，就那么直接地朝着庄念霜压了过来，“最重要的是，无论我跟你合作什么，只要你有任何……打算伤害岚岚，或者是伤害岚岚的举动，只要有任何，你记得，我是绝对不能放过你的。” 庄念霜笑了起来，就朝着nick伸出手去，“那我就先谢谢杜总经理了，项目就等着恒裕的材料来动工呢，放心吧，资金会准时到位的。” “资金到位不到位，我无所谓，但是如果你有任何伤害岚岚的举动……”nick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有，这种偷拍，不要再拍了。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成全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成全 nick并没有伸手去握庄念霜的手，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合作，这只是……这只是……这究竟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或许这样也好吧……或许这样，等到岳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很自然的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或者说，也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将自己推得越来越远，所以……或许这样也好吧，或许这样，自己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将她推离自己的世界，哪怕……是强迫自己将她推离自己的世界。 或许……或许这就是自己所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吧……成全。 成全。 nick觉得自己在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地发热。 成全，这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残忍的词语，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就如同他已经知道，把手放掉比直接不牵手来得更加残忍……可是尽管她这样残忍，自己依旧没有办法放下她任何，除了折磨自己，克制住那些去找她去见她的想法。 只能这样折磨自己来克制住而已，有多累，从他越来越瘦削的脸颊就能够看得出来。 庄念霜伸着手，半天都没得到nick的回应，也就将手放了下来，然后就说到，“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关于建筑材料的事情。” nick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手指就微微抬了起来，将文件拿起，甩到了庄念霜面前的桌面，然后就指向了门的方向，“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门在那里。” 庄念霜站起身来，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唇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褪去，准备转身离去之前，看向了nick，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微微启唇说道，“杜洵。” 她直接这样叫了nick的名字，其实很少有人叫他的中文名，因为的确是一张异国的脸，大家心里头也多少认定了他就是个外国人的现实，所以除了职员是叫他杜经理之外，长辈们基本都是叫他nick的。 忽然听到这个很少听到的自己的中文名字，nick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庄念霜，眼神依旧是那样黯淡冷漠的。 “杜洵，我发自内心的劝你一句，对岳岚，你放弃吧。”庄念霜笑了笑，那笑容听上去有些无奈，“对岳岚而言，你永远……也赢不了陆莫离的。她还没出生，父母和陆莫离父母就已经是多年的老友至交了，从出生开始，就和陆莫离一起长大，她从学会说话开始，最先会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爸爸妈妈，而是莫离哥哥啊。自此之后一直到十二岁，都跟在陆莫离的身后，一颗心放在陆莫离的身上，十二年。你的八年，又怎么够？” 庄念霜这句话说的，其实多少已经带了一些个人感情成分了，的的确确说的是真话。 而nick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微微的变化，先前一直那样黯淡的冷漠的眼神，终于是有了些许波动，并且有了些许伤感冒了出来，他也是终于第一次有了些许眼神的正眼看向了庄念霜，并且看着庄念霜的时候，他就已经轻声地笑了一声。 “呵！”这笑声又冷，又嘲讽，听得庄念霜一下子表情有些僵硬。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答应给你背叛陆氏的项目供应材料呢？”nick抬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鼻梁，“如果不是我已经渐渐决定放弃了，我又为什么要给你供应？难道，你觉得就只是因为你这些无聊的理由，和你先前那些你看似自己觉得很有说服力的说辞么？” nick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按了内线的电话免提，“杜总经理，有何吩咐？” “过来，带庄小姐出去吧。”nick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庄念霜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 这些男人，还真是一个样啊，真不懂得岳岚究竟是个什么…… 而他们，究竟又是个什么，怎么就会那样中了那个叫岳岚的女人的毒，哪怕是现在都好，庄念霜依旧都看不出来，岳岚究竟有什么好的，那个臭丫头究竟有什么优点，小时候就只知道跟在陆莫离的后头，那样的一个跟屁虫究竟有什么毒？ 庄念霜看了nick一眼，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也已经都达到了，于是将文件收回包里之后，就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了。 秘书也正好进来，看到庄念霜都已经朝门口走了，自然也就说道，“呃……那个，庄小姐，请跟我来。” 庄念霜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认识路，我会出去的，不麻烦你了。” 然后庄念霜就这么走了出去，秘书尴尬地站在门口，这才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个……杜总经理，还……还有什么吩咐吗？” 原本庄念霜出去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桌面上的那叠照片上，甚至都已经有些走神了，看着其中一些照片上头，拍着的，他们看似无意，却是完全真实真心的笑容。 直到听到秘书这声音，才抬起头来看着秘书，然后就轻声随意地应了一句，“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叫营销部的人过来见我，有材料供应的临时单子要他们接洽。” 秘书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点头应了一声，“好……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秘书其实有些愣住了，因为就在刚才nick抬起眼睛来看向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分明是从这个已经冷漠了这么一段时间，让人战战兢兢了这么一段时间，让人害怕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总经理眼睛里头，看到了一阵水光。 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否则就像他这样完美的，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悲伤的眼神呢？ 秘书出去了之后，nick看着关上的办公室的门，听着那咔哒一声门关掉的声音，房间里头，似乎又一瞬间陷入了阴冷，就如同自己的心一样，就那么一瞬间地凉了下来。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好痛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好痛 nick伸出手去，就那么轻轻地触向桌面上头的照片，那张照片上，陆莫离轻轻拉着岳岚的手，正在走过马路，陆莫离的脸上，满是温柔，哪怕只是一个眉梢的轻挑，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温柔，而岳岚的脸上，则是浅浅的笑容。 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哪怕nick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任何，可是，却也不得不觉得，他们两人看上去……那么般配。 “八年了呢……”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摸着照片上头岳岚的脸，“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好看，多想看到你就这么一直继续笑下去啊，多希望……能让你这样笑的那个人是我啊……” nick的手指，轻轻地摸着照片上岳岚的笑脸。 啪嗒……啪嗒…… 一滴一滴的温热水滴，已经从他的眼眶中滴落，长而密的睫毛上，也是细碎的水光，他终于是忍不住所有的悲伤，直接哭出了声音来，脸上的表情比什么都痛苦，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一声一声的低泣，却是那样在办公室里头回荡着，他肩膀颤抖着，手指却是始终摸在照片上岳岚的脸上。 然后，已经将腿曲了起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就这么蜷缩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 终于是伸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呼吸着，“好痛啊……真的……真的好痛啊……” 再然后，他就直接伸手朝着桌面上拂了过去，将那些照片全部都扫到了地上，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重重地在桌面上锤了几下。 “总经……”两个营销部的管理人员已经过来了，秘书已经敲了敲门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两个营销部的管理人员一走进来，就和秘书一起，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场景。 在他们看来，英俊又年轻，海外归来，能力也非常不错，并且一直很有亲和力，直到……一阵子之前才忽然变了性格的总经理。 就那么双目通红地挥拳捶打着桌子，拳头和桌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来。 那声音咚咚咚的，让三人直接就这么愣在了门口，那还没说出来的总经理三个字就直接戛然而止了。 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这段时间他的威严实在是太吓人了，于是三人都默不作声，其中一个营销人员甚至还抬手捅了捅秘书，垂着的头微微侧过去，看向秘书，甚至还对她做了个口型，“赶紧！” 这秘书也没办法，毕竟这是自己的职业范畴，于是就只能轻声出声说道，“总……总经理，营销部的人过来了。” 三人就看着nick直接站起了身来，那样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三人一下子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只是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是先前和庄念霜签的那份文件的副本。 然后就朝着门口走去，垂头的时候只看到那一地的照片，终于是不再多看一眼，马上就走到了门口，将手中的文件朝着一个营销部人员的身上一按，那人赶紧双手接住了那文件，中英各一份的文件，他还没来得及多扫上一眼，只看了个标题大概和秘书先前说的一样，是个材料供应的文件。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nick的声音冷冷地说道，“这个供应项目，去接洽交涉一下。” 然后就随手从门边的衣挂上，拿起了自己的包包之后，从三人的身边走了出去，留在三人的眼中，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总经理这是怎么了？”一个营销人员已经忍不住这样轻轻地说了一句，眼神中有着掩藏不住的讶异和震惊。 而秘书也忍不住说道，“不……不知道啊！我还从来没看过总经理这个样子呢……虽然，虽然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些反常，但是还没有这么大的大反转过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做秘书真不容易……” 不是都说秘书最应该担心的是被上司骚扰么？她到宁愿被这样的英俊上司骚扰呢……总比应付这样的情绪，和看到这样的场面要好得多吧？ 另一个营销部人员已经说道，“我……我刚刚看到总经理的眼睛都是红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太……太震撼了。” “哭……哭了吗？你看到了？”另一个营销部人员已经马上接话，无论在什么职场……八卦都是无可厚非的，各个职员之间相互联系的线，交织成一张一张的网…… 秘书已经轻声说道，“难道……是因为刚才来的那个小姐么？她走了之后，总经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好奇心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三人几乎立马就围成了一团，“那……那什么，哪个小姐？！快说来听听……” 一个营销人员这么问着，而另一个已经目光迅速扫向了那散落一地的照片，自然是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马上凑了过去…… 三人都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动那地上的照片，只是蹲下身去看着那些照片，只是才看了一眼，三人就已经吃惊了起来，眼神讶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不是……陆氏的老总陆莫离么？有一次业内宴会我还见过一次呢……”一人直接伸手指了指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头，拍的是陆莫离的正脸，虽然有些远，但是那样出色的人，自然是能够让人一眼认出来的，更不用说，照片的背景，正是陆氏总部的正门。 “喂……你没看错吧？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没看错，是了，蒋秘书，这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刚才来过的小姐？”如果是的话，一切都好解释了，可是蒋秘书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啊……来的那个庄小姐，比照片上这个可是漂亮得多了呢……” 这话一出，三人又有些不解了。 只是不出意料的话，这一桩事情，很显然……会在最短时间内，在整个恒裕里头传开来的，说不定，还会传到杜康平的耳朵里去。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传授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传授 日子似乎又是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几天，家里头也还算平静，岳麓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再和岳岚说过任何关于陆莫离行还是不行，好还是不好的事情，一句都没再提过。 家里头的气氛，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了，岳岚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父亲对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态度和疼爱，心里头也有些渐渐放下心来，其实不提这事儿反而好，若是真的提了，她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回答了。 毕竟岳麓把她看得这么重，说不定就会直接扯到很深入的话题去的，比如……结婚。 可是天知道，她现在和陆莫离，甚至都还没有真正谈过关于交往的事情，所以真要说起来，她甚至和陆莫离，还算不上情侣关系。 她不提，陆莫离也从来不提，不逼迫她，也不催促她，只是依旧是那样对她，如果能对她更好一点儿，就对她更好一点。 岳麓自然依旧是疼爱岳岚的，并且看上去也根本就不再提任何关于陆莫离和她的事情，言语和行动上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对或者什么在意了，只是唯一要求的就是……每天岳岚都必须准时下班收工回家。 虽然其他言语和行动上都不怎么表现出来，但是看上去，也就这一件事情无法妥协，似乎是除了工作时间之外，不想给两人任何的独处机会。 所以岳岚哪怕工作再忙，每天上班之后也都准时回家，其实也就是为了让岳麓放心罢了，主要是因为，知道爸爸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头始终是有一个槛的吧？ 于是很累的很累的……每天工作做不完，还得大包小包资料文件地提回家来，继续忙碌得不行。 而陆莫离对这事情，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只是每天都准时放她下班罢了，他算是知足的了，岳麓没让岳岚中午都赶回去吃饭，他已经很满意了，偶尔中午闲下来还能够带她出去吃一顿。 就算不出去吃，也可以让苏俊贤弄来高档饭店的外卖，和她一起忙里偷闲地窝在办公室里头吃午饭，他已经很满足了。 主要是季若愚告诉他，“就你岳叔叔那个性格，你得慢慢来，他自己就爱用慢慢来这一套，所以自然也是最吃这一套的，真要说什么……当初他追你庄姨的时候，就是死皮赖脸死皮赖脸地贴着，所以他最相信慢工出细活这种事情了，你慢慢来，只要你对岚岚好，他总有一天会软化的。” 陆莫离记得就在那之前，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像当时那么认真……虚心……并且姿态低下地请求请教过季若愚呢…… 毕竟在陆莫失还没出生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家里头脑子最不好的就是自己这个妈了，但是当时却是真的非常虚心认真并且姿态低下地问季若愚的。 所以季若愚也算是倾囊相授……把能说的都说了，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也知道自己的脑子自然不能和饱含陆家基因的这些个大小天才怪物们相比，所以从来都没有这么过瘾过。 于是当时就很过瘾地拉着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求教的陆莫离……在他房间说了整整一晚上啊，一晚上！ 甚至其中还夹杂穿插了很多……陆倾凡和她当年的一些事情，自然是越说越带劲儿，要不是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说到一半直接睡着了的话，恐怕会持续到天亮去。 所以甚至连睡都是直接在儿子房间睡的，陆倾凡别提有多郁闷了，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少有的……少有的独守空房啊！ 尤其是，最后都已经大半夜了，一个身影直接噗通一下躺在了他旁边，他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地翻身伸手搂住躺在旁边的人。 只觉得手感似乎有些不对，然后就听到儿子的声音在旁边说道，“爸，你就忍忍吧，是我。” 而陆倾凡几乎是瞬间僵硬了，马上就收回了手来，“你……你怎么跑我房间来睡觉了？你妈妈呢？” “啊……困死我了，本来就忙了一天很累的，本来也只是想和她求教一下关于岚岚，我要怎么突破岳叔叔那一关这事情，她就停不下来了，一直说到刚才累得不行了自己睡着了，估计还会继续说下去……”陆莫离累得轻声叹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看她也累得不行，也就没叫她上来睡了，所以……爸，你就和我凑合一晚吧。”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就已经忍不住直接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就这么传进陆莫离的耳朵里。 “你妈教你什么了？怎么去追求岚岚么？”陆倾凡被吵醒之后，也有些清醒了，所以就这么问了一句。 陆莫离只觉得有些无奈，才好不容易从母亲的魔掌下逃出来……没想到父亲又开始展开话题准备谈心了，他是真的有点儿累啊……最近每天都忙得不行呢。 只是还是没办法，只能回答道，“是啊，无非就是传授我应该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应该怎么……搞定岳叔叔。” 陆莫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我妈她懂什么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干妈和我说过，当初妈妈和你不是因为她和干爹撮合介绍，相亲结婚的吗？” 陆倾凡脸上的笑容已经扩大了一些，父子两人并排躺着，两张脸出奇的相似，如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一般的两张脸，一个年轻，而一个成熟。 陆倾凡应了一声，“嗯，是啊，相亲结婚的，其实当初我也没有想过，原来相亲真的可以遇上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人海茫茫中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一半，我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但是真的就这么发生了，怎么样？儿子，你要不要也相个亲试试？” 陆倾凡显然心情不错，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恼怒和烦躁，甚至已经和陆莫离开起玩笑来了。 陆莫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说道，“爸，不开玩笑，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听了你和妈妈的故事，我或许真的会试一试相亲呢。只是……我是真喜欢岚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她。”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不放弃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不放弃 就是喜欢她。 陆倾凡想了想，自己似乎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表达出这样的感情，于是就伸手过去，直接在陆莫离的脸上拍了拍，“有多喜欢？” 所以，这也是陆倾凡，第一次好奇自己儿子的感情。 “唔……就是很喜欢，很奇怪，小时候明明就觉得她整天跟在后头很烦，但是……不带着她又不行，总担心岳叔叔会不高兴，自然也担心你们会责骂，所以只能带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了习惯了，然后她一离开就是八年……再回来的时候，态度又已经完全变化了，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吧，她越是推，我就越想近，然后……就越来越喜欢了，越来越……” 这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并且这么说了之后，心里头更加觉得舒畅起来，觉得仿佛可以瞬间就睡着过去一般。 只是陆倾凡已经说道，“啊……是了，你妈妈是不是和你说了，当初你岳叔叔追你庄姨的时候，就是死缠烂打死缠烂打来着？” 陆莫离点了点头，“嗯，就那么说的呢，还说让她教我几招……可是她就教了我当初岳叔叔追老婆的方法，我自认我现在就已经够……死缠烂打了。” 陆倾凡已经坐起身来，靠着床头的软枕，“喔，那个……你妈妈只说了一部分，当初你岳叔叔能追到你庄姨的关键是因为，他根本就是先上车后补票的，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岚岚就已经在你庄姨的肚子里了，这才是你岳叔叔的杀手锏啊，虽然我不主张这个……但是你毕竟是我儿子，岳麓那家伙要是欺负你欺负得狠了，你就这么干吧，反正……你和岚岚不是本来就两情相悦么？” 陆莫离浑身一僵……转头蓦地就看向了陆倾凡，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爸，你说真的？我这才快二十一岁，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打算这么早就当爷爷？” 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之后，眼神中已经有些吃惊过来了，最重要的是，在听到陆莫离这话之后，陆倾凡自己也想到了这个方向……然后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当我没说吧，不说你，岚岚也还太小了，再过几年吧，你就先好好和岚岚处着吧，岳麓那老小子犟不了多久的，我太了解他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过来的。” 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孩子总归是对爸爸的话觉得比较有可信度，而妈妈的话，总觉得是一些无用的关心唠叨罢了，所以听了陆倾凡这话之后，陆莫离心里头已经马上就有些安定下来了。 于是陆莫离放心地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这些问题和你谈也可以，我干嘛去和我妈折腾这么一晚上啊……心累。” 陆莫离轻轻哀嚎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陆倾凡已经笑了起来，“你是我儿子，你在你妈妈肚子里头的时候，我就已经每天和你说话了，你的胎心，你每一次的胎动……所以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陆莫离想了想，“也对，以后我还是不招惹我妈了，爸，太委屈你了。” “哪儿的话，你是我儿子嘛。”陆倾凡低声笑了一句，然后就侧过身看着自己儿子，“儿子，别泄气啊，你可是我们陆家的男人，陆家的男人，是没有放弃这个词的，好好坚持下去，别人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岳麓……就是只纸老虎啊，当初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不知道多么想要抢着你当他家的女婿呢。放心吧。” 陆莫离听到了这句话，只觉得……这像是最柔的催眠曲一般，瞬间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陆倾凡又再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朝着儿子看过去，只是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儿子安详的睡容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说不出来的疲惫，季若愚还在儿子的房间睡着呢，只是作为陆氏的实权掌控者，却是没办法因为昨晚的熬夜而赖床，一早就已经醒来了。 只是却是累得不行，看着自己房间门还紧闭着，想着在房间里头应该还睡得昏天黑地的妈妈，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羡慕。 于是出门的时候，只能够直接灌了两杯espresso下去，甚至连早餐都没有吃，直接就开车就去公司了。 也没有迟到，准时抵达的，到的时候，看到岳岚已经在办公室里头好好地坐着了，并且已经开始埋头工作了，甚至连陆莫离推开了门她都没有发现，陆莫离微笑着看她，就看着这丫头一只手翻着文件，手指间还夹着笔，而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只三明治往嘴里头塞着，一边塞还一边咕哝着。 “啊啊啊啊啊！烦死啦！什么破计量！这都算多久了啊！！！” 听着她烦躁的低声咆哮，陆莫离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了，然后就已经轻轻拉上了门，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去。 工作一开始，仿佛就停不下来一般，苏俊贤那边一直不停地有各种工作文件送进来，仿佛不会完一般，所以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并且时不时还有部门高管要过来汇报工作。 实在是太累，于是又让秘书室煮了一杯浓咖啡进来，又是一杯咖啡下肚，这才感觉似乎找回了点精神，只是，咖啡下肚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唔……”陆莫离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变得痛苦起来，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也一下就苍白了起来。 他马上拉开了抽屉，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自己抽屉里头，苏俊贤一直都有准备一些胃药在里头的，果不其然，抽屉一拉开就已经看到了两瓶进口药物的瓶子摆在里头，马上就倒出两颗来扔进嘴里，拿过旁边的水杯就喝了下去。 将药吞下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瞬间感觉就已经缓解了一些了，但那只是片刻而已，没过一会儿，胃部阵阵说不上来的绞痛越发剧烈起来，陆莫离的手已经忍不住用力，桌上的一张文件纸直接都被他揉皱了…… “唔……” 第一千零三十章 发病 第一千零三十章发病 身体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唯一仅剩的力气，就是能够将自己蜷缩在一团的力气，已经直接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脸色惨白惨白的，不仅如此，额头上的冷汗也已经一颗一颗迅速沁了出来。 嘴唇都有些发白，他紧紧地捂着肚子，却是连伸手起来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早上就喝了两杯咖啡，到公司的时候，胃就有些不舒服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后来又喝下的这杯咖啡，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本来胃就很不好，非常不好……都是以前读书时候饮食不规律弄出来的毛病，虽然后来因为回到家里住有着季若愚调养着所以不是经常发作，但是的的确确是，很严重的胃病。 是他大意了…… 咖啡……不应该喝这么多的，太高估自己的胃了。 现在发病，可如何是好……陆莫离只觉得太疼了，这疼痛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于是……意识都已经有些渐渐地模糊了，却是在意识完全模糊下去的最后一瞬间，忽然想到了的一个念头。 这样……不行啊，这样……她看到了，该多害怕啊。 胃里头一阵一阵的翻腾，唇角已经有深色的血液溢出来了…… 岳岚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地坐在办公室里头忙着手中的工作，只是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虽然两人都是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但是，一个上午，从陆莫离的办公室起码都会有三个以上的内线电话拨过来。 有时候是工作上的问题，有时候似乎是他随便扯出来的一些和工作有关的问题，有时候，就是随便打过来瞎扯两句罢了，也没个正题，纯粹，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她的声音……其实在不同的情况下，都是不一样的，陆莫离都已经能够分辨得出来了，哪怕只是隔着这内线电话，他都能够分辨得出来，她什么时候是开心，什么时候是因为工作不顺的急躁，什么时候是因为工作繁多的郁闷，他都可以听得出来。 音调上扬，是开心，不是那种特别明显的上扬，就只是一点点而已，但是，他已经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了。 音调平平语速慢上半分，那就是郁闷。 而音调低下去，说话于是还很快的情况，那就是急躁。 他认得她所有心情时会有的声音，可是却不记得她在害怕伤心时候的声音会是什么声音，完全不记得……因为似乎在来到自己身边工作之后，他就没有再让她害怕和伤心过了。 她要是害怕了…… 岳岚眉头皱了皱，原本正拿着铅笔在纸上忙碌画着的手，却是怎么都定不下来，就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有些许心慌，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那么一瞬间心里头慌乱了起来。 手中不由自主地已经用力了一下，铅笔的笔芯就那么直接折断在了纸上。 岳岚猛地站起身来，也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有些不确定……并且有些慌乱。 所以直接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朝着走廊走去，路过苏俊贤办公室的时候，就敲了敲门进去，苏俊贤也正在忙着。 “苏秘书，陆总已经来公司了吧？”岳岚这么问了一句，苏俊贤从文件堆中抬头看她，“噢，一早就已经来了，你可以直接进陆总办公室的，陆总特意交代过的，你不用告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噢，那好，谢谢你，我就直接进去啦。”岳岚微微笑了一下，有些勉强，因为心里头那莫名的感觉，但是还是和苏俊贤轻声开了一句玩笑，“你可不要让保卫科来赶我出去喔。” 苏俊贤唇角少有的微微勾了一下，看着岳岚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只觉得，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岳岚从苏俊贤办公室出去之后，就直接敲了陆莫离办公室的门，只是里头没有任何回应，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再次敲了一下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岳岚的眉头皱得更紧，没理由啊……陆莫离如果出去的话，苏俊贤是绝对会知道的，如果苏俊贤说他在办公室，那他就一定在办公室才对的……并且办公室里头有洗手间，也不可能在楼道那边的员工洗手间。 推了推门，关得还有点儿紧，岳岚有些烦躁起来，看了一眼这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往后退了一步，一只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嘴唇也轻轻地抿了起来，然后直接抬腿，非常标准的直踢的动作。 脚直接就接触了办公室的双推大门，门一开，岳岚就已经直接走了进去。 “陆莫离，你在吗？”并没有看到陆莫离的身影，所以她这样轻轻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摸出手机来拨打电话，听到的只是陆莫离办公桌桌面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手机也在这里……人呢？” 岳岚已经走了上去，拿起陆莫离桌面上的手机，眼神才刚刚垂下，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自己电话号码和自己被储存在他电话里头的名字，唇角已经忍不住弯了起来，是两个字的称呼——宝贝。 唇角才刚刚弯起来，下一个瞬间，垂着的眸子不仅看到了屏幕上头自己的称呼，余光也捕捉到了办公桌那边后面地上的一只脚，穿着做工精良的小牛皮鞋的一只脚，确切的说，是一条弯曲蜷缩起来的腿…… 砰一声，岳岚手中的陆莫离的手机已经直接跌落在了地面上，那办公桌太大……她甚至没能第一眼注意到他。 在看到他的腿之后，她甚至连绕桌子走过去都等不及，直接单手在桌面上一撑，整个身体就从桌面上利落地一跃而过…… 再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躺在地面上蜷缩起来，手紧紧捂着肚子的陆莫离，他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了任何血色，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而他脸下面的地板上……则是一滩深色的血液，并且似乎因为已经过了一阵子了，所以那血液看上去，都有些凝固了。 “喂……陆……陆莫离，你……你别吓我……”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胃出血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胃出血 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如同凶杀案现场一般的场景，论是对谁而言，都是有着不小的冲击力的，尤其是当地面上躺着的那个生死不知的男人，是自己这辈子除了父亲之外唯一爱着的那个男人，那种恐慌，就更加严重了。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陆莫离的肩膀，“喂……陆……陆莫离，你……你别吓我……” 如果现在陆莫离还清醒着，恐怕就能够看到他先前所担心的一幕，她脸上会出现多么害怕的表情，多么恐慌的眼神，和多么颤抖的声音。 岳岚只觉得手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达过来，心里头稍微安下一些，但是那一滩血的确是让人慌乱，尤其是陆莫离倒下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带到了药瓶，药片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药瓶已经滚到桌子底下去看不见了。 岳岚很慌张，看着那一地的药片，再看着地板上蜷着的人，又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陆莫离的脸，触手都是冰冷的汗水，他被她翻过身来，搂在怀里头，只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渍。 并且扶他起来之后，似乎是因为姿势原因，他口中又往外溢出了一些血液，虽然不多，但是滴滴答答的几滴下来，岳岚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终于是没法镇定下来了，直接手忙脚乱的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朝着桌面伸上去，想要将内线电话的听筒拿起来，只是手却不够长，并且稍有动作，就看到陆莫离哪怕已经失去了意识，都逐渐皱得更紧的眉头。 岳岚终于是放弃了，眼睛已经红红的，水光越来越摇晃，终于是直接外头朝着被自己一脚踢开的办公室大门，扯起嗓子喊了起来，“来……来人啊！救……救救他吧！快来人啊！” 顶楼一直是最安静的地方，因为不像其他楼层一般都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部门，并且部门员工人数也很多，所以通常都是安静不下来，甚至还有些闹哄哄的。 整个陆氏就只有顶楼，最为安静，因为顶楼就只有一个秘书室而已，并且因为陆氏秘书室的职员选拔要求非常高，并且名额也不多，所以秘书室的职员也不是特别多。除此之外就是特助办公室和老板办公室了，和老板在一个楼层，谁敢吵？谁敢嘈杂？每天都安静得仿若无人之境似的。 所以岳岚这么一声呼救声，就那么直接从陆莫离的办公室传出来，在走廊里回荡着，只是秘书室大门紧闭着，似乎谁也没有察觉，唯独只有办公室离陆莫离办公室最近的苏俊贤，隐约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其实也没听全，就听到了三个字，“快来人……” 他马上就站起了身来，匆匆朝着外头跑去，一走进陆莫离的办公室，就看到岳岚坐在陆莫离办公室后头地板上的背影，轻轻颤抖着的背影。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陆总呢？”苏俊贤急急问了两句，原本以为是岳岚出什么事情了的，但是边说这话边走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被岳岚扶在怀里人事不省的陆莫离。 岳岚脸上的泪水已经啪嗒啪嗒掉落下来，看着苏俊贤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一般，“俊……俊贤哥，救……救救他吧…… 苏俊贤当场也是所有动作全部都僵住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地上的药片，和一小滩深色凝固的鲜血，目光落到陆莫离的脸上是，纵然是镇定如他，也是知道——出大事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了秘书室，“陆总出事了，马上联系医院，叫救护车过来，然后叫保卫科的过来，带着担架过来！马上！慢一分钟就全部滚蛋！” 苏俊贤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自从在陆氏工作以来从来都是严谨认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的，而眼下，老总晕倒昏迷在办公室里头他都全然不知，也不知道这样昏过去多久了…… 苏俊贤想到那天这小子还笑着和自己说，下个月初就让他任职特助，还给他涨工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其实虽然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但是因为年纪比陆莫离大的原因，心里头却是早就已经将陆莫离当成了弟弟一般。 苏俊贤已经走了上去，查看了一下陆莫离的情况，拿了纸巾递给岳岚，岳岚这才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他唇边的血渍，一边擦一边问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苏俊贤已经俯下身去，朝着办公桌底下看了看，然后伸手进去将药瓶子给摸了出来，看了那药瓶上头的说明，再看着他桌上空掉的咖啡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别担心，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苏俊贤看出了她的慌张，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胃病发了胃出血了吧，他胃一直不好，最近可能工作太忙了就没注意，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没办法安定……岳岚紧紧地抓住了陆莫离的手，似乎生怕下一秒，他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似的。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才不过短短两分钟，岳岚已经前前后后问了苏俊贤五次这个问题了，苏俊贤知道她是担心，所以每次都是耐心答道，“快了，就快到了。” 只是哪怕是最近的医院，离这里的距离也起码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虽然秘书室直接打电话给了院长，但还是无奈交通的不给力，一直拖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才抵达。 陆莫离一直没有太多的意识，只是期间挣扎着醒来了一次，依旧是剧烈的疼痛，难受得不行，睁眼就看到自己最怕看到的，她泪眼朦胧的脸。 唉……忍不住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会这样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玩意儿。 陆莫离眼睛一睁开，岳岚泪眼朦胧慌乱摇晃的眼神中，就透出了一丝惊喜来，“你……醒了吗？还好吗？疼吗？” 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脸上。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入院（一）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入院（一） 只要长点儿心的，这个时候再疼，哪能说疼呢？于是陆莫离暗自咬紧了牙关，唇角艰难地勾了勾，然后就幅度非常小地摇了摇头，“不疼。你……呼……” 果然还是太疼了，他长长呼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心疼倒是真的。” 岳岚担心之余有些无奈，这男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花言巧语开玩笑…… 只是毕竟他醒过来了，醒来了又能说话了，自然是让人更加放心一些，岳岚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哪里又能看不出来他是在说谎呢，疼得脸都白了，说话一半都能疼得抽气。 陆莫离手上微微用了些许力，握着她的手，他手冰凉的，感觉到她的温暖，似乎终于是不再那么难受，头稍微侧过去，就看到了苏俊贤。 “陆总，没事吧？”他这么问了一句，语气中终于是带了些许人气儿，没有那么严肃和僵硬，听出来有担忧的语气。 陆莫离抿了抿唇，目光朝着岳岚扫了一眼，然后就说道，“没事呢，真没事，叫救护车了吧？” 苏俊贤哪里能领悟不到他眼神的意思，自然知道，状况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的，从后半句“叫救护车了吧”就不难听出来了。 “怎么弄的？药吃了没用？”苏俊贤看着地上那些药片，陆莫离缓过来一些，就说道，“唔……吃了，没用，早上喝太多咖啡了，早餐没吃……所以才这样吧。” 说到这里，朝着岳岚瞟了一眼之后，才谨慎地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这老毛病了，你也知道，胃病难治只能养，一不留心就犯病，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 岳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粗心大意，明明就知道他胃不怎么好的，也看到过有时候中午自己想吃快餐，炸鸡披萨什么的，他从来都吃不了多少，吃点冰淇淋的话更是没过五分钟就会皱起眉头来。 自己的确是太粗心大意了，太粗心大意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发觉。心里头忍不住涌上一股自责，再看向陆莫离的时候，就心更疼了。 “苏秘书，我恐怕……得住阵子院了，公事，你多多担待了。”他说得很客气，苏俊贤听了之后，就点了点头，“你放心。” 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就没再做声，一来是太不好受了，二来，他还得好好思索一下，怎么应付爸妈，基本上自己在公司出这事儿，想要隐瞒住自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不说自己父亲桃李满天下的…… 指不定得被季若愚训死吧？当初查出胃病的时候，她就让他回家好好休养的，那时候正是学业最忙的时候，索性就没回来，越拖反而越严重了，后来回家调养了一阵才渐渐有了些许起色。 保卫科的人已经上来了，拿着担架上来的，岳岚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陆氏里头竟然还有担架这种东西，但是很显然，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还真有了用处。 陆莫离被抬上担架之后，岳岚就直接冲回自己办公室抓了自己的包包，然后匆匆奔进了电梯去。 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一楼接待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不见了，显然是秘书室做出的应对方式，否则自家老总被这么抬上救护车，指不准当天当地的晚间新闻头条就是“陆氏新任掌门人暴病入院紧急就医”。 所以秘书室的危机应对方式很得当，直接把接待人员紧急全员调去开会了，眼下一楼空空的，倒是没有引人注目。 救护车已经到达了，非常体贴地没有拉鸣笛，陆莫离就这么非常安静低调地被抬上了救护车，岳岚跟着一起钻了进去，苏俊贤没有进去，自然是公司得有人担着才行。 陆莫离也不会允许他跟着一起过去的，临上车之前，苏俊贤还交待了岳岚两句，无非就是，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没事的，只是胃病，不是什么大毛病的，不会有问题的，诸如此类的话。 岳岚心中感激，对他道谢之后，就钻进救护车去，救护车这才匆匆开走，开到第二条街区的时候，警笛才扯了起来。 在车上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开始对陆莫离进行治疗，输液，生命监测仪器也已经上了，岳岚就坐在陆莫离的旁边，她都有些不敢靠近她，生怕自己会阻着医生做事情…… 留置针头扎得很准，已经开始输液，监测仪器也已经固定好了，陆莫离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岳岚，朝她轻轻地伸了伸手，手掌就这么摊开给她。 “别怕，我没事。”他又这么说了一句，感觉上自己好像已经说了好多遍这话了，岳岚点点头，伸手到他掌心去，他握着岳岚的手，“你别怕，别哭，一会儿我爸妈肯定得过来，你也知道我妈的，你要是哭了，她就更慌张了。” 岳岚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眼睛虽然还红红的，但是的确没有流眼泪了，救护车来了，心里头就已经安定很多了，他又一直清醒着能和自己说话。 陆莫离说道，“现在，我们是大人了，所以，乖乖别哭了，怪让人难过的。” 陆莫离勾了勾唇角，然后就平躺了过去，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轻轻闭上了眼睛。 抵达医院的时候，陆莫离的情况还算稳定，自然是马上就被推着去做各类检查，然后根据检查结果再定治疗方案，医生也都已经在等着了，检查结果一下来随时开始会诊。 因为这病人的身份原因，所以院方自然也很是重视，主要是因为陆倾凡自己是从医的缘故，所以这些年，陆氏其实没少给医院捐赠和资助，不仅是人民医院，各个医院都有，使得城市已经成为了这周边几个城市中，医疗最发达的城市了。 所以陆莫离被推去检查的时候，那些准备会诊的医生都是直接站在检查室的门口等着的，岳岚也跟着陆莫离这个检查那个检查跑进跑出跑东跑西的。 然后这下自然也跟这几个等着结果会诊的医生在检查室门口等着，刚准备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一下，屁股还没来得及沾凳子，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入院（二）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入院（二） 声音太熟悉了，听了二十年了…… 岳岚一转头就看到妈妈的脸，陆莫离就医的这个医院本来就是一家私人医院，目前市里头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的私人医院，诊费自然也是最高的。 庄听南一直就在这所医院就职，已经好些年头了，她和陆倾凡不一样，她没有庞大的如同陆氏一样的家业在后头撑着，所以没办法像陆倾凡那样，去公立医院工作，她得赚钱啊……私立医院的待遇自然是很好的。 也正是因为庄听南的原因，所以陆氏对这个私立医院捐赠资助了不少次，甚至还投资入股了，所以陆莫离才会直接被送来这里，并且如此紧张而优待。 岳岚刚来就想着等会指不定会碰到妈妈，果不其然。 又只能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妈……” 庄听南看到女儿脸上还有掩饰不去的紧张，伸手轻轻揽了她，“怎么了？和妈妈说说，怎么回事？离儿还在里头检查吧？” 岳岚点了点头，旁边几个等着的医生显然也是认识庄听南，并且知道庄听南和陆氏算是至交好友的关系的，就说道，“庄主任，您怎么也过来了？” 因为就目前的症状，基本已经可以确诊是胃出血的缘故，所以来的都是消化内科和消化外科的医生，她是肝胆外科的中流砥柱。 这几个医生听了岳岚叫她做妈，自然也惊讶了一下，肝胆外科的庄主任是个工作狂，也正因为她对工作执着得几乎变态的程度，使得这医院已经一连多少年被评为了肝胆外科示范医院，并且肝胆外科也一直是这医院里头效益最好，人才最多的科室，这些人才，都是在庄听南的魔鬼训练下锻炼出来的。 不少病人都会从外地奔过来求诊，床位更是供不应求甚至科室还扩建了一次。 庄主任是个工作狂，并且不太喜欢谈论私事，大家也就只知道她已经结婚好些年，育有一女，只有几个在这医院的老医生在她女儿小时候见过几次。并且知道她和陆氏是至交，人民医院肝胆外科的陆主任和她是同窗，她的丈夫和陆主任是挚友，所以医院的很多捐赠和资助，都和这层关系脱不开原因。 所以庄听南其实在医院的地位是很特殊的微妙，说高吧……毕竟只是个科室主任，资历虽然摆在那里，但职位只是个主任，说低吧……董事会会议的时候，她可以出席，而且哪怕是副院长和院长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 这些医生，自然也是很恭谨的，称呼都是用您来称呼的。 庄听南看了检查室紧闭的大门一眼，然后就说道，“你们科主任去外地参加研讨会议了，让我多看着些。” 刚才问这话的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算是问了句废话，原本庄主任在医术上的造诣就毋庸置疑，更不说庄主任和陆氏的关系，于是只能赶紧笑了笑，不再做声。 庄听南侧头看向女儿，“离儿进去了？” 一边说，就一边伸手理了理女儿耳边的头发，岳岚点了点头，“嗯……进去了。” “怎么回事？和妈妈说说。”庄听南又问了一句，然后就拉着岳岚在走廊的椅子坐了下来。 岳岚这才将事情大概说了一边，庄听南听了之后，也有些诧异，就那么自己倒在办公室了……这小子还真是，年纪轻轻的，明知道胃不好，还那么拼做什么？胃病这玩意儿又不好治，多半靠养，不好好养着，以后有得受的。 看这样子，自己女儿是第一时间目击了现场，这副模样显然也是吓得不轻的，她抓了岳岚的手，“抖什么？胃病，死不了人的，等会你季姨和陆叔叔就过来了，你可千万别这副模样，你季姨不懂什么医学的，看你这模样，肯定得吓坏，你要知道，你季姨的胆子就只有这么丁点儿大……” 庄听南掐着小拇指第一个关节比给她看，倒真是这样，季若愚胆子的确是小，但是说真小吧，在保护自己孩子和个人奉献精神上，胆子又格外大…… 岳岚点了点头应了，“我知道的，我没事的，他来的时候都还清醒着呢，能和我说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话自然不是用来安慰庄听南的，庄听南是个医生，清楚得很，说这话，纯粹是自我安慰罢了。 没过一会儿，陆莫离就已经被从检查室里头推出来了，还挺清醒的，一出来就朝着岳岚看过去，自然也看到的庄听南，他虚弱地笑笑，“庄姨，怎么连你都惊动了？” 庄听南眉头一皱，嗔怪道，“能不惊动么？你现在可是陆氏老总。” 听了庄听南这话之后，陆莫离挑了挑眉毛，甚至还调侃地对庄听南说了一句，“不止是陆氏老总，还是你未来的女婿呢。”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其他医生都有些目瞪口呆的，很好地掩饰了脸上的表情之后，再看向岳岚时的眼神就有些惊叹了，这姑娘不简单啊，不愧是庄主任的女儿啊。 陆莫离的那张脸哪怕是在疾病的虚弱中，一身没型没款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看上去也是那么完美，勾唇轻轻地笑着，还朝着庄听南轻轻眨了眨眼睛。 也算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了，庄听南有些无奈，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就训斥了起来，“你这个混蛋小子，亏你爹还是当医生的呢，你搞成这个样子，也不怕砸了你爹的招牌说名医连自己儿子都治不来，你要这副病公子的模样，你就别指望我帮你劝老岳也别指望我把女儿嫁给你了。” 陆莫离笑了笑，“别别别，庄姨我就指望着你呢。” 他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目光已经朝着岳岚看过去，丫头的模样已经缓和许多了，他也就放下心来。 岳岚一直跟着他一起进了病房去，跟着的自然还有好多医生，进了病房之后，陆莫离已经被弄到了病床上，药水随着输液管子进到他的血管里去，所以也因为这药水，手的温度更凉了，岳岚轻轻地搓着他的手，好让他能暖起来一些。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入院（三）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入院（三） 季若愚赶到医院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好几个医生，目测起码得有七八个，好在这病房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七八个医生点头哈腰姿态恭谨地站在病床床尾，而自己那让人操心的儿子，就那么如同老太爷似的半躺在床上…… 旁边还有丫鬟……哦不，还有岳岚帮他搓手。 那一副享受的样子，一副资本主义压迫穷苦百姓的地主做派……季若愚觉得自己担的心都白担心了。 先前一颗心还悬到嗓子眼呢，看着这一幕，直接就落回了原地，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从容了一些。 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说季若愚胆子小的，总归从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胆子小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和表现。 痛哭流涕去哪儿了？声嘶力竭去哪儿了？ 似乎全在岳岚身上体现了吧？好在季若愚没有目击现场，所以才说，目击现场冲击力是最大的。 季若愚原本还奔着的脚步都已经停了下来，直接就站在门口看着儿子躺在床上的享受做派，哪里有丝毫病人的模样，当然，挂在鼻子前头的氧气管，和苍白的脸色，还有手背上扎着的针头和病房里头有节律的从生命监控仪器传来的随着他脉搏搏动而一声一声的嘀嘀声。 的确还是让季若愚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陆倾凡就站在她的旁边，就转头对季若愚说了一句，“看吧，我说了没事的，别担心，你看你吓得……” “来了？”庄听南转头就看向了季若愚。 季若愚点了点头，对着庄听南笑了笑，就没好气地看向了陆莫离，“你看你那一副可耻的老爷做派，说说吧，早上为什么不吃早餐？！因为你不吃早餐的事情我们家都炒了几个保姆了你自己说说！” 陆莫离没做声，看着季若愚，看到季若愚这样责骂的样子，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弯唇就对着母亲笑了起来。 “你还笑！”季若愚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怎么样？还好吗？还难受么？” 陆莫离摇了摇头，指了指输液的管子，“已经注射了，现在好多了。” 跟先前的剧痛比起来，现在的确是已经好了很多了，陆倾凡走到床边，转身看向庄听南，“我儿子怎么样了？” 陆倾凡这么一问，庄听南就点了点头，“年轻人能有什么事情，身强体壮的，饮食注意一点，就是胃出血，血止住就好了，先住一个星期院吧，出院之后调养一段时间，最近别太操劳了，看上去之前也是因为太操劳了，今天早上又灌了三杯咖啡下去，才发病的。” 这话一出，陆莫离马上转头看向了庄听南，这才想到刚才忘了让庄姨不要说这个了，原本就是在医生问的时候必须得说的，只是却并不想让季若愚知道。 果不其然，季若愚一听这话之后，就开始自责起来，“哎呀……都怪我，昨天晚上不要拉着你说那么晚就好了，唉，都怪我都怪我，你要不是睡不好也不会喝那么多咖啡的，你这坏小子，就是想妈妈担心死，你就一天不去上班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在家睡一睡多好啊！” 陆莫离赶紧抓了母亲的手，“没事儿，我没事呢，你就别自责了。” 季若愚看着岳岚，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岚岚啊，我听说是你发现离儿倒在办公室的，辛苦你啦，吓坏了吧？” 岳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没事儿，季姨你别担心，陆叔叔和我妈妈都没说有事儿，肯定没事儿的。” 庄听南倒是对先前季若愚的话有了兴趣，于是就好奇地问了一句，“我说，你昨天晚上和离儿说什么了说到夜半三更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季若愚一下就马上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抓了庄听南的手，“说到这个，我正想和你说呢！听南，我们出去一下！” 庄听南愣了愣，但是也猜到了个大概，也就和季若愚朝外走，顺便嘱咐了陆倾凡一句，“你儿子的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直接就把处方簿塞到他的手上，其他医生都面面相觑……也都不做声，看着陆倾凡，等着陆倾凡来说话。 陆倾凡只看了陆莫离一眼，然后就问其他医生要了各项检验的单子，看过之后就下了医嘱开了处方下去。 医生们都纷纷朝着门口走去，病房里一下就只剩陆倾凡陆莫离父子，和岳岚一共三个人了。 陆倾凡看向岳岚，眼神虽说是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大起伏，但是却有些似笑非笑的。 “陆……陆叔叔……”岳岚叫了他一句，只想着似乎从小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就遗传了岳麓怕陆倾凡这一点，她也对这个素来话都不多的英俊叔叔很是忌惮，哪怕时隔八年不见，陆倾凡的威严也是依旧不减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想了想昨晚说的话，于是也就看向了岳岚，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又过了片刻，就直接吐出了一句，“岚岚，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离儿？” 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夫妻同心还是说这么多年的夫妻已经有了一种自然而然地默契，陆倾凡在房间里对岳岚说出这话的同时，季若愚也在外头对庄听南问着，“听南，你和我说老实话，你家老岳是个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打算让岚岚嫁过来呢？离儿也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看他现在这样，也挺不容易的吧？” 庄听南微微地笑了笑，想着季若愚的确这么些年和喻文君走得太近，这性格也越发相似了，说话都和喻文君一样，也不管那么多什么都直接开门见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先前说的昨天晚上和离儿聊到半夜，是关于我家岚岚的了？”庄听南挑眉这么问了一句。 “当然啦！那小子要不是实在是困惑了实在是没辙了，他那种头脑，哪里有什么问题是需要我发言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老姜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老姜 “当然啦！那小子要不是实在是困惑了实在是没辙了，他那种头脑，哪里有什么问题是需要我发言的？！” 听了季若愚这话，庄听南忍不住笑容扩大，直接就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你为了儿子，也是蛮拼的……” 季若愚眉头皱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什么意思？” “你这为了儿子，倒是把自己贬低到尘土里啊，你的头脑……也没有那么不堪啊。”庄听南这么解释了一句，季若愚听了之后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就说道，“能别跑题么？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赶紧说说，怎么个说法，你点个头，把你家老岳制住了，我就带着儿子上门去，彩礼什么都好商量，就算你老岳想要八抬大轿嫁女儿，也好谈。” 虽然平日一直都不是这种财大气粗的风格，但是毕竟作为豪门媳妇儿也已经这么多年了，现在早已经不是一件名牌就能够让她诚惶诚恐的季若愚了，所以这话多少已经有些沾染了陆家的……呃，怎么说呢……财阀气质。 庄听南眉毛挑了一挑，没做声，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若愚，季若愚看她这半天不表态的态度有些急了，直接说道，“你也别挑了，离儿有什么不好的，你们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什么孩子你们也清楚是吧，头脑好学历好，读书的时候成绩就好，现在又是陆氏掌权的，也不怕告诉你，就我和陆倾凡的股份，加上后来分到离儿名下的那些，而且老爷子也说了，等到以后，陆氏是一定要交给离儿的，我这儿子心眼又实，喜欢岚岚了，再怎么都不会放手的！你倒是……” 庄听南看着季若愚急了，只觉得有意思，伸手点了点季若愚的额头，“你以前那温温婉婉的冷静性子，全跟文君学坏了，怎么现在变这么毛躁了？还是说只要和孩子扯上边的你就冷静不下来了？我说话有什么用？离儿喜欢岚岚，让他自己追去，离儿想娶岚岚，让他自己去和岚岚求婚去，我们老一辈革命家凑什么热闹，大不了，要是老岳有什么反对意志，我挡着就是了。我是完全尊重孩子的自主意志的，她要想嫁给莫离，我肯定是没任何意见的，但你要我强迫我女儿做什么事情，我也没法强迫，你知道的，我是自由民主主义国家长大的。最崇尚自由了。” 季若愚没做声，斜眼看着庄听南，得了这句话就够了，她点点头，“你说的啊，你家老岳你挡着，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关门放文君了！至于追岚岚……哼哼，还用追么，早多少年前，岚岚就已经注定是我家媳妇儿了。” 门外两个女人倒算是相谈甚妥，而病房里头的岳岚，依旧是处于一种僵硬状态，一向都是冷静镇定给人不怒自威感觉的陆叔叔，忽然就这么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的确是让人有片刻的错愕，片刻的慌乱，和片刻的回不过神来。 陆莫离听了这话，也不忙着说话帮岳岚一把，唇角轻轻弯着，手指还摩挲着她的手指，眼睛看着是床那头的墙壁，耳朵却是时时刻刻准备捕捉岳岚口中的任何话语。 岳岚过了片刻才讷讷开口，语气为难地对陆倾凡说道，“陆叔叔，我……才二十岁呢。”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想了想，觉得也是，孩子还太小了，谈这事儿有点儿为时过早，纯粹是看着儿子这副惨样……随口帮他问问罢了。 于是陆倾凡也就点了点头，“也对，我结婚的时候都三十了，你们现在谈这事儿的确有些太早了。” 岳岚点点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出来，一口气都还没松完呢，陆倾凡已经又说道，“只是，岚岚……你不会让离儿等十年吧？” 所以不然为什么老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陆莫离现在算是明白了，岳岚很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她无奈地看向陆倾凡，长辈问话，不回答是不礼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不会那么久的……” 听这话，就是会嫁给陆莫离的意思了？陆倾凡唇角勾了勾，“放心，你爸爸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敌人是不是纸老虎，我不知道，但是岳麓！就是个纸老虎。” 岳岚点了点头，“嗯，是的。” 她几乎已经是条件反射了……点了点头就应了，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就这么和陆叔叔一起在父亲背后说他坏话似乎不是什么很好的行径，于是赶紧闭口不答。 陆倾凡不再多话，低头看了一眼陆莫离虽然虚弱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明亮眼神，想着，儿子，老爸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陆倾凡拍了拍陆莫离，“我和你妈妈先回去给你准备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过来。” 真是感动中国好爸爸，就这么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地给两人制造独处时间，顺便还偏头看了岳岚一眼对她说道，“岚岚啊，那离儿就先麻烦你照顾着了，我们等会就过来。” “啊？”岳岚还有些懵懵的，然后马上就应了，“不不，不麻烦的，陆叔叔您和季姨去吧，这边我没关系的。” 陆倾凡温和地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刚走出去就看到庄听南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一边走过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还轻声说了句，“若愚真的很急啊，逼婚都逼到我这里来了，我倒不知道我家那傻丫头竟然这么有魅力，记得，这事儿要成了，你们老陆家彩礼给我大大滴准备好。” 说完这么一句，就直接朝着走廊那头走去了，陆倾凡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妻子看了一眼，伸手揽她的肩，结婚多年依旧是恩爱如昔。 “老婆，走吧。让他们两个窝一会儿，我们回去拿点生活用品过来。”陆倾凡这话季若愚没有丝毫反对，马上就跟着丈夫出去了。 而病房里头，气氛依旧是有些尴尬，因为刚才陆倾凡挑起的那些个话题。岳岚一直都没有看陆莫离一眼。 只听得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身体就朝旁边挪了挪，拍了拍病床空出来的位置，“来，到我这里来。”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在他身边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在他身边 岳岚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摇了摇头，“你好好躺着吧，别闹腾了，你现在身体不是不舒服么？” 岳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先前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没有了，体温也还好，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快上来。”陆莫离又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眼神定定地看着岳岚，岳岚眉头皱了皱，“别闹，还疼么？” “疼。赶紧上来吧，我说话……很疼的。”陆莫离的嘴角微微耷拉下去，一副装可怜的样子，看着岳岚，岳岚哪里还能忍得下心，自然是顺从地脱掉了鞋子，小心翼翼地靠到床上去，很小心地争取不碰到他，生怕碰疼了他哪里。 只是才刚躺到他旁边，陆莫离就已经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去，岳岚吓一跳，赶紧伸手理住他输液的管子，也没敢动，就由着他搂着自己，把自己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心里头觉得很心安。 想着先前因为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模样所带给她的那种恐慌和绝望，再看到他现在这样意识清醒和自己说说笑笑还能装装可怜的样子，觉得先前那场景仿若一场噩梦一般。 “呼……”陆莫离舒畅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弄疼你了？”岳岚马上紧张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陆莫离生病的样子，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很健康的，和自己一样，所以眼下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很紧张。 陆莫离摇了摇头，嘴唇轻轻在她头顶印了一下，“没有，只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休息，并且还可以抱着你躺在床上，感觉……挺值得的。” 都病成这样了还挺值得的？岳岚眼睛一瞪，但是不得不说，这话说进了岳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所以她微微笑了一下……当然，她的头被他按在胸膛，所以陆莫离并没有看到。 只感觉这丫头头也不抬，一语不发的，像是在害羞或者是别扭什么吧，但是也好在，自己现在假假算是个病号了，她就算再好的身手，也不会和自己动粗的…… “今天吓坏了吧？”陆莫离低声这么问了一句，声音听上去很磁性，尤其是岳岚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声音在胸腔里头被放大氤氲成更迷人的调子。 岳岚想着那一幕，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嗯，吓坏了。”她小声说了一句，陆莫离的身体微微侧了侧，另一只手也已经环了过来，轻轻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本来想着会是苏秘书先发现的，要是那样就好了，哪知道当时你先进来了。” 陆莫离忽然想到这个，也就问了一句，“话说，你当时怎么忽然就想到进我办公室来了？你之前从不进来的。” 岳岚基本是每天都闷头在自己办公室里头工作，每次都是他主动摸到她的办公室去，和她一起工作，和她一起吃外卖，又或者什么都不干，就在她的办公室里头坐一会，看一看她工作时候专注的样子，就当是自己工作之余的放松了。 岳岚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懂，就是当时一下子完全没有办法专注了，一下子心里头很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跑到你办公室去了。” 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顿了一顿，很快就高兴了起来，“这叫心有灵犀么？” 岳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有灵犀什么心有灵犀啊，吓都吓死了，那样一副凶杀案现场的样子……走近就看到一地的药片，迅速转换成了自杀案现场的样子，你说你胃不好，喝那么多咖啡干嘛？不自爱！” 不自爱？！陆莫离愣了一愣……自己怎么就不自爱了？自己多自爱啊！都特么活了二十年了还是个雏儿！ 其实就他这副皮相，就他这个家世而言，其实圈子里头有好些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还不如他的人，都早已经是久经风雨的情场老将了。 能像他这么坚持初衷还纯洁着的男人有几个啊？怎么在这丫头嘴里头就成了不自爱了？ “咳咳……”陆莫离清了清嗓子，“宝贝，不自爱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如果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和另个女人这么躺在一个床上的时候，才能用这个词儿。” 岳岚终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真的……” 岳岚心有余悸，终于是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恐慌，“我当时真的是以为你死了……” 难怪……所以自己醒来第一下印入眼帘的，就是她朦胧的泪眼…… 陆莫离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傻，好不容易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怎么舍得死？” 岳岚顿了顿，没说话，听着这话，对她的触动应该也是不小的，于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好了，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先供着你的胃才是关键。” 岳岚说完这句之后，听到身旁的人好半天没有回应，于是也就抬眼看他，只看到他的眼睛已经轻轻闭上，眼眶下边还有着一圈浅浅的阴影，想来的确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吧，刚才又因为疼痛这么折腾了一下，现在也算是精疲力竭的了…… 岳岚马上就噤了声，不想吵着他睡觉了，所以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了，直接就整个人心如止水地安静了下去。 然后就感觉到了这男人的手臂，将自己搂得更紧了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人形的抱枕，紧紧地抱着。 陆莫离似醒非醒，然后就轻声地说了一句，像是已经睡着的梦话一般，可是说得却又那么认真，就是认真对她说的一般。 他说，“岚岚，别让我等太久啊……” 岳岚听了这话之后不由得想到，是啊，自己还要让他等多久呢？的确啊，自己的确应该给自己定一个期限了…… 总不可能，真的就继续这样和他不清不楚地纠缠着的…… 总不可能，一直不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的。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相拥而眠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相拥而眠 陆莫离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都没醒来，的确是困极了，医生又进来了两次，护士也进来过一次加药，都是尽量不往床上去看。 不过心里头却都是在想着的，财阀果然是财阀，住院都还有姑娘在怀，并且这医生刚才也听到了这姑娘和财阀的关系，这消息自然是很快地传开来了，于是眼神都是很刻意地看到其他地方去，加完药就匆匆走了。 其实岳岚一直都是醒着的，因为生怕自己睡觉不老实会不小心吵醒他，所以动都不敢动，但是医生护士进来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尴尬太紧张了，于是只能够装睡。 一动不动地装睡，脑袋甚至往陆莫离的胸膛埋得更深一些，小心翼翼地等着医生护士出去了，然后才稍稍松一口气。 只是到后来，兴许是累了，又或者是那么一动不动的，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安静地待在那里的确是容易让人发困，所以岳岚终于也是撑不住，直接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那么沉沉地睡着，醒来的时候，是被周遭轻轻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岳岚没有马上睁开眼睛，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了。 就在静静地听着周围究竟是谁说话，她觉得，应该听一下是谁在说话，再决定要不要醒过来。 “岳麓我和你说，你还真别急，你要再急你信不信我这就拉你出去？”喻文君刻意压低了声音，朝着站在床尾脸色铁青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岳麓这么说了一句。 他能不急么？知道陆莫离入院的消息就马上匆匆赶了过来，心里头再怎么记恨这小子，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自己嫌弃嫌弃还说得过去，真要有个三病两痛，也不是不担心的，他本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只是一赶过来一进病房就看到这一幕，自己女儿和这小子同床共枕不说，陆莫离亲亲热热地搂着她，两人的距离近得简直…… 而且两人都睡得很沉，他进来并没有惊醒他们俩。 于是岳麓就保持这个姿势站在了床尾，心中是天人交战，究竟是叫醒他们好好训斥一顿，说这青天白日的这个行为有伤风化，还是不叫醒他们呢？毕竟陆莫离现在是个病人，胃出血，疼得都昏倒在办公室了还吐血，他也是听说了的，而自己女儿，显然也吓得不轻，忙忙碌碌紧紧张张的，想必也是累了。 他几乎是陷入了哈姆雷特一般的问题中，叫醒还是不叫醒？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状态就一直持续到了喻文君过来，喻文君一过来，也是第一眼先看到了两人在床上紧密相拥而眠…… 再然后才看到了在床尾已经就差站成一座丰碑的岳麓，他……也挺不容易的，心里得多纠结啊？ 喻文君看着就忍不住好笑，岳麓看到她过来，情绪自然也就是有了宣泄的点，就开始轻声地和她说道，“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像什么话！你赶紧叫醒他们！这像什么话！我女儿才二十岁呢！这里头医生哪个不是和我老婆相识的，这个样子传出去可怎么是好？” 殊不知，这事情恐怕早就已经传了几个来回了吧？ 喻文君不以为意，“孩子们感情好有什么不好的？你在这穷操什么心呢？莫失哪次住院不是我家小宸去抱着哄着的？” 岳麓急了，“那不一样！莫失才多大！莫失还是个孩子啊！” 喻文君挑眉，“有什么不一样的？在我看来一个意思，没啥区别，再说了，你刚不是也说岚岚才二十岁么，也还是个孩子，你就别瞎掺和了，让两个孩子休息一会儿，折腾了一天也怪不容易的。”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横竖不是你自家的闺女！你当然帮着你干儿子！”岳麓更急了，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音量稍微提了一点儿。 于是就有了喻文君先前那一句话，“岳麓我和你说，你还真别急，你要再急你信不信我这就拉你出去？” 喻文君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但其实，先前岳麓那心急而起的一声高腔，已经吵醒了陆莫离，也吵醒了岳岚，陆莫离轻轻动了一下手臂，将岳岚揽紧了一些。 竟是和岳岚一个念头——装睡。 只是他的动作，也引起了岳麓的注意，岳麓索性直接走了上去，伸手戳了戳陆莫离的脸，“小子，醒了吧？醒了就别装睡，赶紧的。” 岳岚依旧一动不动，陆莫离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有着笑意，就这么看着岳麓和喻文君，“干妈，岳叔叔，你们也来了啊。” 明显已经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僵硬了几分，小家伙，装睡装得还挺有模有样的，陆莫离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就看向了喻文君。 喻文君就站在岳麓的身后，对着陆莫离比了个大拇指，好小子，果然不愧是陆倾凡的儿子啊…… “少套近乎，我看你也死不了的样子，醒了就赶紧松开！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岳麓这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朝着陆莫离的手指了指。 陆莫离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揽着岳岚的，就这么躺在床上抬眼看着岳麓，“她没睡多久，她今天也累了，岳叔叔，让岚岚多睡一会儿吧。” 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了，陆莫离也算是挑战权威了，要不是想着这丫头醒来之后恐怕是绝对不知道怎么面对眼下的场景的，在自己爹的眼皮子下头和男人搂在一起，她是绝对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于是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地上了，岳麓的脸红了又白最后铁青的看了喻文君一眼，喻文君摊摊手，“你看，多体贴你女儿，还要怎么样？都说了，别掺和，要么你先出去一下？你在这儿，岚岚哪里敢醒来？” 喻文君眼睛是很尖的，哪里会看不懂岚岚已经醒来了，陆莫离已经忍不住弯了唇角…… 岳麓也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哼了一声，就甩手走了出去，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岳岚终于是忍不住哀嚎出了声音，“喻姨……你干什么要这样啊……唉！”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事先提醒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事先提醒 喻文君已经笑了一眼，然后就看着岳岚坐起身来，从床上利落地跳下来，穿上了鞋子，“这次死定了死定了……” 一边穿鞋子还一边不停地这样嘀咕着。 陆莫离在旁边笑，喻文君也在旁边笑，喻文君摆摆手，“放心吧，你朱叔叔就在外头呢，你爸肯定被拖住，别担心，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 岳岚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拉了椅子给喻文君坐，自己也拉过一张椅子过来坐了下来，喻文君已经看着陆莫离开始训斥了，无非也就是那些话，什么知道自己的胃不好还这么折腾，什么什么的…… 陆莫离这才和庄听南有了同感，的确是啊，大概的确是因为和喻文君在一起时间太久了吧，所以性格都已经开始往一个方向上走，就连训话的内容，都相差无几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也不知道朱凯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拖住了岳麓，总之岳麓是一直都没有进来，一直到喻文君都已经准备离开了，都没进来过。 不得不赞叹喻文君的好手段。 “喏，这是你季姨和陆叔叔收拾出来的离儿的生活用品，你看着收拾一下摆一摆吧。”喻文君从她随身带的一个大大的包里头，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与其说是包，不如说就只是个普通的……购物袋罢了，里头塞了一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递给了岳岚，岳岚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于是也就先接了过来，这才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不……不是，喻姨，季姨和陆叔叔，这是不来了吗？” “来做什么？你季姨说了，离儿就交给你了。”喻文君笑了笑，就指了指陆莫离，“明白吧？你爸那边你就别担心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离儿这边也就交给你了。” 岳岚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些长辈们这都是怎么了？ “谢谢干妈。”陆莫离自然已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了，笑着对喻文君道谢，喻文君摸摸他的头，“好好养着，再这么来一出，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小宸今天出不来，明天就来医院看你。” 说完之后，喻文君也就不再多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之后就说道，“我先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喻文君走出去之后，岳岚才慢慢站起来，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只觉得他现在这幸灾乐祸的情绪丝毫都没有任何掩饰。 睨了他一眼之后，就开始从那装着生活用品的购物袋里头往外掏东西，手伸进去就摸到了布料的材质，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只想着应该是毛巾什么的，一掏出来，就愣住了…… 这……什么呀这是！ 岳岚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布料，莫代尔材质的，非常顺滑的材质，只是……这个材质，这个样式，分明就是一条烟灰色的，平角内裤…… 岳岚的动作一下就僵硬了，慌忙地将内裤重新塞进那购物袋里头，索性连袋子一起直接都扔到了陆莫离的身上去。 陆莫离只是笑笑地看着她，眼睛里头都是宠溺而好笑的神情，脸色似乎都已经好看了不少。 只是岳麓再没进来，岳岚只是在过来一会儿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岳麓发过来的短信息，“今天就先算了！改天再收拾你，你这个坏丫头，你看看你都干什么了！竟然和男人睡觉！” 岳岚直接默默地退出了信息界面，也没打算回复任何。 只是她和陆莫离都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他们长辈就这么把陆莫离交给她照顾了，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是陆倾凡发起的，直接在茶馆订了包厢，然后和大家说了之后，于是大家都直接朝着那里过去，谁都没有怠慢，因为大家也都多少知道一些，有事情发生了。 抵达的时候，陆倾凡和季若愚都已经坐在那里了，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没过一会儿，大家都纷纷抵达了，岳麓和庄听南是和喻文君还有朱凯一起过来的。 岳麓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显然是依旧很烦躁岳岚刚才那一幕，要不是庄听南一直挡着，他恐怕就直接杀进去了。 庄泽是最后抵达的，和汪清若一起，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庄泽，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今天是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只是走进来还是问了陆倾凡一句，“离儿怎么样？还好吧？” “好多了，不用担心，先前我电话里头也说过了，今天叫大家来，不是说离儿的事情的。”陆倾凡看着庄泽，然后就说了一句，“今天叫大家来，是来说庄念霜的事情的。” 就那么直接指名道姓地说了庄念霜的名字，庄泽没有做声，他自然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可能，一旁的汪清若，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手指紧紧地互相绞着，然后问道，“怎……怎么了？念霜……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倾凡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将一叠文件放到了桌面上，“这是陆氏律师团初步起草的律师函，先跟你们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法院传票下来的时候，你们没个心理准备。” 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大家脸上都有些惊讶的表情出来，主要是虽然是知道有事情发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律师函？ 那一叠律师函不止一张，复印了好多张在那里，陆倾凡也就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有些愣住了。 “这……这什么情况？念霜泄露商业机密？”汪清若的手都在抖，拿着律师函的手颤抖个不停，庄泽坐在旁边，依旧是和先前一样的表情，看着律师函上的那些公式化的内容，除了眼神深邃了一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因为法律部已经找到了确切的证据，所以陆氏董事会不打算坐视不管，所以现在已经决定工作交接完毕之后正式免职，然后，将会提出正式诉讼。”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免职，诉讼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免职，诉讼 汪清若的脸都已经白了，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念霜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汪清若忍不住地不停反问着试图确认着，她这些年已经没有接触公司的事务了，专心在家里头当全职太太，所以对圈子里头的事情也都不是特别了解了。 她转头看向了庄泽，丈夫定然是知道的，这些年庄泽生意越做越好，消息自然也是灵通，这些事情自然是多少清楚一些的。 “阿泽，你倒是说话呀！你倒是说两句啊。”汪清若急了，伸手直接去抓庄泽的手，庄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对陆倾凡说道，“说的，是海原企业那个新项目，是吗？” 很显然，庄泽的确是清楚一些的，毕竟圈子就那么大，泄露商业机密这事儿，计划被剽窃这事儿，最近也就这么一桩而已。 陆倾凡点了点头，“嗯，技术部找到了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的确是她做的，将计划泄露出去。” 汪清若摇了摇头，不可置信的否认着，“不可能，不可能是念霜做的，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 陆倾凡没有再说话，直接就将另外一个文件袋放在了桌上，“这也是我今天才拿到的，所以才叫你们过来。” 陆倾凡这话音刚落，汪清若就已经迅速伸手拿过那个文件袋去，急不可耐地从里头翻出一叠文件来，“这是什么？海原企业的资料？这什么？” 岳麓和喻文君也拿起了一张资料来看了看，喻文君轻声读了出来，“海原企业，法人，莫云翔，成立于……” 她不急不缓地朝下读，倒不是故意，只是她原本阅读文字都会小声读出声音来，于是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就显得这么的…… 她已经开始往下看第二张文件了，“莫仲非，莫氏投资集团……” 越往下读，众人的脸色就越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那一句，“莫仲非与莫云翔，是父子关系……”的时候，岳麓已经直接忍不住拍了桌子。 岳麓冷冷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当初就说了，这丫头长大肯定是个祸害，看来我果然没说错啊，当初就不应该把她从美国带回来的，就应该让她自生自灭才对！害人精！” 汪清若脸上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手依旧颤抖着，文件袋里头喻文君又倒出来了一叠照片，上面全部都是拍到的庄念霜，和莫云翔在一起时候的照片，偷拍的，在停车场里头，莫云翔亲昵地扶着她的肩膀朝车里头走的样子，在车里头亲吻的样子…… 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已经是铁证如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养了她十几年啊……”汪清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季若愚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皱了眉头，看向了庄泽，庄泽的脸色也是铁青，其实他一直没有想过庄念霜会和莫云翔搅在一起，他也一直不知道莫云翔和莫仲非的关系。 他仅仅只是以为，庄念霜多少因为当年的事情有些记恨陆家罢了，却没有想到，她会做这种事情，会去和莫云翔搅在一起，和莫仲非扯不脱关系…… 先前就算在看到律师函的时候，他也纯粹是以为，庄念霜就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情罢了，所以才这么做的，但是眼下看来，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报复，这是阴谋！商业阴谋！ “明天免职令就会下达下来了，今天叫大家过来，也就是知会一下这件事情，毕竟董事会不止我陆倾凡一个人，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而且，这毕竟是工作，公事公办。”陆倾凡说完这句之后，就看向了庄泽，“阿泽，对不住了。” 庄泽什么也没说，依旧是看着桌子上那些个照片，手已经攥得很紧。 “别……倾凡，求求你了，别抓念霜，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汪清若哭了出来。 其实大家一直都知道，庄泽这个人，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太多感情的，当初若不是左霜霜忽然事故身亡的话，他恐怕这辈子也就这么无儿无女的过了。 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个无感情论，就连陆倾凡都在等着庄泽会是个什么回应，可是庄泽什么话都没有说，大家也都一片沉默，主要是……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发言权。 一直到陆倾凡都准备站起身来说今天先到这里的时候，庄泽才说了一句，“这次，不能算了么？” 陆倾凡也转头看向了庄泽，眼神中是平静的镇定，“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事情大哥也已经知道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去查的，我也是在今天才知道了具体详细的情况。但是我个人认为，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不然，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 陆倾凡顿了顿，看着庄泽的脸色，忽然也有些心疼起自己这老友来，若是当初没有收养庄念霜，或许庄泽过得会比现在舒心得多吧？ 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阿泽，我相信你也知道，念霜，太极端了。如果这一次不受到一些教训，她以后可以做得更多更绝，这一次，她就想把这件事情栽赃到岚岚身上的，要不是技术部后面发现了新的证据，从保安室调出了设计部原本以为已经没在使用的监控，可能岚岚还真的要这么背黑锅了。” “妈的！”岳麓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一甩，“老子他妈的就知道！那丫头一肚子的坏水！这一次陆氏一定要狠狠地告，告到她坐牢最好！从小就欺负我女儿，这还是欺负上瘾了不是？岚岚还什么都没和我说！天知道这次又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女儿这么心肠柔软！庄泽，你养出来的那个庄念霜是个什么玩意儿变的！？” 汪清若听着岳麓说话这么难听，一下子也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就说道，“女儿是我养大的！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儿！” “老子就不尊重！怎么了！你现在知道心疼女儿了！？我当初心疼女儿的时候！你们在干嘛呢？真是活该！人贱自有天来收，我这下算是信了！”岳麓现在可不用考虑什么会不会让女儿难过，或者是会不会吵到女儿睡觉，所以直接咆哮出来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 道歉 第一千零四十章道歉 汪清若浑身都在颤抖，这包厢里头，一下子气氛就已经差得不得了了，岳麓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吼着汪清若，他就是这种脾气一上来是不管你是谁的性子。 喻文君眉头皱了一下已经站起身来，伸手拍了岳麓一下，“好好说话，小辈们犯事儿，长辈们还冷静不下来像什么话？你让着清若一点儿，她清若也不好受，你别再说了！” 向来要么庄听南说的话，要么就是喻文君说的话，是最有用的了，可是这下，连喻文君说的话都没有了作用，岳麓手一摆，“不好受关我什么事儿？我当初不好受的时候，他妈的谁来哄过我一下了？谁来让着我了？我不好受了整整八年呢！最好把那白眼狼抓进监狱里头关上八年，再来和我谈让着一点，好好说话一点这事儿，我今天话还就这么说了！怎么的？” 喻文君知道岳麓也是真急了，现在恐怕是好说歹说都不管用了，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季若愚做了个由他去吧的手势，喻文君也就没在说话，庄听南依旧在岳麓旁边坐着，看着岳麓这么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无差别攻击一般地逮着谁都嚷嚷，她也没个反应。 陆倾凡眉头皱了一下，岳麓这么大的反应虽不说在意料之中，但是，也料到了他肯定是有不小的反应的。 庄泽朝着岳麓看了一眼，原本都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听着岳麓都这么完全不留情面直接撕逼撕脸地来了，也知道，岳麓这下是根本就没法平静下来了。 他伸手将已经被那么一通吼得有些回不过劲来只知道流眼泪的妻子扯到自己身后去，站在了汪清若的前头，看着那边的岳麓。 岳麓看他这架势还以为是要来反驳理论或者争吵了，眼睛一瞪，眼睛都气得红红的，就这么看着庄泽，“怎么？不服气是吧？还要联合着一家三口都过来和我老岳家针锋相对是吧？” 岳麓桌子一拍，“我岳麓随时奉陪！这次要是陆氏不告！我就请律师！告她诽谤！反正当时肯定也不止一双眼睛看着！老子还就真不信了，我倒要看看，那莫仲非会不会来帮她扛！” 岳麓这么说了一句，很认真，丝毫不带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终于，庄泽说话了，“我给你道歉。” “什么？”岳麓一下没反应过来，听着庄泽平平静静，甚至有些卑微的语气，有些回不过劲儿来…… 庄泽已经继续说道，“是我教养无方，老岳啊，这么多年朋友，对不起啦，我给你道个歉吧……” 庄泽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带着些许卑微的，虽然齐川一家没来，但是在场大家一起共度这么多年的，对庄泽也是很了解的，尤其是朱凯和陆倾凡都在场，想着庄泽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了……一下子都有些心里难受了起来。 岳麓一下子都有些懵了，他以前就被陆倾凡和庄泽欺负惯了的他也习惯了的，他的确是不满，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庄泽道歉什么的。 于是已经冲了上去，直接就双手扶了庄泽的肩膀，眼睛都红了，“你道什么歉！我要你道什么歉啊！” 岳麓心里有些难过，看着老友从未有过的卑微态度，心里头一阵一阵地难受着，手中也用了力气，摇晃着庄泽，“你有什么错啊你要来道这个歉！妈的……你有什么错啊？我们认识都大半辈子了，我还从没见过你道歉过……你有什么错啊！你做错什么了啊！” 庄泽微微地笑了一下，有些苦涩有些艰难，“多少，还是因为我教养无方吧……我是怎么也没想过，当初那么点大的小孩子，长大了，会是这个样子。” 说着，庄泽已经侧头看向了陆倾凡，“倾凡，陆氏要诉讼的事情，我也就不劝什么也不求情什么了，我自己也经商的，公事公办，我还是懂的，你说得也对，如果不受到点教训，她是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只是，我也知道，这孩子一路来，都太伤人感情了，所以，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吧，对不住了。” 陆倾凡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和岳麓一样，看着庄泽卑微的姿态，心里头非常难受，岳麓眼睛都忍不住有些酸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现在竟是为了那么个丫头这样卑微…… 汪清若听到庄泽这话之后，直接是站都站不稳了，脚步一软，就直接朝着后头的沙发跌坐进去，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都有些茫然空洞了起来。 …………………… “所以，这是董事会的意思？”陆莫离看着苏俊贤递到手上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之后，就问了一句，苏俊贤点了点头，“是的，是紧急召开的董事会议上决议下来的，这事情原本后来您一直在忙于项目的新计划……” 苏俊贤顿了顿，其实很想补充道，忙于项目的新计划和谈恋爱的，但是想着岳岚脸皮薄，也就算了没说，继续说道，“所以之前那件计划泄露的事情，一直都是陆先生在派人跟着的，应该也不是明目张胆进行的，因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情。据说证据已经拿到有阵子了，只是因为当初和提供那计划案的工作室战略合作关系，现在已经正式签订了合约，最近似乎一直在等这件事情下来，下来之后，自然是马上就可以就这件事情起诉了。陆先生似乎一早就已经决定要严惩不贷了的，所以一直都派人在找证据和联系工作室签约的事情。” 陆莫离和苏俊贤一样，并不清楚陆非凡在暗中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显然，姜还是老的辣。在他知道的时候，陆非凡都已经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份免职通知书明天就会下达下去，等到工作交接完毕就正式免职，只是陆先生说了，关于陆氏建设设计部新总监的事情，他就不管了，您来选择任命人选就行了。” 苏俊贤说完这话之后，就微微笑了笑，然后就看到陆莫离朝着岳岚看过去，“岚岚，正好你计划也快做完了，预备总监，可以开始准备正式上岗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签字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签字 正式上岗？总监么？岳岚愣了一愣，总觉得有点要让自己滥竽充数的感觉，并且一路听着苏俊贤和陆莫离说这些，岳岚其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庄念霜……这就下马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直觉还是什么，岳岚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会被栽赃陷害，多半都是庄念霜使的手段，但是虽然知道是这么知道着，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走法律手段去追究什么的。 就像是也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直觉一般，毕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父母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僵硬，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的，只是却没有想到，最先发难的，竟然是陆氏。 想必，庄念霜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情吧。 岳岚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了陆莫离，然后点了点头，“我……还不行呢，都还不熟悉，业务之内的事情，都不是特别熟悉，还是继续让我预备着吧。” 苏俊贤眉头皱了一下，“总不可能空着这位置的，尤其是项目就快启动了，这位置更是不能空着。” 岳岚只思索了片刻，就想到当初庄念霜任职的时候，因为裙带关系的原因，部门里头暗地里各种讨论各种不满，于是也就说道，“其实设计部一早就有一个设计师，资历也很不错，在陆氏工作也很久了，并且在部门里头也有威信，其实比我更加适合。” 岳岚说完这句之后，苏俊贤就已经拿出一个文件夹来，“你说的是林清远吧？” 说着就翻到了林清远的资料那一页，然后看了一眼上头的资料，的确是不错的资历，下面的高管评价也一直都挺好的，于是苏俊贤也就点了点头，“看上去是不错，之前总监位置还空置的时候，原本也是打算把他扶上去的。” 要不是后来庄念霜横插一杠的话……虽然苏俊贤没说这一句，但是岳岚明白的。 陆莫离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转头看向岳岚，“当总监不好么？你要是当总监了，岳叔叔也会很开心的。” 苏俊贤对他这个讨好岳父的行径很不齿，已经在旁边说道，“如果岳小姐成了总监，就不能在总部上班了。” 这话倒像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一般，陆莫离马上就将这个作为了考量的要点，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了。 岳岚在旁边笑笑的没有做声，但是她知道，陆莫离定然是已经妥协了，果不其然，五分钟之后，就在任命书上签下了名字。 只是苏俊贤不仅仅是个优秀的助理，更是一个无情的助理，上司都已经这副病号模样了，他也依旧不放过，依旧是带了大叠的文件过来，给陆莫离病床的滑桌架好了，然后把文件放到他的面前去。 无情的助理。岳岚心中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就苏俊贤的话说来，这已经是他筛选过了的，不重要的文件，他都已经代为处理了，这些是他的权限没办法处理的，所以只能拿到陆莫离这里来。 一看文件上头的内容，很多是关于这次紧急董事会议的，的确，这并不是他的权限能够处理的事情。 陆莫离也就认真地看起来，这次的会议内容，全部都是针对这次陆氏建设计划泄露事件，和国外工作室正式签立合约的事情的，草草过了一遍会议内容纪要之后，就开始看那些需要他签字的决议文件了。 第一份文件就是法律部呈上来的文件，自然是关于起诉庄念霜一事的，陆莫离只草草看了一遍之后，就签了字。 还没接着往下看，门口就已经有人影冲了进来，行色匆匆的进来感觉像是直接闯进来的一样。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岳麓，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疲惫，眉头轻轻地皱着，也没有什么怒意也没有什么暴躁，就那么朝着岳岚看过来，眼神都是平静的，然后似乎有些无力地说了一句，“岚岚，走吧，回家吧。” 天色的确是不早了，他这样特意过来，自然是为了接岳岚回去的，只是目光又朝着病床上手中还拿着文件的陆莫离看了过去，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顿了顿这才又补充到一句，“要是担心的话，明天再过来就是了，天色也不早了，都要早点休息才对。” 陆莫离的唇角勾了一下，知道岳麓这么说，也就算是松口了，看向岳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今天也够折腾的。” 岳岚这才点了点头，就走到岳麓旁边去，也是担心岳麓在这里在发难，于是就说道，“爸爸，我们走吧，回去吧。” 岳麓点点头，却没有马上移动步子，又站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终于是转头看向了陆莫离，然后说道，“这一次计划泄露的事情，你能站在岚岚这边，还算有点人性。” 话虽然硬邦邦的，但是就连岳岚也知道父亲已经松口，并且也已经知道上次的事情，于是也没再说话。 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对岳麓说道，“我以后，也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岳叔叔，我也已经长大了，不是八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那样自然最好。”岳麓只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直接拉着岳岚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岳麓都一直没有再说话，岳岚也不敢出声，察觉到岳麓的情绪其实是不太对的。 其实不止是他，先前大家都看着庄泽那卑微的态度，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好。 岳岚一上车，就看到庄听南已经坐在里头，看到女儿坐进来坐到自己旁边来，就微微笑了起来。 岳麓坐进驾驶座之后，才对岳岚说道，“不管怎么样，以后，她都再也欺负不到你了，这一次，你陆叔叔也护着你，所有人都是护着你的。你什么都别怕，安安心心地工作，安安心心地生活就好了，不管怎么样，爸爸也再也不准人欺负你了。” 庄听南轻轻搂了岳岚的肩膀，然后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也一样，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 岳岚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点了点头，才说道，“我们，回家吧。”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预谋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预谋 “你别担心，不就是个总监位置么，你马上到我公司来上班就行了，位置始终都为你准备着的，你要是不愿意，爸爸那边你想要过去的话，也是随时都可以的。”莫云翔轻轻搂着庄念霜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庄念霜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免职书，脸上的表情冰冷，眼神也是冰冷的，然后就冷冷地笑了一下，“呵，陆家……就是陆家啊，不管我以前给陆家创造了多少收益，不管我以前做了多少，都是可以马上翻脸不认人的，免职书？” 她将手中那张纸甩到了一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律师函马上就会下来了吧，接下来就是法院的传票……这才是陆家啊。” 说着，庄念霜已经将包包里头陆氏建设的门卡拿了出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门卡已经禁掉了，我今天去陆氏的时候，直接没办法进门，在大厅的时候就被拦下来了，人事部直接下来人，在大厅给了我这么一张免职书，然后就请我出去了。” 她庄念霜，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一阵气愤，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淡起来。 “要是真的诉讼你了，放心，我会和爸爸说的，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莫云翔依旧是安慰着她，一直轻轻地搂着她，过了片刻才问道，“只是……陆氏这一次倒还真是够绝的，我原本还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毕竟，你和陆莫离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么？再说了，你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庄念霜马上就笑了起来，笑声冷而讽刺，“陆莫离现在和岳岚打得火热呢，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算什么？” “所以这一次原本我就觉得只把计划盗出来就可以了，没必要做其他的，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莫云翔眉头皱了皱，原本当初他就不赞成庄念霜试图栽赃给岳岚这个决定，眼下看来，似乎自己当初的想法的确是正确的。 “我和他们，终究是要扯破脸的，我可不打算一辈子这么虚伪地笑着，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每一个人，我看了都觉得恶心。”庄念霜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被自己甩到一旁的免职书，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只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些不爽，这么丢人，我庄念霜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莫云翔的嘴唇印在她的脖子上，缓慢地游移着，声音中带了一些情欲的沙哑，听上去魅惑而磁性，说道，“嗯？要我帮你出气么？陆莫离不是已经因为过度操劳入院了么？不够解气的话，我再给你找几个人来？这次找的人，绝对不会像上次那几个那么无用，是我特意让爸爸从北方调过来的人，都高头大马的壮汉，绝对万无一失，怎么样？” 莫云翔这么问了一句，庄念霜听了之后，唇角勾起笑容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的嘴唇越来越往下走，眼睛半睁半闭，低声应了一声，“那好，那就玩玩吧，解解气也好。” 再然后，房间里就已经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声。 陆莫离住院这些天，岳岚每天一早就跟着母亲一起去医院，庄听南原本就是个工作狂，所以每天早上岳岚和她一起去医院的时候，甚至都能赶上医生们给陆莫离查房的过程，听着他们说着陆莫离的病情，似懂非懂云里雾里的，但是大概意思也能听得出来。 他的胃的确是不好，以后要非常注意，但是胃出血的情况已经控制得很好了，所以只要好好调养的话，倒是不用担心太多。 季若愚也会每天都来医院陪伴儿子，只是每每一到的时候，就看到岳岚已经守在病床边了的时候，季若愚总是会被女儿埋怨，“你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妈妈呢？嗯？你每次都没有岳姐姐来得早！” 所以说人小鬼大真不是件好事儿，陆莫失每天都跟着季若愚一起来，对于医院，陆莫失是又爱又恨，因为自己每次生病了肯定都会进医院的，所以每次来医院都是自己很不舒服的时候，但是每次生病住院了，都可以看到她最想见到的朱宸。 只是这次也不是自己生病，所以……就不怎么想来了，要不是季若愚威逼利诱，最后拿出朱宸这个巨型诱饵…… “岚岚，来得真早，早餐吃过了吗？”季若愚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是她带来给陆莫离的粥，带了很多，显然也是算了岳岚的量在里头的， 只是岳岚看了看自己已经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呃……我吃过了，也带来了呢。” 季若愚这才笑了起来，心里头高兴得不得了。 “过来，到哥哥这里来。”陆莫离对着陆莫失招了招手，眼睛已经弯起来，微微地笑着，“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丫头还会天天过来看我，你不是最讨厌医院了么？” 陆莫失一脸的嫌弃，但还是爬到陆莫离身上去，“我才不想过来呢，妈妈说我得来呢，而且她说宸哥哥也会来，宸哥哥什么时候来啊？” 陆莫离脸上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了，伸手就直接弹了她的额头，“我就不是你哥哥么？嗯？我从你还没出生就已经是你哥哥了！” 岳岚看着陆莫离这个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和朱宸争风吃醋的样子…… 不过，就陆莫失的情况看来，还真是妹大不中留啊。 陆莫失委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天知道刚才陆莫离根本就没有用几分力气，她抬眼看着陆莫离，小嘴已经撅了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就不愿意让他继续抱着了，直接朝着岳岚伸出手去，“岳姐姐，抱抱。” 岳岚自然是赶紧抱起了她，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被这么个小公主青睐，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待遇啊，能被不嫌弃都已经很不错了。 岳岚刚抱起陆莫失，就听见季若愚在旁边说道，“我也就是过来打个转，顺便带莫失做下检查，她身体不好，是先天的，这次检查结果如果再不理想的话，就只能带着她去美国就医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情况不好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情况不好 岳岚顿了顿，看向怀中抱着的这个瘦瘦的小丫头，忍不住想到，莫失的情况……已经这么不好了么？ 她不难看出季若愚脸上的担忧和无奈，为陆莫失，他们一家人都操尽了心。只是她的情况，依旧是不好，毕竟，先天的不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 “陆夫人，是要现在带陆小姐去检查么？”医生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就点了点头，对着女儿招了招手。 陆莫失从岳岚的怀里头跳下来，转头就对着岳岚甜甜地笑了，“岳姐姐，我先去做检查啦，哥哥，你别欺负岳姐姐啊，我等会就回来了。” “喔，知道了。”陆莫离应了一声，等着季若愚把陆莫失带出去之后，他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岳岚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莫失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她的心肺功能……已经有些无法负荷了。原本是打算先装起搏器的，但是医生的意思是，要看情况，若是她的情况一直不怎么好，装起搏器都算是个危险的手术，毕竟……她年纪还太小了。她还这么小，就已经病危过三次了……” 陆莫离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暗淡，岳岚一下子也有些心疼起来，那小丫头，还那么小。 岳岚自己身体一直就很好，从小就很好，所以，她觉得自己是根本无法理解……从小就被病痛折磨，从来没有过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正常生活过的那种痛苦的。 她未曾体会过，也就无法理解，于是也就更加心疼起来。 只能小声说道，“会好起来的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莫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从小我就想要个妹妹，也就她这么一个妹妹，我真的想她能够好好地活着，健康的活下去，她还这么小，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过……” “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季姨也很累的，所以，你就快些好起来，不要再让人担心了。”岳岚轻轻地抓了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瘦了，的确是瘦了，原本就是清瘦高挑的身形，这次病下来，更是瘦了不少。 岳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住院这两天，她每天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就想看到他能够胖起来一些。 季若愚已经带着陆莫失去做检查了，一套检查做下来，免不了抽血验血的，只是小丫头坐在那里挽着袖子，丝毫没让人担心的样子，也不哭也不闹，冰冷的针头就那么钻进她细瘦手臂白皙的皮肤里去，扎进她的血管去，一管血就那么抽好了，只是她似乎一点没觉得疼一般，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在旁人看来，只觉得小姑娘坚强勇敢不怕疼，只有季若愚知道，她不是不怕疼，她只是，已经习惯了。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检查的结果也很快地出来了，陆莫失在旁边坐着，医生拉着季若愚在一旁，没过一会儿，庄听南也过来了。 季若愚侧头看了庄听南一眼，看到庄听南脸上有些严肃的表情，心里头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一瞬间就有些忍不住情绪了，转头背对着陆莫失就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两行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头滑落下来。 庄听南走了上来，直接将屏风拉上了一些，遮挡住陆莫失能够看进来的目光，然后就走到季若愚的身边去，检查结果她已经看过了。 “还是不行……是吗？”季若愚转头就这么问了庄听南一句，声音中有着颤抖的哽咽，庄听南也没有隐瞒，作为医生，她只能实话实说，点了点头，“嗯，情况还是不太好，心肺功能还在不断恶化，越来越差了……” “我要怎么办？听南，我要怎么办啊？她才这么小，她还这么小啊……我当初……我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生她下来？长这么大，她一天舒服日子都没过过，一直一直，都在被病痛折磨着……听南，我要怎么办？”季若愚就这么绝望地轻声哭了起来，声音也很低，这么对庄听南说着，庄听南听了之后心里头也难受得很，轻轻拍着季若愚的背，然后就说道，“去美国吧，那边医疗条件好，自然方法也比国内要多的，去美国治吧，不管是手术还是换心，在那边的可能，都比在国内要大得多。” 季若愚抬起眼睛来看着庄听南，“可是……我要怎么和这小丫头说呢？她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一直都很聪明，她一直都不高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法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正常地生活，但是我现在要怎么跟她说呢？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直在不停地治病，治病治病。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这么乖巧的小丫头，为什么……就是为了治病而活着呢。” 庄听南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不是为了治病而活着，而是为了能活着而治病，她会理解的，会好起来的，你是妈妈，你不能垮了，我打电话让倾凡过来接你吧。” 季若愚摇了摇头，“不，不用了，倾凡他想必也早就已经料想到这个可能了吧……我没关系呢，你说得对，我是妈妈，我不能垮了。” 季若愚出去的时候，陆莫失就已经抬起脸来笑着看她，季若愚也已经擦干了眼泪，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就那么开朗地对女儿说道，“等久了吧？妈妈今天带你去儿童乐园玩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很想去吗？” 陆莫失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笑容，只是就连季若愚都没能看出来，女儿脸上的笑容有多刻意多勉强…… “忽然就不想去了呢，天气太热了……妈妈，你不能叫宸哥哥来么？我是真的，很想念他呢。” 听着陆莫失这话，季若愚点了点头，几乎是马上就重重点了点头，“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妈妈的宝贝女儿，你可别急喔，你就在这等妈妈，我就在外头打电话。”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病丫头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病丫头 陆莫失点了点头，依旧是笑着看着季若愚，只是季若愚拿着手机走出去之后，陆莫失脸上的笑容就迅速落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先前虽然有屏风挡着，也隔着这么一些距离，但她还是零零星星隐隐约约地听出了个大概，美国，换心，手术，可能性，医疗条件，为了治病而活着，为了活着而治病…… “原来……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她低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青紫的指甲…… 朱宸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去早训，早训期间是要关闭手机的，只是还没关掉手机电话就已经进来，看着上头是季若愚的电话号码，自然是不能够不接的。 于是接起来就听到那头季若愚的声音有些低落，“喂，小宸。” “嗯，干妈，是我，怎么了？”朱宸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季若愚在那头说道，“小宸，你来医院一趟吧。” “怎么了？莫离有什么事？”朱宸下意识地就想到是不是陆莫离有什么问题，毕竟陆莫离在住院的事情他也知道，并且昨天还来医院探望过。 “不，不是莫离……你来医院一趟吧，是莫失。”季若愚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低落，这样的语气，让朱宸有些紧张，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才问道，“莫失……出什么事了？！” “她想见你呢，天天都在叨叨着你。”季若愚这么说了一句，朱宸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丫头……不是昨天才见过么？” “你就来医院一趟吧，小宸，她……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可能，马上就要去美国治疗了。”季若愚直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说道，“所以……” “我马上过来。”季若愚话还没说完，朱宸那头已经这么应了一句之后，就直接挂断了。 不管要关多久的禁闭都好，他没办法考虑那么多，只是现在，必须去医院才行…… 陆莫离病房中。 庄听南就站在床头，将陆莫失的病情大概说了一遍，岳岚已经忍不住伸手轻轻捂住了唇，而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很沉，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嘴唇也紧紧地咬着。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除了去美国之外？”陆莫离松开嘴唇，这么问了一句之后，就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那……那就去美国吧，只要能治好她，就去美国吧。” 庄听南也想要宽慰一下陆莫离，但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陆莫离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说道，“丫头不知道吧？自己的病情。” 庄听南摇了摇头，“不知道的，都是避开她说的。” “嗯，不要告诉她好了，不要告诉她比较好。”陆莫离点了点头，这么重复了一遍，然后才说道，“不管花多少钱花多少代价，也一定要治好她的，一定会治好她的。” 朱宸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季若愚抱着陆莫失坐在医院外头的花园里，看到朱宸过来，陆莫失就已经笑了开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倒没有如同往常一般，一看到朱宸就盲头莽撞地直接扑上去。 只是依旧坐在季若愚的腿上，对着朱宸笑，然后冲他张开手臂来。 朱宸走上前去，看了季若愚一眼，和她打了招呼问好之后，就抱起了陆莫失。 陆莫失转头朝着季若愚看着，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对季若愚招着手，“妈妈，你进去陪哥哥吧，让我和宸哥哥玩儿一会儿吧。” 陆莫失这么说着，有几分赶人的意思，季若愚无奈笑笑，就看向了朱宸，“小宸，那就麻烦你了。” “干妈哪儿的话，不麻烦的。”朱宸这么回答了一句，季若愚也就走进住院大楼里去。 目送季若愚走进去之后，朱宸就无奈说道，“你这个鬼灵精精的丫头啊，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他故意这么说了一句，原本照理说要么就是小丫头蛮不讲理的一句“可是我今天也想你啊，我天天都想你要怎么办嘛”，要么就是她趾高气昂的一声“哼！” 可是朱宸这下，却是半天都没得到任何回应，这小丫头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朱宸刚想侧头看看她，就感觉到了她的眼泪直接灼痛了他的皮肤。 她哭了。 “怎么了？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了，丫头别哭啊。”朱宸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时候，她的眼泪杀伤力都是很大的。 只是陆莫失依旧流着眼泪，也没哭出声音来，声音哽咽地说着，“我要走了，宸哥哥，我要去美国治病了，我刚刚已经偷偷听到妈妈说了，我身体越来越坏了，如果不去美国，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朱宸一下子浑身都僵硬了，她听到了……那先前还那样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想必，是不想让季若愚担心和难过吧？说这丫头懂事，任性的时候却是比什么都任性，说这丫头不懂事，懂事的时候却比什么时候都让人心疼。 “呜呜呜呜……”所以只在他面前表现出她最脆弱的样子。只因为她陆莫失，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没有好好读过什么书，一直都在治病，调养，治病调养，仿佛生命就是为了治病而存在的一般。 而她所知道的，自己这些年做过的最认真，也是最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喜欢他，喜欢朱宸，仿佛就成了自己生命中除了治病之外，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朱宸的身体站得笔挺，就这么抱着她笔挺地站着，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只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没办法不去关心不去心疼她，那一声一声悲戚的哭声仿佛都能撞到他的心里去。 “嘘……不哭了，总得治好病才行。”朱宸低声哄着。 “呜呜呜呜……可是怎么办，我舍不得你啊，我如果不治病，就会死掉，就这样死掉，我会舍不得你的，可是如果去治病……还不知道要去多久，我也会舍不得你的。呜呜呜，宸哥哥，我要是……我要是死了该怎么办？”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不祥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不祥 她要是死了……该怎么办？ 朱宸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听到这个可怕的假设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浑身僵硬了一下。 是啊，要是她死了，该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办？ 朱宸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想一想，都觉得……不敢去想，自己要花多久的时间去适应没有丫头每天不停骚扰的日子，又要怎么去适应，没有这个小家伙总是能够让他放心不下总是让他无可奈何的时光呢？ 没想过。 “不要胡说，再胡说真的要好好打你屁股了。”朱宸抱着她，而她细瘦的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朱宸能够感觉到她手臂弯贴着抽完血贴上的胶布…… “呜呜呜……可是你也知道，我身体很差的啊……”陆莫失依旧呜呜地哭，朱宸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然后就说道，“不许再哭了！你不能再哭了，等会呼吸又不好了，情绪放平静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呜！”陆莫失迅速停下了哭声，就这么短促地抽噎了一句，然后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不敢再哭，只能一声一声地抽了抽，然后就说道，“我……我会去美国治病，会治好回来的，但是……你不许喜欢别人，你要是喜欢别人了……” 陆莫失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朱宸，小嘴瘪了瘪，似乎是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心里头很难受了，于是小嘴瘪了瘪又瘪了瘪，然后直接就一头撞了上去。 因为心脏不好的缘故，所以她的嘴唇都没有什么温度，并且一直是一种泛青紫的颜色，嘴唇直接就磕上了朱宸的嘴唇，她还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而已，哪里会懂得要怎么吻，只知道……电视里头都这样，于是也就直接一头撞上去，一下子只觉得自己嘴唇都被撞麻了。 朱宸只感觉到这小家伙嘴唇软软的，并且还有些黏糊糊的液体，也不知道是刚才哭的时候鼻涕眼泪之类的东西吧，就这么糊了朱宸一嘴…… 其实就连朱宸都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两人的初吻，他的，还有她的……毕竟，丫头还这么小，丝毫都不会让人往这方面去想吧？无非又是当她胡闹罢了，反正以前也总被她左一口右一口地在脸上亲着，也就有些习惯了。 朱宸伸手擦了擦她脸上那些眼泪鼻涕，“你可别再哭了，等会进去，要是莫离和干妈看到了，又该担心了。” 朱宸眉头皱了皱，她这么一哭，嘴唇的颜色也更难看了…… 回到病房之后，陆莫离看到朱宸出现，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小丫头因为朱宸的出现而高兴，他心里头也松了一些。 坐了聊了一会儿，大家都在病房里头，虽然心情都因为陆莫失的病情而不太好，但是考虑到陆莫失的心情，所以大家也都强装高兴的样子。 坐了一阵之后，季若愚也就准备带着陆莫失回家，而朱宸，得马上赶回去，空了早训没去，还指不定要受什么罚呢。 大家离开之后，病房里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岳岚正在削一只苹果，看上去有些磕磕巴巴笨手笨脚的，苹果皮就没连上过，几乎一直都是一片一片地削下来的，只是她动作敏捷，倒是不用担心被削到手。 她是安静的，也是淡然的，知道陆莫离的心情不好，于是就一直安安静静地，也不主动说话了，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多需要安静，她很明白，于是就给他倒水，给他削水果，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样安静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好一些了。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都会如同自己的想法那么走的，才安静了没一会儿，约莫也就一个多钟头左右吧，期间岳岚和陆莫离总共就对话了三句。 “喝水吗？” “好。” “想走一会儿吗？” “不了。” “吃苹果吗？” “好。” 看着陆莫离难过其实岳岚也难受，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来，其实那些安慰，无非都是那样，不用人说，陆莫离也是能明白的。 也就在两人这么安静的时候，就忽然有人进来了，甚至连门都没有敲，是直接走进了病房来的，虽然不懂为什么护士站那边没有拦住她，反正她是进来了。 陆莫离的眸子原本一直垂着，听着有人进门来的声音，也就微微抬起了目光来，朝着来人脸上看了过去，眼神就那么浅浅的，说不出来的冷淡。 哗一声，庄念霜已经随手将一提透明玻璃纸包着的果篮，和另一提也是相同玻璃纸包着的花篮，放到了矮柜上头。 “听说你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好吗？你那胃是终于被你自己玩儿坏了吧？”庄念霜脸上挂起了浅浅的笑容来，岳岚眉头皱了皱，看着庄念霜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虚伪得让人想吐。 陆莫离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听了她说这话，再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懒得再这样去猜测她究竟真正想说的话是什么，就直接说道，“是来谈免职和诉讼的事情么？” 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就看到庄念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就继续说道，“如果是来谈这个，就别谈了，董事会的决议我说了不算的。有这个功夫，你还是去找个好律师吧。当初我就和你说过的，在你让她去外勤弄得中暑那次，我就和你说过的，如果你再针对岳岚，我会护着她的。” 庄念霜的笑容只是僵了片刻，又已经继续挂了起来，“不管怎么样，看到你没事，就好了，说起来，改天会有礼物送来给你的。” 庄念霜说着，已经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上去那么讽刺那么冷，也没再多说什么，朝着岳岚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之后，这才从病房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岳岚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这女人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了。 但是想到陆莫离刚才的话……原来，从自己出外勤那次，他就已经在庄念霜面前护着自己了么？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以形补形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以形补形 陆莫离一直都没有要求出院，说老实话，他在这医院里头住得算是舒心惬意的，真的，他都不想出院了，出院干什么？每天有岳岚陪着，公司事务虽然也有他必须处理的，但是相较于以往的工作日而言，已经是少了很多了。 苏俊贤都会筛选之后，将重要的拿过来呈交给他，不是特别重要的，一般情况下，苏俊贤那边就先拦下处理掉了，并且也没有了什么高管汇报工作之类的。 基本都是先汇报给了苏俊贤，然后苏俊贤整合归纳了之后，再将重点口述或者是做成文件给陆莫离过目，这样的模式，其实给人的感觉就轻松许多，起码只要一次就好，以往各部门，一下子这个部门汇报，一下子那个部门又来汇报，感觉似乎一整天都闲不下来。 而眼下每天最多只需要抽出三个钟头来，就能够从苏俊贤那里将公司的事务大致给弄个清楚了，感觉的确是轻松了许多。 不得不说，苏俊贤的确是个能够渐渐能力向当年的程嘉泱靠拢的好特助，毋庸置疑的。就连工资加得，陆莫离都不觉得亏。 并且每天都有通城盛宴的厨子专门静心制作的养胃食物，由秘书室的人送过来，然后岳岚就会巴巴地放下手中的工作，架好桌子，将餐盒一个一个地整齐摆好，给他盛好汤装好粥，然后陪他吃饭…… 神仙日子也就不过如此了。所以陆莫离很享受这种生活，感觉就像是旧社会的地主……而且借着病人这个身份，岳岚对他还是挺顺从的，陆莫离只觉得自己得了不少便宜，两人的距离也因为他这一次的生病入院，一再地拉近拉近，拉得不能再近了。 岳麓后来又来过两次，虽然脸色依旧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但是不难看出，他已经完全缓和了下去，两次过来都是打着过来探班庄听南的名头，但是几乎就只是去和庄听南打了个照面，主要是，庄听南是个工作狂，也没什么时间理他，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陆莫离的病房中。 甚至还带来了家中保姆熬的猪肚汤，一脸不耐烦地将保温桶递给陆莫离，说是要以形补形，吃肚子补肚子…… 岳岚看着父这样，倒是放下心来。 并且岳麓总不可能只在病房里头干坐着，于是也就会和陆莫离有交流。 一番交流下来，先前硬邦邦的态度，都缓和了不少，其实说老实话，岳麓就凭心而论的话，对陆莫离还是很有好感的，这小子从小就聪明，他也是知道的。 和他聊天，虽然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这么多，但是话题沟通基本没有任何代沟，他说的话题，陆莫离全部都懂，并且都能够与他交流沟通。 其实就是这种感觉，人和人之间距离的拉近，要的就是一个共同话题，一旦有了共同话题，拉近距离只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就连岳麓自己都觉得，心里头对陆莫离这小子，有些佩服起来。 他才多大？岳麓已经多大了？可是无论岳麓闲暇随口说的话题，他都能够说得上来一些见解，听上去还挺那么回事儿的，并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对这些话题，包括一些时事政事经济现状和一些行业的内幕现状，甚至连一些娱乐圈的绯闻，他都能说得上来。 岳麓已经察觉到自己心中对陆莫离这小子的态度软化，有些烦躁，却也有些无可奈何，这小子和他父亲在这方面简直是有着一模一样的特质。 哪怕明明是让人讨厌的，也会让人慢慢就讨厌不起来，到最后变成一种佩服或者是敬畏，身上就仿佛有着一种吸引人的力量。 就像陆倾凡以前在读书的时候，那一张淡淡的冷脸，其实真的是很讨人厌的，自己那时候是个热血少年，血气方刚的，阳光得不得了，看着陆倾凡那一副冷脸就烦，但是就仿佛是有魔力一般，慢慢的，就成了朋友，然后成了好朋友，一走，就这么半辈子时光。 当时的陆倾凡也就是像现在的陆莫离一样，博学的，什么都懂的，哪怕你想用什么你熟稔的领域的知识去让他哑口无言难堪一番，到后来发现，难堪的是自己，因为他所了解的，比你还多，他所说出来的见解，比你还独到或者根本就是你没有想过的。 这难道是陆家男人独有的天赋吗？真是让人费解。 其实第一下过来的时候，也就只是为了监督监督陆莫离，免得他又欺负岚岚，或者是什么的，总归就是不放心，那天和他聊过之后，第二天过来，其实就变得有些刻意了，连岳麓自己都知道，因为第二天过来，不仅带了猪肚汤，还带了一副象棋和一副国际象棋…… 用岳麓的话来说就是，“得守着你，你赶紧好了，我女儿才不会每天这么辛苦，一边守着你还得一边赶工作。” 陆莫离自然也是心知岳麓的真实想法，只是也不点破，笑而不语，陪他下棋，无论是象棋还是国际象棋，他的水平都非常不错。 但是每次，都会败给岳麓，岳麓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小子在刻意放水！并且，既然都放水了，能不能够放得专业一点不要这么明显？他甚至觉得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看出来他是在放水的。 直到后来岳麓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口说道，“喂！你岳叔叔我也是有自尊的！输也是输得起的，你这样子放水是几个意思？” 陆莫离这才打起精神来正儿八经地和他下棋，岳岚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工作，面前的茶几上堆了很多的资料文件，电脑屏幕也是见天儿地亮在那里，一副忙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听到父亲和陆莫离说话，虽然语气依旧不是什么慈祥友善，但是已经没那么硬，她忍不住弯了唇角，也好……爸爸的确是来给自己减轻负担的啊，这样，自己是可以不被骚扰地专心工作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看入迷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看入迷 主要是这几天，都没办法专心工作，陆莫离是少有的闲，人一闲话就多，这绝对是真理，不管是多么高贵冷艳的冰山美男也好，还是什么腹黑霸道的总裁财阀也好，人就是不能闲下来的，一闲下来，话就多！ 岳岚不闲！她要做工作，还要伺候这位大爷，所以话很少，基本上都是在忙，而他陆莫离倒好，在病床上悠然躺成一幅病床美男图，摆弄摆弄平板电脑看看新闻，然后就是骚扰她，各种没话找话……实在是让岳岚无力招架。 而现在，岳麓绝对成了一个和他极佳的拍档，两人聊的话题，岳岚都不感兴趣，两人下棋这项活动，她也没有任何兴趣。 她就想工作！赶紧工作！马上工作！快点工作！ 之所以这么想要快点将工作做完，是有原因的。 听了陆倾凡那天的话，其实岳岚也知道，自己总不可能真的让陆莫离等到三十岁，自己也绝对不想要都三十岁了，再和他来个开花结果…… 所以，总归是要给他一个答复的，总归是要给他一个确切的时间的。 而这个时间……她想要在自己能够给予他帮助，让他完成他所梦想着想要建立的一个乐园，一个他所想要建立出来的商圈。 她想和他一起完成，等到……真的计划做完的那天，计划敲定的那天，真的开始破土动工的那天，岳岚决定，就在那一天……答应他。 所以，她想要快一点儿做完手上的事情，很急，但是却不乱，想要做得更好一些。 “哎，我说陆莫离啊，你难道没听过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么？”岳麓的声音在病房里头响起来，手指在棋盘上头轻轻敲了敲，眉头皱着一脸不悦地样子看着陆莫离，因为就在刚才，陆莫离已经走下一步，然后又拿了回来换了一步…… 所以岳麓发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陆莫离笑得从容淡然，不卑不亢的看着岳麓，这才指了指棋盘上先前自己悔棋了那一步的棋子说道，“岳叔叔……我要是不悔棋的话，按照刚才拿下走法，再两步，就将军了，我是看这一局走得挺不错的，这么快结束的话，太可惜了。” 这话说得多威武霸气，多睥睨众生，多…… 岳麓原本还准备继续数落的，听到陆莫离这句话之后，马上就哑了火，脸色明明暗暗的没再做声，拿起一枚棋子重重地放下，再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陆莫离脸上依旧是浅浅的微笑，也没再做声，侧眸朝旁边的岳岚看了一眼，她唇角有笑容，显然是听到了他们一老一小两人的对话，觉得挺逗的，所以唇角勾了起来。 看着她坐在沙发上的侧脸，她拿着一个文件夹，另一只手拿着一支铅笔，看着文件夹里头的文件，目光认真，铅笔还一下一下地在文件夹上敲着。 她的身后就是窗口，外头有着明媚的阳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正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子和下巴，她睫毛长，但是不翘，但是这么侧面看着，在她眨眼的动作下，也如同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头发被她随意地用铅笔在脑后绕成一个松散的发髻，有些碎发从耳旁落下来，看上去慵懒而随意…… 陆莫离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目光也顿住了，就这么侧头静静的认真地看着她，岳麓见他半天没个动作没个反应的，抬眼就看到陆莫离正那么一动不动地侧头认真看着岳岚，眼睛微微的眯着，唇角轻轻地弯着，眼神里头的目光再温柔不过了。 岳麓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女儿眉头轻蹙地看着文件，还轻轻咬着铅笔头的模样，的确……是好看极了。 看着陆莫离的眼神，岳麓一下子就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起来，陆家的儿子陆家的男人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被我老岳家的女儿吃得死死的么？ “咳咳！”岳麓这么得意了一番之后，就咳了两声，手指又敲了敲棋盘，陆莫离这才回神，看了一眼棋盘之后，就随手捻起一枚棋子，看似随意地走了一步。 然后就继续侧头看着岳岚，岳麓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怔怔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将……将军了？ 就这么折腾了一上午，倒也还算融洽，虽然几次岳麓都输得快要恼羞成怒，但是想着之前是自己说的输也要输得有自尊不要放水，于是也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暗自在心里头埋怨着这个臭小子才活多少年头，哪就有那么多时间去学那么多的东西呢？ 难道陆家的小子都是怪胎吗？ 下午的时候，岳岚就接了个电话，是梁奔奔打过来的，这个性子活跃的同事，岳岚对她的印象一直也都挺好的，只是接起来就听到梁奔奔在那头的声音有些刻意压抑着激动，有些诚惶诚恐的意思在里头。 “那个……岳岚啊，你还好吗最近？都……都没看你来陆氏建设呢。”她语气有着刻意压抑的成分在里头，所以岳岚听上去只觉得特别别扭，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了，直接就问道，“奔奔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有没有！”梁奔奔忽然声音就尖了一些，音量也提高了不少，迅速地反驳了岳岚的话，岳岚这才听出来，她并不是别扭，只是压抑了激动罢了，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就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奔奔你好好说话吧，你这么掖着掖着的我听着还难受。” 梁奔奔似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那口气松得有多长岳岚这边都能听得到，然后她的语气就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活泼和急促，“你现在不是和陆总那什么么……我自然得尊敬一点，他们说我嘴巴不收敛，要是得罪了你一点儿半点儿的，就麻烦大了，所以我都憋了两天了，才打个电话给你呢，不然我早两天就打给你了！我就说嘛，岚岚你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梁奔奔的口气轻快，岳岚听着已经笑了起来，“怎么了？有事儿找我么？”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八卦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八卦 梁奔奔嘿嘿怪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大大咧咧地对岳岚说道，“岚岚，这真是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太感谢你了，清远哥已经是总监了，这两天工作交接已经交接完了，那女魔头也已经离职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大家都特别高兴，只觉得部门里头气氛都好多了，你也别再窝着了，赶紧回来上班吧，大家都很想你呢。” 岳岚眉头皱了皱，只觉得梁奔奔说话果然是丝毫不收敛，“鸡犬指的是？”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果不其然，梁奔奔已经马上接道，“当然是我们啦！你是不知道这次大家有多扬眉吐气，先前不是就已经都很反感那女魔头了么？她把工作交接完，东西都从办公室搬出去的当天，阿陈就自掏腰包买了支香槟回来，大家关在新任总监清远哥的办公室里头，敞开来喝了，就是可惜，你不在。” 岳岚听上去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其实除了当初和庄念霜在单位里头针锋相对之外，其他的同事对自己，都是很好的，很客气也很照顾，感觉一点也不别扭，丝毫没有职场中的竞争感。 “是啊，要是我在就好了。”岳岚也这么叹了一句，然后就没好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拿着平板电脑带着耳机听新闻的陆莫离一眼，这能怪谁？还不是都怪他！ “不过岚岚啊，这次还是谢谢你啦，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你不知道，陆氏建设这边早就已经传开啦，说原本你应该是总监的，但是你和总部力推了清远哥，当时总部的苏特助还特意过来跟进女魔头离职事宜呢，当着很多人的面表扬了清远哥的工作态度和资历，你真好，你说都是女人，怎么女魔头和你差别就那么大呢？”梁奔奔疑惑地这么问了一句，其实这个疑惑，岳岚心里头也很疑惑，自己也是有女性朋友的，在美国的时候，只是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女人是她这种心态，极端的心态，感觉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了。 岳岚轻轻笑了笑，“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在单位那段时间，清远哥的工作能力的确也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我这不是被你耳濡目染了么，你这见天儿地说着林清远有多好多好，真的，说实话，奔奔你干脆和他凑一对儿算了。” 梁奔奔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但是听了这话之后还是有了一丝害羞，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哎呀，你别开我玩笑啦，不过还真是谢谢你了，因为你啊，我们部门现在的所有设计师都已经转为正式设计师了，就连我，也已经开始拿正式设计师的待遇了！么么哒，真是太爱你了。一定要请你吃饭！” 梁奔奔高兴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马上好奇地问了一句。 “倒是你，听说你最近一直和陆总在一起？” 岳岚眉头皱了皱，无奈道，“你都是哪儿听来的这些个小道消息？” “你别想瞒，我和你说吧，这职场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事情都传得开得很呢，现在几乎整个陆氏都知道你是被栽赃陷害的，所以你不知道那女魔头走的时候有多灰溜溜的，现在大家谁不知道你和陆总的事情啊……而且陆总现在住着院，你肯定天天陪着的吧？”梁奔奔又这么说了一句，岳岚想着，得，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她这知道的也是够详细的了…… “是是是，你这简直是慧眼，什么能瞒得住你啊……”除了这样感叹岳岚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哼哼，你这丫头运气也忒好了一点儿，陆总多帅啊，哎呀你不知道，那天他来部门后来追着你走了之后，我那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他了呢！”梁奔奔一脸陶醉美美地说着，岳岚听着就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陆莫离，陆莫离朝她看来，扯掉了耳朵里的耳机，眉毛挑了挑。 岳岚就已经将手机开了外放，然后装作听不清楚一般，再次问了一句，“你刚说的啥？你梦到谁了？” 陆莫离还不解是谁的电话打过来，只看着岳岚一脸调皮狡黠的笑意，然后就听到那手机里头，一个年轻女子听上去就大大咧咧的语气和声音，有些激动地喊道。 “当然是陆总啦！你不记得了么？就是那天，女魔头冤枉了你，你跑出去了，陆总就追着你出去了，哎呀那拉风的背影，还有那侧脸我天呐……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侧脸呢？你不知道，我第二天上班都迟到了，就是因为梦到了陆总！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哪里舍得醒来！扣了我二十块呢！”说道后来，梁奔奔就有些忿忿的了，甚至还直接指责岳岚道，“所以说吧，你真是运气太好了你啊，啧啧，虽然我很想念你能够快点来陆氏建设工作，但是我想着，你每天看着陆总那么好的男人，恐怕也不舍得回来吧？” 陆莫离就这么听着一个陌生女人在电话中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表述着对他的觊觎和垂涎……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又好气又好笑的。 岳岚看着陆莫离的脸色，自然是觉得更加好玩儿，唇角勾出大大的弧度笑了开来，然后就问了梁奔奔一句，“就有那么好看？那么魂牵梦萦难以舍弃么？” “当然！”梁奔奔直接就果断而大声地应了。 “那你的清远哥怎么办？”岳岚又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听见梁奔奔说了一句真理，绝对的真理啊，就这句真理让陆莫离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么一朵奇葩究竟是谁，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毅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梁奔奔激动地说道，“那不一样！你难道不知道么！女人人生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经济适用男，一个是男神！男神啊！经济适用男是用来用的！男神呢？男神的意义是什么你懂吗？男神就是用来满足每个空虚夜晚的幻想……” “咳咳！”岳岚赶紧打断了梁奔奔的话，只怕她越说越没边……陆莫离可就在对面坐着呢，到时候一个火大直接把人给开了，自己就罪过罪过了。 梁奔奔哎咦了一声，然后就特别特别羡慕嫉妒恨地说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啊，像你这样的经济适用男和男神都是同一人的，得修几辈子呢！”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前景堪忧啊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前景堪忧啊 原本陆莫离的脸色就已经不太好看了，但是听到了梁奔奔最后一句这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点儿洋洋自得起来。 岳岚听了这话也没做声了，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的确，像自己这样，将要和自己从小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或许的确是几辈子修来的夫妻吧？ 说实话，那绝望的八年中，她一次也没有想过今生还会有这样的可能，只觉得两个人，走着走着，也就散了，或许以后也就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而已。 甚至回国，她都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现在看来，却的的确确，是自己所做的正确的抉择，包括八年前的离开，包括之后的回来，现在看来，都是正确的决定。 自己活到现在，看似每一个决定仿佛都没有多正确，可是结果似乎又都对了。 梁奔奔见岳岚不说话，就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呢？工作？” “嗯，在医院呢。”她几乎是这么条件反射地随口答了一句，梁奔奔赶紧问道，“陆总是真的住院了？唉，人没事儿吧？都说陆总病倒了，好几天都没去公司了呢，就连项目的商谈，也都是苏秘书谈的。” 梁奔奔这么问了一句，岳岚就应了，“嗯，在住院呢，怎么的？心疼你男神了？” 她就这么调侃了一句，然后就朝陆莫离看过去，陆莫离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唇角轻轻抿着，然后就对她招了招手，岳岚拿着手机站起身来。 “当然心疼啦！男神啊男神！唉，要不是我们部门这些都只是资历浅薄的小虾米，真想提了果篮花篮来探望一下，好好谢谢陆总慧眼识英雄，把我们都拔上来了，自然也要好好谢谢你的，你一人得道，我们鸡犬就升天了……” 梁奔奔这么说着，只觉得有些可惜，主要是，多想再见到男神一面啊…… 岳岚已经笑出了声音来，“过来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的啊，员工对上司表达关切，这是多么好的现象啊，多么好的企业形象呢。” 岳岚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试探性地看向了陆莫离，直接问了一句，“陆总，你说是吧？” 梁奔奔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晰的呛咳声，再然后就是她尖着嗓子地问道，“他在旁边？陆总在旁边？啊啊啊！怎么办？刚才我说的话他没听到吧？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啊！” 岳岚笑了笑，没回答梁奔奔，则是直接又再问了陆莫离一遍，“陆总，你觉得呢？” 陆莫离看着她调侃的眼神和狡黠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无奈，朝着手机看了一眼之后，也就说道，“嗯，我觉得也是这样，来也可以的，顺和私人医院v07病房，果篮，花篮，别少了。” 他的语气中甚至有了些许浅浅的笑意，话语的内容也带着些许玩笑的意思，他原本就从来没有看轻过陆氏的任何一个员工，哪怕是基层员工，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所以其实哪怕是一些基层员工，年纪都比自己大，年纪大自然看得也多经历也多，所以他从来不曾轻视。 而他会答应，主要也是因为，这些天岳岚的确也是够忙的够累的，来些和她聊得来的同事们活跃下气氛让她开心下，也是好的。 殊不知岳岚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主要也是看着陆莫离在医院闷了这么几天了，当然，她自然是不知道陆莫离有多享受这几天“闷”的生活。 梁奔奔原本在那头还僵硬着，就听到陆莫离的声音就那么轻轻浅浅地传过来，语气中还有着笑意，自然是一下子就受宠若惊起来，马上就应道，“当然当然！陆总放心，果篮，花篮……” 说道这里忽然觉得不对……不对啊，果篮花篮明明是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陆总怎么能听到呢？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没绷住就是一声咆哮，“呀！岳岚！你是不是开外放了！？你是不是一直开外放来着呢？！不然怎么会知道果篮花篮！” 咆哮完这句才意识到，如果真是外放，自己这咆哮的女汉子形象……于是马上又收了嗓子软趴趴地说道，“陆总，对不起……” 岳岚没答她的问题，听着她软下来了也就说道，“记好了啊，顺和私人医院v07病房，到门口了就打我电话，花篮，果篮，一个也别少了。” 电话挂断之后，岳岚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转头就看到了陆莫离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正定定地看着她呢。 那眼神看得人毛毛的，刚想问干嘛这么看我，陆莫离的手就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了上来，想将她拉到怀里去。 岳岚嘴唇微弯，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这么多年的训练所养出来的反应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就已经伸手抓住了陆莫离伸过来的手，然后非常轻松地一个侧身，手中用了些许力度，就将他的手拗到了他背后去。 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嘴唇也轻轻撇着，斜眼睨她。 所以说吧，找个身手太好的女人，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说不定还会有被家暴的可能，陆莫离猛然就想起来了岳麓结婚之后这后半辈子的悲惨遭遇……还有那日益明显越来越招风的耳朵。 陆莫离忽然觉得有些后背一凉……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光景一般。 “怎么？还想偷袭？陆莫离，之前我体谅你是个病人啊，眼下看起来你动作敏捷的样子，应该差不多也好全了吧？”岳岚眉梢一挑就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有着笑意，这样动作利落，眉梢轻挑的样子，竟是有了几分英气。 “我光明正大地拉我自己的女人过来亲一口，人正不怕影子斜的，青天白日的，男未婚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的，怎么能叫做偷袭？！”陆莫离也就配合了她，这样回答了一句，岳岚一听就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捅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词儿啊？ 只是…… 他刚才说，自己的女人么？ 第一千零五十章 最浪漫的事 第一千零五十章最浪漫的事 梁奔奔连同林清远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陆莫离又吃了一个苹果，一只水蜜桃，顺便还喝了一碗保温桶里头还温热着的汤。 像是故意为了报复岳岚先前制服了他一般，吃个苹果还挑剔得很，皮没削干净一点的地方，就一脸嫌弃地看着，水蜜桃也得削皮，皮一削断，他就一脸嫌弃的样子，原本削水蜜桃一般都会弄得一手都是汁水的，他看了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岳岚终于是有些无奈了，直接就笑斥道，“陆莫离，你差不多一点行了，你还小么？哪来的这些个别扭耍赖的脾气呢？” 这感觉还真是个地主了是吧？岳岚心生诡计，看了一眼陆莫离那不咸不淡的脸，直接一手的汁水就朝着他脸上摸过去，这家伙倒好……动作异常灵敏矫健地直接一个蹦跶就从病床上跳下去了，躲开了岳岚的汁水袭击……哪里还有任何病态。 “啧，果然是装的啊，装病来欺压我这种老实百姓伺候你，你还真能做得出来呢，万恶的资本主义。”岳岚说着已经收回手来，朝着床上指了指，“赶紧躺着吧，不弄你了。” 陆莫离这才坐回病床上，岳岚继续低头削水果，刚削一会儿呢，就嘶了一声，刀刃和手指不小心接触摩擦了一下，因为水蜜桃太滑的缘故，没拿稳…… 被削到手，这还是第一次…… 岳岚眉头皱了皱，而病床上那个原本还一脸嫌弃的男人，这下终于是变了那先前岿然不动的脸色，一直没说话的，也终于是忍不住责备了起来，“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呢？” 岳岚眼睛瞪了瞪，“你……你再说一遍？！” “我这是为了谁才这样的啊，少爷！”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又好气又好笑，下一个瞬间，手指就已经被他吮进唇里去。 其实也并不疼，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伤口，只是，手指就这么感觉到他口腔唇舌的温暖，麻麻痒痒的……脸都有些红了起来。 陆莫离松口之后，吧嗒了一下嘴巴，“甜的……” 能不甜么，一手都是水蜜桃汁…… 最后那个只削了一半皮，另一半还是毛绒绒的水蜜桃，也就被他三两下直接吃掉了…… 叫护士送进来了创可贴，岳岚洗手之后，陆莫离也就拿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帮她包好了手指。 看着他认真时垂头的侧脸，岳岚一下子觉得，很习惯，好像自己就这么无形中，慢慢地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多害羞，多紧张，心脏咚咚跳得多不像话…… “陆莫离，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就像现在这样呢？”岳岚就这么问了一句，陆莫离侧头看向她，似是有些不明她话中真正的含义，“嗯？什么？” 岳岚笑了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安静的，平静的，互相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习惯，就这样下去呢？ 陆莫离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只停顿了片刻，就已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来，岳岚没有拒绝，也没有再俏皮地制止他的动作，任由他拥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 她将头靠在陆莫离的肩膀上，然后就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我们以后，会比现在还要好的，还要好很多很多，就像我爸妈那样，他们到现在，结婚这么多年了，依旧还是每天一起牵手出去散步，每一个纪念日，都会绞尽脑汁地想要给对方和以往不曾重复过的惊喜，甚至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牵着手睡去，要像那么好，甚至比那还要好，才行。我们。” 他所说的关于陆倾凡和季若愚的相濡以沫，他所勾画出来的那些可能会是他们的未来，让岳岚有些许憧憬起来，会好起来的吧，或许，真的会变得那么那么好的…… 陆莫离的手臂已经将她紧紧地揽住，岳岚没有做声，他也没说话，病房里头一下子好安静，然后岳岚慢慢地，就听见他在耳边轻轻地哼着，揽着她肩膀的手，也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 他哼的，是一段很老的歌，也就只是小小的一段而已，“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岳岚微微地笑了起来，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他唱歌……甚至连哼歌都很少，记忆中也只有还在小的时候，曾经听过他给自己唱生日歌罢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听起来，他唱歌似乎并不难听，虽然不是什么多专业多好听，但是不走调，配上那把嗓子，的确是很迷人。 两人还正温馨着，正浪漫着呢……病房的门就已经被推开了，连个敲门都没有，门被推开之后，梁奔奔就已经风风火火地杀进来了，紧接着，一张张熟脸鱼贯而入，全部都是岳岚在陆氏建设同部门的同僚们。 连门都不敲，这还真是梁奔奔的风格，这得有多急才会急成这副模样儿？ 只是大家一进门也就看到了陆莫离揽着岳岚坐在那里温馨的样子，虽然在看到大家进来之后，岳岚很快就站起身来招呼大家，但是众人还是很眼尖地看到了。 其实气氛有些紧张，毕竟……病床上这个，可是自家老板，就这么撞破打破了自家老板的好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部门里头有两个是活跃分子，一个是梁奔奔，还有一个就是被大家叫做阿陈的人，阿陈长着一张憨厚的脸，却不是个憨厚性子，也跳脱得很，伸手就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嘿嘿，咱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来都来了，哪还分什么是时候不是时候的。”岳岚朝着阿陈睨了一眼，阿陈依旧是乐呵呵地笑。 每个人都提了单独的花篮和果篮，见老总，自然是要破费一些的。 而梁奔奔……手中捧着一大篮花，另一只手提着一大篮的水果，她的脸就在花篮后头，被那一碰鲜花印得是更加春光灿烂的…… 岳岚看了看这花篮和果篮的规模，忍不住对梁奔奔说道，“你这……还真是下血本啊。”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要报销吗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要报销吗 的确是大出血啊，那么大的花篮，都能赶得上去送给别人开业了，还有那么大的果篮……岳岚看梁奔奔拿着仿佛都有些吃力的样子，心想……果不其然，这世间的脑残粉都是一个样的，为了男神为了偶像那就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啊。 “哎哟喂，你快帮我接一下，太沉了。”梁奔奔说着，就已经将果篮递给岳岚，岳岚接过来，只觉得这么一个果篮里头有一整个榴莲，一整个菠萝，还有很多其他水果不计，重量着实不轻，接过之后就随手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 “陆……陆总，这……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梁奔奔走上前去，已经将花篮递给陆莫离，那感觉像要上战场一般坚决的眼神，和因为面见集团最高掌权人时的紧张，微微发抖的手，让岳岚忍不住笑了。 陆莫离接过花篮之后，也就放到了床头柜上，声音淡淡，表情淡淡，连笑容，都是淡然清浅的，“破费了。” 他对外人总是这样刻意疏远的，这样疏远的态度，让人感觉很是高高在上一般，越是这么高高在上，就越是让人不敢亵渎，也不敢亲近。 林清远和其他的设计师们也已经纷纷走上来，将花篮和果篮献上，然后说上一堆希望早点康复之类的场面话，然后就有些尴尬了……不知道怎么说话，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和顶头上司说话。 岳岚站在那里，也察觉到了僵硬的气氛，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然后就说道，“我替陆总谢谢大家了，他不怎么会说话，大家别见怪。” 陆莫离听着她这如同女主人一般的说话，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起来，只觉得这些职员们过来，似乎是个正确的选择，唇角都微微勾了起来。 梁奔奔一下子都愣了，他正儿八经地笑了？男神竟然真笑了？不是那种疏远客气的笑容…… “哪里，应该的，再说了，这一次本来也要好好谢谢你的。”林清远顿了顿之后就这样对岳岚说道，指的自然是自己能够当上设计部总监这事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坐上这个位置，工资起码是翻一番的，这么好的事情，岳岚能这么拱手相让，并没有借助裙带关系什么的，的确是让林清远有些感动。 “哪里的话，你也太客气了。”岳岚笑了笑之后就招呼大家坐下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病房，私人医院的病房自然是和人民医院的不同的，病房里头的电器家具应有尽有的，沙发都有一整套，他们都能坐下。 “说起来，岳岚你不知道，笨笨这次真是出足了血啊，那花篮和果篮贵得令人发指……差不多小半个月的工资都要搭进去了。”阿陈在旁边这么笑着说了一句，他性子就这样放得开，所以算是最不拘谨的了。 听了这话之后，岳岚就笑了起来，站起身来就拿过那果篮来，“那我们也别浪费了，白食不吃白不吃的，大家一起吃吧。” 说着就拿了一个大大的梨子，站起身来走去床头柜拿刀，还没拿到呢，陆莫离就已经劈手夺过了梨和水果刀，“你去坐着和同事聊天吧，我来削。” 陆莫离说着朝她手指上的创可贴看了一眼，岳岚顿了一下，唇角就已经弯了起来，也没再多说，重新坐回沙发上去。 众人就这么看着陆莫离……给他们削梨。 梁奔奔抿了抿唇，然后就紧张说道，“陆总……你一定要吃啊，这些水果，真的很贵的……” 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却是一点儿都不讨人厌，梁奔奔原本就爱笑，爱笑的人讨人喜欢，她就是这样的。 陆莫离听了这句之后，眉梢挑了挑，就朝着他们看了过去，玩笑般地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报销？自己打条子上去报销吧。” 老总这么开玩笑的语气，让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出来，“不用不用！我们自费的，自费还是能自费得起的！” 陆莫离指了指岳岚，虽然拿着刀指人的样子特别不友善，但是他动作倒是优雅得很，没让人觉得有任何凶恶，指了指岳岚之后就说道，“她最近一直在做个新计划案，你们都来了，正好可以一起看看，商量商量。” 不愧是会做生意的人，脑子转得就是快，岳岚都还没想到这一点呢，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岳岚拍了一下手掌，“对对对，你们来得正好呢，等我把资料都拿过来。” 岳岚说着就去一旁拿电脑和文件资料等等，大家也就正好把堆满了果篮花篮的茶几收拾出来，东西放过来之后，大家也就开始投入工作一般地认真。 陆莫离坐在病床上看着这些员工认真看着岳岚计划案的样子，似乎已经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尴尬和紧张，也没有了任何因为老总在场的拘谨，这样的工作态度，陆莫离是很欣赏的，他没有做声打扰他们，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嗯，这个排水部分我当初也是考虑到了的，不过岳岚你做得更加全面，这样子反倒更好了，这案子不错，只是我觉得应该在绿化设施方面再加一些。”林清远说得很中肯，并且也表扬了岳岚的计划，岳岚笑了笑，伸手抓了抓头发，“我脑袋都快想破了，这个计划……” “还有空气流通这块，也很周全，只是这案子的走向……好像和以往陆氏走的方向不一样啊。”阿陈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开始工作了，表情也会认真许多，伸手就指了指上头，这么问了岳岚一句。 岳岚点了点头，“嗯，这也是我想说的，因为走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风格上我做了一些调整，以往陆氏的项目资料我也都已经看过了，都是高冷风，高端冷漠的感觉，这一次做得更加亲民一些，趋向大众。” 这种贸然改走向和风格的事情，还是让他们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评断的，毕竟都已经习惯了陆氏的风格，并且他们所知道的，也都是这样的风格，所以甚至他们这次各自做出来的方案，都是高冷风的…… 于是众人也没评断没做声，只默默看向了病床上的陆莫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突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突闻 毕竟风格的改变能不能敲板，可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而陆莫离坐在病床上，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削好了一只梨，修长的手指捏着两端，就这么朝着他们递过来。 梁奔奔赶紧冲了上去，几乎是双手虔诚地接过的，看那表情，似乎都不舍得吃，只差没打算拿回家供起来了。 陆莫离也注意到大家的眼神，于是也就说道，“这个项目就按岚岚的方案走，所以以后这个方案，你们一起讨论一起完成吧，她现在做出个大概了，我给你们设计部半个月时间。” 陆莫离说得那么轻巧随意……就好像换风格根本不是件了不起的大事，要知道，换了风格，消费人群，入驻商家，和社会影响力，那都不一样了啊！ 等等！大家心里还是先前那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觉出了话中的重点来，“半个月？！” 梁奔奔最先惊呼出声来，半个月怎么做得完？！他们几乎是刚从苦海里头跳出来啊，先前那段时间为了忙活庄念霜给的任务，都已经完全焦头烂额了…… “嗯，半个月。”陆莫离不管那语气中的震惊，只当刚才那句是个疑问句，所以还这么回答了一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得到的。” 这就是手段啊，胡萝卜加大棒，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岳岚脸上都是笑容，真好真好，有人帮忙总比自己一个人穷忙活要好多了。 林清远也知道事已至此不容再拒，马上就拿起自己的包包，将岳岚的那些个资料啊，还有电脑里头的方案文件啊也拷到u盘里头，“那就不多说了，本来都是签外勤出来的，现在也还是工作时间呢，现在就马上回单位开始吧。” 林清远这么说了一句，其他人有些苦脸，“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多不容易……前段时间被女魔头折磨得都要忙成狗了。” 这句话自然是阿陈埋怨出来的，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林清远和梁奔奔瞪大眼睛看着阿陈，想着他究竟能不能收一收那嘴，再怎么，庄念霜和陆莫离似乎也是有点儿交情的……就这么当着陆莫离的面说这个…… “等这个项目开始启动了，会给你们放假的，前期就劳累一些，辛苦大家了。”陆莫离似乎似然没有因为阿陈刚才的话而有什么反应，说得很是自然。 老总都已经这么好说话了，有再多苦累都忍了，大家也就再坐了一会儿，吃了些水果之后，也就纷纷告辞了。 梁奔奔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陆莫离，岳岚走在她旁边打算送他们出去来着，看着梁奔奔这个德行，终于是忍不住笑起来了，走上前去就轻轻拍了拍林清远的肩膀，“你也管管她，她眼睛都完全收不住了，你也不吃醋？” 虽然林清远从来不说，但是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所以岳岚也早在进单位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后，觉出来了林清远和梁奔奔之间的那点儿小暧昧的氛围。 林清远只是笑，然后就说道，“她爱看就多看吧，她要真能在陆总这有什么作为了，我也认了。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呢么？” 岳岚也笑了起来，只是梁奔奔似乎太入迷了，根本就没觉察到。 一直送他们到医院的门口去，林清远才想起来说道，“喔，那你明天就来单位了吧？回头我让阿姨把你办公桌收拾一下，现在你不来也不行了，起码得把这半个月熬过了……” 岳岚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觉得也是，大家加油吧，慢走啊。” 说着也就和大家道别，梁奔奔走上来轻轻拥抱了岳岚，然后就说道，“我真是羡慕死你了。” 岳岚有意逗她，就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梁奔奔临走之前还没好气地拍了她一把，目送他们车子离开之后，岳岚这才想起来刚才似乎是看到苏俊贤开着车子进来朝着停车场那头过去了，想必是又有公事上的事情要处理的。 于是也就朝着那头走了过去，停车场里头空空旷旷的，停着的车辆不算多，车位也就占了一半不到，苏俊贤平时用的车，是陆氏配的，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专门配了司机的。 岳岚远远就看到了那辆黑得发亮的轿车，她也早就察觉了的，陆氏的车子，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油亮油亮的，司机的工作果然还是很到位的。 只是她站着等一会儿都没看到苏俊贤走过来，原本是打算反正都碰到了，就一起进去的。于是也就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到车位那边呢，刚走到苏俊贤车子旁边那个救护车专用车位上停着的一辆救护车旁边，就已经听到了前头传来了苏俊贤的声音。 听上去，他应该是在打电话，因为岳岚听到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 “你们公关部做事倒还真是够后知后觉的，我记得当初我就说过，陆总的意思是将海原那项目的材料全部截断！这才截断了多久？现在我得到的消息是，那边又已经开始动工了，你们公关部现在做事情就是这样子做的么？！和材料公司都谈到哪里去了？” 苏俊贤是有些气愤的，原本因为陆莫离病倒的事情，他就已经够忙的了，眼下还忽然得知这么一个消息，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他还是保持了最起码的冷静，所以语气只是冷了下去，却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怒意在里头。 岳岚一下就停住了脚步，海原的项目？那不就是那个剽窃了计划然后动工了的那个公司么？如果岳岚没记错的话，爸爸后来还和自己说过，的的确确是庄念霜做的，并且陆氏要起诉，除此之外，庄念霜甚至和海原的那年轻老总有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材料截断的事情，她也是听过了的，毕竟之前一直在总部上班，多少是听到些风闻，说那项目已经完全停工了，因为没有材料，当时岳岚还赞叹过陆氏做事果然是够果决的…… 苏俊贤听了一阵电话那头的声音，那头应该是在解释着什么的，过了片刻之后，岳岚就听到苏俊贤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在供应海原项目材料的公司，不是那些材料公司，而是恒裕？恒裕集团？你是这个意思吧？”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合作？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合作？ 岳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已经愣住了，在听到苏俊贤说到恒裕集团的时候，她眼睛猛地一睁，就愣住了。 恒裕，恒裕集团。nick…… nick一直都没有与她联系过，再也没有，都已经过了这么一段日子了，在岳岚的世界里，这个曾经八年时光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人，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就这么仿佛蒸发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他再也不出现，而她却不敢去寻找。 眼下就这么听到苏俊贤公事公办地在电话中提到nick的公司，提到了nick和庄念霜合作的事情，那……是庄念霜啊，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庄念霜是怎么对她的，他会给海原供应材料，无疑已经意味着，nick，是在和庄念霜合作。 苏俊贤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轻轻靠在车身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只觉得有些头疼，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恒裕的掌权人并不是老掌门杜康平了，而是那个海外归来的nick。 并且苏俊贤也很清楚nick和岳岚的纠葛，眼下恒裕这一举动看来，很明显，无疑就是报复，报复陆氏罢了。 杜家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用这样一个态度表达他的不满和难过，所以，更加让苏俊贤头疼，如果真的能在商言商还能好说，要是公事中加进了个人情绪，就没那么好办了。 “恒裕杜董那边怎么说的，联系过了么？”苏俊贤只能这么问了公关部那边一句，就听到那头公关部的负责人有些为难地说道，“恒裕杜董已经海外旅游去了，目前联系不到，因为先前就已经将所有事务交予总经理杜洵处理的缘故，所以这事儿，应该是杜董的孙子，也就是那位新上任的总经理的意思。” 苏俊贤当然知道是杜洵的意思，无奈地抿了抿唇之后又问道，“那，和杜总经理交涉过了没有，关于此事。” “没有，只要是陆氏提出的见面，全部都被杜总经理拒绝了，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杜总经理，所以这件事情根本没办法商谈，恒裕近几年材料这块一直做得不错，如果真的一直由恒裕供应的话，恐怕海原这次的项目就能够起死回生了。”公关部那边也很是头疼，陆氏的公关部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什么事情都能够很妥当的处理，当然这也跟陆氏声名在外有很大的关系。 这么棘手的事情，或者说，这么棘手的人物，油盐不进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的，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他们也头疼得很，只能跟苏俊贤过来汇报了，哪怕挨骂也硬着头皮认了。 苏俊贤眉头皱着，想着海原那个项目，就算陆氏律师函已经下给庄念霜了，并且海原那边也会追究责任，但是走法律程序，一般都是很慢的，等到一套法律程序走下来，那项目估计也差不多有个形状了。 就算判下责任来，最多也就是罚款罢了，赔偿之类的，总不可能还把人建好的楼子拆掉的。这项目只要先做出来，就占了先机，陆氏之后紧接着的新项目，影响力就不及预想中了。 苏俊贤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眉头皱得死紧，“接着联系吧，恒裕那边，最好还想点办法，联系到杜董，看看这事情还能不能有转机，你们也都清楚的吧？这是陆总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大项目，有多重要，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们也清楚的吧？” 公关部的人在那边唯唯诺诺地应了，然后苏俊贤在这边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苏俊贤只是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岳岚站在他的后头，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只是从岳岚脸上的表情看来，已是不难看出，虽然不知道来了多久，但是起码先前的那些话，她应该是已经听了个完全。 “岳小姐。”苏俊贤客气地这么叫了她一句，“这是要出去？” 他也习惯了她每天在陆莫离病房了，眼下她到停车场来，自然是以为她要出去的。 岳岚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手指朝着后头指了指，“喔……没有，那个……刚才送朋友出来，看到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说一起进去来着……” 苏俊贤微微笑了一下，很客气，然后就说道，“那么，进去吧。” 岳岚茫茫地点了点头，也就跟着苏俊贤朝着住院楼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苏秘书，所以，nick的确是和庄念霜合作了，是吗？” 苏俊贤原本一直不疾不徐地和岳岚走着，听到这话之后，就停下了脚步来，转头看着岳岚，然后说道，“不能说是和庄念霜合作，和海原合作的话，是的，的确是和海原合作了，现在海原的项目已经重新开始动工，材料供应已经全部到位到场，并且岳小姐您也知道，海原背后有着北方的酒店巨头莫家支撑着，所以财力很是雄厚，哪怕是第一批购买的材料，都已经可以撑着他们的项目动工运作一段时间了。” 岳岚扯了扯嘴唇，笑得有些苦涩，然后就摇了摇头，“不，不是的，不是和海原合作，我知道nick的，他虽然年轻，但是很聪明，不会不懂事情轻重，如果只是海原，是绝对没办法说服他的，除非是庄念霜，就我对她的认知来说，她的能耐，是肯定能说服nick的。” 肯定又是用了各种挑拨，各种离间，各种……光是想，岳岚都能想到庄念霜是用怎么样的花言巧语去蛊惑了nick，煽动了他…… “岳小姐不用太担心，这些事情，陆氏可以应付得来的，虽然先机的确是很重要，但是以陆氏的影响力，就算没有这个先机，也不会有什么危机。”苏俊贤这话听上去依旧官方而书面，但是其实，无形中已经多了些许想要宽慰岳岚的意思在里头了。 岳岚点了点头，忽然就茫然起来，她知道，苏俊贤这下过来，定然是会和陆莫离汇报这事情的……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成王败寇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成王败寇 然而陆莫离的反应却是很平静的，在听了苏俊贤汇报工作并且着重汇报了恒裕和海原合作这件事情之后，他的反应很平静，比起岳岚先前的震惊来说，他简直就仿佛喝了一杯白开水一样轻松。 “喔，知道了。”陆莫离最开始就只是这么轻轻地应了一句而已，甚至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低头看文件甚至都没抬起头来，过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法律部那边让他们继续跟进一下关于侵权剽窃这件事情吧，总不可能阻着他们项目不施工一辈子的，让法律部这次官司好好打，赔偿款也算是可观的一笔收入呢。” 陆莫离说得倒是很乐天的，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苏俊贤倒是有些觉得好奇了起来，就直接问了一句，“你看上去，很平静。” 苏俊贤的评价很中肯，因为他看上去，的确是再平静不过了，人的情绪是可以刻意伪装，但是一般，眼神都是很难骗人的。 陆莫离眸子中澄澈一片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看向苏俊贤，说道，“不平静，就容易做错事情，在我这个位置上，不容许做错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在公事上，还是平静点儿好。” 陆莫离就这么说了一句，虽然没有很刻意，但是岳岚和苏俊贤都听出了他话里头的意思，不平静，就容易做错事情。 现在，平静的是他，不平静的，是杜洵。 “说得也是。”苏俊贤点了点头，对陆莫离很是欣赏，原本就很是欣赏他，但是眼下就更加欣赏了，年纪轻轻居高位，不心浮气躁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品质呢。 陆莫离一直都没打算当着苏俊贤的面和岳岚相谈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岳岚对nick的感情，这件事情受创最大的，可不是陆氏，树大根深的陆氏如果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动摇，那么也太让人发笑了。 这件事情受创最大的，应该是岚岚吧？她和nick那么要好，而nick的这个举动，很显然，是在表态了…… “而且，恒裕总不可能一直没有动作的，我想着，应该也快了，果不其然。”陆莫离说出这句之后，所有需要他审核签字的文件，也都已经签完了，递给了苏俊贤，苏俊贤接过之后就收到了公事包里头，他明白陆莫离话里头的意思是什么，作为陆莫离走得最近的特助，他还是很懂得这三人之间的纠葛的。 “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然后陆莫离就抬眼看他，然后说道，“也别说什么处理不处理了，法律部那边加快速度，检察院那边看看能不能再沟通一下，这件事情了结了就行了，爱修就让他们修吧。与其想办法从中作梗，还不如在自家项目上多下点功夫，毕竟，我不是大伯，做事还是得有自己的风格才行。” 陆莫离随意地勾唇笑了笑，陆非凡的做事风格就是强硬，很简单直接地强硬，你和我作对我就让你发展不起来这样的，陆莫离先前也总有些刻意想要去模仿陆非凡的行事风格，毕竟陆非凡对陆氏所作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很显然，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做事风格才行，那一种方法能够有成绩，并不意味着另一种方法就注定是失败，所以他现在已经明白这一点了。 “最近岚岚在做项目的计划，已经有了个大概了，也已经和陆氏建设设计部说过了，这一次的企划，我决定就用我们自家做出来的，颠覆陆氏以往的风格，成败在此一举啊，只要不亏得太狠，其实就算是成绩了。” 陆莫离说得很平静，苏俊贤听了之后，就点了点头，“嗯，好的，那我明白了，公关部那边我会知会下去的，就先不用和恒裕去协商了。” 苏俊贤说完之后，就看到迎面一个东西朝他扔了过来，反应很快地接住，这才发现是一只油桃，红彤彤的，看上去就香甜可口的样子。 “这个味道不错，苏秘书你试一试吧。”苏俊贤听到陆莫离这话，抬眼就看到了他脸上清浅的笑容，他很快乐，苏俊贤能够感觉得出来，哪怕身体的不适，哪怕工作的繁忙，哪怕公事的不顺，似乎都不能影响他此刻的快乐，苏俊贤知道这快乐是从何而来的。 苏俊贤没有拒绝，就将油桃拿在了手里，然后问了陆莫离一句，“只是，和恒裕的那几个合作案的事情，陆总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简单明了，是直接发起对恒裕的全面反击呢，还是再说？ 要说和恒裕的那几个合作的案子，可都是不小的生意，陆氏为主恒裕为辅，就这么跟着陆氏，恒裕也靠这几个案子挣了不少钱了，现在基本没人不知道陆氏和梓源两家等于是一家，基本上是占领了大半江山的…… 和陆氏作对，所要接到的报复，是很可怕的，除了陆氏和恒裕的合作案，还有梓源和恒裕的合作案，这些要是都撤掉，恒裕的损失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nick……已经快被逼疯了吧，已经难过得快疯了吧？否则，他怎么也不会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失去岳岚，他……快疯了吧？ 虽然陆莫离知道，在爱情中是没有抱歉的，他爱岳岚，另一个男人也爱岳岚，赢的是他陆莫离，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 可是陆莫离依旧是对nick生出了些许歉意来，听了苏俊贤这话之后，他这才朝着岳岚侧目看了一眼，然后才平静地出声答道，“从大伯的时代就已经开始合作着的了，那些案子，也已经合作了不少时间了，现在生变反而麻烦，不用弄得那么麻烦，就继续维持原样就可以了。” 陆莫离说完这句之后，苏俊贤点了点头，也就夹着公事包告辞离开，走出住院楼朝着停车场过去的时候，就感觉到电话震动，拿出来上头是陆莫离的好吗，接听起来就听到那头陆莫离说道，“我明天早上就回公司复工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电话就挂了，苏俊贤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油桃，然后拿到嘴边咬了一口。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知女莫若母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知女莫若母 苏俊贤离开之后，陆莫离也并没有和岳岚谈论这件事情，他不谈，岳岚也就没提这件事情，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任何，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其实岳岚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等着自己先开口，岳岚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于是就这么定定地坐在他床边。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谢谢你。” 陆莫离眉梢轻轻挑了一挑，“谢我？谢我什么？” 岳岚抿了抿唇，知道他明明是知道自己所指为何的，还故意这么问，抿了抿唇才答道，“没有终止和恒裕的合作项目。” 陆莫离唇角一勾，笑容带着些许邪气，更是俊美的不可方物，轻轻握着岳岚的手，就说道，“谢人要有诚意一点儿的。” 听着他这语气，岳岚就知道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她没再说话，谢都谢了，怎样才算有诚意啊？ 陆莫离笑容中调侃的邪气收了去，然后就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这才说道，“就算你不谢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两家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了而且……横刀夺爱这种事情，我陆莫离这辈子是第一次做，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说当初你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走得近的朋友的话，这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但是毕竟在我们的三个人的关系中，他成了最终的那个受害者，他会这么报复，我还是能够理解的。” 陆莫离就这么说了出来，岳岚愣了愣，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他说得那么有道理，让人连补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补充。 于是最终只能什么都不说地由他揽着自己，一瞬间有些放松，心里头依旧还是有些隐隐的难过，先前不是没有考虑过去和nick见一面，主动去找他。 可是找他了又有什么用呢？找他了他会见自己吗？最重要的是，找他了，应该说什么呢？你别这么做了，不要再和陆氏作对了？不要和庄念霜合作，她不是什么好人？ 光是想着这些，岳岚都觉得无法开口，自己现在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什么，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不要和陆氏作对，最重要的是，在nick的眼中，在nick的面前，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不是个好人呢？ 恐怕……对nick而言，最不好的人，就是她了吧？梦魇一般的，噩梦一般的，带给他伤害和疼痛的，并且无法给予任何希望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吧？ 于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似乎自己不管怎么样，不管以什么立场，都没有理由再出现在nick的面前，然后一切作罢，先前的那些想法也就统统都打消了。 回家的时候，岳麓都察觉到岳岚似乎是有些走神，还以为是陆莫离欺负她了，硬是抓着她逼问了好长一段时间，岳岚才说出了实情，而岳麓听完之后，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她说道，“你还指望什么呢？你都把别人的心都伤透了……陆莫离这小子这次做事还算是知道轻重的，至于你，你这丫头，就这么好好待着吧，也别多想了，你选都已经选了，现在还能怎么样？你就这么好好待着，好好地过，好好生活，别再让nick担心，也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现在的你，不是药，而是刀，你的出现不会治愈他，只会越伤越狠的。” 岳麓难得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庄听南都有些诧异起来，侧目朝着他看了一眼，也没有做声，就看向岳岚，岳岚的表情的确是有些难过，过了好一会儿，庄听南才赶走了岳麓，和岳岚一起上了楼，进了岳岚的房间她才开始说道，“当初我也就是像nick喜欢你这样，喜欢着……” “我爸？不可能吧？”庄听南话还没说话，岳岚就这么打断了问了一句。 庄听南一梗，就睨了她一眼，“当然不可能，你看你爸有哪点讨人喜欢了？” 岳岚掩唇偷笑，“也对。” 岳麓就是对她们母女俩特别特别好，但是真要说他有什么摄人心魄的魅力……还真没有。 “当初，我就是这样喜欢着你陆叔叔，那还是很年轻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在同一个医院里实习，只是他当时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庄听南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对她说着以前的过往，说着庄念霜以前的母亲左霜霜，说到后来的季若愚…… 其实岳岚并不太明白妈妈究竟是想告诉自己什么道理，但是听着妈妈说以前的事情，尤其还是她竟是喜欢过陆叔叔……还真是让她吓了一跳，毕竟看着妈妈现在和陆叔叔相处那么融洽，而且还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所以，妈妈的意思很简单，什么，都会过去的，再大的伤痛，久了，都能被时间抚平，就像我当初那样，并且最重要的是，你要幸福才行，就如同我当初看到你陆叔叔和季姨结婚之后，他很幸福，是真的很幸福，我从未见过他那么幸福过，然后，也就释怀了，也就渐渐地放下了渐渐地看淡了。”庄听南轻轻拍了拍岳岚的肩膀，“所以，现在你和nick的事情，也是这样，如若你不幸福，nick永远也不会好起来，所以，你要过好，你要开开心心地过好，你幸福了，他长大了，然后很多事情，渐渐都会被冲淡，渐渐都会被沉淀下去的，总会有一个新的人，一个像他喜欢你这样，来喜欢他的一个人，那个人会出现，会抚平他的伤口，会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心，终有一天，会取代你曾经在他心中那样的分量。” 说道这里的时候，岳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就像我爸？” 庄听南这回是笑着点了头，“对，就像你爸。总会有这么一个能够让他相濡以沫的人出现，然后渐渐的，他也就好起来了，慢慢的，你和他之间，就能回到从前的那样，单纯的并且经历过风雨的友情，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和他这八年的友情，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只要你好起来，他长大了，慢慢就能够理解，你们也就能好起来，你要知道，不止是你不舍得这八年，他，也是不舍得的。当初你没看清楚自己的心就贸然下决定改变两人的关系，是你做错了，绝对，不能再做错第二次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发病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发病 庄听南话中所想要表达的道理，是很容易让人懂的，所以岳岚很懂，听了这些话之后，有些渐渐地释怀。 是啊，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她想，到最后应该是会真心地去祝愿对方的幸福的，为对方的幸福而感到庆幸，会有怅然若失，但是终究是会真心地祝愿的吧？ “妈妈，谢谢你。”岳岚听懂了庄听南所要告诉自己的道理，就这么由衷地对她道了谢。 庄听南伸手摸摸她的脸，“谢我什么？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从我第一次将你抱在怀里看着你红红的皱皱的小脸开始，妈妈就知道了这辈子对你的责任，虽然从小我都不太管你，喜欢你自由自在的，但是在你迷茫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这是我的责任，二十年前就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份责任了。” 岳岚已经甜甜地笑了起来，朝着庄听南看过去，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应该谢谢你也应该谢谢陆叔叔啊，好在当初你们两人没成，不然，今天也就没有我了嘛，忽然就替自己还替爸爸感到庆幸呢，改天真该好好去谢谢季姨才对……哈哈。” 岳岚就这么和妈妈开着玩笑，庄听南的嘴唇轻轻弯了弯，抬手就直直朝着岳岚的面门劈手过去，这么非常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地突然出手，岳岚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抬手一挡，身体也已经灵活地朝一旁避开。 站直身体就朝着母亲看过去，可怜巴巴地说道，“不要这么突然嘛……” “看你最近工作太忙，松懈了训练，不过看上去，反应力还是不错的，别松懈了，练功这事儿……一松懈下去，想再捡起来就难了。”庄听南这么说着，岳岚自然是赶紧点头应了，在练功上若是懈怠的话……母亲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放心吧，我不会松懈的。”岳岚点了点头，然后庄听南就说道，“你看看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松懈过训练，所以身体一直都很好，你看看你爸那日渐发福的样子，我想我老了之后免不了得守几年的寡呢……” 哪有人能把守寡这事儿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恐怕这样的新女性，也就只有庄听南了…… 岳岚有些无语，但是也已经笑了起来，又和庄听南比划了几招之后，庄听南才嘱咐了她饿了就让保姆阿姨做点吃的，这几天累了洗澡就泡一泡，早点休息。 庄听南说完这些之后也就出去了，而岳岚也就的确是放了一浴缸的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岳麓知道她喜欢泡澡，所以她房间里头的浴室岳麓特意装修得非常好，浴缸是那种很大的。 所以放好水之后，她就滑进浴缸去，拿遥控器放了些舒缓的轻音乐，水中滴了几滴精油，然后就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只是刚闭上眼睛的时候，放在浴缸旁小架子上头的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 伸手拿过，只是手上湿哒哒的，于是一个不稳，手机就直接咕咚一声……沉进了浴缸里头。 “啊！”岳岚惊呼一声，马上伸手进去捞，只是……很显然，水是手机的天地，捞出来的时候，屏幕已经完全黑掉了，自然也没了任何手机的铃声，无论怎么按开机键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岳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还真是败，就这么报废掉一台手机…… 于是泡澡这件享受的事情都因为不爽而变得没有那么享受了，匆匆泡好之后就冲了冲澡，套好浴袍之后，就从浴室走回房间去，将报销的手机放到了一旁，然后就拉开房门走下楼去，才刚走下楼，就听到母亲房间的门重重一关，她已经匆匆跑出来了。 “哎！听南！你等等我！一起去！” 后头传来岳麓的声音，庄听南已经穿戴完毕，但是不难看出来，只是随便套上的一件衣服，而岳麓在后头还穿着家居服，连衣服都还没穿上，也是一脸的急匆匆。 庄听南动作很快，只来得及对后头的岳麓说道，“苏秘书说岚岚的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你上楼去叫岚岚，你和岚岚一起过来吧，我得先走了！” 庄听南的脸上是火急火燎的焦躁，正好就和从楼梯下来的岳岚碰了个正着，岳岚愣了愣，看着妈妈这么一副紧张急躁的样子，她有些疑惑，问了一句，“妈，你这赶着去哪儿？” 庄听南看到岳岚走下楼来，就忍不住皱了眉毛顿住了脚步，“刚才……你没接到电话吗？” 岳岚摇了摇头，“泡澡……的时候打算接的，只是手滑，手机掉浴缸里了，没接到。” 答完这句之后，岳岚也被庄听南这态度弄得有些紧张起来，“怎……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庄听南已经直接拉了岳岚的手，然后转头对岳麓说道，“你别换衣服了，我们就这么去吧。” 岳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棉质卡通的家居服，已经被庄听南扯出了门去，她一边胡乱地套上鞋子，一边问道，“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只是庄听南拖着她的手走在前头，始终一语不发，还是岳麓走上前来，轻轻的沉重地对岳岚说了一句，“莫失……病危了。” “什么！？”岳岚惊呼一声，猛地加快了脚步跟上庄听南，这才看到，庄听南脸上眼泪都已经流了下来，“这丫头……从小到大吃这么多苦头……怎么老天就不开眼，让她好过一点儿呢？” 不过五分钟，车子就已经从小区杀了出去，朝着医院过去了。 一路上，岳岚的表情都还有些怔怔的，回不过劲儿来，“怎么会这样……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她不理解，恐怕任谁都无法理解，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俏皮的乖巧的，就这么危在旦夕了吧……她到现在还记得陆莫失总是甜甜地叫她岳姐姐的样子和声音，很独特的叫法，不是岚姐姐，不是岳岚姐姐，而是岳姐姐。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发起病来从来都是又快又急的，还小些的时候，就已经病危过两次了……只是这次……”岳麓有些说不下去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发病（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发病（二） 所有人，都知道陆莫失的身体有多差，所以从来都是小心注意的，只是，就如同岳麓所说的那般，她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发起病来又快又急，之前的两次病危，还有后来的一些因为体质虚弱而造成的小病，使得她的体质更加的不好。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已经很不理想了，这一点，大家都懂。 所以庄听南才会这么难过，因为她自己是学医的所以她知道，随着这么一次次的发病，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病情只会越来越凶猛，到最后，很可能……救不回来。 陆莫离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本岳岚从医院离开之后，他也就打电话给司机，接他回去一趟，反正明天也就办出院并且回公司复工了，所以他索性就打算这晚回家休息，明儿一早好直接去公司的。 回到家之后，小丫头还好好的，甚至还和他开玩笑，说哥哥你现在知道我以前住院有多憋闷了吧？ 那个时候，都还好好的，他甚至还抱了抱她，听她在钢琴前头给自己弹了一首曲子，陆莫忘还拿着本速写本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画着他们兄妹俩的速写，陆莫离工作总是太忙，陆莫忘总是天南海北地去写生，兄弟妹三人这么齐聚一堂的机会，其实也不算太多。 一直，都还好好的。 只是，钢琴的声音就那么忽然戛然而止，那丫头，就那么忽然在自己的怀里头歪头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他愣了愣，马上就抱起了她，“呀，丫头，陆莫失……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哥哥……” 陆莫离就这么声音都有些不稳的颤抖着问了一句，陆莫忘在一旁已经马上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铅笔跌落在地上，笔芯直接摔得折断了，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几乎是一瞬间马上慌张地站了起来，对着陆倾凡的书房喊道，“爸！！爸！！莫失发病了！” 因为陆莫失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担心出什么突发情况，所以陆倾凡一直在家里头配备了一套应急的抢救设备和生命监控设备的。 陆倾凡看着陆莫离的样子，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没办法的，他的手都还在颤抖，他还记得刚才似乎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仿佛就那么在自己的怀里头失去了生息…… 陆倾凡只能对陆莫忘说道，“莫忘，你马上打电话给你齐叔叔，让他马上赶过来，还有，让安姨去小外婆那里接你妈妈和小舅舅，记得和你安姨说，暂时不要说太多具体情况，快去！” 陆莫忘几乎是马上就掏出了手机朝外走去，陆倾凡有些庆幸，好在今天……老婆没有在家，而是去齐美云那里探望去了。 陆倾凡在等着救护车来的时间里，就已经对陆莫失做了急救措施，稳住她的生命体征，微弱的，但总算是稳住了。 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是最让自己放心不下的，总觉得当初是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季若愚，才使得自己这小女儿提前来到了这世界，带了一身先天不足的体质，从小到大就吃这么多苦，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 当终于稳住陆莫失的生命体征之后，陆倾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里明明是开着最正常室温的空调，却依旧是一头的冷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听到旁边的陆莫离，怔怔地问了一句，“爸，莫失她……怎么样了？” “稳住了，得马上送去医院……”陆倾凡这么答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儿子，这才看到了陆莫离眼中的恐惧，那种仿佛随时会失去她一样的恐惧。 “你别……”想说你别太担心了，还没说完，门口就已经传来一声重重的推门声，伴随着齐川急促的问句，“怎么样了！？” 齐川直接冲了进来，“朝暮已经去接若愚他们了，莫失怎么样了？” 陆倾凡看了一眼监控仪器上头跳动着的曲线，“稳住了……” 齐川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医院的陆莫离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眼中茫茫，甚至都没和他打个招呼，就像看不到任何一般的，茫茫的，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离儿他怎么了？”齐川看着陆莫离走了出去之后，这么问了一句，并没有听到陆倾凡回答，只听到陆倾凡有些无力的一句，“阿川，你过来扶我一下……” 太紧张了……他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很久以前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医院不倡导医生对自己的亲人进行治疗和抢救，真的是……太过紧张，一松下来感觉整个人都崩溃一般，他能够理解，若是真的，女儿死在自己的手上，那会是怎样一种痛苦？那会是怎样一种……永世都没有办法消磨的折磨啊？ 齐川赶紧走上前去扶了他一把，这才看到被平放在地毯上的陆莫失，小小的，细瘦的虚弱身体。 她的脸色几乎要和白色的地毯融为一体一般，氧气罩罩在脸上，看着氧气罩上有节律地氤氲着的雾气昭示着她的呼吸，齐川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离儿状态，好像也不太好……”齐川这么说了一句，担忧地看向了陆倾凡，好在，他们是医生，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理智一些的，陆倾凡点了点头，“莫失坐在他怀里忽然就倒下去了，他肯定一下缓不过来，不过没事，会好起来的。” 刚说完这句，齐川还没有点头呢，两人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陆莫离急躁而带着怒意的声音，“我就给三分钟时间！最后三分钟时间！救护车如果还不来！从明天开始，陆氏将会停止对这医院的所有投资援助支持！还有！准备专机，联系美国那边上次就联系过的小儿心胸外科的专家！等到莫失这次情况缓转一些，马上就送到美国去进行治疗，联系一队跟机一起过去的医疗队，要最好的！”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发病（三）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发病（三） 齐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侧头看了一眼陆莫失现在的状况，索性就和陆倾凡一起坐下了，他们两个都是资深的老医生了，守在这里，出什么突发情况，也还是能应付的。 “季予呢？联系了吗？”齐川这么问了一句，侧头看着陆倾凡。 陆倾凡摇摇头，“现在不敢联系，若愚现在在季予家里头，等会会一起过来医院的……” 季予当年医学院考上，就一直很用功，毕业之后就专攻外科领域，后来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只是在陆莫失出生之后，他就转向了小儿外科的领域，竟是做得非常不错，现在在市里头，也算是小儿外科专家级别的了。前些日子去国外进修，也就是这两天才回国，所以季若愚今天先过去看看，还打算过两天，就给季予办个接风宴来着。 哪知道竟发生了这事儿，也只能说季予回来得算是及时雨了。 “放心吧，朝暮知道分寸的，会通知大家的。”齐川又拍了拍陆倾凡的肩膀，看着陆倾凡一直沉默不语的样子，齐川有些不忍，就说道，“倾凡啊，你别太自责了。” “唉……”陆倾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握着女儿小小的手，她食指上还夹着心率夹，手指尖因为心脏不好的缘故，都是乌紫乌紫的，他的语气自责，眼神心疼。 “从出生就待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长这么大已经病危两次，这次恐怕会是第三次，除此之外，吃了数不清的药，打了数不清的针，做了数不清的检查，三岁之后打针吃药检查都不哭了，像是妥协，像是麻木，更像是心疼我们的心疼，不表露出来，装得比谁都坚强的小丫头，表面上刁蛮跋扈的，心里头比谁都懂事比谁都乖巧，我如果不心疼，不自责……有时候甚至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听了这话，齐川有些难受，小丫头这么一路成长过来，吃了多少苦头，他们都是看着的，想要安慰陆倾凡一两句，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是安慰。 陆倾凡的声音低低的，有着无力的无奈，也有着心疼的哀伤。 “阿川啊，我有时候会想到我们年轻时候求学的样子，想到我们那时候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多学一点，为了以后能救更多的人，我们那时候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头，不然就是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能在手术室观摩，多学点儿东西，像是蚂蝗一样牢牢地跟着导师，恨不得能将导师脑子里头的知识和医术都挖到自己这里来，学了这么多，学了这么长时间，救了这么多的人，收的锦旗和牌匾，都能堆满一个房间……可是，看着她，我却是从未有过的无力。若是……我救不了她，或者说，若是现代的医学发展程度，还不足够救得了她……阿川啊，那我这么长久以来的坚持和努力，都是什么？我连我自己的女儿我都没有办法……” 齐川揽了一把老友的肩膀，都已经朋友这么多年了，对于陆莫失，陆倾凡是个什么心情，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你别这样，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这次情况缓和一些了，马上就调去美国，我和听南一直都有联系那边，离儿也一直都在联系着，我们以前同期的那个攻心胸外的金毛胖子卢克，已经是非常权威的了，他这次也说了，莫失一过去，就马上开始治疗，总能想到办法的。” 陆倾凡点了点头，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多说什么更多的了。 好在救护车已经很快就过来了，虽然和陆莫离电话中所说的三分钟时限相差了一倍，但是看到救护车闪着顶灯开进来的时候，陆莫离还是马上就激动而庆幸了起来，好在来了……好在，终于来了…… 陆莫失很快就被搬上了救护车去，大家谁都不敢怠慢，跟着救护车一起派过来的，是医院心胸外科的主任和小儿外科的主任，两人甚至都没有穿白大褂，全部都是接到了通知之后，救护车顺路过去一起装过来的。 看到陆倾凡，大家也都认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开始投入工作。 随着药物被推注进身体，陆莫失的生命体征也趋于稳定，救护车一路都畅通无阻的开着，一来是现在是晚上，原本车就不多，二来是，苏俊贤的确是考虑得很周到的，竟是派了四辆陆氏的车子过来在前头开路。 红灯什么的一律都不管了，直接畅通无阻地朝着医院开了过去，甚至有一个路段，还直接逆行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命关天。 所以就连庄听南他们，也都是苏俊贤打电话去通知的，眼下的陆莫离，一颗心都挂在妹妹身上，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出来，直接放在自家庭院的桌子上了。 于是，岳岚没有接到的那个电话，其实也是苏俊贤打过来的，主要是想到了刚才陆莫离在电话里头的语气，就不难推测他现在不稳定的情绪和状态，苏俊贤认为，这个时候若是岳岚能够在他身边的话，定然是好一些的。 救护车一抵达医院之后，陆莫失就被推进了抢救室，陆倾凡很想跟着一起进去，却是被其他医生拦了下来，“陆医生，你现在情绪也不稳定，请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齐川也在旁边拉着陆倾凡，“倾凡，我们在外面等吧，你让他们做自己的事情，莫失不会有事的，小丫头那么坚强，能熬过来的！” 陆倾凡眉头一皱，就想要拒绝，甚至就想要直接进去，齐川看着这样不行了，就只能说道，“若愚怎么办？！等会若愚来了，谁安抚她？离儿现在的状态能安抚她么？” 这句话果然是起到了作用，陆倾凡的动作已经一下子失了力度下来，颓然地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两个医生，“请务必……救她，谢谢了，拜托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陆医生请放心，情况没有最坏预算的那么严重，请相信我们……”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发病（四）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发病（四） “陆医生请放心，情况没有最坏预算的那么严重，请相信我们……” 这医生看上去还挺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已经是主任了，想必医术是很了不起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倾凡，眼神中有着劝慰更有着感激，直接就伸手握住了陆倾凡的手，“陆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您的女儿出事的，您或许不记得了，当初我还是只是个主治医师，曾经听过你一次讲座，讲座结束后，我等着你然后问了你一个问题，虽然并不是专业学术上的问题，只是我对于自己职业迷茫的问题，你还是很细心地为我解答了，并且鼓励了我，那个时候我就认为你是我的老师，人生上的老师，今天我已经学有所成了，所以，请放心！” 他说得很认真，手掌也很温暖，就这么坚定地看着陆倾凡，不得不说，这样的眼神，让陆倾凡有些放下心来，看着他一身便装，显然是因为这事儿匆忙赶来，胸牌都是刚挂上去的，胸牌上的名字，心胸外科主任，方远。 能这么年轻做到主任，得经过多少的努力和辛苦…… 陆倾凡点了点头，重重地握了他的手一下，“就……交给你了！” 方远镇定地点了点头，就走进了抢救室去…… 走廊里头一片安静。 等待区。 陆倾凡坐在椅子上，左边坐着陆莫离，右边坐着齐川。 陆莫离的手肘撑着膝盖，手掌交叠撑着额头，一语不发，只等着什么时候抢救室的灯会灭掉，然后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好消息。 而陆倾凡坐在那里，眼神明明灭灭的，也是一语不发，大家都心焦地等着，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莫忘则是一直在等待区的窗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心中也是焦躁得很。 “倾……倾凡……”只听得走廊的另一头电梯口的地方传来了这么一句，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荡着，陆倾凡这才抬起头来，朝着那头看过去。 就看到季若愚从那头走过来，身后跟着好些人，她走在最前头，步子很快，却是非常踉跄，脚上的鞋子甚至都少了一只。 安朝暮在后头跟着，同行而来的还有齐美云和季予，齐美云也已经老了，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眼神早已经没了当年的那些阴阳怪气，因为晚年过得幸福，儿子争气，继女又懂事并且不计前嫌地孝顺她，所以眼下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只是眼神中满是担忧。 季予扶着她在季若愚后头走着。 季若愚很显然出来得匆忙，其实安朝暮特意去接她，只说去医院，她就已经明白了……安朝暮甚至还没有刻意想要掩饰什么，她就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还是季予看到季若愚忽然这么失态，问了安朝暮一句，“是不是莫失出事了？” 季若愚甚至连鞋子都没换，直接穿着季予家的拖鞋出来，并且走得太急还弄丢了一只，眼下就光着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脚穿着拖鞋，脚步快速而带着些许踉跄地走着。 看到儿子和丈夫都坐在等待区表情凝重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一路强撑着过来的情绪终于是崩溃，一个不稳就直接脚下一软。 还是安朝暮赶紧伸手扶住了她，“若愚，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啊！朝暮，那是我的女儿啊！我唯一的女儿啊！”季若愚带着哭腔就这么悲怆地说出这么一句，马上就看向了陆倾凡，“倾凡……倾凡你告诉我，丫头，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陆倾凡没有做声，只是马上站起身走上前来，然后眼神默默地朝着抢救室的大门看了一眼，季若愚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抢救室上头亮着抢救中的红灯，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在了陆倾凡的怀里头，泪水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她……也不再等等，她……也不再撑一撑，再撑一撑就好了，撑一撑……我们就去美国了。”季若愚带着哽咽这么说出来一句，听起来如同杜鹃啼血一般凄惨…… 其实陆莫失之前的病情一直还算平稳，甚至还专门请了美国的专家过来会诊过，并且每一年都会去美国检查一次。 只是谁也没有算到，会恶化得这么快，原本她这个年纪，就是出于发育的年纪，身体发育了，心脏却没有跟上去……那么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心肺功能更加恶化。 陆莫离已经站起身来，朝着季若愚走过去，走到她身边，就叫了一句，“妈妈。” 沙哑低沉的一声刚称呼出来，季若愚就抬起头来看他，泪眼婆娑地搂了他，“离儿……怎么办啊？我们家的宝贝丫头……要怎么办啊？” 陆莫离听着母亲的哭腔，只觉得心里头一疼，就抬起手臂紧紧地搂了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你别哭了，别哭了。” 季予站在后头，已经皱了眉头，转头问了陆倾凡，“姐夫，情况怎么样了？” 陆倾凡抿了抿唇，“照这样下去，就算这一次稳下来了，以后的状况也会越来越差，一次比一次严重……” 季予眉头皱了皱，齐川已经走上来扶了齐美云，“小予，阿姨有我照看着，你进去看看吧，你应该能帮上忙。” 季予马上点头，事不宜迟地就迅速朝着抢救室走去了。 齐川这才看向了妻子，安朝暮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愁容，她有些抱歉地看向陆倾凡，“倾凡，对不住啊，我才刚说个接她来医院，她就知道了……” 陆倾凡摇了摇头，“母女连心的……也瞒不了她。” 一边说就一边伸手摸了摸季若愚的头发，看着陆莫离脸上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失神，而是变得坚强的表情，陆倾凡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素来都是聪明的，很显然，也看出来了，还有比他更脆弱的，所以他必须坚强啊。 陆倾凡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齐川已经对着安朝暮问道，“朝暮，你通知大家了么？” 第一千零六十章 发病（五） 第一千零六十章发病（五） 安朝暮摇了摇头，“我只来得及去接若愚，她情绪不太稳，我也就没时间通知其他人。” “请放心，我已经通知妥当了，陆氏的车辆也已经派去给了陆老先生陆老夫人，还有崔老先生和夫人。”苏俊贤从后头走过来，也是一脸的惫色，鲜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身上还穿着健身的运动服……显然这情况出得太突然了，谁都没反应过来。 不多一会儿，人们就已经纷纷赶到了。 季若愚的情绪在有丈夫儿子的陪伴下，仿佛是已经缓和了一些，跟着他们一起坐在了等待区等着。 最先抵达的自然是岳麓一家，庄听南一到，就直接走上来拥抱了季若愚，“怎么样？丫头还好吧？” 季若愚点了点头，“他们还没出来说坏消息，那么现在就应该还活着，那么就是好消息……” 她声音哑哑的，不难听出已经哭过了，听上去就让人心疼，庄听南的眉头皱着，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最终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地拍了他的肩膀两下以示安慰。 陆莫失出生的时候，岳岚已经人在美国了，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到了这么多人，并且不出她所料的话……一会儿还会有更多人过来，比如喻文君朱凯朱宸，比如言辰一家，比如陆老爷子他们。 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的丫头，自然是不可能不重视的。 岳岚一到，就看到了季若愚伤心的样子，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季若愚旁边的陆莫离，脸上悲伤的表情。 他……很难过吧？岳岚能够看得出来，好想安慰他一下，可是眼下这么多人都在，她却是不好多做什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担忧地看着他。 陆莫离一抬眼，就对视上了岳岚担忧的眼神，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尽管看出了她的担心，尽管多么想哪怕扯一下唇角，勾一个最浅的弧度给她，都做不到。 又坐了片刻，一只手轻轻搂着季若愚的肩膀，轻轻的一下一下地拍着，听着季若愚原本因为哭泣而有些哽咽不稳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之后，陆莫离才站起身来说道，“应该还要再等一会儿，你们先坐，我去走廊那边售卖机买点喝的过来。” 苏俊贤就站在旁边，原本条件反射，都已经下意识地准备说陆总我去吧。 但是终究还是有眼力见儿地忍了下来，他明白，陆莫离表面的坚强都是假装出来的，他有多心疼多重视这唯一的一个妹妹，大家都清清楚楚。 所以苏俊贤并没有自告奋勇，只是目送着陆莫离朝着走廊那边走过去。 看着陆莫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地方，岳岚几乎是马上就站了起来，转身对庄听南说了一句，“应该不少瓶呢，我过去帮忙拿过来。” 还没迈动步子，就被季若愚直接抓住了手，岳岚诧异，低头看着季若愚，就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岚岚啊……你劝劝他吧，他心里肯定……也不好过得很呢。” 岳岚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就朝着走廊那头走过去，只是走到售卖机前头时，却根本就没有看到陆莫离的身影，再往前走了一点儿，这才看到，售卖机旁边靠着墙壁坐着的他，他一只手捂着口鼻，呼吸都变得粗重，像是刻意想要压制什么。 然后岳岚就看到了他眼睛里隐约的水光，只是终究没有落下来。 岳岚在他旁边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抓住他捂住口鼻的手，用自己的双手包裹起来。 陆莫离始终都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岳岚侧头看他，于是又伸手将他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就这么坐在他的旁边。 “她不会死。”岳岚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然后侧头看了陆莫离一眼，陆莫离没有做声，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 岳岚这才认真地继续看着他的眼睛，“她不会死。如果你心里不够坚定，就像我这样，不停地默念这一句吧，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然后，你就真的能够坚定下来了。” 陆莫离片刻没有说话，就在岳岚认为，他不会吐出只言片语的时候，却是突兀地听到他微微沙哑的声音忽然说话了，“明天，是她的生日呢。” 岳岚愣了愣，没有作答。 “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就是她的生日了。虽然我一直都把她的生日放在手机备忘里头，一到点就会提醒我，好让我不会忘记，虽然我从没忘记过。但是工作越来越忙，这次，我是真的忘记了呢。” 岳岚静静地听着，听着他话里头的自责和无力。 “若不是刚才我想着，她还这么小，她还不能死，或许我就真的忘记了，明天，就是她生日了呢。从来都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也从来没有像一个哥哥那样，带她去游乐场，带她去荡秋千，带她跑步，带她去做其他小孩子能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对她说的话也从来只是，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可以运动，不能太劳累，要乖乖的……都是这些。说起来，我真是个坏哥哥，明明当初，我是那么想要一个妹妹的，计划好了有了妹妹之后，要和她做的一切事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能做，什么都没做成。可是……她也从来不怪我，哪怕我工作忙得几天都在市区其他房子住，偶尔回家，她依旧是开开心心的，从来没怪过我……你说……我以后要是再也没机会和她做这些事情了，该怎么办？”陆莫离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淡淡的，听上去去那么让人难过。 岳岚伸手轻轻拥抱了他，“会好起来的，她会扛过去。并且也原谅你，然后以后你会有很多的机会，你会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幸福的，不要自责，她现在需要的是支持她的力量呢，不是自责。” 陆莫离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不是他能脆弱的时候。 于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币来，站起身来，走到售卖机前头去。 看着他眼神中先前的摇晃终于又变成了坚定，岳岚终于是放下心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想要准备的惊喜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想要准备的惊喜 岳岚陪他大瓶小瓶地提着饮料朝着等待区走去，大家看到陆莫离走过来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变了很多，似乎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悲观而低落了。 细心地帮母亲拧开水瓶盖子，塞到了她的手中，轻声劝道，“不要担心，等她状况稳定下来，我就送她去美国治疗，移植也好，手术也罢，那边总能想到办法的。” 季若愚连连点头，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到了，是陆冠苍夫妇和崔立江夫妇，他们看上去都已经老态龙钟了，陆冠苍鸡皮鹤发的，眉眼之间还能看出当年的冷冽果决，但是随着时间的度过，日子的清闲，那些精光也已经越来越淡了。 陆冠苍穿着一身唐装，拄着红木的拐杖，范云舒站在他的旁边一起慢慢地走着，虽然眉眼之间还能看出当年的姿容，但的确，也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人了。 而崔立江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宽松上衣，头发灰白驳杂也已是老态尽显，只是毕竟是军人出身，背还是很挺的。 范云睿就站在旁边，愁眉不展，一走过来就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陆莫离已经马上站了起来，和陆莫忘一起，扶了四位老人坐下。 “爷爷奶奶，小爷爷小奶奶，你们先坐，莫失还在里头抢救，要么我先给你们安排病房休息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陆莫离这么提议着，这四个老人，也是最疼他们兄妹三人的人了，小时候妈妈不给吃太多零食，每个星期去一次爷爷奶奶家，总能把想吃的零食吃个痛快。 陆冠苍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离儿啊，你就别麻烦别忙活了，家里就那么一朵小花一点红的，现在她情况不好，我们哪里能睡得着……” 一旁的范云舒素来心肠最是柔软，已经抬起手来抹眼泪，季若愚已经赶紧走了过来，就开始劝范云舒，知道范云舒性子柔软，免不了要掉眼泪的。 就是这样的，若是长辈们难过了，晚辈们就得坚强，就得去劝慰长辈们，陆莫离是这样，季若愚自然也是这样。 大家又坐了一会儿，这么一大帮人围在等待区，都希望能给小丫头多一点的力量，好让她能够扛过这一次的波折。 喻文君和朱凯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基本已经到期了，甚至就连庄泽夫妇和言辰夫妇都已经到达，庄念霜没有来，她没有来，反倒是好的，大抵也是因为庄泽心中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叫上她吧。 言端和陆莫忘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来了之后也一直在安慰着陆莫忘。 大家都这么全员到齐，其实反而使得气氛越发地肃穆起来，最好的打算是，大家一起在这里默默地等待着，希望能给陆莫失一些力量，最坏的打算是，若是丫头真的撑不下去了……大家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喻文君到的时候，都还有些气喘吁吁，是从停车场跑过来的，季若愚一看到她，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哭什么！”喻文君伸手扯了她一把，然后搂着她说道，“有什么好哭的，你女儿还活着，并且会一直活下去不会有事的，有什么好哭的？！” 强硬的语气，却是浓浓的关切，朱凯则是什么都没说，只走到陆倾凡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陆倾凡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小宸呢？” 朱宸并没有和喻文君朱凯一起过来，就只有他还没有到了，陆莫失一向最喜欢他，也和他的感情最好，照理说，他是不可能不来的。 朱凯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去了，今天请了假出去了，也没在部队里，刚一路都在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再忙什么，我会再给他打电话的。” 陆莫离听了之后，就对朱凯说道，“干爹，我让苏秘书给阿宸打电话就可以了。” 说完就转头看了苏俊贤一眼，苏俊贤马上会意，走到一旁去开始给朱宸拨打电话。 只是此刻的朱宸，正在忙活着。 yu时光里头，亮着明晃晃的烛光，天花板上飘满了气球，地板上也是五颜六色的气球，空气中有鲜花的香味。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yu时光早已经成为了市里头排得上名的高档西餐厅，只是此刻，这西餐厅里头的工作人员们，却在加班进行着一项秘密活动，甚至就连对他们老板，都是保密的。 没办法，谁让这人是老板的儿子呢？他们只能认命了，帮着一起充气球，扎彩带，布置花朵摆放的位置。大家心里头原本还想着哪家姑娘这么好运气，能让他们家少爷这么上心地精心准备这样一个惊喜。 在装好朱宸特意买来的投影仪和幕布的时候，在试着播放等会将要播放的那个他亲自做好的视频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不是什么女朋友，而是陆小姐啊…… 视频里头，是一张一张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小姑娘，几个月时候的样子，一岁刚会走路时候的样子，一岁半，两岁，三岁…… 那么多的照片，全部都是这小姑娘，并且到了最后一段的时候，播放出来的那些照片，全部都是朱宸在她不同年龄段，抱着她的样子。 他十三岁清秀少年时，抱着一岁的她，十四岁抱着两岁的她，到最后那张，是他前段时间，抱着她的时候喻文君照的。 今天白天一整天，朱宸都在亲自选购这些东西，而服务员们正在外头忙活着布置的时候，他则是窝在糕点工作室里头，在蛋糕师傅的指导下，亲手在做着一个生日蛋糕，将鲜奶油小心翼翼地在蛋糕边缘挤出花边来。撒上细细的巧克力碎末，再插上一排薄薄的巧克力花边。 而他的手机，正躺在外头的吧台上，屏幕一亮一亮的，跳动着苏俊贤的电话号码……只是在部队里习惯了开静音，所以……谁都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得知消息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得知消息 小心翼翼地用奶油团出小兔子，再在蛋糕师傅的指导下，用奶油堆出形状之后，盖上薄巧克力片当做房顶，再用巧克力酱画出门和窗子。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技术活，朱宸甚至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粗能做得来这事儿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只是看着这个渐渐成形的蛋糕，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蛋糕师傅在一旁说道，“看不出来少爷还是挺有天赋的嘛，做得还是挺不错的呀，以后要是不打算从军了，可以开蛋糕店！” 蛋糕师傅笑着和朱宸调侃着，朱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傅你就别调侃我了，别叫我少爷了，叫我阿宸就好。” 大家也都是这么叫习惯了，当初喻文君给他们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这是我家公子，咱们yu时光的少爷。” 蛋糕师傅笑了笑，“哎呀，这一次不是给女朋友庆生真是太可惜啦，不然这么多的准备，人姑娘得多感动啊？陆小姐倒真真是有福气啊，有两个亲哥哥那么疼爱不说，就连你对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呢！” 这蛋糕师傅本来就是从陆氏那边选过来的，对陆氏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而且季若愚经常带着陆莫失到这里来蹭吃蹭喝的，大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小丫头身体不太好，也从来没能好好出去玩一玩开心开心，就连晚睡的情况都是很少的，但是她没多久就要去美国了，这个生日还是想好好给她庆祝一下。”朱宸说得自然，转头对着蛋糕师傅笑了笑，然后就低头认真而专心地用果酱在蛋糕面上特意空出来的一小块地方，仔仔细细地写上了“亲爱的小丫头，生日快乐。” 忙完了手中的活，收尾工作自然是交给蛋糕师傅的，朱宸连连道谢，“今天实在是麻烦你啦，回头一定怂恿我妈给你加工资。” 蛋糕师傅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就看了看时间，“你也差不多该去接主人公过来了吧？” 朱宸这才笑了起来，从旁边拿过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五彩的尖尖纸帽子戴上，再拿上一把五颜六色的漂浮着的气球，再叼上一根一吹就会往前伸的那种纸卷小喇叭，他觉得这样差不多。 外头有人走进来问他，“少爷啊，差不多都布置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要加的没有？那个平时写今日例汤今日特价的彩灯板子，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写上字，打开还是挺好看的，要不要用上？要用我就从吧台拿出来。” 朱宸想了想，就点了头，“那就用吧，你先去拿，我上个洗手间，忙活了这么久，憋死我了。” 那服务员应了一声也就出去了，朱宸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从洗手间一走出去，刚从洗手台拿起专门用来系气球线的沉重指环套在手上，重新戴上彩色尖帽子，然后再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没走到大厅呢，就看到先前那个说要去拿彩灯板的服务生已经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朱宸这么问了一句，脸上甚至都还有着些许笑容，然后就看到这人的脸色有些僵硬沉重，语气也有些沉重，抬眼看了朱宸一眼之后说道，“刚才……你电话响了，我看到都已经快三十个未接来电了，你又在洗手间，我就接了。” 三十通未接来电？朱宸眉头轻轻皱了皱，就马上问了一句，“谁打过来的？” “是一个叫苏俊贤的人，你存的号码名字是这个。”这人回答了一句，然后朱宸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头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却是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服务员有些紧张，吞了口口水，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朱宸一眼，然后才说道，“说是让你马上去医院一趟，陆小姐……病危，情况严重正在抢救中。” 他一边说，已经一边将朱宸的手机递还给他，朱宸并没有接过，只是就那么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地僵直在原地，先前脸上的笑容也已经完全僵硬了起来，就连眼神中先前的光亮，都是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甚至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手机啊，服务员啊，直接就冲了出去，就以那么一个滑稽的形象，拖着气球，带着尖帽子……一路怎么开车过去的，过程也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那辆吉普车，就那么一路轰鸣着朝着医院开去。 开进医院的时候，甚至等不及门口的栏杆抬起来，就直接撞了进去，保安亭的人自然是马上嚷嚷着追了过来，只是看着这么一辆牛气哄哄的军牌大吉普就直接这么杀进去，心里头也还是有些发虚的。 朱宸直接将车停在了医院建筑的正门口，就跳下了车，保安亭的保安原本已经追了过来了，就看着这么一个造型滑稽的高大男人从车里头跳下来，朝着里头匆匆跑了进去速度非常快。 保安有些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宸已经进了电梯。 等待区里头的人们都焦躁地等待着抢救室的灯灭掉，就在这样的期盼中，终于，噔一下，抢救中那三个字的红灯，终于是灭掉了。 大家几乎是在瞬间都站了起来，想着里头会传来什么样的消息，有些忐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最先出来的，是季予，他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带上了无菌帽子和口罩，他一走出来之后，后头有两个医生也跟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先前和陆倾凡保证了的那个方远。 他们都带着口罩，也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家都围了上去，心情都紧张而忐忑着。 “小……小予啊……”季若愚只觉得手都有一些发抖，忐忑地看着季予，然后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 季予抬手扯下自己的口罩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了季若愚，唇角微微地勾了一下，“放心吧，丫头撑过来了。” 方远也已经摘掉了口罩，看向了陆倾凡，伸手去和他握手，“幸不辱命！”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崩溃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崩溃 陆倾凡也是瞬间觉得自己有一根筋就那么忽然松了下来，一下子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谢谢了，真的谢谢了。” 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而季若愚，原本一直悬着的心，就这么忽然放了下来，终于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就这么扑在季予的身上，哭出了声音来。 朱凯伸手扶着陆倾凡，皱眉问了一句，“倾凡，你还好吧？” 陆倾凡摆了摆手，然后就点了点头，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说道，“还好，让我缓一缓……” 陆莫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岳岚已经不动声色地轻轻抓过他的手，小声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们陆家的孩子，都是天赐的孩子，天赐的天赋，天赐的长相，所以，既然是天赐的，就肯定不会有事的。” 陆莫离点了点头，就疲惫地将头靠到了岳岚的肩膀上，“岳岚。” 他轻轻叫了岳岚一声，声音就这么低低地出现在岳岚的耳边，岳岚嗯的应了一声，季若愚依旧在那里哭得哀切，只是谁都没有去劝慰或者是阻止，毕竟，神经紧绷了太久，忽然松下来，就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哭出来，也好。 而岳岚就坐在那里，听着陆莫离叫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低沉的在耳边说道，“等我送莫失去美国之后回来，就和我在一起吧。我不等了，太想拥有你了。太想牵着你的手，告诉每个人我们是一对。” 岳岚顿了顿，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交叉紧握的手，“你已经牵着我的手了，你已经……拥有我了。” 陆莫离嘴唇轻轻地抿了抿，只觉得终于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眼下，什么都不重要了，莫失还活着，岳岚在自己身边。 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 走廊的尽头忽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正向着这边跑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清俊的脸上有着急不可耐的担忧和恐惧。 朱宸就这么停下了脚步，刚刚走到抢救室门口的等待区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他目眦欲裂心胆剧痛的场景。 陆倾凡似乎站不稳了，父亲扶着他，而季若愚，就这么扑在一个医生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 这样的场景，这样声嘶力竭的哭声，其实朱宸在走廊另一头就已经听到了，但是匆匆跑过来眼见为实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依旧是觉得，太有视觉冲击感了…… 恐怕是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猜是最坏的结果，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就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击垮了一般。 众人先前都还没注意到朱宸，直到他已经走进等待区，大家才看到他，再然后，就听到重重的咚的一声。 这么高大的年轻男子，仿佛什么重担都不能压弯的肩膀和脊背，就那么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一般，直接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眼中，也是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她……不在了么？那个小丫头……已经走了么？ 那以后……谁来骚扰他呢？以后谁来缠着他呢？以后谁来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不许找女朋友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子，要等着她长大，因为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不是说好了，长大就要嫁给他么？不是都说好了么？不是都强迫着他多少次和她打勾勾了么？为什么……不讲信用呢？为什么……说了又不算呢？ 大家都怔怔地看着朱宸，一时之间都没人说话，因为大家也都被他的形象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感给弄愣了。 他就那么戴着彩色尖帽子，都有些歪了，手中还握着一个系了好多气球线的铁环，只是手就那么攥得死紧，纸质缎带就这么被他的用力而一根根断裂，气球一个一个地飘向天花板。 他坐在那里，眼睛里流出眼泪来，说不出话来。 喻文君愣了一下，看着儿子第一次这个样子，她有些吃惊。 陆莫离看着老友这个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做声，也没有上前去扶他一把，只是皱眉静静地看着。 是喻文君最先走了上去的，她也是眉头轻蹙，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她有些难受，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小宸啊……” “再过一会儿就是她生日了呢……我还想着在她去美国之前让她高高兴兴过个生日，我连蛋糕都做好了，蜡烛都插好了……”朱宸的声音低哑，带着些许鼻音，就这么说出这么一句来。 朱凯站在后头扶着陆倾凡，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对陆倾凡说道，“你家这丫头，身体得赶紧好起来啊，病要赶紧治好啊，不然，不止是她自己折磨，你看看大家也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陆倾凡默默点了点头也没做声，喻文君刚准备开口和儿子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是他误会了，丫头并没有死的。 抢救室的门就已经大打开来，一个病床从里头推了出来，准备移到重症监护病房去，和病床一起被推出来的，还有各种连接在她身上的仪器，呼吸机，心率血氧血压监控仪。 那上头显示的各项指征的数字，都不是特别理想，但是，也不算是特别危险的数字了。 庄听南一看到那上头的数字，和陆倾凡一样，都是忍不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陆莫离的肩膀，“她扛过来了。” 庄听南这么对陆莫离说了一句，大家都围了上去，都围在病床的旁边，陆莫离也已经迅速站起来走了上去。 病床上躺着的小小身体，看上去那么孱弱而苍白，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有呼吸机的插管从口腔里进去，然后用胶布固定在了嘴上，身上也链接了监控仪器的线，还插上了中心静脉导管。 那仪器伴随着她的心跳而一声一声有节律地响着，听在众人耳朵里头，如同天籁一般…… 这一声一声，也就这么敲打在朱宸的心上，一时之间，他以为是自己见到了幻觉，那病床上躺着的人……不就是那丫头么？那心率监控仪上头有节律的阵阵曲线，那是她的心跳！ 她还在！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情况稳定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情况稳定 这真的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喻文君看着儿子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并且朝着病床上看过去之后，眼神中先前的悲恸，终于变成了惊喜。 喻文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小子也真是莽撞，问也不问一句就直接跪下了，这毛病得改改，丫头已经救过来了，还有啊，你这说也不说一声的，联系又联系不上，弄了半天是给丫头准备生日去了？不是说做了蛋糕么？蛋糕呢？” 朱宸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只随口答了一句，“在你店里呢，来得及就没带过来。” 说完就已经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手抓着病床的扶杆，看着陆莫失苍白的小脸，又是那么多的管子……得多疼啊？ 喻文君笑了笑，看向季若愚，“我让yu时光的人把蛋糕送过来吧，丫头既然是挺过来了，等会就是她生日了，就算她还没醒来，我们也得为她祝贺祝贺的。”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也就跟着病床一起去了重症监护病房所在的楼层，只是他们家属是不能进去的，季予知道姐姐担心，他作为儿科的医生，自然是可以进出并且实时观察莫失的状态的，也就决定留下来。 季若愚自然是很高兴的，连连点头，然后就让苏俊贤派人等会就把老人们送回去，还特地嘱咐了齐美云叫她不要担心小予。 齐美云皱眉看她，伸手抓了她的手，“那么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倒是担心你，你照顾女儿归照顾女儿，自己可别先垮了！” 说着，齐美云就将攥在手心里的一枚平安符塞到了季若愚的手里，“喏，我特意去求的，你好生收好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陆冠苍他们依旧是不放心的，担心要是再出个什么状况，陆家老宅子的位置毕竟还是太远了，所以也就让苏俊贤就近联系了个陆氏旗下的酒店准备房间出来，直接住过去，有个什么情况也好马上赶来。 老人们都送走了之后，大家也就坐在重症监护病房区的外头椅子上，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的还有方远和季予。 “好了，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陆倾凡自然是知道，一般伴随着好消息而来的，都会有坏消息。 季予点了点头，“姐夫你也看到了，现在呼吸机都已经上了，情况自然是不那么理想的，看着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孩子通常都比大人的生命力更强，恢复得更快，如果能很快的醒来恢复自主呼吸，撤下呼吸机的话，那么情况就还算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一直醒不来……一直要靠呼吸机来维持的话，那……应该就是最坏情况了。” 季予说得很中肯，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小孩子的恢复力从来就比成人要好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选择儿科的原因，一个自然是因为自家这外甥女，第二个，就是这个了。 方远看着大家又低落下去的神色，马上就补充道，“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很是稳定，恢复自主呼吸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的，大家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他主攻胸外科，自然是在这上面最有发言权的，看着大家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过来，那些眼神中都有着希冀，他见过不少危重病患的家人，很多家属，其实就只是想从医生的口中得到哪怕一点点微小的希望都好的。 所以他微微笑了笑，“现在最主要考虑的应该是恢复自主呼吸之后，以后的后续治疗，毕竟一路的资料我也都跟着看过来了，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比先前恶化了许多，因为心脏并没有跟上身体发育的节奏，我个人也是认为，能够尽早转移到发达国家去治疗，还是会比较好一些的，毕竟现在的确是拖不起。” 陆倾凡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不管怎么说，今天，很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我当惯了医生，这次站在家属的位置，好在有你们……” 季予点了点头，“姐夫，姐姐，你们先别太担心了。” 陆莫离在一旁，已经直接说道，“如果恢复得快的话，多久可以准备出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快速度出发，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多一天也等不起。” “恢复自主呼吸之后，再观察几天各项指征都没有大起伏的话，就可以准备出发。”方远给出了一个比较客观的答案。 陆倾凡点了点头，看向了季予，“小予，如果到时候丫头去美国，你能一起跟机过去么？” 季予笑着点了点头，“不用你说，我也会跟去的，我外甥倒是两个，外甥女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呢，不让我去我还不答应。” 方远在旁边微微笑了笑，“不介意的话，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陆倾凡自然是马上就微笑了起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就麻烦你了。” 方远笑了起来，“不麻烦，你是我老师，这都是应该的。” 朱宸坐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做声，只是头上的帽子已经拿下来了，放在手中无意地摆弄着，陆莫离就坐在他的旁边，也没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阿宸，你……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请请假，在这里守一守吧，她要是醒来看到了你，会很开心的……” 朱宸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语不发，就坐在那里，他有些不敢去看陆莫离的眼睛，隐约觉得，他或许是看出来了什么，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吧。 只是两个老友心有灵犀般的默契，他知道，丫头就快要走了，这一去美国治病，治疗时间加上恢复时间还不知道得多久，所以莫离才会这样只字不提吧？ 其实就连朱宸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心里对陆莫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完全不明白，若是兄妹之情，似乎……又有些许味道不太对，若是说是其他更深层一点的感情，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发笑，丫头……才多大？想什么呢。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生日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生日 也正因为是这样微妙而捉摸不透的感情，让朱宸的心中有着不确定，更有着一些连自己有时候都说不清楚的期待来。 甚至会在训练完之后，不由自主地就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丫头发过来的短信或者照片，有时候训练的时候，想到她有时候短信里头的错别字，再辛苦的训练，都会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她弹钢琴时的照片，她练书法时的照片，她拿着蜡笔认认真真地画画时的照片，每每发过来，他都会一张一张细心保存，手机里一份，电脑里一份，u盘里还得装一份，生怕遗失了。 喜欢听她电话里头咯咯的笑声，也喜欢听她哼哼唧唧地在电话里头给自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到后来，甚至连以前她每次嚷嚷着，“你可不许找别的女人啊，不许去找文工团的漂亮女兵喔！我长大，可是要嫁给你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其他的人的，所以宸哥哥你也不准喜欢其他的女人”的时候，他都还总是义正词严地让她不要开玩笑，才多大点儿的姑娘家，不可以总是这么不矜持地张口闭口喜欢，张口闭口嫁人的。 到后来，竟是也变成了隐隐的期盼，若是哪天她没有对自己这么来上一句，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会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你，想要将之淡忘抹却，要花费上比培养这个习惯更多得多的时间，具体要花上多少时间，从来没有人认真计算过。 很快，十二点就到了，大家都站到了重症监护病房的门口，看着里头还处于昏迷中的小家伙，朱宸亲手做的蛋糕也被喻文君让店里头的人送了过来，点上了一支小小的蜡烛，蜡烛是一个9的形状。 漂亮的蛋糕上小小的烛火，闪亮着，印亮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是啊，她还这么小，她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走过，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会活下来，这样，才能真正地去亲眼看一看，她从未真正触及过的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她从未真正生活过的生活，有多新鲜。 重症监护病房区自然是不允许吵闹的，虽然陆家裙带关系不浅，但是大家还是都很有素质的遵守了规定，都只是非常非常轻声地唱完了生日歌。 季若愚作为母亲，自然是替女儿许愿，替她吹掉了生日蜡烛，此时此刻大家心中默默许下的愿望都是，她会好起来的，她还会过十九岁的生日，二十九岁的生日，三十九四十九……一直健康地活到垂垂老矣。 季若愚原本一点儿也不想回去，只是她现在的状态，无论是陆倾凡，还是陆莫离和陆莫忘，都不放心，不仅如此，就连众多老友们，都纷纷劝她回去休息。 “爸，你带妈回去吧，今天我在这边守着，我的病房，也还没办出院手续，所以还保留着。”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啊，他也是个病人来着，还真是兄妹连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听着陆莫离这么说，季若愚自然也是只能妥协了，有弟弟和儿子都守着，她也稍微放下心来一些，其实她待在这里，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病房都进不去。 于是也就跟着陆倾凡回家去，陆莫失的病情控制稳定了下来，大家自然也都松了一口气，时间也不早了，就各自回家去。 岳岚有些踌躇有些迟疑，是跟着爸妈回去呢，还是…… 她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甚至不用看她都知道，陆莫离眼下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情绪也一点儿都不好，她想留下来陪他，毕竟，他也还是个病人呢，他这副样子若是没个人看着，想必今天一晚上又都不睡了，明儿一早还说要去公司，原本就才病愈，身体哪里吃得消呢？ 只是大家都已经走到了住院楼门口去，陆莫离也送着大家出来，走到了门口，岳麓也就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之后说道，“那我们也就先走了，你自己身体也才刚好，悠着点儿。” 这话，其实也算是岳麓别扭地关切了，陆莫离点了点头就应了，道谢一声，“谢谢岳叔叔。” 岳麓朝着岳岚看了一眼，“怎么？还傻站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不放心，打算留下来陪着吧？你可别忘了咱们家的家规，十二点之前必须到家的！你要是敢……哎哎哎！老婆，疼！你先松手，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啊！” 十二点？眼下都已经快一点了。 岳麓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直接一声惨叫，耳朵已经被庄听南的手指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让人不由得担心这耳朵的韧性够不够，但是事实证明，是绝对够韧的，都已经扯了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如上所述，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庄听南已经直接扯着岳麓一步步地朝前走去，“家规是我定的，我说了算。” 庄听南这么说了一声，她的确是要求岳岚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到家，只是，她也不瞎，自然能看出来岳岚现在有多担心多放心不下，而陆莫离的情绪有多坏，她这个做妈的自然都能看出来。 两个孩子感情好，她自然是愿意看到的，于是就这么扯了多话的岳麓走。 岳岚最后只听见岳麓带着凄惨的一声对陆莫离的警告，“陆莫离！你要是敢动我岚岚一根毫毛！我饶不了你……” 岳岚就这么顺利地留了下来，忽然反应过来，就刚才这一出当中，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这么……被留在陆莫离这里了？ 她侧头去看陆莫离，陆莫离也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轻轻浅浅的平淡，现在他的心情和状态，恐怕是笑不出来的吧，岳岚知道。 但是他虽然没笑，也没做声，却是伸手牵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面，就这么牵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医院的花园庭院绕过去朝着vip病房区的建筑走去。 眼下，头顶上的苍穹，满天繁星。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整夜无眠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整夜无眠 回到病房之后，岳岚这才发现，其实陆莫离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了，原本就打算明天就出院的，所以眼下房间里头的确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似乎连行李什么的都已经先打包送回去了。 于是陆莫离带着岳岚从护士站前走过的时候，有两个护士眼神中还露出些许惊讶来。 “你先坐着，我给你烧点热水喝。”岳岚说着，就走到电视柜前摆弄那电热水壶去了。 陆莫离应了一声，目光浅浅地看向她，将她的背影印在自己的眼睛里，有她在，感觉的确是好了不少，想到莫失一定会好起来的，想到自己要送她去美国的话，还不定得在那边耽搁一阵子呢。 光是想想，要是以前，定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这次却是真的就那么心中生出了不舍来。 “要么然，你也和我一道过去吧，留你一个人在国内，我怎么也不放心。”岳岚刚将水壶插上电，就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无疑，是陆莫离说的，只是话中的内容，倒还真是让岳岚忍不住愣了一愣。 只是岳岚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于是马上轻轻地摇了头，“我就不去了，我这工作还忙不清楚的，毕竟案子是我的，要是真全部交给设计部，我也不太放心呢。” 陆莫离也是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见她不同意也就没再强求，喝了岳岚递过来的热水之后，就半躺半靠在了床上，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岳岚以为他会就这样睡着，所以还稍稍放下心来了一些，哪知他就这么个状态半睁半闭半躺半靠的，却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看上去，明明就已经很疲惫的，明明眼眶下都是浅浅的阴影了，可是却一直都没有睡，岳岚的眉头皱了皱，伸手在他眼前五指张开地摇晃了一下，想确定一下他是没睡着还是原本就睁着眼睛睡觉的，只是事实证明，很显然是前者。 她的手才刚在他面前这么挥了一下，就已经被他直接抓了，一个用力扯进了怀里去，“你早点睡吧，傻丫头，就别担心我了。” 陆莫离的声音低沉地出现，让岳岚心头一紧，知道他是睡不着的，也就睁着眼睛抬眼看他，心里头忽然就有些紧张忐忑起来，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搂在怀里了，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两人这样同床共枕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地紧张起来。 这毕竟，是第一次一起过夜吧。 只是陆莫离的确是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应该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再加之的确一般情况下也很少能从岳岚这里讨得什么便宜，所以，两人就这么如同以往一样，相安无事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岳岚就察觉到困意袭来，有些扛不住了，于是问了陆莫离一句，“很晚了，睡吧？” 陆莫离垂眸看她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手轻轻在她脸上摸了摸，然后就说道，“嗯，睡吧。” 岳岚没过片刻，就沉沉陷入了梦乡，只感觉到很温暖，然后就睡得更沉了，陆莫离一直睁着眼睛未眠，看着天花板呢，脑子里头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数着时间过去，一下一下地数着。 一直等着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听着越发绵长柔软的呼吸声之后，他终于是轻轻松开了岳岚，站起身来，朝着外头慢慢走去，动作都轻轻地，关门的声音也是轻轻的，然后才朝着护士站走了过去。 值班的护士看到陆莫离走过来，马上就站了起来，然后看向陆莫离，“陆……陆先生，有什么能够帮你的？” 陆莫离点了点头，就指了指那个站起来的年轻护士说道，“嗯，能让我打个电话么？” “当然可以！”护士马上就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陆莫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指了指台面里头的座机，然后淡淡说道，“座机就可以了。” 这护士面色一囧，这才赶紧将座机推了出来。 拨通的是苏俊贤的电话，一拨过去之后，很快就被接通了，苏俊贤在那头的声音依旧是很精神的，也不知道到家了究竟是已经睡了还是没睡。 “这两天，美国那边的学校，看看，也联系一下吧。”陆莫离就直接这么对苏俊贤说了一句，苏俊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会安排好的，请放心吧，希望陆小姐能够尽快痊愈，能赶上下一次的秋季入学就好了。” 陆莫离已经点了点头应了，“嗯，是，这一次莫失去美国之后，我也暂时不打算让她回来了，病医好了之后，就让她在美国读书吧，那边医疗条件好，她在那边我也放心，正好，外婆也一直很挂念她。” 苏俊贤只是应了一声，觉得其实陆莫离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这么多，隐约也听出点味道来了，有些明白了陆莫离想要说的是什么。 陆莫离……不想要陆莫失再回来了。 第二天，岳岚一早就醒来了，醒来了之后，在病房里没有看到陆莫离，朝着外头走去，也没有看到他，还是问了护士。 “怎么？有什么可以帮助你？”护士问了岳岚一句。 “抱歉，请问一下，v07病房的陆先生，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岳岚急匆匆地这样问了一句，护士甚至还没思索，就已经答道，“啊！陆先生啊，他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就没在病房里头了，去了icu几趟了，先前还会过来一趟，后来听icu那边说，好像直接就在那边等待区里头坐着了，坐了一晚上。” 岳岚赶紧说道，“谢谢你了。” 这才匆匆朝着icu跑了过去，眼下才六七点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窝在等待区做什么，能不能睡得着？ 刚走到电梯口，看到等待区里头空空荡荡的，就只坐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陆莫离，而另一个，则是季予。 他也在病房里头守了一夜，时时刻刻看着就怕外甥女出任何问题，眼下正和陆莫离甥舅两人在聊着呢。 岳岚刚准备过去叫陆莫离一句，就听到icu里头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护士匆匆忙忙地冲了出来。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终于醒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终于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陆莫离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季予也沉着地看向了护士，护士这才说道，“病……病人醒了！” 季予和陆莫离对视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心中就轻松了下来，岳岚也已经马上冲了上来到陆莫离旁边，“莫失醒了？” “进去看看！”陆莫离刚这么说了一句，岳岚就伸手抓住了他，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说icu我们家属不能进吗？” 季予笑了笑，“没事，跟着进来吧，要是已经醒过来的话，也就没有关系了，再说了，离儿你不是担心一个晚上了么？” 陆莫离听了之后觉得也是，自己都担心一整个晚上了，不好好看看这丫头的话，的确是连觉都没办法睡了。 只是走进去之后，也就看到了外头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开始往病房里头堆。 陆莫失正躺在床上呛咳着，胸口起伏剧烈，有医生正在给她拔管，看着陆莫失这么辛苦的样子，陆莫离眉头皱着，隔着玻璃窗朝里头看，医护人员太多，而且正在忙碌，他们也不便进去。 季予已经马上就走了进去了，马上掏出听诊器来给莫失听诊，陆莫失有些惶恐，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喉咙被插了管子，所以很难受，那种难受使得条件反射一般眼睛里头就盈满了泪水。 再加之周围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了，是怎么发病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发病的时候朦胧中听到哥哥很慌乱地叫自己的名字。 季予看着她有些惶恐的眼神，这才低声安慰道，“丫头，丫头，别怕，我是小舅舅啊，不认得我了吗？” 陆莫失听到他这话，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季予的脸上，认出来了这的确是很疼自己的小舅舅，一下子戒备和抵触就少了很多，尽管依旧是难受。 没办法说话，喉咙里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季予点了点头，已经从另一个医生手里接过了动作，然后说道，“乖乖的，别怕，别说话，你插着管，不要乱动，舅舅给你拔管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陆莫失已经平静了下来，毕竟自己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见多了，比如医院，比如医生和护士。 她点了点头，压抑着喉头不断翻涌地想要呕吐的感觉，由着季予轻轻撕掉固定呼吸管的胶布，然后将她的下巴压下去，嘴打开了之后，就将管子不疾不徐地从喉咙眼里头抽出来。 那管子抽动的动作，带得陆莫失一阵无法抑制的干呕，终于整个拔管了之后，才觉得如释重负一般，脸上已经都是条件反射的眼泪。 又再呛咳了几声之后，这才平息了下来，季予继续给她听诊着，听着心肺里头的情况，依旧是不算得太好，但是比发病的时候又要好多了。 医护人员自然也开始记录她的各项数据，陆莫离这才走了进来，岳岚跟着他一起走进来的。 “你可总算是醒了。”陆莫离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这么说了一句，岳岚也站在旁边，看着大劫重生的陆莫失，心里头充满了感慨，表情自然也是。 陆莫失微微地笑了一下，小脸苍白如纸，不难想象病痛所带给她的痛苦，但是她还是微微地笑了笑，这才说道，“哥哥，让你担心了。” 声音是那种很干涩很干涩的沙哑，没有了以往银铃般地清脆，语速也很慢，一边说就一边喉咙疼得直皱眉，但还是这样安慰着陆莫离。 陆莫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摸了摸陆莫失的小脸和额头，“没事，看到你醒过来，哥哥已经很开心了。” 季予拍了拍陆莫离的肩膀，“我去打电话告诉姐姐姐夫他们这个消息，估计他们也一晚上都没睡好。” “嗯，麻烦你了，小舅舅。”陆莫离点点头，道谢了一句。 季予走出去，还有好些医护人员也跟着走了出去，陆莫离直接就在床边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岳岚坐在他的旁边，也伸手握住了陆莫失的手。 感觉仿佛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藏一般。 陆莫失小心地打量了陆莫离一眼，似乎是想说又不敢说，看着岳岚，这才小心翼翼地装作无意般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这次又惊动大家了？” 岳岚看出她眼神中的试探，再看向陆莫离，因为自己也是曾经这么一路苦恋陆莫离上来的，所以很是明白陆莫失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侧头看了陆莫离一眼之后就说道，“莫离，你去问问小舅舅，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还有莫失现在的情况吧？换病房的事情也提一提吧，这icu，给人感觉就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等会陆叔叔他们，大伙们要是都来了，还不方便都挤进来呢。” 陆莫离听了这话觉得也有理，自然也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对陆莫失说道，“哥哥去一趟，你乖乖的，岳姐姐守着你，可别再不好了。” 陆莫失赶紧点了点头，陆莫离这才走了出去。 看着哥哥的身影从门口出去之后，陆莫失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希冀地看向了岳岚，“岳姐姐……宸哥哥……你看到宸哥哥了吗？他，没来吗？” 岳岚微微地笑了起来，她不问其实岳岚也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所以已经点了点头，“你这丫头，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只惦记着朱宸，你宸哥哥当然来了！你病成这样，能不来么？原本都在准备给你庆祝生日了，蛋糕都亲手给你做好了，还有气球啊，彩纸帽子啊……你就这么病倒了，你看看，你出生之后，我都还从来没有给你过过生日呢，丫头，生日快乐！” 陆莫失的眼神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岳岚话语中的内容之后，眼神中就有了笑意和欣喜，“谢……谢谢岳姐姐，只是……真的吗？他真的亲手给我做蛋糕了吗？做给我的吗？” 看着小丫头眼神里头感动的惊喜，一时之间感觉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一般。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乐观的丫头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乐观的丫头 也是这样的期盼，也是这样的感动，哪怕只是因为对方对自己一点点小小的好，都会感动得不行。 她心疼地轻轻摸了摸陆莫失的脸，“是啊，今天你是小寿星来着，好在上天保佑，你醒过来了。” 岳岚说完低叹了一句，陆莫失已经浅浅笑了起来，“岳姐姐，你可真好，你一定要和哥哥在一起才行，若是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我真的会非常非常难过呢，你这么好，若是哥哥不能和你在一起，就太可惜了。” 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又中听，而且感觉还挺成熟的，让岳岚不由自主地轻轻笑了笑。 陆莫失轻轻咬了咬嘴唇，就问了一句，“那……那个蛋糕呢？宸哥哥做给我的蛋糕呢？我……我不能吃吗？” 岳岚挑了挑眉梢，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有心故意要调侃她一下，就说道，“你当然不能吃了！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这些甜腻的食物都要少吃的，啊对了，昨天晚上因为大家都太担心你，心情都不怎么好，想着一起给你庆祝也给你祈福，就把蜡烛点了许愿了吹掉了，然后蛋糕就……” 岳岚话还没说完，陆莫失都快哭了，“啊？！什么？！吃掉了？你们居然吃掉了？为什么啊，那是我的蛋糕，那是做给我的啊，我都还没见过长什么模样呢！就吃掉了吗？” 岳岚唇角微微弯起，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逗你的，傻丫头，你都那样了，谁还吃得下东西去啊？蛋糕已经拿回去放起来了。” 岳岚这话一出，陆莫失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自己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直接这么进了众人的肚子，她会哭死的。 岳岚也觉得，真要是那样，小丫头恐怕真得哭死。 岳岚拿出手机来，“我昨天……偷偷地拍了两张，就先给你过过眼瘾吧？” 小丫头瞬间眉飞色舞，那神情，哪里像是个病人！就那么眼睛亮亮的，期盼地看着岳岚。 “岳姐姐！你真好！”嘴也是甜得不行，岳岚笑弯了眼睛，打开手机的图库，就翻出昨天自己匆忙照的两张，毕竟那时候的气氛，的确不是什么适合拍照的氛围。 照片的背景很亮，因为医院里头总是常年通亮的灯光，图片上是朱宸捧着蛋糕的样子，蛋糕上头一个阿拉伯数字九形状的蜡烛亮着小小的火苗。 朱宸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悲伤。 陆莫失一看到这张照片，都有些顿住了，她轻轻伸手想要触摸一下屏幕上头的照片，手指却是停在了半空中，“真漂亮，小兔子，小房子……” 岳岚微微笑了起来，“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快快长大，大家都还想给你过更多的生日呢。” 陆莫失点了点头，很用力，也很坚定，会好起来的，自己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战胜病魔，她是陆家的女儿啊，陆家的人，从来都是不服输也不认输的……并且决不放弃。 “莫失啊，这次等你稍微好一点儿了，你哥就要送你去美国治病了。”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只是陆莫失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惊讶，像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般，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呢，我会去的，治好病，然后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回来，我的身体，已经让大家流了太多眼泪了。” 陆莫离已经和季予重新走进病房来，看到陆莫失似乎精神一下就好了不少，季予笑道，“小家伙恢复能力倒是快呢，莫失啊，现在就先换病房，已经通知了大家了，等会爸爸妈妈还有大家也就过来了，大家都担心你担心得很呢，看到你现在精神还不错，一定会高兴的。” 陆莫失点了点头，听着他话中的大家，想着，宸哥哥应该也是会过来的吧？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开心，唇角都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就有护工过来移床，她现在的状态，自然是完全不可能自己下床的，病床被从icu推了出来，推到了vip病区去，直接就进了v07病房，正是陆莫离之前住的那间，他今天已经出院了，等会就会办出院手续。 等到换好病房之后，再待了一会儿，大家也就都纷纷到了，季若愚一看到女儿苍白的模样，和在一张苍白小脸上，显得更加黑亮的大眼睛，就忍不住掉眼泪，看得陆莫失忍不住皱眉，一直说到，“妈妈，你别哭了，快别哭了。” 而陆倾凡只是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脸上满是慈和的笑容，“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了。” 只是还没有看到朱宸，所以陆莫失心里头有些急，为什么还不来呢？为什么还不来呢？ 一边焦急地等着，也就顺便问了季若愚，“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呢，你不许再哭了，我要吃蛋糕。” 她还是很聪明的，没把岳岚告密这事儿捅出来，就这么开了个头，季若愚看到女儿这一副精神头已经有些不错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啧，就这副身体还吃蛋糕，就好好地喝粥吧，吃什么蛋糕，吃蛋糕，你宸哥哥倒是给你做了蛋糕的，已经放在家里冰箱里头了，进了冰箱的东西，你还想吃？最多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终于，再过了一会儿，朱宸就到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去多远，也没有回部队，就近开了个房间，就在酒店里头住下了，今天压根就没打算回部队，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他没细想过，只是想着，不行就只能去找老爷子说情了。 只是原本就没怎么好睡，一大清早竟是真的就等到了好消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酒店里出来，一路就朝着医院赶来，到一半的时候想到小丫头一整个晚上都什么都没吃的，于是又折返去酒店，买了一些清淡的早餐。 折腾折腾了这么一下，到的时候，陆倾凡他们都已经到了。 只是他一到病房的时候，陆莫失还是最先的，马上的，就发现了他，就仿佛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病痛的折磨一般，直接就笑了起来，“宸哥哥！”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最后的陪伴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最后的陪伴 朱宸也有些激动，看到她终于醒了，于是将手中的早餐放到一旁的矮柜，也就走了上去，轻轻摸摸她的头，这是和大家一样的动作，只是这小丫头，就那么直接抱住了朱宸，“宸哥哥，你抱抱我呗，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岳岚觉得这小丫头，真的是撒娇的祖师爷啊，这样可怜巴巴的，却又让人不得不怜爱的撒娇，谁能够拒绝得了呢？ 朱宸眉头皱了一下，余光不动声色地朝着陆莫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别闹了，丫头，你现在身体不好，别闹腾，嗯？” 他这么说了一句，季予在一旁也并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也知道，这丫头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哥哥的，也就说道，“没关系的，她没经什么手术也没有伤口，不打紧的，想你抱你就抱抱她好了。” 朱宸脸上怔了怔，然后就伸手将小家伙搂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的输液管子，这才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陆莫离的脸上表情平静，然后就已经转头对陆倾凡说道，“爸，我刚和小舅舅谈过了，说是现在的情况，最多再等个两天，情况差不多稳下来了，马上就出发去美国，一刻也不拖，我一刻也不想拖。” 这话，像是双关语一般，她的病情，他一刻也不想拖，朱宸越来越让他放心不下来的态度，他也一点儿都不想拖…… 陆倾凡点了点头，朝着季予看了过去，“两天的话，没问题么？你这边能够交待下来么？你要是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先这么决定吧？” 季予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什么交待不下来的事情都及不上我外甥女重要啊，放心吧，我没问题。” 陆倾凡应了一声，就对陆莫离说道，“那你就交待一下安排一下吧，早点去也好，早点去总归是让人放心的，你呢？公司事务最近不是很忙么？你就不跟着一起去了吧？” 陆莫离摇头道，“不，我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我不放心的，而且，也好久没见外婆了。” 陆倾凡思索片刻也就点头答道，“嗯，也好，的确是很久没见外婆了，公司这边的事情，不太紧要的就先让苏俊贤处理吧，我让你大伯这段时间也多担待一下公司事务。” 陆莫离朝着陆莫失看了一眼，小丫头已经一脸满足地窝在朱宸的怀抱里，眼里再也看不进任何其他了。 于是也就说道，“那我就先去公司了，还是有些事情要亲自交待处理的，你们陪着莫失先，我和岚岚先去了。” 季若愚点了点头，心疼地看向岳岚，眼神中有感激，“岚岚啊，你昨晚和莫离一起在医院守了一夜吧？真是辛苦你了。” 岳岚笑了笑，“季姨哪里的话，别客气，我们这就去公司了，莫失已经醒了，情况自然是会越来越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乐观一点。” 道别了之后，陆莫离也就牵着岳岚准备出去，季若愚看着儿子紧紧握着岳岚的手，心里头不由得一阵高兴。 陆莫离脚步忽然停下，转头就看向了朱宸，“阿宸。” 他就这么忽然叫了朱宸一句，让朱宸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他自己都察觉不清楚的心中那些对莫失的感情吧，以至于最近对陆莫离，他越发有种心虚的感觉出来了。 “嗯？”朱宸发出这么个疑问的音节，看向了陆莫离，并没有刻意对视他的眼睛。 谁知道陆莫离却是说道，“阿宸，你看看这两天能不能和干爹说说，让他想想办法，让你休这两天假？” “呃……是什么事？”朱宸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完全猜想不到陆莫离会这样要求，“丫头就要去美国治病了，还不知道要去多久呢，你这两天就陪陪她吧，她心情也能好些。” 这样的要求！简直让陆莫失心花怒放！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高兴了起来，简直想亲陆莫离两口！ “谢谢哥哥！”她马上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搂着朱宸的脖子，“干爹肯定会同意的！” 陆莫离没再多逗留，就牵着岳岚出去了。 也就只有两天而已了，两天之后……他会送莫失去美国治病，然后，病治好了之后，她会留在美国长大，等到她长大归来……她长大了之后，朱宸和自己一样，也三十多岁了吧，姑娘经过了花花世界之后，自然就会懂得，幼时的自己有多幼稚了。 这一次她的确是病得够呛的，所以，能高兴两天，开开心心地出发去美国治病，也是好的。 陆莫失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哥哥心中的打算，只是兀自地高兴着。 而陆莫离和岳岚已经出发前往公司，先让司机送了岳岚去陆氏建设，路上，陆莫离说道，“你就先回陆氏建设上班吧，那个原本也是你的计划，和同事好好沟通一下，看看能再怎么完善一下，等到我回来，给我一个详细的完整计划，然后项目就动土开工。” 这话大有撒手掌柜的意思在里头，一下子岳岚就觉得自己好像责任有些重大起来，“你是说……直接动土开工么？” 陆莫离听出了她话里头踌躇的不确定，就点了点头，“嗯，直接动土开工，我相信你，不会有问题的。” 这世间的话最动听的，最能给人力量的，除了我爱你和我想你，她想，应该就是我相信你了吧。 所以听了陆莫离这话之后，心里头倒是坚定了许多。 “庄念霜也已经离职了，之前你被诬蔑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沉冤得雪，你在陆氏建设好好工作就行，不用想其他的，安顿好莫失，我就尽快赶回来。”陆莫离从昨天陆莫失发病之后，就一直变得有些淡漠的脸上，终于是在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岳岚也就点了点头应了，“嗯，那我等你回来呢。” “这两天我应该会很忙，要联系美国那边的事情，还有这边的工作交待，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了，对不起。”他语气中有着歉意，岳岚侧头看他，刚想说没关系自己能够理解，他柔软的唇就已经印了上来，落在她的嘴唇上。 第一千零七十章 回到单位 第一千零七十章回到单位 一瞬间就堵住了岳岚想说的所有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只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嘴唇的柔软，和因为熬了一晚上的夜，下巴上冒出来的微微胡渣。 陆莫离轻轻伸手搂了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司机在前头自然是面不改色眼不转地直直看着前头的路面认真开车。 他职业素养很高，眼下后面的情景绝对不是他能够窥探的。 他甚至还看似无意地放慢了一些车速，使得去陆氏建设的路程时间变得更长了一些。 抵达陆氏建设之后，岳岚就匆匆下车去，当着前头的司机，就这么和陆莫离亲吻了，她不是什么脸皮厚的，所以现在脸上都还有些火烧火燎地，匆匆下车之后，只回头和陆莫离道别了一声，就赶紧朝着陆氏建设建筑的正门方向走去。 刚走到一半，就碰到了梁奔奔和林清远两人一起走来，这大清早的两人一起从停车场走来，尤其是梁奔奔是个无车一族，倒是值得引人深思。 梁奔奔一眼就看到了岳岚，马上就打起招呼来，“呀！岳岚！你终于回来单位上班了！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你不知道你那计划简直要折磨死我们了，好多需要沟通的地方呢！” 只是梁奔奔反而先对岳岚的脸色深思的起来，脸上的表情带着调侃似笑非笑，眼睛朝着门口一看，很快就捕捉到了那辆已经缓慢起步开走的黑色油亮的高级轿车，啧啧了两声调侃了起来，“哎哟喂，你这一大清早就春色满面容光焕发的，怎么的？昨晚是开荤了还是怎么的？” 岳岚的脸自然是烧得更旺，朝着梁奔奔没好气地睨了一眼，反将一军，“昨晚开荤的是你才对吧？！孤男寡女的，一大清早一起来上班，才是真的引人深思啊。” 其实岳岚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道，梁奔奔竟是真的就那么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了，这状态，岳岚难道还猜不出个什么来么？自然是一下子就心中了然，看了一眼林清远，林清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刻意回避岳岚的目光，梁奔奔更是脸颊泛红，粉嫩嫩的很可爱。 看来这两人也是八字有了一撇了，真好……林清远是个正直老实的男人，梁奔奔又活泼可爱的，这两人说不定真的是能成到最后的。 虽然心里头是对两人祝福的，但是表面上，岳岚轻轻地咳了一声，“咳咳，梁奔奔同志，林清远同志，在单位还请收敛一点，陆氏原本虽然没有明文反对，但是也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 她这么义正词严地说着，听在梁奔奔耳朵里，感觉到的全是调侃啊，几乎是马上，梁奔奔就已经反驳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啊你，办公室恋情的始祖就是你啊！公司还不提倡勾引上司呢！你个小浪蹄子你看看陆总都被你迷成什么样儿了？！再说了，和你比起来，我们这哪能算得上是办公室恋情？我们在办公室里头都是工作的好吗？你可不知道陆氏总部传过来的消息是怎么说的，说你在陆氏总部顶楼工作那段时间，陆总几乎是天天都赖在你的办公室不少时间！还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更是直接就说不知道你这小妖狐狸给陆总下什么迷汤了呢。” 岳岚一愣，哑口无言，所以说职场八卦是最要不得的啊，这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的……这都成了什么版本了。 三人也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朝着陆氏建设里头走进去，进了部门之后，大家自然都对岳岚的重归原位而感到高兴，关切询问了几句得知岳岚还没吃早餐，于是桌面上就多了好些包子馒头水煮蛋什么的。 计划也已经弄了好多份副本出来，大家人手一份，林清远的确是不错的上司，通情达理的，一出来看到大家都在各自吃着早餐，就笑了起来，“半个小时时间啊，一边吃早餐一边准备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开会。” 大家连声应了，半个小时早餐时间绰绰有余了，再说了，以前庄念霜在的时候，从来不管大家在干嘛的，只要是她早上到了，要开会就马上开会的，要是看到有人在办公室里头吃早餐，还会一脸嫌恶地斥责一番，就好像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大家吃完早餐之后就纷纷拿着资料朝着会议室集合去，进去之后，林清远已经坐在那里了，有人好奇问了一句，“今天开会开多久？” 林清远眉毛一抬，“开一天……就在刚刚，接到陆总的苏特助电话了，说是陆总要去美国，回来之后，就按照我们的计划直接破土动工！我们陆氏建设设计部，能不能在陆氏的史上留下第一笔，就看这一次了！所以，大家精神头足一点吧，这段时间应该会不少加班，辛苦点儿。” 只是大家谁都没有埋怨，并且反倒因为林清远这一番很有煽动性的话，而有些干劲十足起来，只有梁奔奔哀怨地看了岳岚一眼，“啧啧，可怜了我们岚岚，要加班也就算了，还要独守空房的节奏……真是……人间惨剧啊。” 这话一说，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气氛十分和睦，岳岚不好意思，轻叱道，“哎呀笨笨，你就别调侃我了不行么？” “遵命，陆夫人！”梁奔奔伸手敬了一个礼，就这么说了一句，大家更是笑得不行，然后一起对岳岚说了一句，“遵命，陆夫人！” 会议就真的这么一直从早晨持续到了中午，林清远并不打算占用大家的午休时间，也就说大家一起出去找个小馆子吃个饭，吃饱了下午养足精神再战。 众人一起朝着外头去，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正好看到陆氏建设的几个高管，身着正装，站在一楼大厅那里，看样子是在送人。 “杜总经理，不管怎么样，你所说的价钱我们是很满意的，但是毕竟我们陆氏一直都有固定的材料供应商，所以这事情我们还需要总部那边的意思才能够下决定，所以，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不，不认识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不，不认识 合作愉快？这话一出，很多下班路过大厅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于是都愣了一愣，自然是听说了这年轻英俊的男人是恒裕的总经理，大家自然也都是知道海原这一次的起死回生，就是因为恒裕的出手相助。 竟然不管陆氏几乎已经在业内发封杀令了，依旧给海原供给材料，于是听到了这高管这话，都有些吃惊，只觉得这恒裕的的脸皮也是厚到一定境界了啊，否则也不会那一头还在帮陆氏的敌人，这一头，又想要和陆氏谈新项目启动之后的材料合作问题吧。 岳岚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那里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那里，两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头，看上去各自比那高管高出快一个头，唇角的笑容疏远而客套，眼神静静地落在高管的脸上，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今天能够相商此事，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着，他就从裤袋里头抽出手来，和那高管握手，高管伸手握住nick的手，眼中的笑容忽然略带意味的笑了起来，这个恒裕的新任总经理，倒还真是个非常上道的人啊，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懂套路嘛。 高管的唇角噙出些许浅浅淡淡的笑容来，察觉到了他伸手与自己相握之时，掌心中的那枚薄薄的硬质卡片，将那卡片过到了自己的掌心来，然后松开手之后，就马上将手塞进裤子口袋里去，把那卡片放回裤袋里头。 这一手玩得还真是巧妙，看来作为陆氏建设的高管，每年陆氏的建设项目，材料供应那都是大头，若是能得到一个项目的材料供应，那还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所以，每年为了能争夺陆氏的材料供应，他们这些高管们，能够捞多少好处？想必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岳岚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自然也是看出了些门道来，她眼睛很尖，光看就能看出来，两人握手的姿势看似随意，但是收手的时候那高管的手明显不对劲，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一般，紧接着就伸进口袋里去。 这样，岳岚自然是能够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再看向那高挑的英俊男人。 nick……岳岚心中默念了一声，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在她看来，怎么也没办法想通，原本在几个月前还是那个在阳光沙滩海浪，笑得那么灿烂的单纯少年，而眼下，却是这样被世俗磨合同化成了这个样子。 圆滑，世故，并且很懂这经商之道。虽然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只是，想到这个人是nick，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了起来。 岳岚忽然这么停下了步子，其实大家都是已经停下了步子来，大厅里头很空荡，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又没并没有刻意压低收敛，所以可以很清楚地听到。 梁奔奔已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那人就是恒裕的总经理？这年头的人都吃错什么药了？一个二个都这么年轻英俊还有钱……” 听了她这话，旁边的几个同事笑了笑，只有岳岚，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什么太多表情，自然也没有笑容。 梁奔奔看到她没笑，就伸手推了推她，然后笑道，“岳岚！怎么？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不过也对，有陆总那么一个极品大美男在，你自然是什么人都再看不进眼里啦！” 梁奔奔调侃之下，声音就没有之前压得那么低了，在大厅里头空荡荡地回响着。 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个男人，终于是听到了这声动静，侧头目光就已经看了过来，朝着梁奔奔他们这群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里头几乎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岳岚，眼神就那么停留在岳岚的脸上，定定地看着她。 也就是那么一眼，原本唇角那些客套的笑容，都已经瞬间消失了干净。 梁奔奔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看到那英俊的男人看过来的目光，这才察觉到，所以抬手轻轻掩住了嘴唇，声音细细碎碎的轻微传出，“哇……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你们看到他眼睛的颜色没有！难怪我说怎么就连侧脸的轮廓都这么好看，混血啊！” 林清远没好气地伸手拍了她的头一把，梁奔奔吐了吐舌头，已经笑了起来。 高管也已经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主要是注意到了nick的眼神，所以就问了一句，“怎么？杜总认识？” 岳岚的身份在陆氏建设不是什么秘密了，走在高层的人，陆总身边的人，就算认识一些业内的高层，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高管这么一问，梁奔奔他们又马上看向了岳岚，梁奔奔目瞪口呆地看着岳岚，想着，不是吧？这岳岚究竟是什么命啊？怎么什么好事都归她说了算？想到这里，梁奔奔忽然觉得……这个混血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 仔细想想，猛地恍然大悟起来，她犹记得自己似乎的确是曾经见到过这个男人送岳岚来上班？好像当时自己也只是依稀看到了一眼，究竟是不是呢？想不真切了。 于是也就巴巴地等着这男人的回答来确认自己当初究竟是真正看到过，还是看错了。 岳岚嘴唇轻轻抿了抿，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nick，她的眼神很平静，静静地和nick对视着，他变了，她知道。 从他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情，甚至就连友善，都察觉不到……有的，只是深深浅浅的淡漠罢了。 nick就这么停顿了片刻，听着身旁高管的这问话，就那么停顿着，然后才唇角轻轻地勾了勾，没有太多的温度，薄唇已经微启，说了一句，“不，不认识。”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短短的几个字，却正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几句话，就这么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一笔划得干干净净……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话题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话题 岳岚一下子觉得有些难受，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她看得明白，nick……这是真的已经打算将他们两人之间的界限画得清楚。 她转头看了一眼梁奔奔，然后轻轻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们走吧，吃完饭还得忙活呢。” 众人这才有说有笑地朝着外头走去，就这么从nick身旁不远处这么走了过去，两人，终是谁都没看谁一眼，形同陌路一般。 “那，杜总就慢走，不送啦，我会尽量争取的，只是这主要还是得看总部那边的意思，您也知道，我们也不好做。”这高管好处已经进了口袋，自然是语气都不一样了，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nick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吐出四个字，“静候佳音。” 然后就转身朝着外头走去，一转身，就看到已经走出建筑大门去的一行人，那一行人中间那个女人的背影，印在他的眼中，一时之间就仿佛其他的任何，都看不进眼里去了。 还是这样想念她，已经成了习惯，就算理智告诉着自己，不能够再这样了，不能够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身体却是完全不能够跟着思维走，目光甚至就那么不由自主地牢牢定在她的身上，恋恋不舍的看着。 仿佛……只要这么一个背影也好，只要这么一个背影，对他而言也是安慰吧。 天知道他是做了多久的挣扎，刚才才会忍下那些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忍下那些冲到她身边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的冲动，忍下那些想要呐喊出她是我爱的女人的冲动，而那样冷漠而淡然地说出不认识她的话来。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挣扎，有多克制。 每日每夜地想她，没日没夜地想她。 好想好想看到她，而终于看到她了，就已经是一个安慰，所以，哪怕是眼下的一个背影，都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电话已经响了起来，nick的目光依旧是恋恋不舍地落在岳岚的背影上，所以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按了接听的钮。 “我是杜洵。”并不知道来电的是谁，所以就这样先自报家门，脚步也开始朝外走，虽然没有跟上岳岚，但是好在始终能够让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岳岚就这么和众人一起朝着前头走去，因为今天没有开车子过来，所以车也不够用，大家就决定干脆一起就近找个馆子好了。 只是刚这么觉得呢，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开过来稳稳停在了众人的面前，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座走下来，走到了岳岚的面前，才对她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岳小姐，陆总知道您没有开车出来，所以特意派我过来，并且已经在通城盛宴订下一桌，招待各位同事们。” 陆莫离的细心让岳岚原本不太好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听了司机这话之后，就微微笑了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大家已经欢呼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在通城盛宴订了一桌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今天可以一饱口福了！ 不过一辆轿车也坐不了几个人，梁奔奔自然是死皮赖脸肯定要坐这车的，林清远没办法，只能去开了车子，让坐不下岳岚那辆的另外几人都到自己的车上去，挤是挤了点，但是大家心情都好，一路开开心心地就朝着通城盛宴开过去了。 岳岚没有注意到，先前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所以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她坐进那辆陆氏的轿车里之后，他的眼神里，有多难过和痛苦。 nick这才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然后，那头的女声就带着笑意说道，“杜洵总经理，你好，我是庄念霜。” nick听到那头传来庄念霜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司机已经马上将他的车开了过来，下车给他拉开了车门，坐上车之后，nick都已经没有回那边的话。 只是庄念霜也不急，就那么不急不缓地等着他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是沉默着，庄念霜这才主动打破了沉默，“看来，杜总经理是真的对我没什么话好说了呀？” “既然知道这点的话，就挂了吧，别再打过来了，材料我已经供应了，海原项目也顺利恢复动工了。我和你，没有什么联络的必要。”nick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准备挂电话。 只是还没挂断，就听到庄念霜已经在那头很快地说道，“所以这次我是特意过来说这件事情的，对你表示感谢，海原的建筑速度很快，所以，应该会很快就建完的。” nick在这头听了这话之后，也就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恭喜了。” 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庄念霜自然是知道，nick对这话题，压根就不感兴趣，恐怕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吧？ 于是庄念霜又是轻轻一笑，对着nick说道，“杜总经理，你可别忙着挂电话，我这里，可是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呢，你确定，你就不想听么？” nick冷冷地笑了一声，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只觉得心里头烦闷，自然语气和话语也就没有什么收敛了，直接就说道，“我觉得，现在你似乎并不是很么可以轻松到和我来讨论什么话题的处境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氏法律部那边现在正在追究你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律师函下来了，传票应该也快了，有这个时间，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去找个好律师，多多谈一谈这方面的事情。” “这就不劳杜总经理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处理。”庄念霜的声音里头依旧是没有什么急躁或者是不悦，听上去好像根本就对那件事情没放在心上一样，然后就接着说道，“只是，我觉得有件事情，杜总经理要是知道了，想必是会放在心上的吧？” nick冷笑一声，“再见。” 手已经按在了挂断键上，那头已经很快地说了一句，“陆莫离要走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是备胎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不是备胎 陆莫离要走了。 这句话就这么直接撞进nick的耳朵里去，他的动作也就这么停顿了下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却是没有再挂电话了。 庄念霜在那头轻笑一声，有些志得意满，说了一句，“看吧？我都说了，我的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nick没有做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庄念霜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原本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和nick说这个事情的，她非常愿意并且甚至有些希望看到nick能做些什么，起码，在陆莫离离开这段时间，能够做些什么。 当然，与此同时，她自己，也有必要做些什么。 庄念霜的唇角勾了一勾，毕竟，她还是会有时间和庄泽共处一个屋檐下的，近来庄泽和汪清若对她的态度，都有了些许变化，家里头只要她在场的情况下，气氛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甚至就连素来都对她疼爱万分的汪清若，近来的态度也有明显的转冷现象，庄念霜自然知道，是因为陆氏的那件事情罢了。 虽然从来都是告诉自己，对于这两个人，不用有太多的感情，他们终究是和陆倾凡一伙，当初看着陆倾凡选择了季若愚，看着左霜霜消沉下去，看着左霜霜失意离开，他们也是冷眼旁观的那些人。 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多少还是会生出些许感情来，尤其是对汪清若，庄念霜多少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在把自己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可是……不是亲生的的确就不是亲生的吧？就这么一件事情，态度的转变就已经那么明显了。 庄念霜甚至为自己心中那为数不多的对这养父母的感情，都感到有些可笑起来。 尤其是庄泽近来几乎不怎么和她说话了，唯一说过一次话的内容，还是那天晚饭之后，在他吃完了准备离席的时候，很浅淡地提了一句，“当初左霜霜还有一些财产在我这里保管着，原本就是打算你长大了，就交给你处置的，现在你也长大了，找个机会去过个户给你。” 就这么一句淡淡的，并不是什么关切的询问，甚至都不是什么责骂…… 这……是什么父母？庄念霜忍不住想笑，原本她以为，自己说不定会挨一通责骂，又或者是责骂之后，起码询问一下，律师有没有找好，干脆去陆家给他们认个错，让他们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只是这些都没有，庄泽只是说了不太相关的一件事情，关于庄念霜即将被告上法庭的事情，只字不提，做错了事情，就是要承担责任的，这是庄泽的观念。 而庄念霜，却是完完全全地觉得想笑了起来。 但毕竟还是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虽然感觉近来越发有些仿若井水不犯河水的疏离感，但是一些消息多少还是能够知道的。 比如她在昨晚就已经知道了陆莫失发病出事的消息，想到那个总是对自己不太客气的小丫头，庄念霜或许真的是心理已经有些问题了，就那么一个小女孩小丫头而已，生病危险成那样，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应该同情和心疼的，她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像是终于看到了该受责罚的人终于受到了应有的责罚一般。 是啊，陆家的人，最好都像她这样，生病难受到死就好了。 所以在听到陆莫失抢救过来了，并且早上已经醒过来了的消息时，庄念霜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些许失落，但是知道了她要去美国治疗，并且是陆莫离亲自送过去之后，还是有些忍不住欣喜了起来。 陆莫离要送过去？那定然不会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吧？这段时间里，若是不做些什么，简直觉得有些对机会暴殄天物的感觉。 所以几乎是马上就回了房间，给nick拨这通电话。 nick在这头没有挂掉电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庄念霜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这才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陆莫离家的小妹妹重病病危入院了，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等到情况稍好一些之后，大概也就这几天吧，情况稳定下来，就会专机出发去美国治疗，陆莫离从小就想要个妹妹，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所以会陪同前去，从安顿好，到治疗前期，他定然是会陪伴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很清楚他对这妹妹的溺爱程度。所以，陆莫离若是离开，短时间之内，不会那么快回来的。杜总经理，对于我提供的这个消息，你还满意吗？” nick沉默了片刻，他要离开国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么？他眉头已经轻轻皱了起来，然后就对庄念霜说道，“只是，这似乎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他离开，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出现，我杜洵虽然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人，但是尊严还是有的，来到中国之后，听到一个很新鲜的词，叫做备胎，得知其中意思之后，觉得有些讽刺，我想，我虽然很爱她，但还是没有想过，为了她，而去当一个备胎。” 庄念霜似乎是觉得这话有意思，听了之后就咯咯地笑出了声音来，听上去格外乐呵的样子，笑了一阵之后才停下来说道，“是吗？那好吧，总之，我该提供的消息已经提供了，既然你不打算有什么动作，那自然是最好的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杜总经理，不过有时间的话，还是一起吃个饭吧，这次的事情你这么帮忙，都还没好好谢谢你过呢。” nick直接答道，“你还是专心准备上庭的事情吧。” 只是语气中不是什么关切，倒像是一种讽刺，其实他原本想表达的就是讽刺，这个女人，诬蔑了岳岚，后来nick也反应过来了，似乎也就是因为她诬蔑了岳岚，有了陆莫离的维护，他们两人才会一下子距离拉近那么多，一下子……好到甚至岳岚哪怕装，都没法再装下去了。 庄念霜依旧是轻笑几声，丝毫没有因为nick的讽刺而感到不高兴，挂了电话之后，眼神之中的冷意就已经窜了上来，杜洵，哼！你没有什么举动，自然是最好，你没有举动，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有所动作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疯狂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疯狂 庄念霜想到这里，已经咬牙切齿起来，光是想到，能够好好地报复岳岚这个小蹄子，她心里头都是一阵忍不住地痛快，她早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岳岚的感觉，已经不仅仅只是什么单纯的厌恶了，就是恨，她甚至不懂自己对岳岚的这种恨究竟是从何而来。 真要说起来，这个丫头并没有怎么招惹过自己，反倒是自己，一直在找她的不痛快，但是就是恨，忍不住的恨，就好像好事被人破坏了一般，看到陆莫离和她这么好，她就恨，看到陆莫离护着她，她就恨。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地恨。 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要是她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待在美国再不回来了多好？她有信心，自己终究是能够站在陆莫离身边的，从小就看着陆莫离长大，那孩子是个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么？ 陆莫离原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若是岳岚不回来，凭着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恐怕终究是可以走到最后那步的，若是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了，自己心中对陆氏的那些恨，想要做的那些报复，自然是可以更加轻松地完成。 就因为岳岚的出现，全部都泡汤了，全部都打乱了。 她恨，怎么能不恨呢？ 可是庄念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恨的，究竟是岳岚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岳岚站在了陆莫离的身边…… 人生？她何尝不想有一个好的人生，一个正常的人生，正常的女孩子一般的长大，正常地读书，正常地上班，正常地嫁了，最后正常地去死，就像每个普通人那样。 可是从小她经历的都是些什么呢？被遗弃，被收养，好不容易终于察觉到了温暖，养母惨死，再次被收养，背井离乡到全然陌生的地方和全然陌生的人生活，再然后，就知道了自己最爱的养母那些过往，就那么一滴滴的，如同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心，她的意志，活生生地将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的人。 庄念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头自己的脸，那么漂亮，哪怕不化妆，哪怕不打扮，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也是会让人觉得惊心的漂亮。 我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原本，我应该有一个多好的人生？庄念霜在心里问着自己，只是再想想眼下，似乎一切都不复存在，那些自己想象中的所有普通人正常人应该有的正常人生，已经全部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了吧。 她就这么对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一笑，看着镜中的人，露出来的那张冷笑的脸，庄念霜挪开了目光去，直接重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接通之后，就对着那头说道，“你们的伤，养得也差不多了吧？上次你们办事那么不利，花了这么大价钱把你们捞了出来，这次，也到你们该回报的时候了，上次不是说你们有几个兄弟也想跟着一起做事么？价钱可以包你们满意，但是希望你们这次，事情能够做得清楚一点儿，要再那么不清不楚不长脑子的，就不要怪我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这段时间准备一下吧，也该活动活动了，再说，上一次那仇，你们不是也忍了很久了么？” 庄念霜说完之后，听着那头斩钉截铁的几句肯定的回答之后，就挂了电话，电话一挂，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就笑了起来，笑声清亮而快意，像是已经能够想象到了岳岚可能会有的惨状…… 汪清若站在门口，原本手都已经抬起来，准备敲门了，就这么忽然听到了房间里头传来的这么一阵清亮的笑声，只是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开心的笑声，听上去很是渗人，而且甚至还有了些许疯狂的味道…… 汪清若的手终于是没能敲下去，匆匆跑下楼去之后，就赶紧给庄泽打了电话，庄泽原本正在办公，看到是妻子电话也就接了起来，刚接起来就听到了那头传来了汪清若急促的声音来，“老庄啊，我们是不是把孩子逼得太狠了？冷了她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说说怎么回事。”庄泽依旧是很沉稳的，这么问了一句，只是，手中钢笔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刚我走到她房门口，就听见她在里头笑着呢，也没听到说话，就那么笑，怪渗人的，我想着我们是不是逼她逼得太狠了，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管她……”汪清若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然后又说道，“你也知道的，这孩子小时候……就生过那病，我们要再这么逼她，她再犯病可怎么办啊？” 庄念霜小时候自闭症和抑郁症严重，看心理医生好几年，才缓解过来，那几年她甚至没办法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甚至连和人的交流都很困难，那时候只有陆莫离能够和她交流，陪她治病。 并且就连他们夫妻两人也并不知道，当时，让庄念霜缓解过来的，并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陆莫离，而是后来，她从莫仲非那里得知了母亲和陆家还有他们这些人的纠葛之后。 是仇恨……让她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是仇恨，支撑着她好过来的。 庄泽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皱了一下，心中有些许情绪涌上来，但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她，要是护了她这一次，要是纵容了她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就是这样的。她要是不经历些挫折，又如何成长？你别太心软了。” 说完，庄泽就直接挂了电话，只是心情却是再难以平静下去，也无心再办公了，盖上钢笔之后，就朝着椅背重重地靠下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眉心有着疲惫，他也不年轻了，再没有了当年的那些运筹帷幄，眼下只是一个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而已，就已经让他够有心无力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吃饭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吃饭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人若是疯狂起来，就离毁灭不远了。 只是这一点，庄念霜未曾能察觉得到而已，当局者迷。 岳岚也并不知道，自己和庄念霜之间，还能再有什么瓜葛出来，毕竟眼下看来，诸事已了，井水不犯河水，不往来，不交道，形同陌路，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所以岳岚一直都没有想过，庄念霜还会再对自己做什么，因为就正常人的思维看来，这次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能让庄念霜受到教训了。 可是岳岚却并不知道，有的时候，人极端了，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岳岚眼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也没有想什么关于庄念霜的事情，正在和同事们吃饭聊天，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通城盛宴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了市里头老牌的酒店，承接无数高端婚宴喜宴各种宴会，也成了口碑最好的酒店，自然是在菜色上面不断精进，每一道菜，都是做得色香味俱全的。 大家都是吃得非常尽兴，而且岳岚也早就知道，这些个设计部里头的人，感觉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不见阳光的，整天对着电脑啊图纸啊资料啊，一个二个看上去都是孱弱孱弱的，因为长期对着电脑，脸色也都有些不好。 只是看上去是一脸菜色病恹恹的，但是那胃容量可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每个人都吃得贼多！ 菜一上来之后，他们就没停下来过，嘴里头塞着一堆食物，还能够一边咀嚼一边说话，那场景……别提多恶心了。 完全是光盘行动的节奏，通城盛宴的菜色本来就力求一个色香味俱全，根本就没有刻意地注重大量……所以一盘上来就一扫而空，紧接着就是一盘一盘地一扫而空，那感觉跟蝗虫过境似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啊…… 上菜的服务员们看着他们这动作，都只觉得目瞪口呆的，她们都是接到了特别吩咐的，这一桌可是贵客，苏特助特意打电话过来交待的，只是这一桌贵客……吃相实在是…… 尤其是阿陈，就坐在岳岚的右手边，总是包着一嘴的食物，对岳岚说话，“哎呀，陆夫人，今天真的要不是搭伴你，我们哪儿有闲钱来这里吃一餐啊，别说让我们这个月加班了，你这要三不五时地带我们出来搓一顿，就是再加一个月，我也心甘情愿啊！” 阿陈说得激动，时不时就有菜沫子往外飞溅，岳岚敏捷地直接脚一用力顶地，身体往椅背一靠，椅子就朝后滑去一些，她眉头皱着，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说了几遍了，你嘴里东西咽了再说话！恶心死了！” 梁奔奔在一旁咔咔咔地笑，一边笑就一边接过林清远给她剥好的虾子送进嘴里去，她原本就坐在岳岚的左手边，算是和阿陈保持了安全距离，所以才这么幸灾乐祸。 岳岚看着她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就直接说道，“你就乐吧，你坐我这来，阿陈让你好好乐一乐。” 梁奔奔马上就摇头拒绝了，“我这有专人给我剥虾呢，这么个风水宝地我能便宜了你？小样儿……就算你是陆夫人，我这可以称得上手工剥虾机的男人也是不能便宜你的！” 岳岚欲哭无泪，想了想，索性就眼一眯，牙一咬，直接就腿一蹬，直接蹬到阿陈的椅子上，将他连椅子带人踢开来一些，然后说道，“行了，你就坐那儿吃吧，我要和你保持安全距离！” 大家也都吃了差不多半饱，也就开始聊起来，话题自然是都关于项目计划的，毕竟大家现在都对这个项目格外上心，想着他们或许能够真正地完全设计这个计划，不靠什么那些所谓的合作工作室的帮助，全部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和创意。 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充满了斗志，大家一时之间畅所欲言，只想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点子都说出来。 岳岚也很开心，在国内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眼下nick和自己也闹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有这么多的同事，能够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感觉真好。 岳岚脸上露出笑容来，也和大家畅所欲言，只是说了一会儿之后，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拿出手机来，就看到那头显示着的，是陆莫离的号码。 陆莫离至今在她手机里头存着的名字，都依旧还是三个字“陆莫离”。 很是一目了然……不是任何爱称，也不是任何绰号什么的，就是一目了然的三个字，旁边就坐着梁奔奔，于是梁奔奔一眼就看到了她屏幕上头的名字。 马上就啧啧了两声，斜眉横眼地看着岳岚，数落道，“你这坏丫头，你也长点儿心吧！要是旁的女人有了陆总那么个男朋友，恐怕得是恨不得见天儿地炫耀着，巴不得每个人都知道，那肯定是手机屏保啊全是他照片，这来点的名字起码也得是些肉麻的老公啊宝贝啊亲爱的什么的，你这算什么啊你这，陆莫离？就这么三个字儿？” 岳岚笑了笑，侧头看了梁奔奔一眼，再看了林清远一眼，“看来，清远哥在你手机里头，应该就是老公啊宝贝啊亲爱的其中之一吧。” 说完这句，还不等梁奔奔反驳，岳岚就已经划动屏幕接起了电话来，那头的陆莫离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地问了一声，“吃得很开心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岳岚应了一声，“嗯，吃得很好，大家都很开心。” 岳岚话音刚落，这些同事们也不知道是吃饱了胆子就大了还是怎么的，竟是就这么一起对着电话那头吼了一句，“谢谢陆总招待！我们吃得很好！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和岳岚一起专心做这次的计划的！” 说完之后，大家就呵呵呵地大笑了起来，一听就是很开心的样子。 陆莫离在那头静静的听着，只觉得今天一上午的忙碌，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就已经放松下来许多了。 “吃得开心就好，你和同事们和睦也好，在单位也有人能照料你，我也放心。”陆莫离说这句的时候，语气中有了些许的笑意，然后就低声说了一句，“岚岚，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后天就走。”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小别？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小别？ 听到这话，岳岚的脸色稍许黯淡了一些，虽然知道他的心情，也知道眼下的情况，的确是没有办法，治好莫失的病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但心里头依旧是有些不舍。 毕竟，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甚至有些死皮赖脸一般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能够经常看到他，眼下这一去还不知道要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不习惯了，所以岳岚停顿了一下，没马上回答他的话，过了片刻才轻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那……祝你一路平安，我在这边会好好的，你就别担心我了。” 岳岚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像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情绪似的，嘴唇轻轻抿了抿，心中也有些不忍起来，会有多想念她，光是猜都已经能猜到了，想必，这丫头也是一样吧？ 只是莫失的病却是一刻都拖不得，所以他只能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这样向她承诺了一句，岳岚听了之后，稍微松下来一些，“嗯，那我就不和你说了，吃完了下午还要回单位忙活呢，你安排的这任务，可是让大家都够呛的，像你这样胡萝卜加大棒的，倒真是好手段，现在大家唯你马首是瞻的，都斗志昂扬。” 陆莫离在那边低声笑了一声，听上去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还是要有些手段，才能做事的。” 岳岚咯咯笑了两声，就连连应道，“是是是，你说的是，那我先不和你说了，下班再联络吧。” 说完之后，两人也就挂了电话，岳岚挂了电话之后才察觉周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同事们都在定定地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岳岚问了一句，然后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只是大家也都是狐疑的眼神。 于是各种狐疑面面相觑，终于是阿陈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岳岚啊，你这模样，是要和陆总小别一阵吧？那一脸不舍难受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什么呀我见犹怜……岳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自己真的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了？ 梁奔奔一脸理解地伸手拍了拍岳岚的肩膀，“没事儿啊，小别胜新婚嘛，别太难过……” 这句话一出，岳岚就已经有些无奈地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了，“我哪里就难过了，我难过也不是因为他要走，而是因为……”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有些八卦，有些好奇地就这么等着她说下去，她这么停在这里，众人一脸失望的神色，就这么朝着岳岚鄙视地看了过去，“唉咦！吊胃口真是让人……” 大家都这么感叹了一句，弄得岳岚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太厚道了，于是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也就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崇拜着的，打算抛头颅洒热血以报知遇之恩的陆总，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们知道吧？” 大家原本都盼着呢，哪知道听的是这么一句……人尽皆知的事实，眼下就更加鄙视了起来，梁奔奔更是直接就嗤道，“切！谁不知道啊，弄了半天你就打算说这个？陆氏工作的人，谁不知道陆总家里头一共三个孩子，莫失莫忘莫离，除了陆莫离之外，下头一个陆莫忘，是个年少成名的小有名气的画家，陆莫失则是陆莫离最小的那个妹妹，这三兄妹的名字在陆氏可是很出名了，这么独特的名字，想不记得都难。” 梁奔奔就像个百晓生一样，往外头抖着她所知道的情况，岳岚看向梁奔奔，微微笑了一下，她倒是不知道，原来三兄妹在陆氏竟然这么有名。 然后这才说道，“我和陆莫离从小一起长大，父母是至交，他自幼就想有个妹妹，所以对莫失格外疼爱，只是莫失出世的时候，她母亲算是高龄产妇了，当时情况不好，莫失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格外不好，这一次又犯病，所以陆莫离是带她去美国治病的，这是重要的正经事，我要难过也不是因为什么小别胜新婚之类的，是担心莫失的情况罢了。” 其实岳岚也不想对旁人说这事儿的，但是的确是……在国内没什么朋友，眼下能够和他们倾吐一番，似乎感觉也还不错。 这些同事虽然有的性子内向有的性子跳脱，但是都是些心地善良的人，听了岳岚这么说之后，自然也都表情凝重了起来，纷纷脸色都露出关切来，“那现在怎么样啊？没事儿吧？” “陆氏不是富可敌国么？定然能有办法治好的，是吧？否则也不会去美国了。”就连素来乐观向上的梁奔奔都有些苦了脸，想着富人家的女儿也未必都幸福，这年头原本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也最普通的幸福了，可是这陆莫失，富人家的女儿，家里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富得流油了，可是却连这最普通的幸福，都没有。 岳岚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小丫头年纪还小，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所以，肯定能治好的。” 大家都轻轻叹了一口气，岳岚看着他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了身来，“所以啊，你们也就别调侃我了，吃得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下午还要忙活呢，这两天还要抽时间去项目地块看看才行。” 大家也都觉得差不多时候了，也都站起来准备回单位去，阿陈是个口无遮掩的，所以直接就问了岳岚一句，“岳岚啊，小岚啊，你看看，我们这晚上肯定是要加班的节奏，要么……打包一个回去吃吃？” 话刚说完，梁奔奔就狠狠敲了他的头一下，“瞧你那点儿出息！” 这话倒让岳岚诧异了一下，只觉得梁奔奔可不像是什么出息的大气的人，果不其然，梁奔奔下一句就已经说道，“起码也得多打包几个，没瞧见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关于价值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关于价值 众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回到单位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通城盛宴的管事就毕恭毕敬地给苏俊贤打了电话。 “苏特助，你好，那位岳小姐和她的随行同伴，已经按您的吩咐好好招待了，现在已经离开了。” 苏俊贤听到那头这么说了之后，就低低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站起身来就走到了陆莫离的办公室去，“陆总，岳小姐已经回陆氏建设去了。” “嗯，好。”陆莫离低着头唰唰地写字，然后才抬起头来，朝着苏俊贤看了一眼，“苏特助，这些日子本来就辛苦你了，还要麻烦你给我张罗东张罗西的。” 陆莫离轻轻抿了一下唇，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就将已经签好的一叠文件递给了苏俊贤，苏俊贤依旧是一张公事公办的扑克脸，只是接过了那叠文件之后，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语气中多了几丝人气儿，直接说道，“知道麻烦，就好好多顾顾自己的事情吧，这次去美国，把莫失安顿好，尽早治疗好。” 苏俊贤说着，又将另一叠文件给拿了过来，放到了陆莫离的面前，“走之前你就加班吧，把能办的事情都办了。” 陆莫离自然是接了过来，又朝着苏俊贤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只是，我不在这段时间，岚岚那边你也多帮我照料着些，她这段时间因为新项目也是挺忙的。” 苏俊贤点了点头应了，“好。” 停顿了片刻就说道，“有件事情，虽然我觉得我自己能做出判断，但是想着，陆总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因为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少见到苏俊贤会有这么动摇的时候，他向来自己做决定都是斩钉截铁并且也从来没出国什么纰漏的，于是陆莫离也就说道，“什么事情？倒是很少看到你这样摇摆不定的。” 苏俊贤脸色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语气自然也是没有变化的，直接就说道，“是关于新项目材料供应的事情的，也已经有过好几个人来谈过了。” “新项目材料供应的事情？”陆莫离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睛已经抬起来，朝着苏俊贤看过去，“陆氏的材料供应商，不是一直都是那几个么？这种事情，似乎不用来问我吧？” 苏俊贤点了点头，“是，原本陆氏的材料供应商，一直都是那几个的，但是这次恒裕也来谈这件事情了，并且是恒裕的总经理杜洵亲自找陆氏建设的高管谈的，才刚刚汇报在了我这里，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你来决定这事情。” 陆莫离知道苏俊贤让他来决定这件事情的态度所出为何，上一次恒裕帮了海原的事情，陆莫离并没有追究，所以苏俊贤知道其中意味，这一次自然也觉得有必要问他一句，否则就按照苏俊贤的意思，早就直接拒绝了。 陆莫离沉吟了下去，没有说话，想着苏俊贤说的这话……他唇角无奈地勾了勾，“这个杜洵……” 他这么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才说道，“nick啊nick……他现在，是在找我要补偿来了么？” …………………… 恒裕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优雅的男人坐在那里，身体朝着椅背里头陷了下去，闭上了百叶窗，没有任何阳光进来，也没有开灯，整个办公室里头，就只有电脑屏幕上头，早已经变成了屏幕保护的windows图标在屏幕上暗色的背景下摇晃着的浅淡光线出来…… 男人坐在柔软的皮椅里头，手肘抵着皮椅的扶手，修长的手指上捏着一个小巧的白瓷咖啡杯，一杯espresso冒着氤氲的热气，一整个房间里头，都是浅浅咖啡香味。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秘书推开一道门缝，声音从门缝中传来，“总经理，营销部的人已经过来了。” “进来。”nick轻轻饮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才将咖啡杯放了下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办公室里头光线太暗，所以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进来，那人显然是有些紧张。 高管的办公室。而且还这么冷气嗖嗖黑黢黢的，他自然是有些紧张，于是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就轻声问道，“总经理？” nick轻声嗯了一声，然后就指了指自己对面办公桌前头的凳子，“坐吧。” 那人赶紧走了上来，在办公桌前头坐下了，“总经理，我听说你今天亲自去了陆氏建设谈材料供应合作的事情，这件事情，需不需要我们这边跟进一下？” 他这么问了一句，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失职，主要是他们部门这次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和陆氏谈合作的事情，上一次供应材料给海原，算是把陆氏给得罪了，这事儿在业内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于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大家自然是没再对陆氏的新项目材料供应动过什么心思了。 所以方才得知了总经理亲自前去商谈了，眼下心中自然是惶恐，只觉得自己没派人去谈这事儿，恐怕免不了要收到总经理的责备，总经理近来又一直阴晴不定的，所以还不如自己先来负荆请罪的好。 “跟进？”nick轻声反问了一句，手指朝后伸过去，直接拉了窗上的百叶帘，一下子阳光透进来，刺花了坐在办公桌前那人的眼睛。 那人抬手遮了遮眼睛，这才赶紧眯着眼睛看向nick。 “不用跟进了，反正，销售部这一次不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和陆氏的合作了么？还有什么好跟进的。”nick直接就这么说了一句，让这营销部的人一下子脸上就有些难看起来。 “总经理，这一次是我们销售部失职……”他刚起了个话头，nick已经摆了摆手，“算了，我没有打算责备你们，所以不用这么紧张。”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对nick说道，“只是，杜总，这一次和陆氏的商谈，情况如何？” nick微微勾了勾唇，清浅地笑了笑，然后就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陆氏的商谈情况如何？就看陆莫离，觉得他从自己这里夺走了岳岚，代价是多少了，就看陆莫离的眼中，岳岚，究竟值多少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试探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试探 其实陆莫离也知道，nick这其实就是在让自己表态罢了，看自己愿意为了岳岚付出多少，看岳岚在自己心中的价值究竟是多少。 这是一个试探，陆莫离并不傻，这样的试探，他还是能够察觉得出来的。 “他在试探我。”陆莫离这么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苏俊贤，“他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来谈这个事情，无非是在让我表态罢了。” 苏俊贤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过来询问陆莫离的意思，“所以，你怎么表态呢？” 陆莫离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有一百种理由可以拒绝这件事情，但是就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让我答应这件事情。” 苏俊贤的眉头皱了一下，已经说道，“因为他在用这个，问你岳岚在你心中的价值么？” 陆莫离点了点头，“是啊，光只这一个理由，我就无法拒绝了，岳岚在我心中的价值，的确，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 于是陆莫离脸上的表情虽是无奈地苦笑，但是却还是点了头，对苏俊贤说道，“所以，恐怕这一次我只能够做陆氏的罪人了吧。” 苏俊贤知道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判断，然后就说道，“那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和恒裕详谈的，只是你也要想清楚，若是这样允了恒裕，自然是会引起其他材料供应商的反弹的。” 陆莫离已经料到这一点了，既然决定了，自然也想了后果，先前直接截断了海原的材料供应，其实是让他们少赚了一笔钱，少赚了这一笔，也算是卖陆氏一个面子，大家都在等着陆氏的新项目花落谁家，想必也就是他们几家跑不到别人手里去。 这下若是陆莫离允了恒裕，自然是会让他们几家不爽的，都已经买你陆氏的面子了，少赚一笔也就少赚一笔了，可是你陆氏倒好，反而跟帮了海原的恒裕合作，这让他们怎么好想？ 再说了，当初海原给的那价钱，可不低呢！ “总归陆氏以后不止一个项目而已，就这个……先和恒裕签了吧，那些材料商也已经是和陆氏合作过多次的大东家了，有些反弹罢了，倒谈不上是决裂的大反弹，而且他们都和伯伯已经熟识了。”陆莫离这话，像是安慰苏俊贤，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苏俊贤也没在说什么，毕竟，以后这个陆氏，终归都是他的，终归是要他来执掌的，他是陆莫离，是陆氏的掌权人，自然得有他自己的行事方法才行。 “那我就出去了，这事情我会操办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两天先把需要解决的事情先解决了，去美国之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即时联系你的。”苏俊贤拿起一叠文件，就朝着外头走去。 陆莫离点了点头，苏俊贤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叫住了苏俊贤，“苏特助。” “嗯，还有什么吩咐？”苏俊贤站定回身。 “设计部最近肯定是忙得很，想必晚上也是要加班的，也不容易，晚上让通城盛宴送些饭菜过去吧。”陆莫离这么嘱咐了一句，苏俊贤看着陆莫离，唇角已经有笑意浮现，“我说……陆总，你以往似乎不是这么体恤下属的人，更何况那还是分部的职工。” 陆莫离诧异地抬头看苏俊贤一眼，“俊贤，你是越来越八卦了。” 苏俊贤笑了笑，没有做声，陆莫离这才说道，“多点些辣菜吧，岚岚晚上喜欢吃辣的。” 苏俊贤终于是没再多调侃什么，直接就走出了陆莫离的办公室去。 而另一头，岳岚依旧忙活得热火朝天的，和同事们一起焦头烂额的，其实感觉倒没有什么太过辛苦，忙归忙，但是大家一起这样忙着，反而有一种有事可做的充实感。 忙到一半，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上头的电话号码显示着朱宸的名字时，岳岚还愣了一愣，然后就朝着洗手间走去，接了起来，“阿宸？” 刚问完这句，就听到那头传来小丫头娇俏的银铃一般的笑声，“岳姐姐，是我呀我呀，我是莫失。” 光听到那笑声，岳岚就已经知道电话那头自然是陆莫失，眉眼已经弯了起来，语带笑意地说道，“是呀，我听到了，知道你是莫失，小丫头声音听上去，精神头不错啊？” 精神头能不好么？岳岚心中想着，有朱宸这么陪伴着，想必小丫头心里头都美得开了花了吧？ “是呀是呀，我精神很好，心情也好，小舅舅说我今天醒来之后，状况就已经比昨天好多了，缓解了很多也恢复了很多，很不错呢！”陆莫失很是高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朱宸的怀里窝，他正抱着她坐在病房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晒太阳，天气已经越来越没有那么炎热了，所以太阳并不算特别毒辣，晒一晒也好，小丫头因为心肺功能不好，所以运血功能也不是太好，身上总是冰冰凉的。 “你别听她胡说了，今天抽了一管血脸都白了，也就只比昨天好了那么一点儿而已，我还得看着她守着她好好吃饭，不然就知道贪玩儿。” 朱宸手揽着她，一边揽着还一边给她削着水果，然后……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岳岚吐槽着，只是脸上却满是笑容，眉眼间也尽是温柔。 岳岚听着那头朱宸语带笑意的声音，自然是知道这小丫头现在为何精神头这么好啦，肯定都甜得找不着边儿，心里头美得不行了吧？ 也就随口调侃道，“丫头，你不好好和你的宸哥哥享受二人时光，怎么反倒想到给我打起电话来了？怎么？嫌和你宸哥哥在一起久了腻歪了无聊了？” “才不是呢！我和宸哥哥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腻歪也不会无聊的！哼，岳姐姐真坏，人家还想好心过来安慰你呢。”小丫头鼻子一皱就是一哼，然后眼巴巴看着眼前是男人削苹果的手，已经开始等着吃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被隐瞒的消息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被隐瞒的消息 朱宸将削好的苹果塞到她的手里头，然后擦了擦手就从陆莫失手中拿回了手机来，“真是的，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别扭了，岳岚，她就是关心你，特意问我要手机给你打过来的，说是莫离这次要送她去美国，定然是会在美国耽搁上好一阵子，说你和莫离两人就这么暂别，所以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切你来着呢，这么一别扭连个主题都不说了。” 说着，朱宸就已经将电话开了扬声器，然后就听到岳岚在那边说道，“莫失的病能快些去美国治疗才是关键，其他的，相比起来，都没有这件事情重要。所以，让小丫头就不用担心我了，好好治好自己的病就行。” 而陆莫失听到了岳岚这话，已经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哼，我是当然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好起来之后，参加你和我哥哥的婚礼呢。” “这才哪儿跟哪儿，就开始说婚礼的事儿了……”虽然是小孩子的话，但是岳岚听了，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就这么说了一句，显然是害羞了。 陆莫失又轻轻皱了皱鼻子，“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哥哥的心呀，他呀……” 陆莫失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朱宸直接捂住了嘴，陆莫失眼睛一瞪，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差点儿就说漏了嘴，朱宸已经对这电话那头说道，“岳岚，也是，你都不知道莫离的心啊，他现在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了……嗯？护士来给莫失打针了，先不说了。” 那头就那么直接挂了电话，倒是让岳岚有些摸不清楚头脑的，说话没头没尾的这朱宸怎么和莫失待在一起了之后，就和她一样冒冒失失了？ 而朱宸这才看向了陆莫失，“你这丫头，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陆家的头脑你是一点儿都没遗传到啊？” 听到朱宸这么说，小丫头瘪了瘪嘴，“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你这才从你哥哥嘴里头听到这么一句呢，就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捅出去了？”朱宸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外头的太阳也差不多快落了，眼见秋天就要到了，太阳一落就起风，于是也就抱她进病房里去了。 其实陆莫失说的，还真不是什么假话，她的的确确是一心想着，等自己治好了病回来之后，就参加哥哥的婚礼的。 主要是因为，今天哥哥打电话给朱宸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呢，朱宸看她一脸伸头伸脑的好奇模样，也就打开了扬声器让她听了。 当朱宸说道，“只是这次你和莫失一起去美国，这和岳岚得分开这么久，也算是辛苦你了，你们也刚在一起没多久吧？” 陆莫离那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就答道，“虽然的确是在一起没多久，但是真要说到在一起的日子，往前数已经有十二年了，也不算短了，分开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影响感情的，而且……我也想着，等莫失去了美国安顿好了开始治疗了，病情稳定下来之后，我回国来，就和岚岚求婚的。你也知道，我妈一直都想我能快点把岚岚娶进家门来，我也想能早点给岳叔叔一个交代。” 正因为陆莫离这话，所以陆莫失特别兴奋特别激动，自然是就按捺不住，打了这么个电话给岳岚去，原本就是想表达一下关切之意的，哪知道差点儿一下子就说漏了嘴，这要坏了哥哥打算给的惊喜，那就事情大条了…… 只是好在，岳岚大抵也的确是因为工作太忙了，一整个下午都忙得晕头转向的，于是人的思维也迟钝了不少，自然也没反应过来是几个意思，又一猛子扎进工作里头去了。 晚上下班时间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一个人准备下班，大家都非常默契地待在了单位里头，只是没过一会儿也是饭点了，有人电话打到岳岚的手机上，这才知道通城盛宴竟是送了饭菜过来。 整个陆氏建设的设计部大会议室里头，是一片欢腾，男人们都被遣下去拿饭菜去了，直到拿上来大家才知道有多丰盛，还都用质量很好的餐盒装着，光菜就满满十几盒…… 几个男人提上来的时候，都已经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眼见就只差没有像狗一样直接吐着舌头然后吧嗒吧嗒往下滴口水了。 大家自然是一下子更加斗志昂扬了起来，会议桌很快就收拾了干净，所谓的收拾其实也就是先将之前摊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先全部堆到一堆去，露出空位来摆餐盒。 一盒盒餐盒打开，大家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忍不住分泌唾液的辛辣味，连打开三个餐盒，都是辣菜……红彤彤的辣椒在菜里头非常眨眼。 “哇，川菜大会么？这么多辣菜？哎哟，可要苦死我了，我这痔疮……”阿陈话还没说完，林清远就直接一筷子敲到他的头上，“吃饭时间，说什么影响食欲的话呢？不愿吃的话，你自己泡面去！” 只有岳岚，看着这么一桌子的辣菜，忍不住食指大动，刚准备伸出筷子去，就听到一旁的梁奔奔说道，“谁喜欢吃辣菜啊？这谁点的啊？太不近人情了，来点海鲜什么的不是更好么？” 岳岚动作一顿，这才察觉到，这些菜的选择，恐怕都是陆莫离为了自己而选择的吧？他还是记得，她晚餐喜欢吃辣一点的菜色的。 只是辣归辣，这一餐吃下来，大家都呼呼嗬嗬地朝外吐着气，不然就狂吸着风，只是味道的确是不错，就连所谓的痔疮哥阿陈，都吃了不少。 辣菜带来的良好效果反应就是大家被这么一辣，都清醒得很，所以一顿饭结束之后，倒是都更加有了精神头，比咖啡还管用啊这是？ 林清远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看到大家都埋头苦干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陆总果然是好手段啊，以后自己要是每天买点儿绝味特辣鸭脖过来做宵夜的话，指不准这群家伙，熬夜工作的精神头都能被激发出来吧？ 第一千零八十章 不要再和她联系 第一千零八十章不要再和她联系 只是头天晚上的忙碌，直接都忙碌到了凌晨，大家才疲惫不堪地回家，只是计划也已经颇见其形了，倒算没白忙活。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没精神，毕竟昨晚折腾到那个点儿，回家再洗洗漱漱，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早上整个办公室里头呵欠连天，有的困得不行的，甚至直接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来，岳岚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都困倦得不行，感觉仿佛随时只要大脑一松懈，给出一个指令来，自己就能迅速地睡着。 就这么强撑着一直到了下班时间，连中饭都不想吃，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设计部里头睡成一片，下午又是强打精神地工作，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林清远也看了出来，就这精神头，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再加班了，于是也就准备让大家提早收工。 大家甚至连欢呼的劲儿都没有了，各自收拾东西就直接下班了，岳岚也是一样，想着回家就马上睡觉，却是接到了苏俊贤的电话。 “岳小姐，忙完了的话，就下来吧，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岳岚原本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听到这话，勉强打起了一些精神来，就问道，“等我？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么？” 苏俊贤淡声说道，“岳小姐先下来吧，见面了会和你说的。” 岳岚这才拿了包包匆匆下楼去，就看到了门口听着的陆氏轿车，苏俊贤已经站在车旁，看到她之后，就拉开了车门请她上去了。 “苏特助，特意来接我是怎么了？呃……我的车还停在公司呢。” 苏俊贤看了她一眼，就伸手向她，然后说道，“车钥匙给我吧，我让司机帮您开回去。” 岳岚拿出钥匙递给他，苏俊贤直接给了司机，司机下车之后，他就坐到了驾驶座上，开始开车。 车子开动之后，才听到苏俊贤坐在驾驶座上，对自己说道，“岳小姐，日子提前了，因为明天的天气不好，所以决定趁着天气还好的时候，今天晚上就出发。” 岳岚有些迷糊，主要是还回不过神来，于是听到了这话之后，有几秒钟的反应时间，反应过来之后，才恍然大悟地愣了愣，然后说道，“你是说……去美国的行程提前了么？” 苏俊贤点了点头，“也是临时决定的，因为机长说明天的天气不好，若是真的天气状况不佳的话，就只能延后飞行了，莫失今天的状况已经又好了许多，她的病又拖不得，所以先生和夫人的意思是与其拖，还不如提前，于是就提到今天了，下午的时候决定的，陆总特意让我过来接你前往机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出发了。” 虽然先前一直说没什么没什么，但是这下事情临在眼前了，听了苏俊贤这消息之后，心里头才一下子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苏俊贤也不是多话的人，她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只是车子一路开得快速而平稳，上了机场高速之后，就一路奔驰而去。 岳岚赶到机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在vip等候厅里头，大家围在那里，看上去还真是阵仗很大，热闹得很，这次是直接包机过去的，有苏杭的关系在，还有陆倾凡齐川和庄听南以前在美国工作时就认识的朋友们，朋友们现在好些也成了行业里的专家大能，这些关系，自然还是有用的。 所以是直接调了一部医疗运输机过来，上头医疗设备齐全，并且飞行员也是颇有飞行经验的，两地的天气都很不错，起飞和降落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并且也能确保飞行一路平稳。 这次除了陆倾凡季若愚还有陆莫离同行之外，特意请了一队五人的医疗急救小队，这五人由季予带领，想必若是途中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够及时作出应对。 毕竟虽然现在的飞机制造技术使得乘客飞行途中能感觉到的气压变化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陆莫失的心肺功能一直不太好，所以要格外注意她的呼吸情况。 眼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待出发了。 “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也已经在等着了，一降落之后，就会马上送去医院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大家就请放心。”陆倾凡向担心陆莫失情况的大家这么说着，只是也好在莫失是出生在了这么一个家庭里边，这些万事俱备，这些人员和配备，也都是用庞大的敛财机器陆氏所赚来的钱砸出来的。 陆莫失一直闷闷不乐的，要不是知道哭会太影响呼吸，所以自己不能够随便哭的话，她恐怕一早就哭出来了，一直搂着朱宸的脖子不撒手，小嘴瘪着，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 朱宸心中也不舍，所以脸上的表情也就不见得有多高兴，感觉像是要送走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一般，脑子里总是不断地回想起自己看着这丫头从小长大的样子。 这一去治病加上恢复，还不知道得多久呢…… “丫头，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乖乖的好好治病啊，健健康康的回来……” 朱宸这么轻声说了一句，陆莫失差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好半天才忍住了，稳住了呼吸，就这么埋头在朱宸的颈边，闻着他身上自己熟悉的气息，声音有些许沙哑地说道，“宸哥哥，你等我病好了回来，等我长大了，我会嫁给你的，你可不许喜欢其他的女人，不许看其他的女人，不许去文工团找漂亮女兵啊，你要等我回来才行，你要等我长大才行，你可不许……喜欢别人啊。” 陆莫失小嘴瘪了瘪，越说越想哭，朱宸的手掌已经轻轻地抚上她的后脑，陆莫离走了过来，伸手接过陆莫失，“好了，别说了，再说得哭了，跟我去小舅舅那边，看看你的情况如何，登机之前要确认一下。” 将陆莫失抱去季予那边之后，陆莫离就折返了过来，走到了朱宸旁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朱宸的肩膀，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来，“阿宸，你知道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的吧？” “当然知道，怎么了？”朱宸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陆莫离很小声，却是很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希望，就当是为了我这个朋友，在莫失去美国治好病之后，你，不要再和莫失联系了。”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等我回来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等我回来 其实朱宸不止一次想过，陆莫离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早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维持表情啊，要是一会儿让丫头看出来可怎么是好？ 朱宸脸上僵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或许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关于陆莫离所说的这话，起码现在，起码此刻他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回答的。 陆莫离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阿宸，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朱宸点了点头，“差不多明白。” 陆莫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容，有些严肃地说道，“她毕竟是过去治病，身体又不好，你要一下和她断了联系，她肯定受不了，指不定还得跳着脚要回国来，所以等她病好了之后，你再和她断联系吧，我打算让她就在那边读书了，那边医疗条件好，外婆也挂念她，正好就在那边成长，等长大了身体好了，想回国再回国来吧。” 朱宸艰难地勾了一下唇角，“不论她的意愿么？” 陆莫离的手一把揽上老友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本来她这么多年一直缠着你，也害得你够累的了，主要是吧，这丫头也一直都没个自己的圈子没个自己的世界，所以等分开些了，长大些了，身体好了有了自己的圈子，自然也就会明白了，总不可能让她一直这么缠着你麻烦你的，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陆莫离这话说得虽然是自然正常，但是听在朱宸耳朵里头，却似乎有些别的味道，他知道，或许，莫离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自己的内心吧？ 朱宸没再说什么，陆莫离看着老友脸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就莫失那样的小丫头，谁都是疼爱她的，他也是担心，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若是朱宸不主动放开她的手的话，莫失永远也无法从对朱宸的迷恋中走出来的，这样，不仅是陆莫失，就算对朱宸，那也是一种拖。 “我来晚了，才刚刚下班。”岳岚走进了vip等候室，就这么说了一句，大家朝她看过来，苏俊贤跟在她后头也走了进来，对着陆莫离点头示意了一下。 季若愚已经走了过来，“没事儿，来了就好，先前老岳还说要打个电话去催催你，莫离说你最近为了新项目，工作也挺拼的，辛苦得很，所以已经叫苏秘书去接你了，看到你来我就放心了，岚岚，最近很累吧？辛苦你了，为了我们陆氏那个项目忙成这样子。” 岳岚微微笑了笑，一直就对素来和蔼温柔的季姨很是亲近，所以就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这跟以前练功比起来的辛苦真的不算什么的，而且我还年轻嘛，年轻人就是要拼一拼的。” 岳麓啧啧了两声，在一旁特别不屑地说道，“啧啧，真是会说鬼话，不累？昨晚上加班加到凌晨几点钟，回家之后连澡都不洗直接就倒床上歪过去了，还是今儿一早爬起来洗澡的，真好意思，还姑娘家呢……” 岳岚脸一红，朝着岳麓瞪了一眼，爸爸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在场，也不留点颜面给自己真是…… 岳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似乎觉得自己实话实说正派得很。 季若愚听了之后，就特别心疼，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自己已经认定了的准儿媳妇，“唉，是真辛苦你了，这阵儿事儿又多，等这阵儿忙完离儿从美国回来了，就给你放大假旅游去。” 这话说得是极为巧妙，放大假旅游去，究竟是和陆莫离旅游去呢？还是自己去呢？季若愚也没明说，就这么一句吧，还真容易让人揣摩不清的，岳麓一下子脸就黑了。 陆莫离已经朝着岳岚走了过来，伸手搭着她的肩膀，然后就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动作看似随意而自然，却是亲昵得毫不掩饰，在场的长辈居多，看到这一幕，自然是都忍不住勾了唇角，心中也知，恐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就连岳麓在这样的场面下都不好发难，或许也是早就有些习惯了，于是也就渐渐默认了吧，虽然心中的确是对陆莫离有着些小芥蒂，但是却再没说过反对的话语了。 大家见面了之后，也就都去了座位上坐着，等着到点儿登机，陆莫离和岳岚坐在一边，其他长辈很默契地都坐到了另一边去。 岳岚看了他一眼，“去美国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胃别再搞坏了，反正也要带莫失治病，免不了老往医院跑的，在美国找个权威大夫给看看你这胃吧，能不能怎么治治。” 陆莫离点了点头，已经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掌，“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倒是你，别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就不记得吃饭了，我以后每天让苏俊贤联系通城那边给你送吃的过去吧。” 岳岚柔和地弯了唇角，侧目看他，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陆总，合着陆氏的酒店品牌通城盛宴就这么每天为了让你讨好女朋友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自称是女朋友吧？陆莫离听了之后，有片刻的停顿，然后就说道，“我陆莫离为了陆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就这点福利还不给的话，也就太不近人情了。爱吃我就让人天天送过去给你，加班老吃那些个旁边小馆子的盒饭也不是个事儿。” “别麻烦了，每天这么个送法，设计部那帮家伙们，胃口该养得多刁啊，我没事的，吃饭管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岳岚说完之后，抬眼也就看到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走进来，很是恭谨地说道，“已经可以准备登机了。” 这才察觉到，离别就这么近了，一下子有些难过起来，陆莫离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手臂已经用力揽上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拥抱了他。 陆莫离浑身震了一下，然后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岳岚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没有承诺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没有承诺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会给你我所想给你的一切，只需要你好好的，好好的等我回来就好了。陆莫离在心中这样说着，岳岚埋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头，陆莫失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怕被人发现，悄悄地埋在朱宸的怀里头，眼泪都被他身上深色的衣服布料给吸了干净，陆莫失赶紧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抬起头来。 朱宸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睛，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先前胸前那些温暖液体的温度，他的表情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他似乎是有些清楚，这一别意味着什么，或许几年之内，或许十几年之内，自己的生命中，将再没有这样一个总是喜欢缠着自己，一有空就要说长大了嫁给自己的小姑娘了，恐怕再没有了。 陆莫失是看出来了他的表情不好的，但是却没有多想，心中甚至还有些许的高兴，宸哥哥也是舍不得自己的，这让她心情好了一些，临行之前，她又再次搂紧了朱宸的脖子，在他耳边，坚定又坚定地说道，“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治好病，不管多痛多苦我都会扛过去，然后健康长大，然后嫁给你，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等我，一定一定不要喜欢上别人。” 她用了那么多的一定一定，朱宸几乎可以完全知道，她心里头有多忐忑。说完这句之后，小家伙直接就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很浅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一个轻微的接触，却是让朱宸的心一下子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只是也因为这个动作很快并且很浅，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 陆莫离自然也没有，他还沉浸在岳岚的拥抱中呢。 朱宸终于是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眼睛中有些闪动的光泽，亮晶晶的，很漂亮。 “小丫头，你一定要治好病，健健康康地长大，漂漂亮亮地长大，一定要坚强地挺过去，你一直都很坚强，我也一直都知道的。” 朱宸说出了这句话，陆莫失没有听出什么其中蕴含的别的意思，只觉得朱宸是在鼓励自己，她可以敷衍其他人，唯独对朱宸不行，所以她郑重地点了头，“我不会死的，绝对，绝对不会死的。” 朱宸又点了点头，终于是没有再做声，只是将陆莫失抱到了陆倾凡那里去。 丫头，你一定要坚强地挺过去，坚强地挺过病魔，坚强地挺过……我的疏远和离开，然后健康而漂亮地长大，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世界，过你自己的精彩人生。 陆莫失并没有意识到，朱宸从始至终，都并没有答应她所说的话，他没有说好我等你，他只是鼓励了她而已，陆莫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现在的她，自然也不会明白，等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会有多难过多痛。 而朱宸也没有意识到，甚至连陆莫离都没有意识到，一个能够这样坚强地扛着病痛，坚强地忍受着和所有同龄孩子不同童年的小丫头，她心中的坚强，究竟有多坚强，所以自然也就都没有意识到，她心中的坚持，会有多坚持。 从出生开始，就一路在和病魔作斗争，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学校里头和同龄同学们玩耍，不能去游乐场，吃得太冰不行，太烫不行，几乎按照注意事项表上按部就班进行的生活。 陆莫失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人生至此，有什么太过多的意义，没有一个正常的童年，这样的生活，也让她对什么都是马马虎虎的敷衍，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 可是，她却始终，并且永远地知道，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认真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喜欢朱宸。喜欢这个男人，几乎成了她灰暗生活里头唯一的快乐和光芒。 大家终于是纷纷道别，陆莫离抱着陆莫失从闸口进去，陆莫失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朱宸，而陆莫离，也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回头看向岳岚。 然后大家就在候机大厅巨大的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前头，看着那辆飞机驶进跑道，然后轰鸣着呼啸着开始加速，终于，离地而起。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那架飞机那么承载着这些人的思念，关切和牵挂，飞入天际。 虽然视野里头早已经看不见了那飞机的影子，并且能再联络到的时候，也将是明天的事儿了，但是大家却依旧都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天色都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依旧还有其他飞机不停地起飞或者是降落，站在这里，看得到跑道上亮的两排示宽的地灯。 “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长辈们都开始纷纷叹起气来。 陆冠苍拄着拐杖坐在那靠窗的椅子上，“唉，云睿啊，当初若愚怀着莫失的时候，我和你姐就想着，小凡都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就别生了，若愚身体也不好，只是想着那毕竟是个生命，咱们陆家也不是养不起孩子……”说到这里，陆冠苍又叹了一句，“只是这丫头出世之后，悲喜交加的，这么多年病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也是都疼坏了。” 崔立江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应该归功于多年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平静的心态，加之年轻的时候从军，经常锻炼的缘故，所以比陆冠苍身体好很多，他拍了拍陆冠苍的肩膀，“放心吧，姐夫，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丫头可是有两个爷爷两个奶奶，两个舅舅，两个哥哥，不是开玩笑的，这么多人的信念在这里支持着她，会好起来的。” 范云舒早已经趴在范云睿的身上泣不成声起来。 苏俊贤张罗着司机开着车过来送陆老先生和陆老夫人回去，崔立江倒是有司机来接送，所以不用他操心，岳岚自然是陆莫离的心头肉…… 就算不用陆莫离嘱咐，苏俊贤也是要亲自守着她平安到家的，所以就开着车子跟在岳麓的车后面，一直开到了岳岚家的别墅院子前头。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无诚意的道歉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无诚意的道歉 天色已暗，院子的路边是那种欧式的黑铁路灯，光线是柔和的暖光，并且并不强烈，所以停下车之后，岳麓也只是看到了自家门前，似乎是站了一个人影，就这光线就这距离，看不太清楚是谁。 只从那纤细的腿和身着裙装看来，是个女人站在那里。 庄听南视力不错，下车之后就仔细看了一眼，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岳岚跟着母亲先往家门走去，自然也是看着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究竟是谁，岳麓在后头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去。 母女俩往前走了一步，岳岚刚认出来这人是谁，还有些诧异，庄听南就已经开口说道，“你怎么来这里？” 原本站在阴影中的人，已经走到家门前的门灯灯光范围下去，一张漂亮的脸上不带妆容，精致的五官，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皮肤都特别特别的白皙细腻。 她穿着一身很简单的连衣裙子，露出纤细白皙的漂亮小腿，脚上穿着一双简单的白色高跟鞋，看上去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清丽，若不是岳岚知道她那些个有些扭曲的心态和行为，或许也会觉得，这将会是一个善良而漂亮的年轻女子。 “庄姨，好久不见。”庄念霜客气地这么说了一句，其实她还记得，庄念霜在她小时候是对她很好的，总是说着，两人是本家，姓一个姓，所以不叫姨姨叫姑妈也行的，但是物是人非，过了这么多年，态度竟也已经淡成了这个样子。 庄听南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语气中没有什么友善，也没有什么敌意，平平静静的，只是也不打算先进屋去，自然也不打算请庄念霜进屋去，这个女孩子，的确是欺负了自己女儿太多次，小时候那次，庄念霜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所以觉得过了也就过了。 所以就算那时候岳麓就已经对庄念霜生了很大的意见，庄听南也依旧没有当回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争吵呢？小孩子之间的争吵，若是大人记了仇，也就太不合适了，庄听南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一次，她已经不能够再保持以前的心态了，因为，庄念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智慧，有自己的判断，照理说，应该能够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才对。 可是她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又再一次试图伤害自己的女儿，那么，庄听南觉得，就已经不能用一个不当回事儿的态度来看待了。 “我听说莫失今天去美国治病去了。”庄念霜唇角是温和的微笑，又这么说了一句，岳岚有些摸不透庄念霜，她来这里究竟是想干嘛呢？ 庄听南又是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声，“嗯，是的。” “因为之前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今天爸爸也没让我去机场，也不能送一送莫失，真希望陆叔叔和季姨不要怪我才好。”庄念霜这么说了一句，她来这里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在岳岚看来，倒是越发有些扑朔迷离起来了。 庄听南没有回答她这句话，主要是她现在也听不出庄念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在这里东一拉西一扯的，所以转头就对岳岚说了一句，“你先进去洗澡吧，让保姆把饭菜热一热。” 岳岚点了点头，原本还有些不放心母亲，毕竟庄念霜……她可从来没觉得是什么好人，但是想着就母亲的身手，再看看庄念霜那纤细苗条的身段，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等等，岳岚。”庄念霜就这么忽然叫住了岳岚，岳岚步子一顿看向她，没有应答也没有做声，等着她看她会说什么。 “我给你道个歉吧。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过来给你道个歉的，关于之前的事情。”庄念霜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在岳岚看来，是绝对不可能从她口中会说出来的话，让岳岚好生诧异了一下。 此人多半有病。真要道歉的话，早干什么去了呢？倒不是岳岚不够仁慈大度，而是真的，对这个女人，有些免疫了，免疫她说的一切话。 岳岚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打量了庄念霜一眼。 “你会原谅我吗？岳岚。”她又这么问了一句，只是岳岚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道歉应有的真诚。 所以轻轻抿了抿唇，就说道，“我原谅不原谅你，已经不重要了，受损失的是陆氏，要告你的，也是陆氏，我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岳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其实不愿意和她说得太多。 庄念霜依旧是看着她，然后就继续说道，“所以你不会原谅我，是吗？” “如果换做你是我，我是你，我对你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小时候的，长大之后的，你觉得，你能够原谅吗？”岳岚这样反问了一句，看着庄念霜，庄听南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庄念霜。 庄念霜终于是微微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白森森的牙齿，和这莫名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岳岚甚至心中真的就觉得，庄念霜，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 “不管怎么样，岳岚，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庄念霜就这么说了最后一句，然后下一个瞬间，一个人影已经从后头急急奔了上来，一瓶矿泉水的瓶子直接在她头上倾斜，水就这么直接浇了下来，沿着她的头发，下巴往下流，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 伴随着的，还有岳麓暴躁的一句，“你个臭丫头，老子不去找你麻烦，你还找上门来了？怎么？道个歉还一定得记得？难不成你道个歉我家岚岚还要给你钱么？！” 只是庄念霜并没有发怒，她抬手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就说道，“那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赶紧滚！下次再敢到我家来，就不是清水伺候这么简单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精神问题？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精神问题？ 庄念霜已经迈着步子，踩着白色的高跟鞋，这么笃笃笃的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朝着院子门走去，只是岳麓因为看到她心情就烦躁，又是个兜不住的碎嘴，所以依旧在后头大着嗓门暴躁地继续哔哔着。 “妈的，老子真心疼庄泽，这一世都没什么污点的，就这么砸在你这么个臭丫头手里，以前还觉得你这极端的性子和霜霜有些像，眼下看来，你连霜霜的脚趾头都不如！她起码还有自己的原则！你还是赶紧把你这名字给改了吧，霜霜在天之灵知道你这副样子，得多失望啊？她也挺不容易的！” 也不能说岳麓口无遮掩，反倒……他现在说的似乎都是些大实话，可是实话通常都是很伤人的，原本庄念霜还在走着的步子，一下就停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身体都有些颤抖。 她心态极端而扭曲，但是在面对他人的谩骂时，却是比任何人心态都要好，素来都能视若无睹视若罔闻，可是……岳麓的这话，却是让她想无视都做不到。 我让妈妈失望？我连妈妈的脚趾头都不如？是啊……我是什么都不如妈妈，可是呢？妈妈这么好，却还不是因为你们而死掉了么？因为你们的冷漠，因为你们的疏离…… 你们有什么资格提她？！ 庄念霜回头看了岳麓一眼，深深的看了岳麓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让岳麓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么？” 庄念霜只是这么看了他一眼而已，什么都没有说的，直接走了。 呵，岳麓，你就骂吧尽情的骂吧，你多骂一点我就能多坚定一点。 岳岚，歉，我可是已经道过了，好好地记住，我不是没提醒过你了。 庄念霜走出院子门过后没多久，他们就看着一辆车子已经从停车场的方向疾驰了出来，朝着小区门口开了出去。 岳麓这才哼了一声，“我们进屋去吧，看我这喘的，本来都走到院子门口了，听到是她的声音，我又折返去停车场，到车后备箱拿了一瓶水才过来的，跑得我是……” 岳岚抬眼就看到了父亲额头上的汗，抬手给他擦了擦，“爸，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小孩子脾气呢？你可是长辈，哪能这么对着晚辈泼水？” 岳岚有些无奈地对父亲这么说了一句，岳麓呼了口气，“晚辈都欺负到门上来了，我还得笑脸迎人么？她给脸不要脸，我也就正好顺手了，而且我是长辈，长辈的好处就是，晚辈不能还手。你这丫头就是太老实了，所以才会每次被她蹬鼻子上脸，你怎么没有我和你妈一点儿的脾气？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抽她丫的！” 岳麓说得激动，甚至还比划了两个抽耳光的动作，岳岚无奈地笑笑，“又不是没抽过。” 岳麓想想也对，上次的确是把庄念霜抽得够惨的，光是想想也觉得解气，岳岚又继续说道，“只是她那细瘦的样子，我都怕我手劲儿太大，一个巴掌过去直接把她抽厥了。再说了，我这性格怎么了？我这性格是像妈妈，要像你那么急躁，能行么？我是个姑娘家！” 岳岚说完这句之后，岳麓就特别鄙视地看了庄听南一眼然后说道，“拉倒吧！你像她？你以为她不急躁？你以为她脾气好？她脾气好能每次家暴我？她脾气好我这耳朵能招风了？早在你还没出生那阵儿，你妈去替过你陆叔叔一阵岗，那时候在科室里头，就是出了名的女魔头，骂人还是英汉双语的。骂得狠的时候，连男的都能给她骂哭喽！” 岳岚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就在你旁边呢你就这么公然说坏话。 岳麓鼻子一哼，“我能怕么？我既然敢说就没在怕的，我既然敢说自然就做好了被揪耳朵的准备，还有，女儿，你不知道吧？你陆叔叔告诉我，你妈早在美国实习的时候，实习期第一天，就因为选好的储物柜被别人抢了，直接当场就和一个巨肥硕的黑人妞打起来了，打得人是哭爹喊娘的……” 岳麓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预期之中耳朵上传来那熟悉的揪痛感，也就忍不住侧头朝着庄听南看了一眼，这才看到庄听南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正在等待着电话接通。 刚疑惑着她是打给谁，那头就已经通了，庄听南眉头皱着，对着电话那头冷静地说道，“庄泽，我是听南，念霜……似乎精神有些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精神有些不对？听到这话，岳岚和岳麓也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到这个，想起来，的确是觉得，庄念霜那样子是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才那个森森白牙的笑容，现在想起那笑容，再结合庄听南的话，还真有些毛骨悚然的！ 庄泽眉头皱了皱，这才想到之前，清若也是和自己说过这事儿的，那时候自己并没有觉得会是这个可能，但是现在就连庄听南都这么说了，就不能够再不把这当回事儿了。 “她在你那里？”庄泽问了庄听南一句。 “来了一趟，刚走。总之，你多注意一下吧。”庄听南说完之后也就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一家三人直接进了屋里去，这事儿只是个插曲罢了，岳岚并没有细想太多，吃了点东西，洗澡就睡觉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战斗的一天，得养足了精神工作才行。 第二天早上就早早地赶去了公司，大家也都一个没迟到地准时到了，看上去也都神清气爽的样子，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岳岚多少还是有些静不下心来，一直想着，陆莫离还有几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算着时差算着时间，等着他到了之后和自己的联系。 差不多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等到了他的联系，看着那越洋电话的长长号码时，岳岚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落到了地上，一接通就听到了那头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 “我到了。”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天赐命道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天赐命道 陆莫离甚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够从电波传来的她的声音中，听到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看也已经到了一阵了，一直没有电话过来，还担心着呢，先前是安顿莫失去了么？” 陆莫离应了一声，“一下飞机就忙着她入院的事情，在飞机上情况不太好，气压还是影响到呼吸了，血氧数据一直都不怎么好，所以一下飞机就马上送进医院去了，然后又是和专家的会面，谈论病情，忙完之后打过来，就有些晚了，你别担心，我们平安到了的。” “嗯，莫失现在呢？下飞机之后情况好些了么？”岳岚也有些担心陆莫失的情况，自然是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陆莫离那边的声音并没有凝重，倒是有些轻松，“没有什么大问题，输氧之后就缓解了很多，已经开始做各项常规检查了，刚刚和专家碰面，这段时间莫失之前的病历，他也已经看过了，所以马上就可以开始治疗，并且已经将她的名字排到移植名单上去了。医生说现在莫失的状况虽然不理想，但是若是控制得好的话，也不会恶化太多，撑到等到器官，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也就是陆莫离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将陆莫失带去美国的一个根本原因，国内的器官共享网络几乎等于没有，想要等到移植器官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的，肾脏或者角膜骨髓这些，相对来说，可能性还比较大，但是心脏？基本不可能。 所以好在其实他一早就想到过莫失的病情不稳定，在莫失还小的时候，就提议了陆倾凡，将莫失做了美国户口，只其中，自然又是砸了不少钱，但是很显然，还是能派上用场的，能够排到移植名单上去。 陆莫离舍不得挂电话，哪怕知道她正在工作中，而且那头还能够听到之前在自己病房见过的那个买了大果篮大花篮的女人在一旁贼兮兮地说道，“和谁打电话呢？工作重要电话重要啊？大家都在卖命呢！” 岳岚也舍不得放电话，自然是没好气地对梁奔奔回了一句，“都快中午午休了，你管我？” 然后就咚咚咚跑去洗手间去了。 陆莫离在这头弯着眼睛轻轻地笑，“美国很好，算算我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来过了，以前还会一年和爸妈飞一次美国看外婆，后来学习忙了，学习忙完工作又忙了，还真是好久都没来过了的感觉。” 岳岚笑了一声，有些哼哼的，“你是好久没来过，我是来过了好久……” 陆莫离有些无奈，他知道那事情肯定是她永远难忘怀的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儿也不想提她去美国生活八年的事情，然后就说到，“是我错了，别再提了，不高兴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岳岚嗯了一声，就问道，“怎么样？见到外婆了么？身体还硬朗么？” 陆莫离点了点头，也就朝着正在那边料理台上头切着柠檬片给他泡柠檬冰水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也没有刻意去染黑，一头白发白得反光，梳得整整齐齐的，在耳边别了一个发夹，身上穿着得体的小洋装，脸上虽然有了不少皱纹，依旧是眼神明亮。 看上去精神矍铄的老人，陆莫离笑了起来，“身体硬朗着呢，精神矍铄的，就外公去世那两年，她消沉了一段时间，那时候都很担心她，不过很快就好起来了，最近还要出新书了呢，说是书名都已经敲定下来了，算是一本自传类型的书，苏杭的峥嵘岁月，到时候寄样书给你看看，我外婆，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早在陆莫离八岁的时候，言信然就因为脑溢血突发而去世了，那段时间，苏杭消沉了一段时间，身体的情况也不太好，但是后来，就缓过来了，活得依旧精神而健康，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犹记得那时候，家里吃饭餐桌上讨论得最多的一个话题就是要不要把外婆接回国来。 言信然后来是娶了苏杭的，两人也就只是在美国登记了而已，没有宴请，也没有什么仪式，人上了年纪，经历得多了，到后来那些东西也就只是个形式上的东西了。季若愚最终也是原谅了言信然的，还记得言信然去世的时候，季若愚在陆倾凡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并不是特别伤心，可是抬起眼睛对陆倾凡说的一句话，却是特别深刻，“倾凡啊，现在……我是真的没有爸爸了。一个都没有了。” 岳岚听了陆莫离这话之后也就笑着应了，“那好，到时候我一定好生拜读苏杭女士的大作。” 说着，岳岚就开始想这个男人的家世，这年头富二代不少，自己都能算一个，不说别的，这些从小长大的家伙们，家里头也都不是什么贫瘠之地，但是真说身世最好的，恐怕也就是陆倾凡家的三个孩子了，那才是个绝对的身世显赫啊。 陆渊捷虽然也是家世不错，但是毕竟，就是巨富商人家的孩子罢了，父辈经商，母亲那边也是有着庞大的家业。 但是陆莫离…… “我这才觉得……说你是闲着金汤匙出身，都还不足以形容啊，难怪别人都说你这是天赐的好命道啊，外公外婆都是文学大家，一个爷爷是庞大陆氏的老一辈领军人物，另一个爷爷是部队的高级干部，还有个奶奶是妇产科名医，爸爸是名医，妈妈也是个出过几本书的作家，大舅舅是作家，小舅舅是儿科的厉害医生，大舅妈是精通多国语言的高级翻译，和那些满是铜臭的商人家不同啊，你这是集合了大富的经商世家，医生世家，和书香门第啊……” 岳岚不细数还好，这么一细数起来，才觉得陆莫离真是家世显赫到令人发指，难怪都说他是天赐的好命道。 陆莫离在那头笑出了声音来，一直是知道自己家世不错的，但是听到岳岚这么一细数起来，这才觉得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他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岳岚说道，“你也是天赐的好命道，以后也会有人这么说你的。”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因为我陆莫离虽然是天赐的好命道，这辈子，就只认定你这一个女人而已。我的家世，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你的家世。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薇薇安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薇薇安 岳岚依旧是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日子过得再平静不过了，只是天天都会等着陆莫离的联系过来，有时候会是邮件，有时候会是短信，有时候直接会发视频或者打电话过来，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会联系。 这感觉，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样，甚至连时差什么也是不管的，让岳岚一度担心他怎么都不睡觉。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听着陆莫离会说道陆莫失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专家给她定制了专门的治疗方案，所以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撑到移植是没有问题的。 岳岚很高兴，为莫失的情况转好，而且也知道，莫失的情况转好，也意味着离陆莫离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这天下午，又加班到了天色全黑，岳麓的电话打过来了一次，但是也习惯了她加班的事情，所以只问了句，得知又要加班，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下班的时候，大家都疲惫得很，所以都各自回家了，岳岚坐进自己的车里时，有片刻的出神，的确是有些累了，她得缓一缓，疲劳驾驶还是很严重的。 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眯着，只觉得这么趴趴都舒服得很，差点没睡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自己的车窗玻璃被轻轻敲动的声音，转脸就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一头金发的中年白种女人，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友善的样子，岳岚愣了一愣，只看着这女人的脸，就已经认出来了她是谁，马上就降下了车窗，有些惊诧地问道，“您怎么来了？” 说出口才意识到，站在自己车门外的女人中文并不好，所以才马上改口成了英文问了她。 来的人不是别人，那一张脸上看出了太多和nick神似的影子，正是nick的母亲薇薇安。 薇薇安笑了笑，“美国的事务忙完了之后，就打算回国来看看nick，也看看你，ivy，你最近还好吗？” 岳岚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她还有些歉意，虽然不知道薇薇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nick和自己已经几乎决裂的事情，但是想着是自己伤害了nick，而薇薇安或许已经知道，迟早都会知道，所以心中有歉意升了上来。 “我……还好。” 看着她脸上的歉意，薇薇安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直接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事情我都知道了。” 薇薇安这么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句，让岳岚有些松了一口气，不然要说这件事情的话，还真是有些长。 “nick不懂事，他太喜欢你了，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把你追得太紧，于是眼下失去了就太难过，你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眼下成了这样，ivy你应该也不好受吧？”薇薇安这么问了一句，岳岚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和若愚的孩子在一起了，是真的吗？”薇薇安笑了笑就这么问了一句。 岳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点了点头之后就应道，“是，所以伤害了nick，我很自责，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补救，他想要的，我又给不起。” 岳岚的语气中已经有些无奈生了出来，薇薇安听了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感情的事情可以坚持可以努力，却是不能勉强的，这不怪你，nick还小，所以不懂事，你放心吧，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能够想通的。” 薇薇安就这么笑着看着岳岚，她其实也从心里面喜欢这个姑娘，就和季若愚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她能够嫁给自己儿子，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不由得想到儿子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了想和她结婚，现在却…… 弄成了这个样子，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薇薇安又安慰了岳岚几句，儿子那边的心理工作，自然是得由她去完成，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看到nick和岳岚闹得这么僵，这次回来之后，甚至在儿子面前提她的名字都提不得了，稍有提及，脸色就会马上暗下去，以前自己的儿子不是这么阴郁的人，显然这一次伤得很深。 得知她没有开车出来，岳岚自然也就开着车送她回家，并没有去爵世风华，她和杜修祈这次回来，并没有住到屈文艳的宅子去，虽然这么多年早已经木已成舟成了一家人，但是婆媳关系在很多家庭中，终究还是个碰不得的禁区，所以薇薇安和屈文艳的关系，也从来都没有融洽到能够住在一个屋檐下。 于是直接就开去了nick的公寓，原本这个公寓……nick还是打算和她一起住的，甚至连装修和家具都已经买好了。 远远看到公寓的那几座高高的建筑，岳岚心中有些感叹，手握着方向盘转了转，车子就朝着公寓小区大门转了进去，只是才刚转弯，就看到公寓的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俊男美女的搭配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是养眼，只不过这两个人的搭配却是让岳岚忍不住皱了眉头。 一旁的薇薇安并不认识庄念霜，只远远看着这个一张东方人精致容颜的女人，觉得长得很漂亮，倒是有些惊讶，“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吗？” nick一身休闲的装束，原本是站在小区门口等着母亲回来的，这是薇薇安的意思，早在她准备去敲岳岚车窗的前一刻，就已经给nick打了电话，让他在楼下等着。 其实薇薇安也就是打算，让两人见上一面罢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不是爱情，那也是难以磨灭的友情，什么事情还能说不清楚的？只要两人不要都别扭着就好了。 nick并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只是父母亲才刚从大洋彼岸赶过来，所以他这几天原本都不怎么打算去公司的，但也接到了不少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庄小姐求见。 他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紧粘着不放？回绝了之后，竟是没想到这庄念霜直接就找到家门口来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nick来了中国之后，学习了不少成语，这才觉得汉语的确是博大精深的，这样一个成语用来形容庄念霜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见到大忙人杜总经理呢。”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巧遇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巧遇 庄念霜也是曾经在陆莫离喝醉那次，和岳岚还有nick在这里碰到过一次，所以才轻车熟路地找了过来，原本以为还得费点功夫才能知道他的楼层，没想到竟是能碰个正着。 “这次又有什么事？”nick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对于这个总是紧追不放的女人有些反感，原本就知道她和岳岚的关系不怎么样，所以一直对她印象也就不怎么好，“不过就帮了你一次而已，你谢也谢过了，款项也悉数到位，我觉得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就算是业务上的问题，你现在无半分职位，就算是谈，也应该是海原的人来和我谈才对。”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在远处停下来的那辆汽车，只是两人这么站在这里，的确是足够打眼的，几个走进小区的人，都忍不住朝他们侧目看过来。 nick眉头皱了起来，更是生出些烦躁来，看向庄念霜时，眼神中都是厌恶。 庄念霜不以为意，反倒是笑了起来，抬眼看向了nick，“杜总，我记得上次我就说了，陆莫离要走了，我看杜总对岳岚是一往情深的，原本以为，你起码会做出些什么行动来，趁着陆莫离不在的时候。” 庄念霜轻轻地笑了起来，朝着nick看着，“莫不是杜总……这么快就已经把岳岚给放下了吧？” nick眉头紧皱着，“关于我和岳岚的事情，你好像管得太宽了一点，我倒是不理解了，你这么想要我在岚岚那里做些什么，究竟用意为何？莫不是……想借我这把刀？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该不会是自己喜欢陆莫离吧？才这么想要我来搞破坏？” nick这么问了一句之后，就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要是喜欢陆莫离，就自己追去，别整天没事来缠着我，我没空理你。” 语气很不客气，嘲讽之意明显，自然还有明显的不耐烦，可是庄念霜不怒反笑，对于这些能影响到人情绪的语气，她仿佛早已经有些百毒不侵了，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心态好，还是说脸皮厚。 “杜总，你确定，你不打算做什么动作？你若不动，那我可就先动了……”说着，庄念霜掩唇一笑，就这么娇笑吟吟地看着nick。 他已经朝着外面的方向指了指，“不送。” 只是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就朝着外头看了过去，只看到一辆汽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车里头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两个女人的脸。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眼就能认出来，而另一个……几乎是让他的眼底一瞬间就生出了疼痛来。 薇薇安已经从车里头下来，侧头就朝着岳岚说道，“不下来么？ivy，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见了吧？打个招呼也好的。” 薇薇安脸上是笑容，好意难却，岳岚从车里下来，打招呼么？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为何会和庄念霜在一起，想到上一次恒裕和海原的合作，nick……真的是气急了吧？ 庄念霜也看到了她们两人，那个金发的女人，不难看出应该是他的家人，她的目光主要是落在岳岚的身上。 原本岳岚还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已经被薇薇安主动过去牵了手，朝着nick走去。 看到两人过来，最先迎上去的不是nick，他也是如同岳岚先前那般，定定地站在原地，而庄念霜，已经朝前走了两步。 “又见面了，岳岚。”她微微的笑着，看上去友善而温和，其实岳岚一直都觉得很不解的是，庄念霜从来都是这样一张牲畜无害的笑脸，若是不知道她做过什么的人，看着这样一张脸，真的是很容易生出好感的。 比如薇薇安，就是这样，她原本就是个热情的北美女人，看着庄念霜，就先打了招呼，“你好，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吧？” 庄念霜依旧笑着，看着薇薇安，听着她的一口英语，然后就回答道，“你好，我是他工作上的伙伴。” 出口是一口地道的伦敦腔，nick在一旁听得眉头皱了一下，语气更是冷漠，“你怎么还不走？” 这么催促了一句，让薇薇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朝着nick看了一眼。 庄念霜也没打算久留，注意到自己说到工作上的伙伴时岳岚脸上忽然有些僵硬的表情，心里头有些许快感冒上来，然后就对薇薇安轻声告别之后，转脸看向岳岚，“岳岚，我就先走了。” 她唇角轻轻地抿出笑容的弧度来，眼神中有着些许审视一般的打量，就这么看着岳岚，然后轻轻俯身上去了一些，声音很轻，就这么细细地传进她耳朵里去，“只是，岚岚，陆莫离这才刚走多久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来见家长了么？我以前怎么没察觉出来，你竟然还有这等手段？真是小看了你，虽然貌不惊人言不压众的，但是……对付男人，还真是有一套，欲擒故纵的手段，使得还真是炉火纯青。” 岳岚站在那里，听着她对自己这么小声地说着，旁边的薇薇安其实是听到了的，只是她对中文的确是没有什么天赋，所以也听不太懂，只是看到岳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好看，竟是忍不住猜测到，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儿子的女朋友吧？ 岳岚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主要是……论嘴皮子的话，她自认自己的确是不如庄念霜的，所以当年才吃了那么个闷亏，还不是因为庄念霜嘴皮子功夫厉害得很，假的都说得跟真的似的，死的都说得跟活的似的。 她眉头皱了皱，侧头看了庄念霜一眼，直接就飘出来了一句简洁明了的，“我口才不好。” 庄念霜一下子没理解她为何会忽然说这一句，然后就看到了岳岚冷冷瞟过来的眼神。 岳岚已经继续说道，“但我身手很好，所以要是把我骂急了，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击的情况下，我个人是会觉得拳头比言语来得更有力量的。” 庄念霜表情一滞，想到了上次自己挨的那一巴掌，眼中一下子就有了些许忿恨，但也有了些许退怯，眼睛如同蛇一般地紧紧盯着岳岚。 “上次那一巴掌的滋味儿，你还记忆犹新吧？”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突袭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突袭 庄念霜的脸色白了白，薇薇安也不傻，看着岳岚和庄念霜的脸色也能猜出来，两人之间，恐怕不是在说什么客气话，指不定正在你来我往着呢。 “这位小姐，那就不送了，天气看上去有些不好，可能会下大雨，所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薇薇安对庄念霜这么说了一句。 nick从始至终，在旁边就一语不发的不说话，目光也没有看向岳岚，而是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模样倒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让薇薇安忍不住一阵想笑。 庄念霜听了这话之后，也算得了台阶，直接就走了，走远之后才回头看了岳岚一眼，低声自言自语道，“岳岚啊岳岚，你就得意着吧，那一巴掌，我总会还回来的，惹了我庄念霜，你可就别后悔！” 说着，她眼中闪过几丝阴狠，唇角也已经阴仄仄地笑了起来，朝着车位走去的时候，嘴里还一路嘀咕着些什么，她的精神，似乎真的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眼下就只剩下了nick岳岚和薇薇安三个人。 “那，我就先走了。”岳岚这么说了一句，也就不打算再久留，薇薇安着急地看了一眼儿子，这个笨蛋，倒是说话呀！ 只是nick依旧是一语不发，像是已经铁定了心，要和岳岚划清关系一样，薇薇安只觉得心里头急躁，于是就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岳岚的手，“ivy，他爸爸一直也想见你一面呢，他就在楼上，要么，上去坐坐吧？” 岳岚没有做声，心里却是不怎么想去的，去了，也只会越来越尴尬吧，而且，庄念霜先前的话，的确是让岳岚有些在意了。 的确，陆莫离才走没多久，自己就来这一套，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她从来都没想过放弃nick这个朋友，但是……总觉得在陆莫离不在的时候，终究是有些不太好。 nick已经一语不发地转头就朝着小区里头走进去，双手插着裤袋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岳岚只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和薇薇安进去，只用她刚才说的话搪塞了她，“看上去等会就要下雨了，天色不怎么好，我要是回去晚了，父亲会生气，对不起了，要么，下次吧。” 听着岳岚这么拒绝了，薇薇安也不好强求，只能在门口看着她上车开车离开，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就看到了儿子就站在小区里头的绿化带后头，朝着外头看着，算是目送着岳岚的车子离开的。 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你刚刚要说句话该多好？这么冷冰冰的！你和她不是八年的朋友么，八年难道就这么说算就算了？” 薇薇安倒是很少会有愤怒的时候，眼下这么气冲冲的情况很少见，nick没有做声，只跟着薇薇安朝里头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一次，我做了件很伤她心的事情，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了，这样也好，她就可以不用对我自责了。” 薇薇安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转身定定地看着儿子，伸出两手去捧着儿子的脸，然后就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你这孩子，有时候和你爸爸真的很像。那你自己呢？你自己要怎么办呢？” nick笑了笑，笑容里头有着苦涩，“我总不能让她一直活在对我的自责里头，至于我自己，总会好起来的吧？” 薇薇安伸手拥抱了他，没再做声，抱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而另一头，天气真的如同薇薇安所说的那般，岳岚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就降下瓢泼大雨来，一时之间，视野特别不好，可视距离完全缩短了，岳岚并不觉得自己的车技有多牛，也不打算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于是就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双闪灯亮了起来，岳岚从后视镜里朝后头看，只隐约看到，似乎的确是大家都意识到了眼下视野不好，安全起见，后头也有几辆车子，看着她停下来了，也就跟着一起停在了路边，只是雨势太大，也看不太清楚，只能够看清楚后头几辆车子的双闪灯一闪一闪的。 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已经从后头的车上下来了，手中各自拿着些工具，看上去表情都是有些凶恶的，岳岚只觉得似乎是有人走上来了，然后就感觉到车身一震，很清晰的几声车胎爆掉的声音。 几个黑衣人已经用工具迅速地放掉了岳岚车的轮胎，她眉头一皱，心中已经警惕了起来，手中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扣住了车锁，把车门都锁上了，准备拨打电话，只是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只听得一声碎裂的响声。 车窗就直接碎裂成玻璃渣子，好多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们竟是直接用铁棍敲碎了车窗玻璃，一些玻璃渣子弹破了岳岚的脸，有一两道细口子在脸上出现，溢出细细的血丝来。 岳岚的浑身都已经紧绷了起来，右手握成拳头，左手扣住车门开关蓄势待发，她几乎根本就不难想到这群人又会是谁找来的，外头的雨已经毫不留情地泼了起来，天色很暗，单路边的路灯在这雨势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一个黑雨衣的手已经从碎掉的了玻璃空落落的车窗朝着她伸了进来，岳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直接捏了这人的手腕，力道一上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放掉了他的手腕关节！ 又是几声巨响，四面车窗已经悉数被敲破，岳岚侧目迅速环视了一眼，看着围着自己车子的这些人，心里头有些许寒了起来，这人数看上去…… 原来后头停的几辆车子，都是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的？她庄念霜动作倒是快啊，也不知道已经筹划了多久了。 眼下却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副驾驶的门因为窗玻璃已经碎掉，所以从外面就被打开了，岳岚调转了一个方向，直接朝着那头一个蹬腿，将那人蹬了出去。 却没有注意到车窗这边又伸进来了一只手，那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于防狼电击器一样的东西……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电击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电击 黑漆漆的东西，顶端两个电极，就这么直接从车窗里伸了进来，按动开关之后，空气都被电离了，两极之间的电弧闪烁着森森的光芒。 糟了……听着那声音，岳岚就已经意识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上去，原意是想要打掉他手中的那个闪着电光的玩意儿，却哪知那人反应不错，直接将电机接触到她伸过来的手。 一瞬间，岳岚只觉得浑身仿佛都瞬间麻痹了，那种触电的感觉太过清晰……手掌一阵剧痛！甚至被电击的地方，都有些发黑，岳岚很清楚，这种瞬间脉冲几乎能够达到几百万伏的电击器，所造成的效果会是什么。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就那么倒在车里头。 “妈的！这女人还真他妈难对付！”那个手腕被捏脱臼了的男人端着自己脱臼了的手腕，狠狠地这么咒骂了一声，手腕的疼痛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已经将那电击器放进了口袋里，“别太天真了，这女人可是真正的练家子，不是说上次踢得一个直接连蛋都切了，你只脱个手腕，已经算轻的了。” 那脱了手腕的男人，眉头依旧皱着，因为手太疼了，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车门，“好在你考虑周到，这次带了家伙过来，不然还指不定得几个人挂彩。” “别啰嗦了，赶紧做事吧，你们几个把她拖出来。你打个电话给那女人，说事办成了，让她先付一半的钱过来，我这些兄弟，可是看钱才办事的。”那个电晕了岳岚的男人这么冷冷说了一句，其他几个人已经开始做事，把岳岚从车里头拖了下来。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恐怕没几个小时是醒不来了，所以，这么一个失去意识的女人，也就只是个女人罢了，轻松地就把她拖出来，外头的雨势很大，又是晚上，路上连车都少，就更不用说路人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几辆车的双闪灯依旧亮着。 岳岚被拖出去之后，就被大雨淋得湿透，原本几人准备先把她拖上车，带到其他地方去再绑。 那个电晕了岳岚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之后，就低声说道，“先绑了，这雨一泼，要是等会醒来了，又免不了麻烦。” 他做事显然是极为缜密的，那几人闻言之后，就马上用拇指粗细的麻绳将岳岚绑了个结实，这才抬着她朝着后头的车子走去，直接塞进了三辆车最末尾的那辆面包车里头。 而那个手脱臼的男人，已经去打电话了，“嗯，事情已经办成了，人我们现在就带走了，你得先付一半的钱过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拿钱才办事的。” 然后就只听到那头的女声，已经开始笑了起来，就像是……停不下来一般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太持久了，让这男人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这得多大的仇啊？这么开心？ 他也不做声，那头笑了好一阵儿之后才停了下来，然后说道，“好，我会马上把钱转过来的，你让他们放心，我这人向来就说话算话。” “那我们这边就继续做事了，人先带走了，等会会把地址发给你的。” “好。”那头只应了一声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三辆车子已经冲进了大雨里，完全不管什么可视距离不可视距离的，而路边，就只剩下一辆suv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车里头都被雨泼湿了，而车里车外，都是碎玻璃渣子，光是一看，都不难看出，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 只是眼下雨势太大，连个路人都没有，一支手机静静地躺在油门踏板的旁边，显然是在刚才争斗的时候，无意中撞落下去的。 叮咚一声，屏幕亮了一下，是短信过来的声音，屏幕上头显示着短信的小段内容提要，“岚岚，我下周就回来。” 岳岚已经被那群来路不明的黑衣男人们，带出了城去，她被扔在面包车最后头的长条座椅上，一直在昏睡着，手被反绑在了身后，腿脚也被绑了起来，就那么侧躺在长条座椅上，腿蜷着，并且这几个人为了保险起见，竟是在绑腿的绳结上和绑手的绳结上连了一条绳子，这样子，就连她想要伸展身体的动作，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就更不用说踢人了。 “她醒了没有？”面包车的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那个用电击器把她电晕的男人，他这么问了一句，一个男人就坐在岳岚前头的座位上，回头看了一眼，“怕是没那么容易醒，那玩意儿男人都吃不住，别说个女人了。” 这男人这么回答了一句，副驾驶座的男人就回头看了一眼，“你找找她的手机。” 后头坐着的男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就问了句，“怎么？你怕有定位软件？” 说着，就已经伸手到岳岚的口袋里去摸去了。 “看看定位软件，顺便看看联系一下能不能有更好的价钱，我就是为求个财，这女人有人花大价钱弄她，就肯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保她，哪边价钱高，我就帮哪边做事，要是保她的人愿意出大价钱，我倒是不介意把想弄她的人，供出去。” 很典型的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非常老手的样子，以前就因为一次失手，蹲过一次号子了。 只是后头那那人在岳岚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一遍，也没摸到手机，“老大，没手机，估计是落那车里了。” 前座的男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也就随意点了点头，“那看来，是只能弄她了，啧，要对个女人动手，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车子已经开到了城市的郊区，雨势似乎已经小了一点儿，他们很快就拐到了一家看上去像是某个农家院落的地方。 其实不是什么农家院落，以前这个地方是个养鸡场，后来废弃掉了，养鸡场主人一直等着卖这块地，没卖掉，所以这地方也就这么空置了下来，破败废弃的。 车子纷纷在养鸡场前头的空地上停下之后，他们就下了车去，两个男人走过来，直接将岳岚从面包车里头扯出来，然后抬进了养鸡场废弃的建筑里去。 第一千零九十章 疯子 第一千零九十章疯子 建筑常年不用，以前就是养鸡的地方，外头的空地是放鸡场，这建筑里头，原本两边都是鸡窝来着，但是废弃了之后，鸡窝就已经堆到了这厂房的另一头去，倒是留出了不小一块空地出来。 只是里头一股子怪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些鸡屎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发酵出来的什么怪异味道，而且还有着一股子儿霉味儿。 有几个人一走进来就忍不住抬手在口鼻前扇了扇，“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地儿，味儿还真大。” “别啰嗦了，找个凳子过来把人给绑上去，小黑你找个桶，去外头压井里打点水过来，让她这么一直睡着可不是个事儿。”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男人，这么吩咐了，其他几个男人也就脱掉了雨衣纷纷开始做事，这厂房里头乌漆墨黑的，就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昏黄的白炽灯，这场景还真是像足了电影里头那些绑架戏的布景。 岳岚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岳岚觉得，庄念霜应该不是不要命吧，她应该是疯了……肯定是疯了。 岳岚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浇了两桶凉水了，很显然，那电击器的威力不容小觑，最后还是一个男人真的是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甩手在她脸上刮了一巴掌之后。 岳岚才醒了过来，眼角微微抽动，一醒来就察觉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并且脸颊上头火辣辣的痛，而周遭的光线暗淡，气味也是潮湿的霉味，目光稍一打量，就看到了这周遭的场景。 还真是……如同电影的场景一般，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依旧在梦里。 只是昏过去之前的记忆那么清晰，完全碎裂的玻璃窗，雨夜里头忽然袭击的黑色雨衣男人们。 岳岚的嘴唇抿了抿，眉头已经轻轻地皱了起来，眼神之中满是警惕，再然后，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次这些人的专业，手脚全部被绑，而且还固定在了凳子上，显然是怕她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来。 岳岚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很显然，绝对不会是什么善举，再如何，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她不怕挨打，经历过她从小对于“兴趣爱好”的培养之后，一般都不怎么会害怕挨打。 这一次的这些人，很显然，质素上比上次那些个小混混，要强得多了，一看就是老手，恐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 岳岚看清楚了先前用电击器电昏自己的那个男人，他坐在一张条凳上，除了他之外，其他的男人都是站着的。 心中几乎也是马上隐隐确定了这个男人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于是就看向了他。 他左边脸颊下颌线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很狰狞，若不是那一道刀疤的话，其实整个人看上去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不像个凶恶之人。 他坐在那里，眼神平静，的确也没有什么凶恶之意。 岳岚知道，若是惹怒了他们，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自然是不打算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只看向这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男人，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庄念霜给了你多少钱？” 这男人眼神中露出了几分兴味，“看来你知道仇家是谁，庄念霜……原来那女人叫这个名字么？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万。” 五百万？呵！岳岚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忍不住心里头轻笑了一声，倒还真是大手笔，原来她岳岚的命，在庄念霜眼里就值五百万么？ “杀我？”岳岚这么问了一句，虽然是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她不太觉得，这一次会是一次谋杀，但是谁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疯子的想法。 庄念霜，她已经疯了！她肯定疯了吧。 对面的男人坐在那里，点燃了一根烟，烟雾从他嘴唇缭绕出来，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杀你？不不不，这种违法犯罪的勾当我们从来是不做的。” 他说得那么正常，如同天经地义的一般，就好像他现在做的事情，就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岳岚笑了一声，她很想忍住的，但是的确是没有忍住。 那男人看向她，“怎么？你觉得不是？你看看，你现在手好脚好的，除了淋湿了点，身上也没伤没痛的，对吧？” 的确，是没有受伤的，除了手上还有一些麻痛之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疼痛，当然，还有脸上刚才那一巴掌。 “我只是收了钱，把你带到这里来。”他又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呼出之后这才说道，“不过，让我绑你那个女人，倒是个狠角色，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小姑娘，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惹了人了？” 岳岚不想跟他扯那么多，只说了一句，“有些疯子，就算你没有惹，也是会被咬的。” 那男人低声笑了一声，“我的任务是很简单的，这是我赚的最轻松的一次钱了，别人说发了这种横财是会遭报应的，我不想遭报应，看你这小姑娘不卑不亢的，一滴眼泪也不掉的，倒是个坚强的，这样吧，你给我个电话号码，等我收到钱了之后，我帮你打过去，告诉对方你在哪里，你看怎么样？这样可能会保住你一条命。” 岳岚抬眼看着这个男人，有些不太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意思？” 岳岚警惕地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这个男人说道，“你看，你给我个号码，我等会收到钱之后，就帮你打过去，告诉对方你在哪里，然后呢，你要是得救了呢，考虑下，别把我扯进来，我们兄弟一群也是混饭吃的，从犯而已，你要是没得救呢，做鬼了也就别来找我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也说了，有些疯子是乱咬人的，这么说来你是惹到个疯子了，那叫庄念霜的女人，花五百万就为了让我们把你带过来而已，这种人……我觉得她是想亲手杀了你吧？” 岳岚眼睛猛地一睁，脑子里忽然想到那天庄念霜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岳岚，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失联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失联 不知道为什么，岳麓有些担心女儿。 虽然最近一直知道她忙得很也总是加班，但是今天看着外头下那么大的雨，就很担心她，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拨打她公司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 岳麓有些急了，火烧火燎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么还不回来？你说这外头下这么大的雨，电话又没人接，不会出事吧？” 岳麓拿着手机不断拨打着，听着那头始终无人接听的等待声，急躁的对庄听南这么说了一句。 庄听南眉头皱了皱，听着外头的雨声，心里头也有些不放心起来，她担心的是岳岚冒雨开车会不会出什么事故，尤其是现在联系不到的情况下。 岳麓没有办法了，又等了半个小时，依旧是联系不上，只能够打电话给了陆倾凡，要了苏俊贤的电话号码之后，就打了过去。 苏俊贤正在加班，陆莫离一走，他几乎天天都在加班，几乎都要睡在陆氏了。 “陆氏苏俊贤。”苏俊贤接起电话就这么自报家门了一句，然后就听到那头传来一个急躁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担忧问道，“我是岳麓，岳岚的爸爸，她现在还没到家，电话又打不通，公司电话也没人接，联系不上了，她在陆氏总部吗？” 岳麓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因为岳岚以前在总部工作过。 “没有，她不在这里，怎么了？是完全联系不上了么？”苏俊贤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也有些担忧起来。 岳岚，是他的工作内容。 陆莫离走之前再三交代过的，多关照岳岚一些，交代公事都没交代这事儿交代得慎重。 岳麓在那边已经急坏了，语气中都有些无助起来，“是啊，完全联系不上了，怎么办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雨。” 苏俊贤安慰道，“岳先生您先别急，我这边会派人去找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联系上了之后我会马上打电话给您的。” 岳麓自然不便多说，赶紧应了之后就挂了电话。 这样的天气，的确是容易让人人心惶惶的，连庄听南都没办法放心下来了。 苏俊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已经通知了陆莫离，陆莫离在美国并没有个固定电话什么的，如果要联系的话，要么打到苏杭家里头的座机，如果他在，就能够接到，如果不在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和岳岚联系，一般都是用一些实时通讯的对话工具的，苏俊贤没管那么多，直接电话就打到了苏杭那里，辗转又问到了医院的电话。 总之，经过波折，陆莫离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在护士站的地方接到的。 一听到苏俊贤这话，那头的陆莫离几乎是当即就沉默了，苏俊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觉到他似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找！找到她！我给她也发了好几个信息了，她都没有回，我还以为她已经到家了在吃饭洗澡什么的所以没有看到……一定要找到她！” 陆莫离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苏俊贤能够听得出来，他虽然不想让陆总的情绪变得更加紧张凝重，可是却觉得还是不得不提一下，“上一次岳小姐遇袭的事情，对方不是伤得很惨么？我在想，会不会是对方的报复？”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醒到这一点上，陆莫离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地抖动。 若真是报复……若真是报复，那么危险就大了。 只是陆莫离的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女人的脸，庄念霜！ 对于上一次的事情，他也是多少猜到了一些和庄念霜有关，毕竟，岳岚回国之后，没有仇家，唯独闹得不愉快的，就是和庄念霜了。 苏俊贤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已经问了一句，“会不会和庄小姐有关？” 陆莫离在那头冷冷地笑了一声，“八成，与她有关，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放过她，带人去找，并且报警，要是真和她有关……” 陆莫离说到这里，已经停了下来，苏俊贤没有做声，等着陆莫离继续说下去，陆莫离停顿了片刻之后，声音中的寒意更甚，“要是真和她有关，要是岚岚伤了一根寒毛，我要她永无宁日！” 声音中是浓浓的怒意，他是真的已经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苏俊贤听了之后已经应了一声，“好的，我会去办。陆总，需要给您订回程的机票么？” 陆莫离想了想已经在病床上睡着，并且这些天状况都一直非常好的陆莫失，然后就答应了，“订最快的机票，我要马上赶回来。” 苏俊贤有些诧异，因为毕竟现在只是联系不到岳岚而已，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说不定只是忘带了手机，手机落在公司里头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陆小姐的病情？”苏俊贤反问一句，陆莫离的眉头已经越皱越紧，“莫失已经好很多了，我必须回来一趟。” 陆莫离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并且一直有种隐隐的不祥的预感冒出来，想到庄念霜那不择手段的极端性子，他心里头现在全部都是对岳岚的紧张和担忧，“我担心……岚岚会出事。” 苏俊贤也不再追问，马上就领命，“那我马上去定最快的机票，这边我也会马上出去找的。” 听了苏俊贤这话之后，陆莫离有些无力感，那是被两人之间目前相隔这么远的距离而自然而然出来的无力感，好担心她，可是却仿佛什么都做不了…… “俊贤，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苏俊贤其实原本是觉得岳麓的态度是有些小题大做的，毕竟在苏俊贤看来，就岳岚那样身手的女人，蛋都能够随意踢爆的女人，能够出什么事情啊？ 但是因为岳岚的情况都得和陆莫离汇报，哪知道和陆莫离说了之后，得到的依然是这样子的态度，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了。 “好，我一定会找到她。”苏俊贤这只手一边用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打着国际长途，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地用手机拨打着岳岚的手机。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路人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路人 雨势有些渐渐小了下来，虽然路面上依旧是湿淋淋的，但是雨势已经减小不少，能见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不可观了。 也偶有穿着雨衣的行人低头匆匆忙忙地跑过，只想着赶紧回到家里去，这雨下得简直不是开玩笑的，几乎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停在路边亮着双闪灯的车子一眼，就这么匆匆走过，最多也就只能余光瞟一眼似乎是有辆车亮着双闪停在路边的。 天黑路湿的，路边还有不少的积水，就连那些散落在地的玻璃渣子，都被雨水淹没，显得并不明显了。 方晓红是通城盛宴的服务员，从西南边的一个小县城里头来这大城市里头打工的，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进通城盛宴做服务员，虽然说酒店服务员算是服务行业的底层，但是通城盛宴这么好的地方，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福利，都是很不错的，省一点的话，每个月都能存上一些钱，每个星期甚至还有四天的休假，若是调休一下，攒在一起，她还可以回家乡一趟。 谁不知道陆氏旗下的所有产业，门槛高，但是一旦入职，员工的待遇相比其他同行业来说，要好得多， 近来她的工作并不算很忙，说是总经理交待下来，说是总部那位特别厉害的苏特助吩咐了，每天都要送餐去给陆氏建设的设计部里头一个岳小姐。 这任务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了方晓红的头上，大概是谁也不愿意做这跑腿的活吧，她是小县城里头出来的，所以多少会被人挤兑一些，有什么辛苦一点的活计，落到她头上来也并不稀奇。 她本性纯良，也不怕吃苦，每天骑着电单车去送餐，送完回来就继续工作，今天忙得有些晚，已经没有公车了，又不想浪费钱打车，下着这么大的雨，穿了雨衣之后，就朝租住屋走去。 租住屋的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好在，离通城盛宴不算太远，她一路走过去只觉得路上车少人也少，再加之雨大，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方晓红加快了脚步，朝着前头走着，只看到一辆车停在前头的路边，车灯闪烁着，应该是因为雨势太大没法开了吧？这么想着，她也就继续朝前走，只是走到旁边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电话的铃声。 她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因为这铃声和她的铃声是一样的，最普通的那种叮铃铃铃的声音，现在很少有人会用这种铃声了，所以方晓红摸了摸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也就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怎么……是辆空车？窗户也不关？”这样的场景想必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些诡异的，在这么一个雨夜，一辆不关车窗的轿车停在那里。 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车旁边，就只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上一阵刺痛，因为穿着那种最普通的泡沫底的人字拖，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竟是直接就穿透了泡沫的鞋底，硌到了脚上。 她低头一看，看得还不是特别清楚，弯下身拖了鞋来看这才看到是几个玻璃渣子。 她眉头皱了皱，也看清楚了，这地上，好多玻璃渣子…… 车里头的坐凳上，也都是玻璃渣子，就算她没什么见识，也能够意识得到，这地方恐怕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吧？ 她几乎是瘸着脚一拐一拐地以奇怪的姿势拉开车门跳进了车里头，小心地将座椅上的碎玻璃拿掉之后，才坐了进去。 只是那电话铃声早已经没响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非常果断地快速拨通了三个数字，110. “喂？110吗？我这里是名苑大道第三个红绿灯和第四个红绿灯中间的路段，你们能过来一下么？我看到这里停着一辆车，车钥匙都还插着，车窗玻璃全被敲碎了车主也不知所踪了。” 说着，她伸手将驾驶座上的碎玻璃也拿掉，却是发现手指尖沾上了一点儿黏腻的液体，她抬手看了看，是血。 有些凝固了，绝对不是自己手被割破流出来的，方晓红有些害怕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快点儿来吧，这里好像是出事儿了！” 挂了电话之后，方晓红就按照警察的意思，留在现场等着他们过来，她心里头有些慌慌的，总觉得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安全…… 这么好辆车都能砸成这样，得多丧心病狂啊？ 她忐忑地坐着，想着什么时候警察才会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却是吓了她一大跳。 下意识地抬起手机看，却发现不是自己的电话……于是只能循着声音的源头，仔细而小心翼翼地找了起来，几乎是脑袋都伸到了驾驶座底下去，才看到油门踏板旁边的光源，她伸手去拿，却是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另一只手就朝着下边一撑。 一掌直接就撑在了先前从驾驶座椅上扫下去的玻璃碎上，那一阵刺痛，别提有多酸爽了…… 没工夫估计这么多，她拿起电话之后，就马上准备接听，可是却看到了屏幕上头那三个字的名字，苏……苏俊贤？！ 因为经常要定各种宴会在通城盛宴的缘故，什么商谈宴会，股东宴会之类的，所以通城盛宴的员工，对这个名字都是很熟悉的，苏俊贤。陆氏总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特助，就是叫这个名字。 应该是重名吧？也不是什么稀奇名字，重名的人应该挺多的。 她哆哆嗦嗦地划了屏幕接起了电话，凑到耳边来，“喂……喂？” 刚这么试探性地喂了一句，就听到那头沉默着，她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那边传来低沉而凝重的，甚至带着些许威慑的男声，“你是谁？” 苏俊贤就这么问了一句，原本看到电话接通，他还有些松了一口气，可是听着那个完全陌生的，不属于岳岚的声音，又瞬间警惕了起来。 “我是……路过的，这里，这里停了一辆车，玻璃……玻璃都被砸碎了，车里头也没人，车钥匙还在呢，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过来了。”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她已经疯了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她已经疯了 听了这话之后，苏俊贤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头更是沉下去几分，她话语里的内容，事态很严重，如果没有错的话，又是劫持，只是这一次，显然更凶残，连车窗玻璃都敲碎了，而且岳岚不在车里头，很显然，是被带走了。 “你现在的位置是哪里？”苏俊贤很郑重地问了一句，就听到那头那女人声音有些怯怯地说道，“名苑大道第三个红绿灯和第四个红绿灯之间的路段，路边就一辆车停在这里，亮着灯，一来就能够看得见的。”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来，事后会有重酬。”苏俊贤说完这句之后，只听到那头女声轻声说了个好字，他就直接挂了电话，拿起包就往外冲。 还没进电梯，陆莫离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看着那头显示的是苏杭家里头的座机打过来的，想必他已经赶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苏俊贤接起来之后，语气很是严肃。 “怎么样？找到了吗？”陆莫离急促地问了一句，苏俊贤说道，“你先别急，刚找到车了，停在路边，钥匙还在，手机也在车里头，车窗玻璃都被砸碎了，人也没在里头，我现在马上赶去现场。” 这话一出，陆莫离还能不急？他几乎一瞬间听筒都快要拿不稳落到地上去，“你……你先……” 陆莫离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自己人不在国内，完全地力不从心。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处理，我这边还要马上通知岳先生。”苏俊贤说着，已经走进电梯里头去，电梯里头全信号覆盖的，通话没有断。 “不，不行，岳叔叔会担心死的。”陆莫离皱眉否定了一句。 “这种事情，如果瞒着他，岳岚真要有个什么伤，你这辈子都别想他能够再原谅你了。”苏俊贤这话很中肯，陆莫离也只能听了。 “很有可能是上次那些人来报复的。”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但那头的陆莫离却是冷冷地笑了一笑，“不，不是他们，是庄念霜。一定是庄念霜，知道我来美国了，抓住了这个时机，除了她没有人会这么做，也没有人有理由这么做。” 陆莫离说完之后就直接对苏俊贤吩咐道，“一定要找到岳岚。”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就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眼中的冷意更甚，听着那头始终是嘟嘟的等待声，却是始终都没有人接听，陆莫离已经冷静不下来，在房间里头来回地踱着步子。 也不知道是打的第几个电话，但那头，终于是接了。 “庄念霜。”陆莫离冷冷地叫了她的名字，就听到那头安静得很，然后庄念霜已经猛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阴仄仄冷冰冰的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光听到这笑声，陆莫离就知道，定然是她叫人去做的无疑，“你把岳岚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而庄念霜却是半天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猜猜看？” 听出来了她语气的不对，陆莫离眉头皱了皱，她究竟是发的什么疯？ 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那头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远，声音不大，还有些有气无力，但是他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是岳岚的声音。 “莫离，她已经疯了，庄念霜她……已经疯了……” “岚岚！”陆莫离惊呼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岳岚这么虚弱的声音，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而庄念霜已经低咒一声，然后那边就传来一阵响声，不知道是什么倒落地面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晰而沉闷的低吟，那是岳岚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什么？！”陆莫离对着电话那头吼了一句，音量很大，哪怕庄念霜没有将手机贴到耳边，都能够听得见他这声怒吼。 “我想要什么？我想看着你们痛苦，看着岳岚死，很简单吧？看着那些老东西，陆倾凡，岳麓，庄泽，看着他们挚友反目，看着你陆莫离这么爱岳岚，然后再失去，那种折磨……我看了应该会觉得很过瘾吧。”庄念霜已经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而又疯狂，若是先前他还没明白岳岚那话究竟是说给庄念霜听的还是什么，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庄念霜，是真的疯了，从她这些话，从她这些行为，都不难看出，她已经疯了。 有理智的人，就还有得谈，可是疯子，却是很危险的，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怕。 “你那么爱岳岚，然后再失去，或许你也会变得像我这样疯狂吧？或许你就能懂我的感觉了，我原本觉得我已经拥有一切了，但是就因为那些老不死的，我就这么失去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陆莫离，以后你也会变得像我一样的，真是让人光想想就觉得开心。”庄念霜一边笑一边说着，就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逗得她开心无比。 “要是岳岚有什么不测，我会要你死……”陆莫离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他的手掌都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得冒出血丝来，却是丝毫不觉得痛。 “哈哈哈，陆莫离，我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你了，你觉得我会怕死么？”庄念霜说完之后，毫不留情地直接挂了电话。 陆莫离从来没有觉得恨过，从来没有，季若愚从来都教育他，恨人是一件特别辛苦特别累的事情，所以不要去恨别人。 可是眼下，他却是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恨，那是一种极端愤怒的感觉，光是想到那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挫骨扬灰！ 若是岳岚有什么……他一定会将庄念霜挫骨扬灰，在这之前，还要让她亲眼看着，亲眼看着她最放不下的那个埋葬在美国的母亲，那个叫做左霜霜的女人，他要把她的尸骨都拖出来，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地喂她吃下去！ 原来，这就是恨！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泄密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泄密 其实岳岚多少已经意识到了，庄念霜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正常人根本干不出来这事儿，若是真的有什么新仇旧怨的，理智点的最多就像上次那样，把她给绑了，然后找人打一顿罢了。 可是听了先前那个为首的男人说的话之后，岳岚心里头都有了些许慌乱，然后，庄念霜就来了。 她提来了两个小手提箱，岳岚都没有想到，她竟是会直接带着这么多的现金过来，只是将皮箱交给了那个男人之后，那男人就冲着岳岚挤了挤眼睛，然后带着他的一干人马走掉了。 只是在那之前，岳岚就已经如他所说的那般，告诉了他一个电话号码。 并没有告诉他陆莫离的电话号码，因为知道他人在美国，也没有告诉他爸爸的电话号码，因为不想他担心，所以岳岚做了一个她自己觉得最明智的选择，她将苏俊贤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那人。 只是也不是他不想打，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很守信用的人的，拿到钱之后哈哈一笑，就带着兄弟们离开之后，刚上车就开始打电话了，却哪知那个电话一直是占线，让他很是烦躁，自己好心好意想要做个善事，竟然打不通？ 于是是放弃也不是，继续打也不是，再三思量之后，决定还是继续打吧，怎么看都觉得给钱的那婆娘不是个正常婆娘，长是长的漂亮，给人感觉阴仄仄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给苏俊贤打电话的同时，苏俊贤也在一直不停地打着岳岚的电话，直到终于打通了被方晓红接听了之后，又给陆莫离打电话，之后给岳麓打电话，一直都在占线。 所以当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绑匪的人，打通苏俊贤的电话时，他甚至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他妈的，总算是打通了，你这电话也真是够忙的，要是一直打不通，真是要出人命了。” 苏俊贤有些不解，平时若是听到这类电话，他定然是直接挂断的，但是现在却是没有，只觉得这人说的这话内容有些古怪，于是问道，“你什么意思？” “西城郊外快要上国道，距离国道还有两公里左右的二级公路路边，有个废弃的养鸡场。”说道这里，他就已经停顿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其他的，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苏俊贤愣了一愣，但几乎是马上就知道了这其中的意思，虽然很明白这人可能就是抓岳岚走的人，但是他所说的地址，还是让苏俊贤不得不去相信，所以他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谢谢。” “也不怕和你说，反正这个是路边公用电话，你也不好查我，你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我就是为了求个钱，没想过害命，但是雇我的那女人，是真的有些不大正常，我看她那架势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他这么说了一句，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苏俊贤的心也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已经挂了电话。 而另一头，岳岚看着眼前的庄念霜，只觉得她是疯了。 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让人觉得有些发怵，岳岚手脚都被缚着，从庄念霜一来，她就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了，这疯子竟是用了一切能用的工具来虐打岳岚。 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弄了一根金属的棒球棍过来，在中国玩儿棒球的人可不多，但是岳岚在美国成长了那么长时间，没少接触棒球，自然也是知道，棒球棍用来打人，其实是再趁手不过的工具了。 金属的棒球棍就那么直接抽上岳岚的腹部，那种被击打的钝重痛感，让人会忍不住地想要吐出些什么来。 几棒下去，就连岳岚都有些承受不住，只觉得嘴里头都有些腥甜了，而庄念霜却仿佛根本就没有打算说话，只是那纤细的身体却是仿佛想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地打她。 似乎也是打得有些累了，才随手将棒子扔到地上，定定地看着岳岚，她眼神中那些迷迷茫茫的色泽，让岳岚更加肯定，她已经疯了…… 啪，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 直接落到了岳岚的脸上，力道极大，岳岚脸被打得侧了过去，只是回过头来就看到因为这一巴掌，庄念霜似乎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不是问我上次那一巴掌还记得么？我当然记得，怎么样，你也好好尝一尝这滋味如何？岳岚，你不是很能么？你不是很犟么？你不是连六个男人抓着你都不怕么？现在你倒是再能一能啊？再犟一犟给我看看？”庄念霜的声音冷冷的，脸几乎都要凑到了岳岚的面前。 岳岚不想张口说话，怕一张口，就会有腥甜的液体翻出来，所以紧紧地咬着嘴唇，只想着先前她接的陆莫离的电话…… 他应该担心坏了吧？唉，明明是说了，自己在这边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的。 岳岚就这么看着庄念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中那些狠戾的神色，只觉得如同毒蛇一般，果然，不能够和疯子打交道，也不能惹上疯子……不然真是迟不了兜着走的。 看她这个架势，岳岚毫不怀疑她在电话中对陆莫离说的话，她恐怕，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吧。 想到这里，岳岚忍不住更加用力地咬着嘴唇。 谁都不想死，她也一样，可是眼下的情况看来，自己真的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若是刚才那个男人要是食言的话…… 自己恐怕，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吧…… 而另一头，得知了岳岚位置之后，苏俊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岳麓，与其先告诉远在万里之外的陆莫离，还不如先告诉就在城市里头的岳麓，大家都往着那里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先找到岳岚的所在之处。 毕竟刚才电话里头给的那个位置，虽然已经足够详细了，但是现在天黑漆漆的，又是郊外，原本就不好找。 与此同时，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从城市的三个方向，几辆车子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疾驰了过去，那种开法和速度，简直如同玩儿命一般……若是不知道的人，真的要以为这几开车的，是要去寻死了吧？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我不会死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我不会死 岳岚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身上有没有骨折，也不知道了，反正，这里也疼，那里也疼。 总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像是被什么液体糊住了眼睛一般，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眼的血红，这才意识到，糊住自己眼睛的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血，自己的血…… 先前庄念霜又宝宝贝贝地拿起了那根金属的棒球棍，毕竟，这武器太过趁手了。 岳岚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毕竟庄念霜，只是个纤细苗条的漂亮女人，并不像自己，有着一身大力气，所以当她重新拿起那棍子，朝着岳岚的头上挥过来的时候，岳岚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哪知道却是没有，她似乎有些疲惫了，没什么力气，这一棒虽然没有软绵绵那么夸张，但也的确没有什么太过可怕的力气。 只是尽管这样，头部依然是脆弱的，只觉得眼睛似乎都在冒金星，耳朵里头嗡嗡作响，只是若不是眼睛被糊住了，她还真的没察觉自己头上什么地方已经流血了。 或许是身上到处都太疼了吧，所以才会没有太多察觉。 只要再拖一下就好了……只要再拖一下，苏俊贤应该就会找来了吧…… 她不敢失去意识，尽管头里头昏昏沉沉的感觉快要晕过去一般，但是她不敢，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确……是有些害怕了，若是自己就这么昏睡过去了，或许真的，就再也醒不来了吧？想到这个，她觉得有些许恐惧冒了上来。 就这么抬着一双已经被鲜血浸入的眼睛，看向了庄念霜。 庄念霜已经冷冷地笑了起来，她坐在那条凳上，有些喘气，就这么看着岳岚，然后笑出了声音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是心里头觉得高兴啊，感觉好像……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一样，原来报仇的感觉竟是这么畅快，我光是想到你那吵吵嚷嚷的父亲，知道你死了之后，会和陆倾凡还有庄泽他们闹成什么样子，又或者是想到陆莫离在你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消沉的样子，我就觉得高兴，只可惜啊，我是没法亲眼见到了，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开心的很。” 说完，庄念霜伸手拖着凳子坐到了岳岚的面前，伸手就捏了她的脸，眼神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认真地问道，“你呢？你好奇吗？你是不是也很想看到他们是个什么模样？” 岳岚心中了然，庄念霜……她原本今天过来就是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吧。 只是岳岚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她闭上眼睛去，想要留点精神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是听到了庄念霜已经站起身来，就这么朝着门外走去。 原本实在是不想睁眼去看的，因为真的没什么力气了，但是微微抬起眼皮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庄念霜已经拎了什么东西进来。 知道她走近了，岳岚才看清楚，她手中拿着一个大矿泉水瓶子，那矿泉水瓶子里头灌满了液体，淡黄色的液体。 岳岚的瞳孔已经猛地一缩，她认出了那是什么来…… 汽油。 她是打算，烧死我么？ 她很想挣扎一下，只是无奈这绳子实在是绑得太近，那几个男人的手法也太专业了，并且临走之前，那个为首的男人，还特意过来将绳结加固了一下。 庄念霜将那矿泉水瓶子扭开，就有汽油的味道已经泄露了出来，岳岚眉头紧紧地皱着，尽管视线被模糊了些许，但也还是睁着眼睛看着。 只是庄念霜并没有打算把汽油浇到岳岚的身上去，只是将汽油，沿着这养鸡场房里头浇了一圈，尤其是在那一堆鸡笼上多浇了一些。 岳岚心中了然，喔，她不是打算烧死自己，她是打算和自己一起，被烧死在这里。 疯子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理解啊。 心中刚这么想着，庄念霜就已经非常随意地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个zippo防风打火机出来，点燃了之后，就直接扔到了那鸡窝里头去。 有汽油的助燃，火势几乎是轰一下就窜了起来…… 热气几乎是一下子就蒸腾了起来，厂房里头的温度仿佛都瞬间高了几分。 而岳岚不知道的是，一辆面包车上，黑衣男人坐在后座，眉开眼笑地点着皮箱里头的钱，然后就忽然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不过我想那些人赶过去的时候，那姑娘应该已经能自救了吧？上次不都踢爆了别人的蛋么？只要她别那么蠢地察觉不到我给她绳结已经松了几圈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弟听了他这话之后，忍不住调侃道，“老大，你进了一趟号子之后，这变得善良了许多啊？” 这男人没好气地就直接往小弟的后脑上一个巴掌，“你懂什么！和我同间牢房里头的有个人是特么信耶稣的，整天就那么主啊，神爱世人啊，善啊，德啊的，和他住了这么几年，想不变善能行么？！” 只是岳岚，却是真的如他话中所说的那般……没有察觉到绳结已经被那男人动了手脚，原本的死结已经换成了活结，只需要她一个大力拉扯，就可以挣脱开来。 火势已经越来越旺了，岳岚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畅了，到处都只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特别的呛人，而且这厂房年久失修，原本就已经质量不好，鸡窝那边火势最大，都已经直接窜上了房顶，并且肉眼可见的，岳岚看到那边时不时有燃烧着的碎屑从房顶上掉下来。 庄念霜就那么微微地笑着，坐在条凳上，两手撑着脸，以一个非常可爱的姿势，微微笑着，看着岳岚，这样的感觉，真让人古怪。 岳岚竟是一时之间就有了和神经病共处一室的即视感。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害怕了呢，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啊……你的这个情绪，真的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了呢，小时候我记得经常看到的，每每你想求着莫离带你一起去玩儿的时候，就会总是用这种带着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很怕他会不同意，他会拒绝你一样。现在，终于又看到这种恐惧了呢，岳岚，你怕死吗？” 岳岚的手和脚，终于是如同垂死挣扎般地轻轻活动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察觉到那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活结，被扯掉的感觉，岳岚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唇角勾起笑容，看着眼前的庄念霜。 “不怕，因为，今天我不会死。”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她还活着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她还活着 岳岚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头埋怨自己的笨，怎么能这么笨？试都没试！要是试了，哪里还用挨这些打？她心里头猛然就想到先前那个为首的男人临走之前还特意过来给自己加固绳索，或许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死结换成活结了吧？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费解的绑匪？岳岚想不通。 只是挣脱的时候，身上已经因为被暴打一顿之后，而有些虚弱了。 庄念霜依旧是那样双手撑着脸天真单纯的动作，只是先前脸上的笑容，和眼神里头的那种大快人心的笑意，已经因为岳岚的话而猛地变了。 “你……你说什么？”庄念霜这么问了一句，算是有些明知故问了，因为眼睛已经看到，岳岚的脚已经松了开来，但是手上的绳子却是解不开，似乎是因为之前那为首的男人只是蹲下身给她“加固”了脚上的绳索而已。 岳岚站起来之后，身体晃了晃，站起之后身体拉直了，才察觉到胸腹部有多痛，尽管先前一直蜷缩着，尽量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减到最低，但是岳岚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肋骨断掉了…… 还好庄念霜哪怕使尽全力，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要是换做一个像岳岚自己这样的角色，来一个使尽全力，恐怕还不等火烧过来，就已经先交代在这里了。 岳岚心态倒是不错，甚至还能这么庆幸一下。 她并没有对庄念霜做出什么攻击的动作，有这个力气，还不如赶紧从这里跑出去，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了，岳岚对报仇雪恨什么的，没有兴趣，她只想安全地走出这里。 “不！不不不！你不能走！你要和我留在这里！”庄念霜尖叫着吼出这一句，已经飞快地捡起了地上原本是绑着岳岚脚的绳子，就朝着她冲了过去，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岳岚的头发。 头皮被拉扯得一阵疼，岳岚有些心糟，虽然手被绑着，但是手肘还是能活动的，朝着后头直接放了一拐子，只感觉到接触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手肘竟是直接击中了庄念霜的胸部。 她疼得喊了一声，眼中有了阴狠的怒意，看着岳岚在前头一拐一拐走着的身影，就直接跳了起来，双手持着麻绳，紧紧地勒住了岳岚的脖子。 “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庄念霜冷冷的笑声，就这么在耳边，岳岚听到她这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被紧紧勒住的痛苦，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脚上也已经马上有了动作，她原本左腿就因为被打伤而有些瘸，但是右腿却是完全灵活的，也没办法低头往下看，直接凭感觉朝着庄念霜的脚上猛地一跺。 岳岚很清楚自己的脚力，这么一脚跺下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庄念霜的脚骨碎裂的声音，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岳岚很是明白。 庄念霜惨呼一声，手中的力道已经松了些许，岳岚趁机喘了口大气，缩头想要从那绳索中脱出来，庄念霜却是忍着痛又勒了上去。 只是已经是徒劳，岳岚只对着那只已经踩过的脚再踩了下去，庄念霜在她的身后就已经失去了力气，岳岚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也不知道是因为头破血流的缘故，还是因为被这么勒了一下而缺氧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这整个厂房里头都是燃烧之后的浓烟的缘故。 她还有着最后一点儿清醒的意识。 庄念霜已经倒下去，身子弓成一团，脚上的剧痛让她根本没有了行动能力，只是此时，周遭的火势也已经越来越大了，房梁似乎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这破旧的厂房，原本就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建筑。 砰砰的不停有东西落在地面的声音，是那些已经烧得破败的屋顶，已经一块一块地从上头掉落下来，那些石棉瓦的碎块燃着火从上头坠落下来，如同火雨一般。 岳岚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头有些许的难过，门口的火势太旺了，庄念霜像是刻意计算过最坏的情况一般，所以在门口的地方浇了很多的汽油。 出不去了？岳岚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没有再看庄念霜，爱死在这里，她就自己死在这里吧…… 我得出去才行。岳岚脑中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火舌就这么舔过来，她感觉热浪都已经扑到了自己的脸上，似乎头发都有些被烧焦了…… 意识有些模糊，感觉似乎吸进了更多的浓烟，头更晕了。 隐约中听到了似乎是有警车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岳岚！你在里面吗？！你回答我一句！” “nick……”岳岚只轻轻地吐出这句之后，终于是已经没了力气，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倒在里头的庄念霜，已经晕过去了，脸色很难看，因为吸了太多浓烟的缘故，嘴唇的颜色都是有些发紫的。 岳岚想，自己现在的情况，应该也是半斤八两吧？说不定还更差，毕竟自己这一脑袋的血还有身上的伤。 嗓子因为浓烟而变得疼痛，发不出大的声音来，“nick……” 她又试图叫了一句，依旧比蚊子叫好不到哪里去，只听着nick的声音依旧急躁地在叫着她的名字。 岳岚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终于是再发不出声音来，手指无力地在旁边的地板上摸索着，摸到了一个硬块，应该是个石头吧。 于是就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将那石头扔了出去。 啪嗒一声，一个石块从那火场里头，就这么飞出来落在了众人的眼前。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nick有些激动，岳麓在一旁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条毯子，拼命地用手压井压出水来将毯子浸湿。 他接到苏俊贤的电话之后，几乎是六神无主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打给谁才好，只能赶紧拨通给了nick，几乎是结结巴巴大着舌头将事情给说了一遍之后，nick甚至没有安慰他一句，只沉声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之后，就冲出了家门。 一路的车子开得发动机几乎都快爆缸，赶到这里的时候，路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火场逃生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火场逃生 “等消防车来再说吧。”警察们自然是做了最理智的判断，这么一栋危房，谁知道会不会一进去就整个垮下来了？ 早已经报了火警和救护车，只是这个地方地处郊区，一时之间都还没能赶过来。 岳麓是知道这些个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的，等到他们来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早就已经死透了，别人不救，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来救！ 庄听南看着岳麓的动作，眉头一紧，“你要干什么？” 她心里比谁都要焦急，只是相对岳麓的冲动而言，她更理智一些，已经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建筑的构造了，想着从哪里进去能够更安全一些，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应该自己来的。 “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进去救我们女儿！你就老实给我在这里呆着，庄听南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身手好，就想自己来做这事儿，你是个女人！这事儿我说了算！”岳麓将毯子来来回回地浸湿，一边浸湿一边对庄听南这么说着。 只是旁边黑影一闪，nick已经直接扯过了岳麓手中的毯子，往身上一披，警察甚至都没能揽住他，他就已经直接冲进去了。 岳岚原本就离门口不远，只是门口火势很旺，nick刚进去就发现自己的裤脚都烧起来了，一阵热烫的感觉，赶紧扑灭了裤脚的火之后，就已经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岳岚，和倒在更里面一些的庄念霜。 光是看到岳岚现在的样子，nick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岳岚这个样子，一头一脸都是血，而且因为倒在地上，那血上还沾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灰尘。 他将手中的湿毯子直接包裹住了岳岚，然后就准备将她抱起来，原本以为岳岚已经昏了过去，哪知道，她却忽然伸手抓住了nick的衣服，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力气的拉扯，但是nick已经感觉到了。 他有些热泪盈眶，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头烟尘太重熏得眼睛睁不开，还是因为她还醒着还活着，“ivy！你还醒着？你还好吗？” 岳岚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只是从她的口型，nick已经看出来了，她说的是……对不起。 “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出去，你撑着点！”nick说着，就已经从湿毯子上扯下一块来遮住她的口鼻，然后准备伸手抱她起来。 岳岚的眼睛却是在此刻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nick的身后，她的手也已经用力拉了他一下，“后……后面……” 声音几乎已经没有，只是从喉咙里头窜出来的几个气音而已，但是她眼神中的惊恐，却是代表了一切。 nick也听到了后头的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上方的一根燃烧着的梁已经直直地落了下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如同一根烧红了的木炭一般，光是看着都能够让人感觉到那上头可怕的温度。 nick的瞳孔一缩，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岳岚，脑子里头就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做了思考，现在抱起她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体一转，拉过湿毯子往背上一披，然后低头将岳岚护在怀里的同时，整个背也弓了起来，那根燃烧着的火炭一般的梁，也已经砸了下来。 只听得嗤一声……毯子上的水分和火炭一样的房梁接触之后，一阵水汽都被蒸腾了起来，外头已经传来了消防车的声音，岳岚已经听到了。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nick脸上痛苦的表情，“nick……”她的声音如同手拉风箱一样的难听而干涩，像是扯一把老旧的木锯一般，喉咙里已经牵拉出一阵剧烈的疼痛来，“你没事……没事吧？” 她这么问了一句，再一次看到她眼神中的关切，感觉似乎两人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他要是有哪里不好，她会担忧，会难受。 现在，也还是一样，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走远一样，一时之间，nick只觉得心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就那么放下了。 唇角勾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来，“我没事，我这就带你出去，这里快塌了。” 岳岚的眼睛朝着里头已经昏迷过去的庄念霜看了一眼，nick注意到她的眼神，冷冷说了一声，“她就死在这里最好了。” nick已经将那根房梁挥了开来，那房梁原本就是木制的，又被火烧得结构松散了许多，并不是特别沉重，只是他竟是直接用手抓过去将房梁朝一旁挥开，岳岚甚至都闻到了些许皮肉焦糊的味道，只觉的心里头一阵难受。 自己已经……不能够再欠nick更多了。 只是岳岚没有看到，他的背后，衣服早已经破掉，一道一掌宽二十公分长的烫伤，已经血肉模糊，上头还有着黑色的焦黑灰末…… “陆莫离不在，我应该保护好你才对的……”岳岚只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她整个人已经没了什么力气，由着nick抱了起来，走到门口去的时候，火舌又窜起老高，眼下是没法出去的了。 nick眉头一皱，就对着外头喊了一嗓子，“岳叔叔！消防车到了么？！门口火太大，我出不去。” 消防车已经到了，消防人员们已经在接水管，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有水柱喷射了过来，门口的火舌被压低了不少，nick已经找准了空隙，抱着岳岚就已经冲了出去。 看到nick就这么抱着从火海里头跳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他怀中抱着的人，目光落到岳岚身上的时候，才觉得心放了下来。 苏俊贤觉得自己似乎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立了起来，看到岳岚的时候，浑身一松，只觉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先前的紧张感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救护车和消防车几乎是同时抵达的，所以马上就有医护人员提着箱子冲了过来给岳岚和nick治疗。 一辆一辆的车子已经不停地朝着这边开过来了，在这样的夜里头，这样僻静的路段，仿佛一下子就嘈杂了起来。 “岚岚，岚岚啊！你没事吧？你要吓死爸爸了！”岳麓满脸眼泪地冲了过来，伸手就轻轻抹了岳岚的脸，岳岚点了点头，已经很虚弱了。 “马上去医院。”庄听南这么说了一句，医护人员们马上点了头，可是岳岚却是抓住了旁边一个医生的袖子。 “里……里面……里面还有……还有人……”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还有人在里面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还有人在里面 岳岚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还是这么说了一句，毕竟，庄念霜还在里面，是死是活已经不是她能关心的了，只是这么说一句，也算是问心无愧吧。 岳岚只记得自己被抬上救护车之前，看到了庄泽，的确是来了好多人啊，似乎还有新闻报社的人，也不知道是接了什么风赶过来的，但是看样子，明天城市日报和早间新闻的头条必然就是这个了吧。 当然，某个卖了消息给新闻报社的坐在白色面包车里头的黑衣财迷是绝对不会嫌钱多的。 汪清若就站在庄泽的旁边，已经站不稳了，跪在了雨后湿滑的地上，“念霜……在里面，念霜她还在里面……我早说了，她已经不对劲了……她已经不正常了……” 庄泽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消防员们拿着高压水枪在灭火，看着岳岚被抬进救护车里去，后头有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咔嚓着，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岳麓朝着老友身上看了一眼，他现在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劝慰的心情，但是想到庄念霜还在里面，眼下火势虽然正在扑救，但是消防员也说了，这建筑情况不太好，很有可能会垮掉。 总之，生死有命吧，死了也好，死了就少个祸害。岳麓心里头恶毒了一把，然后已经马上朝着救护车里头钻进去了。 庄听南看了一眼，拎了一个医护人员下车来，丢给他一个医药箱还有一套简单的输氧设备，一个便携的手提式氧气瓶，“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会再叫辆救护车过来。” 这医护人员认得庄听南，听了这话自然是马上就点头应了，庄听南也上了救护车去，一时之间，救护车里头挤得很，光伤员就有nick和岳岚两个。 “nick……”庄听南原本想和他说话，可是看到他背上的惨烈，还有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处理的已经烧焦脱皮的手掌，一下子，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轻声说道，“谢谢你了，真的是谢谢你了。” nick摇了摇头，“不要在意这些，岚岚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岳岚躺在救护车里头的简易轮床上，因为吸入太多烟雾，所以眼下不管是她能不能自主呼吸，都必须要插管了，否则等到咽喉肿胀之后，插管都插不进去，那就非常危险了！ 所以她已经被打了镇定睡了过去，医生也已经给她插好了管，救护车朝着医院开去，一路亮着鸣笛灯，前头还有陆氏的车子开着路。 “岳小姐情况不太好，主要是呼吸系统的问题，因为吸进太多废弃了，呼吸功能很可能会受影响，而且肋骨断掉了一根，腹部有大片的淤血。”一直在给岳岚插管，注射，量血压处理伤口的医生，查探了大概情况之后，就转过头来对庄听南这么说了一句。 岳麓在一旁抖得厉害，怎么都停不下来，明明还只是入秋而已，他却觉得格外冷，看着女儿……这个自己从小疼着宠着长大的丫头，他还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虚弱地躺着的样子，女儿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 听了医生这话之后，岳麓抖抖索索地问了一句，“头……头上呢？那么多血……她头上……” 岳岚的头的确是挨了一棍，虽然不是多大的力气，但也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医生也只是看了看头上的伤口，并不敢太过移动她的头部，说道，“头上目前看到是头皮外伤所导致的出血，进一步还得到了医院之后，做详细检查来确定有没有颅内出血的情况，请不要担心，情况目前还算稳定，瞳孔也还是正常的。” 庄听南学这个的，听了之后也就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点了点头之后就没再说话，倒是一直看着给nick处理伤口的那个医护人员，要先用镊子将上面烧焦的皮肤取下来，还要把上头沾上的那些不干净的木屑之类的弄干净，然后才能够敷药进行进一步的烧烫伤治疗。 只是眼下在救护车上，所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只能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烧烫伤，从来就是最疼的，只是nick从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苏俊贤依旧站在那栋破旧的厂房跟前，已经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通越洋电话，甚至连第一声都还没响完那头就已经接起来了。 “如何？”苏俊贤在陆莫离的语气中听到了少见的紧张。 “找到了。”苏俊贤觉得应该先说好消息，陆莫离也的确是在那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怎么样？” “具体情况要到医院才清楚，救护车已经朝医院去了，只是，看上去伤得很重。”苏俊贤的声音中都带了些凝重，和以往的公事公办很不一样。 “庄念霜呢？抓到了么？”说到这里的时候，陆莫离的语气已经完完全全地冷了下来，如果说以前他对不熟的人的态度，只是凉水的话，那么眼下他的语气，就是冰块。 “庄念霜放了火，大概是想要和岳小姐同归于尽吧，赶到的时候火势很旺，消防队还没到，是恒裕的杜总，冲进去把岳小姐救出来的，烧伤得很严重。”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笼统，几乎是让陆莫离的心都完全地悬了起来。 “岚岚烧伤得很严重？！”陆莫离惊问一句，他好恨，沙发扶手上的皮都已经被他抓穿了孔，他好恨自己现在为什么不在岚岚的身边…… “不，是恒裕的杜总，烧伤得很严重，背上应该是被烧着的房梁砸到了，岳小姐没有被烧伤，但是吸入了很多烟尘，已经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去了。”苏俊贤这么解释了一句，陆莫离心情这才缓解了一些。 “庄念霜还在里面，消防员说要等火势稍微下来一点了，就进去救人。”苏俊贤说道这里，目光朝着庄泽的方向看过去了一眼，然后才语带深意地问道，“陆总，你的意思呢？”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体质太好了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体质太好了 陆莫离顿了一顿，唇角冷冷地勾了起来，自然进入了这个圈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个圈子里头有多少阴暗面，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得上是真真正正干净的，只要有钱，只要有钱的话，一条人命，甚至也不算什么。 陆莫离冷冷地笑了一声，“让她死在里面。” 救她？笑话，若是岳岚有个什么事情，他将她挫骨扬灰都嫌不够解恨，陆莫离甚至不止一次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将这个祸害收拾掉。 庄泽注意到了苏俊贤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在打电话，他在这个圈子里头太久，深谙其中的门道，在这样的天赐良机之下，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咎由自取的人。 所以他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苏俊贤走了过去，苏俊贤看着庄泽已经走近，就对着陆莫离说了一句，“庄先生过来了，陆总您要和庄先生对话吗？” 陆莫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什么都不想和庄泽说，毕竟这不是庄泽的错，但是他现在的情绪真的非常不好，现在恐怕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语气，他比谁都急，又比谁都无能为力。 所以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已经听到那头庄泽的声音传了过来，“离儿，留她一条命吧，之后要坐牢也好要干什么也好，只是，留她一条命吧，如果她在这里能够活下来的话……” 庄泽的声音有些无奈的苍凉，明明是没有什么感情观的人，但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而如果庄念霜真的死了，清若，怕是活不下去了吧？ 汪清若现在就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 陆莫离没做声，苏俊贤听着那头的沉默，于是就问了一声，“陆总，你的意思呢？” 陆莫离只停顿了片刻，“走吧，去医院看看岚岚情况怎么样吧。” 言下之意，算是同意了庄泽的要求，只是苏俊贤朝着那已经破败不堪冒着滚滚浓烟的房屋看过去，这个，恐怕陆莫离松不松口，庄念霜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大问题了吧？ 苏俊贤已经朝着自己的车走了过去，的确得马上赶去医院看看情况才行，不然恐怕大洋彼岸的这男人，连等明天上午的飞机都等不了了。 苏俊贤的思绪才刚想到这里呢，就已经听到陆莫离那边已经说道，“俊贤，你联系一下，马上给我包一架飞机吧，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回来。” 苏俊霞一下语滞，就算是现在包一架飞机，从联系好到一切都准备好，也得起码四个小时，那个时候，天都差不多快亮了，“晚飞那么几个钟头有区别么？” 苏俊贤鲜少地没有完全遵从陆莫离的意思，而是这么反问了一句。 就听到陆莫离在那头说道，“差别很大，我一刻也没办法了，能多快就多快，我要马上回来。” 苏俊贤沉吟了片刻，终于是应了一声，“我会处理，你现在就出发去机场吧。” 说完之后，苏俊贤就挂了电话，已经开始练习包机事宜。 而另一头，装着岳岚的救护车，已经开到了医院，自然也是直接开始抢救，不过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们没一会儿都有些惊讶起来。 “这丫头的体质可真好，都说在火场里待了那么久，呼吸状况居然没有差得太夸张！” “可不是么，体质可真好！我看她肚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但除了其中一根肋骨骨裂情况严重了一些，居然连内出血都没有……” 很显然，锻炼身体是很重要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岳岚已经在镇定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就连进高压氧舱，都是在昏睡中进去的…… 最终的结果是检查出来了，一系列的ct核磁共振x光各种常规做下来，光是检查的单子就是厚厚的一叠，谁都不敢怠慢，检查结果出来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比平时的办事效率高多了。 谁不知道庄主任是个女魔头……这里头可是她的女儿，谁敢怠慢？ 单子一出来，厚厚的一叠就已经交到了庄听南的手上，她一边翻着单子一边听着旁边的医生汇报着。 “庄主任，你女儿情况现在还是很不错的，已经进高压氧舱治疗去了，除了烟尘吸入过多，呼吸功能现在不是特别好之外，其他的都是外伤。”这医生顿了顿又补充道，“头部也受到了外伤击打，但是目前看上去只是头皮破裂的伤口所导致的出血，片子上还没显示有颅内出血，颅内出血有延迟，一星期后需要再复查。” 这医生这么说了一句，岳麓对这些官话不了解，听着这医生叭叭说完之后，他就巴巴地看向庄听南，等着妻子向自己解释女儿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只是庄听南一直在翻看手中那叠检查资料，很仔细地一页一页看着，等到每个单子都看完了之后，紧皱的眉头终于是展开，“虚惊一场？这么一晚上的不得消停，就断了根肋骨而已？看来真是我救人无数上帝保佑了……” 庄听南的唇角勾出微微的笑容来，这么折腾了一趟，居然就只有肋骨骨折算是个事儿…… 那医生也笑了起来，“是啊，刚才大家都在惊叹，说她体质真好，就连呼吸功能，估计问题都不是特别大呢。” 岳麓人一松就直接跌坐到椅子里头，心这才放了下来，抓着庄听南的手，“哎呀以前我总是埋怨你让女儿那么小小年纪就练什么跆拳道啊散打啊，实在是太残忍了，眼下看来，真是有用的啊。” “只是……一同入院的那位男青年，情况严重许多，背后深2度烧伤，必然会留下大片疤痕，手掌的烧伤也很严重，手指神经有受损，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功能……现在已经在烧伤科治疗了，若是预后无临床变异的话，倒是不需要植皮的，已经通知家属了，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一千零一百章 旧友和好 第一千零一百章旧友和好 苏俊贤来之后就得知了岳岚已经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消息，算是松了一口气，陆莫离已经出发去机场了，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于是就发了一条即时讯息过去。 而另一头，一辆救护车也已经匆匆朝着医院开了过来，庄念霜已经失去了心跳和呼吸，医护人员正在做着紧急抢救，几番人工呼吸之后，终于是恢复了呼吸和微弱的心跳，插管输氧一系列步骤做下来，情况虽然是稳住了。 但是医生也是知道，缺氧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情况下，大脑的状况，就不好判断了，能否再醒过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并且更不说，她的腿上还有一片大面积的烧伤，不仅如此，就连她的脸上，从脖子到下巴还有左边侧脸的地方，都有着小片的烧伤，是屋顶落下来那些燃烧的余烬给烫伤的。 汪清若看着已经不成人形失去了心跳和呼吸的庄念霜时，就已经晕了过去。救护车里头装着母女两人朝着医院开过去。 救护车算是和薇薇安还有杜修祈一起抵达医院的，薇薇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岳岚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很是慌乱，她毕竟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所有的母亲在自己孩子出事的时候，都是难以平静下来的，就连冷静如庄听南这样的都不例外，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太过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心里头的慌乱，那感觉如同溺水一般的难受。 不过好在有杜修祈的陪伴，杜修祈一路驱车过来，一路都在安慰薇薇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薇薇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已经跟着杜修祈下车，匆匆忙忙朝着医院建筑里头跑进去，在烧伤科的门口就碰上了岳麓和庄听南，两边都是没见过的，但是一点儿也不难认出来。 nick是个混血，而眼下来的这一对夫妇，女的是个金发女郎。 “是……nick的父母吧？”庄听南上去这么问了一句，然后薇薇安就已经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是，都是二十年了呢！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nick怎么样了？” 薇薇安不怎么会说中文，一口英文就这么飚了出来，杜修祈原本还想翻译一下，庄听南已经开始用流利的英文向他们说明现在的情况了。 当听到深度烧伤的时候，薇薇安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沾着她的睫毛膏，黑色的眼泪流个不停。 “我作为ivy的母亲，非常感谢nick也对你们感到非常抱歉……但如果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庄听南语带歉意和感激地这么说了一句，也紧紧握了薇薇安的手。 只是薇薇安并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儿子那么实心眼，是绝对不可能看着岳岚不管的。 “是了，ivy！ivy怎么样了？”薇薇安的确是善良的女人，到现在，还是会马上询问到岳岚的情况，从庄听南口中得知到岳岚没有大碍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ivy没事就好，否则nick肯定会更加自责的。” nick还要处理伤口，自然也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庄听南就领着杜修祈和薇薇安，打算带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做一做，只是走过急诊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辆救护车急匆匆地开了进来。 庄听南停下了步子，岳麓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步子，就这么看着那辆救护车。 救护车里头推下一张轮床来，轮床上躺着的年轻女子，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那风华正茂的容颜，脸上有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烧伤，而且庄听南只是随意往心电监控仪上扫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情况不会太好。 紧接着，就看到了庄泽缠着汪清若下来了。 岳麓的眼神明明暗暗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没有走上去询问哪怕一句，而庄听南站在原地，似乎是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朝前迈了一步。 问了一句，“清若还好吧？” 庄泽顿了一下，看向庄听南之后，就点了点头，“她就是……情绪起伏太大，所以刚才晕过去了一会儿。” 庄听南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问庄念霜的情况，看也能看得出来，庄念霜能不能撑下去，那就看命了。 薇薇安和杜修祈在庄听南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之后，庄听南就接到了烧伤科打来的电话，说是nick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病房也已经安排好了。 四人匆匆朝着烧伤科赶过去的时候，却是找不见nick的人，从护士口中才得知，他刚才就不听劝阻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去哪儿了？”庄听南已经沉了脸色这么问了一句，护士们都知道庄主任的厉害，这是整个医院都闻名的，所以看到庄听南的脸色之后，都是一个瑟缩。 一旁的薇薇安先说了话，“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唉。” 唉，还能去哪儿呢？肯定是去了岳岚那里了。 听到薇薇安的这声叹息，庄听南和岳麓自然也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也都一起朝着岳岚的病房过去，她先前还在做高压氧舱治疗。 他们赶到的时候，岳岚已经被推回病房了。 刚走进病房，就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背后大块烧伤涂满了药膏的男人已经坐在床前，而岳岚躺在床上，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给我看看你的背，就看一眼都好，你总得给我看看！”岳岚的声音依旧是如同手拉风箱一般地难听，虽然医生们说她体质再好，但是毕竟，喉咙因为烟尘而导致的沙哑，却是没有办法马上恢复的。 只不过，眼下这样的恢复速度，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诧异了，岳岚的头发都已经被剃掉了，头上包着纱布。 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剃胎毛那次，还是第一次光头…… nick看着她只是笑，看到她醒来，他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着岳岚的手，然后说道，“岚岚……我已经想通了，我会是你永远的好朋友，最好的那个，我永远没有办法割舍你，对你的爱情也好友情也好，我都没办法割舍，那比任何事情都痛，虽然我烧伤了，但是我觉得，终于能和你像往常一样地讲话，一样地对你笑，真是太好了，之前那些我和你冷战的日子，比现在这些伤痛要痛一百倍。以后，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不管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都会祝福你，永远祝福你，并且守护着你希望你能够一直幸福下去，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绝对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苍凉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苍凉 相较于岳岚的情况，庄念霜的情况差得不能再差，一抵达医院抢救完毕之后就送进了icu病房，吸入大量烟尘，导致昏迷和呼吸道水肿，到后来咽喉肿胀甚至挤压插管，二次插管从口腔已经无法进入，只能够做环甲软骨切开插管。就是在脖子那里直接捅一个洞，把管子插进去维持呼吸。 脸上的烧伤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痕，需要植皮手术，但是留疤是难以避免的，并且目前的身体状况，连植皮手术都无法顺利进行，就怕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因为曾经心跳和呼吸停止过一段时间，大脑缺氧过一段时间，所以大脑所造成的损伤在她未醒来之前，是不可预计的。 icu病房门口，医生正在和庄泽还有汪清若说明现在的情况。 “因为病人曾经心跳呼吸停止，大脑缺氧过一段时间，现在虽然已经抢救过来，恢复了生命体征，但是在病人未苏醒之前，大脑损伤依旧是无法预计的。”医生的声音低沉，说得很凝重。 汪清若坐在椅子上，神色已经有些出离，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又仿佛早就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了。 庄泽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问了一句，“还有呢？” 医生见他状态似乎还好，于是也就继续说了下去，“烧伤的部分，等到病人恢复一些了之后，再做植皮手术，会尽量最大程度地减小疤痕面积。” 庄泽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要等到病人恢复一些了之后再做，无非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可能熬不过手术，也可能是，她现在就算做了植皮手术，要是熬不过去，还不如不做，何必多疼一次从身上取皮下来呢。 “其他的呢？”庄泽问了一句，他知道，医生先前说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一般最重要的最坏估计，都会在最后才说。 “目前情况不好，吸入烟尘太多，肺功能遭到了不小的破坏，能否扛过去是一个未知数，未来的四十八个小时是关键，也请家属们……先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终于是将最坏的可能说了出来，庄泽的手指微微地僵了僵，就那么垂在身侧，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随时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医生说得还是很客气的，毕竟病人现在这样，家属都是不好受的。 然后庄泽也就朝后退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坐在汪清若的旁边。 “阿泽啊，我们……是要孤独终老了吧？”汪清若声音很是沙哑，先前她一直都没说什么话，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听上去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苍凉。 庄泽没有做声，只是伸手过去抓住了汪清若的手，这icu外头真是安静得很，这样安静的夜，也就这么快结束了吧？ 汪清若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是那样沙哑的，因为先前哭了太多的缘故，眼下眼睛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庄泽不说话，汪清若就继续说了下去，“从和你结婚开始，我就一直是庆幸的，从那个时候，我也就知道，你不想要孩子，你不喜欢孩子，当时想着，能嫁给你就已经够了，能和你相守到老，我也就知足了，一生只得一人，白首不相离，已经是多么珍贵的事情了，你已经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了，应该知足了。可是后来，念霜来到了我们的家庭，我变成了一个母亲，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惯，我也真正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为她的生病担忧，为她的学习加油，为她的成绩自豪，我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妈妈的，尽管……或许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吧。” 庄泽的声音低下去了几分，“别说了。” 他这样低沉地制止了汪清若一句，只是汪清若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与其这样……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带她回来，或许她就会在美国碰到更好的养父母，更好地成长，或许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带给大家这么多的伤害……虽然我知道她做错了，而且做错了这么多，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的，忍不住的想要大家能够原谅她，想要她能够平安地活下来……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阿泽，我真的不想。” 汪清若轻轻啜泣起来，而庄泽坐在一旁，表情已经有了微微的变动，他的手在膝盖上握成了拳头，用力地锤了一下，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哽咽地制止道，“都叫你……”他声音高起来几分，带着哽咽，又低沉了下去，“别说了……” 听到庄泽声音中的颤抖，汪清若有片刻的诧异，抬起头来就看到庄泽的眼眶中有泪水落了下来，他其实，也是在意的。养条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是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呢？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是完全冷漠的？ 现在这样……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痛呢？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回想着以前，想着庄念霜还小时候的模样，成绩好的时候，总是会兴高采烈地回家，喜滋滋地把成绩单给他看，然后巴巴地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的鼓励和表扬。 不管她长大之后做了多少错事，被仇恨蒙蔽心智和头脑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庄泽始终想要去相信，在那个时候，在她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她的那些清澈的目光，是单纯的是纯粹的，是没有心机和算计的。她叫的爸爸，是真心的。 他想要这样去相信。 汪清若哭了起来，庄泽伸手默默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来，而他自己，却是一直在无声地流泪。 就在icu病区的入口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原本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已经松开，后头走来一个人，是齐川，他看了一眼里头的场景，然后就拍了拍岳麓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先去陪岚岚吧，我去安慰一下阿泽。” “不。我去吧。”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自责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自责 “不。我去吧。”岳麓的声音里头有着些许坚定，也有着些许无奈，他转头看向齐川，“阿川，我是从来没想过我们几个会闹成这样子，确切地说，我是没想过我会和阿泽闹成这样子，要知道，我以前是最忌惮他和倾凡的，从来都是比较听从和信任他们的，现在……” 岳麓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和庄泽说过话了，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什么话都可以说，怎么骂都不会生气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岚岚变成这样子……要么还是我去吧，你就别勉强了。”齐川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准备朝里头走进去，岳麓却是抓住了他的手，“现在没有什么比我说的话更管用了。” 虽然这话听上去是有些自大的，可是齐川却知道这是事实，他早已经不止一次听庄泽和自己说过，“唉，岳麓都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也没有和我说过话了，甚至连面都基本没见过，想到我们几个以前那么好，哪怕结了婚之后都还是经常一起聚会一起烧烤一起出去玩儿，现在想起来，真是怀念啊，你说岳麓什么时候能原谅我了？阿川，你是不知道，我介绍了好多商业上的伙伴去岳麓的工作室拍平面了，还都不敢让他知道，你们也都是知道他脾气的，越是平时不容易生气的人，一生起气来，就根本消不下去了，要是知道是我介绍过去的，说不定直接就翻脸不拍了……这都已经八年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消气啊，难不成真等到我葬礼那天么？” 齐川不再阻拦岳麓，看着他朝着里头走去，心里头倒是有些放了下来，“唉，原本他们俩能和好是多好的事情啊，倾凡知道了也会开心，只是要是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多好啊。” 齐川这么叹了一句，也没有马上离开，就这么站在icu科室的门口朝着里头的方向看着。 岳麓走进去之后，就直接在庄泽的旁边坐下了，其实家属等待区的位置很多，并且全部都空着，但是他就这么直直走向了庄泽的旁边，坐了下来。 “三十多年了，我们认识三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流眼泪。”岳麓这么说了一句，开了个头。 庄泽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岳麓，伸手轻轻抹了一把脸，然后就苦笑了起来，“是啊，三十多年了，你终于可以去庙里还愿了，高三那年高考完之后你自我感觉考得最差，当时我们几个陪你去庙里头上香请愿，你许了三个愿，你还记得么？” 庄泽就这么提起从前的事情，岳麓甚至连思索都没有思索，就已经点了点头，“一愿高考成绩好，二愿倾凡霜霜白头老，三愿有生之年看到冷血动物庄泽眼泪流。” 岳麓就这么将当初许的三个愿望说了出来，他当然记得，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是记得当初自己高考觉得考得不好，他们一直安慰他，就连连夜陪他赶上山里头请愿，也是无怨无悔的，哪怕后来的确高考成绩出来，他的最不理想，但是他们还是一直安慰他陪着他喝酒旅游，几个最好的朋友。 岳麓笑了一声，并不是什么开心的笑容，和庄泽一样，笑得有些苦涩，“看来我真是个不适合许愿的人啊，就这么三个愿望，头两个好的全黄了，就剩最后这个不好的，却是灵验了，你们叫我乌鸦嘴破嘴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道理的啊。” 庄泽唇角勾了一下，低头下去看着地面，“是啊，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我们几个当中的害群之马败类之才。可是眼下看起来，似乎我才是害群之马。” 岳麓眉头皱了一下，“你害什么了？这事儿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可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子不教父之过。”庄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收养了她，就是我女儿了，我应该更好地教导她成为更好的人才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说是她咎由自取，是我的责任。” 庄泽说完这句之后，也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听着岳麓半晌没有作答，他才继续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岳麓，这次的事情，对不起了，还好岚岚没有什么事情，不然，以后的日子，我恐怕永远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了。” 岳麓转过头看着庄泽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次真的，我没怪你，岚岚也没怪你，哪怕当初我和你闹得那么僵，岚岚也一直把你当成庄叔叔，以后也一样。” 庄泽点了点头，伸手搭了一下岳麓的肩膀，“嗯，我没事，你先去陪岚岚吧，她也是劫后重生，离儿现在又不在，你多陪陪她，我和清若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岳麓没有拒绝，心里头也的确是担心女儿的，也就站起身来朝着岳岚病房去，走在一半的时候，就想到了……陆莫离那个小子，究竟是知不知道岚岚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就派了个秘书过来？到现在连个电话都还没一个呢？ 走到岳岚病房门口，就看到苏俊贤正站在那里打电话，看到岳麓走过来，他就挂断了电话，朝着岳麓恭谨地点了点头。 岳麓不爽陆莫离，自然是连着他的特助一起不爽，虽然要不是苏俊贤及时得知了岳岚所在的位置，指不定得出大事儿，但还是忍不住冷了些语气，“遮掩什么呢？陆莫离的电话吧？说什么呢？岚岚都这样了，他连个信儿也没有？” 本来还没特别不爽，想着现在这小子可是岚岚的男朋友！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有非常大的可能……甚至在岳麓看来，只要自己这里不刁难，恐怕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可能，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女婿！ 女儿都这样了，未来女婿竟然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他这未来老丈人能爽么？自然是不爽！每个爹似乎都是讨厌女儿的男朋友的吧？总觉得自己从小宝贝到大的公主就这么要送给别人了似的，光是想着都心里堵得慌。 岳麓语气不善地这么问了一句，苏俊贤素来就脾气很好，应该也是工作上养成的习惯，他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程嘉泱教出来的人，在情绪控制方面绝对是百里挑一的。 所以苏俊贤脸色不变，只是又对着岳麓恭谨地点了点头，“岳先生，抱歉，陆总现在的确是无法联络，他已经在飞回国来的飞机上了，得知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陆总就定好了机票，只是没办法等到早上第一班航班，所以连夜就包机赶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疲惫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疲惫 嗯？岳麓的表情就在听到苏俊贤这话的时候，有片刻的停滞，然后先前脸上不悦的僵冷就已经消散了许多。 “这还差不多……”他轻声这么说了一句，朝着苏俊贤看了一眼，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觉得陆莫离这特助看上去也顺眼多了。 “岚岚睡了么？”岳麓甚至多问了他一句，苏俊贤滴水不漏地答道，“岳小姐还没睡，恒裕的杜洵先生先前一直陪伴，就在您来之前，被他的父母押回烧伤科治疗去了，现在是岳夫人在里头陪着岳小姐。” 陆氏养出来的这些个特助都是什么怪胎？！岳麓忍不住腹诽道，一个程嘉泱是这样，第二个苏俊贤又是这样…… 难道陆氏不是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一个敛财机构么？莫非还是什么特工培训组织？不然怎么养出来的这些个特助一个比一个缜密？别叫特助叫特工算了。 真的让他去弄个核弹，岳麓都怀疑他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能把核弹准时地放在他面前。 古怪地看了苏俊贤两眼，然后才走进了病房去。 “爸，你就别为难苏特助了，我在陆氏总部的时候，他一直很关照我的。”岳麓一走进病房，就听到岳岚这么说了一句，显然先前在外头对苏俊贤的刁难，岳岚听得清清楚楚。 庄听南只是静静看着他，但是眼中有了些许的不悦。 “我问问怎么了？我还不能问了么？你那么喜欢陆家那小子，你要这样了他连个信儿都没有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好在他还有点儿良心，连夜就赶回来了。”虽然嘴上是硬着，但是心里头，却是已经默许了。 岳岚听得出来，唇角微微勾出些许笑容来，扯痛了脸上的伤。 岳岚眉头一皱，岳麓马上嚷道，“疼吗？哪儿疼？脸？哎呦这要破相了可怎么办？” 他一惊一乍的已经冲到病床前来，岳岚摆了摆手，“我没事儿，没那么严重，破不了相。” 其实就是被庄念霜打了几巴掌，脸肿得厉害，所以表情太大就会疼痛起来。 只是先前也听到了苏俊贤说的，陆莫离已经在回程的途中了，心里头有些甜丝丝的东西逐渐散开，仿佛疼痛都变得少了许多。 眼下嗓子依旧是那般破锣一样，医生其实是不介意她说太多话的，但是说话这事儿可不是个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岳麓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朝着岳岚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庄听南的眼神朝着自己看过来，“老岳，你刚才是去庄泽那里了吧？” 和岳麓夫妻这么多年，庄听南也了解岳麓，所以猜到了他刚才的去向，这么问了一句，岳麓点了点头，朝着女儿看了一样，像是担心岳岚会不高兴。 只是岳岚心地善良，并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反而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庄叔叔和汪姨还好吧？” 岳麓一下子就想到了庄泽先前的话，他没能把庄念霜更好地教育成更好的人，而眼下，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善良，他忽然心里头就有些自豪了起来，自豪的同时也心疼起来。 他摇了摇头，“能好么？我和庄泽认识三十多年啦已经，还第一次看他流眼泪。” 庄听南眉头皱了一下，“庄念霜不行了？” 岳麓没做声，沉默了片刻，“还在icu吊着命呢，情况很不好，医生都说了要做最坏打算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脸上的烧伤，身上也有烧伤，因为呼吸心跳停止过，所以脑缺氧过一段时间，脑损伤也还无法预计，没醒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岳麓只把先前站在icu门口听到的医生对庄泽说的话简洁地复述了一遍。 庄听南听了这些之后，只沉默了片刻，就说道，“未来的四十八个小时是关键，扛不过去的话，就没了。” 她是医生，所以说得很中肯，岳麓点了点头，的确，先前那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岳岚沉默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她快死了么？就这么快死了？她到现在都还觉得这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要不是身上的伤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这是真的…… “这都是命。”庄听南淡淡地说了这么四个字，的确，这都是命。 虽然岳麓不懂自己老婆一个在美利坚长大的崇尚自由民主主义的女人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中国的玄学，和命道这种事情，但是听了她这四个字，也觉得的确是这样。人各有命。 “岚岚，爸爸知道这次你吓坏了，但是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她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岳麓伸手想要轻轻摸摸女儿的头，却看到她那一头的纱布，想要摸她的脸，却看到她脸上肿得根本让人不忍触碰。 先前还有些淡定下来的心情，又是淡定不下来了，心头火蹭一下窜了起来，忍不住就直接咆哮怒骂道，“妈的！竟然把我女儿打成这样子！我女儿一个姑娘家！开了瓢不说！脸都肿成这样！怎么见人啊？！还有这头上为了缝针头发都剃了！二十出头的姑娘家，顶着个光头！像话么？！像话么？！那庄念霜真是活该破相！简直是气死我了！” 岳岚愣住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一下，又躁狂了…… “爸，你就别吼了，声音太大震得我头疼。”岳岚眉头轻轻皱了皱，岳麓的嗓门这才一下子就收了起来，帮她把床摇了下去，“宝贝闺女，你就好好睡一觉，都这么折腾一夜了，累坏了吧？先睡会儿吧，爸不吵你，就在这儿陪着你。” 岳岚的确是有些累了，身心俱疲的感觉，这一夜的确是把她折腾得不轻，她现在甚至没有功夫去想什么脸肿成这样怎么见人，又或者是头都光了要怎么见人，因为太疲惫了。 她点点头就慢慢闭上眼，庄听南一直很静，而现在，连岳麓也静了下来，甚至连呼吸似乎都刻意放轻了似的，刚给庄听南做了个眼神示意她一起出去别吵着女儿睡觉。 但是却听到岳岚眼睛闭着，轻声说道，“爸，如果莫离来了，一定……要叫醒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抵达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抵达 岳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太累了，但是先前伤又太疼，头上缝针时的麻药已经醒了，伤口一阵一阵的疼，更不说肋骨骨裂那伤，几乎是随着每一下呼吸在疼的，脸上火辣辣的肿着，有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跳一跳地疼。 所以一直都睡不着，只能让自己的精神疲惫到了极致，才睡了过去，这一睡，就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岳麓中午想叫她起来吃点东西，都被庄听南制止了，“让她睡吧，吃东西固然重要，但是现在，睡觉更能恢复精神元气，她累坏了，经历这种事情，虽然她不说自己害怕，但是她肯定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累坏了。” 岳麓这才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就这么一直让她睡着，喻文君和朱凯下午的时候也过来了，以喻文君的脾气，在得知了这事情之后，又看着岳岚伤成这样，自然是暴跳如雷的。 只是在得知了庄念霜的情况，又听岳麓说了庄泽之后，喻文君才平息了下来，也是有些无奈，“唉，庄泽挺不容易的，我们这些个，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也都围着孩子转，就图个孩子好，庄泽……好容易领养个孩子，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挺不容易的。” 大家自然是唏嘘不已，再看向岳岚的时候，喻文君就微微笑了起来，“岚岚吉人自有天相，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那是自然，连医生都说岚岚体质好！肯定会很快恢复的，就是头上那伤，说是被一根金属棒球棍直接打的……虽然目前只是皮外伤，但是颅内出血有延迟，所以还要再复查，不过看上去倒是挺清醒的，似乎连脑震荡的迹象都不是太明显，我女儿的确是体质好，当然，也有福气！”岳麓说到女儿的体质，连他自己都自豪。 喻文君的脾气和岳麓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样，在听到金属棒球棍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暴跳如雷，“棒球棍？！拿棒球棍打头？！丧尽天良丧心病狂啊这是！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喻文君最后还碎碎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保佑保佑的，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我未来的干儿媳妇儿啊，绝对不能有事儿的。”喻文君还这么补充了一句，岳麓滞了滞，庄听南倒是直接笑了起来，上了年纪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冷面惯了，所以一直都有些不苟言笑。 但是眼下就这么直接笑了起来，“离儿已经从美国连夜飞过来了，说是包机回来的，大出血了一把，估摸着也快到了。” 看上去，庄听南就对陆莫离很满意的样子，所以喻文君也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出点血而已，陆氏还出不起这点儿血么？不是说患难见真情么？现在真情的时候到了，别的我不说，就岚岚，绝对担得起离儿对她万般好啊，这丫头谁不喜欢？” 原本岳麓表情还滞着，听着喻文君这么夸女儿，心里头又美滋滋起来。 “只是岚岚怎么还不醒？这都快晚餐时间了，我怪担心她的，总想着她跟我说几句话我才能放心。”喻文君又皱眉这么关切地说了一句。 “让她睡着吧，多休息是好的，多休息恢复得快，少吃这么一餐两餐的，不会有事儿的。”说着，庄听南看了一眼手表，算了算从美国飞过来的时间，然后就笑道，“而且，我估摸着她也快醒了。” 的确是快醒了吧。 陆莫离这一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好几次都想偷偷打开手机……只是飞机上手机也没信号，总归是什么也干不了，索性就打开电脑处理苏俊贤之前发过来的一些虽然不紧急但是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就这么一路耗过来，连眼都没闭过。 长时间的飞行加上时差，这么不眠不休的，飞机终于抵达城市机场安全降落的时候，陆莫离憔悴了很多，眼眶有些陷了进去，眼眶下浅浅的阴影，眼球上很多红血丝，就连下巴上的胡子都冒出来了一些。 他哪有时间顾这些，收拾好了电脑行李之后，直接就下了飞机，几乎是跑到出口的，马上就看到了陆氏的车子，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司机赶了下来，坐进驾驶座之后，发动车子就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在车上的时候，就空出手来开了手机，挂上蓝牙耳机之后，就给苏俊贤拨了电话。 “我到了，岚岚情况怎么样？”电话一接通就是这么急匆匆地问了一句，因为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声音也有些干涩发哑。 “目前情况不错，一直在睡着。”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但是想着陆莫离的焦急心态，于是又补充道一句，“你别急，她没事。” 陆莫离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然后就说道，“那就好，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我基本什么都没带，你给我弄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吧。” 苏俊贤应了一声好，然后就继续说道，“庄念霜，救出来了。” 虽然陆莫离没问，但他觉得有必要提一提，只是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紧皱，“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知道这个。” 那么苏俊贤也就不再说了，挂了电话之后，就去着手准备给陆莫离的衣服去了。 陆莫离匆匆杀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太急，停进车位的时候差点擦到旁边的车子，一下车之后，就匆匆地朝着住院部跑了过去，走进大厅就冲到问讯台问道，“昨晚送进来的事故伤者，岳岚，丘山岳山风岚，在哪个病房？” 他就这么急急地说了一句，来势汹汹的模样让问讯台的护士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认了出来，“陆……陆先生？” “回答我！”陆莫离根本没有功夫多说其他，他这样低吼一句，护士吓了一跳，陆莫离虽然对外人较为漠然，但也还算客气，之前因为胃出血在这里住院的时候，也一直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感觉这护士都快哭了，她也是今天才接班，所以赶紧翻了翻交接班的册子，支支吾吾地说道，“v……v11病房。”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唯你一人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唯你一人 陆莫离抵达的时候，喻文君和朱凯都还没离开，正在vip病区的等待区里头坐着聊天呢，就看到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vip病区的大门冲了进来，撞得那大门都弹了几弹…… 除了喻文君坐的方向是看着门口的，其他人都是背对着的，所以喻文君先看到陆莫离之后，就说了一声，“离儿到了。” 庄听南岳麓和朱凯一致回头看向陆莫离，庄听南点了点头，“唔，也该到了。” 除了岳麓之外，其他三人根本都没打算站起来，劫后重生，又劫后重逢的，自然是让两个孩子自己去腻歪去，大人们就别瞎凑什么热闹。 岳麓没这么识趣，就站了起来，刚站起来，直接就被庄听南猛地一扯，又直接跌进椅子里去，“我告诉你，岚岚和离儿的事情，你要再在这里阴阳怪气从中作梗的，别怪我没警告你，我非打断你的狗腿。” 庄听南声音淡淡的，但是威慑力十足，岳麓脖子一缩，都家暴这么多年了，庄听南早成了家里头的主心骨，他条件反射一般地直接说道，“别，别打断我的狗腿……呸！别打断我的腿。” 陆莫离甚至根本就没往等待区看一眼，直接就冲去了v11病房，v11病房他是知道的，以前他住v07，这病房的排序是按照单号在走廊这边，双号在走廊那边，所以v11和v07中间就隔了个v09而已，他很快就到了v11病房门口，不敢大声，而是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头很安静，落地窗厚厚的窗帘拉着，所以光线并不明亮，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夜灯吐露着光线，床头一捧新鲜的满天星花朵，自然是喻文君送来的，她最喜欢满天星。 一个空气加湿器也在床头柜上，寂静无声地朝外喷着白色的雾气。 陆莫离的所有动作都变得很轻，所有动作都从先前的急促变得慢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他终于是看到了床上的那个人静静地睡在那里。 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无论是在美国的时候，还是在飞机上的时候，又或者是在飞机降落之后，自己一路疾驰之时，都不曾放下来的心，终于是在看到床上睡着的人的时候，整个放了下来。 他还从没看过她这么虚弱的样子，从来都没有。 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子，她体质很好，经过高压氧舱治疗之后，就已经不需要插管辅助呼吸了，自主呼吸就已经足够。 就那么平躺在那里，被子盖到了胸前，双手放在被子的外面，搭住被子，手背上扎着留置针头贴着胶布固定在那里，点滴瓶里头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血管去。 陆莫离一下子觉得心安下来，慢慢地走到了床边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就想轻轻握她的手，却是在夜灯的光线下，看到她手背上的淤紫，蔓延了整个手背，不难想象当时是经历了怎样的虐打。 这个傻丫头，身手那么好……竟然被打成了这样。 陆莫离轻轻抿了抿唇，甚至不舍得去碰她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痛了她的伤处，然后目光就向上移，这才看到了她脸上的伤，肿其实已经消下去了，但是那样的肿，消下去之后的情况就是，脸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淤紫，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陆莫离眉头紧紧地皱着，只觉得心很疼，终于是非常小心非常轻地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来，很小心地不去碰到她手背的淤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 这个女人……真是让自己担心得不行，牵挂得不行。以后，真的是走到哪里都要把她带着才行，经历了这么一次，恐怕以后，他都会有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放任她一个人了。 陆莫离静静地俯上去，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下，虽然头上包着纱布，他有半片嘴唇甚至是贴在纱布上的，但是嘴唇感觉到她的体温，手也感觉到她手微凉的温度，心里头放心下来。 看到她的嘴唇有些干裂，他又轻轻放下岳岚的手，从旁边拿过放了棉签的纸杯，拿起浸湿的棉签，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沾湿她的嘴唇。 岳岚只觉得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沾湿自己的嘴唇，眼睛轻轻地睁开，只看到昏暗光线下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个人，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警惕了起来，身体瑟缩了一下。 陆莫离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心里头就是一疼，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很害怕。 “是我。”陆莫离的声音微微干涩沙哑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已经俯身上去轻轻地搂住了她。 只感觉到怀抱中原本瑟缩的身体，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哪怕岳岚还处于刚睡醒的一个不太清醒的状态，却依旧是对这声音太过熟悉，听到他的声音，就那么让人安心，所有的警惕和戒备都可以瞬间放下，安安静静地栖身在他的怀中。 “你……回来啦。”哪怕会牵拉着脸上的伤疼痛，她还是勾起了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听着她的声音那么沙哑，如同拉锯一般的沙哑，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捏着自己的心头肉在拉扯着，“你嗓子难受，别说话了。” 岳岚却是没有不语，而是继续说道，“原本，我还一直想着，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亲自去机场接你，给你扛行李让你看看……我力气有多大呢。” 她轻轻笑了两声，像是试图缓解陆莫离的心情，可是她越是这样，陆莫离越是心疼，搂着她听着她的善解人意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疼么？” “不疼，你别难过，你知道的，我最不怕疼的。”她依旧是这么宽慰着他，陆莫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爱你。知道你出事了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想到你要是不在了，我应该怎么继续下去，完全没有思绪，好在你还活着，好在你没事……你计划着亲自去机场接我么？” “嗯。”岳岚听了他的那句我爱你，只觉得所有的疼痛仿佛都不重要，此刻他在就好。 陆莫离已经说道，“我不信人有下辈子，所以我计划着，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我陆莫离这辈子，也只要你一个。”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光猪头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光猪头 陆莫离既然回来了，横竖就没有岳麓什么事儿了，这是岳麓自己的感觉，自然也是喻文君和朱凯的感觉。 “两个孩子感情太好了，我看着都羡慕。”喻文君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说道，“唉，我家那个不开窍的，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也带个女朋友回来啊，原本还觉得他们这年纪谈这事儿还太早太早的，但是眼下看着离儿和岚岚这么蜜里调油的，我这也开始急了。” 岳岚醒来之后，喻文君他们自然也就进病房去了，一番问候之后，他们几个老一辈在沙发那边坐着，就这么遥遥看着陆莫离坐在床边，手上端着一碗粥，脸上的表情专注认真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一勺一勺地将粥吹凉，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地，喂给岳岚吃。 岳岚吃了几口之后，就被那边一直不停过来的长辈们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手真的没事儿，能自己吃的，我就是肋骨骨裂了一根，其他地方好着呢。” 这么说了一句，就换来了陆莫离的一个斜眼，“都被打成猪头一样了，还叫没事儿？男人都能打得过，怎么面对女人还下不去手了怎么的？” “我那不是被绑了么……这次那几个劫匪又聪明还很专业，手脚全给绑了。”岳岚小声辩解了一句，也就不敢再说要自己动手来的话了，自己手上那大片的淤紫恐怕没个一个多星期，是消不了了。 只要一抬手，每每就会引来岳麓和陆莫离两人那说不出味儿来的眼神，说是心疼吧，也是心疼，但是里头还夹杂着愤怒等一系列负面情绪。 而现在这张猪头脸，岳岚有些习惯了，反正只要表情不太大，也不会疼，就算疼，也不会特别疼。 只觉得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虽然知道如果不是那个黑衣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是从心里有些感谢那个行事诡异让人哭笑不得的绑匪，毕竟如果不是他，庄念霜也会请其他绑匪，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喉咙虽然很痛，但是肚子更饿，忍着喉咙痛，也好歹喝下去了三碗粥，看得喻文君是目瞪口呆的，“岚岚，饿坏了？” 岳岚猛点头，“饿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又睡了一整天，感觉肚子都饿得要冒烟了。” 她得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就恢复得快一些，而且她知道，自己这身堪称铜皮铁骨的连医生都称赞的好体质，可不是什么天生的，那都是自己后天一拳一脚练出来的，心中倒是越发肯定地决定以后哪怕工作再忙也不能疏忽了训练。 如果不是喉咙的状况只能喝粥的话，岳岚觉得自己可能会吃更多，粥实在是太寡淡了。 喻文君和朱凯坐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出去了，顺带带走了碍事的岳麓，说是岳岚既然没事儿，他们就出去走走找个茶座坐坐。 刚走没一会儿，病房就来了一群客人，全是岳岚的同事，一个二个火烧火燎的赶过来的，每个人手上又是都提着花篮果篮的……岳岚依稀仿佛看到了当初陆莫离住院时候他们去探望时的样子。 “岳岚！你怎么成猪头了！？”梁奔奔一进来看到岳岚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惊呼了起来，让众人面色一窘，的确是猪头一样，但是这么直白说出来，也未免有些太伤人了吧？ 倒是岳岚自己没什么太大感觉，甚至还指了指包着绷带的脑袋，“不仅是猪头，还是光猪头，头上伤口比较长又要缝针，要是剃掉一块的话像癞子一样，医生索性就全剃了……” 岳岚顿了顿，看向他们，“只是，你们怎么过来了？还这么大排场……笨笨你可真富裕，又是这么大的花篮果篮。” 岳岚笑着指了指梁奔奔手上的东西，她已经气喘吁吁地将东西放到矮柜上，“我这不得一视同仁么？再说了……” 说着她眼睛朝着陆莫离瞟了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他们都知道了陆莫离和岳岚的关系，想着岳岚手上，陆莫离再怎么也会出现不是？得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干脆又都出了一回血。 要不是打电话给岳岚，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今天岳岚一整天没去上班，大家都有些狐疑，毕竟她虽然身份是陆莫离的女朋友，但是对待工作还是严谨认真的，也从来没有过什么迟到早退的现象。 打电话又联系不上，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梁奔奔再打岳岚的手机，打通了发现竟然是苏特助接的，苏俊贤自然是将岳岚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大家这才一下班就赶紧一起去吃了饭，然后一起匆匆地买了东西就赶过来了。 “那个老妖婆！居然这么对你！真是太过分了，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一颗心怎么那么黑啊，做的事情真可怕！身上都还背着一个官司呢！这边居然又对你动手了！真该抓去枪毙了！”梁奔奔坐到岳岚床边去之后，就看到她手上的淤紫，自然也近距离看到了她脸上的淤痕，她很气愤，甚至也不顾陆莫离还在场，就直接这么恶狠狠地说了。 陆莫离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说起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庄念霜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没死，其他的就没有细问过了。 岳岚微微笑了一下，就轻轻拍了拍梁奔奔的手，“我捡了一条命已经很庆幸了，她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来着，放火把一整幢房子都烧着了，我没被烧死，我都觉得是我福大命大了。她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还在icu病房，所以你别这么气了。” 梁奔奔听了这话之后，眼睛猛地一睁，“你说的……该不会是城市早报和早间新闻上头报的那个，郊区的一个什么什么为了报复恶意纵火的一个案件吧？” 岳岚倒是没想到，那些新闻报社竟然消息散布得这么快，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她就算醒来了，面临的也是法律的制裁，绑架，杀人未遂，纵火……” 梁奔奔在旁边接了一句，“那得蹲一辈子大牢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下床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下床 岳岚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因为医嘱要卧床休息，她也没什么力气下床，因为吃得不好…… 陆莫离刚回来的那天晚上，无论岳岚怎么劝，他也不肯先回去休整一下，毕竟一路奔波劳顿的，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有多辛苦，岳岚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眼睛里头都是红血丝，眼眶下都是浅浅的阴影，下巴上是冒出来的短短胡茬。 只是他坚持，她也没什么办法，苏俊贤给他送来了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好在这是vip病房，私人医院的vip病房，条件都是最好的，说是病房，其实就像是一间一应俱全的大房间一般，面积很大，不仅有病床，还有客厅的摆设，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的茶水间和冰箱。 陆莫离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当天晚上就在岳岚的病房睡下了，虽然床很宽，但是他却不敢到床上去睡，生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处，毕竟她浑身都是瘀伤…… 其实岳岚并不想让陆莫离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淤痕，只是护士来给岳岚涂擦药膏按摩那些淤紫的时候，陆莫离不打算回避……这让岳岚很是无奈，因为她除了肩背手臂之外，肋骨，腰腹部，大腿小腿，都是大块的淤紫，非常的触目惊心，所以她其实不怎么想让陆莫离看到这些，他看到了只会更心疼。 只是陆莫离执意不走，她也没有办法，病号服撩起来之后，那些触目惊心的瘀伤就那么印在陆莫离的眼中，让他的眼角都忍不住抽动，甚至连心都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陆莫离总算明白为什么医生说她的体质好到令人惊讶，能不惊讶么？那么一身可怕的淤痕，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当时的击打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内伤，只是她却并没有太多内伤，除了肋骨骨裂，还有腿关节有些错位，其他状况都还不错。 他更心疼的是，她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她竟然还能笑着跟所有人说不疼，说伤得不严重，说没有关系，劝慰着每个人不要担心，就那么一脸柔和平静的笑容，将所有人担忧焦急的心情平复下去。 涂完了药按摩好了之后，岳岚身上一股子药油的味道，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刺鼻，只是陆莫离丝毫不觉，侧躺在她的旁边，单手小心地轻轻搂着她，哄着她睡觉。 睡眠似乎的确是可以带来非常好的恢复力，第二天早上再醒来的时候，岳岚已经觉得自己好很多了。 因为喉咙状况好了不少，也终于不用吃半流质食物了，吃了两碗煮得绵软的饭下去，还有不少小菜，她一下子觉得自己都生龙活虎了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而且医生也说了，她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可以适当下床活动了，更利于血液循环，身上的那些瘀伤，会好得更快些，只是避免太多走动，因为她右腿腿关节的错位才手法复位没多久，不适合走太多，但是适当地站一站，扶着走一点儿，还是可以的。 “你确定可以么？”陆莫离的声音很冷，就这么看着医生，那眼神也冰得如同霜雪一般，让人发寒。 医生头皮一紧，又哪里会不知道岳岚和陆莫离的关系，看着那一副确认的姿态，医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点着头，“是的，她要多活动一下，血液循环好了，那些瘀伤才会好得更快，那些淤血淤结着，如果不散开的话，可能会化脓坏死在里面，到时候就要动刀切开挤脓了。” 倒不是医生故意想吓他，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并且有时候，对于一些态度强势的家属……吓一吓的效果反而会更好。 果不其然，陆莫离在听到会化脓坏死要动刀切开挤脓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直接对医生说道，“让护士推个轮椅进来，再准备一副拐。” 医生这才赶紧如蒙大赦地出去。 “你对医生干嘛这么凶？”岳岚侧头看他，“人家救死扶伤的又没惹你，一副黑煞神的样子……” 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已经松下去，那些寒若霜雪也已经融化，语气柔下来几分，“你现在这个样子下床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向他确定一下罢了，要是出个差池……” “你就怎么样？”岳岚问了一句，就看到陆莫离摇了摇头，“不会有差池的。” 岳岚轻轻一笑，“你可记得了，你爸是医生，我妈是医生，齐叔叔是医生，你小舅舅也是医生，将来钧航也是医生，我们身边有这么多人都在医疗第一线，你对人医生态度可好点儿，要是个个都像你这个态度对医生，我妈你爸他们的工作还能好做么？” 陆莫离听着她这像是给自己上教育课一般的态度，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岳岚的鼻子，“你就趁病做老大吧，我现在什么都依你，等你伤好了出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岳岚自然不会被他的话威胁，抬起一只手就举到他的眼前，手掌摊开手指活动了一下，然后攥成了拳头，狡黠地笑了一下，“等我伤好了，你想要收拾我，可就不是件简单事情了……” 陆莫离有些无奈，自己怎么会被她给吃得死死的，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眼下看来的确是这样，她伤着，自己舍不得收拾她，她伤好了，自己恐怕又收拾不动她了。 护士没一会儿就将轮椅和拐都送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岳小姐，我扶你下来吧？” 刚伸出手就被陆莫离拒绝，“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然后他直接伸手将岳岚从床上轻轻地小心地抱了下来，放到了轮椅上坐好，从床上拿了一床薄毯子，铺在她腿上，把输液架安置到了轮椅后头之后，就推着岳岚出去。 护士就跟在后头，所以岳岚直接问了一句，“护士，请问一下，烧伤科怎么走？”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洛十一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洛十一 “护士，请问一下，烧伤科怎么走？” 护士笑了笑，“烧伤科在住院部那边呢，出了vip病区楼之后，穿过小花园，到住院大楼，三楼就是烧伤科了。” 岳岚点了点头，“谢谢。” 然后就轻轻侧头看向陆莫离，“我们去烧伤科吧，我要去看看nick。” 陆莫离没有拒绝，他自然知道的，这一次如果不是nick，岳岚的状况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好，是nick亲手将岳岚从火场里头抱出来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果不是nick，她根本没办法自己出来。 而nick身上的烧伤严重，也是不争的事实，得知岳岚和nick终于重归于好，陆莫离心中对于nick，也没有任何成见，有的只是感激，感激他的出手相助，感激他不顾自己受伤也要救出岳岚。 岳岚昨天就知道了nick自从当时偷偷从烧伤科跑出来看了自己一趟之后，就马上开始了治疗，烧伤的治疗极其痛苦，每一次的清创上药，都是一次折磨，因为烧伤最容易被感染，无菌最重要，所以nick不可能再有机会跑出来，只能乖乖呆在病房里头接受治疗，并且因为他的烧伤在背部，所以不能仰卧，连睡觉都只能够趴着。 他的背后是一块类似于长方形的大块烧伤，当时烧着的梁砸下来的时候，直接砸到了他背上，造成了这样的伤，除此之外就是他的手。 左手的手掌几乎全军覆没，除了小指没有收到波及，情况好些之外，整个手掌全部都烧伤了，尤其是中指……医生说，中指的烧伤最严重最深，伤到了部分神经，以后可能只能恢复部分功能…… 而他的中指上，原本带着一枚指环，指环的内面刻了三个字母，ivy. 当时取下指环的时候，未免造成更大的创伤，医生甚至是用医用切割机将指环切开成两半，然后取下来的，只是取下来之后，那三个字母眼下就如同烙上去一般，印在他的中指指根侧面…… “妈，我……”nick才刚想开口说话，薇薇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划着平板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就迅速接道，“水放在你的右手边，手机在右手边，平板在右手边，耳机已经插好了，还要什么我帮你取，岚岚很好，但是你现在的情况，要是敢再到处乱跑不好好待在病房里头，我就打断你的腿！” 薇薇安的声音并不冷漠，甚至听上去还有些柔软，只是一个柔软的声音说着要打断你的腿这种话，感觉的确是挺怪的。 nick有些无奈，只能够闭口不再说话，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要不到处乱跑，在病房里头，这病房虽然不说全无菌，但是每天会有专门人员进来多次消毒，所以一般不会有太多问题，只是想转病房都不行，他也很想转到vip病区去，这医院的vip病房，有钱都能进，只除了两类患者没办法转病房，一是要进icu的重症患者，二就是烧伤病患了。 因为烧伤科的严格标准，甚至连vip病房的消毒标准都无法和烧伤科相比。 并且这间医院，除了肝胆外科最出名之外，排第二的就是烧伤科了，这里的烧伤科那可是首屈一指的，所以病房是供不应求，除了全身大面积深度烧伤病患能够在单人病房以外，其他烧伤病患，比如nick这种，都是住在这种双人病房里头。 于是，在薇薇安这话一出，他又沉默下去之后，nick听到隔壁床传来了一声带着浅浅嘲意的笑声，说不上冷，但也没有多少温度，并且笑意中那抹嘲弄，实实在在的。 nick眉头一皱，就朝着隔壁床看过去，这个女人是刚刚才从急诊室那边安排过来的，因为小腿被烫伤了，她安排进来的时候，nick正在洗手间，出来也只察觉到隔壁病床多了个人，没有多在意。 而眼下，这女人这一声带着嘲意的笑容，则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不是什么特别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那一张看上去就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真要说起来是让人看了就讨厌，那种表情的确是很招人厌的。因为只是小腿烫伤的缘故，所以她身上穿了一套病号服，伤的那只腿因为伤处还没处理，所以被吊了起来，裤腿挽到了膝盖的位置。 非常漂亮的腿，和那样一张招人厌的脸完全不相称，小腿纤细而笔直，只是上头有大片大片的烫伤，看上去很是狰狞。 她始终一语不发，病床已经摇起来，半躺半坐在那里，姿势是非常嚣张的，怎么说呢……她明明伤了一条腿，伤腿还吊在那儿呢，但是她的另一只没受伤的腿，就那么……悠然地曲起来，搭在了伤腿的膝盖上。 硬是这么成了一个跷二郎腿的姿势，吊着腿……跷二郎腿，姿势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嚣张，更不说她的一只手还弯起来枕在了脑后…… 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过，看上去那样子，就好像是过来午休的，脸上哪里有半点疼痛的样子。 医生已经进来准备给她处理伤口，nick朝着她的伤腿看了一眼，想着她那一张表情不变的脸要如何融化在疼痛中。 烧烫伤的疼痛，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早已经领教过了，眼下倒是有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情绪，真的很好奇，这样一张如同死了爹妈一样的冷脸，等会会变成怎么样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的表情？ “洛小姐，我是来给你处理伤处的医生，我姓林。”林楷这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们医院的服务态度素来都很好，有口皆碑的。 只是这位洛小姐，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或者说，非常冷淡，就这么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伤腿上飘过去一个眼神。 然后nick就听到了这个女人加入这个病房以来，说的第一句话，非常简短，也非常符合她那张冷脸的气质，就三个字。 “你随意。” 林楷医生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这女病人以为是喝酒么？我干杯你随意？他无奈地将手中的病历放到了两张病床中间的床头柜上。 nick稍稍抬了抬头，就看到病历上头，病人姓名的地方，写着三个汉字，他中文说得好，但是字认得不算太多，只是这女人的名字，太过简单，就他这种汉字水平的人也能认得出来。 病人姓名：洛十一。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冷面女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冷面女 洛十一。 居然会有人叫这种名字，nick忍不住想笑。 “会很疼，请忍一忍。”林楷好意地这么提醒了一句，他已经消毒完毕，从旁边拉了椅子坐下，准备给她处理伤口了。 只是洛十一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是将跷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林医生已经开始做清创的动作。 清创最疼，因为要将烫伤处的那些皮，小心地拉扯下来，这样才能有助于创面更好恢复。林医生拿着镊子动作很细致地清创。 不止nick，甚至就连薇薇安都已经做好准备，听到嚎哭的声音或者是痛呼的声音了。毕竟，在烧伤科哪怕才待这么一天多，他们母子俩都已经习惯了，地狱一样的烧伤科，总是弥漫着一股京万红药膏的麻油味，并且经常三不五时，会传出各种声调不一的哭声喊声。 可是此刻病房里头，却是安静得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见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林医生偶尔将镊子上清创扯下来的坏死表皮组织放到金属盘子里头，镊子和盘子碰撞出来的声响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痛呼没有嚎哭，甚至这女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就那么静静的，淡淡的，一张看了就招人厌的冷脸…… 甚至就连林医生都有些惊叹起来，处理伤口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洛十一脸上面无表情……的表情，然后声音就从口罩里传来，“第一次看到处理烧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病人，洛小姐，你真勇敢。” “洛十一。”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让林楷有些不解，“嗯？” 他发出这么个反问的音节，洛十一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叫我洛十一就可以。” 说完这句之后，又再没了声音。 真是能忍，果然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连nick都忍不住有些惊叹，看着这女人波澜不惊的脸。 只是，他却知道，哪有那么多痛觉神经迟缓的人？只有能忍痛的人，或者是对疼痛承受太多而麻木的人罢了，他看到这个叫做洛十一的女人，额头上溢出来的那层细密的薄汗，猜不透她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洛十一就这么一声不吭眉头不皱地等着林楷清创完毕，上药完毕，然后将她的腿放了下来，“吊腿不利于血液循环，只是请小心，一定不要碰到创面。” 她的左小腿之是前面的那一块伤了而已，后面的小腿肚子还是没问题的，洛十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伤口，“谢谢。” 说出这么两个字之后，就不言不语了。 岳岚也就在这个时候进了病房，其实原本可以不拖这么长时间的，只是出了vip病区之后，她就要求自己走，坐轮椅的感觉太像残废，自己还没伤重不治到那个程度。 陆莫离不许，她坚持，就这僵持了一会儿之后。 陆莫离败，岳岚完胜。她拄着一只拐，甚至不想要陆莫离扶，腿上的疼痛并不是特别剧烈，只是速度慢了不少，对于这个用来辅助行走的工具，使用的窍门还得摸索摸索。 就这么摸索了一路，还沿着小花园转了一圈，岳岚这才觉得自己算是复活了，两人这才朝着烧伤科走去。 “等会我就不拄拐进去了。”岳岚偏头对着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陆莫离眉头一沉，“不行，不拄拐进去，你是想我抱你进去么？” 他颇具威胁性地这么说了一句，岳岚眉头轻轻皱了皱，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担忧，“nick把我从火场里头救出来，他烧伤得挺厉害的，要是看到我又拄着拐连走路都不能好好走的样子，估计他得自责，他都已经救了我了，我不想让他自责了。” 岳岚没有丝毫保留，就这么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陆莫离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他是知道岳岚对nick朝夕相处了八年，感情有多深厚的，听了这话，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难受，如果可以，他宁愿为救她受伤的是自己。 岳岚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转身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问得直白，陆莫离答得也直白，自己对她的在乎，他从来都没打算隐瞒任何，“是。但是我依然感激他。” 岳岚笑了笑，伸手轻轻抓住他的手，“我也感激他，所以才会不想让他自责，想让他看到我很好的样子，这样他才会觉得是值得的，否则他都伤成那样，还看到我是个虚弱潦倒的样子……我的脆弱，给你一个人看，就够了。你的自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宽慰你，可是他，我却不能为他做更多。” 有这一句话，哪里还需要其他更多的呢？陆莫离心中的那点儿酸涩也是马上就烟消云散了，点了点头，“就依你。也对，你的脆弱，只给我看就足够了。” 岳岚就这么拄着拐和陆莫离进了烧伤科，在护士站的时候，将拐交给了护士保管，然后才在陆莫离的搀扶下，朝着nick的病房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轻轻松开了陆莫离的手，不再要他搀扶，找了找姿势和重心点，推门进去的时候，也就走得稳当，丝毫不像腿上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ivy来了？” 只是走进病房，最先看到她进来的，却不是nick，nick一直看着隔壁床那女人那张死脸…… 是薇薇安看到了岳岚之后，这么惊讶地说了一句。 “嗯。薇薇安阿姨，辛苦了。nick好点儿了吗？”岳岚也就这么问候了一句，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比之前的木锯声音要好多了。 “闹着要去看你闹了一整天了。才刚安静下来没多久，情况还算不错，医生说他年轻，恢复力好，会好得很快的。”薇薇安这么说了一句，目光就朝着一旁的陆莫离打量了过去。 就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打败了我的儿子，得到了ivy的心啊。 若是是个不怎么样的人的话，薇薇安还会为自己儿子不平一下，为岳岚觉得不值一下，但是看到了陆莫离之后，觉得……似乎没什么好挑的，就是他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优先合作权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优先合作权 “ivy，你好些了么？能下床了？”nick听到薇薇安的声音就已经朝着岳岚看过来，比起岳岚，谁爱看隔壁床那女人的死脸谁看去…… 岳岚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nick，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有些艰难，因为他趴着，背上的伤是烧伤除了上药不能上敷料，所以就那么触目惊心地敞在那里。 让人难以笑得出来，岳岚能忍住眼泪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好多了，你呢？很疼吧？”岳岚问了一句，又看到他那伤了的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笑容也再挂不住了。 nick笑着否定了，“哪有那么疼。只是睡觉也不能躺着只能趴着，有些心烦，脖子有些难受罢了。” 陆莫离站在旁边，眉头也是皱着，原本以为不会是太严重的伤，亲眼所见才知道烧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表皮都没有了，只有红红的一片，而且看上去也不知道是药膏还是组织液，感觉有些黏糊糊的，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有多疼。 nick看到岳岚脸上的表情，再看到一旁的陆莫离脸上和岳岚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两人都是眉头紧皱嘴唇轻抿的样子，心里头细微疼痛的同时，也有些无奈，这恐怕，就是八年和十二年的区别吧？ 他们就连表情都是那么的默契。 nick目光落在陆莫离的脸上，陆莫离也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nick嘴唇微启，开口说了一句，“感激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谢谢。感激不尽。”陆莫离真的也就这么直接道谢，甚至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考虑到两人之前的紧绷关系，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谢意让岳岚和nick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么谢的话，就拿出点实际行动吧。”nick声音没太多温度，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一个横刀夺爱的男人时，能够好好说话就已经够客气了。 “陆氏以后所有的项目，只要恒裕想要合作，将会最优先选择恒裕，陆氏项目的材料供应也是一样，在没有质量问题并且与市价持平的前提下，将会最优先选择恒裕。凌驾于其他所有合作商之上。”陆莫离就这么平静地说出了一段，连薇薇安都忍不住诧异了起来，她虽然不擅经商，但是丈夫是个商人，她也耳濡目染多年，陆氏在国内的名头她清楚得很，有这么一棵大树承诺以后所有的合作优先权，那几乎就是摆在台面上的利益。 陆氏的口碑在那里，就没有项目是亏钱的，哪个项目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nick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眼神中有了满意，陆氏的合作优先权是其次，他把岳岚看得这么重……这样自己才能够放心下来。 只是他像是故意试探似的，又挑眉问了一句，“梓源呢？” 陆莫离答得很随意，“那是陆渊捷的事情。陆氏是我的，我说了恒裕是最优先的合作商，梓源不介意的话，反正一个项目，也不止一个合作商。” 言下之意，梓源可以当老二…… nick唇角勾了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为什么不换vip病房呢？”岳岚眉头皱了皱，看着这个病房的条件不如自己那个病房好，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林楷医生还在这病房里没走，先前就认出了陆莫离来，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听到岳岚这么问，自然是马上就答道，“抱歉，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有规定，因为烧伤科的消毒机制严格程度和其他所有病房都不同，所以只有烧伤患者和icu患者是无法转到vip病房的。” 说完这句给岳岚解了惑之后，他就恭谨地朝着陆莫离点了点头，“陆总好。” 坐下来之后，岳岚就注意到了隔壁床的洛十一，她只是眼神朝着洛十一打量了一眼，正好就看到洛十一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没什么情绪。 洛十一依旧一张死脸，岳岚已经转头和nick还有薇薇安说话了，坐下来才觉得腿似乎被解放了。 岳岚来了之后，nick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少了。 陆莫离话不多，不会很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在岳岚说到新项目的时候，他会说上一两句，很在点子上，nick也会说上一两句，并不冲突并不突兀，倒还算和谐。 只是岳岚也还是个病人，所以也不能出来太久，逗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也就准备回自己病房去了，临走之前岳岚目光又朝着nick隔壁床位的洛十一看了一眼。 而陆莫离临走之前，则是对nick说了一句，“早日康复，新项目材料供应的事情，我已经签字了，nick，合作愉快。” 不是杜总，他直接叫的他的名字。nick脸上的表情片刻僵硬，只说了一句，“照顾好ivy.” 从nick的病房一出来，刚走到走廊上，岳岚就扶墙站住，转脸就可怜巴巴地看着陆莫离，她鲜少会有这么弱的表情，看得陆莫离只觉得她这样撒娇的样子真是太美好。 “我走不动了，腿疼，要么你抱我吧。” 这么好的要求，要是拒绝，他陆莫离就是傻子，几乎是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起来，她自己举着输液的药水袋子，抱到护士站让护士又拿了张新轮椅过来，推她回病房。 回病房的路上，岳岚眉头就皱起来了，对陆莫离说道，“nick隔壁床那女的，不简单。” “嗯？”陆莫离不明她为什么会说这个，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之后问道，“怎么说？” “我看到了她的腿和脚，她的腿肌肉线条很好，而脚背上，是一层茧，和我一样，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会这样的，只是她的茧比我还要明显得多。还有她那一张冷脸，搞不好是个打手什么的。”岳岚就这么说着，她的观察力是很不错的，所以刚才虽然是草草一眼，但也是注意到了这些。 陆莫离以为她是担心nick，所以说道，“总归只是一个病房而已，萍水相逢，她再怎么也不可能打nick吧？” 岳岚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只是以前我总是对自己很自信的，眼下看来，等到我伤好了，得恢复训练才行啊，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而危险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神秘而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岳岚每天都会在陆莫离的搀扶下到处散散步，走到烧伤科去看看。 而看上去，nick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渐渐放下一些事情，很多之前走不出来的想不通的死局，都会变得开朗不少。 最重要的是，nick最近对隔壁床这女人很是好奇，他一直很想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人，从她住进这病房来开始，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没有家人来，也没有朋友来，就好像她的世界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 而反观nick自己，爷爷奶奶会来，外公外婆每天会打电话过来问候，岳岚每天散步过来都会来看他，就连庄听南和岳麓，也是每天都过来打个转的。 更不说还有恒裕里头那些个想要巴结的高管们，花篮补品送了一堆，补品都被薇薇安拿回去了，而花篮，因为烧伤病房的消毒要求，所以都只能摆在走廊上，长长一排摆过去，看上去倒还真是壮观。 nick只是伤在背上和左手，所以坐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有时候也会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薇薇安也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陪伴着nick的，每天上午在病房逗留两个钟头，下午逗留两个钟头，晚上逗留两个钟头，晚上八点之前就回家了。 nick也不是什么小孩子，现在也很配合治疗，不用那么劳心劳力的守着。 只是薇薇安在的时候，病房里头的气氛都还算缓和，偶尔薇薇安会洗一两个水果，递给儿子一个，就会递给旁边床的洛十一一个。 “洛小姐不是本地的吧？一个人住院挺辛苦的，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薇薇安对洛十一这么说着，洛十一有些愣，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静静地落在这个一脸友善好意的金发异国女人的脸上，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果，没做声也没伸手去接。 nick侧目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是听不懂薇薇安一口的英文，所以开口准备翻译一下，“她是说……” 话还没说完，洛十一已经伸手，动作非常迅速地从薇薇安手中拿过水果，“我听得懂。” 这句话是对nick说的，她只是对于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适应而已，“谢谢。” 这句道谢，则是看着薇薇安的眼睛说的，说完之后，就将水果送到嘴边，小口地吃着，nick没再说话，只是侧目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见她拿着水果小口吃着，那模样，像是偷了鱼吃的猫一样。 之后薇薇安每天过来，带了什么吃的，都会分给洛十一，补汤啊，水果啊，饭菜啊。她从来不拒绝，但是每一次都会很认真地道谢，是的，很认真，薇薇安发现了，她每次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都会看着她的眼睛，那种态度，很认真。 而她之后的举动，却是让nick越来越好奇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曾经听到过她打电话，原本在睡觉，她声音很低，只是nick因为趴着睡的缘故，睡眠一直很浅，也就听到隔壁床传来了很低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说话很简短，出口却是纯正的意大利语。 “我在医院。” “小伤。” “不会影响任务，请放心。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三个月，最多四个月。” nick会意大利语，虽不是十分精通，但是这些简短的话语还是能够听得明白，他眸子睁开，朝着隔壁床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而已，洛十一的声音就已经戛然而止，目光冷冷地朝着这边扫过来，就和nick的目光对视上了，非常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凶狠，nick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目光，之前虽然一直死脸，眼神却从来都是漠然的。 他没有做声只看到洛十一挂了电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偷听别人的对话似乎不太礼貌，只能够问道，“你刚才说的，好像不是法语？” 算是巧妙地遮掩了过去，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听到过她打电话，这绝对是一个神秘的女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在她之后电话过来的时候，nick看到她贴着电话听了那边的人说话之后，就将电话放到病床上可以滑动的窄桌上，然后手指就在手机旁边的桌面上，轻轻敲着，滴滴答答的说不出是个什么节奏和频率，只是从头到尾她一语不发，那么敲完之后，再听了那头的声音，然后就挂了电话。 当时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是nick后来又听了她两次接到电话，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就有些明白了。 那……应该是某种密码学吧？类似摩斯密码之类的。 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女人身份成谜，神秘得简直让人无法揣测，神秘的东西伴随而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危险，nick隐约有这种感觉，并且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是睡觉时间，想一想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睡觉一般，每晚他睡着的时候，她还醒着，他醒来的时候，她也醒着。 偶有看她闭目养神的时候，但只一眼，下一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对视过来了，依旧是那样冷淡的，甚至还会带着一丝被窥视的不悦，“你看什么？” 她像是对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所以就连问话的语气都是不悦的。 nick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过薇薇安洗好摆在那里的水果，扔给她，答得也是从容，“看你睡了没有。” “多事。”话虽然冷淡又不客气，但是她吃果子的时候，依旧是还是像偷了鱼的猫一样。 只是她的伤毕竟没有nick的严重，并且恢复得很快，所以住院才一个多星期两个星期都还没到，她就已经可以出院了。 看着她独自收拾好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然后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下病号服来，走出来的时候，那是nick第一次看到她不穿病号服的样子，一身黑，黑色的紧身t恤，黑色的紧身裤子，黑色的登山鞋，再配上那个黑色的双肩包，头发扎成了马尾，脸上的表情始终就没变过。一张死脸。 这一身装束，还真配她那一身的冰冷的气质。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探病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探病 医生已经拿了出院手续过来让她签字，她拿笔刷刷在上头签了名字之后，就将双肩包背到了背上，医生又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之后也就离开。 洛十一也没打算久留，准备走出病房去，就听到身后nick的声音传来，“再见了，洛十一。” 洛十一顿住步子，回头看他一眼，马尾随着转头的幅度扬出漂亮的弧度，她眼神依旧那般漠然，只是落在nick的身上片刻，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再见吗？应该不会了。 她终究不发一言，就那么一个回眸的眼神而已，算是告别吧，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病房之后，洛十一就直接反手探向身后背包，从包里头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出来，手指和手掌上都是茧，手指灵活地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很快就调出了一份文件来，里头有一张照片，她拇指食指贴住屏幕一张开，将照片放大，看了一眼那上头的照片而已，然后关闭，调出文字文件来。 任务目标：莫云翔。 nick坐在病房里头，空荡荡的病房，感觉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没别的声音了，忍不住朝着隔壁床看了一眼，又这么坐了片刻，觉得无聊，这才趴了下去，准备小睡一会儿。 另一头，岳岚的病房里，陆莫离已经在这病房里头待了这么些天了，其实岳岚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陆莫离和岳麓一致反对她那么快就出院，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人完全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岳岚自然是赖不过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不会死掉。 其实原本的确是可以出院的，陆莫离和岳麓激烈的态度来自于，她身上那些淤血，还真被那个医生好死不死地说中了。 大腿外侧的一块特别大的淤血，一直都没有消散，而且越发疼痛难忍，医生来检查过后，就只说，需要切开将脓血放出来。 因为大腿外侧那块淤血特别大，所以就算岳岚体质再好，也是难逃一刀，不过好在只是开个小口子，局麻之后也没觉得多疼，只是场面叫一个惊心动魄。 庄听南自己从医的，看得都有些皱眉，主要这是割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而且割开之后那脓血仿佛不会完似的，一直挤一直有，足足都挤了差不多二两出来才算完。 岳麓和陆莫离倒是没看到动刀的场面，但是看着那二两脓血，什么都不用说了，不准出院，一定要等到身上那些淤全部散完才行，只是淤散起来的过程都是黑转紫紫转青，然后才散掉，并且因为各人的血循环功能程度不同，速度也不一样，天知道要散到连青都不剩得多长时间。 总之不出院就不出院了吧，正好nick也还在医院。 岳岚除了大腿外侧那块淤血情况严重了一些，其他伤都已经没有大碍，脸早已经恢复的原样，头也已经拆线，只是头发被剃了之后，只长出来短短的一层，看上去像是没剃干净的胡子茬似的，摸着都扎手…… 只是因为头发还短，所以头上的伤口能够看得很清楚，的确是很长一道，没有颅骨破裂颅内出血和其他并发症，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只是那伤疤如同蜈蚣一样盘踞在短短的头发里，一目了然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其实我要是做男人的话，也挺帅气的。”岳岚无聊就对着镜子看自己头发长了多少，看着自己一头短寸的模样，这么感叹了一句。 陆莫离坐在旁边，手中是文件，抬眼看她时脸上就已经有了笑容，“是挺帅气的。” 原本以为他起码会调侃两句，没想到肯定得这么干脆，真要说帅气，谁能和陆莫离相比？岳岚看了一眼他的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陆莫离，新项目什么时候启动？” 岳岚这么问了一句，新项目也是她的心血，已经做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在自己还没出事儿住院之前，其实大框架已经完全出来了，很多重要的细节方面也已经出来了，就只差再稍微完善一下，就可以了。 那些完善，岳岚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同事们的，毕竟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岳岚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放心，她从来不是那种自大的人，认为没了她就不行，这世界，没了谁都行。 陆莫离听着她这称呼，忍不住眉头皱了皱，“岚岚，你什么时候能把对我这称呼改改？这直呼其名的习惯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岳岚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主要是觉得自己也长大了，再莫离哥哥莫离哥哥地叫，似乎有些太小孩子气的矫情了，于是也就只能这么直呼其名的，感觉倒还正常一些。 陆莫离定定看着她，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算了，随你怎么叫吧，反正总有一天……” 你要叫我老公的。 这句他没说出来，岳岚刚准备问总有一天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哥。” 转头就看到陆莫忘已经从病房门口走进来，那一身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装扮，让陆莫离忍不住皱眉头，“你也收敛收敛，每次都跟难民一样的回来，也难怪妈总是不想让你到处乱跑。” 陆莫忘是个画家，青年画手中小有名气的画家，搞艺术的人，很多都有些不修边幅，陆莫忘也不例外，家里有个他专门的画室，脏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洗笔的桶子啊画笔啊颜料啊，画架啊，还有各种石膏像之类的，因为早就过了画石膏的阶段了，也就那么堆弃在房间角落里头。 他不打扫也没人敢打扫，真要弄丢了个什么，他那脾气上来也挺心烦的，所以保姆阿姨都是直接忽略掉那个房间的清扫工作的。 “妈这不是不在么，我就懒得了，先过来看看岳岚姐再说。”陆莫忘笑了笑，虽然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年，却是已经不难看出陆家的基因了，高挑的身高，轮廓分明的脸和英俊的五官。 “空手空脚的过来也不嫌不够意思？”陆莫离眉头一挑，眼带笑意看向弟弟，陆莫忘已经伸手朝后头一指，“后头有人买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生日将至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生日将至 陆莫忘话音一落，后头就已经又有人从门口走进来。 一身笔挺的西装，倒不是正式西装，带着些英伦风情的小西装，没有打领带，一只手上提了个硕大的果篮，另只手捧着一束大大的鲜花，几乎都遮住了他的脸。 “谁？”陆莫离没反应过来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来人已经将手中的花束放下，露出了一张英气的脸出来。 陆氏的基因果真强大，岳岚看着他的脸就已经猜到了他是谁，“渊捷？” 她有些惊讶地这么开口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陆渊捷的脸上露出浅浅温和笑容，“岳岚姐，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算算这都快十三年了吧？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陆莫离也有些惊讶，这么问了一句。 “就今天早上刚到，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这么久没见，挺想你的。”陆渊捷说了之后，已经将果篮也放下了，“哥。” 他这么叫了一句，他从来都不叫陆莫离堂哥，从小都是跟着陆莫忘一起叫哥，也成习惯了。 陆莫离点了点头，站起身张开手来，陆渊捷走上来和陆莫离轻轻拥了一下，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我听说你在英国读书啊？”岳岚问了陆渊捷一句。 陆渊捷笑笑，“是在英国读书，我学分修得多，提前毕业了，家里头最近又这么多事情，就回来了。” 说着，陆渊捷看向了岳岚，其实这么多年没见，两人之间是陌生了不少的，但是陆渊捷的语气中，还是有着关切，“岳岚姐，你好点了么？伤势……好些了没？” 岳岚点了点头，“好多了，就是你哥不让我出院罢了。” 陆莫忘在旁边坐着，打量了一眼岳岚，“你身手那么好，还理个这发型，你这是想要我们叫你岚哥是怎么的？” 岳岚忍俊不禁笑而不语，陆渊捷坐在沙发上，看了岳岚片刻，然后才说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哥和你走在一起了，小时候我记得他总是对你很不好的。” 岳岚点了点头没否认这个事实，然后就说道，“嗯，大概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陆莫离听了她这话之后，没有做声，只转头对陆渊捷说道，“回来接手梓源了？” “嗯，正好试试手，反正也逃不了，总归得我接的。”陆渊捷的语气中，其实多了几分像陆莫离的沉稳，少了几分陆莫忘的孩子气，或许这就是身上肩负着一些担子的孩子，会有的成熟吧。 说着，陆渊捷看向陆莫离，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陆莫离看了出来，就直接问了。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才说，“听说……念霜姐，不太好？” 听到陆渊捷这话，岳岚自然也是明白的，庄念霜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而自己则是错过了十二年多，真要说起感情来，他们自然是和庄念霜的感情更加深厚。 陆莫离也算理智，听了陆渊捷这话之后就问道，“这次的事情你听说了？” “嗯。”陆渊捷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念霜姐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只是我听说她很不好。” “听说？”陆莫离眉梢一挑反问了一句，他在这群孩子当中，威信是最高的，陆渊捷自然没有隐瞒，点头道，“嗯，钧航和我说的。” 陆莫离看了岳岚一眼，没从她脸上看出个什么不好的情绪来，所以就直接说了，“她在重症监护病房，还在昏迷，醒来的机会很渺茫了，就算醒来了，大脑的损伤可能导致的后果，目前也是难以预计的。” 听了陆莫离的话之后，陆渊捷的脸上有些难过的情绪，“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不仅这一次做出这种事情，导致两败俱伤的局面，之前还泄露了公司机密给外人，现在我们的设计计划被剽窃了，只能够重做，这事儿你应该也清楚。还是岳岚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做了计划出来，准备启动项目了。” 陆莫离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太多情绪，只是陆渊捷一直知道他的脾气的，所以也就没再多提庄念霜的事情。 直接就拉开了话题，“莫失的病好像好些了吧？” “嗯，小丫头很乖很配合治疗，情况已经稳定很多了。”陆莫离这么答了一句之后，就侧头看向陆渊捷，“重症监护病房在住院部五楼，你自己去吧。” 像是一下就看穿了陆渊捷的心思，让他有些窘迫，抿了抿嘴唇之后，才侧头看向了陆莫离，然后说道，“那……我上去看看。” 陆莫离没再多说什么，朝着陆莫忘看了一眼，又说道，“你要想去也可以一起去。” 陆莫忘看出哥哥的情绪，没有答应，只说道，“渊捷自己去就可以了，我就在这儿待着。” 陆渊捷已经朝着门口走去，其实大家多少知道，陆渊捷对庄念霜，还是很喜欢的，可能称不上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但是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 这次回来，恐怕也是为了探望庄念霜，而不是岳岚。 岳岚看着陆渊捷走出去的背影，想到自己离开了十二年的代价是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了，离开了十二年，回来之后得到了陆莫离的感情陆莫离的心，可是，却是从他的圈子，或者说曾经也是她的圈子，就那么脱离开来了。 从岳岚病房出来之后，陆莫忘有些不爽，眉头紧紧地皱着朝着医院停车场走，他已经成年，驾照已经拿到了，所以现在开一辆陆莫离以前的车子，只是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陆渊捷站在那里，所以直接就走了上去，问道，“我说，你这次赶回来就是为了探望庄念霜？” 陆渊捷回头看他，眉头皱了皱，就看向了陆莫忘，“说什么呢。哥生日快到了你不是忘了吧？亏你名字还叫陆莫忘……”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陆莫忘的反感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陆莫忘的反感 陆莫忘脸色一窘。他真忘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又要忙着参加一个业内的绘画比赛，而且大学那边又在催，虽然他是美院特招生，但是老这么不去学校，多少学校那边还是会有些意见，辅导员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过来了。 再加上家里事情又多，陆莫离住院那次，后来莫失的病发作，再然后又是岳岚出事儿，七七八八这么一搅合，他就真的给忘了，自己唯一的这么个亲哥，生日要到了。 陆莫离是夏末初秋的时候出生的，一般他生日过完，秋老虎也就来势汹汹的出现来，天气经常是热得人苦不堪言。 岳岚的生日和他的，就只相差短短的十几天而已。 陆莫忘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了起来，陆渊捷也没恼，就这么看着陆莫忘脸上的表情，“啧，你那脑袋里除了画画和贪玩，究竟还剩些什么？我们陆家的基因能有你这么一朵奇葩，也算是挺稀奇的了。” 陆莫忘被陆渊捷这话说得是脸红了又白，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最后只能扯开了话题，“你这次回来是真不走了吧？” 陆渊捷已经按了车钥匙解锁了车，拉开驾驶座的门就站在门边对陆莫忘说道，“对，真不走了，要喝酒的话就赶紧开车跟上来，我在欧洲的时候，在一家法国的酒庄淘了几瓶好酒回来，回头我叫两个司机过来送我们回去就行了。” 陆莫忘咧嘴笑了笑，就走到旁边去开自己的车去了，两辆车就这么朝着医院外头开去。 喝酒这种事情，自然是免不了老友二三，所以言端自然是被拉来当陪客了，三个俊逸的青年就这么在清吧落地窗边的那桌坐着，桌上摆着几瓶红酒，醒酒器里头已经装了深红色的液体。 “钧航这见天的不着家，真是扫兴，要是他在应该会更好玩一些的。”陆莫忘啜了一口杯中的深红色液体，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已经侧目看向他，眉头轻轻一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大学摆在那里做样子的？满天地跑去玩儿？” 言端在一旁笑，长大之后，他和他父亲言辰的眉眼像足了九成九，一双桃花笑眼，一笑起来就弯弯的，特别好看，“莫忘就一纸老虎，你看他现在喝得这么畅快，是因为小姨夫去美国了，不然的话，小姨夫家里头的禁酒令，渊捷你不是不知道吧？” 陆渊捷笑了起来，二叔家的禁酒令谁不知道，二叔是肝胆外的医生，最反感的就是酒，所以以前他回来的时候，几个想出去喝酒，喝完了之后陆莫忘这小子就家都不敢回，要么言端那儿凑合一晚，要么钧航那凑合一晚的，一直要等到身上酒气儿都散了之后才敢回去。 “哪能不知道，他现在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陆渊捷这么说了一句之后，陆莫忘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脸红还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也不说话了，就闷头喝酒。 都说外甥像舅，只是陆莫离身上倒是没看出半点言辰的影子，而陆莫忘，无论是长相还是这贪玩的习性，又或者是好酒这一口，都和言辰是出了奇的相似。 “别装哑，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哥和岳岚姐，是个什么情况？”陆渊捷眉头皱了皱，端起杯子浅饮一口，“小时候哥不是最不待见她么？怎么现在成这一出了？还有，念霜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在国外消息也不是特别灵通，就回来听我爸说了个大概。” 说到这个，陆莫忘的眉头已经皱了下来，“你好死不死说她做什么？” 陆渊捷最是了解陆莫忘，庄念霜和他们几个从小就相识，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真的让他心生厌恶了，他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个态度。 “她帮着外人算计我们陆家，把陆家的计划给卖了。这个，你是知道的吧？”陆莫忘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点了点头，这些，都已经是他听说了的，只是他知道，陆莫忘和自己一样，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不见得会对庄念霜有这么大的成见，定然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的是，当年她是个孤儿，在被庄叔收养回来之前，还有个养母，那养母是和医生，和我爸是很多年的同学，还是我爸的初恋，里头的故事说来也长了，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后来我爸和我妈结婚了，她那养母没少捣乱，后来，她那养母死了，庄叔齐叔还有岳叔，都是和她从学生时代就熟识的，所以庄叔见庄念霜可怜，庄叔之前又没打算要过孩子，也就将她收养回来了。”陆莫离语气中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心里对我们陆家可记恨着呢，觉得她养母会死就是我们家害的，她哪里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她就是打算来报复的。” 陆渊捷越听眉头也皱得越紧，“这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没这事儿，我也是偶然有次听到我妈在房间里和我爸说的，你要不信，大可以去问大伯，大伯对这事儿清楚得很，还有这些长辈们，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陆莫忘说着有些心烦起来，摆了摆手，“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罢了，说起来我倒是真庆幸岳岚姐回来了，不然真要庄念霜跟我哥成事儿了，她那满肚子心机的，谁知道会不会把整个陆氏都算计进去？她可是能演这么多年的人，呸，光想想就恶心。” 陆莫忘有些酒意上头，说起话来也就不再收敛，说完之后就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里头烦躁得很，就直接站起身来，“你陆渊捷对庄念霜的那点小九九，早点收拾清楚吧，不然，你在我们陆家才是个异类。” 说完之后，陆莫忘就直接朝着门外走去，没再多看陆渊捷一眼，言端和陆莫忘走得最近，这些事情自然是一早就听说了，从自己爹那里，也听到了不少，于是自然是向着陆莫忘一些，看着陆莫忘喝多了又冲出去了，也就转头歉意地看了陆渊捷一眼，然后就追出去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甜蜜，出院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甜蜜，出院 陆莫离倒是一直没什么太多情绪，只是岳岚看得出来，他不怎么高兴。 “干嘛不高兴？毕竟他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自然也会关心一些，总不可能不闻不问吧？”岳岚其实是想安慰他的，所以索性从病床上下去了，坐到他旁边去。 陆莫离转头看她，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容出来，“我没有生气。” “你就不承认吧。”岳岚笑了起来，伸手直接捏住他的面颊，朝着两边拉扯着，陆莫离眉头紧皱，声音也因为脸被扯住而变得有些变音，“撒手，赶紧撒手！岳叔叔的耳朵变形那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变的……” 岳岚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的干嘛说我爸的招风耳……” “提醒一下你，别让我也朝着他的方向走，他只是招风耳，我要是来个招风脸，就砸了陆家招牌了。”陆莫离挣脱了她的魔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脸宝贝自己脸宝贝得不得了的样子。 看到他情绪似乎缓解了不少，岳岚也就放心了，坐在他旁边，看着夜色也已经降临了，陆莫离也放下了手中要忙的公事，伸手揽了她的肩膀。 直接转过她的脸就吻了下去，轻轻将她的嘴唇含住，辗转厮磨，岳岚脸有些许嫣红冒上来，也没有拒绝，然后就微启唇瓣，任他予取予求。 她很甜美，陆莫离这些天没少吻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又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终于有了些进展，自然是…… 陆莫离能够忍住没将她就地办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吻，却是仿佛会上瘾一般，她的嘴唇特别柔软，像是某种蛋糕店里头贩卖的布丁一般，舌头小小的，像是胆怯的动物，总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只由着他轻轻舔舐，又或者是粗暴的含吮。 只是一般情况下，他们吻得不久，最多的时候，也就一分钟罢了……再然后，陆莫离的身体就会起一些不受控制的反应，每次吻她都是痛并快乐着的，唇舌厮磨之后，他就要将自己小腹的那团灼热压下去，那种感觉真是比什么都痛苦。 不是陆莫离不想要她，他简直做梦都想能够快点将她吃进口中，只是看着她穿着病号服的样子，却又怎么都忍不下心来。 所以一吻结束之后，陆莫离甚至说了在言情小说里头非常泛滥的一句话，“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岳岚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垂眸就看到他裤子鼓胀的一块……呃，很饱满。 她伸手轻轻戳他的脸颊，“自制力不错。” 陆莫离无奈地苦笑，“我这叫没有办法，我要是把你在这里这个环境这个条件下办了，我一辈子都会觉得遗憾。” 岳岚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是乱来的人，她也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才会这么放肆地在这个地方拿这个事情来调笑他。 他们都是初次，心中都是充满了忐忑的期待，自然是都想要完美，在一个完美合适的条件下，一个完美合适的环境下，一个完美合适的氛围下。 岳岚可以把自己交给他，她不后悔。 “莫离，我想出院了。”岳岚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腿，就这么看着从下往上看着他锋利的下颌线，和脖子上的喉结。 他低头看她，伸手轻轻摸摸她的脸，“再住几天吧，乖，你现在还没好全，出院我怎么能放心？反正我现在也天天在这里陪着你，你听话。” 他柔声哄着她，手掌温暖地轻轻抚着她的脸，岳岚的眼神很是坚决，“不行，我要出院，我一定要出院，我必须出院！” 陆莫离知道这些住院的日子，她也算是无聊坏了，听着她这么一声大过一声的坚决，也只能够轻轻叹了口气，“大后天？” “明天！”岳岚斩钉截铁。 “后天。”陆莫离争取了一下，岳岚眉眼已经弯了起来，“成交！” 于是出院时间就定在后天了。 岳岚出院的时候，倒是轻便得很，看上去哪里还有丝毫当初被送进来的昏迷模样，神清气爽的，除了头上头发没长出来多长，所以戴着一顶帽子。 岳麓还有些忧心忡忡地担心着女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好，只是岳岚已经精神头十足的可以满场乱奔了，她跑去烧伤科探望了nick，nick恢复得也很快，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只是看上去，以后定然会是一块狰狞的疤痕，而手上，则是好得更快一些，只是中指的活动以后必然会受影响，杜修祈已经连预后的复健治疗都已经联系好了。 nick知道岳岚要出院也很高兴，虽然和陆莫离之间依旧有些隔阂，但是却还是悄悄嘱咐了他，“好好照顾岳岚，她一出院肯定又闲不下来要去锻炼练功什么的，运动强度特别大，一定要阻止她。” 陆莫离自然是领了nick的好意，笑了笑之后说道，“我记住了。你也早日康复，和恒裕的合作我只认人的，你不在恒裕，那所有的合作，我就不谈了。” nick挑眉看他一眼，“我爷爷定然会很感谢你，这么把我绑在恒裕。” 陆莫离笑笑不置可否，这才带着岳岚出了院，车子是陆氏派过来的，岳麓坐在副驾驶上，庄听南淡然得很，反正天天在医院和岳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懒得送她出院了，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有那么两个男人保驾护航着，她就不掺合了。 开到岳岚家小区的时候，陆莫离先下车来，给父女俩拉开了车门，然后从司机手中接过了后备箱拿出来的她的行李。 岳麓已经二话不说，直接从陆莫离手中夺过了行李自己提着，然后就朝着院子门走去，陆莫离苦笑一下，看来打通岳麓这里，还真得好一阵子吧？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出门必须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去哪里了。”陆莫离这么嘱咐了岳岚一句，她也知道父亲的脾性，也就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只是两人却听到，都已经走到前头去的岳麓，回过头来，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同意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同意 （前一张章节序号写错了文章顺序是正确的，请放心阅读） 他终究是要松口的，nick那边都已经风平浪静了，他这里也犟不了多久。 只是陆莫离没想到，岳麓会这么快，忽然想到父亲和自己说过的，岳麓就是只纸老虎，只要你对岚岚好，他就会接受你，但是别别扭扭的要一段时间，你要等。 等到了。 陆莫离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来，看着岳麓已经转头先进去的背影，他这才牵起岳岚的手，朝着里头走去。 一进屋，岳麓正好将行李放上楼去了之后走下来，就正好和从玄关进来的岳岚陆莫离碰上了，他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对岳岚说了句，“你上去整理整理自己的行李。” 岳岚有些理解父亲的意思，可能是要和莫离说什么了吧？也就点了点头，自觉地上楼去，看着女儿已经上楼，岳麓才看向陆莫离，“过来和我坐坐吧。” 坐在客厅里头，陆莫离动作优雅地摆弄着茶几上的一套茶具，给岳麓沏好茶，也没多说什么，等着他先开口。 岳麓片刻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沉得住气的性子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 “亲生的，性格有些相似在所难免。”陆莫离很快就回答了他，岳麓轻轻哼了一声之后，就朝着杯盏伸手过去，也不管烫还是不烫，囫囵吞枣一般地一饮而尽。 “你也知道，我因为以前的事情，一直对你有些成见，多少有些责备你吧？”岳麓放下茶杯就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离没否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所有责备我都接受的，的确是我做错了。”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你这些日子对岚岚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长大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是陆倾凡的儿子，只要你是陆倾凡的儿子，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和那家伙像足了九成九，就连性格都一样，所以我知道，你以后也会对岚岚好。”岳麓说出这样的话来，陆莫离唇角不动声色地勾出了笑容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我会对她好，比现在还要好，我现在还不够成熟，想得还不够全面，等到我再成熟一些，想得更加全面一些，我会对她更好。” 岳麓听了之后，心里头已经没再有什么大意见了，他朝着陆莫离伸出手去，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岚岚，就交给你了，我不反对了，你一定要对她好。” 陆莫离点了点头，又给他满上了一杯，微微笑了笑，“岳叔，敬你一杯。” 岳麓这下才有心思好好喝口茶，一边喝一边说道，“唉，你这小子，就是太坏了，你小时候，我可是最疼你的，哪次我都想抱你，哪次看到你我都是特别喜欢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可爱得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亲一口，我当时还想着你个带把的，怎么能长得比我家姑娘还好看呢？” 陆莫离笑而不语，抬起头来和岳麓对视着，然后岳麓就轻叹了一口气，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几乎是和陆莫离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陆家的基因。” 岳岚站在楼梯已经听了好一阵了，心里头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的，唇角的笑容都已经扩大了不少，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去。 她的身手，脚步声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冲到房间就忍不住扑到自己的床上去，然后掏出手机来，手机是后头陆莫离给她的一台新的，电话号码和通讯录都已经补办备份了，只是陆莫离还给里头安了一块追踪芯片，真要是她有个什么不好，起码还能够及时追踪到位置。 打开手机直接打开了日历，在陆莫离生日那天的下面，她早就已经备注了备忘，眉眼里头忍不住的笑容。 以至于陆莫离一上楼来，走进房间就看到她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眉开眼笑的样子，甚至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见牙不见眼的。”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岳岚已经将日历页面退出来了，陆莫离拿过去就只看到她屏幕上头的壁纸。 是一张他的照片，那照片还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是他之前参加一个杂志专访的时候，刊登的一张照片，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发型也精心打理过，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很公式化，但是看上去，英俊的不可方物。 她就是下载了这么一张图片用作手机壁纸，陆莫离看着上头自己的照片，一下子就勾出了笑容来。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喜欢他。并且不掩饰。 “满意了？”岳岚这么问了一句，陆莫离笑着在她旁边躺下，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一只手揽着她，然后就打开了相机，两人就这么并排躺着，他打开前置摄像头，一只手举着，岳岚看着镜头，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着自己那一头短寸，忍不住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个男人拍照呢。” 陆莫离没管那么多，唇角依旧是微微的笑容，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已经转头，嘴唇贴上她的脸颊，咔嚓一声，就已经拍了下来。 拍好了的照片里头的他，是他最能迷惑人的英俊侧脸，而她，脸上是笑容，头上是短寸，一脸幸福快乐的样子。 陆莫离就这么直接将照片设为了壁纸，自己很是满意，“男人就男人，正好断了别人的非分之想。” 他顺着先前岳岚的话说了下去，岳岚笑了起来，然后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得去运动锻炼了，荒废了这么长时间，上次被绑简直就是我的耻辱，照理说以我的身手，应该将他们血溅当场的。” 岳岚有些忿忿的，在床上蹦跶着，已经做了几个直拳的动作，拳拳生风，眼神凌厉。 陆莫离想着nick和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觉得他料事如神，只能够对岳岚说道，“我带你去项目地块吧，你的计划已经通过了，建筑队已经开过去了，这个月就可以开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难耐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难耐 岳岚一颗毛桃子一样的头，其实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在家里头精挑细选了一下，想要找一顶像样的帽子出来遮遮羞，只是她的确不是那种喜欢在服饰上大肆采买的姑娘，所以这些配饰也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陆莫离就坐在她房间的小沙发上，看着她在衣柜前面忙活着，拿着这顶帽子比一比，又拿着那顶帽子戴一戴，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小时都还没个定论。 “统共就五顶帽子你能折腾这么长时间？”陆莫离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茶几，他水都喝完两杯了！ 岳岚转头就看到陆莫离皱着的眉头，“可是都不满意……我这么一颗桃子头出去，总觉得怪丢人的，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你急什么急？” 她反倒一句话直接将陆莫离梗住了，倒不是陆莫离想急的，只是看着她那么纠结的模样，尤其是看着她衣柜里头没挂几件像样的衣服，就知道，这姑娘就不是个喜欢在打扮上下功夫的姑娘，从衣柜里头挂着的那些个衣服，也不难看出，她对衣着服装要求并不高。 从衣服的材质和样式看来，就已经能够定论岳岚的购衣理念，轻便，舒适，过得去就行了。 陆莫离倒是不介意她穿成什么样子站在自己的旁边，只是那衣柜那么敞着，他的眼神也就不受控制地会落到一些小物小件儿上去，比如，那些在隔板上整整齐齐码好的素色内衣……还有粉红或者鹅黄色的卡通棉质内裤。 于是，他就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被岳岚这么一梗，陆莫离也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沙发上继续等她折腾，想要找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眼神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老是往衣柜里那些小物件儿上头飘。 他就算再沉得住气，他就算再能成大事儿，他就算在陆氏再万人之上都好，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常的青年男子，血气方刚，又是个处男，眼下还面对着是自己差不多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唯一一个动心，用心去喜欢的女孩子。 自己待在她的闺房里头，看着她衣柜里头的内衣内裤，而且旁边就是张床。 我陆莫离他妈的又不是柳下惠！ 他能沉得住气么？他能不急么？ 又等着她约莫在衣柜前纠结了十五分钟左右，陆莫离终于是忍无可忍了，直接从小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后，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了一顶帽子往她头上一扣之后，直接就拖着她下楼去，连门都没关。 一路从二楼到玄关，岳麓还在客厅里头坐着，只听得楼梯的脚步声传来，就看着陆莫离拉着岳岚匆匆出去了，他只来得及听见岳岚的一声，“爸，我出去了！” 然后大门就关上了。 陆莫离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将岳岚塞进了副驾驶座里头，拿了车钥匙就直接将车子唰了出去，一路油门轰轰的，让岳岚有些不解，他这究竟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这是去哪儿？”开了一段之后，岳岚才看出来这是和项目地块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陆莫离单手握着方向盘，嘴唇轻轻抿着，似乎这才从那些内衣内裤所带来的不镇定中缓过劲儿来，侧眸看了她一眼，“五顶帽子你都能纠结快一个小时，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新时代雷厉风行的新女性，岳岚我真高看了你。” 岳岚被他这话一塞，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主要是，以前在打扮上，真的不是特别讲究，但是眼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女人谈恋爱了之后都会格外爱美一些，她也不例外吧。 岳岚自暴自弃地朝椅背一陷，索性也懒得管陆莫离带着自己往哪儿跑，他总归是不会把自己卖了的。 车子一路就开到了城中那片帝景商业区去，这是这个城市最繁华也最冷清的地段，繁华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都是摩天大楼钢铁森林，每每一到晚上，这些摩天大楼外墙就霓虹闪烁，并且若是节庆时分，则是会开启更多漂亮的灯。 只是帝景商业区无论是物价还是房价，也都是城市里头首屈一指的昂贵，让人望而却步，所以沿街店面都是些奢侈品店，鲜少会有什么门庭若市的景象，大多都是门可罗雀的冷清。 当初陆氏拿下这块地皮的时候，没少费工夫，主要是这里以前属于城中旧城区的地段，很多的老式居民区，拆迁花费了非常大的人力和财力，才算是将块地皮给建了起来，但是不得不说，有付出就是有收获的，这个项目还在建之时，预售的时候就空前火热，资金回笼得特别快。 而且因为地段极佳，沿街店面的租金和几个大商场的租金都是非常大的进项，这个地块的项目，也是使得陆非凡一跃成为了陆氏史上最杰出的领导者。 眼下，陆莫离就是将车子开进了帝景商业区西门的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里头的车辆数目看起来，就觉得似乎没什么人来一样，停车场整个b区寥寥停着十几辆车，但都是豪车。 岳岚看着这路线，也大致知道了陆莫离是个什么意思了，她有些无奈地看他，“不就是找不着个心仪的帽子么……” 陆莫离侧目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说道，“想疼你的时候，你就好好地接着就行了。” 岳岚不做声，唇边勾起微微地笑容来，然后才说道，“唉，真搞不懂，这项目能赚钱？停车场都空空荡荡的，感觉也是冷冷清清的，真搞不懂你大伯究竟是什么思维。” 陆莫离已经下车给她拉开了车门，然后才答道，“这个就是大伯贵精不贵多的概念，这些人都是站在高处的人，他们或许一个月只来一次，但是来一次所消费的金额，有时候甚至是普通人半年或是一年才消费的数目。这就是大伯的走高端的策略。” 陆莫离说着，就伸手轻轻摸了摸她那颗刺球一般的脑袋，然后温柔地拿着帽子给她戴了上去，“走吧，好不容易出院了，就出来好好逛逛，别闷在家里了，但是也别想去打拳。” 陆莫离的语气中有着命令的成分，岳岚脸上带着笑容听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是目光却是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眉头皱了皱，“那不是那个莫什么翔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莫云翔的危机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莫云翔的危机 “那不是那个莫什么翔么？” 岳岚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能力，也就只是在那次宴会上见过莫云翔一次而已，只是莫云翔长得并不丑，并且他的脸很有辨识度，因为他有一双很明显的凤眼和薄薄的嘴唇，总是给人一种很邪气的感觉。 岳岚这么问了一声，陆莫离这才顺着她目光所看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远处从一辆黑色的高级跑车里头走下来一个人，这么远的距离，其实陆莫离都还没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莫云翔，听了她说之后，看过去才认了出来。 莫云翔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并且看上去有些行色匆匆的，一只手上还握着手机在打着电话，眉头也是紧皱着的，嘴唇不停地启合，似乎是在和电话那头争辩着什么。 “爸……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霜霜会去做这件事情，真的，我没有骗你。”莫云翔的语气有些急促，眉头皱着，有些急切地想要对着那头的父亲解释着。 而莫仲非的声音在那头低沉中带着些许冷意，“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还联系人给她？现在她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醒，只知道会有颅脑损伤，一切都要以醒来之后的为准，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去探望她，家属那边已经禁止了，我没办法探望她。”莫云翔索性站在了原地，打算把电话讲完了再走。 莫仲非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她是霜霜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还有，这次的事情你算是完全搞砸了，你明明知道，她心理上本来就有着些许偏差，你不好好地守着她，她现在做下这种事情，如果我知道得没错的话，恒裕的那个年轻的总经理，也在这次的事情中受伤了吧？” 莫云翔只觉得头皮都一阵发麻，他原本就是私生子，他母亲原本想用这个孩子来绑牢莫仲非的，哪知却是徒劳，莫仲非不买她的帐，但是却要这个儿子，他母亲要了一笔钱之后也就离开了，莫云翔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长大，对父亲特别敬畏。 “是，烧伤了背部和手部。”莫云翔简短地答了一句。 “所以海原的项目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条新出路，又算是断在这里了，恒裕的总经理都伤了，还指望人家继续给我们供应材料么！”莫仲非的语气有些愤怒起来，只是却似乎完全不是指向罪魁祸首庄念霜，而是全部指向了莫云翔，在他看来，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于莫云翔没有好好照顾庄念霜没有好好看顾着她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我现在准备买些东西，上门去赔礼道歉。价钱我可以接受最多再开高两成，这么好的价格在业内现在都难找，或许会有转机。”莫云翔赶忙这么说了一句，他到这里来，自然也就是为了买一些上档次的东西去医院探望nick的。 莫仲非冷冷地哼了一声，“霜霜可是正经和我说过，恒裕那杜总和陆氏那小子可都是对那个叫岳岚的丫头上心得很啊，不然这一次那杜总也不会直接冲进火场里头去救人了，这么闹了一出，等于是直接动了那杜总和陆家小子的心头肉，你还指望恒裕能继续和你合作？” “总得试一试的，爸，你放心，我会处理。”莫云翔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头也是一团毛躁。 “哼，那你就试一试吧，总之，你也知道，材料这事情若是黄了，损失会有多大，就陆氏在南边的势头，只要没有了恒裕这一家，就再不可能有什么人敢给我们供应，那时候，我们那块地块就那么烂在那里，想卖出去回笼资金，都不见得有人会买。”莫仲非看得很清楚，自然是直接就将这些棱棱角角都看得明白，这么一说，莫云翔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心里头一下子就更加慌乱了。 “爸，我知道了。”莫云翔低声应了一声，莫仲非在那头已经说道，“喔，还有，你最近注意一点儿，你爷爷最近的态度有点儿不太对劲，你也知道他一直对你成见很大，现在你又在南边，我想护也护不了你，你自己注意一点儿吧。” 莫云翔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莫之谦的态度，他一直都知道的，行事果决狠辣，从他存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莫之谦就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对劲儿的态度，所以听了这话之后，莫云翔也只是应了一句，“嗯，我会注意的。” “自己多注意一点儿就行了，这次海原一路不顺的事情，他已经发过几次脾气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那性格，难保不会找你撒气。”莫仲非语气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严厉和愤怒，平静下来这么说了一声。 只是莫云翔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个电话，生怕父亲又在发什么脾气，唯唯诺诺地应了之后，就将电话挂了。 他的声音在这样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其实真的是混响效果特别好，哪怕陆莫离和岳岚不是有意窥听，也没有办法，想不听都不行，毕竟耳朵是闭不上的。 看着莫云翔从停车场已经走了出去了，岳岚才和陆莫离对视了一眼，“他这是为了给nick送礼，来给陆氏创造收益来了么？” 陆莫离抿了抿唇，“陆氏还不差他这点儿收益。” “nick也不会收的，而且哪怕我这个不懂行的，都能看出来，海原已经完了。”岳岚这么轻声说了一句，陆莫离已经牵了她的手朝外头走去，“嗯，已经完了。我姑父也不是吃素的，在北方早已经风生水起，陆氏开过两个项目在那边了，已经开始扎根基，只是现在我刚接手陆氏，很多事情还没能像大伯那么熟稔，所以陆氏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动作而已，等着新项目一做完，北方我就会开始有动作了，到时候慢慢将北方的市场一点一点的蚕食掉，就算是莫家……” 陆莫离的目光看到一个利落的身影已经从停车场出去了，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眼熟。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流言猛于虎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流言猛于虎 的确是很眼熟，陆莫离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而且似乎还不止一次。 他原本是想说，就算是莫家，也没办法阻止陆氏朝北方市场进攻的脚步，因为程嘉泱在北方早已经根深蒂固，嘉禾能源那么多的人脉和关系网只要陆氏想用，随时可以。 但是就那么顿住了，岳岚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她记得自己似乎是听nick提过的。 仔细想了一会儿之后，“洛十一？” 对，就是这个名字，特别有辨识度的名字，竟然还用思考才想出来，岳岚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打坏头了。 洛十一一身利落的装束，黑色的紧身t恤和长裤，配一双黑色的帆布鞋，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头发扎成马尾，脑袋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非常能够掩人耳目的装束。 但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装束，太过掩人耳目了，于是就让人觉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岳岚一下子就已经想起来了这个神秘的女人，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就说过的，这个女人不简单，身手绝对不一般，那手上和脚背上的茧子，如果不是长年累月的训练，绝对不会有那个效果，而且还有那一身凛然的气质和从来不说话的沉默。 神秘。她觉得这个形容词非常适合洛十一。 只是这毕竟也不关她的事情，陆莫离也就牵着她从停车场走了出去，一出去两边一整条街就是给人很压抑感觉的高楼建筑，那种五十层往上的摩天大厦，沿街的铺面哪怕是在大白天都是灯火通明的，并且都是些高端品牌的店面，店铺的招牌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个底色，然后上面就写着品牌的名字，再无更多繁复。 陆莫离倒是没带她进这些店铺，直接牵着她去了街口处的那个商场，也是高端的商场，并且比那些单个店面的种类更多，一进去就是香水柜台，所以扑鼻都是芬芳，不知道是真我还是毒药的香味，总之很香，浅浅地弥漫在空气里头。 岳岚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那模样如同小狗一般，陆莫离一侧头就看到了她这副模样，不由得觉得可爱，手握得更加紧了。 陆莫离的到来是没有提前告知的，所以大家谁也不知道，这个顶头boss已经大驾光临，感觉倒是有些像是微服私访一般，职员们也都没有刻意准备什么，都是按照平日里的工作节奏和态度在工作着的。 一楼都是些卖化妆品的，很多的专营柜台。 直接带着岳岚去了三楼女装去，尽管是没有提前告知，但是陆莫离那英俊无俦的脸和完美身材还有高贵气质，依旧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察觉到四面八方过来的目光，岳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总是忍不住伸手去按住自己的帽子，像是生怕自己的毛桃子脑袋曝光在众人目光之下一般。 殊不知她现在如同假小子一般的英气模样，又没穿高跟鞋因为腿才受过伤，所以牛仔裤帆布鞋和宽松t恤的模样……再加之，她的胸部本来就不是什么宏伟之地，真要说起来，还稍许有那么一点儿贫瘠…… 于是眼下的问题，并不是她毛桃子一样的头，大家目光过来之后，纷纷私语的内容都是…… “世道究竟是变了啊，这年头，好男人都特么和男人在一起了，这让我们这些女人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换做以前多天理不容啊！可是眼下世道变了，都能够这么大白天手拉手就光明正大出来逛街了。” “而且我见鬼地还觉得有一种很登对的感觉！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岳岚对这些私下的讨论全然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多大的一个荒唐的话题中。 到了三楼之后，就是琳琅满目的女装店铺，哪怕是再冷清的地方，物价再高的地方，女装店铺一般情况下，都不可能是无人问津的，女人的钱自然是最好赚的。 所以几乎每个店铺里头，都会有一些顾客在选购，陆莫离就拉着岳岚直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让店员吓了一跳，一个店员已经走了过来，还算是服务态度非常好的，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是要挑选礼物？” 陆莫离指了指一旁的岳岚，“买给她。” “呃……先生，我们这儿是卖女装的。”服务员好意地提醒了一下，然后还不由得往陆莫离的脸上多看了一眼，这男人长得可真好，可惜了。 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侧头看了岳岚一眼之后，再看向这服务员，“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是女人了？” 我哪只眼睛都没觉得她是女人。服务员心中腹诽了一声，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陆莫离的意思，表情一窘，赶紧说道，“抱歉，对不起小姐，是我眼拙了，请跟我来，店里正好到了不少秋季新款呢。” 岳岚的脸早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了，她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就有那么……雌雄难辨么？难道自己，第二性征就这么不明显？ 一瞬间，一种难以抗拒的挫折感已经迎面袭来。陆莫离侧眸就看到她这副模样，唇角已经勾起来了，就微微俯下身一些，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没事儿，我觉得可以就可以了……” 听着他在耳边的低笑，岳岚更囧，没好气地把手从他手里头挣了出来，就在服务员的推荐下拿了两件自己码子的新款进了试衣间去了。 换好一件出来的时候，刚准备问陆莫离如何，就看到他旁边站着的那个桃花凤眼邪气的莫云翔，正在一脸笑容地同陆莫离说着话，那两面三刀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生厌。 “不管怎么样，岳小姐现在是平平安安的，我海原从没想过要和陆氏作对，只是想在南方市场分一点蝇头小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威胁，陆总，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苏醒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苏醒 从语气中就不难听出莫云翔的低姿态，有些唯唯诺诺的，甚至还有些恭谨，莫云翔甚至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陆莫离，原本他上女装的楼层来，也是想着，再买些女人的东西，送给岳岚的，哪知竟赶了一个巧，碰了个正着。 先前那服务员从这话里头，也渐渐听出了些许眉目来，眼神中有着些许惶恐地看向了陆莫离，有着些许不太确定的，这个陆总，该不会……就是那个陆总吧？ 陆莫离倒是淡然得很，等着岳岚试衣出来，双手悠然地叉在胸前，侧目看了莫云翔一眼，唇角勾起浅浅的淡漠笑容，想着先前在停车场听到的莫云翔对电话那头说的一些内容，忍不住挑眉问了一句，“看来，莫仲非倒是真的把你逼得很紧啊。” 轻撩撩地就说出了莫仲非的名字，也就是让莫云翔知道，你的那些事情，没什么人不知道的，都知道是你老子让你搞鬼了，你觉得我还能不赶尽杀绝放你一条活路？ 听到了陆莫离这话，莫云翔的脸色一惨，他怎么可能没听过陆莫离的名头，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情从来都是果断而稳重说一不二的。 岳岚正好走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他们的对话自然也是被岳岚听进了耳中，陆莫离的目光已经朝她看过来了，先前眼中那些淡漠和似嘲非嘲的笑意已经全部敛了干净，有着温柔的笑意缓缓漾起，目光就这么落在了岳岚的身上。 她身上穿的是秋季的新款，服务员特意推荐的，是一整套搭配好了的，里头是一件收身的连衣裙，包裹出优美的曲线来，裙子的长度到膝盖上面一寸左右的位置，白色的缎子上头浮绣着花朵，很有立体感，细小的珠子为蕊，更显精致。 外头是一件外搭的外套，中长的薄款外套，是嫩嫩的浅粉色，更能够衬出肤色来，和白色的裙子很搭，有一种清丽脱俗的美感。 倒是没见她穿过这么粉嫩的衣服，陆莫离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眼睛里已经有了满意的喜欢。 岳岚微微笑着，只是侧目朝着镜子里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一颗毛桃子果然还是太醒目了啊。 陆莫离对身旁的莫云翔有些不耐，好好的和岳岚逛街的时光，忽然被这么一个人冒出来，自然是不爽的，所以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总之这事儿是不归我管的，你的项目现在和我陆氏没有半毛钱关系，没有合作关系也没有利益关系，个人提议你一句，你还是在恒裕杜总身上下功夫吧。” 就这么漠然地撇开关系去，只是这话是这么说了，谁不知道在这事情背后，有多少陆氏的影子多少陆氏的关系？ 陆莫离说完这句，就没再看莫云翔脸上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表情，朝着岳岚走了过去，“挺好的，这套要了，再选几套一并买了。” 服务员唯唯诺诺地站在旁边恭谨地微微鞠躬说道，“好的，陆总。” 她也不傻，先前如果还是不确定，先前陆莫离话中那么明显“我陆氏”，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好怀疑的了。 接下来的服务态度自然是更加好，从这间店铺走出去的时候，岳岚身上就穿着那套粉色小外套和白色连衣裙，只是脚上依旧是一双帆布鞋…… 陆莫离皱眉看了看，他虽然不是什么从事时尚的，但是对时尚的嗅觉还算敏锐，自然也看出来了，这套装束必然是要配高跟鞋的，又心疼她腿才受过伤。 连着逛了两个鞋店，才挑选到一双陆莫离个人感觉不错的鞋子，软底的浅口平底鞋，米白色的鞋面上头有水钻的点点花朵。 提着大包小包从帝景商厦出来的时候，岳岚还记得那一路上各种职员投过来的眼神，那种匪夷所思的……并且带着震惊的表情。 出发去项目地块的时候，岳岚打了电话给设计部的同事们，既然要去看，索性叫上他们一起，总归又不是去那里约会，也不怕被人打扰。 陆莫离也没有反对，车子开到的时候，设计部的人还没有到，他们也就将车子停在外头等着他们过来。 林清远的车子一到，梁奔奔就已经兴高采烈地朝着前头停着的车子跑过来了，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车窗，站在车门外喜笑颜开地看着岳岚。 车窗降下来。 “出院啦？”梁奔奔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目光就忍不住地朝着驾驶座上的陆莫离看过去，岳岚忍着笑，点了点头，林清远几个也已经从后面走了上来，“恭喜出院。” 阿陈嗓门大大地说着，他总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觉得他们设计部是要扬眉吐气了，能和老总一起来项目地块，这不是要扬眉吐气是什么？陆氏又不是什么小建筑公司，事情都是层层分发下去的，老总一般只用坐在会议室里头，看着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从项目地块拍回来的照片，然后听着那些高层们分析着利与弊优与劣，做出最后决断，签字拨款就行了。 地块早已经围了起来，这一条街两边都围上了围墙，里头以前还有的一些建筑也早已经拆除完毕，工棚已经搭起来了，建筑队已经分批过来，只是眼下什么都还没建，走进去的时候，就只觉得一马平川的，更加能够看得出来这地块的大，这项目要是做出来，能为陆氏进项多少？ 做地产的果然都是超高暴利的，根本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个高度。 讨论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总之计划都已经定下来交上去了，眼下也就是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还能够继续精进一些的地方。 在地块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大家也就决定去吃饭，陆莫离请。 开着车子朝着通城盛宴过去，林清远的车子跟在他的后头，只是刚到一半的时候，陆莫离的电话就已经响起来了。 “帮我接一下。”他侧头对着岳岚说了一句，岳岚拿起电话，接了之后就开了外放，“嗯，怎么？” 看到是苏俊贤的号码，所以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 “庄念霜醒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现状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现状 “庄念霜醒了。” 苏俊贤的这句话，让陆莫离和岳岚都愣了一下，不带任何成见在里头来说的话，岳岚和陆莫离，甚至包括其他人，对于庄念霜的苏醒，都已经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了，毕竟已经拖了这么久了。 可是忽然就传来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时候？”陆莫离还算镇定，只是片刻的震惊之后就马上恢复了冷静。 “就在刚刚，我也是才收到消息的，说是已经醒了，我已经马上联系了警察过去做笔录了，只是现在的情况……有点……” 苏俊贤欲言又止，陆莫离了解他，他从来不会这样欲言又止，所以就问道，“怎么？” “具体情况，我觉得您需要亲自过去看一下。”苏俊贤就这么提议了一句，陆莫离眉头皱了皱，“知道了。” 说完这句之后，就没再多说，岳岚按了挂断键，侧头看向陆莫离，“去看看吧，现在的她，总不可能还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陆莫离方向盘轻轻转了转，侧目看了她一眼，“饿吗？要是肚子饿，就吃了饭再过去，反正也不急。” 岳岚知道他是在在意自己的想法，所以就微笑摇了摇头，“不饿的。” 然后车子就朝着医院开了过去，一路岳岚都在想，庄念霜醒来之后，会是个什么状态，看到她还活着，又会是个什么想法，脑子里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庄念霜声嘶力竭地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样子。 也忘了林清远他们还跟在后面了，还是阿陈最先发现的，“哎，不对啊，这方向不是去通城盛宴的吧？” 梁奔奔也察觉到了，“是喔，这好像是去医院的路吧？” 何止是好像，林清远无奈他们的后知后觉，医院大门都已经在眼前了。 车子停好之后，岳岚就和陆莫离一起走进了住院楼去，林清远他们匆匆跟了上来，“岳岚，怎么了？你不舒服？” 梁奔奔关切地问了一句，察觉到岳岚的表情不是特别好还以为她不舒服，岳岚摇了摇头，“不是，有事情要过来一趟。” 说着，岳岚看着梁奔奔，“庄念霜醒了。” 众人皆是一愣，也都跟着岳岚一起进了电梯去，关于庄念霜和岳岚的事情，他们也已经有所耳闻，当时新闻也爆出来了的。 所以谁都没有做声，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上跳，叮一声，门就打开了。 刚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走廊那头的庄听南。 “妈。”岳岚叫了一声。 “嗯？你怎么来了？”庄听南朝她走过来，“这些是？” “喔，我同事，原本是说要一起出去吃饭的，刚得知这个消息。”岳岚解释道，然后庄听南就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自然不难理解消息恐怕是从苏俊贤那里过去的。 “苏特助说人已经醒了，警察那边也已经联系过来做口供了，到了么？”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庄听南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恐怕做不了口供。” “怎么回事？”岳岚皱眉问了一句，心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就说了，颅脑损伤无法预计，眼下已经醒了，情况不太好。”庄听南皱眉这么说了一句，“你齐叔庄叔他们都已经过来了，走吧，进去吧。” 庄听南的目光朝着林清远他们身上看了一眼，想着这也算是庄念霜以前同部门的同事，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走进科室之后，就看到齐川正站在等待区，看到他们过来了，就走了上来，“离儿，岚岚，你们怎么也来了？” “齐叔叔。”岳岚和陆莫离叫了齐川一句，岳岚问道，“庄念霜情况怎么样了？” “刚刚已经做过检查了，生命危险是已经没有了，醒过来之后，各项身体机能都会慢慢恢复的。”齐川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叹了口气，“只是，她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齐川说道这里，岳岚忍不住吃惊地侧头看了陆莫离一眼，陆莫离眼中的神色和她的差不多，皆是吃惊。 失忆？就这么失忆了？ 只是这还不算完，齐川已经继续说道，“而且，智力退化到差不多只有五六岁儿童的程度了……” 如果说失忆，岳岚还会觉得有些狗血，只是智力退化……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刚这么想着，就听到icu那边有一间病房里头传来了哭声，哭得很大声，岳岚眉头皱了皱，只觉得声音好耳熟，如果没记错的话，的确就是庄念霜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印象中，哪怕是小时候，她都没有见过庄念霜有哭得这么大声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也都是梨花带雨的小声啜泣几声罢了。 “走吧，进去看看吧。”齐川又叹了一口，看着陆莫离皱着的眉头，看上去就有些不太友善的表情，“反正，她现在谁都不认识了，也不认识你们……” 陆莫离和岳岚都没有做声，心里头多少都还是有些觉得，这会不会是庄念霜搞的花样，尤其是岳岚，毕竟在庄念霜这里栽太多次了，心中早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警惕了。 众人就这么一起走进icu病区去，远远就听到了庄念霜的病房里头传来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声，走近一些就听到了汪清若哄劝她的声音。 病房里头堆了好些人，有医生，还有两个拿着本子和录音笔的警察，都站在里头，岳岚他们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就这么看着里头病床上的人。 她瘦得像一张纸，脸色惨白惨白的，看上去就说不出来的虚弱，身上接满了管子和仪器，鼻子上也挂着氧气管。 眼泪就那么一颗颗地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嘴巴长着，哭得很大声，而她侧脸上的两块烧伤，特别地触目惊心。 现在她，无论从气质上，还是形象上，都已经和以前的庄念霜天差地别了。 她是庄念霜？岳岚脑中甚至一时之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来，她不是庄念霜吧？她是谁？ “天呐……”原本一直跟在岳岚陆莫离身后没吭气的几个设计部的人，终于是有人这么震惊地叹了一句，然后阿陈就忍不住说了起来，“女魔头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不是装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不是装的 所有人印象中的庄念霜，都是那个漂亮得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来，气质高冷得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没有什么多话，高贵冷艳的遥不可及。 而眼下的庄念霜，脸上的伤痕犹在，不难看出，定然是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那样了，已经毁了容，人又骨瘦如柴，脸色苍白虚弱，而且正在大声地哭着，哪里有丝毫气质可言。 就连先前还抱着些许怀疑态度的岳岚，总觉得是不是又是庄念霜在搞什么花样的岳岚，现在都已经觉得，似乎真的是这样了，她真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庄念霜了。 这……不是能够装得出来的。 病床上的人就那么坐在那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外落。甚至已经哭不出什么声音来了，因为太虚弱了，先前那么嚎哭了几嗓子之后，就精疲力竭，甚至还有些喘，就那么缩在病床上，抗拒一切人的接近，除了汪清若。 “念霜啊，我是妈妈啊……”汪清若也是一脸的眼泪，眼神里头满是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漂亮的能干的聪明的，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她的心都要碎了，她宁愿庄念霜健健康康地醒过来，宁愿她哪怕因为这次的事情去坐牢都好…… “妈……妈？”从醒来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在警察来了之后，被吓得大哭不止，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却是在听到汪清若这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头还有着大片模糊的水汽，就这么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了两个音节来，眼泪却是没有继续流了，就这么看着汪清若。 汪清若伸手去想要抱她，她也没有抗拒，由着汪清若伸手搂住身体，她紧紧地抓着汪清若的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惧着眼前的一切。 庄泽站在一旁，看着庄念霜这个样子，眉头已经忍不住皱了起来。看向了门口的陆莫离和岳岚他们。 “庄叔叔……”岳岚叫了庄泽一声，庄泽点了点头，已经看向了陆莫离，“离儿，念霜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恐怕是……做不了笔录了，这两位……” 说着，庄泽朝着那两个警察看了过去，陆莫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看向他们，“麻烦你们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警察局那边，苏俊贤一早就去打好招呼了的，所以他们也是知道的，听着眼前这陆氏老总这么说了，也就点了点头，“那我们这边就先走了，等状况好一点了再过来。” 他们其实也怪为难的，眼前这女人的样子，一看就没办法做任何笔录，只是局长那边又早就已经接了陆氏的关照，所以也没有办法，只能耗在这里下不了台，得了陆莫离这话，马上就离开了。 大家都进到病房里头来了，只是病房里头却是安静得很，谁都没说话，像是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样，还是庄听南，朝着病床那边的两个医生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各项指征都趋于稳定，只是颅脑方面的问题，目前几乎是完全失忆的，还有智力的退化……庄主任，我们院里头神经外科一直不是强项，我个人建议，要么还是转院吧。”一般情况下，医生哪能就这么说转院的事情，谁都希望病人在自家医院多点花费，为医院创造收益，也是因为庄听南的缘故，才会说得这么直白。 庄听南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那两个医生也就没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反正这病房的人也够多了。 庄念霜一直缩在汪清若的怀里头，睁着大大地眼睛看着他们，那眼神很清澈，清澈的眼神里头，透露出的是一种惶恐。 齐川在一旁低声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庄泽点了点头，朝着汪清若看了一眼说道，“照顾好她。” 然后也就走了出去，大家浩浩荡荡地都到了icu科室门前的等待区，庄泽看着岳岚，终于是最先开口说道，“岚岚，是庄叔叔对不起你，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请你原谅她，她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岳岚看到了庄泽脸上的歉疚和难过，印象中从来没见过庄泽有这种表情，眉头皱了皱，心里头也有些难受，“我……倒是没关系的，只是我爸那边……” 岳岚叹了一口，“庄叔叔，而且这是刑事案件，我的原谅不原谅都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和解也没有意义，只是考虑到她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逼得太紧。” 庄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做声，只是看着陆莫离，也没说话，就看着他，陆莫离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中也读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来。 庄泽知道，这孩子的性格和陆倾凡是一模一样的，若是伤到了他重视的人，那么他是谁的面子都不买的。 其实真的只要陆莫离松个口的话，就凭陆氏的关系网，再加上庄泽也不是没有经济实力的，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莫离只是沉默了片刻，原本根本就不打算做声，该怎么样就怎样，人犯了错误，就应该承担责任，这一向就是陆莫离的原则，所以他当初犯了错误，现在乃至以后，都会一直一直对岳岚好。 他目光朝一边挪开，不想去对视庄泽，毕竟对方是长辈，却是看到了站在庄泽旁边的庄听南，庄听南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容，然后就点了点头。 陆莫离理解了她的意思之后，这才看向了庄泽，“既然庄叔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先缓一缓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能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人的样子，等再过一段时间吧，她痊愈了之后，记忆恢复了之后，再作追究吧。” 说完之后，陆莫离已经牵了岳岚的手，然后对几位长辈说道，“那我就先失陪了，岚岚才出院，身体也不太好，我得带她去吃饭。” 带着岳岚和一干设计部人等离开之后，齐川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庄泽的肩膀，“放心吧，离儿和岚岚都是个善良的。” 庄泽侧目看向齐川，“唉，我知道他们两个从小就是好孩子，离儿这是越大越像倾凡了，连性子都像，真要碰了他在意的，一点余地都难留。”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他不爽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他不爽 庄泽这话真是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的，原本岳岚还想着，陆莫离已经先松口了，否则庄叔和齐叔指不定还得找她来说好话，她倒不介意当说客，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毕竟是受害者，若是自己来当说客，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看着庄念霜现在成了那个样子，一时之间心里头那些怨啊恨啊好像也就无非那么回事儿了，人活一辈子，把太多的心思都放在怨恨上，不仅累，而且会发现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 庄念霜就是一个典型了，所以看到庄念霜那样惶恐慌乱地如同受了惊的动物一般缩在汪清若怀里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清澈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时，岳岚就觉得，好像自己心中对于庄念霜的那些责怪，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已经不是庄念霜了，庄念霜已经不在了。 她只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孩童智力的失忆了的女人罢了，她……不是庄念霜了。 只是陆莫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岳岚只看着陆莫离牵着她一路走出医院去之后，眉头都是紧紧地皱着的，那些设计部的同事，就算是最不长眼的阿陈，也都是被这气压压着不敢出声，不敢轻易说话。 大家心中只估摸着，今儿这餐饭究竟是吃还是不吃了？要是不吃，大家就赶紧开溜吧，可是又没人敢开口去问，气压低得可怕。 陆莫离走到自己车位前头的时候，才忽然回头，跟在后头的设计部员工们都愣了一下，脚步都赶紧停住了。 “陆……陆总，要么……”梁奔奔胆子最大，有些支支吾吾地想说要么今天大家就先散了，还没说完，陆莫离已经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先去通城吧，位置我让苏特助已经订好了。” 得了这话自然是再好不过，几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赶紧就先行开溜了，梁奔奔临走之前还对岳岚使了个眼色。 上车之后，陆莫离一启动车子，就将电话接进了车内蓝牙，然后拨通了苏俊贤的电话，车子一边开就一边和苏俊贤通话。 “我已经从医院出来了。”陆莫离对电话那头的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语气有些许冷，确切的说，是淡漠，然后岳岚就听见他非常冷静地对苏俊贤说道，“在最短时间内联系国内最好的神经科权威过来，给庄念霜诊断治疗。” 听到这里的时候，岳岚忍不住心里头微微地刺痛了一下，其实……他还是在意的吧，毕竟是一起成长了这么多年的，所以他还是…… 刚想到这里，陆莫离已经继续说话了，“让医生过来诊断，不管她是真的傻了还是装的傻了，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若是想要用这事儿来逃避法律责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她既然做了，我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陆莫离的语气就这么冷冷的，到后来已经成了完全的强硬，“诊断出来，她要是真傻了，那就治，治好的那一天，就是她接受法律制裁的日子！” 陆莫离说到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愤怒，就那么拍了两下方向盘，挂了电话之后，岳岚才侧头对他说道，“怎么……这么生气？” 陆莫离勾唇轻轻笑笑，只是怎么看那笑容都不像是有笑意的笑容，他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将车子靠边停下，静静靠进椅背去，低声说道，“岚岚，你永远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出事了，而我却一个人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心就那么悬着，仿佛一切的举动都是错，站着是错，坐着是错，无法入睡，飞机上的十几个钟头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在煎熬，我甚至在怀疑，我陪莫失去美国治病是不是个错误。我得到的只是苏俊贤传过来的消息，还没找到，还没找到你，还不知道你在哪里，还没找到你。每一句，都像是刀锋利剑，我当时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你不明白那种感觉。” 岳岚多少能够理解一些，他的心情，眼下两人对对方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只需要换位思考一下，就能够很快理解。 “我当时，恨不得她去死。”陆莫离说这话的时候，岳岚的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所以，只要有一点可能，我绝对不会让她逃避法律的制裁。”陆莫离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轻轻探过去，就拥住了岳岚的肩膀。 再到通城盛宴的时候，陆莫离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岳岚后来想想觉得也是，当时自己醒来的时候，看到陆莫离，她似乎还从来没看到过他那么憔悴的样子。 于是岳岚什么也没再说，总归，她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庄念霜现在的下场，算是得到了报应也好怎么都好，自己总归还活着，总归没毁容，总归没残手残脚，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一餐饭吃得也还算愉悦，先前同事们还战战兢兢的，后来吃着吃着也就放开了。 并且阿陈和梁奔奔多少都是有些口无遮拦的，直接也就对岳岚说着，“岳岚，所以这就叫做好人有善报，恶人食恶果，你看看女魔头那个样子，再看看你只是个刺头，我就觉得这话还真是对。” 岳岚微微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指还能够触碰到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只是我也没多好受啊，刚去女装店的时候，别人把我认成男人了……” 一时之间包厢里头也就欢声笑语的，陆莫离在外人面前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大多时候静静地听着，除非有时候梁奔奔这个没心没肺的和阿陈那个口无遮拦的，主动地点名到他和他说话了，他才会回应一两句，也大多是简明扼要的。 直到饭局结束的时候，陆莫离才对众人说了一句，“这些日子，大家的努力我也是看在眼里的，等着项目建成之后……” 说到这里，岳岚终于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听着他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半年了，今年诸位的年终奖，敬请期待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各自的惊喜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各自的惊喜 这话一出，众人欢呼。 甚至就连素来镇定些的林清远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陆莫离对这些设计部的人，还是有好感的，起码不像业务部那些，整天勾心斗角的让人生厌…… 他唇角勾出微微地笑容来，看向林清远和梁奔奔，他心思缜密，自然也看出来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于是也就笑道，“虽然我不提倡办公室恋情，但是我自己没有以身作则，所以对两位，我还是抱着祝福的态度的，所以，你们不用太拘谨了。” 言下之意，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们俩就是一起的。 梁奔奔脸色一红，岳岚在一旁轻轻地笑，而林清远则是有些赧然，轻轻咳了两声，轻声说了一句，“谢谢陆总理解……” 陆莫离微笑一下，也就叫服务员进来签单。 接下来的日子都还算平顺，岳岚虽然还没有回设计部复工，但是项目也已经挑了个良辰吉日破土动工了。 这良辰吉日，是岳岚每天数着日子数着日子记着的，所以在接到苏俊贤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什么？！今天动工仪式？！” “是的，岳小姐，陆总吩咐我一定要接您到现场，我会在两个小时候抵达您家，请您准备一下。”苏俊贤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说话态度，只不过和岳岚也有些熟了，所以还是提醒了一句，“还请……打扮一下。” 不用说岳岚也知道要打扮，她原本今天也是准备精心打扮的，却不是为了这什么破土动工的仪式，而是…… “陆莫离他是不是疯了？今天是他生日啊，干嘛挑在今天做仪式？他是不是忘了啊？！”岳岚终于是忍无可忍地这么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考虑到那头是素来公事公办的苏俊贤。 苏俊贤在那头微微笑了一下，已经说道，“就算陆总忘了，有岳小姐帮他记着，自然能更让他开心，仪式和之后的酒会最多只有三个钟头而已，请不用担心。” 苏俊贤这么解释了一句，岳岚听了之后，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点头应了，“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我会准备一下的。” “那我两个小时之后会过来接您。”苏俊贤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走进了陆莫离办公室去。 “怎么？她怎么说？”陆莫离抬眼看了苏俊贤一眼，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他已经收拾得妥当，一身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衬出他完美的身材，和西装非常搭衬的领带，发型也已经打理过，前额的头发全部吹了起来，露出他光洁的额头，看上去特别精神，帅气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苏俊贤微微笑了一下，“岳小姐一直心心念念记着今天是你生日，看来是想和你二人世界过一下的，可能还有什么惊喜，现在被忽然这么一个仪式给打断了，有些许不太高兴呢。” 陆莫离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几分，听了这话显然高兴，于是也就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她是想给我惊喜，却是不知道，我也是想给她惊喜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我两个小时候会去接岳小姐直接去现场。”苏俊贤应了一声，陆莫离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然后就说道，“要么你还是先找人接她去个沙龙吧，她在打扮上会自己纠结很长时间……” 苏俊贤应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陆莫离坐在椅子上，唇角始终带着笑容，打开钢笔盖子，就在面前的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山风为岚。 苍劲大气的字体就这么跃然纸上，而在这张纸的旁边，静静地放着一个锦缎的小盒子…… 另一头。 岳岚已经匆匆地从床上跳起来，差不多是一个鲤鱼打挺一般地跳起来，动作的利索程度很难让人想象这个女人，没多久之前还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输着液。 她急匆匆地拿着手机冲到衣柜的门口，一边在衣柜里头拿出一件一件的衣服往身上比着，一边拨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急声说道，“喻姨！计划有变！” 喻文君在那头还正忙着张罗着呢，听到这话之后，就马上停了下来，“啥？！都这个时候了你和我说计划有变？！” “我也不知道他会忽然冒出个事儿来啊，新项目今天动工仪式，我得过去，等会苏特助就过来接我了，恐怕要等到晚上了！”岳岚皱着眉头这么说了一句，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感觉好像上次买的那些衣服裙子，又没一件称心的了。 陆莫离果然是猜得没错的，她在这方面，会自己一个人纠结很久…… “那没事儿，我这边先准备着，我这是有皇命在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季姨大老远从美国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嘱咐我了，我今天店里都停业了就是为了办这事儿呢！”喻文君心态依旧是很年轻的，和岳岚对话毫无代沟和障碍，还用到了皇命在身这么个词语，让岳岚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行，只是……我就没办法过来帮忙了，喻姨，辛苦你了。”岳岚歉意地这么说了一句，喻文君在那头无奈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辛苦了，你是不知道，从你季姨和你陆叔叔在一起之后，我那就是劳碌命啊……和你朱叔叔还有其他几个叔叔包括你爸！见天儿地都在给他们俩忙活惊喜，这好算是已经忙活完了，现在到你和离儿俩了。” 岳岚在这边不好意思地笑着，喻文君接着说道，“不过不打紧儿，等你哪天嫁给离儿了，好生叫我一句干妈，就什么都值得了。哈哈。” 喻文君笑了起来，岳岚听了这话有些许不好意思，赶紧就说道，“那……那我这边就先挂了，再联系喔。” 挂了电话之后，岳岚就更加急躁了，像疯子一样在衣柜前头一跳一跳的。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岳麓敲门之后推门进来就看见女儿穿着条睡裤在原地蹦跶着，不由得愣了愣，“岚岚，你这是在干嘛？练咏春？你这是真打算接你妈衣钵成为新一代女叶问是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精心打扮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精心打扮 “爸你说什么呢！”岳岚原本心中就急，所以直接就这么懊恼地说了一句，岳麓笑了笑，“老爸说笑呢，闺女别急，下面来了个陆氏的男人，说是莫离的意思要来接你出去？” 岳岚面上一愣，“这么快？我马上下去，爸你今天别等我吃饭了，我要出去。” 甩下这句之后，她就匆匆下了楼，到楼下才看到，不是苏俊贤过来，而是秘书室的另一个秘书。 “岳小姐。”那人看到岳岚过来，马上就恭谨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您好，我是陆总特意吩咐过来的。” 岳岚听了这话之后就已经微微笑了开来，“嗯，找我……有事？苏特助说两个小时之后才到呢。” 只是毕竟是陆氏的人，岳岚还算客气。 “陆总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沙龙，请跟我一起去吧？”他依旧是恭谨地说着，伸手已经拉开了车门，岳岚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坐进了车里头去。 只觉得陆莫离想得太周到了，她现在的确是需要一个沙龙，来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形象，进行一些规划了。 车子一路朝着市中心开过去，一直开到了市中心最出名的那家整体造型沙龙所在的大楼去。 只是岳岚一进去之后，哪怕是这么专业的沙龙，看到她的发型都有些头疼了起来，这样一颗脑袋，很难设计出什么能让人觉得温婉可人的发型来啊。 一直足足折腾了快两个钟头，才算是折腾出了些许模样来，岳岚特别难受地伸手抓了抓头发，“不戴这个不行么？” “小姐。”造型师非常非常地为难，可怜巴巴地看着岳岚，“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毕竟如果不戴假发的话，短发还是太过刚硬了，的确是很难设计一个和您气质相符的造型出来呢，请您谅解。” 岳岚也不打算刻意为难他们，其实眼下看上去，还是挺好看的，只是难受了一些，戴假发感觉就像戴了一顶厚重的帽子一般，又闷又热的，有些难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有些痒痒的。 岳岚眉头皱了皱，又伸手抓了抓头，站在一旁的三个造型师也知道这位顾客算是很重要的顾客了，陆氏老总特意吩咐过来的，于是马上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岳小姐，你看现在的效果多好？” 说着，就指了指镜子。 岳岚朝着镜子里头看去，除了这个假发让她有点儿纠结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好纠结的，妆化得非常精致，衣服选得也是最新款的最衬她气质和肤色的样式。 镜子里头的女人，一身收身的长裙，长及脚踝处，微微有些许鱼尾摆的款式，裙边坠了一圈水钻，而紧身的长裙几乎完全将岳岚的身材包裹了出来，香肩半露，两条簪子一样的锁骨特别美好，白皙修长的脖颈…… 原本这几个造型师还因为看到她发型的时候头疼了好一阵，但是当她穿着这件裙子出来的时候，他们觉得先前的头疼已经缓解了非常多。 甚至有两个都私底下议论了，“这样的身材，就已经可以加一半的分数，发型上要是能至善至美一下，效果肯定更卓越。” 岳岚的身材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好，她那一身优美的线条，每一条肌肉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不会特别的莽，但是也不会瘦弱得让人觉得没有二两肉。 就是……除了胸前有些不尽人意，她和那些胸前一对呼之欲出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够相比的。 发型成了最后再考虑的问题，衣服选定之后就开始化妆，妆容并没有选择烟熏妆或者是其他特别浓重的妆容，一个透明感特别好的裸妆，尤其是她的眼睛和嘴唇，眼睛大大的，描着细细的眼线，长长的睫毛刷得根根分明，眉毛也轻轻地描了，嘴唇如同水晶果冻布丁一般柔嫩，还有她的鼻子……岳岚的鼻子其实是有些许塌的，像岳麓，不过打了一些鼻影之后，立体感也已经非常强了。 岳岚看着镜子中的人，觉得有些虚幻，她有些认不出来这是自己了…… “真是可怕，感觉如同整容一般地改头换面啊。”她这么轻叹了一声之后，伸手轻轻地指了指镜子里头的人，下一秒，一顶假发就已经扣上了她的头。 那是一顶又长又柔顺的全真发质地的假发，亚麻棕，长及腰际，发尾微微蜷曲着些许弧度，看上去有些蓬松，特别好看，配上她小小的脸，显得特别的……温婉柔美，再加上她这一身裹身的裙子。 秘书已经拿起手机，朝着镜子前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拍了一张，然后迅速地传给了那个烂熟于心的上司号码。 陆莫离桌上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他拿起来打开就看到了秘书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一下子，就有些愣，手中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停止了。 说实话，不止是岳岚，他……也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小丫头还有这么漂亮的一天。”陆莫离微微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已经在门口的苏俊贤，然后说道，“车备好了么？现在就出发吧，我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苏俊贤点了点头，“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莫离站起身来，轻轻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衣领，然后抓起了桌面上的那个小盒子，就和苏俊贤一起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岳岚也终于在不停地心理斗争下，终于是经不住秘书的催促，顶着那顶长及腰际的假发从沙龙出去了，上了车子，都是纷纷朝着项目地块过去，动工仪式会在那里进行，剪彩之后，宾客们就会被接到通城盛宴去进行宴会了。 所以眼下，岳岚所去的方向正是项目地块的方向。 车子抵达的时候，她远远就已经看见一个人已经等在门口的地方了，高高的台子已经搭好了，充气的拱门也已经搭好，很多很多的花篮堆满在了那里，而且项目地块外面围着的围墙上挂着很多的红色标语。 岳岚看着那个站在剪彩台前头的挺拔身姿，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只是下一秒，笑容就停顿住了，眼神中有些许震惊的神色冒出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山风为岚·岚公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山风为岚·岚公馆 岳岚的表情一下子就顿住了，就那么看着那些红色的条幅上面的黄色字体写着嘱咐的话语，还有那红色的充气拱门上头也是红底黄字地写着，不仅如此，就连每个花篮上头，也都有祝福的话语写在细长的红色绸子上头。 只是，岳岚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敲定的这个项目的名字，还是设计部想了一阵儿，然后一致决议，并且在营销部那边也已经通过了的，这项目名字就叫做“壹品财富公馆”。 记得当时岳岚还对这个名字是相当的满意，公馆这两个字还是她坚持要用的，只是眼下，这些横幅上也好，标语上也好，没有见到半个这名字。 “陆莫离……真是疯了么？”岳岚目光落到那些横幅上头的字上，眼睛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湿了。 所有的横幅上，哪怕是拱门上头，项目的名字都已经变成了山风为岚·岚公馆。 假公济私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也只有他这个陆氏目前的头号人物才能这么干了，都已经敲定了搬上日程的名字都能给换了，眼下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陆氏的年轻老总，就这么为了哄自己的女人开心，硬生生地将一整个项目的名字都给换掉了吧。 众人纷纷感叹，这年头玩浪漫，没点新意还真是不行的。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前边，秘书马上下车去，替岳岚拉开了车门，陆莫离原本正站在那里等她，旁边有几个同行业的高层过来找他攀谈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容，很客气地同别人说话。 岳岚抬脚下车来，就这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陆总，恭喜啊，这次新项目必然也像以前一般拔得头筹销量极佳……”别人自然都是说着这类好听的话，旁人纷纷附和着。 陆莫离的脸上始终是客气的笑容，带着些许疏远的味道，淡声答道，“谢谢各位美言所愿。” “只是陆总，原本听说项目名字似乎不是这个？”说这话的人是一个一直依附着梓源的小地产公司的老总，因为和梓源关系很近的缘故，自然有很多第一手的消息，比如……很早就知道了项目的名字是“壹品财富公馆”。 所以他为了讨好，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花篮横幅，并且还准备好了一座高高的观赏石，非常漂亮，早早地请了雕工很好的师傅，在上头雕上了新项目的名字，“壹品财富公馆”。 原本还准备提议到时候就将那高大的观赏石摆在售楼处的大厅里头，一片殷勤都还没来得及献上呢，就得知……项目改名儿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感觉就是一盆凉水迎面直接泼下来一般的感觉，心都凉了，那大座观赏石，可不是普通石头啊！价格可是相当地不便宜，并且请的雕工师傅小有名气，又是一笔开销。 原本还指着这玩意儿，讨好讨好陆氏，在这新项目上能分到些甜头呢，眼下算是毁了，所以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头早都已经揪成一团麻了。 旁边另一人自然是没这么多小心思，所以也就只是说了几句好听话，陆莫离听了他们的话之后，就微微笑了一下，“怎么现在这名字不好么？我个人，可是很喜欢这名字，特意要求改成这个的。” 说着，陆莫离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看着那些条幅上头都写着山风为岚·岚公馆，陆莫离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真意。 那没送出去观赏石的人自然是只能在一旁乐呵呵地陪着笑，陆莫离的身后岳岚已经站在那不远处看着他了。 和陆莫离攀谈的这两人，先看到了她，也就轻轻咳了一声。 陆莫离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倩丽的身影，一时之间，真没认出来……主要是那一头长及腰际的蓬松长发的确是让人需要片刻的反应时间。 岳岚静静地站在原地，双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身前，一身长裙裙裾翩翩……她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些许腼腆。 陆莫离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个造型沙龙点个赞，事情做得简直太到位了，尤其是这一身裙子，简直是太到位了，陆莫离甚至隐约都能注意到旁边有朝着她曼妙身材看过来的目光。 “岚岚。” 陆莫离叫了她一句，马上就走了过去，走到她旁边就轻轻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脸上是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模样，两人姿态亲昵的样子，旁边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原来陆氏这个素来性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冷漠的陆总，也可以这般温柔地对待一个女人。 而且，大家都听清楚了她的名字，岚岚。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山风为岚的那个岚字了吧？ 岳岚脸上笑容腼腆，她知道陆莫离有多优秀，看上去如同时装杂志里头走出来的冷艳男模一般，只是眼下却是这么揽着自己的肩膀，脸上扬着浅浅的温柔笑容，周遭目光纷纷而来，她有些许不适应。 声音压低了几分，“一个动工仪式而已，场面怎么这么大！” 的确是很大，眼下这条总是没有几辆车路过的地块前头的马路，两旁已经停满了车，剪彩的台子也已经高高搭起来了，上头准备着香槟塔。 “陆氏的每个项目，动工仪式和竣工仪式，都是这么大场面的……”陆莫离侧头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岳岚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又问了一句，“那么多人点头通过了的名字，怎么就被你改成这个样子了？！” 她这么问了一句，只是语气中难掩高兴之意，一耳就能让人听出来。 陆莫离也就直接毫不掩饰地说道，“那名字多少人点头通过了我不在乎，这个名字，只要我满意，我点头通过了就可以了，怎么？你不喜欢么？” 就岳岚所知而言，陆莫离本来就不是个在浪漫上能玩得多精通的人，这一出闹得的确是让她有些片刻反应不过来，还没点头没摇头呢，陆莫离就已经说道，“这样一来，你看看他们。” 他朝着周遭人看了一眼，“他们谁都知道，我这项目的名字，是为了讨好我的女人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 岳岚这才注意到了周遭看过来的目光，马上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只觉得脑袋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就伸手去抓，越是紧张越觉得带着假发的脑袋痒痒的，抓得更加带劲儿了。 “陆总，恭喜恭喜。”有人走了上来，同陆莫离握手，“一切顺利一切顺利，之前海原闹那么一出也没翻出什么大浪来，陆氏果然是陆氏，树大根深的，什么都难以动摇啊。” 陆莫离谦和地微微笑了笑，礼貌而疏远，然后就伸手和他握了握，“言重了，多亏各位长期以来对陆氏的支持。” 话说得官方而又书面，客套得不能再客套了，岳岚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他眼下这些说辞是不是苏俊贤一早就已经在稿子上写好了让他背下来的，在什么情况下就说什么台词？否则要只是他的临场发挥的话，那也太……书面了，感觉像是直接从稿子上念下来的一般。 苏俊贤已经走了过来，“陆总，已经都差不多安排好了，宾客也差不多已经到齐，仪式随时可以开始。” 毕竟早点做完仪式早点可以走，通城盛宴那边的宴会场地早就已经订好了，谁也不愿意在这室外的场地，并且建筑都没没建好，多少有些荒无人烟的。 只是眼下这破土动工的剪彩仪式必须在工地完成才行…… “媒体呢？”在工作方面，陆莫离有着敏锐的嗅觉，苏俊贤点了点头，“媒体之前就已经到了一批了，还有几个我已经打发走了。” 陆莫离明白这话的意思，毕竟不是个个媒体都好打交道的，有的媒体逮着一些尖锐的问题不放，稍微话说偏一点，就会被各种曲解意思，添油加醋的变成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内容。 “好，宾客也都到期了的话，和主持人说，准备开始仪式吧。”陆莫离轻声吩咐了一句，苏俊贤在一旁点了点头，然后就补充道一句，“陆总，还有《人物》杂志想在今天的仪式之后专访一下您，应该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而且《人物》杂志一向都比较正面。” 陆莫离点了点头，“仪式之后，邀请这刊物的记者一起去宴会吧，宴会之后再谈。” 对于这杂志，陆莫离多少有些了解，的确是很正面的一本刊物，封面人物一般都是很年轻有为的人，所以想要上这杂志的专访，并不是人挑它，而是它挑人。 自然而然不能太过怠慢的，苏俊贤知道陆莫离这算是同意了，点了点头就应了，“我会处理，陆总，您请先准备一下吧。” 陆莫离点了点头，苏俊贤这才转头对着岳岚微微笑了一下，很中肯地称赞了一句，“岳小姐，今天的打扮很美，让人刮目相看。” 这么直白地说出了中肯的评价，岳岚一下子就有些脸红起来，苏俊贤已经去忙活去了，陆莫离轻轻揽着岳岚的肩膀，应对着其他人的客套和恭维，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女人定然就是陆莫离的女伴了。 从刚开始大家还只是好奇打量，到后来过来的招呼，都会善意地问上一两句类似于，“陆总，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吧？果真是郎才女貌，真漂亮……” 主持人在台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仪式也就开始了，在一阵音乐声下，岳岚觉得自己几乎是浑身紧绷地被陆莫离拎上了台去，她甚至还惊鸿一瞥地在台子的后头看到了乐团，在这头无片瓦的地方，还找来这么一个交响乐团也真是够……不伦不类的。 站到台上之后，岳岚才看到了台下的人有多密集，人人都盛装打扮着，和眼下的环境特别的不搭衬。 已经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推上来了彩球，还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头是一把剪刀，连同拉好的彩球一起，就放在旁边。 主持人递过来了麦克风，在这剪彩之前，总归是要说上些什么的，陆莫离接过麦克风，看着下头黑压压的人群，倒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冗长的台词，没有什么客套的场面话，他微微抿了抿唇之后，就吐出了短短的一句八个字，磁性的声音里在麦克风里头被放大，回响在这宽广的地块。 “陆氏集团，永盛不衰。”说完这句之后，下面就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来。 很多年纪大些的，到现在都还记得以前陆非凡掌权时，剪彩礼上会讲的话，从来也都是简明扼要的，甚至……有些张狂的，“陆氏集团，万古长青。” 眼下，陆莫离倒的确不愧是陆家的子孙，就连这场面话，都是一样的简明扼要。 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递上了剪刀给他，陆莫离看了一眼那把剪刀，然后他磁性的声音又那么被麦克风放大在了空气里，“再拿一把剪刀上来。在场的各位很多都是和陆氏有过合作关系，或者是处于合作关系的，所以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陆莫离还很年轻，是陆氏最年轻的掌权人，我想说，年轻人就有些年轻人的特点，哪怕我也不例外，这个特点就是……冲动。” 还有人不太理解陆莫离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他脸上少有的真实笑容，大家谁都没有做声，就在下面那么安静地听着。 “所以也不怕告诉大家，项目的名字山风为岚，正是我心爱的姑娘的名字。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作为一个年轻人的冲动，以陆氏一个这么大项目的名字，来讨我心爱姑娘的欢心。并且……”陆莫离已经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另一把剪刀，“我希望和她一起完成今天的剪彩仪式。” 剪刀已经被他递到了岳岚的面前，她目瞪口呆的，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一下子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是陆莫离的声音却丝毫都不打算放过自己，依旧在说着，“毕竟，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 陆莫离说着，已经侧目看向了岳岚，岳岚头微微垂着，却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我希望她能成为陆氏的老板娘。”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剪彩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剪彩 岳岚浑身都有些僵硬了，她从来都未曾想象过，像陆莫离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优秀，这样的冷静，他这样的性格，能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岳岚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哪怕是幻想，都不曾幻想过，所以他的声音似乎就这么被放大被拉长成缓慢而又冗长的音节，不停地在自己的耳朵里头回荡着，不停地回荡着，她一时之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只听到下面的人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打破了先前安静的局面，然后掌声就猛地爆发了出来，而且就在台子后头的那交响乐队还真的是够机灵的，音乐已经瞬间变成了婚礼进行曲…… 那一瞬间简直让人太尴尬了，岳岚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办了…… 所有人看着岳岚，都只觉得这个天之骄女太过幸运了，陆莫离这样的男人…… 剪刀又在岳岚的面前晃了晃，岳岚看了一眼剪刀，再看了一眼陆莫离，从他的眼神里头看到了温柔，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爱意，他这样的男人，在外人面前冷静而沉默的，愿意为了她，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对耳朵听着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突破，岳岚自然也清楚。 伸手接过了剪刀，大家马上鼓起掌来。 陆莫离拿着一把剪刀，岳岚拿着另一把，两人将剪刀各自伸到彩球的一边。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眼睛里头都是笑意。 并没有数一二三，也并没有事先说好，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却仿佛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咔嚓一声，却是同时剪了下去，花球掉在前头的托盘中，与此同时，礼花已经放了出来，空中飘舞着零碎缤纷的彩色碎纸。 陆莫离已经轻轻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在掌声和目光中，朝着一旁走去，剪了彩自然还不算完，陆莫离已经拿起了摆在香槟塔旁边没开封的香槟酒瓶，只听得砰一声，瓶塞已经冲了出去，香槟泡泡从瓶口汩汩溢出。 岳岚伸手握着瓶身，而陆莫离的手就覆在她的手背，两人对视一眼，就这么将香槟沿着已经摆好的杯塔倒了下去。 不停地有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着，将这美好的一幕拍下来。 岳岚的心情，也从先前的尴尬局促和紧张，渐渐变得有些适应起来，不适应……是没有办法的，谁让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是一个位居高位的人呢？ 最后一个程序就是挖土，破土动工仪式哪里能有不挖土的。 铲子是崭新的，把子上还用红绸子绑了蝴蝶结，陆莫离就这么站在了这块岚公馆主建筑将要打地基的地方，看了岳岚一眼，岳岚已经心领神会，这个过程，自然也是要自己和他一起去完成的。 岳岚从他手中接过了铲子来，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铲子戳进了土里，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的，看着陆莫离几乎就只是一只手轻撩撩的搭在那把子上，丝毫没用力的样子，这个看上去身材曼妙温婉可人的女子，就直接这么将铲子几乎整个扎进了土里去，就露着一根光溜溜的杆子在外头。 她甚至还非常单纯地转头轻声问了陆莫离一句，“扎进去就行了么？还是要锹出土来？” 陆莫离脸上忍住了笑容，点点头，“破土动工，自然是要锹出土来的。” 岳岚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对着陆莫离说了一句，“那你站过去一点，等会弄到身上了。” 陆莫离也没拒绝，只是唇角一直噙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她，然后朝着旁边走了两步。 于是岳岚就两手拿着铲把子，穿着细高跟鞋的脚踩在铲头边上，气沉丹田，嘴唇一抿，直接就将满满一锹土给锹了出来，直接一个窟窿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女人…… 但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鼓起掌来，这动土仪式也算是做完了。 陆莫离已经微微笑了起来，苏俊贤在一旁对众人说道，“陆氏已经在通城盛宴准备了宴会，请诸位移驾。” 苏俊贤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大家也都纷纷上了自家车子，朝着通城盛宴去了。 苏俊贤送大家出去之后，就走了回来，“陆总，车已经备好了。” 陆莫离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揽着岳岚的肩膀出去了，她一直没有说话，陆莫离也知道，这丫头应该是有些害羞了。 上车了之后，车子都开了一段，岳岚才小小声地说话，“你什么时候想的这些……也不提前说一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自然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有心理准备的。”陆莫离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就转过头去看她，“如果事事都让你有心理准备了，看不到你那样受了惊喜懵懵的表情，定然是人生一大憾事。” 陆莫离的笑声低低的，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沉，“所以以后什么事情，能不提前和你说的，都不会提前和你说一声，比如……” 话音刚落，陆莫离的嘴唇已经印了下去，紧紧地贴住了岳岚的嘴唇，他一边吻，就一边笑出了声音来，目光看着眼前女人小脸上那懵懵的表情，就这么在她和自己的唇间，低声说了一句，“嗯，就是这样，受了惊懵懵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岳岚虽然不是第一次感觉，但是这一次感觉得特别强烈，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要想脱离这个男人的魔爪了。 “项目建成之后……南面那条街道沿街的所有铺面，和楼层的公寓，全部都会是我的名义。到时候每个月收收租，就足够生活开销了。”陆莫离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岳岚，“岚岚，你愿意当我的包租婆……或者陆氏的老板娘么？” 岳岚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个男人……为什么老说这样指代不明意味不明的话呢？本来她都觉得已经很到位了，只要陆莫离再加上最重要的那一句，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点头的，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他总是这样旁敲侧击的，就是不说那句最重要的，难道一句“嫁给我吧”就那么难么？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表扬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表扬 岳岚的眉头浅浅地皱着，好半天才朝着陆莫离别扭地看了一眼，却是再没等到他任何下文，弄得岳岚忍不住一阵烦躁起来。 连话都不想说了，车子一路开着，陆莫离也没再追问，岳岚想着，这男人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害羞吧？ 总之，两人就这么各自心怀鬼胎地一路到了通城盛宴。 车子一抵达通城盛宴，门童马上就已经前来开门了，恭恭谨谨的。 苏俊贤已经先到了，看到陆莫离下车，就已经迎了上来，“陆总。” 陆莫离轻轻点了点头，就听到苏俊贤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陆董今天过来了。” 陆莫离唇角勾了勾，“来了就来了，我大伯来了才是正常，不来反而不正常了。” 大家的车子也都纷纷到了，下车之后纷纷和陆莫离招呼着客气着，苏俊贤也是接待着众人进宴会厅去。 陆莫离没再多说什么，岳岚的手依旧轻轻地挽在他的臂间，就已经足够让他心情好起来。 进场之后，就看到了陆非凡，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的，这种商场老将，呼风唤雨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陆非凡，哪怕现在已经交权了，也依旧是余威犹在。 好些人纷纷和他套着近乎，客套着恭维着。 “哥！”陆渊捷就站在陆非凡的旁边，先看到了陆莫离过来，所以马上这么叫了他一句。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就走了上去，“你今天看上去真精神，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将你推到众人面前了，今天的时机正好。” 陆莫离说着已经看向了陆非凡，礼貌地叫了一句，“大伯。” 陆非凡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的，没有什么笑意也没有什么怒意，就那么定定看着陆莫离，过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陆莫离的肩膀，“你这臭小子，也太胡闹了！” 他声音并不大，但听上去似乎多少有些怒意，让陆莫离有些不解。 “大伯，怎么了？” 陆非凡看着他脸上的些许疑惑，不知道他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于是只能说道，“我经营陆氏这么多年，所有的项目从来都没做过面向普通群众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几乎已经成了陆氏的代言词了，新项目你就这么不商不量，不声不响地把咱们陆氏的基调给变了个味道，你这小子是真的胆子大了，不怕爷爷龙头拐杖敲你的脑袋么？” 陆莫离听了这话就已经笑了起来，转头看向陆非凡时，眼中的笑意丝毫都没有收敛。 “嗯？你还笑？”陆非凡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眉梢一挑就这么问了一句。 陆莫离依旧没有收敛任何，只看着陆非凡然后说道，“大伯你要真觉得我的计划有问题，恐怕早在我刚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意见就已经过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陆非凡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就你这小子机灵，要不是我看你计划案做得的确挺那么回事儿的，尤其是那一句‘陆氏已经赚了那么多年小众的大钱了，也是时候该赚大众的小钱了’，要不是这样，我才不可能点头同意呢。” 陆莫离知道，只要自己拿得出足够说服人的计划来，未来的规划和展望来，那么就决定可以让陆非凡点头同意。 陆非凡轻轻叹了一口，就已经对陆莫离说道，“做得好，果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啊，离儿你要记得，陆氏以后终归是落到你手上的，你不是陆冠苍，也不是陆非凡，你是陆莫离，所以，你要有自己的手段自己的规划和方法，陆氏这么一个庞然的敛财机器，你要用你自己的办法，来掌控它。” 陆莫离点了点头，“大伯放心吧，我会的。” 陆非凡的目光这才朝着岳岚看了一眼，那目光没什么太多恶意，却是带着审视，就这么在岳岚身上看了几眼，“这就是岳麓家的闺女的了吧？” 岳岚不敢怠慢，这陆非凡的目光不是开玩笑的，如同实质一般地扫在人身上，她马上点了点头应了，礼貌地说道，“是的，陆伯伯，经常听家父提及您。” 说得礼貌而客气，陆非凡对她微微地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几次呢，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这么漂亮了。” 岳岚有些许不好意思，“陆伯伯过奖了。” “不是过奖，你这长得可比你爹好看多了，岳麓那小子从学生时代我就看着他长大的，就他那底子能有你这么漂亮的闺女，也真是不错了。”陆非凡毫不留情地评断了岳麓的长相，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岳岚站在一旁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听说这次新项目的计划，是你的意思，大方向基本都是你做出来的，是吧？”陆非凡问了岳岚一句，打量了这个姑娘一眼，这姑娘看上去年轻，但是从谈吐上不难听出，还是很懂事的。 岳岚只是笑了笑，不邀功也不揽事，朝着陆莫离看了一眼，然后才说道，“我只是做了做本职工作罢了。” “丫头，你可别谦虚，不然你以为我会同意这臭小子随随便就改了我项目的名字？我陆氏可不是能够随便拿来玩的，主要也是得知了你在这项目上出了很大的力，当初计划被剽窃之后，你就已经开始做了。”陆非凡说着，就已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陆董，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放权做个富贵闲人了呢。”一个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说话的人自然是陆氏生意上的伙伴，听着这语气，和陆非凡相识也不是一两年了。 陆非凡也还算客气，转头看着他，“王董啊，的确是好久不见，我这的确是要放权了，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个我侄儿陆莫离，大家也都认识了。” 说着，陆非凡就指了指陆渊捷，“这是我儿子陆渊捷，以后将会接手梓源的所有事务，他年纪还小，大家多多担待了。” 王董已经笑了起来，嗔怪地看了陆非凡一眼，“陆董你这就说笑了，不担待能行么？有谁不知道你们陆家精神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护短？陆氏兄友弟恭的，谁要挤兑梓源一点，恐怕陆总第一个就不同意了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兄友弟恭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兄友弟恭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也不假，陆氏兄友弟恭，陆家精神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护短，这话的的确确在这圈子里头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以王董这话一出，旁边有几个都已经善意地笑了起来，连陆非凡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陆莫离在一旁唇角微微勾起说道，“王董，您言重了。” 王董老谋深算地嘿嘿笑着，“我言重没严重，你大伯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说着，王董就朝着后头招了招手，“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啦，这陆家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儿子的我是羡慕不来啊，也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一个年轻的女子打扮得很精致，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上去并不艳俗，一身的打扮倒是有着些许清丽脱俗的味道，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笑容，像是对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很喜欢，走过来的时候，眉头都还有些轻轻地皱着。 “爸。”这女子就这么对着王董叫了一句。 王董的脸上已经是温和的笑容，陆非凡打量了这年轻女子一眼，“王董女儿长这么大了？唉，时间真是不饶人啊，大家都老了。” 王董点头已经笑了起来，“是啊，都长这么大了，若以，这是陆叔叔，和爸爸认识好些年了。” 陆非凡点了点头，对着王若以笑了笑。 王若以对这场合有些许不适应，微微笑了笑，客套地叫了陆非凡一句陆叔叔，然后就没再做声。 “陆董，我们正好也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我看我家姑娘和你家儿子年纪相仿，年轻人就让他们年轻人交流去吧？”王董忽然这么提议了一句，陆非凡精明多年怎么可能不明其中的意思，侧目看了陆渊捷一眼之后就说道，“渊捷，今天我们陆家是东道，那你好好招呼一下王小姐吧。” 陆渊捷侧目看向陆莫离，脸上的表情有些苦哈哈的，好像这是天大的苦差事一般。 陆莫离已经一揽岳岚纤细的腰身，假装没看见陆渊捷求助的眼神，直接就朝着另一头走去了，只留陆渊捷一人在原地无奈地和王若以面面相对起来。 “肚子饿了吧？”陆莫离在岳岚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看到她的耳朵微微地红起来，觉得很是可爱。 岳岚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今天没吃什么，所以一直肚子都在咕咕响，只是不算特别明显罢了，只是陆莫离伸手轻轻揽着她腰的时候，甚至多少能够感觉到……她肠蠕动的声音了…… “走吧，那边是自助区，有你喜欢吃的糕点。”陆莫离一边说就一边轻轻笑了起来，“我刚刚，好像都能摸到你肚子在咕噜噜的响。” 这话一出，岳岚的脸更加红了起来，脸上盖了粉底，那红色也只是显得脸上白里透红的气色好，要不然的话，指不定是什么猴子屁股的模样…… 只是陆莫离也不去忙自己的事情，也不去忙着和别人客套，就这么在自助区陪着岳岚，看着她像是某种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一般，将各种喜欢吃的小点心小心翼翼地夹到盘子里头，然后坐到旁边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像是某种啮齿动物一般，吃得很快，并且……那小嘴鼓鼓囊囊的模样，让旁人看了，都不难想象她吃得有多满足。 “陆总，好久不见呐！”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岳岚几乎一瞬间就直接从椅子上头跳了起来，浑身都有些紧绷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来人。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当初nick可是明明确确地告诉了两老，她是他的女朋友的，而眼下的情况，却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么回事儿了，心里头总是觉得有些心虚，更不说这一次nick还因为救她而受伤。 岳岚一下子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嘴里头那些食物也一时之间如同嚼蜡一般，哪里还咽得下去。 陆莫离也在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杜董，的确是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去旅行了，如何？玩得可还尽兴？” 杜康平笑了笑，“自然是还不错的，如果不是国内的事情总是让人无法放心的话……尤其是我那孙子，怪让人担心的。” 两人一老一小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着，反正你不点明我也不挑破，只是好在杜康平和屈文艳对岳岚都没有什么不好的态度，从始至终，都还算和气。 “啊，是了，陆总，我可是听说了，你对我家杜洵许诺了一个口头的承诺，说是关于我恒裕和陆氏合作的优先权的，不知道是否属实呢？”杜康平这老狐狸终于是先绷不住了，他一绷不住了，陆莫离自然是唇角也勾起老谋深算地笑容来，“都已经传到你耳朵里了，自然是属实的，只是这优先权的前提条件是恒裕必须是杜洵在掌权的情况下才可成立，我相信对于这个前提条件，您一定会很满意。” 杜康平这老狐狸和陆莫离两人就这么笑得心照不宣的，岳岚在一旁悄悄抬眸，看着两人这么一看就特别狐狸特别商人的笑容，总觉得……商人的世界，简直是太可怕了。 从头至尾，杜康平和屈文艳都没有责难岳岚一句，或许多少还是有些陆莫离的因素在里头吧，只是岳岚倒是一直心虚得不敢和二老对视，只想赶紧匆匆离开现场算了。 和大家也都客套客套了一阵，那些前来巴结恭维的人也渐渐退散了不少，苏俊贤走到陆莫离的身边来，询问道，“陆总，专访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通城盛宴的包厢里头，我们是现在过去么？” 陆莫离转头对岳岚笑了笑，“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等会就出来。” 岳岚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目送他走进包厢去，直到看到那包厢的门慢慢关上，岳岚的目光才猛地一凛，精光一现，直接就看向了已经从那包厢门口走过来的苏俊贤。 “我……”岳岚话还没开口，苏俊贤就已经接道，“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去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准备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准备 “太谢谢你了！”岳岚对于苏俊贤的这么善解人意感到非常的惊喜，马上就拎起了裙摆，“我这就先走了，他要是这边忙完了，要是问我在哪里……你就直接送他去yu时光吧？怎么样？” 苏俊贤没有拒绝，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倒不是岳岚不想给惊喜什么的，其实她多少也知道，就陆莫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在准备些什么呢？ 只是他装作不知道罢了吧…… “岚岚！你可总算来了！我感觉自己快要忙得晕厥过去了。”喻文君看到岳岚匆匆从门口走进来，就这么伸手轻轻捂住胸口这么说了一句。 岳岚看了一眼，喻文君就只是拿了几个气球在手边……打着气球而已，其他的布置，完全都是别人在完成…… “喻姨……你明明就在偷懒……”岳岚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其实yu时光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有些熟络了，也就说道，“没事儿，我们已经做熟了，当初准备给陆小姐过生日的时候，也都是我们在准备着的，有经验了，今天做得比那天快多了。” 喻文君坐在那里对着岳岚温和地笑，伸手招了招，“过来坐着，急什么急，女孩子啊，就是不能对男人太上心了，你是不知道，当年你陆叔叔有回过生日，你季姨直接把自己装到一个礼物盒里头，什么也没送，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还把你陆叔叔鼻血都给激出来了。” 喻文君就这么随意地说着多少年前的老一辈的事儿，岳岚心思单纯，对男女之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甚至还问了一句，“啊？为什么鼻血都激出来？” “喔。”喻文君的表情不变，镇定而随意，这么应了一声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因为你季姨当时躺在礼物盒里头什么也没穿。” “噗……”岳岚原本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直接这么喷了出来，呛咳了好几声，这才抬眼匪夷所思地看向喻文君，“喻姨……你和我说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好吧？” 她已经算是有些意识到了喻文君匪夷所思的强大内心，以前爸爸就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的，当时她还不信呢，眼下是真信了。 喻文君眉梢挑了挑，就朝着岳岚打量了一眼，“怎么？你这丫头不是已经成年了么，而且还是在大美利坚长大的，思想应该没这么封闭腐朽吧？” 岳岚轻咳两声，“的确是不封闭腐朽，但是……” 喻文君笑了起来，“难不成，你是觉得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讨论你未来公公和婆婆当年的那些二三事儿，所以不好意思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好意思也是陆莫离不好意思，他算是目睹了当时的，毕竟那时候那小子就在你季姨肚子里头呢。” 岳岚觉得，在和喻文君对话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往嘴里灌任何液体比较好，否则恐怕都算不准她的那一句话，会激得你忍不住将嘴里头的液体猛地喷出来。 “所以，喻姨你的意思是……要我也这么效仿一下？”岳岚小心翼翼地这么问了一句，喻文君一个睨眼已经扫了过来，“你要豁的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你和离儿也成年了。” 说着，喻文君就已经笑起来了，笑声清亮得很，鬼鬼祟祟地朝着岳岚看了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今天这形象就很不错，离儿那小子肯定喜欢。” 岳岚被喻文君越说越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起来了。 赶紧闭口不再接喻文君的腔，这喻姨的腔不能乱接啊，那嘴巴杀人不见血的跟武器似的。 岳岚也就跟着yu时光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忙活着，摆放鲜花，制作蛋糕，布置彩带，充气球等等，等到一切都布置好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喻文君临走之前把店门钥匙给了岳岚，让她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就好，并且向她再三确认了一番不需要留下人来给他们两人服务么？ 得到了岳岚否定的答案之后，索性连着店里头所有的服务员和厨子都一起下班了…… 夜色渐渐降临，路边的路灯也已经亮了起来了。 岳岚看着yu时光里头被昏黄烛光点缀得浪漫的气氛，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 与此同时，门外头街口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上的那个一身西装一脸急躁的男人，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头的时间，然后就皱着眉头对着副驾驶座上的苏俊贤埋怨了起来，“人不是都走光了么？喻姨也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这丫头究竟布置好了没有？！” 苏俊贤坐在一旁笑，他们一早就已经过来了，一个专访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两人心知肚明岳岚想要准备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能够中途来打断的，所以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去一个，就是怕打扰了她。 就这么在街口等着，等得天都黑了，店里头的人都走光了。 “你倒是赶紧打个电话问一问啊。”陆莫离没好气地看了苏俊贤一眼，苏俊贤看着yu时光里头已经有烛光氤氲，自然也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岳岚的电话号码。 从岳岚的声音就不难听出，她有些许紧张。 “岳小姐您好，我是苏俊贤。” “苏特助，陆莫离他……忙完了么？”岳岚小声这么说了一句，苏俊贤非常配合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岳岚说道，“岳小姐放心，陆总已经忙完了，并且因为今天一天太疲惫，已经在车上睡着了，我现在正在朝着yu时光过来的路上，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么？” 岳岚赶紧应了两声，“已经准备好了！” 那语气，总有种勇士要上战场的豪迈。 电话挂了之后，苏俊贤就看向了陆莫离，“万事俱备，就欠你了，赶紧进去吧，让她开心开心，这么断日子，她提心吊胆的，危险也经历过了，这姑娘，也挺不容易的。” 说着，苏俊贤将一个像是某种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递给了他，然后看了他一眼，笑道，“莫离，生日快乐。”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推托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推托 陆莫离不解苏俊贤塞到自己手中这个看上去像是某种小型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眉头轻皱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然后就看向了苏俊贤，“这什么？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看上去像是某种私人车库的卷落门钥匙……” 陆莫离在手中掂了掂这玩意儿，没明白具体功用。 苏俊贤坐在副驾驶上，脸上是少有的真诚笑容，他指了指陆莫离，“我看到你戒指都买好了，以为你是等着今天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想着祝你一臂之力。” 苏俊贤说着，笑容微微扩大了几分，朝着yu时光对面的那幢建筑指了过去，那是一幢写字楼，是陆氏的产业，算是早期的产业了，外墙都是玻璃的，楼顶的地方有一块led液晶屏幕。眼下已经入夜，所以很多玻璃窗户还亮着灯光，兴许是一些加班的职工吧。 “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等到你准备把戒指拿出来说终身大事的时候，你就按一下这个钮。”苏俊贤这么说着，陆莫离当然知道，苏俊贤已经提前替自己准备过了，自然是不拒绝，将那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收到了裤子口袋里头去。 苏俊贤已经下车给他拉开了车门，陆莫离迈腿走下车去，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紧张起来了。 “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紧张？”苏俊贤挑眉问了一句，陆莫离也很老实，轻轻点了点头。 “紧张就对了。”苏俊贤点点头，已经直接转身上车，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家老总一眼，车子就已经直接就那么开走了…… 留下了陆莫离一个人，西装革履一身正式表情紧张地站在马路边，怎么看……怎么别扭。 陆莫离朝前头走去，自然也就看到了yu时光的店面，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成了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咖啡厅，装修也已经翻修好几次，不仅如此，门面还扩张了好几次。 眼下的yu时光早已经不是最刚开始的模样了，规模更加大，只是眼下却是没有在营业，大门上的牌子close挂在那里。 yu时光里头所有沿街的窗户全部都是落地窗，而眼下，就从这几乎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里头，朝外头氤氲出昏黄而又温暖的烛光光线来，让人光是看着，都仿佛能用眼睛感觉到那里头烛光营造出来的暧昧浪漫气氛。 唇角已经勾起了浅浅的弧度起来，然后脚步已经加快了几分，朝着yu时光的正门走了过去。 轻轻地推门进去，却是除了门上的铃铛轻轻响动一下之外就再没听到任何声音，陆莫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呼唤，就那么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里头走去。 看着这天花板上的气球，还有地上的气球，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缠绕在椅子和围栏上头的鲜艳花朵，这咖啡厅里头，所有的桌面上都是花朵，粉色的，白色的，红色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玫瑰，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玫瑰芬芳，一时之间让人感觉似乎置身花园一般。 陆莫离唇边的笑意已经越来越浓，走进去几步，只看到唯一一张桌面上没有堆满玫瑰花朵的，那桌面上有着精致的法式烛台，上头燃着长长的红色蜡烛，红酒已经开启，放在了桌面的红酒架上，桌上已经布置得很好了，大大的水晶红酒杯中，盛着不多不少正正好的深红色液体，两盘不知道是什么餐点，罩了餐罩放在桌面上。 陆莫离看着这一切，却是始终都没有看到岳岚的身影，明明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准备的，眼下却是没看见心爱的姑娘，心里头有些许期盼，朝着厨房的方向又张望了两眼。 终于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只是才刚刚坐下来，就听到厨房门那边已经传出动静来了，是那种餐车被推过来的声音，他很快辨认了出来，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个从厨房方向推着餐车走出来的人影。 很滑稽的……人影。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显得她身材再完美不过的礼服长裙子，香肩半露美仑美奂的，可是头上却是戴着一顶高高的白色的厨师帽子，并且她假发已经摘掉了，所以眼下一头短寸带着那高高的厨师帽子，看上去特别滑稽。 陆莫离就这么笑笑地看着她走过来，她显然还没有发现陆莫离已经坐进来了，先前应该是在厨房里头忙活着什么。 于是这么推着餐车出来，抬眼就看到那个自己精心准备好了的桌边，陆莫离就那么手肘撑着桌面坐在那里，不仅如此，他看上去若有所思的眼神里头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岳岚的脸一下子就红起来了。 他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心里头猛地一个咯噔，却是不慌不忙地推着餐车走到了桌前去，继续不慌不忙地将餐车里头小份小份精致的餐点，一叠一叠地放到桌上去。 陆莫离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直到看到她忙完了这些之后，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之后，陆莫离脸上的笑容才扩大了几分。 “辛苦了。”他轻轻吐出这么三个字，等待着她接下来所要做的。 岳岚微微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将他眼前的餐罩一一揭了开来，都是yu时光里头会供应的西餐美食，只是陆莫离知道……就从这卖相看来，决计不会是什么正经大厨子做出来的菜肴，想必，是这丫头亲手鼓捣的吧。 “你悄悄跑到干妈这里来，就是为了张罗这些么？”陆莫离拿起叉子，轻轻叉了面前这份牛排里的一小块土豆送进嘴里。 嗯……半生的。他面色不变，很小心地庆幸着并没有全生，否则要是咬出脆响来，就是自己很难控制的了。 岳岚已经浅浅地笑了起来，朝着他看了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这才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准备多少，都是喻姨帮忙帮得比较多，我就是打打下手，季姨从美国来电特意吩咐了喻姨一定要好好准备你的生日。” 这话一出，陆莫离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是看似随意地伸手指了指岳岚的头，“既然没准备多少的话，咳咳，那个帽子可以先摘下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生日快乐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生日快乐 岳岚表情一滞，条件反射一般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硬成了一种尴尬，原本一切都准备好了的，计划是准备好了一切，然后自己漂漂亮亮地坐在他的对面，陪他吃一顿生日晚餐。 这才是她的完美计划，哪知道眼下，全乱了！ 漂漂亮亮？自己现在恐怕像一个穿着礼服裙子的男人吧？！还有这顶高帽子……是个什么情况。 岳岚的表情有些苦起来，陆莫离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心情极好，心中的情绪极为满足，只是这笑容看在岳岚的眼里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带了调侃和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 她将帽子摘了下来，就这么坐在陆莫离的对面，指了指面前摆着的餐点，“吃……吃饭吧，今天忙了一天，也没怎么好好吃点东西吧。” 陆莫离点头，目光温柔笑意地看着她，岳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是端起酒杯来，说了最关键最关键的一句话，“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了。” 陆莫离举杯轻碰她的酒杯，想到自己和她之间错过的这些年月，一眨眼大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陆莫离是真的不怎么想吃面前的这一份牛排还有那几小碟看上去就有些诡异的菜肴的，可是的确，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今天忙活了一天，基本上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 他的胃，已经经不起半点折腾的，必须得吃点什么才行，于是也就硬着头皮将食物将嘴里头送，一边吃，脸上始终是挂着浅浅的笑容的。 只是那些食物的味道，就不是那么好客观评价了，土豆是半生的，意粉煮的似乎还有些没太熟，牛排的这边一刀下去还有血水，那边却又已经焦硬到需要用力切割才能够将之切下来了，陆莫离很怀疑这块牛排究竟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才会变成这样半边天的样子，只是却依旧是那么默默的吃下去了不少。 岳岚其实多少知道，自己的厨艺有些不尽人意的，哪怕临时跟着厨子抱佛脚了一下，依旧是不怎么样的，但是看着陆莫离一语不发地吃着，唇边始终还带着笑容的模样。 心里头已经渐渐地暖了起来，也就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自己嘴里，刚嚼了两下。 “呸。”她默默地将那块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味道的固体吐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很中肯地评价了，“真难吃。” 陆莫离抬眼看她，只觉得她对自己厨艺的评价还算是挺中肯的，岳岚伸手挡住他继续切排的动作，“就这味道你居然吃了快一半？……” 陆莫离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伸手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必须得花时间尽快适应这些，让我的胃赶紧经历住这些蹉跎，不然以后怎么和你过一辈子？” 他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低沉磁性的声线，配上这样很是轻松的语气，听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甚至就连他这样提到的一辈子，岳岚也没有觉得有太多尴尬和不好意思的情绪。 岳岚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直接将餐罩重新给罩上了，“我果然是学艺不精……这个不行，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别吃了。” 说着她已经站起身来，直接手撑着桌子，就俯身朝着坐在对面的陆莫离过去。 她的脸就这么瞬间在陆莫离的面前放大，他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脸颊上因为喝了红酒而泛起来的浅浅红晕。 她的呼吸也就这么近距离的，呼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一时之间，呼吸都是一滞。 陆莫离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忽然这么近的距离，让他也意识到了些许什么。 岳岚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似乎这么大胆的举动，自己还真是没怎么做过。 她继续凑近了一些，头微微侧了侧，嘴唇就直接这么接触了他的嘴唇，甚至……还有些调皮地轻轻吮了一下他的下唇，贝齿轻轻磕在他的下唇。 陆莫离觉得有些麻麻痒痒的，心里头的感觉就只有三个字——不过瘾。 刚想要伸手去搂她，想要加深这个吻，想要更多更多她的甜美。 这个自己心爱的姑娘，却是已经动作矫健的一只手轻轻撑着他的肩膀，只那么轻轻撑着感觉似乎都快要有万钧重一般，他无法再前进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松开了唇，渐渐拉开了距离，心里头空空落落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岳岚站直了身体，脸上是浅浅的粉红和有些羞赧的笑容，“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了。” 岳岚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一路朝着厨房方向小跑过去了。 陆莫离坐在椅子上，伸手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若有所思，唇角已经勾起了笑容来，他侧头朝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看着对面那幢建筑，心中有些怀疑地想着苏俊贤究竟能不能行？这礼物究竟能不能靠谱？ 陆莫离的手已经轻轻地伸进了西装的内袋里头，将那个锦缎的小盒子掏了出来，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掌心中。 就是今天了……他不等了，就选今天了。 似乎心中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朝着厨房方向看过去，却是还没有半个人影。 岳岚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小心翼翼地认真将假发带了起来，还对着镜子查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这才放心地将那个精致漂亮的蛋糕端了起来，再小心翼翼地点好了蜡烛，这才从厨房里头走了出去。 陆莫离只看到厨房方向有烛光，转过头去，就看到她映在烛光里头的脸，那带着温柔笑容的脸，她轻轻哼唱着那首所有人都熟悉的旋律，“祝你生日快乐……” 歌词不断地重复着，只是她的眼睛，却始终都没有从他的目光中挪开，直到已经端着闪着烛光的蛋糕，走到了他的面前…… “莫离哥哥，生日快乐。”岳岚露出笑容来，这么说了一声，烛光摇摇晃晃着，“许愿吹蜡烛吧……” “许什么愿……都能实现么？”陆莫离很认真地看她，这么问了一句。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给我戴上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给我戴上 “许什么愿……都能实现么？” 他从来没有问得这么认真过，就好像，这真的是个事儿一般。 岳岚愣愣地看着他，心中默默地想到，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这生日愿望的厂子也不是自己家开的。 所以她愣愣的，只能配合地说道，“快许愿吧，心诚则灵的。” 陆莫离点了点头，就这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岳岚只看到他的眼睛轻轻地闭上，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唇角是浅浅的笑容，已经低声说道，“我许愿……” “愿望是不可以……”岳岚刚想说，愿望是不可以说出来的，若是说出来了，就不灵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就已经听到他那素来都是低沉磁性的声线，轻轻的，却是认真地说道，“希望岳岚能够愿意嫁给我，一生一世做我陆莫离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之后，还不等岳岚反应，呼一声就直接吹灭了蜡烛，岳岚讷讷地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单膝跪了下去，跪在了她的面前，他手中就那么拿着一只锦缎的小盒子。 锦缎的小盒子打开，里头黑色的丝绒上头，嵌着一枚镶着闪亮钻石的戒指就这么暴露在视野之中。 陆莫离手中终于拿了苏俊贤递给自己的那个小小的遥控器，就那么将手朝着窗外的方向伸过去，按了上头那个按钮。 岳岚原本不明他这个动作的含义是什么，也就随着他的动作，目光稍稍从那颗让自己难以移开目光的戒指上头，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就这么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那幢建筑，就在目光刚看过去的第一眼而已，那建筑仿佛瞬间被断了电一般，所有的灯光就那么瞬间灭掉了，从那些玻璃窗口里头，看不到任何光线。 这样的黑暗，不过就持续了片刻而已，建筑外墙上的那块led的牌子已经亮了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广告，只有一个大大的爱心在上头闪烁着。 整条街道上，都以这幢大楼led屏幕为钟点，回响着音乐，哪怕是在yu时光里头，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foreverloveforeverlove，我只想用我这一辈子去爱你，从今以后，你会是所有幸福的理由……” 不停地回响着的，就是这一首歌，陆莫离都没有想到，苏俊贤竟然目光这么独到，选了这么一首歌来当自己的求婚歌曲，这歌词倒是完全能够提现出他想要说的话来。 岳岚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led屏幕上头的爱心，耳边是这样的音乐声，只感觉一时之间，目光已经挪不开任何，挪不开分毫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那幢建筑原本所有的灯光都已经黑了下来，却是在这个时候，那些窗口中，有灯光亮了起来…… 那些窗口的灯光，就那么仿佛以这建筑为幕布，灯光为笔迹一般，那些灯光拼成了两个同样的字母，l 这两个l中间，是一个灯光拼出来的爱心，就这么出现在对面那幢建筑上。 岳岚愣愣的，再转头看向陆莫离，他依旧那么单膝跪在那里，眼神里头是诚恳，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陆莫离从她的目光里头，看到了星星点点闪烁的泪光。 外头已经响起了阵阵烟火升腾的声音来，就这么在天空炸开成了一朵一朵绚丽的烟花。 “嫁给我。”陆莫离知道，此刻自己根本不需要说更多了，只需要这样，只需要以这样的问，来得到她一个答案，就够了。 岳岚眼睛里头是闪烁的泪光，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自己从来未曾想过，自己还能等到这样一天。 终于是等到了，不是么？ 她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滑落的眼泪，然后就这么点了点头，一只手端着蛋糕，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去。 “给我戴上。”她轻轻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哽咽的鼻音。 陆莫离脸上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将戒指从锦盒中取了出来，温柔地执起了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进她的无名指…… 陆莫离站起身来，脸上是满足的笑意，“现在，我的生日，算是圆满了。” 岳岚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就抬眼看他，“你早就已经盘算好了的……” 这句话话音一落，陆莫离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只感觉到脸上一阵柔软，是的，并不是嘴唇上一阵柔软，也不是怀里头一阵柔软，而是脸上一阵柔软。 甚至还能够感觉到些许磕磕绊绊的地方，想要睁开眼睛都觉得好难。 她手中一整个蛋糕就这么直接在陆莫离的脸上开了花，她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就直接将他的头按进了蛋糕里头。 她力道又大…… 陆莫离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睁开来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眼前的岳岚，就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 岳岚已经笑得不行，鲜少看到陆莫离这般滑稽的模样，尤其是身上一身正装，而脸上一团白乎乎黑乎乎的奶油啊，巧克力酱什么的…… 于是终于是笑得直不起腰来，陆莫离也不恼，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狼藉，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唇边的奶油，这个味道倒是比先前那些牛排啊小菜啊，味道好多了。 陆莫离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搂岳岚，原本她反应力是绝对没得说的，只是笑得太过头，一下也就疏忽了。 那张白乎乎黑乎乎从未有过的狼狈的脸就这么直接凑了上来，甚至没给她任何时间，就直接印了上来。 一时之间，岳岚只觉得嘴唇上黏黏腻腻甜甜丝丝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奶油什么的，也就这么糊了自己一脸。 陆莫离含着她的嘴唇，笑得得意而邪气，只觉得听到她先前说的“给我戴上”，还有眼下她和自己都一脸狼狈却是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的时刻，是今天一整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岳岚，我爱你。” “我知道。”岳岚听到他说出这么一句情话，也就这么应了一句，眼神中有了些许得意，也有了些许狡黠的笑意，“别说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实了……钻石很大，我很满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败家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败家 虽然已经用湿纸巾和纸巾交替清理过了，还洗了两把脸，只是蛋糕奶油的威力却是绝对不容小觑的，所以前额头发上那哪怕洗了之后都依旧有些黏腻的触感，和脸上总是觉得一层滑腻腻的感觉，让陆莫离有些无奈。 “喏，试试。”岳岚用叉子将托盘里头仅剩的一点儿蛋糕叉了下来递到他的嘴边，“其实很好吃的，我做得很认真。” 陆莫离张嘴吃下去之后认命地说道，“好容易有个能吃的，就这么浪费了，岳小岚，你怎么就这么暴殄天物呢？” 一边说还一边认命地拿出手机来给苏俊贤打电话，一接通就听到苏俊贤在那头说道，“如何？顺利否？” “挺顺利的。”陆莫离这么答了一句，几乎能听到那头苏俊贤的笑意，“只是现在yu时光厨子下班了，也没个吃的，你想想办法吧。” 苏俊贤在那头应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就是劳碌命，已经从跑步机上走下来，“我会处理。” 挂了苏俊贤的电话之后，陆莫离也就坐进沙发里头，伸手将岳岚揽进怀里，这卡座沙发上头全部都是玫瑰花瓣，桌面上都是大朵大朵的玫瑰花朵，这样浪漫的场景和氛围。 陆莫离一刻也不想将怀里的人松开，所以就这么静静地搂着她，两人就这么看着窗外面，路对面那建筑上头灯光拼成的字母。两个l，离，岚。 “我爸妈也快从美国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好好和你爸讨论讨论我们俩的事情。”陆莫离说道这里，微微笑了一下，手臂多用了几分力，将她揽得更紧一些，几乎是连想象都未曾想象过，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丫头，终有一天，自己会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 命运真的是很奇特的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 岳岚侧头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勾着微微的笑容，已经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今天才满二十一呢。还没到法定年龄，急什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声咕哝，绵绵软软的就这么响起，让陆莫离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能不急么，内忧外患的。天知道你这丫头吃了什么，小时候塌鼻子大脸的，真是女大十八变，nick虎视眈眈的，这次还英雄救了美，你都不知道我多少次半夜醒来都悔得要死为什么当时我没在国内，为什么当时冲进火场里救你的人不是我，要是不快点把你变成陆太太，我这是一天都没法心安。” 陆莫离就这么丝毫不掩饰地说着自己的内心，让岳岚忍不住微微红了脸的同时，心里头也有些高兴了起来，只是细细品了一下他的话之后，眉头也就皱了起来，“说谁塌鼻子大脸呢？我什么时候塌鼻子大脸过了？” 陆莫离低声在她耳边笑，只觉得此刻的时光再幸福不过。 岳岚已经抬起脸来看向他，伸出手定定地捧着他的脸，眼神很是认真地对视着他，“我倒是庆幸，冲进火场的人，不是你。” 她嘴唇轻轻抿了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疼痛，“看到nick受那样的伤，我就已经够难受了，如果趴在病床上的是你，背后烧伤的是你，手掌烧伤的是你，我根本无法想象我会难受到什么程度什么境地，会不会直接冲到icu病房拔掉庄念霜的氧气管都说不定。” 门口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抬眼就看到一个身穿通城盛宴制服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手中提着大大的保温箱子，从里头拿出一碟一碟的菜肴出来。 两人总算是能够美美地吃一顿，岳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忙活这么久，有多饿。 “那个杂志采访你问什么了？”岳岚想到了这件事情，也就随口问了一句，陆莫离抬眼看她，微微笑了笑，“想知道？自己去买下一期的杂志看吧。” 岳岚轻轻哼了一声，“还保密？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无非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话罢了。” 陆莫离不辩解，只是默默地给她夹菜，唇角眼里都是笑意。 吃饱了之后，收拾也没收拾，就直接送岳岚回去了，尽管他很想就这么搂着她不撒手，但是毕竟岳岚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门禁在那里，十二点之前还是要回家的。 岳麓来开的门，看了陆莫离一眼，脸上已经多了笑容，伸手就拍了拍陆莫离的肩膀，“臭小子，生日快乐，二十一年前的今天，若愚可是在病房里头嚎着‘疼死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好不容易才把你生下来的，一晃二十一年都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岳麓的语气中没有了敌意，岳岚牵着陆莫离进了家门去，父女俩加上陆莫离，三人在客厅沙发坐了一会儿，岳岚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我上楼换衣服去，你们先聊着。” “换什么，就这么穿挺好看的。”岳麓脸上是大咧咧的笑容，“你就该这么打扮，姑娘家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陆莫离在一旁非常赞同地点头，岳岚朝着两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已经直接朝着楼上走去了。 听着岳岚的脚步声已经上楼去了之后，岳麓才看向了陆莫离，目光深沉了几分，“我看到岚岚手上的戒指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么一句，陆莫离已经笑了起来，“你看到了？” 岳麓哼哼了两声，“能看不到么？那么大一颗钻石，比当初nick给的还大，你们这些小子，也真是够败家的……” 和岳麓和解之后，他不在剑拔弩张，陆莫离和他的对话，倒是随意了许多，也放开了一些，直接就笑道，“我们这么掏心掏肝败家的，那还不是因为你和庄姨生的好女儿么……” 岳麓已经乐呵呵地笑起来了，“你家老子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儿咱们两家家长该谈谈了，陆倾凡得意了多久啊，当初我就说了，总有一天他得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儿子上门来和我提亲的，那时候他还犟嘴来着……”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午睡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午睡 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就点了点头，“包您满意。” 这话像是已经毫不留情地决定跟着未来岳父坑自己亲爹了，远在美国的陆倾凡，毫无征兆地鼻子就一阵剧痒，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季若愚在一旁朝着他看了一眼，“怎么了？感冒了？” “不是，忽然鼻子痒痒的，不知道谁在偷偷说我呢。”陆倾凡微微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季若愚也笑了起来，“陆医生，你可是接受了高等教育比谁都崇尚科学的，现在居然信这个？” “这不是被你带坏了么，没办法。”陆倾凡回答得再正常不过了，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了，听着那头说话的声音，他在这边只是一语不发，偶有一两声表示肯定的“嗯”，然后就挂了电话。 “谁打来的？”季若愚随口问了一句，就看到陆倾凡的眼神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眼神里头带着些许笑意，“苏俊贤打来的。” “喔……那个嘉泱二代，怎么了？”季若愚听了之后了然点了点头就这么问了，陆倾凡脸上笑容扩大了几分，“你不是让文君帮着岚岚一起布置离儿的生日么？” 季若愚点了点头，“是呀！文君说岚岚这丫头可用心着呢，什么都亲力亲为自己准备，这丫头从小就喜欢我们家离儿，眼下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我这心里头也高兴得很。” 陆倾凡看着妻子的眼睛，然后才认真说道，“离儿求婚了。” 季若愚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就那么愣愣地呆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说啥？！离儿求婚了？！” “嗯，求婚了，刚才苏俊贤电话打过来就是说这事儿的。”陆倾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原本我以为他还能再等等的，看来这次岚岚出事儿，的确是冲击挺大的，等不了了吧。” 季若愚一下子觉得有些头疼，“他才二十一啊！岚岚才二十岁……这，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指望着让两人再多处处的。” 陆倾凡轻轻揽了季若愚的肩膀，“看来……我们得提前回国了，好在女儿现在病情稳定得很，我们不快点回去谈这事儿，岳麓那儿要炸开锅的。”就凭这么多年对老友的理解，陆倾凡绝对清楚岳麓的习性，这么说完一句之后，季若愚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她手指轻轻在陆倾凡的手背上敲打了几下之后，“订机票吧。” 陆氏夫妇在这边已经开始筹备回去的事情，那一边，陆莫离不慌不忙地和岳麓坐在客厅里头喝茶，岳麓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头现在看陆莫离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了，毕竟当初他还只是个抱着尿布的小子时，他就特别喜欢这小子，陆莫离长大些了之后，他还整天哄着他叫自己叫岳父。 没想到当年一语成谶，还真是走到了这样的今天，光是想想就觉得当初的一切过往仿若梦境一般。 当陆倾凡和季若愚从美国赶回来的时候，岳岚已经回到陆氏建设恢复工作了，大家都特别关照她，嘘寒问暖的，甚至就连陆氏建设的高层，比如几个年纪和岳麓不相上下的高管，还特意到设计部来，好好嘘寒问暖了一番，送上了果篮等等，表达当初不能亲自去医院探望的歉意。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戏做得有多假，只是懒得揭穿罢了，这些人一走之后，设计部的同事们倒是乐得有免费水果吃，一边嚼着他们送来的水果，一边大大咧咧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和岳岚吐槽着这些人的虚伪。 岳岚只是笑笑，只觉得最近的工作的确是足够清闲的，新项目的计划也早已经定型了，不需要再下什么狠功夫，所以甚至就连林清远都会从办公室出来融入大家，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设计部里头的氛围很是祥和，到午休时候，梁奔奔甚至还神秘兮兮地带她进了林清远的总监办公室，从沙发后头拖出了两张行军床来，枕头被子一应俱全。 岳岚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要不是陆莫离中途过来了，她恐怕能直接睡到午休时间结束去。 只觉得有人在旁边握着自己的手，岳岚还算警惕，已经马上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陆莫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轻轻握着她的手，脸上满是笑意。 不仅如此，门口全站着设计部的同事，林清远表情有些尴尬，梁奔奔表情有些忐忑，谁也没算到陆莫离竟然连个午休时间都没放过，就这么杀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岳岚低声问了一句，声音还因为刚睡醒而有些许沙哑，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就坐起身子来。 “你怎么醒了。”他微微笑着，其实没想要吵醒她的，只是中午闲下来了，挂念她，于是就直接自己开车过来了，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自己的女人窝在小小的行军床上，冷气开得很大的办公室里头，她裹着被子睡得香甜的模样。 “唔，也差不多该醒了，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能睡得着也太没心没肺了。”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就已经站起身来收拾枕头被子，陆莫离伸手帮她把床折叠起来。 “陆总，那个……是我失职了。”林清远自然是马上承认了错误，岳岚听了他这话之后，就看向了陆莫离，“笨笨体谅我刚出院没多久，身体不好。” 轻撩撩的一句话，梁奔奔感激地看向岳岚，陆莫离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我还不至于那么严苛，午休时间就是午休的，睡个午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看向了林清远和梁奔奔，“你们这么照顾她，我倒是放心了许多，不用这么介意，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所以现在，我还不是你们的上司。” 梁奔奔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男神果然是男神，气度不凡呐。 陆莫离眼睛已经看向了她的左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先前她的手一直缩在被子里头，也没看见，眼下看清楚了，就忍不住皱了眉头，甚至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场，直接就问了。 “戒指呢？怎么没戴？”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再会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再会 岳岚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那已经有些不悦的表情，这才无奈地伸手进领口拉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来，有着硕大钻石的戒指就那么挂在链子上头，像是一个精致的吊坠一般。 其实也就是怕在上班的地方戴着这么大的戒指引人非议，毕竟和陆莫离的关系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还没让大家知道更深一层的关系，那些高层就这么果篮啊慰问啊嘘寒问暖地恭维着，要是这事儿捅出来，还指不定有多不消停呢。 所以岳岚才会这么做，果不其然，戒指一掏出来，门口几个人的眼睛都已经圆了，尤其是梁奔奔，两个眼睛里头只差没有冒出金光来。 那么大一颗钻石，鸽子蛋一般，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除了羡慕此时此刻根本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陆莫离看到她宝宝贝贝地用链子将戒指坠在心口，这才露出微笑来，伸手轻轻取下了链子，从上头摘下戒指来，执起她的手，套进了无名指去。 “通城已经订好位子了，我爸妈今天早上已经到了，今晚晚餐说是要和岳叔庄姨一起谈谈正事。”陆莫离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这么说了一句，这话中所谓正事，自然不难理解是什么。 岳岚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这……这么快？” “快么？不快了，大家都这么熟了。”陆莫离说得随意，听得岳岚有些无奈，“这和熟不熟关系不大吧？” 陆莫离站起身来，不理会她的紧张，脸上带着笑容，“我回公司去了，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下班我过来接你。” 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就朝门外走去，就看到设计部的几人都这么蹲守在门口的样子，他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就说道，“看来，得找个机会，把设计部迁到总部去才行，隔着这么一个城区，跑起来不方便不说，还挺费油的。” 陆莫离离开之后，岳岚想着照常上班，却是发现同事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念叨着，尤其是梁奔奔，不停地说着，“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总部啊！总部！我们竟然能够迁到总部去！希望陆总不止是说说才好。” 岳岚见大家都开心，自然心情也好了不少，上班上了一会儿之后，就收到了季若愚发过来的短信，自然也是一些嘘寒问暖的关切。 梁奔奔一直坐在她的旁边和她扯着谈，一看到她手机响了，眼睛如同黏在屏幕上一般，将那短信看了个干净，“这就是陆氏的大股东？！陆总的母亲？” 岳岚点了点头，梁奔奔已经感叹起来，“你这人生实在是太惬意了啊，和陆总青梅竹马，就连未来婆婆都对你这么好，而且……岳岚，我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把你的手指剁下来，你那钻石实在是太晃人眼睛了。” 岳岚笑了笑，终于还是没将戒指重新挂回脖子上去。 而另一头，nick提着一个轻便的行李包，独自开着车从医院出来，出院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他实在没办法继续在医院里再待了。 原本早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薇薇安一直对他的伤势不怎么放心，并且杜康平老两口也已经旅行归来，自然是对他的出院更多阻拦，要不是从医生那里得知了，伤口的确已经恢复得很不错，没有植皮手术的需要，并且又让他再多住了一个礼拜，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消停。 手部伤势的复健也已经在进行了，医生说倒不用特意每次到医院来复健，给了他两个能够促进手指功能恢复的球，让他每天有空的时候，就多握一握那球，增加握力，以尽快恢复手指的灵活程度。 一出了医院，nick就直接给岳岚发了个信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出院，叫她不要担心了，自然，对于陆莫离求婚成功的消息，他还不曾得知，否则恐怕就不可能心态这么平和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恒裕楼下去，原本是想着过来公司看一看最近的情况如何，顺便要几个部门的报表拿回去看看，明天就打算回公司复工的。 只是眼下才下午上班时间没多久，所以公司门口安安静静的，nick刚把车子开进停车场，他从没想过要再和那个死脸女人有什么交集。 可是却就这么突兀的在自家公司的停车场里头，看到了那个女人，她似乎和出院时候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差别，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装束，依旧是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从一辆大大的牧马人吉普驾驶座里头跳下来，身形矫健。 不知道为何，每每看到她的时候，nick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奇来，她来这里做什么？nick不太理解，只是脑子里头，已经瞬间记起了那个让人很有记忆点的名字，洛十一。 将车子停进车位再下车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那女人的踪影了。 走进公司去就直接进了电梯上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大家对于他的忽然到来，都有些诚惶诚恐的。 毕竟在那之前，nick那段黑暗岁月，给大家造成了不小的阴影，所以甚至秘书看到他的时候，都浑身震了一震。 “杜……杜总，您怎么来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秘书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这才马上补充了一句，“您的身体好些了么？” nick脸上勾起笑容来，“已经好多了。” 只是大家已经久违了他的笑容，眼下忽然出现，不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那……那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 担心才有鬼……大家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不用每次进去汇报工作的时候，总感觉如同走进了冰窟一般，气压还总是低得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让营销部的人和企划部的人到会议室来，准备临时会议。”nick就这么吩咐了一句，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秘书愣了一愣就说道，“海源公司的人过来了，正在和营销部的主管谈论关于上次材料供应忽然终止的事情。需要我去通知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面谈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面谈 “海原的人？”nick的眉头皱了皱，他还在医院的时候，莫云翔就已经来过医院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那时候nick正在治疗，于是就被杜修祈拦下了，nick根本没有和他碰面，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是的，海原的总经理莫先生。”秘书回答了一句，nick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 然后就直接朝着营销部的楼层过去了，一路上，大家看到他，都有些惊讶，纷纷问好，nick的状态不错，心情也不算太坏，所以脸上始终是浅浅的微笑，让众人有些许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走到营销部的时候，就从营销部前台那里得知他们是在会议室，走到营销部的会议室，稍微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杜总？”营销部的主管张江愣了一下，已经马上站了起来，先前满面的笑容也已经收敛了不少，朝着nick看了过去，关切地问了一句，“您出院了？身体还好吗？” nick点了点头，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中还捏着那个复健用的弹力球，手指边缘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烧伤的疤痕，粉色的新肉已经长了出来，但是不难一眼看出来当时伤得有多触目惊心。 他就这么随意地摊着手掌，捏着手中的复健球，目光朝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莫云翔看了过去，“莫总。”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叫了莫云翔一句，目光也是淡淡地落到了莫云翔的身上，然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之前的合作，莫总也从来没有亲自前来洽谈过，今天倒是很有兴致么。” nick的话语中有着些许不冷不热的嘲意，不算太明显，可是也不是听不出来，莫云翔这种精明的人，自然是已经听出来了他话中的意思。 要菩萨求菩萨，不要菩萨丢菩萨。 很显然，莫云翔现在是来求菩萨来了。 莫云翔讪讪地笑了笑，语气倒是很平静自如，“杜总受伤入院的时候，我曾经去探望过，只是那时候令尊说你需要静养，不便打扰，所以……” nick懒得去和他钻字眼，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问道，“莫总今天来有什么事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恒裕和海原材料供应的合作，该供应的我们都已经供应了，海原的货款也已经支付完毕，交接很是清楚，现在恒裕似乎和海原没有什么往来。” 就是没有往来莫云翔才会急，有往来他哪里还用亲自过来，之前和恒裕签的是头两期的材料供应，眼下已经供应完毕了，接续的合作，因为庄念霜的恶意伤人所导致的nick受伤，基本已经黄了…… 莫云翔面色不变，表情很好地稳住了，微笑着说道，“正因为上一次的合作很是愉快，所以这一次是特意过来洽谈关于接下来合作的事情的，恒裕的材料供应及时，不拖货质量也很是不错，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继续合作自然是最好的。” 莫云翔说完这句，就看向nick，等待着他的回答，无论是他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莫云翔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只是nick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那么淡然地看着莫云翔，脸上的表情风淡云轻，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呵呵。” 这呵呵……是个什么意思，不太好揣摩，莫云翔准备好的说辞，就那么胎死腹中一般地卡在那里，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一下子就有些尴尬了起来，一旁的营销部主管张江，只觉得这场面再尴尬不过了，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似乎有些对不起先前莫云翔塞给他的那些好处，可是自己若是说点什么…… 谁不知道这次杜总的伤是怎么来的，眼下手上的疤痕都还那么触目惊心的在那里摆着呢。只是谁也不提关于nick伤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各自心怀鬼胎。 莫云翔不动声色地朝着张江看了一眼，眼神里头的意思很明显，你都收了好处了，多少也得帮个腔才是。 张江只觉得头皮都有些许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杜总，刚才我正好和海原的莫总经理谈到价格的事情，莫总的意思是，继续合作下去的话，价钱海原可以再高两成。” 再高两成，这个价格在材料市场里头，都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不错的高价了，nick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来陆氏是真的把海原逼得是走投无路了吧？ 他听了这话之后，也没有做声，坐在那里，“此事还有待商议，毕竟，恒裕里头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上头杜董那边要是说不过去，我这里就算给你一百个保证也没有用，这事儿我会和杜董提一提的。” 模棱两可的答案，既不是是也不是否，这种答案反倒是更加让人着急，而且……明眼人谁不知道恒裕里头眼下就是他杜洵说了算？这时候忽然抬出杜康平那个老家伙，他还真做得出来！ 当然，这话无论是莫云翔还是营销部的张江，都是不敢明说出来的，心里头暗自腹诽一下也就算了。 起码没有一口否定，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莫云翔的姿态放得更低了一些，脸上挂出和善的笑容，只是因为他那一双眼角微微上钩的狐狸眼，哪怕是再友善的笑意，在他的脸上，都多出几分邪气来。 “那么，我这边就静候佳音了，杜总，您这也才刚出院没多久吧？应该也不急着马上复工，不介意的话，我做东，请你还有这位营销部的主管一起吃个饭吧，也算是预祝我们以后继续合作愉快。”莫云翔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张江在旁边不敢表态，只等着nick点头或者摇头，他跟着做就是了。 nick只是唇角稍稍勾了一下，目光淡淡地落到自己手掌中的弹力球上，然后就点头应了，“既然莫总这么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因为nick长着一张混血的带着西方味道的脸，所以从他的口中说出这种“恭敬不如从命”的话来时，总让人觉得，有些其他味道在里头，比如，嘲讽。又或者，是戏弄。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面瘫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面瘫 nick索性连车都没有开，直接就坐了莫云翔的车子，权当是免费司机罢了，坐在后座百无聊赖地捏着手中的复健球，眼睛随意地朝着车窗外瞟着。 车里头安静得很，谁都没有说话，营销部的主管张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只觉得明明车里头并不是很热，但是他背后却已经开始冒出一层细汗来了。 莫云翔自然是不可能去通城盛宴的，车子朝着云顶餐厅开过去，是市区里头一幢摩天大楼顶层的旋转餐厅，环境和视野都很可观，随着这么可观的环境和视野接踵而至的就是价格，也非常可观…… 只是nick百无聊赖地朝着车窗外头看着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吉普车，在等红灯的时候，就那么稳稳地停在了莫云翔这车的旁边。 车窗玻璃上头镀了单面的玻璃膜，所以看不清楚里头坐着谁，但是这牧马人的吉普，nick却是觉得很眼熟，明明刚才在停车场里头，就看到了那个死脸女人从这样一辆车子的副驾驶里头跳了下来的。 一下子，他就有些注意起来，而这辆吉普车，却是始终都没有分路而行，就这么和莫云翔的车子一路同路地朝着目的地开了过去，nick越发确定，这辆车子……是在跟着他们的。 他偶然地一个回头，就看到了牧马人的驾驶座上，那个女人一张死脸坐在那里，哪怕是开车的表情，也是那么波澜不惊分毫不变的。 她究竟想做什么？就这么忽然有些好奇了起来。 车子一路开进了云顶餐厅所在建筑的地下停车场去，牧马人紧跟其后，莫云翔顺利地将车子停进车位的时候，旁边的车位，那辆黑色的吉普就那么非常迅速敏捷地一把就倒了进去，甚至丝毫都不用中途乔一下方向，直接稳稳的，准确的停进了车位里头。 这样的停车技术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的，只是这种赞叹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升起来，黑色吉普车驾驶座的人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身黑色的劲装，朝着他们的车位走了过来。 她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头发扎成马尾在脑后，身上穿着利落的一身黑衣，黑色的包包始终都挂在背后，动作很是矫健。 只是却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一个黑色的口罩挂在她的脸上。 nick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越走越近，还来不及思索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听到了重重的砰一声撞击的声音。 感觉似乎车身都在震动，却不是什么车祸，nick在感觉到震动之前，亲眼看着这个女人抬起脚来，一脚重重地就蹬在了驾驶座的车门上。凯迪拉克这种以稳扎出名的轿车，都能震成这种幅度，不难想象这一脚力道有多大。 “怎么回事？”张江显然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的，一下就有些慌乱了起来，紧张地这么问了一句。 莫云翔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脑子里头瞬间就想到了和莫仲非打电话时，他提过的事情。 他在家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受宠的孩子，他是私生子，亲爷爷莫之谦从来都不曾承认过他，在莫之谦的眼里，他始终就是一个野种，只是莫仲非自己下的种，自己还是清楚，莫云翔的确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对莫云翔虽然称不上关怀备至的溺爱，但也还算可以。 只是莫之谦看待莫云翔的态度，却如同看待一团垃圾一样，仿佛哪怕看到他，都如同吞了死苍蝇一般的难受，以前就没少在私底下给莫云翔下过绊子。 所以这下，莫云翔也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次海原的事情，显然是已经传到了莫之谦的耳朵里，引起了莫之谦的愤怒了，这应该就是莫之谦想要给他的教训吧。 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莫云翔马上伸手想要扣下车门锁，只是却没有料到，外面这一身黑衣的人，动作比他更快更敏捷，在他没来得及按下车门锁的时候，就已经直接一把将驾驶座的车门拉开。 张江怕极了，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所以车门一拉开的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从嗓子眼里头发出了一声惊叫声。 nick在后头坐着，心里头倒是没有什么慌乱，他早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了，眼下的情绪好奇和震惊更多一些，就这么看着这女人站在外头。 她的手已经伸进来了，看样子是想将莫云翔扯出去，却是被莫云翔一手就挡开，毕竟再怎么，莫云翔都是个男人，这点挡开的力气还是有的。 洛十一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nick看到她露在口罩外头的眉眼，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眼睛里头冷光一闪，直接就抬脚朝着驾驶座上的莫云翔一脚蹬了过去。 能把车子都蹬出这么大动静的女人，这一脚蹬在人身上的威力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一脚直接踹在了莫云翔的腰眼上，车子又抖了两抖，莫云翔已经闷哼一声弓下身子去，显然这一下的确是没那么容易能扛住的。 再没了继续抵挡的能力，洛十一的手已经直接拎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抄了他的手臂，看上去再轻松不过地一带，就将他扯下了车去。 那一脚似乎蹬得不轻，莫云翔被扯下车去之后，就直接缩在了地上，身体弓着像是煮熟的虾子，眉头紧紧皱着，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来，意识倒还算清醒，抬着眼睛看着她。 洛十一直接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刮子呼在他脸上，手劲极大，一巴掌下去莫云翔的唇角就已经溢出血丝来，接连几个巴掌，脸上一下子就已经肿了起来，她抬脚朝着他的肩膀踩了下去，只听得莫云翔的唇间逸出一声痛呼来。 洛十一已经弯下身去，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就直接将手机贴到了莫云翔的耳边。 那头是莫之谦冷冷的声音，“这次海原的事情，你要是没办好了，就不止像今天这么轻微的惩罚了，当年我留了你的命，现在就拿得走你的命，就你这种小家伙，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家长相谈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家长相谈 莫云翔痛得闷哼了一声，脸还肿着，声音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句，“爷爷……”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爷爷，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莫之谦的声音冷得如同一块冰一般，莫云翔印象中，就从来没有见过莫之谦任何好脸色，也没听过他任何好语气。 莫云翔还想说句什么，那边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嘟一声之后，再没任何声音…… 洛十一已经将电话重新塞回裤子口袋里头，全程她都一语不发，没有吐出哪怕一个音节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一只脚还踩着莫云翔的肩膀，将脚从他肩上挪开的时候，她的目光这才朝着车子里头看了一眼，驾驶座门开着，副驾驶上的男人，能看得很清楚，一脸瑟缩恐惧的表情，后座似乎还坐了一个男人，只是隔了车窗玻璃，看得不真切。 莫云翔直起身体来，想要站起来，伸手扶了一把车门想要撑住身体，手掌就那么直接按到了驾驶座车门的车窗总控上，后座的车窗就在这个时候降了下来。 nick就这么看着站在车外头的她的那张死脸，其实她现在带着口罩，除了她的眉眼，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哪怕只是看到她的眉眼，哪怕只是看到她的眼神，nick都能够想象得到口罩下她的表情，一定就是一如往常那般，一张死脸…… 洛十一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就朝着车后座里头男人的脸上扫了过去。太有辨识度的一张脸，混血的轮廓和五官，让人非常有记忆点。 四目相对之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nick从她从来没变过的眼神里头，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诧异，也不知道那一瞬间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他的唇角就那么不受控制一般的不由自主弯了起来，她的眼神在接触到他唇角的弧度时，似乎是停顿了片刻的，nick不能够确定，只是还没来得及准确捕捉到她眼神中是否有那些除了波澜不惊之外的情绪。 洛十一已经扯了扯肩上的背包，直接转身朝着那辆牧马人吉普走去，只听得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汽车发动，黑色的吉普车已经迅速从车位中开了出去，旁边的车位一下子就空了。 一直就这么静了好一会儿，副驾驶座上的张江才反应了过来，赶紧回头看向了nick，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杜……杜总，您……没事儿吧？” nick轻轻摇了摇头，已经朝着莫云翔看了过去，莫云翔站起身来，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有些颓然，他脸上的表情不好，不止表情，他现在的状态，就非常不好，一直伸手捂着肩膀，身体也弓着，脸上肿了起来，唇角挂着血渍，光是看上去，就伤得不轻的样子。 “莫总，我看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吧。”nick语气平静，脸上也倒不至于露出什么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莫云翔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将伤处的痛意压下去，这才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抱歉了，杜总，让你堂皇了吧。” nick脸上表情没什么大变化，朝着莫云翔的惨状看了一眼，“莫总，我看你现在的境况也不怎么好啊，这青天白日的就被人寻仇上门来了。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这句之后，nick已经拉开车门走下车去，临走之前，回头看了莫云翔一眼，眼神依旧淡然，只是语气却是刻意，“那天，我将岳岚从火场里头抱出来的时候，她的模样比你现在还惨上十倍，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哪怕之后的价钱你再提十成，我也绝对，不会再和海原合作了。莫总，你还是另找别家吧。” 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直接朝着停车场外头走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江脸色都白了，自家老总都已经这样发话了，他再想多做什么都没有用，先前收的好处，那支票在口袋里都还没捂热呢，只能够老老实实地拿出来，递给莫云翔，“莫总，不好意思，杜总都这么说了，我这边也难有任何办法……” nick才刚刚走出停车场没多远，他车子还停在自家公司，现在只能先打辆车回公司去取车，他其实更想去见岳岚，今天的事情太有意思，这么些年他也早已经习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先找岳岚分享。 只是却没有注意到，他坐上出租车之后，身后一辆黑色的吉普就那么跟在那里了。 比起nick觉得有意思的心情，岳岚的情况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这间通城盛宴的包厢她都不记得自己来过几次了，但是却没有一次的气氛会让她如同现在这么紧张。 感觉浑身的弦都绷紧了，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从一进包厢开始，她就听着爸爸在和陆叔叔还有季阿姨谈论关于结婚的事情，她和陆莫离就那么坐在一边，没有人询问他们的意见，也没有人打算让他们发言。 两个当事人仿佛完全插不进去任何嘴，陆莫离在一旁给她夹菜，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就吃饭吧。” 只是哪里吃得进去任何东西，只感觉现在哪怕给龙肉，那都味如嚼蜡一般。 “婚房的话，如果急的话，在城西那边有一个庄园，规模和陆家老宅差不多，是离儿他爷爷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只是我们进去住过几次，不是全新的房子了。”季若愚这么说着，很是诚恳，期间一直握着庄听南的手，“要是不急的话，倾凡在城东有一块地，一直都空在那里，也没动工，若是婚期不赶，大可以修一套新的出来，刚好岚岚又是搞设计的，大可以按照她的想法按照她想要的去盖，怎么高兴怎么盖。” 岳麓喜滋滋的，一脸狡黠地看着陆倾凡，“那正好！反正你们老陆家有的是钱。” 听了这话，岳岚手中的汤勺一个不稳直接就撞到盘子发出当的一声，庄听南终于是说话，“总得听听孩子们的意思，我崇尚自由民主，他们想怎么来，就由着他们，我们别在这里一头热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那你嫁给我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那你嫁给我吧 崇尚自由的结果就是岳岚直接拖了陆莫离的手，和他一起跑了出去。 “那你们要谈就自己谈吧，我不奉陪啦！”岳岚说出这么一句之后就矫健地跳了起来，伸手就直接抓了陆莫离，两人匆匆朝着包厢外逃之夭夭。 门关上之前只听得岳麓在后头急切地喊道，“岳岚！你别跑！” 只是她哪里停得下来，拽着陆莫离就跑出了通城盛宴的大门去，她气儿都没带喘的，脸上红扑扑的，陆莫离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就这么怕谈和我结婚的事情么？” “我怕的不是结婚，怕的是他们谈结婚的架势，你没见我爸眼睛亮得，恨不得今天就把这事儿给办妥了。”岳岚有些无奈，明明之前还那么苦大仇深的怎么看他都不满意来着，怎么这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热切起来了，真是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家长们最终是没有追出来，上车之后，岳岚接了一个岳麓的电话，只听得他在那边埋怨道，“你就跑吧你，我看你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吗！有本事你就别回家！” 岳岚一语不发直接挂了电话之后，转头就看到陆莫离正笑笑地看着自己，她小嘴轻轻瘪了瘪，“莫离哥哥，我回不了家了。” 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就说道，“那你嫁给我吧。” 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曾经从母亲还有干妈口中听过无数次当初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情节，所以也很清楚当时的情形，虽然现在小外婆齐美云对他们一家都很好很和气，但是当时，小外婆是将母亲赶出了家门去的，也就在那个时候父亲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找到了她。 她喝了酒，可怜巴巴地对父亲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你嫁给我吧。”当时，陆倾凡就是这样对季若愚说了一句。 他一直觉得这一句话，就这么造就了父母这么一世的姻缘，于是在他看来，这句话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所以他一直都打算，有一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不经意的时刻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你嫁给我吧。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这个女人。 岳岚，那你嫁给我吧。 岳岚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直接伸手过来将她拥进怀里，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他轻轻地按在怀里，一时之间，只觉得温暖和甜蜜就这么瞬间弥漫。 她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就这么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头点了点头，“好。” 仿佛多年前季若愚和陆倾凡的那一幕就这么再次上演，当时，季若愚也是这般埋在陆倾凡的怀里头，借着酒意，点了点头，答了他一个字，好。 岳岚的心里头有些感动，其实她并不需要谈多少关于结婚的细节，也并不需要去想着结婚要怎么办，房子要怎么盖，聘礼要多少，蜜月要去哪里，婚纱是要从米兰订回来还是从巴黎订回来，结婚戒指是要指环对戒还是钻戒。 这些都不重要，在她看来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只要他陆莫离在这里，只要他陆莫离如同这样拥着自己，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在，只要他是那个对自己说出我愿意的人。 那么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岳岚觉得，仿佛一切事情自己都不用担心，任何事情，都不用自己去操心，只要他在就很好。 哪怕只是住最普通的公寓，哪怕只是去另个结婚证就算了，哪怕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只要自己能够天天看到他，和他在一起，那么就够了。 她要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陆莫离的头垂下来，找到了她的嘴唇，准确地封缄，岳岚微微仰头迎合，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眼睛轻轻闭上，感觉着唇舌之间呼吸之间都是他的气息，就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好了。 陆莫离驱车带她一路前进，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她随便他打算带自己去哪里都可以。 甚至在副驾驶座上，就那么毫无顾忌地打起了瞌睡来，睡得还挺沉，偶有一两个红灯停车的地方，醒过来一下，朝着窗外看一眼，发现还在路上，那么就继续睡过去。 车子差不多一路开了快半个钟头，才从城区开到了郊区去。 已经入夜，郊区自然不像市区那么车水马龙，一路上车辆并不多，也并不堵，开得很是通畅，车速渐渐上去之后，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了。 城西郊的一座宅院，周围有不少其他的宅院，都是那些富商买了地皮自己盖起来的房子，所以楼房的样式各不相同。只是因为买下来的地皮都不算小，所以宅院和宅院之间有些距离，谁也不阻着谁，也影响不到谁。 称为庄园，的确是足够的，车子拐进侧路之后，两边都是各种款式不同的宅院了，一路的绿化都做得非常好，也有路灯，都是那种黑铁复古样式的路灯，灯光并不是特别强烈，但是却别有一番风情。 陆莫离的院子在里头的位置，当年陆冠苍买下了最大的那块地皮，给长孙建了一座庄园作为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手笔之大让人无不惊叹，甚至就连嫁进陆家之后见了不少大场面的季若愚，在看到这院子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于是才会沾着儿子的光隔三差五过来小住过。 因为位于郊区，和陆倾凡的单位有些距离的缘故，这院子并不是常年都有人住，倒像是陆倾凡一家的别院一般，以前每每在孩子们放假的时候，一家人会一起过来住上个把月。 其他时候都是请了专人在打理，就连这里的物业和保全，也都是周围的住户自发一起集资请的物业公司，每年的物业费算是价格不菲，但是对于这些能在这个位置买下地皮来建出一个院子来的富商们而言，倒是九牛一毛的。 车子慢慢降了车速，陆莫离已经拿了遥控钥匙，打开了庄园院子的大铁门，车子速度降下来，缓缓驶了进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庄园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庄园 车子开进庄园去之后，铁门就在后头自动缓缓地关上了。 岳岚依旧没有醒来，直到车子已经停到了房子的门口，似乎是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她才醒了过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就是一阵骇然。 “你……”她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找出些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对陆莫离的感觉，也并不是什么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从小住着大房子别墅，长大之后开着豪车，从来没因为钱发过愁，父亲的存款有几位数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但是财大气粗到这种程度，恐怕也只有陆氏才做得出来了。 用土豪或者富二代，恐怕都不足以形容陆莫离这种人了，果然……是豪门啊，她算是见识了。 这城市发展的极好，所以地价特别高，一般这种郊区地皮，都被买来用作建设厂房，开设工厂，只是工厂毕竟也是以后用来继续赚钱回本的。 而陆家却是在这可以说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价走势的情况下，买了这么一大块地皮，盖了一座房子用来作为给陆莫离的成年礼物…… 偌大的院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建筑正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有着小型喷泉的喷水池…… 而一整幢建筑都是维多利亚的建筑风格，岳岚自己是学建筑的，所以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多么标准而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而建一座这样子的房子，造价大概估算会在多少价钱之内。 并不是刻意，但是她的脑袋里头却是迅速地自动估算出了这些价钱来，一时之间，小嘴微张，震惊得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主建筑的旁边还有一座小洋楼，平日里头都是帮忙看管院子的老管家一家住在里头，似是也听到了动静，所以小楼里头已经有人影匆匆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老人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还很是精神，只有鬓角斑白了一些。 看到停在建筑前头的车子是陆氏的车牌号码，这才放缓了些脚步，走上来之后就看到了陆莫离，老人微微笑了起来，“大少爷你来了，还以为你最近工作忙得很，所以一直都没时间过来住一住，这都差不多三个多月没过来了吧？” 陆莫离对着老人微微笑了一下，语气很是和气，“是啊，最近忙得很，常伯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常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连连点头，“我身体好着呢，你就别担心我啦，工作辛苦得好好休息，有空也多来住住，放松一下，不然总是小少爷过来，看他那皮猴子的脸我都看烦了……” 大抵也是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和陆倾凡一家早已经熟识，所以就这么直接当着陆莫离埋怨起陆莫忘来。 常伯寒暄得差不多了，这才问了一句，“这位是？” 陆莫离笑了笑，一只手已经紧紧地牵了岳岚的手，“唔，我未婚妻岳岚，岚岚，这是常伯，他妻子粟姨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是我妈妈的月嫂，奶奶生过病，身体不好，现在粟姨都还会隔三差五去陆宅照顾奶奶，帮了我们家很多忙，和我们家也已经二十年的交情了。” 岳岚已经伸手上去，“常伯您好，我是岳岚。” 常伯似乎愣住了，老半天也没有伸手握她的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好好好！大少爷，你没骗我吧？真的是未婚妻？以前你连个信儿都没有，你粟姨还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说咱们少爷这么一表人才的，怎么就不谈女朋友呢，这下好，直接带未婚妻回来了，你粟姨回来要是知道了，非得乐坏！真好，长得就面善……” 岳岚原本一脸的笑容，听到面善这个词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的，见过形容长得好看的，长得水灵的，长得可爱的…… 这是长得有多差才会被用上面善这么个形容词呢？ 岳岚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也对，就陆家美颜的基因摆在那里，看别人那恐怕都是面善了吧。 “常伯，今晚我和岚岚就住在这里了。”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常伯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来，马上就点了点头，“吃过了吗？没吃过我给你们做点儿，别看我老啦，手艺还是没生疏的。” 陆莫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那就麻烦你了。” 转头看向了岳岚，“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常伯手艺很好，以前是宴宾酒店的大厨，后来粟姐和我们家走近一些之后，就去了通城盛宴，在通城盛宴做了十几年呢。” 那手艺想必是极好的了，听了这话，岳岚一下子都觉得有些饿起来了。 “看你带姑娘回来我真是再高兴不过了，哪像二少爷那疯小子，带了朋友回来自己又溜出去了，真是的，都这么大孩子了，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懂。”常伯一边领着他们朝屋子里走，一边这么埋怨着。 陆莫离一听，眉头已经直接皱起来了，“你说……阿旺那小子带朋友来这里了？” “可不是么！我一直都和你粟姨说啊，要是你能有他一半贪玩，恐怕也早谈女朋友了，多大点小子，倒是来事儿得很，老是带朋友来这里玩儿啊说是什么你们年轻人叫什么？趴提？而且还都是姑娘居多，一个二个幺蛾子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太老实了。”常伯一边数落着陆莫忘的罪行，还不忘一边给陆莫离戴高帽。 岳岚在一旁腹诽着，他老实？他陆莫离要是老实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不老实的人了吧。 只是陆莫离关注的重点已经完全走了偏，“现在屋里有别人？” 陆莫离问了一句，常伯已经点了头，“是呀，刚才我就说了，小少爷带了朋友过来，然后自己又不知道去哪里疯去了，不过你放心，你的房间还有小姐和夫人先生的房间，我一直都打理得很好的，也从来没让人进过，小少爷带人来疯的时候，我都把你们房间门锁了的。” 一走进屋子就是铺着地毯的走廊，左边是客厅右边是茶室，前头是楼梯，可以直接上楼去到房间的，就这么一声陌生而突兀的声音在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响了起来。 “你们是谁？”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谁是异类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谁是异类 这句话，恐怕是应该他这个做主人的来问才对，只是就被这么喧宾夺主先发制人了。 陆莫离眉头皱了起来，就这么直直地看向了站在楼梯前的女人，或者应该说……是少女，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质裙子，起碎点的花，应该是睡裙。 一头长发浓密，脸上不施粉黛，算不上什么倾城姿容，但是有着年轻少女的那种光滑细腻的皮肤，一双眼睛大大的，就这么看着他们。 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不良少女的样子，那一双眼睛里头的眼神干净而澄澈，带着些许好奇就这么看着陆莫离和岳岚。 常伯赶紧说道，“这是大少爷，陆莫忘的亲哥哥，也是这房子的主人。” 这个姑娘其实是陆莫忘昨天才带过来的，在这之前，他曾经带回来的朋友，没一个能入得了常伯的眼，也就昨天带回来的这小姑娘，长得清清秀秀的，眼神干净，给人感觉就很纯净，说话也很礼貌，常伯还算没有太大意见，不然他是真的都打算让自家老婆子好好到陆老爷子陆冠苍那里去参上一本了。 这少女的眼睛里头有了些许浅浅的惶恐，已经赶紧朝着陆莫离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那个……您好，我是……陆莫忘的朋友，因为家里有事的原因所以借住两天，很抱歉打扰了，我……我叫天莞然。” 女孩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轻轻的，带着些许软糯却并不甜嗲，让人难以生出什么讨厌的意思来，而且态度非常礼貌，尤其是那眼神里头的惶恐和那微微四十五度的鞠躬，都不难看出她的礼貌态度。 陆莫离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女孩儿的态度并不让人讨厌，于是没再多说什么，侧头看了常伯一眼之后就说道，“那我和岚岚先回房间了，常伯，吃的就麻烦你了，等会直接送到我房间来就好了。” 常伯马上就点头应了，目送着陆莫离带着岳岚上楼去之后，就奔到厨房去准备食物去了。 天莞然就站在楼梯口，看着陆莫离和岳岚走向楼梯的时候，她朝着旁边侧了侧身体，让出路来，头微微垂着，看上去很是拘谨的样子。 陆莫离的房间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有着一面大大的干净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床是那种欧式雕花大床，四个角都有着长长的雕花床柱，地毯也都是有着那种华丽繁复花纹的，一张大大的红木办公桌在房间的一头，旁边还摆着一张太空舱形状的按摩椅，而靠浴室旁边的位置，是一整套沙发和茶几。 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这种面积和这种装潢，倒不如说是一套房子一般，除了没有厨房之外，什么家具都一应俱全的。 岳岚才刚打量了一遍陆莫离的房间，就已经听到他站在窗口边，手中拿着手机，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不悦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陆莫忘，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马上到城西郊庄园来一趟，好好和我解释一下我回到自己房子来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是个什么情况，你平时贪玩我不管你，你这才几岁就玩得和圈子里头那些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了么？你真以为我不敢断你的粮是不是？！” 陆莫离的声音甚至就连音量都没有大上半分，可是声音听上去却是那么让人发冷。 岳岚知道，陆莫离是有些生气了，其实一直以来，陆莫离就是最好的哥哥，对于弟弟和妹妹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不止是陆莫忘和陆莫失，就连陆渊捷和言端，甚至就连远一些的程柯和齐钧航这些面前，陆莫离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哥哥形象，岳岚一直都知道。 很疼爱，有些纵容。但是，他却是有着些原则上的问题无法妥协，很显然，陆莫忘这还只是个学生，就已经带着女孩子回家，已经很严重地触碰到陆莫离的底线了。 陆莫忘贪玩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大家也都知道，陆家三个孩子里头，若是算上陆渊捷和程柯的话，就是五个了，这五个当中，最贪玩的就是陆莫忘。 他原本就是个富贵闲人的二世祖，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又不像陆莫失那么身体不好，所以他大把多的时间和精力都可以去做喜欢做的事情。 岳岚并没有听到那头的陆莫忘说了什么，陆莫离在这边已经挂掉了电话，她走上去两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自己独女一个，而且是双独家庭，两边连个表亲都没有，就更不用说管教弟妹的事情了，她从来就没做过。 最多也就是以前对于nick的一些教育罢了，多少还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谈不上有什么经验，也只能这么静静地站到陆莫离的旁边去。 “他还小不懂事，你别气了。”这么安慰了一句，觉得比言语更有力量的，就是行动了，于是伸手从后头直接给了一个backhug，能够感觉到陆莫离似乎有些软化下来，他先前还因为愤怒而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已经渐渐松了下来。 伸手轻轻覆上她环住自己腰间的手，陆莫离嘴唇轻轻抿了抿，“他贪玩我是一直知道的，玩得这么没边还从来没想过。我们家没一个人是像他这贪玩性子的，爸爸淡定稳重，大伯沉着稳重，大舅……” 说到这里，陆莫离顿了顿，似是想起了那个和陆莫忘臭味相投的言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说起来，就是被大舅带坏了的，一把年纪还和小孩子一样贪玩，那张匪夷所思逆生长的脸也就算了，连心态都长不大……” 岳岚看着他这别扭的样子，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搂他搂得更紧了一些，声音中都带了些许笑意出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么？再说了，你陆家这种豪门，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年代，就这么开了这么一大片地修了一座城堡一样的房子……这样的家庭养出莫忘那种贪玩性子的孩子，才是正常的吧？你自己才是个异类……” 陆莫离眉头皱了皱，转过身去直直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奈，“我对你一往情深二十一年守身如玉的，我还成异类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女方家暴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女方家暴 “我对你一往情深二十一年守身如玉的，我还成异类了？” 陆莫离这话说得岳岚已经笑了起来，“二十一年守身如玉……你还真说得出来。” “我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说得好像多丢人似的，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吗？”陆莫离挑眉看她，这么反问了一句，伸手紧紧地揽她，“怎么？难道你去美国待了几年，思想变开化了？” “没有，我保守着呢。你那叫什么守身如玉，你就是没找着喜欢的罢了，我这才叫守身如玉你懂个屁。”岳岚现在在陆莫离面前已经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说话也特别放得开，言下之意也就是她思想还没有被开化。 陆莫离听了这话就有些眉开眼笑起来，垂眸看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啧，在美国那种风气的国家，你还是个小童子军，真不容易。” 他是知道的，岳岚和nick之间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要是真的有了什么，她也就不会对nick这么果决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小童子军似的，五十步笑百步我还能忍，你这和我没什么区别的童子军还来笑话我，就让人忍无可忍了，陆莫离，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家是以女方家暴出名的吧？”岳岚眉梢挑了挑，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眼神里头闪着狡黠的光。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对她的这个举动不以为意，直接就将她打横一抱丢到床上去，然后整个人就压了上去，倒是没有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动作，只是这么撑在她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她眼睛里头的狡黠在这个时候忽然变成了紧张和些许羞赧，陆莫离心头一暖，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岳岚是为了他才守身如玉的，她一直喜欢他，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她的感情从小就是直接而强烈的，从来就不会没有存在感。 当一个男人，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眼里再容不下任何其他男人，而恰巧这个女人，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时。 那种感觉，那种愉悦是让人说不出来的一种满足感，陆莫离现在就是这样。 他就这么看着她，虽然知道自己身下这个女人，是个一脚就能将一个男人作为男人的功能完全剥夺的狠角色，心中却没有任何担忧和惶恐。 他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她爱着自己。 所以陆莫离轻轻笑了两声，就直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说道，“老岳家女方家暴，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那准岳父的招风耳不就是那么出来的么？只是我不同，我不是岳麓，我是陆莫离。你也不是庄听南，你是岳岚，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岳岚鼻子皱了皱，“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一只脚就能弄翻你……” 她还死鸭子嘴硬，殊不知自己哪怕是在心中，都早已经默认了是砧板上任陆莫离宰割的鱼肉了。 陆莫离甚至还挑衅地离她更近了一些，“那你踹我一脚弄翻我试试？” 岳岚顿了顿却是片刻没有任何动作，她知道自己的力度，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做什么，会弄伤他，那么，疼的不仅是他，恐怕更疼的是自己，心疼，自责恐怕会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 她明白了陆莫离有恃无恐的理由是什么。 “所以，我说从根本上就是不一样的，岳小岚，因为你舍不得。”陆莫离心里头似乎一下子就畅快了起来，察觉到她的迟疑，和一直都没出现的任何动作，他轻轻笑出了声音来，伏在她身上，低头凑近她耳边，“我哪怕现在就把你剥来吃了，你也不会反抗的，因为你爱我。”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察觉到他的呼吸就那么近近地喷在自己的耳边，暖暖的，痒痒的，她轻轻动了动脖子，终于是没再做声反驳任何，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她无法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哪怕打断她自己所有的肋骨，她也舍不得看到陆莫离伤一个手指头。这就是爱。 庆幸的是，陆莫离对她，也一样。 两人的姿势就这么暧昧，他伏在她的身体上，她搂着他的腰，两人倒在软软的床上，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似乎就只是这么平静的相拥。 但是这么个体位，要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比如忽然闯入的陆莫忘。 陆莫忘其实是很慌张的，从来没有看到哥哥发这么大的火，这么冷的语气，他在电话那头听着的时候，都觉得背都凉了，几乎是马上就火急火燎地朝着西郊庄园这边赶过来。 他原本根本就没有想到，哥哥会有空去西郊庄园，陆莫离的怒火，在陆莫忘看来，似乎比父母的怒火更让他觉得慌张。 直接就杀到了西郊庄园来，车子一停稳就直接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赶，一把就推开了走廊尽头陆莫离房间的门。 然后，就目睹了这样一个场面，因为房间里头没有开大灯，所以灯光昏黄，在昏黄的灯光下，床上两人叠在一起的这个姿势，自然是更容易让人觉出暧昧的味道。 陆莫忘就这么讷讷地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不该打扰的事情，一时之间，心中的尴尬盖过了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那什么……哥，你……你忙完了叫我……” 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房间顺便给陆莫离带上门，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陆莫离冷冷一声，“进来。” 陆莫忘再转身的时候，陆莫离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岳岚就坐在他的旁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尴尬，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般，只是好在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她的确不是什么开化的思想，哪怕在美国待了这么些年，现在的她要是在外头和陆莫离亲一个，恐怕都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脑袋埋下去。 “哥……”陆莫忘走进来，就这么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句，看着陆莫离英俊的脸上那冷冷的脸色，一时之间更加有些怯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我要跪着说话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教训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教训 跪着说话。 陆莫离听了他这话，就已经了解这小子还是清楚自己犯了大错了，陆倾凡家的家训就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还是季若愚定下来的规矩，如果犯了什么大错，那么就跪着说话，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在哪儿了，下次不会再犯了，那么再站起来。 “把门关上。”陆莫离只是这么冷冷地说了一句，目光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陆莫忘这才赶紧回身把门关上了，然后走到床前头来，也不敢找椅子坐下，就那么站在陆莫离的面前。 他也长大了，十七八岁的少年，继承了陆家的好基因，身姿挺拔，这个年纪就已经一米八多的身高和陆莫离不相上下，再加之那一张和言辰一样能够迷惑人的好看的脸，这样的少年，恐怕走到哪里，都是招人喜欢的。 “我们陆家没有像你这样的，爸妈也从来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你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究竟是怎么来的，看来是我们太惯着你了所以你这么无法无天了是吗？”陆莫离的音量并不大，可是那语气冷得像冰，并且语气中的严厉更是岳岚从未听过的。 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最好不要插什么嘴，陆莫离对弟弟妹妹的重视她清楚得很，这种教育的场景，自己原本是不应该待在这里的，既然已经不好再走出去了，就索性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就连呼吸都放缓了频率，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陆莫忘不敢回答，眼下的情况，还是先不要说话比较好，他抿着嘴唇没有做声，漂亮的眸子垂下去看着地板。 “还是你觉得，我也应该把你丢进军校去磨练磨练？好把你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上流人家纨绔子弟的劣根性给好好的改造改造？”陆莫离的声音始终是不急不缓的，音量不大的，但是语气却是一点都没有回暖过。 陆莫忘的眉头已经轻轻地皱起来了，他小声反驳了一句，“哥，我没有，真的。我虽然贪玩，但是我没有变坏，不该做的事情，我一样都没有做，真的。” 陆莫忘这样强调着，陆莫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做？见天儿的不着家，天南海北地去玩，不该做的事情你以为你还做少了？爸妈哪个能说得住你管得动你？你听过一句没有？功课不好好做，靠着专业特长加的分进美院，你文化成绩是什么样的一团渣，还要我点明吗？现在还在我这宅子里头开起趴来了？隔三差五带无关人等回来胡闹，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旅馆吗？还是酒吧？” 岳岚都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嘴唇，只觉得眼下的陆莫离好冰冷……他的这种气势，也难怪他在这个年纪，就能够管好这么庞大的一个陆氏，甚至就连陆非凡都已经完全放权不干了，若不是真的知道他陆莫离可以，这种家族几代打拼下来的产业，也不可能就这么交给他。 “带人回来胡闹开趴疯玩，现在还带女人回来过夜了，怎么？陆莫忘，你是打算再过个年把时间，就让爸妈当爷爷奶奶？倒真是长出息了！” 陆莫离恨铁不成钢一般地朝他看了一眼，陆莫忘嘴唇轻轻抿着，眉头皱着脸色也不太好看，看惯了这小子总是无忧无虑嘻嘻哈的模样，看着他现在这样子，陆莫离心里比他还难受，忍不住紧紧地攥了拳头，也没再继续说狠话了。 就这么安静下来了片刻，陆莫忘看哥哥已经没再继续训自己，这才说道，“哥，对不起，你别气了。” 他的语气很软，就这么小声道着歉，就连岳岚都吃惊于陆家的素质教养，也惊讶于陆莫离在弟弟妹妹面前的威严。 像莫忘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向来都是心高气傲又叛逆的，被这么一通责备下来，谁不是心里头会生出个什么逆反心理？甚至有的严重的，都能当场吵起来甚至甩门而去。而他能够就这么一句反弹的话语都没有，甚至还这么软了口气地道歉，对于陆家的教养，岳岚很是惊叹，起码对于年长者的尊重，是绝对没得挑的。 “我的确是带着朋友们回来玩了，但是没有喝什么酒，家里的禁酒令我也是知道的，那时候我还没成年，所以每次也都只是大家一起玩一玩桌游，而且这宅子后头的游泳池够大，大家游游泳，从来没有喝酒。”陆莫忘顿了顿，声音都有些黯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莫离脸上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道。 “至于今天这个女孩子，是因为她家里的原因，我也不想瞒你的，哥，她是我同学，在专业上是很有天赋的，在专业上同龄阶我从来没欣赏过谁，但是她真的很有天赋，只是她家里条件不好，她爸爸爱喝酒，喝了酒就老是打她，家里也没个合适的创作环境，我们最近都在准备这一次的青年油画大赛，她很有天赋，却连好的颜料和画布都买不起，所以我才带她回来，让她在这里创作，这里安静得很，颜料什么的都可以用我的。” 看到陆莫离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了，陆莫忘自然是心里头松下来一些，又继续说道，“哥，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带朋友过来玩了，只是我真的没有乱来，也没有变化，我只是贪玩了一些，你别生气。” 从小陆莫忘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也很孝顺，幼儿园发的课间餐都会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带回家来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吃，陆莫离一直知道的，所以也一直很心疼自己这个弟弟，听到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把事情也说了个清楚，虽然是有小错，也不至于太过严重，于是心里头也就软下来了。 语气中的冰冷退去了很多，淡淡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断你经济两个月，所有的卡我会全部冻了，每个月零花钱一千，花完了你就自己想办法，你不是会画画么，卖手艺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长兄为父，断粮！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长兄为父，断粮！ 很久之后，陆莫离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决定，对陆莫忘造成了多大的改变，这断了粮的两个月，他是如何按照哥哥的画去买手艺，如何在这个过程中又和天莞然越走越近的。 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就如同谁也不知道，自己可能短短的一句话，会对命运的齿轮推动多大的幅度。 所以现在的陆莫忘，听了哥哥这个决定之后，表情一滞，嘴巴微微张着，脸色苦哈哈的，马上就开始告饶，“别啊，哥，你知道的……学美术就是烧钱的，颜料啊画布啊笔，那都是钱啊……起码给我留一张卡，额度少一点都没关系……” 陆莫忘怎么说也是陆家的孩子，这种豪门中的豪门大家养出来的孩子，虽然没有沾染上那些纨绔子弟的劣根性，但是在钱上面，也是从来没挨过憋的，所以大手大脚惯了，虽然不是刻意，但是因为从小成长的环境就是那样，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也都是名牌。 这年头就是这样的，习惯了有钱的日子，就很难再去适应贫穷了。 不然为什么说，富人变穷好心慌，穷人变富好轻狂。 “你拿着四张月透支额度十万的卡肆无忌惮地买你想买的东西，去你想去的地方，也算是潇洒过了，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没钱的日子该怎么过，以后才不会这么轻狂，绘画工具材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让苏特助和你经常去的画廊那里知会一声，你专业上要用的材料，会提供给你，只是你要怎么用这些提供给你的材料创造出价值，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朝着陆莫忘伸出手去，“车钥匙，还有这庄园的钥匙，给我。” 陆莫忘一张脸上苦得都能滴出黄连水一般，就那么苦哈哈地看着陆莫离，半天扭捏着不打算掏出车钥匙来，“那……我用什么代步啊？” 他这么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声，陆莫离说道，“公共交通工具，这世界上有很多没有车的人，他们也活下来了，如果你不愿意去挤公车的话，你十六岁那年我给你买那辆自行车还放在家里库房里头呢，擦一擦上点油代步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莫忘知道，哥哥都已经说到这么细节了甚至连预后都已经帮他考虑好了，自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将车钥匙掏出来递给了他，陆莫离的手依旧伸着，目光看着他。 陆莫忘没办法了又只能将这庄园钥匙拿出来，递到陆莫离手边的时候，动作顿了顿，苦哈哈地问了一句，“那我在哪儿画画啊？还有天莞然，我总不能带她回家里去吧？哥，你反正也不经常来这里，这里又偏，就让我在这里筹备青年油画大赛吧？” 陆莫离直接伸手夺了他手中庄园的钥匙，然后就说道，“这是我和你嫂子以后的婚房，你住在这里像什么话？要画画？市里头华庭丰苑那套公寓你自己过去住，反正当初开那盘的时候留那一套也就是给你的。” 总比要去公用画室画画来得好得多了，陆莫忘也不敢强求更多，只是眼睛亮了亮，朝着岳岚看了一眼，“岳岚姐……哦不，嫂子，你好，刚才情势紧急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呢。” 对于这个称呼，岳岚有些许赧然，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关系，吃过饭了吗？常伯说给我们做点吃的，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岳岚这么说了一句，陆莫忘只看了陆莫离一眼，就非常识趣地决定不打扰他们两人的用餐时光，摇了摇头之后就走出去了。 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了天莞然就站在走廊旁边的地方，眼神中有着些许担忧，想必，先前房间里头的对话，她或许多少听到了一些。 “对……对不起，真的麻烦你了。”她的语气里头有着歉意，身上还穿着那棉质的有些发旧的睡衣。 “没事，别在意了，明天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另一套房子去，也很安静，而且就在市区，交通也方便。”陆莫忘这么说了一句，脸上笑容浅浅的。 天莞然的眉头轻轻皱着，“要么……我还是回去吧，总觉得好像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回去又让你爸喝醉了打你么？你哪次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哪天他要是把你手打断了呢？你还怎么拿笔？”陆莫忘这么说了一句，就轻轻伸手按了她的肩膀，他的眼神干净，里头没有掺杂什么别的心思，他纯粹是对她的才华欣赏，对她的遭遇又很同情。 天莞然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许感动，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陆莫忘送她回了房间，进了房间，她才说道，“我以前是卖过手艺的，因为当时实在买不起颜料了，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就去给人画素描像，只用铅笔炭笔素描纸就行，成本低廉而且画得快。如果你真的打算卖手艺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陆莫忘笑了笑，也就点了点头，“好好休息吧，先什么都别想了。” 目光又看到了她手臂上不经意露出来的淤青痕迹，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就走进房间里打开柜子拿出跌打酒来递给她，“擦一擦揉一揉吧，女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天莞然抿了抿嘴唇没有拒绝，接过了瓶子，陆莫忘已经转身朝外走去，对她说了句，“早点休息。” 天莞然点了点头，到现在，她都还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就好像昨天他还只是那个总是会偷偷在背后看她画画的男同学而已，善意地想要帮助自己的男同学而已，忽然……他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富家少爷。 陆莫忘回到房间去之后，刚准备洗个澡，陆莫离就已经从门口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碗，里头装着一碗暖暖的汤，放到了他的桌面上。 “喝碗汤。”他简短地说了三个字，原本转身准备走，又转身说了一句，“你才刚成年，感情还懵懂，太早接触男女感情，我担心你，也担心你会伤害别人。你对她，真的只是欣赏吧？如果真的只是欣赏，以后，陆氏可以资助她。” 陆莫忘眼睛一亮，已经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来，他点了点头，“嗯，真的只是欣赏，哥，你要是看了她的画，就知道她多有才华。” 陆莫离点了点头，他知道弟弟从来不会欺骗自己，只是依旧是语气淡淡的，维持了原判，“但是断粮两个月的事情依旧有效，即时生效。”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他是最好的哥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他是最好的哥哥 陆莫忘真的是一个好孩子的，并没有如同陆莫离想象的那般，被这上流社会的风气给沾染了，而是依旧纯洁单纯得如同那些书里头走出来的，穿着白衬衣有着阳光笑容的干净少年一般。 他听到了陆莫离说的这句断粮两个月维持原判即时生效的话之后，也没有再多在意，其实原本，他更在意的就是哥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所以看到陆莫离已经气消，他听了这话也就微微笑了起来，“原判就原判吧，反正我也饿不死的，哥你再怎么对我，饭还是会管我饱的。你不生气就好了。” 你不生气就好了。这话就如同一把软刀子捅进陆莫离的心里头，他的表情原本都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听到这话之后，唇角微微地勾起来了些许，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好准备这次的比赛吧，哥一直知道你多有天赋的，你一定会获得好成绩。” 陆莫忘重重地点了头，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阳光，然后眼中就冒出狡黠的笑意来，“哥，你真的要和岳岚姐结婚了么？” 其实刚才惊鸿一瞥，他已经看到了岳岚手指上的戒指，就那么闪亮亮地套在无名指上，又听了哥哥说这里以后是婚房的话，再傻都能猜得出来他们老陆家好事将近了。 陆莫离点了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爸妈从美国赶回来也就是和岳叔他们家商量这件事情的。” 陆莫忘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莫失的病好很多了的缘故呢……” 陆莫离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唇角微微勾了勾，“你说你这整天贪玩的究竟知道些什么？脑子里头除了玩就没装别的了吧，家里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关注过了？莫失的病自然是已经好多了的，现在稳定了不少，不过爸妈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我这件事情。” 陆莫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陆莫离一眼，“对不起啊哥，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贪玩了，我也长大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扛着的。” 听了陆莫忘这话，陆莫离的眼神有些欣慰，“你心里有这个想法我就很满意了，能不让你扛的，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替你和莫失挡下来，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和莫失能够健康开心的长大就很好了。” 陆莫忘端起汤碗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他本来肚子就不饿，只是这是哥哥的好意，再怎么他也不能拒绝罢了，喝了几口之后，就抬眼看向陆莫离然后问道，“只是，哥，这房子也不是新房子了，修了也有几年了，我们年年也会过来住，这样真的好么？岳岚姐不介意么？就算岳岚姐不介意，你可是陆家的长孙啊，你结婚再怎么得用新房子当婚房吧，我记得爸好像还有一块地来着，重新盖一套不是更好么？反正你和岳岚姐都还年轻，也不用这么急，等着房子盖出来也有时间的。” 陆莫忘这么问了一句，其实说得是没什么错的，甚至就连陆倾凡和季若愚，也都是有做这个考虑和打算的，只是陆莫离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块地地段位置都不错，现在想买这样不用作楼盘建筑的私用土地已经不那么好办了，那块地那么好，面积也很可观，盖一个院子也不会比这里差，我是打算留给你的，过几年等你再长大些了，按你喜欢的风格盖一座房子，等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了，打算娶回来了，以后那就是你的家。” 陆莫离说的这话，让陆莫忘瞬间就感动了起来，哥哥真的是很忙的，从来就很忙，以前忙着读书忙着功课，学习成绩不知道多好，跳级提前录取保送等等，忙着读书完了，又要忙着接手家业，这么年轻的年纪，这么好的身世，背负的压力却是比谁都重的。 印象中，哥哥从来就没有像他这么轻松过，从来也没有像他这么放肆想怎么贪玩就怎么贪玩，他一直以为哥哥只是不喜欢玩罢了，却是到现在才了解，没有人不喜欢玩不喜欢放松，只是陆莫离太能够懂事地知道自己要背负什么，自己要替弟弟妹妹来承担什么。 所以他小时候甚至还埋怨过，哥哥为什么总是没有时间陪自己玩，为什么总是没有时间教自己功课，但是却不知道陆莫离为了他和陆莫失，放弃了多少原本应有的快乐，一个人默默地承担了多少。 在这一点上，甚至陆莫失还比他更懂事一些，从小自己在家里，但是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而她自己的责任，就是好好地保护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更健康一点。 陆莫忘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头垂下去，陆莫离垂眸看他，也只看到他的发顶，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却有一两滴水滴，砸进汤碗里头。 就在这一刻，他对陆莫离刚才的一切责备都毫无怨言地全盘接受了，那不是哥哥的怒火，只是他恨铁不成钢的担心和无奈罢了。 陆莫忘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下心情和声音，这才笑道，“好了，哥，你就别耽误在我这里了，你也是成年人了，我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像对岳岚姐这么喜欢，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别让岳岚姐等太久了。” 他这么说了一句，让陆莫离一下子失笑起来，“你个小子，懂得倒是蛮多，对女孩子又体贴，还知道人家家环境不好带回家里来，看来以后倒是不用担心你找不到老婆了。” 陆莫忘也轻轻笑了，“虽然我没有哥你这么优秀，但是我再怎么也是陆家的儿子，身上流着我们老陆家的血有着我们老陆家的基因，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以后绝对能娶到老婆的。” 陆莫离笑了起来，先前的那些愤怒也早已经一扫而空，伸手又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这才说道，“胡说，你一直是最优秀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压下去的火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压下去的火 从陆莫忘的房间出来之后，陆莫离就朝着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至于陆莫忘口中所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陆莫离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今天晚上，对自己而言，想必是一个难过而又煎熬的晚上啊。 回到房间的时候，岳岚正好从浴室里头走出来，已经洗好澡了，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男式的…… “嗯？回来了？”岳岚看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在自己身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赶紧解释道，“喔……我没有带衣服换洗，在你衣柜找到了衬衫，就换上了。” 那是他的一件旧衬衫，还是以前大学放假的时候，到这边来住时就买来放在这里做备用了，是最简单的样式最寻常的颜色，白色的男式衬衫。 是他的码子，穿在岳岚这个身形的姑娘身上，感觉就有点…… 难怪网上会有评选说女人最性感的时候是洗完澡之后穿上男友的衬衫的样子，也就是她现在的样子，衬衫对岳岚而言挺长的，长度差不多在大腿的一半，衣摆之下，她白皙笔直的腿就那么露在那里，陆莫离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这年头的女孩们穿衣服多少都没有太保守，一到夏天外头总是白花花的一片腿，甚至在冬天都还不乏露腿族出现。 只是尽管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什么，他觉得似乎从没见过比她这双腿更好看的，虽然她身高并不是非常高挑的那种，可是腿的比例非常好，并且岳岚的腿上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的线条弧度非常优美，这绝对不是那种光减肥光苗条就能够有的腿型。 更不说她现在就光着脚踩在没铺地毯的大理石地面上，脚趾头随意地翘着，圆圆的脚趾甲如同珍珠贝一般，脚上还有着水渍。 陆莫离只觉得自己胸口都一阵一阵的发热，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就抿了唇角，强行压抑下心中的灼热，点了点头，“嗯，没事你就穿这个，明天我让俊贤送衣服过来给你换就好。” 岳岚甜甜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刚刚去和莫忘谈了吧？现在没生气了吧？” 陆莫离应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嗓子似乎都有些哑了起来，“嗯，没生气呢，哪有那么多气生，他也长大了，还是懂事的。” 听了这话，岳岚就放心了，否则，她恐怕还真的会劝一劝陆莫忘让他好好哄哄哥哥呢。 “那就好，喔，我洗好了，你洗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岳岚似乎也有些赧然起来，毕竟……两人现在在一个房间里头，而互相又是彼此的爱人，一个房，一张床，她叫他去洗澡，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让人不好意思的怪异。 陆莫离也马上应了一声，甚至都有些急切的感觉，这急切听在岳岚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就像是……他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洗澡然后做点什么事儿一般。 但其实在陆莫离心中的想法，却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赶紧冲到浴室去，好好平复一下现在的自己，平复一下情绪和冲动，最好的方法……冲个冷水澡。 听着浴室里头的水声已经响了起来，岳岚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让她有些忍不住脸红的是，甚至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期待？当然，更多的是紧张。她很紧张。 陆莫离也好不到哪里去，站在喷头下方，汩汩的冷水就这么从喷头喷出，眼下的天气已经算不上太炎热了，所以凉水冲在皮肤上的感觉还是有些冷的，这冷正好，正好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水流下男人的身体颀长匀称，手臂肌肉的弧度健硕却又不显得蛮力，胸肌的线条和腹部六块肌肉的纹理，不仅如此甚至还有着诱惑人的漂亮人鱼线。或许真的是陆家真有天赐的基因吧，陆莫离就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就这么轻轻抬着手臂，揉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轻轻甩一下，带出一片晶莹的水珠。 陆莫离一直这么站在水龙头下冲洗着，直到小莫离终于暂时失去了昂扬的斗志，他才关掉了水，拿了浴巾擦干净了身体之后，套上了衣服走出浴室去。 走出去就看到岳岚已经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头蒙着薄薄的被子，身体都盖在了被子下面，就只有一个手臂露了出来看上去似乎还是趴着睡的。 陆莫离静静地走了过去，轻轻伸手拉了一下被子，然后就看到这丫头的肩膀似乎是轻轻地动了一下，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就已经不难得知了。 陆莫离一下子就无声地笑了起来，只轻轻掀开被子，躺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去，就这么躺着都能够感觉岳岚全身的紧绷了，更不用说，陆莫离伸手轻轻从她的颈下过去，然后将她咸鱼翻身一般地直接翻了个面过来搂住。 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脸上不自然的绯红，和轻轻颤抖着的睫毛，还有不自觉已经抿起来的嘴唇。 原本还没觉得什么，看着这丫头这副害羞的模样，心里头竟是无来由的心情大好起来，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他生出些恶作剧的念头来，直接就轻轻凑头到了岳岚的耳朵边上来，呼吸放沉重了一些，于是他的呼吸就这么痒痒地撩在了她的耳边。 岳岚的脸更红了，却还是不敢做声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出来，陆莫离更加使坏，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然后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看她还能憋多久…… 只是岳岚依旧是纹丝不动，陆莫离这才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伸手到了岳岚的腰间，然后……捏了两下，挠起她痒来。 岳岚终于是忍无可忍，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然后低声又好气又好笑地疾呼一声，“陆莫离啊陆莫离！老虎不发威，你真的当我是hellokitty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你就是最好的一切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你就是最好的一切 “陆莫离啊陆莫离！老虎不发威，你真的当我是hellokitty了？！” 岳岚就这么疾呼了一声，然后陆莫离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天呐，这还是女人么？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被拎起来一般。 岳岚是直接从床上一撑起就起来了，陆莫离甚至没有察觉到她是怎么伸腿的，但是她的腿确实就已经伸过去了，就这么探到了他的身体上去，然后整个身体就已经立了起来，如同跨坐在陆莫离身上一般，手已经直接揪了陆莫离的衣服前襟，用力一带。 就是这么一带，让陆莫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重的感觉一般，整个身体仿佛都被拎起来一般，刚准确感应到了这种失重，下一秒她的手就已经松开，他又那么直接地倒到床上。 好在自己背后是床，如果是硬邦邦的墙壁，他甚至能够想象那有多疼…… 岳岚的手又已经揪上了陆莫离的衣襟，就这么跨坐在他身上，以一个骑行的姿势这么坐在那里。 脸上的表情是又好笑又好气的，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莫离，陆莫离也就这么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一张俊脸是挑不出来不好的好看。 岳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也伸手在陆莫离的腰间挠了起来，陆莫离最怕痒，从小就是这样，他们俩人都怕痒怕得不行。 所以这么一挠，陆莫离也受不住，清朗而大声地笑了出来，“别挠了……” 他低声求饶，岳岚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手依旧是不依不挠地在他的腰间咯吱咯吱着，陆莫离只觉得笑得自己肚子都有些疼了，一边笑一边继续说道，“别闹了，岚岚，真的……呵呵呵……别闹了，我很怕痒。” 岳岚也因为心情大好而咯咯地笑着，“怕痒还敢挠我？难道不知道我也怕痒么？” “怕痒有什么不好，怕痒的女人爱老公，怕痒的男人爱老婆……呵呵呵呵……”陆莫离继续笑着，一边笑又一边求饶，“别闹了……岚岚，我笑得脸都歪了。” 见岳岚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陆莫离这才终于伸手捞了她一把，虽然她力气很大，但是他这么用力一捞，还是将她猛一下按进了怀里头来。 岳岚耳边听到他的心跳，也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浓浓的宠溺说道，“老婆，别闹了，我很怕痒证明我很爱老婆……” 就这么一个称呼，直接让岳岚脸上的表情瞬间顿住，心里头柔软的感觉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一般，她再没动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由着陆莫离将自己按在怀里头，听着他的心跳。 心里头的甜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嘴上，自然还是要别扭一下，这恐怕是每个女人都会做的事情，死鸭子嘴硬。 “老婆什么呀老婆……我们还没结婚呢。”岳岚这么说了一句，脸上泛起微微的红霞，只是手却是主动的用力地搂了他的腰。 “迟早的事，你跑不了的，你这辈子都注定是我陆莫离的女人了。”陆莫离又这么说了一句，已经垂头下去，寻找到她的唇，然后吻了上去。 缠绵辗转的一个吻，岳岚甚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到他温软的唇舌，不停地向自己索取着，索取着。 两人也越抱越紧，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就抬起来主动环上了他的颈间，但是岳岚隐约是知道的，或许，现在要发生什么了吧？就在现在，就在今晚…… 陆莫离只觉得自己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又已经窜了起来，小腹一阵灼热，身体自然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岳岚甚至已经感觉到……他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了，虽然从未尝试过男女之事，但还是知道这事儿会如何发生的。 她只觉得脸都越来越热了，心脏在胸腔里头跳得似乎快要爆炸一样，感觉似乎下一秒要么就爆炸在胸口，要么就从嗓子眼里头窜出来。 她在迷蒙之中，终于是睁眼看向了眼前的男人，看到的也是他迷离的目光，两个相爱的人，似乎在这样的场景下该完成什么事情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只是陆莫离却是忽然从她的嘴唇离开，然后将头埋到她的颈间去，他从始至终，除了亲吻岳岚，没有做任何动手动脚的动作，就是怕若是真的动手动脚了，自己会更加平复不下来，自己会更加无法自控。 岳岚听着他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就这么清晰地在耳边，知道现在的他忍得有多辛苦，他是多好的男人，什么都想要给她最好的，这最重要的时刻，互相交付的时刻，其实岳岚和他一样，都是想要留到最美的那天的，只是他现在难受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心疼。 岳岚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瓣，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了一下，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思考过了一般。 然后才低声说了一句，“莫离，要是……要是你难受的话……” 仿佛是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毕竟让一个不经人事的女人说出这种话来，还是有些赧然的，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就……要了我吧。” 陆莫离抬眼看着她，唇角有着浅浅的温柔笑意，声音已经沙哑，呼吸似乎都变得灼热，他就这么温柔地笑道，“傻丫头，从你会走路会说话开始就喜欢着我，喜欢了这么大十几年，等了这么大十几年，才等到我懂事了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又怎么舍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温柔的暖意更加满溢，“我又怎么舍得将我们最美好的初次，浪费在这不够完美的时机里，我想要给你最好的，最好的一切。” 岳岚的眼中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泪水来，“你……就已经是最好的一切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诊断结果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诊断结果 陆莫离轻轻地拥住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指探过去，轻轻拭过她的眼角，擦去她眼角细碎晶莹的水珠。 然后就搂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侧头嘴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说道，“尽管你这话那么像是在邀请我，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啊。所以岚岚啊，我们快点结婚吧，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以丈夫的身份，美美地吃掉你了。” 说着，他就轻轻地笑了起来，岳岚听着他的笑声就这么轻轻响起，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爱意似乎瞬间就弥漫得更多了一般。 她也搂着陆莫离，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岳岚的确也是有些累了，于是没一会儿，就这么在陆莫离的怀中睡着了过去。 陆莫离抱着她，如同哄小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她，一下一下的，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深沉，他有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没那么容易睡着，毕竟他是个男人，男人有时候感觉上来了冲动上来了，压下去还是挺费事儿的。 所以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直到她咕哝着吧唧了一下嘴，微微朝着旁边翻了个身之后，陆莫离才将自己的手从她颈下抽了出来。然后轻轻地下床，走到外面去，下楼去打算在客厅坐一会儿。 一到客厅就给苏俊贤拨通了电话，其实作为特助，对于上司要无条件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并且毫无怨言地接听，还真是……一项不简单的工作。 “陆总。”一接起电话，苏俊贤就这么叫了一句，陆莫离在这头应了一声，“庄念霜的诊断结果，如何？” 苏俊贤倒是没想到他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会是问这个事情，顿了片刻才说道，“诊断结果和医院的诊断结果没有出入，的确是因为脑损伤失去记忆，恢复时间难以预计，智力退到五六岁孩子的水平。” “治疗呢？有没有什么进展？请来的那个神经科专家那边是怎么说的？精神科的专家是什么意见？” 陆莫离轻轻喝了一口水，又这么问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很，听不出个喜怒，像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治疗进展目前还没有，神经科专家的意见是，一般这种难以预计的脑损伤，都是不可逆的，只能够慢慢改善，想要恢复是非常难的。精神科专家在给予精神科治疗之后，现在庄念霜的状态是没有刚醒时那么认生了，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任何进展，除此之外，希望她以后能够继续接受精神科治疗。”苏俊贤的回答也很是正式，公事公办地把目前知道的情况都说给陆莫离知道了。 陆莫离在这边眉头轻轻皱了皱，“你认为，我关心的点是这些么？她是否痊愈，她是否有痊愈的希望，她能否好起来？你认为我关心的是这些，这些对我很重要？” 陆莫离的语气中有了些许不耐，苏俊贤能够听得出来，所以听了他这话之后，苏俊贤声音低了几分，已经继续说了，并且说了他想知道的答案，“精神科医生的意见是，现在依旧是无法接受审问和诉讼的状态，这是医生的专业意见。” 陆莫离听了这话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这事儿继续跟进吧，什么时候治好她，什么时候只要精神科医生说已经是可以接受审问和诉讼的状态，什么时候就把她给我扭去监狱。” 陆莫离说完这句之后，苏俊贤在那边轻轻应了，从本意上来说，他并不想对于这件事情说什么或者是发表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陆总，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可以不用那么关注了，岳小姐现在还活着，庄念霜也已经没有办法再来伤害你们了，至于其他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陆莫离没再多说话，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冷了下去，然后就没再说这个话题，直接说了别的，“明天早上让人送新衣服来我城西郊庄园这里吧，女装，岳岚的码子。” 陆莫离就这么说了一句，苏俊贤应了之后，停顿片刻说道，“现在是多好的时刻啊，莫离啊，你也是成年人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赶紧理理清楚吧，这么好的时候浪费在说不开心的事情上，不是太不值得了么。” 苏俊贤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陆莫离也无法反驳，哑口无言了片刻之后，“明天把莫忘的卡全部冻了，联系他常去的那间画廊，以后给他画具材料的供应，经济上不要给予任何支持，为时两个月。” “你这是迁怒呢还是其他的？”苏俊贤这么问了一句，陆莫离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你这立场是特助呢还是朋友……” “朋友。”苏俊贤直接应了一句，陆莫离在这头已经笑了出来，“难得。好吧。不是迁怒，莫忘犯错误了要受到惩罚，就这样，按这意思去办吧。” 陆莫离挂了电话之后就上楼去，走回房间的时候，朝着陆莫忘的房间看了一眼，看到他的房间依旧还亮着灯光，想了想他也这么大了，催睡觉这种事情，似乎有些太过了，于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去。 岳岚依旧睡得如同小猪一般，他上床搂了她，也就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一睁眼就看到岳岚正在看着自己，两人就这么侧着身，正好面对着面，就这么四目相对。 这丫头的手不老实地这么离他的眼睛非常近，触碰着他的睫毛，看到他醒来，就笑笑地说了一句，“早安，陆总。” 话音刚落，手就已经被陆莫离轻轻握住了，“一大清早就对陆总毛手毛脚的，不太好吧？” 陆莫离笑道。 “我是觉得……你的睫毛怎么能够比女人还长还漂亮呢，这不科学。”岳岚轻声咕哝了一句，就已经直接被陆莫离紧紧地拥住，“这世界上不科学的事情海了去了，就比如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么个能一脚踢爆别人蛋的丫头，这就已经很不科学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准备上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准备上班 早餐的时候，陆莫忘和他那个同学天莞然也坐在桌边，早餐都是常伯做好了送过来的。 天莞然对陆莫离和岳岚还是有些胆怯，看上去，她是个有些认生内向的姑娘，一直都不敢怎么说话，眼神也有些瑟缩，不太敢抬得起头，只是低头默默喝着粥，连夹菜都不敢夹一下。 陆莫离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是从她的脸上都不难看出他的情绪不错。 陆莫忘自然是不难看出哥哥的情绪不错，自然而然就朝着某个方面想了过去，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 一看，这晚上就是成事儿了吧？ 他唇角一直藏不住笑意，甚至就连岳岚都发觉陆莫忘的眼神不对了，自然而然地就猜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忍不住直接在陆莫忘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一大清早的，傻小子傻笑什么呢？” 陆莫忘赶紧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呢，岳岚姐，你看上去气色不错，挺滋润的。” 这话听在岳岚耳朵里明显是另一个意思，她脸色稍稍赧然了一下，然后就没再朝着这个话题说话，倒是直接换了话题，看向了天莞然，“小姑娘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多大了？” 听了这话之后，陆莫离也抬起眼睛来看向了天莞然。 小姑娘的表情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紧紧抿了抿嘴唇之后才说道，“十……十七了。” 岳岚惊讶了一下，“十七岁吗？听说你是莫忘的同学，十七岁就已经上大学了吗？” 天莞然已经怯生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她的手微微地缩了缩，陆莫离和岳岚都眼尖地看到了她袖口处手腕的地方大片的淤青，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已经愈合的疤痕。 这恐怕才是她会这样怯然怕生的理由吧。 “喔，天莞然和我一样是美院特招的，因为她从十四岁开始连着三年都拿到了国家级的青少年绘画比赛的奖项，所以年纪比较小。”陆莫忘替她这么回答了一句，天莞然在旁边低着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岳岚皱眉看着天莞然手腕上衣服都挡不住的淤痕，心里头一下子觉得有些难受起来，自己从小到大，父母亲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一下，这种伤痛，是她永远没有办法理解的。 陆莫离一直默不作声，听了陆莫忘这话之后，过了片刻才拿出了钥匙给陆莫忘，“这是市区里头那公寓的钥匙，吃了早餐之后差不多你们就过去吧，正好等下苏特助开车过来，让他送你们过去。” 陆莫离已经将自己碗里的粥喝完了，说完这句之后，眼神就朝着天莞然的手腕看了过去，然后才补充了一句，“顺便……送你们去一趟医院。” 陆莫忘愣了愣，看向哥哥，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天莞然手腕上遮挡不住的伤痕，这才皱起了眉头，一下子也明白了哥哥让他们去医院的用意。 吃完早餐没多久，苏俊贤就已经过来了，给岳岚带了衣服过来，陆莫离已经换好了正装准备去公司。 准备出发的时候，苏俊贤站在车边等着陆莫忘和天莞然上车，陆莫忘手中拿着一个画筒，等着陆莫离过来之后，就将那画筒塞到了陆莫离的手里，“哥，这是……送给你的。” 说完这句之后，他就钻进了车子去。 天莞然在上车的时候，朝着岳岚和陆莫离看了一眼，眼睛依旧是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眼神中也依旧是如同小鹿一般怯生生的，只是却轻声地对他们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们。” 陆莫离开着车子带着岳岚从庄园出去，在路上的时候，岳岚就将画筒打开，将卷在里头的画纸展了开来，一副漂亮的画，就这么展现在眼前。 是人画像，画中的人，就是陆莫离，岳岚倒是听过，莫忘对于画画多有天赋，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画作，真的是画得很好的。 纤毫毕现，哪怕每一个细节，都画得非常到位，陆莫离就那么翘着腿，以一个最随意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却是显得那么优雅。 他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轮廓的弧度，五官的立体都被很好地画了出来，色彩也上得很好，乍一看感觉竟是像照片一般……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奖杯，身上穿着正装，脚上却是穿着拖鞋，看着手中的东西，唇角就那么勾出笑容来。 陆莫离只朝着这画扫过来一眼之后，就微微笑道，“那是我第一次去陆氏上班，第一天下班回家的时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阿旺叫到房间，他拿他的奖杯给我看。” 所以才会穿着正装却是穿着拖鞋，所以……才会笑得那么温和而欣慰吧。 岳岚小心地将画重新卷起来，装进画筒里去，“画得真好，感觉像是照片照出来的一样，莫忘真有天赋。” 说着，岳岚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陆莫离，“你们陆家的基因还真是好，每个孩子都这么优秀。” 陆莫离只是笑，没有说话，车子一路开，开进市区之后，陆莫离才说道，“岚岚，陪我上班去吧？” “不要胡闹，我也是有工作的。”岳岚笑着这么回答了一句。 “新项目也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设计部也没什么事情好忙的，陪我上班去吧？虽然我已经下了调令将陆氏建设的设计部调到总部来，但是落实下去还要一段时间呢，在这期间……你就陪我上班去吧？你的办公室还是原样，你随时可以回来用的。”陆莫离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也带着些许哄劝，听上去很是让岳岚心动。 于是终于是忍不住心动的感觉，也就点头答应了，“好。” 跟着陆莫离一起去了陆氏总部之后，岳岚才意识到现在互相之间已经有多迁就多纵容…… 只不过岳岚一抵达陆氏总部之后，刚走进一楼大厅，就开始觉得，这是不是一个阴谋，因为一走进一楼大厅，所面对的阵仗……也太大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三堂会审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三堂会审 陆倾凡，季若愚，岳麓，庄听南，就这么在一楼大厅里头一字站开，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就这么看着岳岚和陆莫离手挽着手从大门口朝着里头走进来。 职员们都有些惊讶，不过好在岳岚之前在总部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大家的情绪还没有很震惊。 只是陆氏最大的两个股东，陆倾凡和季若愚这么忽然出现，还是让大家有些惊讶起来。 毕竟陆倾凡和季若愚虽然是股东，但是除了每季度一次的股东大会，基本对公司的事务也是不过问的。 岳麓他们一早远远地就看到他们已经走过来了，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他的心里头就冒起一股无名火来，这似乎是每个岳父对女婿都会生出的一种心态吧？总觉得自己女儿好像被人抢了一样。 于是看到两人这么亲亲密密地走过来，一下子就不爽起来，皱眉就对一旁的陆倾凡说道，“你看看你看看，陆倾凡你好生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才刚求婚成功多久，这就教唆我家宝贝闺女夜不归宿了！” 岳麓说完这句之后，庄听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季若愚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就大家对岳麓的了解，似乎是都猜到了，他接下来恐怕是会说些什么不得了的话。 三人都有了阻止的念头，但是岳麓的嘴巴却更快，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打断他的时候，就已经说道，“你看那个样子，浓情蜜意含情脉脉的！陆倾凡！你儿子昨天晚上肯定睡了我女儿了！真是不要脸！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好家伙，这一嗓子吼得可真是……所有一楼来往匆匆，为了看热闹也好，为了赶上班也好的职员，算是都听到了这么一段现场直播了。 除了岳麓之外，三人的表情，都瞬间变得无语的痛苦起来，陆倾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直接冷冷地说道，“岳麓，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管不住你自己这嘴？你疯了吧？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初就多正直了，睡大了听南的肚子奉子成婚的你现在还有教育人的资本了？等会你给我一声都别出！就你那嘴巴也是祸从口出的相！” 于是岳岚和陆莫离走进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四位长辈，都是面色铁青的表情。 岳岚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凝滞了，她是知道会有兴师问罪的情节的，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急……并且还这么盛大，直接闹到陆氏总部来了？ 岳岚的表情有些僵硬，叫了一句，“爸，妈……” 岳麓的表情不太好看，轻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庄听南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对着岳岚微微笑了笑。 “陆叔叔，季姨。”岳岚轻轻舔了舔嘴唇，也叫了陆倾凡和季若愚一句，陆莫离在旁边始终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脸上露出笑容来，“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去我办公室谈吧。” 谁都没有做声，也就一起朝着专用电梯走了过去。 到了陆莫离办公室之后，让秘书室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陆莫离没说话，岳岚也没说话，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最终还是陆倾凡最先开口的，“岚岚，昨晚睡得好吗？” 他就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一下子眼睛就蓦地睁大想着陆倾凡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老陆，你！”岳麓一下子冒起火来，直接蹭就站了起来。 “我昨晚睡得很好。”岳岚看着爸爸情绪不对了，马上就这么说道，“城西郊的庄园很漂亮房子也很大，房间也很多。” 就这么说了一句，这句话却是瞬间平复了岳麓的心情，他一下子脸上就由阴转晴，“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岳麓这才高高兴兴地坐下，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是这样的，我和老陆也谈好了，双方家长的决定都是让你们尽快结婚，只是现在你们都还没到法定年龄，但是以陆氏的关系网，这点事情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陆莫离在一旁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伸手抓住了岳岚的手，侧目看了她一眼，不难看出，这丫头的眼睛里头也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岳麓顿了顿就继续说道，“但是我毕竟是个名摄影师，所以，婚纱照还是先拍吧，我保证一定给你们拍得漂漂亮亮的！” 说到这个，岳麓似乎比谁都要兴奋，陆莫离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又侧头看了岳岚一眼，就看到了岳岚一脸的苦相。 “我现在这么个发型……我怎么照啊？” 岳岚头上的发型的确是有些不尽人意的，所以岳麓的眉头也皱了皱，“不行的话，就戴假发吧，正好喜欢什么发型就戴什么发型的假发。” 陆倾凡在一旁说道，“我们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你们两个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办吧，离儿，现在新项目也按部就班动工了，没什么需要太忙的地方，所以，抽时间出来，然后把婚结了吧，也让你岳叔放心。” 陆倾凡对儿子向来都是很尊重的，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命令，他像是询问意见一般地继续问了一句，“你看怎么样？你妈对这件事情也上心得很，所以只要你没什么意见，决定个日子，你妈就好开始准备了。” 陆莫离点了点头，就这么当着四位家长的面，直接伸臂一勾将岳岚的肩膀揽住，“我没什么意见，随时都可以，越快越好。” 岳麓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当然是没意见了越快越好了，我这么好一个闺女，你要敢有意见……” “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就真该把你这嘴缝上再带你过来的。”庄听南在一旁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目看向了女儿，“岚岚，妈妈没什么意见，你自己高兴就好了，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妈妈和你季姨会好好准备的。” 季若愚在一旁已经笑出了声音来，她算是终于得偿所愿了，从包里头直接就拿出了一封红包来，直接塞到了岳岚的手里头。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话题人物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话题人物 自从和陆莫离的婚期已经摆上日程之后，岳岚觉得自己现在的关注度已经到达了一个峰值…… 应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峰值呢？比如说，她现在每天到陆氏总部来的时候，先不说进入一楼大厅，哪怕是在停车场的时候，若是有上班的职员正好也停车和她到了个电梯，那姿态都是极其恭谨的。 就更不用说她到了一楼大厅转专用电梯去顶楼的时候，大厅里那些赶着上班的工作人员们看过来的眼神了。 再加之她现在头发也不长，而且总是一身轻便的打扮，使得岳岚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直被围观的猴子一般。 比婚期更早摆上日程的是陆氏建设设计部的迁移，现在整个陆氏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由于岳岚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使得设计部的位置是水涨船高，甚至就连规划设计部的的新办公室，都在陆氏总部顶楼的下一层，算是离最高层最近的地方了。 大家只道是设计部沾了准老总夫人的光，却是不知道，其实这都是陆莫离的私心，就是为了岳岚能够离自己办公的地方近一点罢了。 新项目的建设，岳岚还是和陆莫离一起去过一次的，陆氏建设施工部的建设动作是非常快的，这种速度，绝对是要足够的金钱才能够砸出来的动作。 上一次才动工，这才过了没多久吧？主要的几幢标志性的建筑，地基都全部已经打好了，连塔吊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见很快，恐怕今年之内，整个项目的地块都能建设出一个大致的样子来了。 并且从岳岚和陆莫离婚期的曝光，岳岚的名字也成了脍炙人口的，于是乎，新项目的名字，是陆氏老总陆莫离为了讨老婆欢心的事实，自然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山风为岚——岚公馆。 像是一个品牌一般，口碑都已经打下来了，现在整个城市里头恐怕都没人不知道，陆氏新建的项目的名字是陆氏老总老婆的名字。 项目地块商住一体公寓那片围起来的围墙上头所打的标语都是，“山风为岚——岚公馆，爱情之居，您不二的选择。”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广告部的恶作剧，但是眼下民众的反应，光是本地网络论坛上的话题看来，都一致认为这项目建好之后，将会成为城市里头情侣们最好的去处，婚房选购的最好选择…… “我这叫躺着也中枪。”岳岚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座椅上，看了一眼沙发上懒洋洋坐着的梁奔奔。 梁奔奔咔嚓咔嚓嚼着口中的苹果，没好气地看了岳岚一眼，“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混蛋！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现在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恶劣行径拍下来发到网上去，让大批的网民一致来声讨你！” “我错了。”岳岚认错倒是认得很快的，回国内没什么朋友，梁奔奔倒是成了她不错的朋友，虽然八卦，虽然花痴，但是有什么事情若是跟她说的话，她还是很仗义很义气的，岳岚喜欢她大大咧咧的性子，陆莫离爱屋及乌对梁奔奔的态度也还是不错的，所以梁奔奔虽然不是高管，但是却有着出入总部顶层的权力，算是让其他员工们羡慕红了眼。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眼下是全市人民都知道这事儿了吧？”岳岚问了一句，梁奔奔依旧咔嚓咔嚓地吃着，嘴里塞得满满的，像是某种动物，比如仓鼠。 她看了岳岚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你知足吧你，现在全市女性恐怕都在羡慕你吧？上次人物杂志一曝光，陆总的封面照一刊出去，还有谁不知道你岳岚要嫁个这么帅的男人？陆家的长孙，陆氏的主人，你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我呸。你才一人之下呢。”岳岚轻轻笑骂了一句，梁奔奔眉梢挑了起来看着她，“哟哟哟，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这个一人之下，可不是指你在床上一人之下……” 岳岚自己想歪了，于是脸唰一下有些红，小声辩解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意思是在床上一人之下了？” 梁奔奔笑得放肆，门口忽然就传来陆莫离的声音，“唔，笨笨啊，岚岚说得对，在床上，的确她是没在下面的，我这人，比较被动。” 陆莫离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打算到岳岚这里来打个转，哪知就听到里头两个女人讨论的这些个话题，所以才这么插了一句。 岳岚和梁奔奔关系好，所以熟了之后，他也是叫着大家对梁奔奔的称呼，感觉距离近了不少，梁奔奔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地将苹果核往垃圾桶里准确地扔了进去，先前嘴里头包着的那些果肉，也不知道她喉咙是什么构造，似乎嚼也没嚼就直接囫囵吞下去了。 “陆总，我绝对没有在上班时间吃零食。”梁奔奔辩解了一句，陆莫离已经走进来，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吃的是水果。” 陆莫离唇角勾出些许笑容来，熟了之后，对梁奔奔的大大咧咧和不守规矩也多少有了些许纵容。 梁奔奔嘿嘿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陆总英明，我也绝对没有在上班时间聊八卦。” 陆莫离依旧了然地点头，“嗯，我知道，你说的那都是大实话。” 梁奔奔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侧目就看到岳岚脸上的僵硬绯红，似乎是对于陆莫离和梁奔奔口径一致地调侃她感到很是纠结。 “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就先下去了。”梁奔奔这么说了一句，刚准备走陆莫离就叫住了她，“哦，笨笨啊，你和林总监，没那么快打算办事儿吧？” 梁奔奔愣了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陆莫离会忽然说到这个，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了，陆莫离继续说道，“别这么快做打算啊，起码等我和岚岚结婚之后吧，她在国内没有女朋友，婚礼上，我还想你来给她当伴娘的，你要是结了婚，就有些难办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怪我？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你是不是怪我？ 陆莫离和岳岚。 陆氏老总和陆氏老总夫人的婚礼上，她当伴娘。 梁奔奔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愉悦，只记得自己下楼去的时候都没办法好好走路了，全程一蹦一跳地下去的，口中还哼着歌。 陆莫离其实之前还在为伴娘的人选发愁，但是看着岳岚和梁奔奔关系越来越好，而且梁奔奔这姑娘，性子又单纯直爽，自然也就免除了这些烦恼了。 至于伴郎，自然是朱宸无疑，陆莫离甚至从没打算做其他选择。 和朱宸的友情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如同陆倾凡和朱凯，季若愚和喻文君一样，所以朱宸和陆莫离之间的友情，早已经从父辈就已经开始延续，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一起读书，互相激励，虽然目标不同，但是初心却是一样，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陆莫离想要肩挑下一切，陆氏的一切，不让祖辈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朱宸想要成为想祖辈父辈那样的铁血军人，穿上那一身军装就没打算再脱下。 只是这段时间，朱宸应该是部队里头管得太紧了吧，两人都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虽然时有电话联络，但也聊得不多，总归是没有面对面坐着，喝点东西谈天说地这么来得快活。 这不想到这点还好，一想到这点，陆莫离觉得还真是有些挂念自己这老友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梁奔奔从办公室离开之后，陆莫离和岳岚聊了两句之后就开始有些走神了，岳岚这么问了一句，他才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阿宸了。” 岳岚眼睛圆了一下，然后就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取向啊？嗯？” 陆莫离忍俊不禁，“是啊，我和他那是竹马竹马二十年，惺惺相惜肝胆相照，除了女人不能共享，还有什么不能共享啊？” 岳岚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随口就接了一句，“既然这么要好，要么你干脆和他结婚，要么你看莫失也那么喜欢朱宸是吧？就等莫失长大了把莫失嫁给他，结个一家亲不是更好？” 岳岚只是随口的无心之言罢了，只是陆莫离的脸色却是一下子有些僵硬了起来，岳岚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自然是顿住了，“怎么了？忽然脸色难看……莫失，有什么不好吗？” 她只以为是莫失病情有什么反复而自己又提到了莫失的缘故，但陆莫离摇了摇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没事。小丫头现在挺好的，病情也稳定了，而且因为她之前病情的严重而且多变性又大，所以移植名单上排前了一些。” 岳岚这才点了点头，“喔，那就好，我看你忽然黑脸还以为莫失有什么不好呢。” 陆莫离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岳岚坐到沙发上他的旁边来，陆莫离伸手揽了她的肩膀，“小丫头现在还小，哪懂得什么事儿啊，长大了说不定自己都会笑话自己现在对阿宸的迷恋有多幼稚吧，你看看就我们的速度，阿宸条件也不差，想来也不会太远，恐怕等到丫头长大，阿宸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岳岚听了之后，其实心里头却不是如他话这般想的，长大了之后，就会笑话现在的的感情有多幼稚么？ 在这一点上，岳岚自认自己是过来人，所以很清楚，小时候的迷恋并不是盲目而幼稚的，反而越是在最纯净的年龄中，最纯粹的恋慕，那种感情，才是永生难忘的吧？ 就如同当初要怎么放下陆莫离，要怎么放下对陆莫离的感情，要怎么抹却陆莫离所带来的伤痛，岳岚尝试了八年，足足八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一次，哪怕心里头再三地让自己狠下心来去责怪他，去怨怼他。 可是心中只要一想到他的名字，哪怕只有他的名字，就光陆莫离这三个字，就能让自己之前的那些狠心想要忘记想要责怪想要怨怼的决心，全部崩塌，灰飞烟灭。 岳岚并没有对陆莫离说这些，只是心里头，却是开始心疼起莫失来了。 她那么单纯而又灼热地喜欢着朱宸，感情直接而又强烈，可是如果……朱宸并没有等她长大，又或者说，其实岳岚根本就没有想过，朱宸等她长大的可能究竟有多少。 那么，到了朱宸终于携手了其他的女人的时候，终于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怜的莫失，要花多久的时光，要花多久的功夫，要狠多大的心肠，才能够如同剜肉刮骨一般，将朱宸的名字，从自己的心里头剥离开来呢？ 岳岚想，那一定，会比当初的自己还要难受很多倍，很多倍吧？ 她和陆莫离之间所相距的，从一开始，就只是陆莫离的心而已，她一走进陆莫离的心，那么便皆大欢喜。 可是莫失呢？她和朱宸之间所相距的，是永远无法缩短，永远都无法缩短任何的，十二年啊。 “怎么了？忽然就不说话了？”陆莫离看到岳岚也忽然走神起来，于是就这么问了一句，岳岚笑了笑，笑容并没有走心，轻轻叹了一口之后就说道，“唉，说是这么说，只是，莫失那丫头，想必会伤心上好一阵子吧。” 这句话就那么敲进陆莫离的心里，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呢，只是…… “她总会长大的。” 陆莫离就这么说了一句，只是一下子却没有了什么心情，和岳岚再说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自己办公室，一到办公室就给朱宸打了电话， 没响几声，那头就已经接了起来，“找我？” 朱宸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那般，他是温和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和陆莫离总是会有的那种淡漠不同，他的语气，从来都是温和的。 陆莫离在这边应了一声，“嗯，你也这么久都没出来了，没时间好好聚聚，电话也聊不上几句，所以想着打个电话给你。我和岳岚的事，摆上日子了。” “我知道。恭喜了，到时候一定给个大红包给你，我工资不少，但是一直在部队里，也没什么机会花钱，便宜你了。”朱宸这么应了一句，声音依旧温和。 陆莫离就这么直接问了一句，“阿宸，你是不是怪我？”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拿错电话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拿错电话 “阿宸，你是不是怪我？” 陆莫离的话就那么从那头传来，朱宸的表情，顿时就微微僵硬了起来，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应该如何回答。 是不是怪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朱宸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这么反问了一句，语气没有太多的变化，声音依旧温和。 他没有直接否定。他没有直接说不是。陆莫离的心中，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他太了解朱宸了，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可以说他甚至比喻文君和朱凯更了解朱宸。 朱宸的确，是在怪他的。 “莫失的事。我独断的就这么决定了，没有给你任何的机会说任何的话，所以才会问，你是不是在怪我。”陆莫离的声音低下去了几分，“而你，在怪我。” 最后这句，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朱宸没有反驳，陆莫离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声轻轻地叹息，过了片刻，陆莫离才听到朱宸的声音说道，“是，我在怪你。” 朱宸的声音中有了些许无奈，话已至此，也就没什么不能摊开来说了，“从她出生的时候开始，她是早产儿，那么小，皱巴巴红红的躺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保温箱里头，那时候我和你才十二三岁，我们一起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她小小的瘦巴巴的样子，到后来她长大些了，我一抱着她，她就会笑，到她会说话，会磕磕巴巴地叫我宸哥哥，会要我抱，到她学会走路，摔倒了会哭，可是只要一看到我，她就会笑，再到她更大一些了，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和我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我，让我不可以喜欢别人，一定要等着她长大。” 朱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黯淡，“不管我愿意或者不愿意，从她出生到现在的这些年，她已经就这么印在心里面了，她不仅仅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有一天……让你不要再联系她了，你是什么感觉呢？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那样。” 朱宸停顿了一会儿，陆莫离在这边并没有说话，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几个小相框，其中一个，里头是他和岳岚的合影，另一个，则是他学生时代和朱宸一起照的照片，另一张，是一张全家福，全家福里头，小丫头的笑容天真单纯，阳光灿烂，就像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病痛的折磨，从来没有那些在生死线上的徘徊一样。 “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拒绝你，因为你说的是对的，她总得长大才行……”朱宸无奈地笑了笑，又是一声叹息，“只是，我却感觉这么像是忽然没了一个妹妹一般，我会怪你，你也能理解吧。” 这么多年的老友，朱宸知道，陆莫离是能够理解的，只是……他说的，只是这些而已，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没有说，甚至连他自己的心，都不愿意去承认那是什么。 陆莫离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应了，“理解。阿宸，你也别怪我，我知道你也疼她，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趁着丫头还小，也不懂事，慢慢她就能理解了。” 朱宸在这头应了一句，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就直接扯开了话题说了别的，“你和岚岚好事将近了，我这是羡慕嫉妒恨啊，不过我说你也太快了一点儿吧，岚岚才多大啊，你这就熬不住了？” 陆莫离笑了起来，“哈哈，是啊，熬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娶回来，嫌我快那你也赶紧的啊，你部队里不是有文艺兵么？你也去沟通沟通关系，就你的姿色，拿下多少都不是问题啊。” 男人们似乎一说到这种话题，气氛就会缓和不少，朱宸在那头的情绪似乎也好了不少，“是啊，话是这么说的，只是我现在哪有时间谈恋爱？要么再过阵子吧，我这阵子忙完可能能歇一阵，你也知道的，带新兵，不容易。” 陆莫离笑了一声，然后就低声应了，刚想着接下去说点什么好，朱宸在那边就已经说道，“喔，是了，高中同学聚会，短信发到我这里来了，就下个星期，你要不要一起去？大家都联系不到你，所以都在问我呢。” 的确是联系不到陆莫离的，要是人人都能联系得到他，他这个陆总，每天光接电话恐怕都忙翻天了。 陆莫离这段时间也不是特别忙，去参加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他素来对这些个集体活动没有什么兴趣，刚准备拒绝，朱宸在那头就已经说了，“也很久没见了。你这和岚岚都好事将近了，大家也都多少知道一些，正好你也带岚岚给大家见见吧？” 这话才是让陆莫离有了些许东西，也就应了，“那好，到时候你通知我吧，喔，对了，我和岚岚的事情摆上日子了，伴郎你肯定没跑的，正好那天反正你也要出来参加同学聚会，去量个尺寸，把伴郎服定做了，不然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挂了朱宸的电话之后，陆莫离的心情已经好些了，开始做手头的工作， 岳岚则是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里头闲得不行，就拨通了nick的电话号码，想着再怎么，就算nick会不高兴也好，自己要结婚这事儿，虽然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自己还是有必要亲口告诉他的。 电话一拨通之后，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一个冷冷淡淡如同冰块一般的女声接了起来，“讲。” 就这么冷冷的一个字而已，一下子让岳岚有些愣住了，她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呃……那个，我找nick” 那头似乎是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就好像已经直接没了信号一样，就在岳岚觉得那边是不是不会有声音的时候，那个冰块一般的女声，又传了过来，“抱歉。” 她吐出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岳岚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太简洁了，并且一点话头都不给别人，怎么接啊？岳岚踌躇了片刻，“是我打错了吗？” “不，不是，抱歉，我想应该是我拿错电话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她是保镖？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她是保镖？ 岳岚不是没思考过接电话的对方是谁的，只是思索了片刻，脑中也没个答案，自己对nick回国之后的朋友圈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了解的，所以也不知道他认识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了。 只听着这女人冷冰冰的声音，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nick的style啊。 “拿错……了吗？”岳岚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直接继续说道，“那麻烦你见到nick了，和他说一声让他回电给我吧，麻烦你了。” 岳岚并不清楚所以，于是自然只当是nick的朋友，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也就挂了电话，另一头，洛十一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伸手默默划动屏幕，就看到了屏保上头一个女人的照片，再点开通话记录，调出这个女人的联系人资料，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联系人头像，和屏保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 这个女人……自己似乎见过，洛十一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蓦地就想到了还在住院的时候，经常会来她病房探望同病房那个混血男人的光头女人。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柔顺的长发，自然是一眼没有马上辨认出来的，但是眼下认出来了之后，也就有些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起来，“啊，那个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 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 这就是洛十一心中对岳岚的全部印象，主要是高手见高手，两人之间对对方的印象，那都是……身手很好。 比如洛十一对岳岚的印象是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 而岳岚对洛十一的印象则是身手不错的面瘫女人。 而另一头，恒裕总经理办公室里头，nick正拿着一台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只是刚划动屏幕的时候，屏保画面一出来，nick就懊恼地将手机一把按到了桌上去，“啊！这个可恶的女人！” nick刚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总经理，刚才来过的洛小姐又来了。” nick看了一眼桌面上头的手机，没好气地说道，“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门就已经被推开，秘书身后站着的那个带着黑色棒球帽子的女人身影就已经从后头直接走进来了。 动作利落地带上门，砰一声把秘书挡在了门外之后，直接就走上前去，“手机拿错了，还有，刚刚有个女人打电话过来给你，我不小心接了，如果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当初在你病房那个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 这话几乎让nick一瞬间就有些火起，“你那什么嘴巴，她没名字吗？有名有姓的你凭什么叫人光头女人？” “知道她的姓名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没什么事的话，你能把我手机还给我了吗？”洛十一已经走到了桌前去，轻轻将手机放到了他的桌面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见nick一直面色不悦没有任何动作，她这才伸手拿过了自己的手机，“那么，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会准时到岗。不打扰了。” 语气依旧是那样没什么起伏的，表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变化，nick看着这女人的脸，真的是觉得有一种无力感。 “慢走不送。”他这么说出来一句之后，洛十一已经转身就走，直接从nick办公室出去了。 “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构造？”nick听着门砰一声关上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这么问了一句。 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她忽然造访自己办公室的事情，这女人就这么直接走了进来，不仅直接走了进来，甚至就那么一张冷脸，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别的什么多话都没有，直接伸出手去，伸到了他的面前，“你好，我受人所托，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贵公司保卫科，主要职务是担任您的保镖。请多多关照。” nick还记得当时自己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哪怕没有镜子，自己都能够猜到自己眼睛里头的惊讶，他眉头皱了皱，问道，“你……说什么？” “具体情况，您可以询问董事长，那，我们明天再见吧。”洛十一原本转身欲走，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了一般，手中的手机放在了他的桌面上，然后拿起了一支笔，“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这是我的号码，我会最快速度赶来。” 说完之后，直接就抓过了手机，然后走出了门去，就是那一下吧，她拿错了手机，只因为两人的手机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就连颜色都一样。 nick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再看向桌面上的手机，想着，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吧，看着桌面上，那张她写了电话号码的便条还摆在那里。 一张小小的纸上，是她龙飞凤舞的字迹，苍劲大气的洛十一三个字，十一个阿拉伯数字，每个都一笔一划的写得很清楚，体现了这字迹主人做事严谨认真的态度。 眉头虽然皱着，但是只是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这个号码输入进了手机里头，才刚刚保存好，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看着上头的号码，nick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一接起来就无奈地叫了一句，“爷爷！” 杜康平在那头乐呵呵地笑，“怎么啦，我的宝贝孙子，这么一副不高兴的语气，看来对爷爷的举动很不满意嘛？” 他这么问了一句，只是nick素来孝顺，又怎么可能恶言相向，只能语气无奈地说道，“那个保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再怎么也不像是需要保镖的样子吧？” “哎哎哎，爷爷知道你堂堂八尺男儿高高壮壮的，可是爷爷不放心啊，你想想，上次岳岚都这么被绑了，而且我听你说，岳岚的身手不错的吧？都能被绑，我怎么能够放心呢？你这次受伤爷爷奶奶都吓得掉魂，不注意点不行啊！而且你不知道吧，之前和陆氏闹得不轻的那个海原的老总，就被人忽然给打了，我想着我老杜家虽然不算什么极品奸商，但是从商多年，也算是有些树敌的，我不放心啊。”杜康平说着，还如同献宝一般神秘兮兮地说道，“所以你就乖乖听话，这次这保镖，你别看是个女的，但是特别专业！爷爷可是花大价钱还托了关系特意请来保护你的，你就安心，她也不会打扰到你什么的，放心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还是恭喜你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还是恭喜你 nick听了这话之后，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海原的老总被人忽然给打了？爷爷恐怕是不知道，那个把海原老总忽然给打了的人是谁吧？要是知道，怕是就没那么平心静气地给自己安排那女人做保镖了。 nick脑中忽然想到了那天，看着她动作利落地直接袭击莫云翔时候的帅气样子，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干净利落，又毫不留情面的。 目光再挪向桌面上那张纸，眼神就这么在洛十一三个字上定住，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终于是妥协，“好吧，只不过，你们都给我安排人了，就不要再总是担心我了，我很好，真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杜康平听到孙子妥协了，自然是高兴得很，连声应着，“好好好，你最乖了。” 挂了杜康平的电话之后，nick就在办公室里头坐着，整个恒裕的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不知道是杜总的心情忽然好些了还是怎么的，他的办公室里终于没有那么阴暗冰冷了，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nick看到手机屏幕上岳岚的照片时，这才滑动了屏幕，拨了个电话过去给她，岳岚在那边看到是nick的号码，自然是马上接起了，一接起听到了nick的声音，就已经笑了起来，“忙？” 她这么问了一个字，nick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不忙，刚刚电话被员工拿错了。” “什么员工竟然能拿错杜总的电话，不简单啊。”岳岚笑着调侃他，nick在这边一下子有些窘迫起来，这才扯开了话题，“怎么了？找我有事？” “啊，果然是只见新人笑啊，这么久没联系了，还想着联系你一下的。”住院的时候，岳岚和nick包括nick和陆莫离之间的关系都已经缓和很多，所以现在才能够这般轻松地如同调侃一般地说出这种话来。 nick愣了一下，“什么笑？什么意思？” 很显然岳岚的话，对于中文不是很精通的nick，有些许难度，见他不理解，岳岚也懒得再解释，想着自己打算说的主题，她先前脸上调侃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正了正脸色，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之后这才说道，“nick，我要结婚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提了起来，nick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但是只是很短暂的片刻，他就已经答道，“我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早就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了，不说在陆氏成为了关注度最高的话题，就陆氏对岚公馆的宣传力度，这也早已经成了大众们心照不宣众所皆知的事实了。 心爱的姑娘就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这种悲情的戏码就这么在现实中上演，就算心里头已经放低很多，说一点都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nick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怎么样？你这是还指望我恭喜你怎么的？” 他的话中有隐约的笑意，究竟是不是勉强的笑意，岳岚并不在他跟前，所以也看不到，于是只能够顺着他的话说道，“怎么样，那你要不要恭喜我呢？” nick在这头沉默着，没有说话，就他对岳岚这么多年的感情而言，要他说出恭喜的话来，还真是有些困难的，岳岚也清楚这个，所以并没有打算强求，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见nick不答，就准备开始缓和一下，不再说这个恭喜的话题。 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nick就已经在那边说道。 “当然，你结婚，无论如何，我都是会恭喜你的。”nick轻轻地笑了一声，“只是，你要嫁人了，以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的苍凉让岳岚有些许不忍，她抿了抿嘴唇，“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是一个人。我又不是说不在了。” nick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你婚礼的时候，陆莫离不想我参加么？” “怎么会？”岳岚不解他怎么忽然说道这个，“就算他不同意，我同意就行了，中国的婚礼，是需要兄长或者弟弟背着新娘下楼的，我没有兄长也没有弟弟，要么，你来吧？nick，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幸福的日子，你如果不在……” “别傻了，我会来的，让陆莫离给我准备好漂亮的衣服吧，伴郎什么的我没意向，你要知道，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nick就这么说出这话来，岳岚有些感动，在这边轻声地应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说道，“谢谢你，nick。” “客气什么，八年了，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样，你结婚我都是会陪着你的。”nick不想她太过感性起来，因为已经听到了她声音里头的鼻音。 岳岚在这头应了，然后就问道，“啊，对了，嘿嘿，刚才真的只是员工拿错手机么？那你这员工，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冷淡呢。” nick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是员工拿错了我的手机。”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早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会和岳岚说，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停顿了片刻之后，就没绷住，直接问了，“你还记得，我在医院烧伤科的时候，和我同病房的那个女人么？” 岳岚只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啊！那个身手不错的面瘫女人！” nick听了她这话之后愣了片刻，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想笑，并且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最终是没忍住，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对互相之间的称呼，还真是惊人地相似啊。” “嗯？什么意思？”岳岚不解，反问一句，然后nick就把先前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岳岚说了，当岳岚听到洛十一对自己的称呼是“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现在都头发不多的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 不得不说，形容得还真到位。 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岳岚才说道，“只是……你的意思是，那个面瘫女人要来给你做保镖么？你犯什么事儿了需要动用保镖这么严重？”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面瘫女和别扭男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面瘫女和别扭男 也只有她这种身手非凡的人，才会觉得保镖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的吧…… “你也知道，这次我爷爷和奶奶都吓得不轻，他们会有这个做法我也是理解的。”nick这么一说，岳岚也理解了，应了一声，然后就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你和洛十一，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因缘啊，居然能这样再次遇见。不过说起来……nick啊，那个女人的身手是真的很好，我自己也是练的所以能看得出来，你没事儿，不要招惹她，免得吃亏。” nick愣了一愣，“再好的身手，也是收钱过来的保镖，总不可能打我吧。” “这还真不好说。”岳岚在电话那头担忧地说了一句，然后提醒道，“你想想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吧，我总觉得有那样表情的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nick听了这话之后脑子里头也一下子就想到了洛十一的脸，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儿。 电话挂了之后，nick也就准备从公司离开，一路驱车朝着家里头开了回去，他依旧还是自己一个人住，住在当初那个他一心想要和岳岚一起生活的房子里头。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整齐摆在门口玄关的一双陌生的鞋子，那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自己家的房子，所以nick很敏感地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一双女人的鞋子，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女人味，但是的的确确，是女人的鞋子，男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小的脚，看上去也就不过三十六七码的样子罢了。 眉头皱了一下，甚至没有换下自己的鞋子，就警惕地朝着房子里头走了进去。 再怎么……也不可能吧？才刚刚有了保镖这事儿，家里头就被非法入侵了么？ 只是哪个非法入侵的会这么有素质的还脱掉鞋子入侵？所以nick自己都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荒诞。 那么，是谁？ 很快就已经得到了答案，才刚走进客厅去，只微微一侧身，就看到了阳台上站着的那个人影，黑色的，纤长优美的，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天。 马尾就这么从脑后垂下来，拖在背后，她一只腿站得笔直的，另一只腿则是随意地弯曲着，脚尖点着地面，两只手交叠着搭在阳台的栏杆上。 nick才刚走近一步，她就已经转过身来，就这么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nick，明明是这么远远的，并且还隔着一面落地窗的玻璃，还有一层薄纱窗帘，可是她的目光却如同实质一般地落在了nick的身上。 就这么对视了片刻，然后她已经走了进来，走进来之后，就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了。 是了是了，除了她还有谁。 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么一张面瘫的脸呢？nick一瞬间觉得有些无奈，就这么歪头看着她，眉头都有些皱了起来。 “保镖……不用私1密到这种程度吧？”nick这么问了一句，洛十一脸上表情不变，其实这一句话都已经可以省去了，因为她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听了nick的话之后，也就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我拿钱办事的，价钱开得高，工作自然是得更细致一些，请不用介意，我不会打扰到你任何。” 说完这句之后，洛十一就已经没有再说话，目光也已经从nick的脸上挪开，就那么平视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一般。 “你现在在这边，就已经是打扰了。”nick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就将包朝着沙发上随手放下了，然后回头去玄关换拖鞋，换拖鞋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朝着她的脚上扫了一眼，她穿着干净的白色袜子，这似乎是从她身上第一次看到除了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 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这从来没有来客的家里头，唯一的一双自己的男式拖鞋，思索了片刻之后，拉开了鞋柜，从里头拿出了一双甚至连标签都还没有剪掉的新拖鞋。 毛绒绒的款式，上面还有着可爱的兔子头，那是岳岚最喜欢的卡通图案，他特意为了秋冬天准备的，这个季节穿是正好的，可是岳岚还没来得及过来穿过一次…… 啪一声，一双毛绒绒的拖鞋就这么被放到了洛十一的脚下。 “新的，穿吧。”nick吐出短短四个字，没再多说什么，就径自拿了包进了书房去，包里头都是带回家来的工作文件，就是因为今天不太想在公司里头工作的缘故，天气越发冷了，就越来越喜欢窝在家里头工作。 这个习惯还是在美国的时候养出来的，天气一冷，就喜欢窝在家里做功课。 只是批了几份文件之后，却是怎么都没办法静下心来，老是想着那女人在外头究竟在做什么，根本都没办法安心工作。 “真不懂爷爷究竟是想什么……这样耽误我工作，是真的想恒裕垮台么？”nick自言自语一句之后，却还是认命一般地站起身来，站起身来之后，就朝着客厅外头走去。 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nick觉得自己似乎都已经跟猫一样轻的脚步声了，但是走出门口的时候，却还是看到那个女人的目光就那么正正好地朝着他看过来。 让人难去想她究竟是听到了他那么轻的脚步声看过来的，还是目光一直就是朝着这边看过来的。 所以nick的表情，倒是有些尴尬了起来，在自己家里，怎么她的眼神感觉好像他在做贼一般。 nick已经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对她说道，“冰箱里有吃的，苏打水机旁边的消毒柜里头有杯子，咖啡机在微波炉旁边，咖啡粉在第三个橱柜第二格。” nick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毕竟……她也不是来做客的，但是，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让她自己在客厅里头坐着，似乎又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这是nick的好意，只是……洛十一似乎并不打算领情，她只是这么漠然地看着他，表情还是老样子，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可以解决。” 说着，她就从她的那个双肩包里头掏出东西来，他看得清楚，那是一个装满了水的运动水壶，还有……一包压缩饼干。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做饭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做饭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别人的好意都不心领啊。 nick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在医院同个病房的时候，她接过递过去的水果，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如同小猫吃鱼一样吃着的样子。 于是眉头皱了一下，也不理她的拒绝，直接就朝着厨房走去，拉开冰箱，里头是摆得整齐的东西，nick和同龄的男孩子不太一样，不是那种邋遢马虎的男人，反而很整洁，从家里头收拾得洁净就看得出来。 冰箱里头也是一样，一瓶一瓶的矿泉水摆在第一层，第二层摆着水果，第三层则是摆着新鲜的食材，他厨艺并不算太好，但是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所以也不习惯去外面吃饭，所以通常就在家里头自己解决一下算了。 虽然孤独，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出去吃饭，将所有的孤独摊开在所有人的眼前要好。 所以，也就习惯了。 他从橱柜里头拿出围裙来穿上，然后就拿出了水果和一些食材出来，放到了台子上，拿出干净的砧板就开始处理了起来。 nick的动作虽然说不上干净利落，但是每个动作，也都算处理得很得当，水果和食材都洗得很干净，刀工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切下去的时候倒是整整齐齐的。 他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得到，客厅方向的沙发上，那个女人的视线朝着这边看过来。 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是一直被这么一道目光扫着，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于是，nick就回望了过去，就看到那个女人嘴里叼着半截压缩饼干，那本来就是特别硬并且不好吃的东西，因为压缩了的缘故，吃起来基本上要靠牙齿刮下来。 于是那些碎屑粉末，就这么从她嘴边掉下来，黑色的裤子上那些粉末显得特别显眼，不仅如此，连地毯和沙发上都掉落一些。 她垂眸下去不再看他，拧开自己运动水壶的瓶子喝了两口，将压缩饼干吞下去。 nick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洛十一这个模样，笑意一下子就已经出来，弥漫眼底，然后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很快，厨房里头就传来香味，水果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放在果盘里头，锅子里头的滚水翻着煮着意大利面，而锅子里头，已经在翻炒着意面的酱。 洛十一的鼻子轻轻地嗅了嗅，然后就忍不住又朝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就正好看到nick转身过去水槽冲面的背影，他头微微垂着，袖子挽到了肘尖，从背影不难看出，他的身材非常好，腰线很是完美，腰线的弧度还有挺翘的臀部。 还真是个好身材的男人。 nick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样，虽然背对着，但是唇角微微勾了勾，就随口问了一句，“意面的话，喜欢番茄酱还是黑椒酱？” 洛十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可是却是一下子就忘记拒绝了，直接条件反射一般地说道，“番茄酱。”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表情一下子就有些愣了，眼睛眨巴了两下没再说话。 nick已经转过身来，一转过来就看到洛十一脸上眼睛眨巴眨巴的表情，他唇角勾起来，点了点头，“好，那就番茄酱。” 说完，nick已经将平底锅里头的肉酱加上了番茄酱，翻炒了起来，有番茄的味道溢了出来，没过一会儿，就将平底锅里头的酱倒到盘子里头的意面上。 两盘意面都准备好了之后就端上了餐桌，果盘也端上了餐桌，除此之外，还倒了两杯新鲜的果汁。 他平时也就是这么吃的，今天只不过多加了一个人的分量而已，摆好了餐具之后，就看向了沙发上的洛十一，轻轻招了招手。 “过来吧，不是要番茄酱么。”nick这么说了一句，目光没有转开，依旧是看着她。 洛十一手微微攥了攥，似乎是在思考，只是她那拳头攥了攥的动作看在nick的眼里却是另外的味道，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就说道，“我只是做点食物请你吃而已，没必要这么愤怒吧？” 洛十一有片刻的愣神，这还是nick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眼神里头那短暂的发愣和凝滞让nick瞬间捕捉到了，只是一闪而逝而已，她的表情又已经恢复到了往常那般。 手已经松开，然后就没有什么情绪地拒绝道，“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所以，抱歉。多谢好意。” 依旧是拒绝，这女人仿佛油盐不进一般，nick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也没再多说，只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不是明天才开始正式上岗么，现在还不是工作时间，过来吃吧。” 他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拿起叉子，低头吃了起来，其实心里头都已经没抱太多希望的，毕竟这女人一张死脸，看上去心思应该也就和表情那样死，死脸死脑筋，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生物，究竟是不是生物。 一口意面送进嘴里之后，然后就听到了椅子被拉动的声音。 抬眼就看到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餐桌旁边来，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伸手拉开椅子，他才知道她已经走过来了。 抬眼就对上了她的眼神，她坐下之后nick才听到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吃吧。”nick这么说了一句，唇角又不由自主地勾出了笑容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素来没有任何表情的人，脸上偶尔微小的表情变化，比如她坐下之后说谢谢之前那一瞬间的别扭，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成就感。 然后再看到她又如同当初那样小猫吃鱼一般地小口小口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时，就觉得更加有成就感了。 “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不介意的话，以后和我一起吃饭吧。把这个，也算到工作内容里去吧。”nick这么说了一句，看了一眼她飓风扫过一般地将盘子里的面迅速吃掉，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许。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相互适应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相互适应 “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不介意的话，以后和我一起吃饭吧。把这个，也算到工作内容里去吧。” 照理说，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应该是拒绝，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拒绝。 但是这面……好好吃。 嘴里塞得满满的，一下子也无法发出什么声音来，于是，也没有马上拒绝。 nick看着她的嘴边还沾着些许意面的酱料，扯了一张纸巾递过来，洛十一接过之后擦了擦嘴，口中的食物吞下去之后，又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如何措辞，过了片刻才说道，“自己吃饭，不好么？” 明明是问句，但是她的语调很平，nick抬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人，是群居动物才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很孤独。” nick放下了叉子，没有继续吃，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也对，就你的性格而言，恐怕早就适应孤独了吧。” 她一看，就是独居动物啊。 洛十一没有做声，也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适应孤独么？或许的确已经适应了吧，从小就是那样的生活环境，人生中除了训练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日复一日的训练，从懂事开始就日复一日的训练，没有朋友，没有亲情，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对于这些的记忆都没有。 所以孤独么？ “从刚开始就没有感受过除了这之外的感觉的话，也就不会觉得孤独了，因为一直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她会说这么长的话，还真的是让nick有些惊讶，他抬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神，听着她没有什么波澜的语气，一下子，nick就觉得，哪怕就只是这么波澜不起的语气里头，就已经透满了孤独。 “一起吃饭吧。以后。”nick就这么说了一句，却不再是什么问句，而是肯定的口气，倒像是一种强硬的命令一般。 洛十一想要拒绝，nick已经继续说道，“我还没有适应孤独，也不打算适应，反正，你也是拿钱办事的不是么，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一起吃饭吧。” 洛十一看了一眼被自己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想着一句老话，果然……是吃人的嘴软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点了头。 nick看见她点头，笑了笑，这才拿起叉子继续吃了起来，指了指旁边果盘的水果，“吃吧，饭后水果，上次在医院看你很喜欢吃水果的样子。” 洛十一拿起了一个酱黑色的李子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嚼了几口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盘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才说道，“一起吃饭可以加进去，但是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收拾和洗碗，所以，辛苦了。” 说完，她就拿着李子小口小口一边吃着一边站起身来，重新朝着沙发上走过去，然后坐了下来，那姿势看上去再舒适不过了，就好像……就是在自己家里头，吃饱了之后舒适地坐到沙发上那样的感觉。 她……倒是适应得很快啊，nick微微笑了起来，把自己盘子里头的面吃掉之后，就站起身来收拾碗盘了。 他做得不急不缓，也没觉得有多烦，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里头有些开心，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子里头，现在似乎终于不是自己独自一个人了。 做完收尾工作之后，nick洗了手之后，脱了围裙也就走进书房去，没过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将先前的那个果盘拿起来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才再次走进书房去。 洛十一看了一眼茶几上头的果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有些许被软化了下来，这个男人，倒是和以前的那些任务对象都不一样的。这种莫名的能够让人心都软化的温暖，反而是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nick一直在办公，时不时会站起身来，在书房里头走上两圈，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再次坐下去继续处理工作，书房的门没有关上。 洛十一在客厅里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多年养出来的敏感感官和警惕，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在书房里头做什么。 文件纸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转椅微微转动的声音，钢笔轻敲桌面的声音，那么他是在工作中。 若是从皮椅上站起来的声音，一下一下沉稳的脚步声，和他伸懒腰时发出的舒适感叹声，那么，他是在休息中。 明明是可以不用去注意这些的，可是就这么坐在客厅里头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就变得不自觉的自然而然的，就去注意了。 于是甚至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夜色都渐渐地降临了。 nick在书房里头，一直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所以他从书房出去的时候，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一些脚步，只是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 背靠着沙发椅背，看上去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坐姿，只是她双手交叠叉在胸前，头就那么垂着，眼睛已经轻轻地闭上。 她睡着了。 似乎……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睡着的样子吧？尽管那段时间在一个病房里头住了那么久，对于她睡觉的样子，自己却是看都未曾看到过，唯一看到的一次，还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这一瞬间似乎就变得弥足珍贵，nick甚至都不敢动，生怕这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感应得很明确的警惕女人会醒过来。 看着她垂头闭目呼吸平稳的样子，nick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心中也会想到，啊，原来这个女人不是机器，不是靠吃点机油电池就能活的啊，她也是需要睡觉的。 又或者是想到，啊，原来，她睡着了，是这个样子啊。 安静的，没有那么冷漠的，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nick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胸前插着的手，露出来的手背上，指骨上头那些看上去已经愈合很久的伤痕，和指骨上头的老茧。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算加班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算加班 时间仿佛都这么静止了一般，nick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而沙发上的人，也就那么一直垂着头闭着眼睛睡着。 这样睡觉……真的舒服么？ 洛十一也不知道，自己会睡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她忽然重心不稳了，头朝前头坠了一下，也不会忽然醒来。 眼睛一睁开的时候，眼神里面就已经是一片清明了，没有任何睡醒之后的惺忪之意，下意识地朝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只是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背轻轻靠着门框，双手也是交叉在胸前。 不知道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太安静了，或许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才会这样放松警惕地睡上这么长时间吧，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醒了？”nick看着她的动作，就这么问了一句。 自己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除了岳岚之外，自己竟然能够看一个女人睡觉看这么长时间，是疯了么？自己一定是疯了吧？ 洛十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站起身来，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nick很清楚地听到她活动手的时候，发出咯咯咯地骨擦声。 听得人忍不住一阵牙紧。 “你晚上不出门吧？如果你晚上不出门的话，这个点我差不多可以收工了。”洛十一就这么问了一句。 nick已经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我晚上，要出门的。” 洛十一眉头皱了一下，“那样，就要收加班费了。” “请随意。”nick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笑意，“但是，我晚上是要出去的，要出去吃饭。” 是啊，因为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好久都没有出去吃饭了，nick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再怎么迟钝，从他的笑意，洛十一也能够察觉到他的故意了，心里头有些无奈，就这么直直对视上了nick的眼睛。 “虽然很抱歉但是还是想先问一句，看你现在的态度，应该是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了吧。” 洛十一这么问了一句，nick笑了笑也没打算遮掩，直接说道，“嗯，是的，晚上会出去吃饭，也可能会出去喝酒，喝醉了之后，神智不太清醒，安全也就无法保证了，如果叫代驾的话，代驾应该也是安全隐患吧？” 他的语气中，有些狡黠的味道，甚至丝毫都不打算掩饰。 察觉到了他的刻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在这里给我安排一个房间算了？” 这话只是讽刺而已，洛十一甚至想都没想过他会有肯定的答案的，可是他就那么肯定了，点了点头，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可以啊，那边还有一间客房，你就住那里好了。” 他唇角已经勾起了笑容来，“那，现在走吧，一起吃饭去。” 洛十一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双肩包，背到了背上，拿起鸭舌帽带上之后，就朝着门口走去，她这一身黑色的装束，脚上那双粉白粉白毛茸茸的拖鞋，就显得格外的打眼。 走过nick身边的时候，nick直接伸手就将她的帽子扯了下来，虽然下一个瞬间，手腕上就是一阵剧痛，但是的的确确，她的帽子已经被扯下来了。 洛十一就这么直接将他的手腕捏住了，那力道之大，比岳岚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子，nick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只是好在或许是在岳岚那里已经磨练得够多了，所以，忍痛的耐力还算不错，也只是眉头皱了皱而已，侧目看了一眼她捏着自己手腕的手。 “你这……算是袭击雇主么？”nick说完这句，发出嘶的一声的抽气声。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我的条件反射就是这样，所以下次不要做出什么动作之前，请先考虑到这一点，以免受伤。”洛十一语气平平的没有起伏，手已经松了开来。 只不过nick算是彻底相信了岳岚的话，不要惹她，不然会吃亏的。看来真的会吃亏啊。 洛十一伸手想要拿过自己的帽子，nick却是将帽子随手朝着沙发上一扔，然后说道，“天都黑了，还戴什么帽子，又不是长了张见不得人的脸，紧张什么？仇家很多吗？” 洛十一眉头皱了一下，走回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帽子来，重新戴到头上，然后点头道，“嗯，仇家很多。比如上次那个，你也看到了的。” 她说的是莫云翔。 “你上次戴口罩了，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你？”比起追究上次她袭击他人的违法行动而言，nick更加讨厌莫云翔。 “在我们这一行里头，没有什么隐私而言的，只要有钱想要查出我来是很简单的事情。想要赚钱，就必须承担风险，我们的风险，时时刻刻都是这样的。”洛十一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将帽檐压低了一些。 nick的眉头皱了一下，多看了这女人一眼，想着她生活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很缺钱吗？”nick这么问了一句，洛十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不是说要出去吃饭么，走吧。” 说着，伸手到了nick面前，“安全起见，车钥匙给我吧，我来开车。” nick默默地将车钥匙放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换了鞋子之后和她一起出门去了。 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朝饭店订了包厢，虽然他更想在热闹一点的地方吃饭，但是考虑到她刚才说的话，nick还是无形中做出了妥协。 洛十一一路都无声地开着车，一句话也没有说，抵达饭店停车场的时候，下车的时候，口袋里头的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 nick只看到她下车之后，就朝着旁边走开了一些，拿出电话接了起来，听不到那头说了什么，并且从她脸上面无表情的表情看起来，也猜不到那头说了什么。 从头至尾，他甚至没有看到洛十一说过一句话，唯一发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音节“嗯”。 “十一，你最近注意一点，上次你负责的那个任务，应该是已经查到你了，北边莫家那老头，儿子和孙子也都和他一样锱铢必较，估计不会这么快放过你。”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巧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巧遇 “十一，你最近注意一点，上次你负责的那个任务，应该是已经查到你了，北边莫家那老头，儿子和孙子也都和他一样锱铢必较，估计不会这么快放过你。” “嗯。”洛十一只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也没再说话，对于风险，自己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甚至，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所以听了这话之后，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只是那头却似乎是有点担心，“十一啊，自己多注意点，别出事了，你知道就算出事了，也没人会追究的。” 原本根本就没打算说什么的洛十一，听了这话之后，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她的脸上早已经很难适应笑容了，所以甚至连唇角都很难抽动一下，就直接说道，“别说得你好像很担心似的，我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这样么？没有什么新吩咐的话，挂了。” 说完这句之后，洛十一就挂了电话。 先前nick还只看到她只是听着那头的电话，一语不发的样子，但是后来忽然就看到她开口似乎语速很快地说了一段什么。 刚想着她会说的内容是什么，抬眼就看到她已经走过来了。 “不是说要吃饭么，走吧。”洛十一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朝着电梯口方向走去，nick也什么都没问直接走了上去。 电梯很快地上升。 一走出电梯门口，就正好和迎面准备进来的人碰上了。 看着来人，nick愣了愣，然后才马上反应了过来，“莫总，好巧。” 不知为什么，他倒是一瞬间有些紧张，稍稍朝前头站了一步，算是挡在了洛十一的前头，而莫云翔似乎也是因为这巧遇愣了一下，他愣了愣之后也就笑道，“是啊，杜总，好巧。” 说完之后，他就朝着nick的身后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带着鸭舌帽的女人，一张不算特别出彩也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起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是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谁。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装束，除了没有带上口罩，那眼神的冷淡都是一模一样的。 莫云翔唇角的笑容都瞬间凝滞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洛十一，然后再转眼看向了nick，一时之间，似乎是觉得一切都好理解了许多。 对于上次袭击的事情，爷爷的矢口否认，哪怕父亲想了那么多办法，也只查到了动手的人是出自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就培养这些人才的，甚至连违法不违法都不好说，里头的成员，身上有没有背着人命债在身，都难以去猜度。 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组织，从来都是高价接受一些隐秘任务，具体任务事项是秘密无法调查，但是可以想象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和光明正大的活计。 虽然具体任务事项和委托人都是秘密，但是对于成员的资料却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花得起钱，倒是可以调得出来成员的资料。 所以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照片，还有她的名字，洛十一。 而现在，这个女人就站在了nick的旁边。 莫云翔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就这么看着nick，然后就说道，“杜总，你这位女伴……看上去还真是眼熟呢。” nick脸上表情不变，意识到莫云翔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于是就说道，“莫总说笑了，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先失陪了。” 说完这句之后，甚至直接伸手抓了洛十一的手，洛十一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是看到了他回眸过来的眼神，手中一下就放了力道，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只是就在走过莫云翔身边的时候，nick听到了莫云翔的声音，声音中没有笑意，并且还有些阴仄仄的，就这么说道，“杜总，我这个人别的不好说，认人倒是很准的，哪怕是一个眼神，我说不好都能够认出来，更不用说这么齐全的一身装束了。不是么？杜总，难道你不觉得眼熟么？” nick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拖着洛十一出去了。 一直走到包厢之后，他才听到洛十一在身后淡声说道，“没什么好掩饰的，认出来就认出来了。” nick回头看她，就看到她脸上已经没有平日那么紧绷的表情，nick觉得自己似乎都从她的眼神里头看到了一些温度。 “你为什么比我还紧张？动手打人的，也不是你。”洛十一说完这句，已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走到桌边去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她这样坦然随意的态度，真是让nick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连岳岚都不知道nick可以和这个身手不错的面瘫女人，这样稳步发展下去，但是眼下nick的情况有这个面瘫女人在，倒的确是不用她担心太多的。 她担心更多的，则是季若愚和喻文君还有岳麓三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她和陆莫离婚礼的狂热态度，那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她和陆莫离要结婚了，而是他老岳麓要再去结婚一次一样，似乎这一次，比他当初和听南结婚时的态度更狂热。 而喻文君则是像当初自己要结婚那样，打了鸡血一般的狂热，甚至比那更狂热…… 至于季若愚，则是完全被这两人的态度给带起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停歇不下来。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对话。 “儿子，你什么时候和岚岚去领证？相关单位那边的事项你大伯都已经疏通好了，喏，户口本在这里。” “妈，我不急啊。你急什么？婚礼不是还在准备中么？急着领证做什么？” “我急啊！我现在天天被你干妈还有你那岳父折磨得快疯了！赶紧结！不然我要神经崩溃了，快点！户口本在这里！拿着，今天去把证领了，过两天去把西郊庄园那房子加上岚岚名字，我就省心了，我真的快神经崩溃了！赶紧把人姑娘娶回来！快点！” 然后……陆莫离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被赶出了家门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崩溃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崩溃了 陆莫离出现在岳岚家门口的时候，岳岚甚至都被吓了一跳，原本，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神经也已经够脆弱了。 于是当陆莫离将户口本拿出来的时候，几乎算是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岳岚直接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啊！干脆杀了我吧！你们都这样，干脆杀了我吧！”岳岚脸上的表情是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崩溃，陆莫离赶紧站起来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炸了？” 天知道岳岚最近究竟被岳麓还有喻文君折磨得有多惨，家里头甚至就变成了一个婚纱摄影店一般，喻文君不知道挖空了多少家婚纱定制店，而客厅则是变成了一个小型摄影棚一般，岳麓把能堆回来的器材全部从工作室堆回来了，每天还会带一个助手过来。 喻文君每天不停歇地抓着岳岚试穿每一件她觉得满意的婚纱，每换上一件，不管是哪一件，岳麓就会把她抓到镜头前，闪光灯一阵闪，看下哪一件在镜头里头的效果最好。 这样的状态和行为会持续上一天，感觉像是上班一般，而且每天都是不小的工作量，弄得岳岚一度觉得自己对于婚纱这个东西，已经审美疲劳了，只觉得眼下哪怕是什么世界级名匠打造的婚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恐怕也看不出个好赖来了。 所以她崩溃了，尤其是陆莫离拿出户口本的那一刹那，她就直接断了弦，忍无可忍地咆哮了起来。 “你自己去下面客厅看看啊，那还是家吗？那简直就是个婚纱秀场！我每天像娃娃一样，不停歇地换上各种婚纱，然后站到镜头前去试镜头感。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陆莫离伸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刚想开口哄她，就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家暴…… 岳岚显然已经崩溃至极了，一个不耐就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以摔跤的姿势，直接将他撩到了沙发上去。 陆莫离只觉得自己的腰一瞬间似乎快要断掉一般，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低声闷哼了一声。 岳岚似乎也瞬间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就蹲了下去，看着沙发上的陆莫离，紧张地问道，“莫……莫离，你没事吧？我……我一下子太激动了。” 陆莫离皱着眉头支起身体来，转头看她，他当然知道她一下子太激动了，这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别炸毛了，好好的温顺姑娘，一炸起毛来，怎么跟发了疯似的……”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已经露出微笑来，“对自己未来老公都这么下手不留情了。” 岳岚脸上有些愧疚，然后表情已经可怜巴巴起来，“我也没有办法，我快疯了……干妈和我爸等会就回来了，他们就为了去挑选合适的头纱，两个人一把年纪了，高高兴兴兴奋地出去了……” 不是说假的，陆莫离看着岳岚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甚至看到了她眼睛里头的泪光，这才知道，这丫头不是说假的，她是真的快被逼疯了啊。 别的倒还好，炸毛也就炸毛，他也能抚顺下来，只是……看到她眼睛里头都有泪光了，显然的确是被折磨得不轻，看到她的泪光，陆莫离就没办法不心疼了。 伸手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别烦躁了，嗯？” 岳岚不说话，只是紧紧地伸手搂着陆莫离的腰，将脑袋往他的怀里头拱了拱，一副撒娇的样子。 陆莫离唇角微微弯着，然后就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走吧，我们逃走吧？” “去哪儿？”岳岚问了一句，很感兴趣的样子。 “回我们家怎么样？西郊庄园。”陆莫离这么提议了一句，岳岚二话不说，松开他就到一旁去拿包包去了，把手机车钥匙钱包胡乱塞到了包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外头直接冲去。 陆莫离愣了一下，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冲了出去。 只看到岳岚冲进了主卧室房间去，跟进去之后就看到岳岚正在动作迅速地按着一个保险柜上头的密码，哔哔啵啵几个数字按进去之后，咔哒保险柜的门就开了。 她迅速拨开柜子里头的几叠现金，然后从里头拿出了一本深红色皮面的本子出来，居民户口簿五个字金色的印在上面。 她想都没想，直接将这本子塞进包里之后，咵哒一声关上了保险柜的门，站起身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含笑看她的陆莫离。 她走过去直接抓起了陆莫离的手，然后两人就朝着楼下跑去。 车子从停车场迅速地开出来，冲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和进来的喻文君的军牌车子遇上，岳麓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那辆眼熟的车子和前排眼熟的两个人，皱眉问了一句，“那是离儿和岚岚没错吧？” 喻文君只侧目看了一眼而已也不太真切，陆莫离的车子就已经从小区门口杀出去了，喻文君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啧了一声，“啧，看来这几天我们把岚岚磨得太狠，离儿这是英雄救美来了啊，ls开头的车牌还能是别家的车子么？” 岳麓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后座那些袋子，“那这些头纱怎么办？岚岚都还没试呢。” “试什么试呀，小俩口甜蜜就行了，东西放你家我就先回去了。”喻文君倒是满不在乎地这么说了一句。 坐在陆莫离开得风驰电掣的车上，岳岚觉得有一种浑身都放松了，浑身都轻松解放了的快感，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上已经是愉悦的笑容。 陆莫离侧头看她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和我私奔就这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陆莫离听了她这话之后，侧目看她，眼神中已经有了些狡黠的光芒出来，“去哪里都是好的么？岚岚，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领证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领证 看着陆莫离开车的路线，岳岚就已经意识到了陆莫离话中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对市内的路线还不算太熟，但是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去民政局的路线吧？ 岳岚的心里头有些忐忑和紧张起来，却是没有任何如同陆莫离话中所说的那般……后悔。 一点都没有。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包包里头的户口本，默不作声的，眼睛闪着光看着眼前的道路。 陆莫离也是心花怒放放的状态，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打算掩饰，一路车子开得飞快，在确认能够安全通过的情况下，连闯了三个红灯，让岳岚有些心惊肉跳的。 “你……别再闯红灯了！很危险……”岳岚这么叮嘱了一句，陆莫离只是笑，车速并没有减缓任何，他语带笑意说道，“我陆莫离今天要结婚了，给交通事业做出点贡献缴点罚单也没什么。” 岳岚脸微微泛红，但是却是没再说闯红灯的事情，心里咚咚的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陆莫离先下了车，原本想着要过去给岳岚开车门的，刚走到她那边，她已经自己开车门下来了，手中拿着深红色的户口本，面颊上有着浅浅的粉红，唇角有着浅浅的笑容。 她的表情，就和无数前来领证的普通夫妇脸上的那种高兴和兴奋没有什么差别。 陆莫离伸手向她，岳岚就这么轻轻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由他牵着，朝婚姻登记处走去。 两人都是愣头青，别看陆莫离管着这么庞大一个陆氏的运作，但是在结婚这事儿上，也没有任何经验，岳岚更是一样，所以几乎是莽头莽脑地就这么进了婚姻登记处。 应该做什么，却是完全不了解，倒是陆莫离的一张好皮相引来了不少人注目的眼光。 最终还是找人询问了之后，才知道具体的步骤，两人朝着拍照的地方走去。 拍结婚证照的时候，摄影师一脸的亲切不停地称赞道，“哎呀，我在这里工作也挺长时间了，还从没看过长得这么好的新郎，新娘你可真幸福。” 岳岚刚想笑着点头，摄影师就已经继续说道，“只是，新娘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啊？上镜头恐怕不会效果太好呢。” 岳岚唇边刚扯起来的笑容又落了下去。 拍照自然是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的，镜头中的两人笑容灿烂得如同花一般，还是摄影师轻轻咳了两声之后说道，“虽然体谅两人此刻高兴的心情，但是……笑容不要开这么大，还有，你们靠得也太近了，稍微分开一点，不然在照片上效果不好的。” 结婚证照顺利拍好了之后，就去了婚姻登记处，陆莫离和岳岚这才知道，这种能够让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人，直接就变成自己最至亲的直系亲属的手续，竟然这么简单，照了照片，登记也就九块钱罢了。 只需要九块钱，就将这个人嵌到了自己人生最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的位置上，就这么简单。 登记的人员显然是事先就已经得过交待了，所以看到陆莫离的户口本时，翻了两下之后，脸上就勾起了笑容来，“都说陆家老大长得好看，看来还真是这样啊，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出于程序，还是得问你们一句。你们是自愿结婚的吗？抱着愿意和对方携手共度一生的初衷完成这一个人生必经的步骤？” 陆莫离点了点头，“是。” 他侧目看向岳岚，岳岚也已经微笑着点了头，“是的。” 工作人员自然没再多问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将打了公章钢印的两本结婚证递给了他们俩，“那么，恭喜，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我代表所有工作人员在这里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后头其实还有人在等着呢，前面有工作人员看着，但是陆莫离也不管这么多的目光，直接就扳过了岳岚的肩膀，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现在，她……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了。 现在，自己有合法的理由，可以将她捆在身边一辈子了。 现在，岳岚，是我陆莫离的老婆了。 想抱就抱，高兴起来随时拉过来就能亲上一口，我现在是有合法理由的人了！ 光是这么想着，陆莫离的心里头都觉得能够开出花来。 所以，他才不管什么旁人的眼光，我亲我自己老婆，合法！ 岳岚的脸泛红，却是始终都没有推开陆莫离，任由他唇舌侵袭。 大家也都是来领证的，自然对于这样幸福的场景，没有打断的意思，甚至后头的人还鼓起掌来。 而下一个瞬间，岳岚就一声轻声的惊呼，陆莫离已经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岚岚，莫离哥哥抱你回家，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声就这么回荡在空间里头，岳岚听过他的笑声，低沉的磁性的，不张扬的内敛的，这样爽朗的放肆的笑声，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不难想象他心中有多高兴，对于结婚这一件事情，有多高兴，就像她一样。 虽然对父亲还有喻文君折磨一般的狂热感到无比疲惫甚至麻木厌倦，但是只是因为他们不是陆莫离而已，但是，若是是陆莫离的话，再疲惫的疲惫都变得轻松，再麻木的厌倦都变得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只因为是他而已，一切事情都变得有了意义。 他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一切，他，就是最好的一切。 而陆莫离，自然也是一样，手中拿着结婚证，将她抱起来的时候，陆莫离觉得自己抱着的，就是自己的全世界，那一瞬间仿佛周遭的光都变得强烈而温暖起来一般。 他就这么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而现在，他要抱着她出去，然后带她……回家。他们的家。 身后响起其他等待领证的新人们羡慕的声音，有女人对着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说道，“看看人家不止长得好，领个证都能这么浪漫！我也要你这么抱着我出去。” 只是此刻，岳岚和陆莫离的耳朵里头，却是除了自己激动心跳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报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报喜 岳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陆莫离就那么将车子的顶棚打了开来，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秋天的风已经有些让人发凉，她身上披着陆莫离的外套，就这么站了起来，双手张开，脸上满是笑容。 她的手轻轻挥动着，大声地笑着。 “哈哈哈哈……”岳岚就那么畅快地笑着，不保留自己所有的愉悦心情，陆莫离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她。 “就那么高兴吗？”他笑着问了一句，就看到岳岚不住地点头，“怎么？你不高兴吗？” 陆莫离也没有任何保留，“高兴，高兴得不能更高兴了，当年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后头跑的小丫头，在今天嫁给我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高兴得简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但是此刻，陆莫离却只是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季若愚在那边笑道，“儿子，你把岚岚拐去做什么好事儿去了？嗯？” 季若愚只听到儿子的语气中是毫不隐藏的笑意，“报告首长，我已经光荣完成任务了，所以你可以收兵了，赶紧把干妈还有我岳父都给好生打发一下，天天折磨得我老婆都快疯了。” 陆莫离这么快就已经改口了，季若愚听得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高兴，自然是有求必应，“当然！马上就收兵了！不这么来一招，你们什么时候才会行动啊，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长辈们比你们晚辈们还急么？你们是年轻啊，我们老的还有多少年啊？这么让我们好等的……” 陆莫离意识到自己若是不打断，妈妈还会继续说下去的，于是马上就用一句季若愚百听不腻并且永远都能够让她笑出来高兴起来的话打断道，“妈妈，我爱你。” 果不其然，季若愚在那头一下子就停顿了，唇角已经马上勾起了笑容来，“傻孩子，妈妈也爱你啊。” 岳岚在一旁听到了陆莫离和季若愚说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已经坐到了座椅上，侧目看他。 陆莫离接着说道，“妈妈，我爱你。你儿子我，今天已经结婚了，今天……也已经是大人了，二十一年来，你辛苦了。我真的很爱你，以后也会继续爱你，和岚岚一起爱你。” 他说完这句，那头的季若愚还来不及回应，就听到岳岚的声音在旁边也轻轻地说了一句，“妈，我以后也会和莫离一起孝敬您，一起敬爱您的，请放心，我会好好……做陆家的媳妇的。” 这种话，岳岚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从自己的嘴里在这个时刻说出来，但是，现在的时机就那么再好不过了，于是，就那么说了。 季若愚在那一头甚至都没忍住自己的眼泪，就那么掉落下来，陆倾凡原本就坐在她旁边，看到她忽然掉眼泪，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于是陆莫离和岳岚就都听到那头陆倾凡紧张的声音，“好好的，怎么就掉眼泪了？快别哭了。陆莫离你和你妈妈说什么了？！” 最后一句对电话那头的陆莫离说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了。 他们已经结婚二十多年了，依旧恩爱如昔，不要说季若愚的眼泪，哪怕是她一个难过的眼神，都依旧足够让陆倾凡瞬间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举案齐眉，他们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爱情，多么让人羡慕的婚姻。 岳岚听着那头陆倾凡的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妈妈曾经对自己说过，季姨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季若愚轻轻吸了吸鼻子，虽然挂着眼泪唇角却是笑容，就那么握着电话，“儿子，你也看到了，我和你爸结婚这么多年了，现在我只要难过，不用掉眼泪他都会紧张得不行，若是掉眼泪了，他就会对让我掉眼泪的人生气，哪怕你是他儿子。所以你以后，也要这么对岚岚，你是陆倾凡的儿子啊。” 陆倾凡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伸手紧紧地搂了季若愚的肩膀。 爱情最幸福的，并不是轰轰烈烈的时候，而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啊。 电话挂了之后，岳岚一下子就有些感慨起来，“季姨……真的是很幸福的女人啊。” 陆莫离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侧目看她，“刚才还叫妈呢，怎么这电话一挂又变季姨了么？” 岳岚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唇角勾起笑容来，刚对视上他的眼睛就听到陆莫离说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妈妈她真的是非常幸福的女人，以后也会继续幸福下去。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一脚刹车直接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转头定定地看着岳岚认真的说道，“但是你不要羡慕她，因为以后，你也会是像她一样幸福的女人。” 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继续启动了车子开了出去，岳岚坐在一旁笑得甜蜜，刚开出没多久就听到陆莫离问道，“孩子的话，要生几个呢？” 岳岚一愣，自己和他现在连最后那道程序都还没做过呢，现在就开始谈论几个孩子了么？ 她自然是没法回答的，但是陆莫离却是自问自答起来，“一个孩子的话，太孤独了，到时候要是个姑娘，像你这样，从小老跟在其他人家孩子的后头，我肯定是不乐意的，起码得两个，第一个最好是个儿子，就可以像我保护莫失这样了，第二个如果是个女儿就最好了，女儿最好。” 陆莫离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一旁岳岚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无奈，“莫离，我们这才刚领证，而且还是钻了相关单位的空子，连法定年龄都还没到呢，谈这个还太早了吧？” 陆莫离笑了起来，“婚都结了，孩子还会早么？生两个的话，岚岚，你觉得怎么样？” 岳岚只觉得他这像是某种暗示……的的确确的某种暗示一般，于是，这是答呢，还是不答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不是故意扫兴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不是故意扫兴 总之，无论是答还是不答，她这辈子都和他绑在一起逃不掉了，这辈子也注定是他陆莫离的老婆，是他陆莫离孩子的妈。 所以，陆莫离其实从她这里能不能得到答案也就有些无所谓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西郊庄园去，宽敞的院子有着漂亮的喷水池和草地，这里将是他和岳岚以后的家。 岳岚先下了车，陆莫离将车停进车库里头去，走出来就看到岳岚正在看着这院子看得有些出神。 “在看什么？”陆莫离走上来就直接将岳岚一个横抱，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动作，岳岚没有惊呼，只是伸手搂住了陆莫离的脖子，看上去适应极了。 “喜欢吗？这里？我们以后的家，就在这里怎么样？你看院子这么大，草地也有这么大，可以在那边装一个秋千和滑梯，房子后头也有泳池，房子后顶还有一个露台，虽然那露台比较破坏这维多利亚式建筑的整体风格，但是露台上头的按摩热水浴池的确是非常不错呢。” 陆莫离就这么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语气中满是宠溺，岳岚伸手搂着她的脖子，点了点头，“很喜欢，好漂亮的庄园，以后可以养两只狗，三只猫，狗屋就摆在院子的那边，猫窝就放在露台，那边的地甚至还可以开一小块出来种上些花草或者蔬菜。” 岳岚说着自己的计划，手指轻轻地在空中虚划着，唇角勾着轻轻的弧度，然后就转眼看向了陆莫离，“只是，莫离，我……不太想要盛大的婚礼。” 她了解陆莫离，她知道陆莫离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所以，她也知道，自己和陆莫离的婚礼，恐怕将会是空前盛大的一场盛宴。 只是岳岚却是并不那么喜欢太过盛大的婚礼，她只是想办一个小型的，温馨的，没有什么各界名流前来祝贺的，就只是大家熟识的人，聚集在一起，那些祝福都会是由衷的，而不是什么客套的场面话。 岳岚想要的婚礼，就是这样而已，自己穿着漂亮的白裙子，不是什么华丽无匹的婚纱，干干净净的漂亮白裙子，头上戴着茉莉花环。 陆莫离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很平静地询问而已，“嗯，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只要你说，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给你，水上婚礼你喜欢么？爷爷很早就买了一艘游轮，用来办婚礼倒是足够的。” 岳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微笑看着这庭院大片的草坪，“你觉得，我们就在这里办一场婚礼怎么样？就在这草地里，在修滑梯和秋千之前，先用来办一场婚礼吧？” “就在这里吗？”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眼神中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她搂紧了一些，“这样，不会太委屈你了么？我岳父知道，恐怕不会轻饶我呢，老婆，再考虑考虑吧？毕竟……你也知道，你老公我，已经不是个白手，陆氏太多外界关系网……” 这话一出，岳岚也就理解了他，是啊，在他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了。 她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就妥协了。 “那……”岳岚刚这么说了一句，陆莫离就看出了她眼神里头的些许失望，搂着她朝着房门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办两场婚礼，一场对外，一场对内，对外的就委屈你一下，对内的，就完全按照你喜欢的想法去办，好吗？”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两全其美，岳岚一听这话，眼里的失望就已经落了下去，唇角的笑容勾了起来，“这样也好，两全其美，两场婚礼，这个……恐怕季姨当年也没有这么幸福地享受这个待遇吧？” 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就看到陆莫离飘过来的眼神，马上就改了口，“啊，不是季姨，已经是妈了。” 陆莫离这才笑了起来，两人走进屋子里头去。 只是这天晚上，陆莫离依旧什么都没有做，倒不是他不想，眼下已经是合法关系了，他自然也是想的，但是却没有办法。 岳岚的某个“好亲戚”在她洗澡的时候忽然造访了，擦身体的时候看着毛巾上的点点血迹，岳岚一时之间有些无奈。 从于是出去看到陆莫离脸上期待的表情，心里头就生出了歉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歉疚起来。 “我……那个来了。”岳岚就这么有些歉意地说出这一句，看着陆莫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难道是天意？注定要让我将最美味的保留到最美好的时刻吧。” 他这话让岳岚更加歉意起来，她嘟着小嘴，抱歉地说道，“莫离，对不起啊……” 陆莫离脸上露出笑容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是我妻子，我难道还会强迫你什么么？” 说完之后，陆莫离就站起了身来，拿起车钥匙朝外头走去。 “你去哪儿？”岳岚这么问了一句。 “还能去哪儿？”他回眸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找个附近的便利店，给你买卫生棉，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等会让常叔烧热水煮点姜汤给你喝。” 岳岚的心里头涌起阵阵暖意出来，啊，这就是结婚啊，若是婚后生活，都是如同现在这样，他的体贴和关心都是如同现在这样…… 应该会这样吧？ 陆莫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异样，于是说道，“放心吧，莫离哥哥以后也会这么对你好的，我去了，你在家乖乖等我就好。” 说着，陆莫离走到她面前来，俯身在她额上印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出去。 岳岚在家里头等着他回来，光是想到这句话，“在家里等他回来”，就这么句短短的，都能够让她的心里瞬间温暖起来。 听着车子从外头院子开出去的引擎声，然后就如陆莫离所言那般，没过一会儿，常叔就送热姜汤上来给她喝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失职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失职了 只是陆莫离似乎也去了太久了，虽然这里是郊外，但是距离最近的便利店，来回一趟，也用不上这么长时间。 岳岚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头有些不放心起来，毕竟天色已经暗了，所以岳岚到处找了一下自己的包包，想要打电话给陆莫离，这才发现自己的包包似乎是落在陆莫离的车上了。 先前自己先下车忘记拿包包的缘故，这下可好，手机也不在身边，这屋子里头，似乎又是没有座机的。 现在想要联系没法联系，于是心里头的担忧倒是更加扩大起来，情绪也变得有些急躁了。 “究竟去哪儿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岳岚索性从二楼房间下去，在一楼客厅里头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依旧都没见陆莫离回来，岳岚终于是坐不住了，大姨妈这是刚到，所以量不会特别汹涌，冲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多垫了几层纸之后，就直接冲出门去。 刚冲出建筑大门，就和从小楼走过来的常叔碰了个正着，“岳小姐！” “常叔，这里还有车吗？我要出去，莫离刚刚出去了，都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又联系不到他，有点不放心。”岳岚这么说了一句，常叔听着她这么关心陆莫离自然是很高兴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别担心，少爷他没事，刚刚他打电话给我了，说是公司有点儿事情，让你别担心，他等会就回来了。” 听了常叔的话，岳岚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一些，回到屋子里头去了。 看着岳岚进房间里头去之后，常叔才拨通了陆莫离的电话说道，“少爷，你也快点回来吧，岳小姐刚才都要出去找你了。” 陆莫离在那头沉声应道，“嗯，谢谢常叔了，我这边事情办完了就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陆莫离就看向一旁的男人，看着他手上渗血的伤痕，低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nick轻轻叹了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没事，就手上伤了一点。只是……” 说着，nick已经朝着急诊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心中的担心就这么瞬间蔓延了起来，拳头也渐渐攥紧，随着手的动作，伤口又开始朝外头渗出血液来。 “莫云翔……”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头挤出这个名字来。 “确定是他做的么？要是确定是他做的，我这边倒是可以联系人帮你料理一下他，反正，我看他不爽也已经很久了。”陆莫离低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过，你第一时间想到打电话找我，我倒是很受宠若惊的荣幸啊。” nick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总不能打电话给岚岚的，她虽然平日里看上去脾气好得很，但是我和她认识也这么些年了，不管哪次，只要我被欺负了，她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动辄就是要修理人的，想来想爱你过去，还是叫你比较好。” 陆莫离轻笑一声，侧目看着nick，“你这……算是在想要我吃醋的意思么？” nick这才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的。” 陆莫离笑得很是得意，“既然这样，我也拿出些让你吃醋的资本来吧。” 说着，就伸手从裤兜里扯出一本红色的小本子递给nick，他虽然中文不好，但是红本子封面上的三个字，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认得出来的。 “喏，看看。”陆莫离甚至还这样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句，让nick有些哭笑不得，“你……和岚岚领证了？” 陆莫离点了点头，“就今天，这么大好的时光，我放下了岳岚来你这里呢，你应该知道对于当初事情我对你的歉意了吧？” 奇怪的是，nick现在，却并没有觉得心里有多难过，毕竟……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心里也早就已经做好很多心理准备了。 若是陆莫离不打算和岳岚领证，他恐怕才会生气吧？ 并且，更重要的是，眼下对于岳岚和陆莫离领证这件事情的情绪，有些被另一件事情所带来的情绪掩盖了。 nick到现在还想着刚才事情发生时候的样子，怎么也没有想过，莫云翔那人会锱铢必较到这种程度，他只是刚和洛十一吃完饭从饭店出来而已，到停车场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很显然从莫云翔认出洛十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前后两个小时不到而已。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那些人看上去都身手不错的样子，并且数目也不少，都是莫仲非花高价钱请来派给莫云翔的，虽然莫仲非行事不羁，但是对这个儿子，还是挺疼爱的。 其实以洛十一的身手，完全是不用担心的，从这些人的围堵中，虽然不说能够将他们都打趴制服，但是逃脱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些人的目标却似乎都是nick，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难办。 保护nick，是她的任务。 于是，结果就很显然了，停车场里不停传来击打的声音，打趴了几个之后，终于是有了伤势出现。 又再料理了几个之后，就有了更大的伤势。 警察赶来的时候，那些人早就已经跑了，洛十一躺在地板上，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不停有血液从她身下缓缓蔓延出来的架势，让nick有些吓住了。 他甚至不敢伸手过去抱她起来，生怕动她一下就会造成更大的伤势出来，只能够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你还好吧？” 因为停车场就有监控的原因，所以警察来的倒还算快的，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nick只记得洛十一失去神智之前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看着他手上那点和她相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的伤口，然后说道，“抱歉，失职了。” “别太担心了，我在这里陪你等着吧。”陆莫离刚对nick说出这么一句，急诊室的医生就已经走了出来，眉头轻轻地皱着。 “医生，她怎么样了？”nick马上站起来急切地问道。 “你是伤者的家属吧？”医生眉头紧紧皱着，“伤者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你们家是有家庭暴力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不想上班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不想上班 “什……什么？”nick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么问了一句。 “伤者除了此次身上的伤口之外，还有很多的旧伤疤，非常多，像是受到了长期虐待似的。”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朝着nick看了一眼，主要是伤者还那么年轻，身上的那些伤痕看上去太过触目惊心了，甚至有些伤疤的长度光看上去都让人肉紧。 nick听了这话之后，眉头也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只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么？” “可以，只是，先给她办入院手续吧，等会转到病房去，就可以陪护了。”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就对着陆莫离恭谨点了点头，“那，陆总，我先告辞了。” 陆莫离嗯了一声之后就轻轻道谢一声，陪着nick一起去给洛十一办了入院手续，到病房的时候，陆莫离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感觉上就像上次看到岳岚躺在那里一样，洛十一现在也是很虚弱，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有些惨白，只是因为已经睡着，所以比起往日的一脸冷硬，眼下脸上的表情倒算得上是很柔和很平静了。 nick坐到床边去，看着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手握住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去。 陆莫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nick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了些许若有所思，然后就问道，“怎么？她很好吗？” 算是比较委婉地问了一句，其实陆莫离无非就是看到洛十一的时候，认出她就是上次和nick在一个病房的那个女人，再nick对洛十一的态度，自然就多想了一些。 nick嘴唇轻轻勾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陆莫离，“你是不是想我快点找到个中意的女人，然后你就可以负罪感轻一点了？” “我和岚岚两情相悦的干嘛要有负罪感，最多对你有点抱歉。”陆莫离轻轻笑了一下，“不过说真的，这女人看上去，有时候真的是觉得和岚岚有些像啊。” nick点了点头，想着的确是这样，尤其是身手这方面最像…… 他转头看了病床上的洛十一一眼，“有时候觉得，的确是挺像的，刚认识岳岚那一年，她其实也是像洛十一这样的，没什么太多表情，也不怎么爱说话，后来才慢慢有了笑容，慢慢有了表情，所以看着她，有时候觉得的确是和岳岚很像的。” 说到这里，nick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平和的表情，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的，甚至都不知道她每天什么时候睡觉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躺在床上这么平静睡觉的样子。” 似乎是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床上的人睡得有些不踏实，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那我就先走了，岚岚还在等着我。”陆莫离说着站起身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子，半透明的塑料袋子，可以看得到里头那少女系列卫生棉的粉色包装。 nick的目光朝着他手中的袋子看了一眼过去，嘴唇抿了抿之后，就说道，“岚岚……特殊时期的第二天会肚子痛，脾气会变得很坏，要是生气起来的话，怎么哄都没有用，要么，就对她装可怜，要么……就试试买巧克力和话梅给她吃吧，会有效果。” 这算是nick的经验之谈了，陆莫离虽然和岳岚已经感情至深，但是对于这些方面的细节，的确是不如和她朝夕相处了八年之久的nick懂得多的。 于是微微笑了一下，“谢了，我先走了，再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给我特助吧，他会处理的。” nick应了一声，“今天事情谢谢你了。还是……别让岳岚知道了，你们这新婚的，不想扫了她的情绪呢。” 听了nick的话，陆莫离忽然有些放松下来，看起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啊。 从医院离开之后，陆莫离就一路驱车回家去，想着那丫头应该是急坏了吧，所以一路上车速都开得有些快了。 风驰电掣赶回家的时候，将车子停进车库里的时候，陆莫离忽然就觉得有些温暖，像是晚归的丈夫在好奇妻子有没有在满心期待自己的归来。 匆匆走上楼去，一推开门，就看到被子裹着的那个人影，房间里传来细细的呼噜声，像是熟睡之后的小猫发出的那种细细呼噜声。 陆莫离温柔地笑了起来，走了上去，坐到床边，近近地看着她的脸，伸手摸了摸。 睡眠中的岳岚眉头轻轻皱了皱，鼻子也皱了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陆莫离正居高临下温柔地看着自己。 “回来啦？”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看到他放在床边的塑料袋子里头装着的东西，唇角已经微微地弯了起来。 “陆总。”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就这么提着我的卫生棉去处理公事了吗？也不怕被人笑话？” 陆莫离还以为她打算说什么呢，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噗嗤笑了出来，“这年头厚着脸皮给自己老婆买卫生棉的男人，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岳岚微微笑了一下，“是啊，我最幸福了。” 说着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拿了卫生棉，就直接冲到了洗手间去，将袋子打开从里头拿出卫生棉来换上这才走了出去。 一整夜，陆莫离都搂着她睡的，只是岳岚知道，他一直没怎么睡好，不仅是他，自己也睡得不好，主要是岳岚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顶一阵，又消停下去了，没过一会儿，又顶了起来。 还有他时不时会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所以岳岚一整个晚上也是辗转反侧的没有睡好。 一早起来，两人就这么顶着熊猫眼，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点明，只是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罢了。 洗漱好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陆莫离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了岳岚的手，“不行啊……这个样子去公司，实在是……”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将岳岚揽住了，然后往着床上一倒，“不想上班啊，想到上班，还不如和自己老婆就这么赖在家里一整天呢，怎么想怎么快活。”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三年抱俩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三年抱俩 只是快活的事情就先别说了，婚礼的太多事情需要去操心，虽然有季若愚和喻文君还有庄听南三个女人的操持，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得亲力亲为的，比如礼服的样式选择，尺寸的测量，婚礼的风格选择，请柬的样式选择，蛋糕的样式选择，香槟塔的层数…… 这些虽然季若愚他们都能处理，但是毕竟是和岳岚的婚礼，很多事情，陆莫离还是想要能够做得至善至美一些。 再加上公司的事务，也就变得更加忙了，好在才过了半个月而已，就有远方的支援前来。 陆曼和程嘉泱一起回来的时候，陆莫离一瞬间觉得看到了上帝一般，绝对的大救星！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莫离就一连敬了程嘉泱三杯，“姑父，那……公司就先麻烦你了，我这人生大事，得先放到前面的。” 程嘉泱听了之后，也只是轻轻笑笑，然后说道，“这次回来，自然是来帮你的，你们领证的事情一传到你姑母耳朵里，她就开始每天督促我把手中的工作内容处理完毕，把公司的事情交待清楚，紧赶慢赶的总算做完了，这就过来协助你了。” 程嘉泱就是天生的工作机器，工作上，似乎没有他处理不好的事情。 有他来，陆莫离一下子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来一个完美的甜蜜的没负担的婚礼了，瞬间就觉得肩上的负担轻了不少。 而岳岚，则是第一次参加了陆家的家庭晚餐，以……陆家媳妇儿的身份，从长辈们这里，收到了不少的红包，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媳妇儿第一次上门，都是要给见面礼的。 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就连岳麓，晚上都没有打电话催岳岚回家或者是什么的，这些天，若是岳岚晚归，岳麓都没有任何意见，大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般的洒脱。 只是岳岚和陆莫离已经达成了共识，最美好的东西要留在最美好的时刻，所以为了避免那天晚上两个人都睡不好的情况出现，陆莫离也为了避免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她拆来吃了的冲动出现，所以还是会每天送她回家。 从陆家老宅出来，坐到车里的时候，岳岚就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红包一个一个拆开了，看着里头大面额的支票，岳岚一阵肉紧。 “……婆家的人，手笔还真是大啊。”岳岚感叹一句，自己不是什么穷人家女儿出身，却还是觉得有些手抖。 最小的支票面额那都是七位数的，当岳岚拆到最后一个陆曼和程嘉泱送的红包时，看到支票上头一字开头后头七个零的时候…… 她手一抖，支票就直接从手中滑落下去。 陆莫离拿起支票看了一眼，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来这些年，姑父的公司真是发展得很好啊。” “姑母姑父……真是太大手笔了，我都拿不稳了。”岳岚匆匆将那支票塞进陆莫离的手包里去。 “能不大手笔么，北方最大的能源业矿业的老板。而且就我姑父的工作能力和手段，接手嘉禾能源之后，到现在，嘉禾能源的产值起码翻了一番。” 陆莫离微微笑了一下，“我要是有姑父那么出色的能力就好了。” 岳岚抓了抓他的手，“谁说你比别人差了，你当然是最好的。” 陆莫离开车送她回家，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岳麓听到车子声音就迎了出来，满脸都是笑容，现在对陆莫离的态度可以说是已经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了。 看到陆莫离就亲热地招呼着，“哎哟，我们家女婿，快进来，和我喝杯茶，正好上次有人送了我些茶膏，来得正好。” 陆莫离只是笑了笑之后，就看向岳岚，她手里头还捏着那些拆开来的红包，“岳父大人，岚岚今天在我家老爷子那里收获不少，她还小，你帮她开个户头管着吧。” 岳岚自然是求之不得，然后马上就将那些支票都塞给岳麓了。 岳麓看着那些大面额的支票，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也就收了起来，其实陆家的聘礼一早就已经过来了，虽然岳麓和庄听南都再三强调，已经这么多年的友情了，在聘礼这块就不用太过费心也不用太大手笔了。 但是季若愚始终觉得聘礼就是聘礼，规矩就是规矩，她在陆氏里头百分之九的股份，虽然算不得多大的大股东，但是也不是小数目了。 所以一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三个孩子，股份会划成三份，只要两个儿子带回来的儿媳妇儿满自己的心意，那么每个儿媳妇的聘礼就是百分之三，而陆莫失是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嫁人的时候，陆倾凡打算怎么样她不过问，但是她给女儿的嫁妆，也就是百分之三。 她嫁到陆家这么多年，虽然的确是起起伏伏的，也受了不少伤，但是也算是衣食无忧锦衣玉食地过了这么些年。 有陆倾凡的爱，季若愚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手中所握着的那百分之九的陆氏股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占为己有，一直都打算着的，等孩子们长大，就交给他们。 所以在岳岚和陆莫离领证之后没几天，西郊庄园的房产就加了岳岚的名字，股权交接的协议也迅速地准备好了，转到了岳岚的名下，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止是设计部的小小设计师了，也算是小小股东了。 每天都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这个身份，尤其是，她还可以参加季末年末的股东大会，这就更加有些不适应了。 岳麓和陆莫离在客厅喝茶，岳岚先上楼洗澡去了。 岳麓满脸都是笑容，看着陆莫离，明明早在之前还是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的，现在怎么看就怎么喜欢，满心忍不住地夸赞，“哎呀，我们女婿，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从小就知道你是个英俊的，长大张开了帅成这样，我们岚岚以后得操多少心啊。” “岳父啊，喝茶。喝茶吧。”陆莫离将沏好茶的杯子推到岳麓的手边去，想着不赶紧打断他等会还指不定得说出什么来呢。 陆莫离的担心是对的，因为岳麓的下一句就说道，“三年抱俩，你看怎么样？”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婚礼前夕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婚礼前夕 陆莫离差点含不住口中的茶直接喷出来，好歹算是忍住了。 看了岳麓一眼，“岚岚才刚满二十一岁……” “那又怎么，早生早好，恢复得快，我们这些老的也有事情做啊，不然我这女儿嫁出去了，我该多寂寞啊？”岳麓只管自顾自说自己的，陆莫离在一旁也不好接话。 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光是想到那是自己和岳岚的孩子，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可是他却还不想那么早就当父亲，那么好的时光，那么年轻的年纪，他还想多和岳岚过两年的二人世界呢…… 而且再怎么……三年抱俩的进度也有些太快了吧？ 甚至没等到岳岚洗好澡下来，陆莫离喝了茶之后，就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岳岚下楼来没看到陆莫离的踪影，想着，应该是被爸爸给吓跑了吧，爸爸的那张嘴，她是一早就有了解的。 所以只看了一眼之后，就直接回楼上睡觉去了。 婚礼的日子眼看着就越来越近了，公司里的人们看岳岚的眼神也就越来越多了些别的味道，不仅如此，最近来她办公室造访的高管都多了起来，让岳岚非常不习惯，并且大家的称呼，也渐渐从岳小姐……都变成陆太太。 虽然有些许的不习惯，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称呼，岳岚还是挺喜欢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终于是到了婚礼的前一夜了，之前两家人一直精心的安排，就等着明天了。 并不是岳岚所期望的小型婚礼，先举办的是面向各界名流的大型婚礼，宴请的宾客数目非常多，光是宴会厅，就安排了通城盛宴从一楼到三楼一共六个大型宴会厅。 主宴会厅在一楼，婚礼就将在那里进行，所有人会在一楼观礼之后，再回到其他宴会厅里头去品尝宴席。 因为岳岚在美国生活了八年，受到了外公外婆不少的照顾，而外公外婆是第二代移民，是出生在美国长大在美国的，并且是非常虔诚的基督徒，所以连神父都已经请好了，直接从国外请回来的。 这些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仅如此，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定做的婚纱也从米兰空运过来了，这还是陆倾凡找的设计师送过来的图样子，二十一年前自己给季若愚定做的婚纱那个设计师……已经在三年前因为一次车祸去世了。 所以联系到的是当年那设计师的弟子，也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亲自设计了样子发过来，然后把岳岚的尺寸都送过去之后，全手工的婚纱，甚至就连头纱上头的水钻，都是亲手一粒一粒地缝上去的。 非常非常地，完美。 哪怕是想要穿上简单的白裙子办一场小型婚礼的岳岚，在看到这婚纱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欢喜了起来，太漂亮了。 至于陆莫离的西装，则是意大利名家出品的，价格不菲的同时，也是让他显得更加英俊无匹。 一整夜岳岚都没有睡着，这恐怕是每个待嫁新娘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吧，陪着她一起过夜的梁奔奔比她还要激动。 陆莫离婚礼的规模，的确是让人咋舌，而她竟然可以当新娘的伴娘，不止是这样，到了岳岚家，梁奔奔才意识到，这真是富人家的女儿啊，娘家的房子都是这么漂亮的洋楼别墅，就更别说新房了。 她可是听说，陆总的新房，是在城西郊庄园别院那一块最漂亮的那个院子。 岳岚的运道，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啊。 一整晚都没能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着明天早上要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结婚应该怎么办，于是就更加急得睡不着了，索性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两张眼膜贴了之后，这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会儿。 四点钟的时候，闹钟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响起来了，梁奔奔似乎比她还要激动，到岳岚房间来的时候，她身上早已经换好伴娘裙子了，头发也已经洗好吹干了。 激动地将岳岚从床上拖了起来，激动地把她塞进浴室里去洗头洗澡，激动地帮她吹头发，激动得让岳岚都忍不住问道，“笨笨啊，今天是你嫁吗？怎么比我还激动？” “能不激动么？我一整晚都睁着眼等着呢！赶紧起来！陆总可是给我交代了任务的，今天务必要把你漂漂亮亮地带出去！” 梁奔奔对着浴室里头这么吼了一句，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岳岚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好几个陌生人，梳妆台上也已经架好了灯，摆了好几个箱子，箱子打开来，里头都是成套的化妆品…… “陆太太，请这边来，我们得马上给您准备了。”化妆师这么说了一句，就小心翼翼地拿出婚纱来，帮岳岚换上了，然后请她坐在梳妆台前，就开始在她的脸上摆弄了起来。 而另一头，陆莫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整晚没睡不说，头天晚上朱宸和齐钧航陆渊捷这几个小的也都统统来了，说是什么……最后的单身之夜？ 然后扯着他去喝了一晚上的酒！ 要不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苏俊贤就出于保险打了个电话给他的话，恐怕他就要那么睡死在酒吧包厢里头了…… 这么几个一表人才的年轻小伙子，就在那么一大清早，从酒吧包厢里头蓬头垢面一身酒气地杀了出去，去酒店开了房间洗澡，又让苏俊贤直接把造型师叫到了酒店来，顺便把服装都带了过来。 陆莫离的新郎服和这几个家伙的伴郎服都一并带了过来。 换好衣服做好造型之后，婚车车队是直接开到酒店来接他们的，陆莫离上了主婚车之后，朱宸和几个小的也就上了后头的车子。 二十几辆豪车，没有一辆单价低于百万以下的，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朝着岳岚家开过去，摄影师是岳麓工作室派来的全程跟录。 “陆先生，来，看一下镜头，说两句吧说两句感想之类的，后期会剪辑进去的。”摄影师坐在加长轿车里头陆莫离的旁边，镜头对着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离脸上忽然就露出了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来，就这么转头看向镜头。 轻轻哼道，“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岚岚，莫离哥哥来娶你回家了，等我喔。”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要嫁了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要嫁了啊 而另一头，岳岚也在被全程跟拍着，并且考虑到了女孩子的形象，所以是在所有妆容服装发型全部完毕的时候，摄影师才开始拍摄的。 房间里头已经被收拾干净布置好了，地板上都是玫瑰花瓣，床上也是玫瑰花瓣，天花板上都是气球。 虽然是西式婚礼，但是毕竟现在是身在中国，所以很多还是会按照一般婚礼的流程走，比如新郎带领伴郎团来接新娘时的过三关之类的，又比如新郎要先在新娘家里头给女方家长见礼之类的。 还是按照国内的惯例走的。 岳岚一直都有些紧张，除了梁奔奔之外，另外几个伴娘也都一直在陪她说话，宽慰着她紧张的心情。 其他的伴娘也都是公司里秘书室里找来的，岳岚在陆氏总部上班也有一阵子了，办公室就在顶楼，所以和同在顶楼的秘书室里头的几个女秘书关系也很不错。 “你就别紧张了，证都已经领了，你早就已经是陆太太了，还紧张什么呢？” 几个女秘书也都是年轻的女子，正值美好年华，穿上了伴娘的裙子，画上了漂亮的妆容之后，个个看上去也都是貌若天仙的。 “芊芊，你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不紧张，我这紧张才是正常情绪吧？”岳岚手一直不停地抖着，指甲在裙子上头点着，心里头如同怀揣着一只乱跳的兔子一般。 “哈哈哈，你要是愿意把陆总拱手相让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姐弟恋啊，就是怕陆总看不上我这一把黄花。”叫做芊芊的秘书听了这话之后，就这么开起玩笑来，就是因为陆莫离的年龄比她们都小。 所以大家才一直都没有去招惹陆莫离，否则，恐怕早就蜂蜂蝶蝶一片了吧？ 岳岚倒是因为大家的说说笑笑，情绪缓解了不少，摄影师一直在旁边跟拍着，时不时对她说道，“岳小姐，这边镜头看一眼，我今天可是收到了多方压力呢，要是不把你拍得完美漂亮，你爸爸可就要收我的饭碗了。” 每每听到这话，岳岚都会扬起笑脸看向镜头，不止是摄影师，也不止是岳麓，岳岚自己也是希望自己这盛大的婚礼也能够完完美美的。 “岳小姐，说点什么吧，你可就要结婚了，总得说点什么的。”摄影师又这么诱导着岳岚说话。 岳岚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镜头，微微笑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啊……我很紧张呢，说什么好呢？” “那就说说你有多爱我们陆总吧？”旁边的伴娘们都纷纷这么起着哄，让岳岚一下子脸都红起来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岳岚不会说了，毕竟岳岚也不是什么跳脱的性子，反而还有些文静，这种话想必她是说不出来的吧？ 可是岳岚就那么红着小脸看着镜头，笑得有些赧然之后就说道，“莫离哥哥，我们从出生就认识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了，从学会走路之后就每天跟在你后面，从学会说话开始就每天莫离哥哥莫离哥哥地叫你，从三岁就开始喜欢你嚷嚷着长大要嫁给你，一路走来，因为你，我难过也难过了，伤心也伤心了，哭也哭了，甚至从来都没想过我们能够有今天。” 说道这里，岳岚有些许感慨，眼眶有些发热，微微低头下去，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她房间里人不少，几个伴娘还有摄影师都在，伴娘们也都是陆氏里头的职员，一直以来也都只是羡慕岳岚，羡慕陆总可以对她这么好，甚至对她的好在整个陆氏里头都不是秘密。 却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事情，所以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于是岳岚轻轻吸鼻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头也就那么明显。 岳岚已经抬起眼睛来看着镜头继续说话，“但是，我还是没有后悔过，从来没后悔过，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是认为，我用我人生这么多的这么美好的时间来等待你，来爱你，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眼中还含着泪水，唇角却是已经弯出笑容来，“今天，我就要嫁给你了。这是我无数个晚上，无数个白天，那么多个生日，又或者是偶然看到流星的时候，又或者是捻起掉落的每根睫毛的时候，在这些时候，我每次许愿过的事情。这是我做过最美的梦境里面所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要成为现实了。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幸福下去，我已经爱了你十八年，以后，也会一直爱下去。” 说完之后，岳岚就笑着看向了摄影师，“后期剪辑麻烦做得漂亮一些喔。” 她只是自顾自地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和想要表达的感情说了出来，还没注意到身旁的那些伴娘们，都有些红了眼眶。 察觉到她们的异常之后才问道，“嗯？你们干嘛哭？” “没……没什么，太感动了，感觉这是故事里头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能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看到。”芊芊擦了擦眼角就这么说了一句，梁奔奔瘪着嘴上来轻轻拥抱了岳岚，“你是最幸福的了，以后也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岳岚点点头笑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想着自己把大家的情绪搞成这样，还是有些不太好，也就说道，“呐，我看他们也快到了，你们还不赶紧下去，不守好门，红包就没了喔，这可是大赚陆总一笔的时候，你们可千万不要客气。” 这么提醒了一句，大家情绪才缓过来一些，赶紧道，“是喔！我们得赶紧下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穿着漂亮伴娘裙子的姑娘们，都提着裙角跑下楼去，摄影师自然也是跟拍了下去，毕竟守关的时候，的确是要多拍一些的，会有很多有趣的情节。 房间里头一下子就只剩岳岚一个人了，一个人这么坐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手指触碰到花瓣的柔软，岳岚才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 自己，要嫁了啊。 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母女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母女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就有人推门而入，庄听南穿着一身漂亮的洋装，给人感觉特别精神，就这么走了过来。 “岚岚啊。”她微笑着这么叫了岳岚一句，其实岳岚先前一直都很庆幸，伴娘们在自己房间里头闹哄哄的，妈妈没有过来。 没有过来也好，她也知道，女孩子出嫁，免不了是要哭一场的，可是眼下庄听南已经过来了。 岳岚笑了起来，“妈。” 叫了庄听南一句之后，就想站起身来。 “你别站起来了，就那么坐着吧，要等着nick过来背你下楼才好呢。”庄听南这么说了一句，就已经走了上来，脸上满脸都是笑容。 岳岚很少见到母亲这么笑容满面的样子，母亲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较不苟言笑非常理性的职业女性女强人来着。 “真漂亮。”庄听南就这么打量着岳岚好一会儿，这么吐出了三个字来。 “你刚从我肚子里出来那会儿，皱巴巴像个小老头似的，当时我真是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会这么漂亮。”庄听南在她旁边坐下，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纱。 “妈……”岳岚心里头很软，看着妈妈的笑容，她直接伸手就拥抱了庄听南，“我就要嫁人啦。” “我知道。”庄听南也伸手回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光滑的脊背，“你从小就喜欢离儿，今天终于要风风光光嫁给他了，不止是你，妈妈都替你开心，你们的感情纯粹，两家的关系又走得近，也不担心你会被他欺负。” 岳岚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依旧没有松开母亲，只是说道，“他哪里会欺负我，你也知道的，我练了也不止一年两年了。” 庄听南倒是看得很清楚的，听了这话之后，也就笑了，“你就是练了一百年也没有用，只要那个人是陆莫离，你就不会有任何胜算，岚岚啊。” 庄听南说出了事实之后，就这么叫了女儿一句，然后才说道，“知道为什么当初你爸那么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妈妈却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么？” 说到这个，岳岚的确也是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于是就摇了摇头，庄听南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我不爱你吗？没有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我也怕你受委屈，不喜欢你被欺负。只是，离儿那孩子，感情方面来说，和你陆叔叔……不对，现在应该说你公公了，他们父子是一样的，我太了解陆倾凡了，他对感情认定之后的坚持，是让人毫不怀疑的。我看到了离儿的坚定之后，就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的坚持，所以我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过。” “妈妈，谢谢你。”岳岚将庄听南搂得更紧了几分。 庄听南笑了两声，声音中毫不掩饰地喜悦，“只不过我相信离儿，他一旦认定了你，那么便不会欺负你，只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我甚至不用担心你的以后，他甚至会比我和你爸爸更好地照料你。” “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啊，妈妈，你这就开始帮着他说话了呢。”虽然是埋怨的话，语气却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庄听南扶着她的肩膀，“妈妈相信，你会幸福的，所以，今天就开开心心地嫁过去，等会离儿就来了，看到你这么漂漂亮亮的样子，一定会高兴的。” 庄听南说完之后，就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下，“我的宝贝女儿，从你长大之后，我很久都没有这样亲过你抱过你了，你要记得，妈妈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岳岚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眼睛里头盈着泪光，“妈妈，我也爱你。” 庄听南说完这句之后，母女两人就听见楼下传来的嘈杂了，想必是陆莫离带着他的伴郎团已经到了。 “nick已经在下面等着了，等闹完离儿他们，他就会上来了，等会他会背你下去的，岚岚，你该庆幸，有nick这么一个好朋友啊。”庄听南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然后就说道，“我先去叫你爸上来了，年轻人们闹着，他个老家伙就不要凑热闹了。” 庄听南出去之后，岳岚也有些好奇，下面究竟怎么样了，但是只听得到一阵嘈杂，人们的笑声和大声说话的声音罢了。 楼下。院子门口。 两个女秘书已经站在了那里，一副母夜叉的架势，朝着被堵在外头的一票男人们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吧？”芊芊壮着胆子这么说了一句，主要是……新郎是陆总，的确是会让她们这些做职员的，有那么些没底气，更不用说……苏特助怎么也穿着一身伴郎服装站在旁边？！ 芊芊的声音都落下去几分，听上去就底气不足的样子。 于是只能求助般地看向了梁奔奔，设计部迁到总部也有些时间了，谁不知道梁奔奔性子最大大咧咧最没大没小，而且和岳岚的关系也最好，甚至连陆莫离都对她多方照料。 所以梁奔奔果然是不负所望的，她那个鸡脑子里头是没法理解现在的情况还要遵循什么上司不上司的，所以就直接手朝前头摊开来，“赶紧都有点儿眼力价啊，娶个老婆能是那么容易的么？” 芊芊在一旁默不作声，但是看到梁奔奔的动作时，她也就伸出了手去。 苏俊贤的脸色依旧是那样不动声色的，陆莫离只是朝着梁奔奔看了一眼，“你们这阵型还真是不错啊，最强大的战斗力镇守第一战线。” 梁奔奔听了这话只当是夸奖，嘿嘿笑了两声，丝毫没有退缩。 陆莫离也知道梁奔奔的性子，与其说是不畏强权，倒不如说是没心没肺…… 所以就直接对苏俊贤还有朱宸几个使了一个眼色，伴郎们马上就会意了，几封红包已经拿了出来，朝着梁奔奔还有芊芊递了过去。 今天是陆莫离大好的日子，作为好兄弟的朱宸自然也是高兴得不行，就连苏俊贤脸上都露出了些笑容来，陆渊捷他们也是一样，在递上红包之后就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位美女，陆总日理万机，结个婚也不容易，所以大家就多担待一些。”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过关斩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过关斩将 太异口同声了，感觉像是军人们喊口号一样，而且都底气十足声若洪钟的，也不知道是谁提前先排练好了的，但是就这军人般的气势，想必也是朱宸的意思。 只是自然是不能够那么轻易饶过他们的，梁奔奔她们几个做伴娘的，也早就演练过了，所以也不是吃素的，整人这个环节如果少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俯卧撑，喝凉水，吃柠檬，喝醋……一个都不能少。 过完梁奔奔和芊芊这一关，这些人感觉像是都被扒了一层皮一般。 俯卧撑这个项目，朱宸一人包办了，本来就是部队里头出来的，经常训练着的，自然是不再话下，只是一口气七十个，还是让他汗流浃背的。 喝凉水苏俊贤搞定了，吃柠檬和喝醋都是几个小的来完成的，陆渊捷也算是豪门少爷，就那么被柠檬酸得跳脚，齐钧航和陆莫忘喝完醋下去之后，两人的一张俊脸都那么被酸得变了形…… 第二关还算轻松，交了一叠红包出去之后没有再让喝什么古怪东西，很快就过关了，只是到楼梯上准备进岳岚房间的那楼梯口的最后一关，就nick一个人站在那里。 是个男人守着，又是作为舅子身份的，红包似乎就没那么管用了，nick笑笑地看着陆莫离，陆莫离也笑笑地看着他。 “怎么样？让开还是如何？”陆莫离就这么笑着问了nick一句。 nick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就说道，“我都站在这里了，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让开的话，也就有些太没面子了。” 说着，nick就看着楼梯口摆着的矮凳子，直接就拿了过来，“我是知道你们中有一个是军队出身的。” 朱宸笑了笑，“说我吗？” nick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好吧，那就除了你，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当中来一个和我扳手腕吧，赢了我，你们就上去，我今天可是以娘家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的。” 陆莫离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笑了起来，“也别说当中的一人了，就直接我来吧。” 说着，陆莫离就挽了袖子走了上去，露出精壮的小臂出来，大家就这么说说笑笑地看着nick和陆莫离扳手腕，不停地有加油声传来。 岳岚在房间里头听着声音已经那么近，也有些紧张和兴奋起来，心里头充满期盼。 扳手腕，最终是陆莫离赢了的，但是他知道，nick多少是有放水的，nick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从小在美国长大，喜欢各种户外运动，无论是冲浪还是攀岩都很擅长，而且还被岳岚操练了八年。 陆莫离虽然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但是在力气方面，或许还是及不上nick的，先前的僵持在最后nick忽然就手劲一松直接输了。 陆莫离看着他笑了笑，伸手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样，谢了，你说你是娘家人的身份，那你这个舅子，我就认了。” nick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让开了路，和他们一起走了上去。陆莫离抬起手放下了袖子，将袖扣再整齐地扣上之后，就朝着岳岚房间走去。 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岳岚在们里头已经越来越紧张了，两只手拼命地互相绞着，嘴唇也紧紧地抿着，心里头更是咚咚地快要跳出来一般。 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岳岚在里头很紧张，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也就没做声。 然后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陆莫离的声音，“老婆，你在吗？” 伴随着他这一声的，还有那几个小兔崽子毫不遮掩的笑声，岳岚就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声了，就继续坐在床上，手指绞得更紧了。 “老婆，老公这就进来啦？”陆莫离又这么说了一句，他似乎也很享受大家这么笑笑闹闹的气氛，所以连称呼都改了，故意这么说道。 岳岚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门口，原本想着能够看到他进来了，却又听见陆莫离的声音说道，“阿宸……我怎么会忽然这么紧张？” “紧张是正常的，不紧张才是有鬼了。”朱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还要我帮你推门么？” 陆莫离搓了搓手，大家其实都有些惊讶，因为的确是少见陆莫离这么局促的样子，似乎连手脚应该放哪儿都不知道了。 但是陆莫离还是拒绝了，“不行，我老婆的闺房，就算你们要进来，也得我第一个进才行。” 说着，陆莫离就已经伸手扭了门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头弥漫着玫瑰花和茉莉花的香味，摆在门口位置的泡泡机一直在不停地喷吐着轻盈的泡泡，天花板上都是粉红色和红色的气球，地板上铺满了花瓣。 看上去太美好了，而在陆莫离眼里，比这更美好的，是坐在床上一袭白纱的她。 他的新娘。 他一下子有些迈不开步子，就这么看着在床上坐着的岳岚，她好漂亮，洁白的头纱，镶钻的头饰，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脖子上细细的钻石项链，脸上漂亮细致的妆容。 大大的眼睛就这么扑闪扑闪着回望着他，脸上还有着浅浅的红色，不像是腮红，倒像是她的脸红…… “岳岚姐……”陆莫忘就这么叫了一句，然后说道，“好漂亮。” 岳岚的脸有些更加红了，伴娘们也都已经上来，整个房间里头闹闹哄哄的，只是，在陆莫离和岳岚的眼中耳中，却是很安静，仿佛周围的任何声音任何人都已经没有了不存在了一样。 眼中就只有对方，目光里头似乎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岚岚。”陆莫离这么叫了她一句，然后就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过去。 岳岚微笑着看他，原本那么紧张的心情，却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就那么全部都消失了，什么紧张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喜悦，和满满的情意。 看着他就这么拿着一捧缀满了满天星的红玫瑰，一步一步踏着花瓣走过来，透明的泡泡就这么环绕着他。 像是童话里头的王子一般。 “我来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我不难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我不难过 “陆总。” 苏俊贤手中端着一个扎了丝绸结的紫色长盒子，递给了陆莫离。 岳岚不知那是什么，只愣愣看着陆莫离接过时唇角露出的浅浅笑容。 修长的手指绕上打结的丝绸轻轻一拉，盒盖掀开来。 男人已经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岳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双高跟鞋来。 白色的，和她的婚纱一样纯洁的颜色。鞋面上缀着漂亮的大颗水晶，还有片片白色的羽毛和蕾丝。 辛德瑞拉的水晶鞋长什么模样，她不知道，但是自己的水晶鞋，就是这个模样的。 “好漂亮……” 忍不住捂唇赞叹，陆莫离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喜悦，于是目光之中，更多了几分温柔。 就这么单膝跪在她的身前，将她脚上的白色高跟鞋脱下，露出小巧圆润的脚趾。 握着她白皙的脚踝，就将鞋子轻柔地套了上去。 这是他的心意，是他亲自设计的样式，再亲眼看着工匠手工完成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 尺寸刚好，很合脚。岳岚垂眸看他，眉目里头都是温软的笑意，像是夏天的风一般。 岳麓和庄听南站在门口，和伴郎伴娘们一起目睹着这一幕，看着他握着她的脚踝像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不知为何，岳麓有些红了眼眶。 他向来就比庄听南更感性一些的。 听到了爸爸吸鼻子的声音，岳岚和陆莫离这才转头看向门口。 “爸。” 先叫出这一句的，却不是岳岚，而是已经站起身来的陆莫离。 “哎哎……”岳麓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原本是要到婚礼上当着大家改口敬茶给我的，你这小子，就是想多赚我几个红包是吧？” 话里头内容虽然带着埋怨，语气却是没有任何埋怨，岳麓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红包来，塞到了陆莫离手里头去。 红包看上去薄薄的似乎没有任何厚度，但大家都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这些支票还是岳麓早就让工作室的财会准备好了的。 “谢谢爸。” 陆莫离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岳岚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只觉得以前并不知道他这么会哄大人开心。 岳麓已经伸手在陆莫离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两人毕恭毕敬地给二老敬茶，庄听南和岳麓坐在椅子上，陆莫离已经屈膝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岳岚也赶紧跪下。 从小他就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跪天地，二跪父母，很显然，他的心里已经把岳麓和庄听南也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了。 端了茶盏敬上去，从岳麓夫妇手中得到了红包之后的恭声道谢。 “你这小子，从小就会哄大人开心，这长大了也还是这样。”岳麓看着他和陆倾凡神似的眉眼，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之前对你那些不好的态度，你都忍过来了，辛苦你了。” “那是应该的，也是我自找的，我没怨过，您也别放在心上。” 陆莫离的声音低沉的带着宽慰，落在岳岚的耳朵里，她听得懂是什么意思，陆莫离对她的歉疚，她一直都知道，哪怕是到现在，偶有提到她以前在美国时候的事情，虽是她无心之语，却依旧能从陆莫离的目光中捕捉到歉意。 “你越是这样全部忍了，我才越肯定你对岚岚的真感情，也放心把她嫁给你，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好好对我女儿，她是个单纯的姑娘，这么多年心里唯你一人。” 岳麓轻轻抿了抿唇，眼神朝着nick看了一眼，nick脸上的笑容会心，除了眼角温和的微笑，他的目光里头没有任何哀伤和难过。 当一切的争取都已经试过，尽力而为到不能再做更多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和祝福了。 他做到了。 “婚后好好过日子。”岳麓顿了顿，眼眶已经微红，却还是抿唇一笑，“争取三年抱俩。” 岳岚的脸泛上羞怯的粉红。 茶也敬了，眼下自然也是要去婚礼现场，nick作为女方兄弟的角色，背起了岳岚，听了岳麓的叮嘱，千万不能让岳岚的脚落地，这样就寓意着，她以后就会和陆莫离长长久久幸福美满了。 所以nick很小心地背着她，感觉到她的手臂环在自己的颈项上，心里头若是说没有一点起伏，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却已经不是难过，他已经不难过了。 “nichs.” 她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耳边，轻轻叫了他的名字，nick脚步微微一顿。 “嗯。” 他轻声应了。 “我要嫁人了。” 她埋头在nick的颈间，nick能够感觉到有液体的温度，心里头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论何时，她的眼泪依旧是能够让他软化让他担忧的催化剂。 “nichs，我这辈子自问任何事情都问心无愧，独独对你，是满满的歉疚，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你一定要幸福，遇到很好的女人，爱上很好的女人，不要……再受伤了。” nick唇角的笑容如同冬天和煦的阳光一般，目光中没有疼痛，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ivy，其实，我觉得中国背新娘这个风俗，我特别喜欢，不能让你的脚下地，这样你以后就会一直幸福。”他的声音很平静，轻轻浅浅地，就像是朋友间最普通的对话，“所以，这也像是，我亲手将你送入幸福一样，我特别喜欢这个风俗。亲手将你送入幸福，亲眼看着你幸福，这原本也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我已经不难过了，真的，不难过了。” 语气里头没有任何欲盖弥彰的遮掩，字字句句都能够听到他是真心的话语，岳岚终于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人生一世，她何其幸运，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这么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用心去爱的男人，一个是用心爱着自己的男人。 nick就这么亲手将她背进了主婚车里头，看着她坐进车里，从头至尾脚没有下过地，漂亮的水晶鞋上头的光芒似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岳岚抬眼看他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眼里细细的水光。 “ivy，祝你幸福。”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婚礼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婚礼 陆莫离坐进主婚车里头，主婚车引领着后头的豪车车队朝着婚礼现场开去。 侧目，就看到了丫头眼眶的微微泛红，还有有些发红的鼻头。 “哭过了？” 岳岚点了点头。 “我不是什么残忍的人，却是对他做出了最残忍的事情，听到他说祝我幸福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会有些不好受。” 岳岚老老实实地说了，原本她和nick之间的事情，甚至包括她对nick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如同亲情一般的深厚感情，在陆莫离这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岳岚转头就看到了陆莫离脸上若有所思的笑容，他的手臂伸过来轻轻环上岳岚的肩膀，脑中想到了在医院时候见到的那场面，nick坐在病床前，将洛十一的手放到被子里去的场面。唇角不由得就露出了笑容来。 “他会很幸福的，我有预感。” 他轻轻说出这句，唇角已经渐渐绽放出灿烂，手将岳岚也揽得更紧了。 通城盛宴的门口，停满了车，停车场早已经爆满，不仅如此，就连周围的几个收费地下停车场，都是生意兴隆的爆满着，这都是托了陆莫离结婚的福。 通城盛宴的大门外头还停了几辆商务车，车身贴着媒体的标志，陆氏这种大集团的继承人结婚，这样盛大的婚礼，没有媒体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氏的公关部早在这几日都忙得如同陀螺一般，谢绝了很多媒体，只从中挑选出几家正式的，给了他们入场权。 主婚车缓缓开到了通城盛宴建筑的大门口，从车队刚开进正门时，镁光灯就已经闪个不停。 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众人就只见一条修长的腿从车内探出来，穿着制作精良剪裁合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挺拔的身姿，俊美无俦的脸庞。 这位陆氏历史上最年轻的掌权人，甚至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英俊，在镜头里头的感觉，甚至不比任何大牌明星要逊色，所以媒体们更是热衷于将他捕捉到镜头里去，一时之间，镁光灯闪得更加剧烈，咔嚓咔嚓声此起彼伏。 陆莫离下车之后，就站在车门边，他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微微弯身伸手进去，就抱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来。 镁光灯一阵狂闪，几乎闪花岳岚的眼睛，她就这么被陆莫离从车里头抱出来，站在陆莫离身边的时候，心里头跳得如同擂鼓。 她第一次……站在媒体的镁光灯前面。 面上有微微的赧然，也有微微的不知所措，手指间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手就被他那么温暖的包覆，他手指的温度，就这么熨帖着她的，然后细细密密地传进心里，一瞬间平复了所有的紧张。 脸上的笑容温婉而幸福，走进场内的时候，不停有礼花的响声，空中飞舞着漂亮的彩纸。 非常盛大的婚礼，从一楼到三楼，用了非常非常多的白玫瑰，高贵却不俗气，礼厅里，一条长长的步道上铺满了白玫瑰的花瓣，直通到主持台上。 整个婚礼给人的感觉，有一种神圣的庄严。 神父带着一副圆形的金边眼镜，慈眉善目。已经在主持台上等待，手中捧着圣经，脖子上带着十字架。 管弦乐队已经开始演奏出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原本还有些热闹的礼厅里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紧闭的礼厅大门门口。 “现在，请新郎入场。” 随着主持的这一声回荡在礼厅里头，礼厅的大门就已经被咔哒一声推开，伴随着婚礼进行曲，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步道，朝着主持台走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里没有阴云，他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他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夏日晴朗的天空。 他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西装，每一个细节都很完美，就像是某个秀里头走出来的男模特一般，迷人而又吸引，让台下的女人们都挪不开目光。 陆家的男人基因里头似乎都有一个特质——让女人挪不开目光。 朝着主持台走的每一步都那么坚定，一步一步的，就像是告诉所有人，以后，他也会在婚姻中，这样坚定地走下去。 季若愚就在台下观礼，一身得体的礼服站在陆倾凡的旁边，眼中终于是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陆莫离已经走到了神父面前，恭谨地微微对他点了点头，神父慈眉善目温和地对他笑着。 “接下来，请新娘入场。” 礼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陆莫离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看着那一袭白纱的人影，一瞬间……有些眼眶发热。 岳麓一身正装地在她的旁边牵着她的手，激动得快要落泪，她一只手上捧着洁白的花束，两个小混血儿担任了花童，一男一女，在她身后拉着她婚纱的长长后摆，一边抛洒着白色的玫瑰花瓣。 而她，眉眼含笑带着爱意，就这么朝他走过来。 她……在朝我走过来。 陆莫离的心里默默念出这句，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步伐，只觉得，只要她走到自己面前，自己牵起她的手，然后，就这么和她奔赴一生一世。 岳麓牵着岳岚走到了陆莫离的面前，她看着陆莫离已经伸到自己眼前来的手，等待着父亲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只是岳麓流下了眼泪，他轻轻吸了吸鼻子之后说道，“真不喜欢这个环节，我疼了二十一年的姑娘，任何时候让我将她交出去，都感觉不那么好受。” 但是，说完这句之后，他还是将岳岚的手，轻轻交到了陆莫离的手中，像是将自己穷其一生想要好好珍视的宝物，交给他一般小心翼翼。 岳岚和陆莫离已经一起面向了神父，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听着他浑厚的声音说着流利的英文。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leo·van·loo和ivy·joanna·chong·yue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结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请现在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礼成！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礼成！ 在神父的浑厚的声音说出这样庄严的话语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认真起来。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的结合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就连先前还是慈眉善目的目光，眼下也变得庄严而认真起来，神父就这么看向了陆莫离。 “leo，你是否愿意接受ivy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与她同住，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吗？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她，尊敬她，安慰她，珍爱她，始终忠于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为止，你愿意吗？” 陆莫离的目光就这么看进了她的眼里，看到了她的期待，看到了她不知道多少次，想要从他口中在这样最庄严的场合听到那三个字的期待。 “我愿意。” yes，ido这么短短的几个音节，却是胜过了世间任何的甜言蜜语一般。 岳岚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水光。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不离不弃，和她永远在一起吗？”神父继续问道。 陆莫离依旧是一样坚定的回答，“我愿意。” “ivy，你是否愿意接受leo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吗？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他，珍爱他，始终忠于他，知道死亡将你们分开为止，你愿意吗？” 岳岚紧紧地握着陆莫离的手，唇角的笑容弯着，在说出“我愿意”的时候，眼中明晃晃的水光终于化作了一粒粒的晶莹，滑落下来。 “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不离不弃，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岳岚坚定地点头。 “请交换戒指。”神父手中摊开的圣经上，摆着两枚戒指，银色的铂金指环上头，正面嵌着一粒闪亮的钻石，是一对漂亮的对戒，还是岳岚亲自挑选的。 结婚戒指她喜欢简单的指环样式，不喜欢闪亮的钻戒模样。 陆莫离拿起那只女戒，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托起了她的手，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岚岚，我爱你。” 说着，他将戒指缓缓地套进了岳岚的无名指。 岳岚垂眸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看到自己无名指上套上了婚戒，一时之间，心里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一种无憾，仿佛此刻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她微微笑着，脸上还犹有泪痕，拿起男戒来，轻轻托着陆莫离的手，“莫离，我也爱你。” 指环缓缓地套进他的无名指去，陆莫离从小到大，除了手表之外，没有带过什么别的饰物，于是戒指的存在感变得格外强烈，哪怕不用刻意去感觉，都能够感觉到手指上的微微束缚，那种存在感，像是一片羽毛，就这么轻飘飘地在心上撩出微微发麻的痒。 陆莫离已经俯头吻向岳岚，她的唇柔软得如同布丁。 “咳咳，请稍等一下，还没有到这个环节。”神父轻轻地咳了一声，赶紧这么说道，只是语气中有的是和善的笑意。 陆莫离只能松开岳岚的唇，他的猴急举动，引得在场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岳岚的脸颊上，也飘出浅浅的粉红色来。 “快点。”陆莫离看向神父，这么催促了一句。 神父微笑着点头，然后说道，“我以圣灵，圣父，圣子之名，宣布你们结为夫妻，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 “阿门。”观礼的宾客不少是基督教徒，所以马上就发出了这一句来。 “让我们站起身来一同引用救世主的话来祈祷。” 随着神父的这一句，众人都站了起来，静静地聆听着神父的话，在心中为一对新人祈祷。 “圣父圣子圣灵在上，保佑你们，祝福你们，赐予你们洪恩，你们将生死与共，阿门。我主洪恩与你们同在。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深爱对方，戒指将代表你们发出誓言的约束，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座各位宣布你们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其实……陆莫离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所以比起岳岚一脸庄重认真地听着神父这些话的时候，他没听进去几个音节，直到听到神父说道，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的时候。 他才眼睛一亮，轻轻搂了岳岚的腰，就直接吻了上去，在这么多人眼前，在这么多人祝福的目光下。 管弦乐队又开始奏起婚礼进行曲来，有礼花从四面八方响起，天空中飘舞着闪亮的彩纸，众人鼓掌起来。 他们在所有人的祝福中，静静拥吻，这是最幸福的时刻，如果可以，陆莫离希望时间能够在这里暂停一下。 因为接下来……就是来势汹汹的婚宴了。 夫妻两人去换了礼服出来，礼服其实是庄听南的意思，庄听南素来喜欢中国文化，所以婚礼虽然是西式的，但是敬酒服庄听南的意思就是走中式的。 于是岳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就像是古时候大户人家女儿出嫁的那种嫁衣，发型也被发型师迅速改成了古装些的发髻，其实改起来特别简单……假发一早就准备好了。 头发短还真是方便得可以。 而陆莫离，竟也没有任何抗拒排斥的意思，就接受了那古代姑爷们穿的新郎官的衣服，黑色鎏金的边，整体红色的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是他英挺的身材，硬是将这么一身衣服，穿出了属于他的那种俊逸味道来。 换好衣服就出来敬酒，整整三层楼，这么多个宴会厅，有多少桌说实话陆莫离和岳岚自己都没好好数过，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好在伴娘团和伴郎团都已经整装待发，这年头年轻人的酒量那可都不是开玩笑的，这才让两人有了些底气。 只是，一楼二楼的宴会厅走下来，礼收了不少，祝词听了不少，陆莫离的脸上，也有了些许微醺的红色。 察觉到自己的状态，陆莫离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阿宸，你挡一下，我晚上……还得和我老婆洞房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想念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想念 朱宸只是笑，二话不说就接过杯子，仰头就喝，大家虽然都很想和陆莫离喝酒，但是伴郎挡酒这事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笑笑地看着朱宸。 朱宸咕咚咕咚的喝酒，只要有酒敬上来就二话不说仰头就喝，这种搏命的架势让岳岚有些目瞪口呆，而陆莫离则是目光中隐隐透出些深沉来。 不为别的，只为一句话。 “唉……要是莫失那丫头在该多好啊，她一直都很想参加你的婚礼呢，最亲爱的大哥婚礼，花童如果不是她，该多难过啊。” 朱宸在喝得终于有些醺然的时候，这句话从他口中出来，似是自言自语的呓语一般。 “你喝多了。”陆莫离淡淡说出这句，伸手扶了他一把，朝着旁边的几人看了一眼，“阿航，阿宸有点晕了你把他先扶到休息室休息去，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别让他再喝了。” 陆莫离脸上明明是浅浅微醺的红，眼神却是清明，语气也是稳重淡然如常，就仿佛先前那微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也不知道是因为进入了这样的站在众人之上的位置后，应酬变多了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了这样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但是他眼下看上去，的确还好。 岳岚在美国的时候，虽然不是经常，但也不是滴酒不沾的，而且多半除了啤酒就是烈酒，酒量倒也不差，不过依旧是觉得陆莫离，简直太深藏不露了，仿佛能千杯不倒一般，也不知道他当初去买醉那次喝到烂醉如泥究竟是灌了多少下去。 酒席仍在继续，接下来的，就不是陆莫离需要关注的事情了，这个婚宴，其实真正说起来，也只有仪式和敬酒环节是陆莫离和岳岚需要完成的，其他的，其实也就像是个商业宴会一样，各界名流齐聚，观礼完之后，敬酒完之后，也就是各自觥筹交错，谈论些商业上的事情了。 陆莫离和岳岚在或不在都一样，反正，再怎么也还有陆非凡程嘉泱那些老一辈的撑着呢。 休息室。 沙发上西装笔挺的精壮身影正仰面躺在那里，他抬手轻轻遮住自己的眼睛。 胸腔里头，有一个东西好痛，痛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一样。 掌心感觉到自己眼睛里头涌出来热流的温度，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机里头还存着一段她发过来的短短录音，稚嫩的声音带着鼻音的哭腔，“宸哥哥，我好想你……哥哥就要结婚了，我也没办法赶回来，我就要进无菌病房了，在等待到可以移植的心脏之前，我都不能出来了，我好害怕……我要是再也出不来了怎么办。可是……我更加害怕的，是哪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像哥哥一样，牵着女人的手，走进教堂里，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宸哥哥，如果……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一定会骂我不乖，可是我还是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出不来了，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忘了我吧。” 他甚至记得录音里头她每个微小的呼吸声，每个微小的想要掩饰的吸鼻子的声音，每个想要忍住不哭而声音发颤的音节。 “傻丫头……”温热的液体沿着眼角就那么滑落到头发里去，“我也很想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地长大。” “怎么？还清醒么？要再喝吗？宸哥，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是不是看到我哥结婚居安思危地急起来了？你别急啊，我哥这是早婚，你没必要学他。” 陆莫忘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语气中带着笑意，已经从休息室推门而入。 进来就看到朱宸躺在沙发上头，手遮着脸，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模样，陆莫忘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几分。 “宸哥？睡着了么？” 这么问了一句之后，他就自顾自地挠了挠头说道，“这样不行啊……还要去闹新房呢……” 朱宸迅速地平复了情绪，眼角的湿润也已经被揩了干净。 “这么亮的光哪能睡得着啊，通城贵宾休息室的光线也太强了一眼，刺得人眼睛发酸的。” 声音中有着些许沙哑，似是酒喝多了之后的表现，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还轻轻皱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眼睛还有些发红，喝多了都有这表现，所以陆莫忘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至于闹新房这种事情，还是省了吧。你哥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童子军一个，盼了那么久就盼着今天呢，要是去搅合了，指不定怎么死。”朱宸说着，唇角勾了勾，有笑容的弧度浮起，只是那笑意丝毫都没有抵达眼底。 陆莫忘笑了笑就在朱宸的身边坐了下来，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似乎也是整个人都已经松了下来，“呼……” 他轻轻呼出一口，“要是我家小丫头在就好了，她平时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最喜欢的，就是热闹了。” 陆莫忘的话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朱宸一下子又沉默了下去。 “丫头进无菌病房了，等到心脏为止，也出不来了，一个人该有多寂寞啊……唉，就这么个丫头，还真是让人心疼呢。” 陆莫忘对于朱宸眼底越来越浓郁的情绪无知无觉。 朱宸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已经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你也少喝点，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就走了出去。 到主宴厅的时候，已经没看到陆莫离和岳岚两人了，喻文君远远在主桌旁边那桌冲他招手，“宸儿，快过来吃点东西。”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陆家的人和岳家的人，主桌旁边也就是陆倾凡和季若愚这些老友们了。 朱宸笑了笑，就走了过去，“莫离和岳岚呢？” “回去了啊。离儿说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耗着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的，怎么？你要带几个小的去闹新房？” 主婚车匆匆朝着西郊庄园开去，坐在座位上的陆莫离终于是轻轻松开岳岚的唇，气息有些微喘，两人呼吸中都带着馥郁的酒味。 “今天，谁要是敢来闹新房，我一定会亲自动手打出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进食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进食 现在回想起来，陆莫离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天……终于能够吃掉她了，光是想到这个，都觉得做梦都能笑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园丁，在种着一个瓜，每天都精心地浇水施肥除草，就为了能够最后美美地吃个痛快。 今天就是收成的时候了啊。 “你……也太露骨了一点。” 岳岚小脸微微红了红，侧目看他，就被他直接按进了怀里去，“我更露骨都会，你要体谅一个二十一年童子军的心情。” 岳岚不在说话，手臂如同水蛇一般地缠上了他的脖子，直接就将嘴唇送了上去。 酒后乱性不是没道理的，眼下有了些许酒精助兴，她的胆子都大了不少，换做以前，她是绝对羞怯于做这个动作的。 这个动作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陆莫离身体里的火，他垂头下去，直接就将她按在了汽车的座椅上，紧紧地按着她，揽着她，亲吻着她，狠狠的，像是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吞到肚子里去一般。 车子就那么在司机的驾驶下，快速地朝着西郊庄园开过去。 稳稳停在屋子前头的时候，车子刚一停稳，陆莫离就一把拉开了车门，直接把老婆抱下了车去。 匆匆跑进了屋子里头去。 一进门，就甩掉了鞋子，并且脱掉了岳岚的鞋子，脚掌感觉到的全是地板上柔软的花瓣。 岳岚知道，就在今天，一切都会发生，自己将会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付给他，从此，自己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也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她不害怕，她很爱他。 离房间越来越近了，岳岚甚至心里头生出了满满忐忑的期待来。 “岚岚……”他的声音中有着能够蛊惑人的那种慵懒味道，嘴唇就这么轻轻地吮着她脖颈的皮肤，印出殷红的痕迹来。 能够感觉到她越来越热的体温就快要和自己的体温融为一体一般。 新房里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床单被子和枕头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床面上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拼成了早生贵子四个字，床头柜上还摆着两对卡通人偶，一对是穿着婚纱的女娃娃和穿着西装的男娃娃，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是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娃娃和穿着新郎官喜袍的男娃娃。 柜子的花瓶上和桌面的花瓶里头，都插满了红玫瑰，墙壁上贴了喜字，这些布置都是季若愚和喻文君亲自完成的，所以都特别用心。 他们的婚纱照就挂在床头的地方，是岳麓亲自拍的，效果格外好。 只是现在的岳岚和陆莫离，都没有任何心情来观赏这些，心中激荡的情绪已经淹没了一切。 陆莫离直接回收就将床单上铺着的那些枣子桂圆什么的一把扫落到了地上，滚落一地到处都是。 岳岚已经被他重重地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整个身体就这么压了下去，俯在她的身上，灼热的唇落在她颈部的肌肤。 手中已经有了动作，一件一件将她身上的衣服剥落，她白皙的皮肤就这么印在他的眼中，于是撕扯布料的动作都变得急切了几分。 最后竟是已经有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岳岚有些意乱情迷，她不理解这种感觉，她从未感受过，那是一种渴望。 他的每一次炙热的呼吸似乎都是开关一般，光是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都能让她心跳得更加剧烈起来。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头不断萌发，手臂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那么缠绕着他的颈项。 与他缠绕着，交融着。 直到他终于堵住了入口，岳岚心里有些许忐忑，喉咙轻轻吞咽了一下。 “莫……莫离哥哥。” 她轻唤出声，声音微哑，眸子里头是迷离的视线，就这么看着他。 “岚岚……”陆莫离的呼吸越发粗重，“别怕。” “我不怕。”岳岚轻轻地摇头，她的确是不怕，虽然知道会疼，可是她从小到大的训练没少疼过，所以对于疼痛，她是能够很好地忍耐的。 可是当他终于挺身而入的时候，那种穿透的撕裂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音来。 他的动作，就那么停住了。 嘴唇轻轻落在她的眼皮上，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眸子里头先前那些冲动到无法抑制的情绪，已经变成了心疼。 他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太紧窒的包覆，让他也不是特别好受，有一种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自己的难受可以抒放的感觉。 他极力忍耐着，岳岚的一个动作，却成了让他无法继续忍耐的催化剂，她白皙修长的腿，就那么直接缠绕上了他的腰。 陆莫离沙哑地低呼一声，终于是无法再忍耐…… 结束的时候，岳岚趴在床上，大红色的被单搭在她的腰间，背部整片白皙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只是白皙的皮肤上，那些密密麻麻殷红的印子如同洒落了一捧花瓣一般。 腿间的黏腻让她有些不太舒服，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可是却依旧提不起任何力气来去浴室冲一下，眼下更让她难受的不是那些黏腻，而是腰的酸痛……还有似乎现在都依旧还在微微颤抖着的双腿，似乎……合不拢一般。 陆莫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将她揽近一些，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宝贝，还难受吗？” 岳岚轻轻哼了两声没有做声，连动都不想动。 陆莫离脸上已经是一脸满足精神抖擞的模样，眸子一瞥就看到了大红色的被单上星星点点的深红色印子。 心里头更加怜爱，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这么涌了出来。 最爱的人，终于成自己的女人了啊。 岳岚的余光看到这个男人跳下床去，他已经去冲过澡了，眼下就腰间系着一条浴巾。 她看到，他甚至是一路蹦蹦跳跳的…… 她真的还没见过他蹦蹦跳跳的时候，而眼下，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过去。 “就有这么高兴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威尼斯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威尼斯 他能不高兴么？ 恐怕没有比他更高兴的了，他的女人，是从童稚年华就死心塌地喜欢着自己的女人，把最好的年华献给自己，把最纯粹的感情先给自己，现在就连最纯洁的身体，也都献给自己了。 要不是他不是什么太嘚瑟的性格，现在真的忍不住都要哼起歌来了。 没过一会儿，陆莫离就从浴室里头出来了，手中拿着拧好的热毛巾，轻轻温柔地给她擦身体，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她身上的斑斑痕迹。 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粗鲁了。 只是这丫头一声不吭的，对于他所有的掠夺都尽数接受了，眼下想起来，就更加心疼。 “应该温柔一点才对的。”陆莫离轻轻叹了一口，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马后炮。”岳岚眉头皱了皱，小嘴一撇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来，让陆莫离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还有力气说这话，应该就还不严重。” 岳岚微微侧过身来看他，抬手轻轻摸他的轮廓，“吃起来的时候，像是野兽一样，现在才说应该温柔一点，不觉得太晚了么？” “没办法，体谅一下二十一年没吃过肉的男人吧，老婆，我以后不会这么粗鲁了。” 他吃饱了之后，嘴倒是甜的很，伸手轻轻握了岳岚的手，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指环闪亮，交相辉映。 他们，是夫妻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夫妻俩都赖在了床上，只是赖在床上而已，尽管陆莫离很想再做点什么，但是看着岚岚这么辛苦的样子，也就忍不下心肠了。 没事没事，来日方长。 陆莫离在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并且此刻能够这么搂着老婆睡在婚床上，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宝贝老婆。”他忽然就变成了这个称呼，肉麻程度让岳岚有片刻的不适应，“怎么……忽然就这么叫了。” “想不到其他我更喜欢的称呼了，这个我最满意。”陆莫离心满意足地这么说了一句，想到自己爹妈，一辈子都是直呼其名来直呼其名去。 陆倾凡，吃饭，陆倾凡，辛苦了。 若愚啊，好了么？若愚啊，还难受？ 陆莫离可一点不想步爹妈的后尘，那样的称呼，太没有拥有感了。 以至于到后来，岳岚在陆氏总部，几乎没人知道陆莫离会对她叫出的这个称呼，宝贝老婆。 她的前缀，后来也渐渐从陆太太，变成了陆总的宝贝老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宝贝老婆，蜜月，你想去哪儿。”陆莫离依旧没打算改口，就这么叫了，揽着她觉得是揽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唇角是一抹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笑容，低头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这么问着。 “现在姑父也过来了，爸这段时间也已经请假了，公司里的事情，他们会帮着处理，所以，想去哪里都可以。”陆莫离忽然有一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一种，早知道就更早点结婚就好了的感觉冒上来。 说到这个，岳岚还真没个主意，蜜月么？她知道，只要是自己想去的地方，陆莫离都会满足自己的。 可是现在却没个主意，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好像只要他待在身边，哪里不去也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之后，也就真的开始有些期待两人的蜜月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也就似乎没有先前那么累了。 于是小夫妻俩直接就拿了平板电脑到床上来，开始搜索蜜月的好去处。 斐济。大溪地。夏威夷。马代。迪拜。普吉。巴厘。拉斯维加斯。新喀里多尼亚。新西兰。爱琴海。米兰。巴黎。威尼斯。 这些似乎都是不错的去处，各有各的好，却是让人难以取舍起来。 岳岚一时之间就有些纠结了起来，划掉了几个不太感兴趣的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拉斯维加斯和夏威夷，在美国的时候，她就没少去过这两个地方了，所以一点也不感兴趣。 最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敲定了威尼斯之行。 她想去威尼斯。 很想去。 听说多少年后，威尼斯就会被淹没而不存在了，在它还在的时候，一定要去看一次。 另一个方面，就是叹息桥的传说。 听说，只要坐着贡多拉经过叹息桥，在叹息桥桥下拥吻，爱情将会永恒，下辈子都能继续在一起。 “好，我们去威尼斯。”陆莫离甚至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她想去，他就陪她去，“我让俊贤尽快把签证敲定下来，我们尽快出发。” 西郊的庭院，一直很安静，似乎大家都有了默契，谁都没有来打扰这一对新人。 直到已经晚饭时分，陆莫忘才小心翼翼地发来了一条短信。 “哥，忙完了么。” 忙完了么。 陆莫离看到手机屏幕上这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唇角，手指动了动就回复了一条过去。 “暂时忙完了。” 这个暂时用得很是微妙，陆莫忘收到短信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就直接拨了过去，陆莫离接起来的时候，语气中都不难听出他眉飞色舞的心情。 “哥，你要是暂时忙完了，我们能不能过来闹洞房了？结婚要是没这个步骤，感觉好像不够圆满啊，都一个下午了，我想，也差不多忙得告一段落了吧？也让我嫂子休息休息。” 陆莫忘的声音中有着调侃之意，陆莫离开着外放，所以岳岚听到这话的时候，脸微微赧然了一下，就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旺仔，你想挨打么？” 旺仔…… 陆莫忘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碎掉的声音，从小到大，自己这名字没少惹来外号，阿旺，旺旺，阿dog，现在……竟是连旺仔都出现了么？ 他表情僵硬了片刻之后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声音还很精神嘛，嫂子，我哥哥果然很心疼你啊。这明显是嘴下留情了。” 陆莫离索性将电话塞到了岳岚的手里。 岳岚眉头皱了皱，“别废话，要来就赶紧过来，我现在也算是长辈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闹洞房见婆家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闹洞房见婆家 大家伙们兴高采烈地赶了过来，热热闹闹地闹了洞房，大家对于陆莫离的权威全然无视，闹新房前人人平等，该做的一样不能少，背着岳岚做俯卧撑。吊苹果，双腿夹香蕉的算什么，这些都做完了之后。 两人甚至还被众人抬去了游泳池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溅起阵阵水花，上演湿身诱惑。 岳岚从水里头被陆莫离抱起来的时候，因为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的缘故，身体的曲线不难看出来，肩颈殷红的吻痕也不难看出来了。 几个小的看到这一幕都笑得心照不宣的，大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大喜日子，也不想让一对新人太尴尬。 闹新房闹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下来了之后，在西郊庄园吃了一顿饭之后，大家笑笑聊聊，剥剥干果吃吃水果，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散了，几辆车从庄园正门开出去。 房子里头又回复了平静，夫妻俩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窝在沙发里的时候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光了。 当天晚上虽然陆莫离很想体谅岳岚，可是岳岚也很体谅陆莫离，避免他一整晚睡不好的同时还会造成自己也睡不好的结果。 岳岚甚至还主动引诱了他……其实也不算什么引诱，躺到床上来的时候，主动吻了他一下而已，谁知道他的自制力竟然这么不好，马上就饿虎扑食了。 第二次，其实并没有第一次那么痛了，再加之陆莫离很温柔，其实岳岚还挺享受的，尤其是结束之后，就直接绕着他的脖子赖着他背着自己去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澡之后，他又主动进来把老婆背了出去。 一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好，陆莫离始终都将岳岚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睡梦中还能闻到她的发香。 早晨起来的时候，陆莫离一睁开眼，微微垂眸就看到她依旧在沉睡中的脸，自己幻想过多少次，能够这样一早醒来就看到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每天都这样醒来，每天每天。 陆莫离唇角勾起微微的笑容，岳岚现在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昨天她的确是累坏了，被折腾得不轻，原本婚礼就是最累人的。 陆莫离不忍叫醒她，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睡着的容颜，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头满足，甚至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岳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幽深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微微侧着身，左手撑着头，右手揽着她，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 看到她眼睛慢慢睁开来，陆莫离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早安，宝贝老婆。” 岳岚愣了一下，眸子里头似乎还有些睡醒的惺忪和怔忪，抬手揉了揉眼睛，就感觉到了手指上的两枚戒指刮在皮肤上，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这才有了铺面而来的真实感，啊，我也是已婚女人了啊。 唇角笑容就这么弯了起来，“陆总，早安。” 比起叫些肉麻的称呼，她倒更想叫他陆总，这样感觉似乎很亲切也很随意，甚至还多少有些调侃的味道。 陆莫离的嘴唇轻轻地抿了抿，就直接在她嘴唇上啾了一下，岳岚眉头猛皱，“没刷牙不要亲我啊。” 陆莫离只是笑，也不管她的不乐意。 下巴上的胡子茬有些冒了出来，果然不管是容颜再卓越的人都好啊，早晨醒来的时候，都是不修边幅的，陆莫离也不例外。 岳岚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感觉到胡茬扎手的触感，马上就笑了起来。 “不愧是陆总啊，就连刚睡醒的样子都是帅的。”说完这句自己就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就连眼屎都是帅的。” 说完这句，她就跳下床去朝着浴室走去，陆莫离在后头懊恼地伸手揩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果不其然，还真有啊。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这样没有形象，还真是需要让人好好适应一下，以后早起得先洗脸刷牙才好。 两人洗漱完毕之后，吃了早餐就带着岳岚回了陆家老宅，抵达的时候已经一家老小都在等着了，一桌饭菜已经做得满满当当的，就等他们两人回来。 这一大家子人让岳岚不由得觉得，的确还是得有些兄弟姐妹才好，家里头是真热闹，不像自家，父母都是独子独女，也没个什么表亲。 又再次郑重地给长辈们敬了茶，崔立江范云睿，陆冠苍范云舒，心里头都是很喜欢这个孙媳妇儿的，所以好话说了不少，红包也给了几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用来作为礼物的黄金镯子，也塞给了岳岚好几个。 算是收获颇丰，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只是这都是长辈们的心意，自然是不能拒绝的，笑纳了之后连声到了谢。 走到季若愚的面前时，岳岚脸上笑容亲切，嘴唇轻轻动了动，就叫了她，“妈。” 目光转向陆倾凡的时候叫道，“爸。” 季若愚连连点头，听到这一句别提多开心了，虽然昨天在婚宴上就听过她这么叫了，但是眼下的确是更能够让人开心一些的。 红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塞到岳岚手里去之后，就轻轻拥住了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终于成为我家的媳妇儿了，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说完之后看向了陆莫离，“过两天回门的时候，礼品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一定得去好好谢谢你岳父这么好一个闺女嫁给你。” 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岳岚有些庆幸自己嫁进的是这样一个家庭，不用去担心婆媳关系，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大家对她都像对亲女儿一般好。 吃完饭之后，坐在客厅里头，就开始商量蜜月之行了。 “你是说，岚岚想去威尼斯？”季若愚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岳岚，“我原本以为你会想去些热带岛屿之类的地方呢，毕竟新喀里多尼亚和大溪地都还是很不错的。” 岳岚浅浅地笑，“想了想还是觉得威尼斯最好了，时间宽裕的话还能在周遭的欧洲国家走一走。” 季若愚忙不迭地点头，“多走走好，到处走走，反正有你们姑父和大伯在这里顶着，公司垮不了，多在外头走走，蜜月好好过，争取蜜月完就报好消息。” 说完，季若愚的目光就若有所指地朝着岳岚的肚子瞟了一眼。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蜜月中奖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蜜月中奖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谁也没想给夫妻俩施加什么压力，就打算让他们高高兴兴地出去玩一趟回来，至于孩子的问题，一切随缘，他们想什么时候生都行，反正现在还年轻着呢。 陆莫离陪着岳岚回门之后，就在家里头享受二人世界。 陆家老宅重新找了个做事利索的保姆去照顾范云舒和陆冠苍二老，粟姐则是被重新派回了陆莫离的西郊庄园里头，和常叔一起，两口子一起照顾岳岚和陆莫离的生活。 常叔饭菜做得好吃，粟姐家务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常叔还能担任司机的职位，算是给陆莫离俩口子添了不少方便。 休息了几天之后，苏俊贤那边也已经将他们两人的签证办下来了，公司里头的事情甚至连交待都不用交待，苏俊贤现在有恩师程嘉泱指导，自然是事事都不用陆莫离操心。 夫妻俩人开开心心地朝着蜜月之地进发，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如若不是程嘉泱北方的事情还是需要他回去的，恐怕陆莫离根本就不打算带着老婆回来了。 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威尼斯，两人坐着贡多拉在叹息桥下亲吻，那是岳岚看到的为数不多的陆莫离的眼泪。 她甚至不太明白为何他会忽然落泪，直到亲吻之时，察觉到眼泪的咸涩，睁开眸子就看到了他眼眶中滑落的液体。 让她有些慌乱，也让她有些感动。 只是因为回想了自己和岳岚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而已，那些爱啊，痛啊，难过啊，错过啊。眼下看起来仿佛过眼云烟一般已是昨日风云，可是细想起来，就觉得……啊，原来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人的一生只有这么短，却因为自己，就那么生生和她错开整整八年，想到她的那些委屈和异国他乡的孤独。 眼眶就有些发热，眼泪就有些不听使唤。 “人有没有下辈子，我不知道。但这辈子我会好好的，用心爱你。一辈子。” 这似乎是岳岚听过最动听的情话，甚至比以前的种种，来得都要让人感动，她含泪点头，看着两人手指上的婚戒，就如此平静而又幸福地过下去，慢慢的，也就走完一辈子了吧？ 威尼斯一站之行结束之后，他们似乎也是玩出了兴致来，毕竟这种旅行，不用担心任何的旅行，他们还是第一次。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用担心钱不用担心花销，这种旅行，还真是不错。 自然是仿佛怎么都不够一般，能再多走一点，再多携手看更多的地方，就好了。 于是威尼斯之后，又去了米兰，而后下行去了罗马，再一路往东到了雅典，看了爱琴海，这些地方都去过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 两人却仍旧意犹未尽，大有不逛完欧洲誓不罢休的势头，于是英国伦敦，法国巴黎，德国慕尼黑…… 两人的英文水平都特别好，陆莫离得益于陆倾凡从小对他的双语教育，岳岚则是得益于她的母亲这边，都是美国移民后代，而且又在美国生活了八年，一口标准的美语。 夫妻俩别说在欧洲沟通没有障碍，或许定居都没什么问题的。 最后一站前往维也纳的时候，终于是接到了家里头的联系，说是程嘉泱北方有事情要回去忙了，让他们玩够了也差不多回去了。 这才折返回巴黎，坐巴黎直飞回国的班机返回了国内去。 陆家老小一起去接的飞机，回国之后，岳岚才知道，nick似乎和那个女保镖不知怎么的，在这两个月里头，已经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 nick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洛十一作为保镖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过来的，岳岚甚至发现，nick看向洛十一时的眼神里头，都有那种让人心动的温柔。 而洛十一，虽然说话依旧是冷硬，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样一张死脸。 可是和nick偶尔眼神对上的时候，依旧能够读出那一抹掩饰不去的柔软。 他会幸福的。岳岚由衷地祝愿并且希望着。 越是洛十一这样的女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从来没有对谁动心过，也从来没有打算自己的生命中出现有关于感情的任何字眼。 越是这样的人，若是一旦动了情，越是死心塌地，越是浓烈而奋不顾身，岳岚知道这个，所以她知道，nick会幸福的。 而陆莫离也发现，苏俊贤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从来都是工作狂得不能再工作狂的他，竟是会开始准时下班，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并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任谁看，那都是恋爱的模样。 陆莫离虽然没细问，但是偶尔随口一两句的话语中，也得知，苏俊贤这个黄金单身汉，似乎也有了下家。 看着大家都这么渐渐走向幸福，感觉的确是还不错。 而岳岚，终于也是在回国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就发现似乎有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蜜月的时候，她和陆莫离都抱持着想要多一些二人世界的意思，所以一直都有做措施，就算没有带套，也一般是花园洒水，不会弄在里面。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大姨妈一直没有造访，其实岳岚并没有多心，自己的日子虽然还算准，但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准时准点的，并且这段时间出国回国，忽然环境地域的变化，原本对这个的时间就有影响，于是也没多放在心上。 只是最近却是开始有些嗜睡起来，甚至在办公室办公办到一半，就直接握着钢笔歪头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甚至一天晚上还因为陆莫离的太过激烈，第二天早上有些见红，当时也只以为是大姨妈造访，于是没有多想，自然是更加不会朝着有好事了的方向想了。 直到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陆莫离先她一步起来下楼给她热了牛奶端上来，醒来之时闻到杯子里头的阵阵奶味，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冲到洗手间里头就开始反胃的干呕起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还真是不负众望。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即将尘埃落定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即将尘埃落定 一边抱着马桶干呕就一边心里头各种惊讶各种怀疑，殊不知站在身后轻轻拍着她脊背的陆莫离，手指尖都在颤抖，因为想到了最可能的那种可能，眼睛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惊喜。 虽然口中都说着要二人世界二人世界，但是真正到了有这种可能的时候，想到她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仿佛先前的那些话都瞬间抛之脑后了。 心里头的激动根本都停不下来。 岳岚吐完之后就虚脱地坐到地上，转眸看着陆莫离，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我觉得……我应该去一趟医院了，我怀疑……我是不是怀孕了。” 只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上一次明明就有疑似大姨妈的血迹，想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医院比较稳妥。 陆莫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就直接塞进了车子，岳岚就这么蓬头垢面，脸都没洗牙都没刷就直接被带去了医院。 因为还不确定，所以也就暂时还没有惊动两家人，天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岳岚的肚子有什么动静。 他们也不想长辈们空欢喜一场。 于是也就陆莫离陪着自家老婆一起去了医院，已经是一副孙子姿态，这陆家祖传的特质还真是改不了。 这还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陆莫离就已经恨不得把岳岚放自己嘴里头含着了，一路扶着她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了什么大病。 拿了妇科的粉色病历本之后，进去之后说明了情况，医生就直接开了验血验尿。 夫妻两人忐忑地在等待区等着结果出来，当看到结果上头的检验结果表示的的确确是怀孕的时候，岳岚就直接被陆莫离抱了起来。 b超做完之后才得知孕囊大小已经六十天了……这么说起来。 陆莫离有些惊讶，而后就自豪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恐怕就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中奖了，因为那一次是第一次，所以任何措施也没有做…… 这么说起来，和庄听南当初一样，就是一击即中…… 这易受孕的体质，两母女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当天就回了陆家吃饭，原本这天也就是要回陆家吃饭的，因为是季若愚的生日。 只是恐怕季若愚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够在自己的生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作为生日礼物。 所以当岳岚默默地将b超的单子放到季若愚的面前，然后轻声说了句妈，生日快乐。 当季若愚的目光匆匆看到了诊断结果那里显示了孕囊的大小和时间的时候，眼睛里头就马上涌出了泪水来。 岳麓他们也很快赶到，原本就是过来给季若愚庆祝生日的，一进门就看到季若愚在那哭着，一下子也吓到了。 尤其是岳岚缩着脖子坐在旁边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她也没办法，主要是没想到季若愚会哭起来，一下子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缩着脖子坐在旁边。 岳麓和庄听南一时之间还误会了是不是岳岚对季若愚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 只是陆倾凡在旁边一脸笑容地拍着季若愚的肩膀安慰着，陆莫离在一旁满脸笑容，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这才看到了桌面上的b超单子，一下子就瞳孔一缩。 这个好消息显然对两家而言都是说不出的喜悦，所以哪怕在季若愚的生日，寿星反而像是岳岚一样。 两家家长都对她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地捧着，什么好吃的都往她的碗里夹，得知了她是孕吐才去医院检查的之后，就连有点儿腥味的东西都直接下了桌。 “只是……这单子上显示，已经两个月了？”季若愚差不多回过劲儿来了之后，自然也就开始问细节了。 两个月……那不就意味着是两个月前？ 就她所知，儿子在结婚之前和岚岚之间那都是清清白白的，一下子就有些惊讶地朝着儿子看了过去，“儿子……该不会……？” 陆莫离笑得是志得意满，眼神中都是自豪的意思，已经点了点头，“嗯，是，如果时间没错，大概就是婚礼那天吧……” 岳麓一下子就吃惊地长大了嘴，朝着自己老婆看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倾凡就已经说道，“这么说起来，岚岚，你和听南当年还真是像啊，当年你爹也就是一击就中，然后奉子成婚的。” 岳岚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起来。 但是这好事儿既然已经来了，他们自然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最年轻的年华里头。 这个消息一传出之后，岳岚的地位就更加水涨船高，每天是吃不完的补品吃不完的美食，她觉得似乎自己每天都是饱饱的睡觉的，才两个多月的孕而已，肚子没见大，肉倒是长了不少。 眼见肚子只会慢慢变大的，所以很多事情，就不得不赶紧摆上日程，比如小婚礼。陆莫离承诺过的要和她举行的一个小型的，按照她的意思去办的婚礼。 就在自家的庭院里头，有小小的鲜花拱门，有铺着白色桌布的自助餐桌子，有喻文君随意用大提琴拉出来的曲子。 她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裙子，头上戴着茉莉花的花环，浅口平跟的白色布鞋，而陆莫离则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配长裤。 任谁看起来，都只觉得这两人似乎配极了。 来的都是大家认识的人，亲朋好友而已，没有什么商业伙伴。 nick带着洛十一来的，陆莫忘带了天莞然过来，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所有人说这是自己一起学画画的朋友。 而苏俊贤也带了女伴过来，一个看上去，有些胆怯，却是从那一双干净眼睛看起来，就很善良的年轻女人。 齐川一家三口都到了，而庄泽…… 这还是岳岚在那次医院之后，第一次看到庄念霜，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庄念霜，低敛着眸子，眼睛如同小鹿一般无害，就这么看着大家，人多的场面让她有些紧张，始终紧紧抓着汪清若的袖子。 以往的她，从来都是清冷而耀眼的，从来没有现在这副模样。 她的出现让场面安静了下来，而所有人就听见她的声音，胆怯的紧张地说道，“妈妈，好……好多人，我好害怕……”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原谅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原谅 陆莫离会特别考虑到岳岚的心情，她现在，是自己的老婆，而且是自己怀着孕的老婆。 在检查之后得知当初的那些意思大姨妈的血迹，很可能是因为过夫妻生活太激烈而造成的先兆流产迹象之后，陆莫离自责的同时，对岳岚更加小心翼翼了。 天知道这丫头体质得多好，自己那颗种多顽强，才在先兆流产迹象都出现之后，还那么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现在想想，不免有些后怕。 于是陆莫离现在就更加考虑岳岚的饮食，生活习惯，睡眠质量，当然，还有心情。 看到庄念霜出现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了一下，只怕岳岚会忽然心情不好，转头看向岳岚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脸上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不高兴，也没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我可以让她走。”陆莫离语气中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只需要岳岚一个点头，他就能马上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 岳岚轻轻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庄念霜，她现在的样子……没有任何锋芒，眼神里头干净纯粹的惶恐，是从来未曾见过的，甚至在对视上岳岚的目光时，还有些许瑟缩，像是胆小的孩子第一次见到陌生人一般的瑟缩。 让人……不忍心。 “算了吧，她现在的样子……”岳岚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何必让庄叔叔为难。” 陆莫离轻轻执着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指上摩挲着，唇角微微弯起来，“你没有心情不好就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 停顿了片刻，笑着补充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庄泽走了过来，目光中有些许踌躇，但还是走到了陆莫离的面前，他的脸上已经有些老态，经历了庄念霜的事情之后，他仿佛一下子就老了不少。 而陆莫离和岳岚的印象中，似乎他永远都是那个硬朗精明的庄叔叔。 “庄叔叔。”岳岚微微笑了起来，叫了他一句，陆莫离慢半拍，但也客气地叫了一声。 庄泽脸上有着微笑，点了点头，“看到你们这样，真好。岚岚，要好好注意身体，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练功练得毫不顾忌的了。” 岳岚点头应了，“嗯，我会注意呢，谢谢庄叔叔。” 陆莫离没说话，庄泽看着他，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儿，原谅庄叔叔这一次吧，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知道你恨，恨不得她马上负起法律责任，但是，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人多一点她都害怕得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绝对不可能再做出任何伤害任何人的举动了，你上次婚礼，人太多了我都没敢带她出来，这次，都是些熟识多年的人，她天天关在家里，也怪可怜的，所以……你就原谅庄叔叔这一次吧。” 庄泽说得诚恳，对于一个晚辈而言，这样的语气，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卑微了。 陆莫离的表情终于也有些松动，没有了先前的冷硬，软化了些许，抿了抿唇就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都已经这么些日子了，还没有任何恢复的征兆，恐是这辈子都没法恢复了，原本她当时的情况，能够醒过来活过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庄泽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之中却是没有丝毫难过，反倒……很是平静。 “这样……也好。她这个样子，干净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那些爱啊恨啊扭曲啊，都不存在了，就这么天真单纯的，胆小的，就像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一般，需要我保护疼爱的，我觉得这样，反而好。”庄泽微微笑了起来，这或许对庄念霜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庄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名字……我和你汪阿姨也已经给她改了，庄沐慈，她就这么一直沐浴在我和她妈妈的慈爱下就好了，不长大，也没有关系，这么一直单纯着，也挺好的。” 陆莫离虽然恨，但是听了庄泽这话之后，再看向庄念霜那带着胆怯惶恐的眸子，似乎心情也平下来了不少。 她……已经不是庄念霜了啊。现在，她已经是庄沐慈了。 似乎是看到陆莫离脸上的表情有松动，汪清若已经带着庄念霜从后头走了上来，她始终紧紧抓着汪清若的袖子，有些紧张地看着陆莫离和岳岚。 走到他们面前来的时候，岳岚叫了汪清若一句，“汪阿姨，最近还好吗？” 汪清若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庄念霜的手就已经朝着岳岚伸了过来，她动作不快，其实就庄念霜现在这么孱弱的样子，岳岚一个手都能搞定她。 但是她动作不快，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就那么朝着岳岚伸过来。 陆莫离眉头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的光，刚想抬手挡住庄念霜，却被岳岚按住了。 庄念霜只是那么小心地伸手到了岳岚的头上，手指轻轻触碰着她头上的茉莉花环，眼睛中印着那些白色的花朵。 眸子里原本那些忐忑的惶恐的紧张，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消散开去，她微微笑了起来，“真漂亮。” 说完，她手指轻轻捏下小小一朵白色的花朵来，凑到鼻子前，轻轻嗅着，脸上是满足开心的表情，干净的眼睛中，都是开心。 在那一瞬间，似乎侧脸上那些伤疤都变得不再狰狞。 她看向了岳岚，眼神中依旧是无邪的，小声地说着，“妈妈说，新娘子都是很漂亮的，你……就是新娘吗？真漂亮……妈妈果然没有骗我。” 岳岚听了她的话之后，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微微点了点头，“你也很漂亮。比以前漂亮。” 现在她干净的心灵，真的很漂亮。 似乎是听到了夸奖，庄念霜的脸上露出雀跃的笑容来，高兴地看着岳岚，很喜欢她，“我……我叫庄沐慈。” “我叫岳岚。”岳岚说完这句，就指向自助餐桌的方向，“你肚子饿了吗？那边有好吃的点心，让妈妈带你过去吃，好吗？” 似乎是因为怀孕了，多少人会变得更加平和一些，岳岚终于，放下了所有。 汪清若的眼睛里，有着泪光，看向了岳岚，“岚岚，谢谢。”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时间如水般流逝。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似乎日子总过得很快，每一天仿佛就在相互的陪伴中过去了。 怀孕的苦楚，几个月也就这么扛下来了，腿部的水肿，肚子大了之后连蹲下去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情，牙龈肿胀得难受，仿佛总是想要尿尿，动辄三四天的便秘，都那么辛苦。 只是，想到这是自己和陆莫离的孩子。 一切都变得不难忍受，每天吃下那些说是对孩子有益处的东西，黑芝麻说对孩子的头发好，核桃说对孩子的脑部发育好，那么哪怕不喜欢，也都吃下去。 陆莫离很宠她，每天都一样，似乎妻奴真的是会遗传的，岳岚也是偶尔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了些许当初婆婆怀孕时，公公是怎么伺候婆婆的，再想着陆莫离现在是怎么迁就自己照顾自己的，就觉得，似乎真的是会遗传的吧？ 他的好，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就淡下去几分。 反而是越发浓烈起来，融入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时时刻刻，都让她觉得温暖。 没有难以处理的婆媳关系，没有任何结婚后会要烦恼的各种事情，一切，都太幸福不过了，岳岚偶然会想到自己在美国的那八年。 想到那时，只觉得，或许那八年所难过的难过，所掉的眼泪，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在还贷吧，若是没有那时的辛苦和难过，或许也没有现在的幸福和美满。 人，总是要学会向前看。 生产的时候，岳岚坚持顺产，胎儿的状态很好，发育得很好，大小也正常，胎位也正，很适合顺产。 陆莫离心疼岳岚顺产会太辛苦，所以提议了好几次剖腹，他没法想象老婆在产床上撕心裂肺哭喊着的样子。 只是岳岚的坚持让他无法拒绝，于是最终是敲定到生那天，胎位没有任何问题，脐带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就顺产。 并且，尽管长辈们都很想要先知道孩子的性别究竟是小子还是姑娘，但是岳岚和陆莫离两个，都坚持要等到出生那一天再知道，不打算做b超鉴定性别，他们都想要惊喜。 于是长辈们，也都陪着他们一起等待着惊喜，不论是小子还是姑娘，他们都一样喜欢。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别，老陆家的传统，就是重女轻男，姑娘总是比小子来得招人喜欢的。 所以如果是姑娘，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陆庭君。 如果是儿子……就待定。 儿子在陆家的确是不受待见，岳岚从结婚之后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自己作为儿媳妇，反而受了更多的待见，陆莫离的地位倒是越来越低了…… 岳岚甚至在有几次，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陆莫离睡梦中的梦呓说的都是，“唔……闺女才行……” 生产的那天，天气格外好，岳岚因为体质一直不错的原因，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出去散步，陆莫离陪着她一起。 她预产期就快到了，陆莫离放下了所有的工作，程嘉泱也知道这事儿重要，所以从北方赶了过来，接手了陆氏的事务。 陆莫离算是正式放了陪产假，只等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娃从老婆的肚子里头蹦出来。 早上散完步之后，吃早餐的时候岳岚就破了水，有了第一次宫缩，说老实话，并不怎么疼，起码当时还不怎么疼。 所以她甚至还非常从容地吃完了早餐，才被陆莫离送进了医院，生孩子需要力气，不吃是不行的，早餐甚至还吃得挺饱的。 到了医院之后，没过一会儿，阵痛就没那么轻松了，却也还在能忍的范围之内，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皱着眉毛。 陆莫离比她还紧张，一路陪同，不一会儿，长辈们也都来了。庄听南和季若愚也都进了产房陪着，还想着怎么给岳岚加油打气呢。 只是……她生个孩子却感觉比下个蛋还容易一般，从破水到生完，前后不超过三个小时。 就连岳岚自己都觉得……似乎太轻松了一点儿，和预想中的死去活来完全不同，事后甚至形容就像肚子痛，找到了厕所之后一阵稀里哗啦就解决了。 孩子从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医生告知性别。 当医生满带笑意地说道，“恭喜，是个儿子。”的时候，似乎大家的情绪……都有片刻的低落，然后才高兴了起来。 连取名字的兴致都没有……还是一直顶着宝宝这个昵称到了一岁，上户口的时候，才得了正式名字，陆承修。 爹妈都还年轻得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精神头十足，还有尚且老当益壮的太爷爷太奶奶，祖祖辈辈这么多少个人抢着带。 爹妈倒是乐得清闲，直接就成了甩手掌柜，每个星期，太爷爷太奶奶带两天，爷爷奶奶带两天，外公外婆带两天，落到爹妈头上，就只有个星期天…… 传宗接代的事情算是完成了，夫妻俩人更加甜蜜，二人世界过得是乐不思蜀。 一切仿佛都已经圆圆满满，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有时候早上醒来的时候，岳岚还是会有片刻的迷糊，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直到陆莫离的手臂揽过来，温热有力的触感那么真实，才会让她反应过来，这一切，就是真实。 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陆莫离一如既往地宠爱，自己从头到脚的幸福。 这一切，原来就是真实。 以往的那些不愉快的，仿佛过眼云烟一般。 当时那么多那么多的难过，现在想起来，也就无非是一句话就能带过的过往。 人就是这样，人，就应该是这样，珍惜眼前的人，沉溺于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我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够比陆莫离爱着我更让我幸福了，只是现在却发现，只要陆莫离爱着我，我每一天，都在比昨天更幸福。这就是我最想要的未来。”——岳岚。 “现在的我，每一天醒来，看见她就躺在我的臂弯，沉沉地睡着，看着她沉静安稳的睡容，我就不止一次庆幸当初我那么坚定地挽回了她。我能做的，就是每天更爱她一些，如此便不枉此生。”——陆莫离。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尾声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尾声 白驹过隙，匆匆数年。 当年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青年，也已经被岁月磨砺成了眼下鬓角发白的模样，从眉眼中依旧不难看出当年英气的模样。 而当年温柔笑容眉目婉约的女子，岁月也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道道痕迹，眼角的皱纹，头发的斑白。 似乎一切都已经被岁月改变了最初的模样，他们都已经不再是那些昨日照片中清瘦的英俊男人和温婉的清秀女子。 只是依旧无法改变的，是他们始终相濡以沫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似乎不会因为岁月的磨砺而黯淡半分。 ………………………… 漂亮的院子，庭院中种着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模样，一簇玫瑰，正开得鲜艳。 当年种在院子中的小树苗，也已经高大得在炎炎的夏日，能够投下片片阴凉来。 树上挂着几个鸟笼，笼中的百灵鸟轻轻啼叫，声声悦耳。 树下一张藤制的双人靠椅和一张木头的桌子，一对老人正坐在那里，男人手中拿着当日的报纸，女人手中捧着一本书。 孩子们都长大了，孙儿们今年才考上大学，虽然是本市的名牌大学，但是也没了那么多时间来探望他们。 所以老两口的日子，倒是变得清闲了许多。 院子的铁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一个匆匆的人影从院门跑了进来，“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老两口刚从书报中抬起眼，少年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来，抱着她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哎哟，承修啊，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害臊……”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却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堆在了一起，表情是说不出的高兴。 “不管多大都一样，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奶奶，难道还不能亲热一点么？”陆承修满不在乎地这么说着，刚想搂着爷爷也来一口，却是被直接伸手挡住了。 老人带着老花镜斜着眸子看他，“别来这一套。” 这一句语气有些淡漠，但是下一句，还是不难听出话中的暖意，“冰箱里有冰好的西瓜，一头的汗，快去吃吧。” 陆承修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就笑了起来，站在藤椅的后头，从后头搂着奶奶的肩膀，“奶奶，听说你的封笔之作就要出版了呢？十年磨一剑啊，这是你十年来唯一的作品，一定很惊艳吧？样书拿到了么？” 她垂头看着手中拿着的书，唇角已经勾起浅浅的笑容来，将书合上，“拿到了。” 陆承修眼睛一亮，已经伸手将书接了过来，依旧是从后往前搂着奶奶的姿势，就这么看着样书封面上头的名字。 《铭刻的幸福时光，我与他的四十年》——作者：季若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若愚的记性已经不太好了，有时候会忘了钥匙放在那里，有时候会忘了电饭锅究竟是按了钮还是没按钮，有时候早晨起来时会忘了今天是星期几，有时候，会忘了昨天儿子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内容。 这似乎是每个老人都会有的一个过程，随着年纪慢慢大了，身体机能慢慢退化，记忆力也就慢慢退化了。 她一生衣食无忧的，什么锦衣玉食，豪宅名车，她都享受过了，当时哪怕是再震惊的情绪，现在想起来，似乎也就只是记忆中的一个很微小很微小的点，微小到，其实她自己都快看不清了。 所以，从十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再打算出什么作品，彼时的她早就已经是著名的作家，出版的畅销作品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可是就仿佛那么销声匿迹了一般，外界只道她是年纪大了，又不缺钱，所以不再辛苦的写作，却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在沉淀。 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会开始慢慢沉淀，沉淀下来去好好想一想自己这一生，究竟做了什么，究竟经历了什么，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只是后来发现自己沉淀下来的所有，都是与他有关的。 “我老了，每天早上醒来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头的脸，看着自己微佝的脊背，比昨天更多一些斑白的头发，都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我已经老了。 记性变得不好，有时候会忘记今天是星期几，有时候甚至不记得明天就是孙子的生日，所以有时候我想，要在我还记得的时候，将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 可是当我静下心来，细细思索的时候，却发现，哪怕我忘记了钥匙放在哪里，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几，忘记了明天就是孙子的生日，但是只要一回想起来，我和他的故事，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一般，清晰而深刻。 我是季若愚，我的先生名字叫做陆倾凡，我心中最完整清晰的记忆，我与他的四十年，铭刻在我心中的幸福时光。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贫穷或富有，希望可以感动你。 愿你如我一样，愿你，拥有不悔的爱情。” ——前言：季若愚 十八九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自然没有几个能静下来看书的，陆承修翻了翻那本样书之后，也就随手摆在了藤椅前的桌面上，进去吃西瓜去了。 有风。将书页吹动着，就正好停在了这一页前言上。 藤椅上的一对老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似是有些乏了，眸子轻轻闭着，享受这安静时光。 而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肩膀。 一只手依旧拿着报纸，只是仿佛翻页的动作都变得轻了几分。 树下起了风，夏末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得树叶轻响，陆倾凡侧目看着臂弯中这个已经和自己一同老去的女人，看着她安静的容颜，他眸中的温柔丝毫没有淡去，有树叶飘下来缓缓落在她的肩头。 他放下了报纸，抬手轻轻将树叶从她肩上拿下，再伸手将她的薄外套拉紧了几分。 却是没再伸手重新拿起报纸，而是握住了她放在膝头的手，她手背上的疤痕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淡去了很多，手指就这么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掌心，无名指的戒指闪闪发亮，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黯淡，就如同他们不朽的爱情一般。 天很蓝，云很清，风微拂，空气中有着青草的味道。 藤椅上两人依偎的背影，似是油画中的画面，那种幸福似乎就是永恒。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此，便是一生。 番外陆莫失篇 第一章 第一章 （番外的篇章会以主角名字为名，所以大家可以挑选自己想要看的番外。接下来，是陆莫失篇。）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小姐，您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空姐有着一头卷曲的金色头发，脸上露出关切的笑意来，轻声询问着。 头等舱的座椅上，一个纤细娇小的身躯躺在那里，毯子直接盖住了她的脸，似是已经睡着。 “请给我一杯水，谢谢。” 一个清亮得如同泉水淙淙的女声就这么轻轻地从毯子下传来，只是不难听出这声音中隐约的沙哑和鼻音。 空姐应了一声之后就给她倒水，杯子轻轻地放在她前头的桌面上。 而躺在那里的人，终于是将毯子掀了开来。 她躺在那里，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发尾有着微微卷曲的弧度，就这么被她压在身后，如同一张柔软的毯子一般。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与其说是精致，倒不如说是完美。 肤若凝脂一般，白皙而细腻，脸上甚至连毛孔都看不见，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头很是沉静，微弯的眉毛很秀气，鼻头小巧鼻梁笔直高挺，樱色的嘴唇不厚但是却很饱满，下巴尖尖的挺翘的。 脸颊上有些苹果肌，使得原本应该看上去很是显得瘦小的瓜子小脸，并不消瘦，反而显得更好看。 只是额头上，贴着一张淡蓝色的退热贴，她的脸颊有些微红，眼眶也有些微微地发红，像是哭过一般。 她是陆莫失，二十二岁，这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踏上阔别已久的故土。 手上还捏着一张报纸，头条的位置是一排黑色粗体的大字，“陆氏集团创始人陆冠苍于今晨病逝”。 沉静的眼眸中渐渐透出悲伤的色泽来。 坐起来匆匆灌下一杯水之后，陆莫失又重新躺了下去，在头等舱放平了的舒适座椅上，她纤细的身体蜷曲了起来。 “爷爷……”似是梦呓的轻语，声音中却是有了些许哭腔，“我回来晚了……” 手掌就捂在自己的眼睛上，掌心能够感觉得到眼中汩汩冒出来的液体的温度。 是昨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眼泪也掉不下来，就那么心里头闷闷地疼着难过着，匆匆定了机票，最快的机票也是今天的。 并且似乎因为心情影响的缘故，她知道消息之后，就有些低烧，并不是特别严重，隐隐有些头昏脑涨罢了，只是体温却一直退不下去。 索性就顶着退热贴上了飞机，想要好好睡一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老人苍老却慈祥的脸。 她是陆家最宠爱的小孙女，她是陆莫失。 自小身体就不好，于是得到了更多家人的疼爱，更多的迁就和宠溺。 到现在还记得，在自己还小一些的时候，待在异国他乡和疾病苦苦斗争的时候，这个苍老而慈祥的老人，曾经独自过来探望过她好多次。 买着漂亮的小裙子，买着可爱的洋娃娃，买着她喜欢吃的东西，漂洋过海来看她。 会抱着她轻轻哼着摇篮曲哄她睡觉，后来她去了无菌病房，他则是坐在门口，给她讲故事，听着他沧桑的声音在门口给自己讲故事，一直讲到自己沉沉睡着。 那些记忆，就这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到现在都还记得，陆冠苍抱着自己，“莫失啊，你要快快好起来，爷爷才能放心啊，爷爷老了，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健健康康地长大，你是我们陆家的小公主，爷爷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想到这些，眼中的热流就变得汹涌，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头去。 她侧身对着里头，毯子包裹着的纤细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还有几个小时，就能抵达了。 已经有多久没回来了？仔细想想，似乎已经十三个年头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堆积在了一起，那么久，久到有时候甚至也就忘了究竟过了多久了。 原本当初那些心心念念数着过来的日子，也仿佛就变成了回忆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一个小小的光点。 陆莫失曾经不止一次地希望过，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踏上这片故土，就那样，如所有人的意愿一般，在大洋彼端的异国他乡，平静地长大，平静地找个人恋爱，平静地结婚，然后平静地死去。 再也……不要回来就好了。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的。 可是爷爷的离世，却成了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 另一头。 宽敞的办公室里头，有着浅浅的茶香，十三年过去，陆莫离也早已经从那样锋芒的英气成长成了眼下淡然的沉稳。 修长的手指正在摆弄着一套茶具，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他有着片刻的沉默和出神。 “莫离？”沉稳的男声就这么低声叫了他一句，眼神中露着些许担忧，“你还好吧？” 陆冠苍去世之后，这两天来，陆莫离忙坏了，后事的操办，各种慰问，长辈的安抚，几乎全部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是陆家长孙，原本，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陆莫离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责任。 听到朱宸这一声，他回过了神来，“嗯？我没事。喝茶吧，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陆莫离随口问了一句，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 “就那样，反正有我妈在准备，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也就别担心我了，好好担心下你自己吧，陆爷爷……走了之后这两天，你都忙得像陀螺了。” 朱宸的眉头轻皱，俊挺的脸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感觉，和陆莫离一样，岁月已经如同镀金一般在他们身上镀下了成熟和稳重，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模样了。 陆莫离唇角轻轻抿了抿，笑得有些勉强，“是啊，庭君这两天也哭闹得很，爷爷一直很疼她，所以虽然才六岁，还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昨天晚上哭醒了跑到我房间来问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太爷爷了，唉……” 想到庭君那丫头，朱宸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轻皱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遥远，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是啊，记忆里头，也有那么一个小姑娘……爱哭的，纯真的小姑娘。 番外陆莫失篇 第二章 第二章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苏俊贤已经走了进来。 “陆总，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向你汇报一下。” 他朝着沙发上的陆莫离看过来，目光落到朱宸身上的时候，有片刻的停顿，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刚刚收到美国那边的消息，说莫失小姐已经订了机票飞回来了，从航班信息来看，现在已经在飞机上，六个小时之后就会平安抵达了。” 苏俊贤如同汇报公事一般的态度，陆莫离听到这话后，只是有片刻的沉默就点了点头，“原本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本来从小身体就不好，长时间的飞行太辛苦了，从小爷爷就疼她，应该是看到新闻了吧。” 说着陆莫离已经看向了苏俊贤，“回来了也好，爸妈本来就挺想她的，俊贤到时候你派车去接一下吧。” “好的，请放心。”苏俊贤说完这句之后，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一句，“陆总，陆老先生的事情……还请节哀。” 这还是事情发生之后这两天来，苏俊贤第一次和他说节哀，之前都一直奔走于帮陆莫离帮陆氏处理各种琐事。 陆莫离点了点头，“嗯，我没事，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 虽然，心里的确依旧是会隐隐地难受罢了，亲人的离世，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让人接受的事情之一了。 陆莫离甚至看到陆冠苍去世那天，虽然陆倾凡始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也只有眼里有着隐隐的哀伤罢了，但是在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了从来都滴酒不沾的父亲，倒了满满一杯酒，去院子里坐着独饮。 陆莫离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就坐在他对面的朱宸，在听到了苏俊贤所说的这个消息之后，一瞬间变得有些凝固的脸。 那丫头……要回来了么？ 自己当初那么决绝的对她，在她做完心脏移植术后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就那么决绝地中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 自此之后，除了偶尔会从陆莫离还有喻文君季若愚这些长辈口中听到些关于她的消息之外，再无其他。 生命中仿佛少了这个会同自己哭，会对自己笑的可爱的孱弱丫头。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却无法掩饰的是自己心里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生生在心里掏空了一个地方，无法去触碰，想到都会疼。 之后，也就再没了多说几句的心思，临走的时候，陆莫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不年轻了，我这承修都十几岁了，庭君也能打酱油了，你这在部队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活脱脱把自己熬成了老光棍，这好不容易要脱光了，别因为我家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干妈做梦都想着抱孙子，你不知道么？每次看到承修照顾我妈，给她削水果捏肩膀的时候，看到我妈抱着庭君的时候，干妈眼睛里那羡慕我看了都心疼，所以，你赶紧的。” 说着，陆莫离看向了自己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老友，眼神中有了笑意。 “嗯。”朱宸只淡淡应了一句，唇角微微勾了勾，陆莫离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笑意有多敷衍，有多勉强。 从陆氏总部回去的路上，朱宸一直开车都开得有些心不在焉，还差点没注意到前头过马路的行人，一个急刹停下来之后，后头车差点就亲上了他的车屁股，要不是看到他是辆军牌吉普，恐怕都想直接冲上来呛声了。 “她……要回来了么。”朱宸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手表看了一眼，还有六个小时，她就要回来了啊。 不知道这个丫头长大了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有些许可爱的刁蛮，有让人心疼的坚强和懂事。 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模样了。 其实朱宸有很多次的机会去知道陆莫失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甚至只需要一句话，季若愚就能打开手机翻出陆莫失的近照来，只是哪怕是在聚餐时季若愚主动拿给就坐在他身旁的喻文君看陆莫失的照片。 他也从来都不敢侧目过去看一眼。 是的，是不敢。 心里掏空了一个地方，不敢去触碰，想想都会疼。 于是只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知道，她在美国，过得不错，身体也比小时候好多了，开始过正常孩子的生活，读书，成长。 他们之间，错开了这么些年。他们的年龄，相差十二岁。而他们现在的距离，却已经只有短短的六个小时了。 六个小时之后，她将会抵达这里。 六个小时之后，她将会重新走入他的世界，以……他所不知道的，甚至连想象都不能去想象的形象和姿态。 电话被随手摆在了副驾座上，此刻正震动着发出蜂鸣声来，屏幕上头显示着喻文君的号码。 接起来就听到母亲的声音，母亲急躁的性子，所以说话从来也都是风风火火的，电话一通，喻文君就在那边已经说道，“儿子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今天来试礼服选样子么？选好样子了就好定做啊，要是耽误了可怎么是好？我和初晓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你怎么还没过来？” 朱宸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看着手表上分秒不停在走动着的时间，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六个小时，只有六个小时。 “妈。”他轻轻唤出这句，声音有些许低落。 喻文君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皱眉问了句，“怎么了儿子？情绪这么不好……” “妈，订婚……我想推后。”他的语气是沉稳的，很明显，这句话并不是商量，而是说出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罢了。 “推后？！怎么推后？！日子都订好了！订个婚而已，小办一下也就十五桌，又不费多大的事儿，也耽误不了你什么工作，你这忽然唱什么反调？”喻文君的声音中有了些许的怒意。 “陆爷爷这才刚走，大家的情绪都需要一个缓冲时间，我不想这么快，所以，推后吧。” 陆莫失篇 第三章 第三章 “陆爷爷这才刚走，大家的情绪都需要一个缓冲时间，我不想这么快，所以，推后吧。” 这是两家都已经商议好了的事情，请柬也已经发出去了，通城盛宴那边的宴会厅也已经预定好了，这说推后就推后的，其中的事情得有多麻烦。 喻文君心里很清楚，于是眉头皱了皱，她向来就口无遮拦，所以也就直接说道，“那又怎么样？怎么？就许老陆家死人不许我家办喜事儿了么？我知道陆老走了大家心情都不好，可是这是这那是那，你就这么说推后就推后的，初晓怎么办？人家一姑娘家，面子怎么下得来？” 喻文君这话刚说完，就听得旁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已经劝道，“喻姨，没事儿的，推后就推后，我和我爸妈说一说就行了，他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而且我虽然一个姑娘家，但又不是被悔婚，不会有什么面子上下不来的。毕竟这事儿是开心的事儿，得开开心心地办才行，要是阿宸心情不好地去做，就不能叫做喜事儿了。” 既然女方都这么说了，喻文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多意见，毕竟和老陆家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而已，这么多年的交情，老陆家白事一过，这边就红事开办，的确也不太好。对方愿给台阶，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喻文君的气一下子下不来，所以语气还是不太好，眉头一皱就对着电话这头的朱宸说道，“你看看人初晓多懂事！哪像你个不省心的，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让我不省心，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朱宸在这边已经将车子在路边停下来了，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一张成熟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从那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有隐约的哀伤，厚重而深沉地弥漫开来。 他一直没有恋爱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边从未有过什么女人，大抵是因为身在部队的缘故，原本和异性的接触就少。 刚开始二十几岁的时候，父母也都还不急，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了，眼见都要三十的时候，哪怕是再不急，也都会开始急了，男人再怎么，三十岁也该成家了。 就算是陆倾凡，三十岁的时候，也已经和季若愚结婚，就算是朱凯，三十岁的时候，也已经和喻文君有了些眉目了。 可是他三十岁的时候，却依旧是毫无动静，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甚至连一些业余活动都没有，也不像其他年轻人喜欢花天酒地出入各种夜场。 生活极其自律，家长怎么可能不急，有时候喻文君看在眼里，只觉得儿子这哪里是生活，简直就是在惩罚自己一样，因为在她看来，如果是这样的生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把心掏空了一块，那一块，正是他最柔软的地方，原本应该装着最柔软感情的地方，就那么掏空了，于是，再难填补得上， 或许就连朱宸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当年的那些悸动，那些哪怕是在他自己看来，都觉得是罪恶的悸动，曾经被他以为是罪恶，于是也从来未曾想过，那是自己最柔软的感情。 一直到三十四岁。 他已经再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母亲的安排。 于是林初晓，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这是母亲的意思，也是母亲的安排，他没再拒绝，其实也就见了几次面，一起吃过几次饭，看过一场电影而已，就连做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走路的时候，她主动挽上来的手。 他这个年龄的男人，身上都是沉淀下来的成熟和内敛，对任何事情都举重若轻的稳重。 成熟稳重的气质，内敛不多话的性格，军人世家的背景，军官的职业，一米八五的身高，常年锻炼没有一丝赘肉的精壮身材，还有那一张英俊的脸。 让一个女人爱上他这样的男人，甚至就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而已。 一顿饭，林初晓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哪怕他再忙，哪怕他再沉默，哪怕他以后没有很多时间陪自己都好。 若是是朱宸的话，她觉得，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全是喻文君的意思，朱宸所做的就只是接受而已，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或许也不需要什么感情基础。 他或许，早就已经没有感情了。 那么，谁都一样。母亲满意，就行了。 可是现在，却仿佛一切都变了，胸腔里那颗早已经如止水一般平静的心，在听到陆莫失六个小时之后将会抵达的消息之后，就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一面无风无波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来。 朱宸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手表上时间的走动，感觉到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离她抵达的时间越来越近。 心里头，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冲动。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是在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做出一个什么决定来。 终于，是伸手直接发动了车子，油门重重一踏，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已经在大路上转了个大弯，直接调头朝着反方向开过去，一路疾驰。 直接驶入了通往机场的高速匝口。 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他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她就要回来了，她乘坐的飞机马上就要抵达了，他甚至没有办法按捺住心里头的那股冲动。 就一眼都好，起码…… 起码在久别十三年之后，在她久别十三年之后重归故土，自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哪怕……只有一眼。他好想看看，从小就被自己抱在怀里头，从小就肆无忌惮地口水吧啦地在自己脸上亲着的，从小就坚定地说着，长大以后一定会嫁给自己的那个丫头。 印象中的那个瘦瘦的虚弱的，当看到自己时，笑起来却又比阳光还灿烂的丫头…… 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长得多高了……胖一点了没有……笑容，还是和以前那样灿烂吗？ 好想知道。想得心都痛了。 陆莫失篇 第四章 第四章 车子停在了机场出口处，朱宸没有下车，就那么朝着旅客出口的方向看着，虽然不知道丫头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但是朱宸知道，只要自己看到她，就一定可以认得出来。 一辆陆氏的车子已经直接停在了机场出口的位置，黑色的高级轿车，奢华而低调，车牌是陆氏专用的车牌，很容易分辨。 苏俊贤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走下车来，他其实是很忙的，但是陆莫失毕竟是陆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思索再三觉得还是没办法随便打发个司机去接，于是苏俊贤赶紧处理好当时手头上的事情，直接就赶来了机场。 看到苏俊贤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朱宸微微往后靠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 陆莫失的飞机已经抵达，作为头等舱的乘客，自然是最先下机的。 “谢谢。”陆莫失声音轻轻地，同身旁的男人道谢，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只不过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多，她身体不舒服发着低烧，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但是行李却有些分量，除去托运的两个箱子之外，随身还带了一个小箱子。 这男人就是坐在她旁边的乘客，一起从旧金山飞回来的，从上机就看到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在座椅上，额头上贴着退热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除了向空姐要了几杯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吃。 到后来甚至因为发着低烧的缘故，人都有些轻轻地发抖，于是也就让空姐多拿了几条毯子过来给她，在下机的时候，帮她拎了行李，在取托运行李的时候，帮她将行李都放到手推车上去。 “不客气。”男人的声音低低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来，他转眼看向这个女人，瘦瘦的纤细的，却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眼下声音有些虚弱的样子，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你状态不好。”他这么问了一声，不难听出，没什么情绪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关切。 陆莫失浅浅笑笑，然后摇了摇头，经历过太多大病大痛了之后，这点小烧，似乎也就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特别难受的事情了。 “不用了，谢谢你了。”她手中始终捏着一张报纸，都有些发皱，却依旧捏在手中。 男人也没再强求，“那我送你出去吧。” 说着就主动推了装了她行李的手推车，他自己没什么行李，就轻便的一个电脑包而已。 陆莫失看着他的好意，也就没有拒绝，只跟在他的后头朝着出口走去。 刚走到出口，就听得一声，“莫失小姐。” 愣了愣，就看向了站在前头微笑着看着自己叫了自己名字的人，那张脸，有些眼熟，一时片刻却是想不起来。 停顿了片刻才从记忆中搜索到了，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苏秘书，你怎么来了？” 苏俊贤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姑娘，依稀记得记忆中，她孱弱苍白的样子，现在已经出落得这般漂亮！虽然早已经从陆莫离那里看过很多次陆莫失的照片，但是本人和照片中还是有些区别的。 老实说，苏俊贤自认为自己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人是庄念霜，也就是现在的庄沐慈了。那种不媚不俗的美，精致的五官哪怕不施粉黛，配上以前她清冷的气质，都能堪称完美。 但是眼下，看着这个纤细的姑娘，哪怕小时候就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却也未曾想过，长大了竟是漂亮成这样。比照片中看到的样子，还要漂亮得多。 一张脸上挑不出来任何的瑕疵，如凝脂一般白皙细腻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右边眼角下一颗墨色的泪痣。漂亮的像是泼墨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 苏俊贤甚至都有片刻的愣神，然后才微微笑道，“你回来了，陆总高兴坏了，我怎么能不来接你。” 陆莫失浅浅地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她现在，并不是什么能够笑得出来的情绪。 “没带行李回来么？”苏俊贤这么问了一句。 帮陆莫失推着行李的男人就站在旁边不远处，手中推着堆了行李的手推车，只是苏俊贤只当是普通旅客，所以也没多看一眼。 “有行李的，这位先生好心帮我拿了。”陆莫失看向旁边的男人，语气中有着谢意。 苏俊贤这才朝着旁边的男人看了过去，这才认了出来，“江先生？好久不见，真巧。” 苏俊贤一眼就认了出来，先前这个自己没细看的男人。 江英奇，江家长孙，真要说起来，江家也算是和陆家有些渊源的，虽然不在同一个领域发展，但是江老头子江木青因为和陆冠苍都喜好古玩之类的，结识了之后成了多年的老友。 “苏特助，的确是好巧，算算，我们也两年没见了吧？”江英奇这么说了一句，声音低沉平稳，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陆莫失的身上扫了一眼。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和自己碰巧在同一架飞机相邻座位的女人，竟会是陆家的小姐。 的确是听闻陆家有位小姐，身体不好身在美国，只是谁又会想到，这样天大地大，竟然能这样巧遇。 “是啊，自从你去美国工作之后，就再没机会见了。”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从他手中接过推车来，“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回来的？” 江英奇的目光朝着他看了一眼，“老爷子和陆老，也算是多年至交了。” 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来参加陆冠苍葬礼的。 “有心了。”苏俊贤客套地这么说了一句，司机已经下车来，将陆莫失的行李放进车里去。 江英奇和苏俊贤说着话，只是一旁的陆莫失，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进去几句，她眉头轻轻皱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有谁在看着自己一样。 于是目光，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只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那里，只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里头有没有坐着人。 “奇怪……”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陆莫失篇 第五章 第五章 吉普车里头。 朱宸静静地看着她，这么远的距离，他从置物盒里头拿出了一个军用望远镜出来，也是以前随意放在车里头的，眼下竟是派上了用场。 心跳和呼吸，似乎都静止了一般。 所有的注意力，就那么落在了她的脸上。 几乎完美的五官和脸型，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幼时的稚气和任性，只是……也没有了幼时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长及腰际发尾微弯的一头柔顺的长发，一身长裙，裙裾翩翩。 长高了，漂亮了，却还是瘦得让人心疼，从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身就能够看的出来，朱宸觉得胸口沉闷得难受，像是被硬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样。 只一眼而已，只这么一眼，仿佛心里头缺失的那一块，就一瞬间汹涌地填补回来。 而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推着她的行李，和苏俊贤聊着的男人。 心里头的某个地方，牵拉出了丝丝细细的痛，甚至连眼神，一瞬间都有些颓然了下去。 是啊……她长大了。 如莫离所说的那般，或许她长大了就会知道自己当初的感情有多幼稚，当初说过的话有多可笑。 现在她长大了，所以……或许也就不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认真，眼下想起来，或许她也只会一笑而过了吧。 朱宸颓然地放下了拿着望远镜的手。 “江先生，今天谢谢你了。”苏俊贤客气地同江英奇道谢一声。 “她有些发烧，飞机上什么都没有吃，你多注意一点吧。”江英奇的语气中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从话语的内容，听得出来他是好意的关切。 苏俊贤眉头皱了一下，对于陆莫失身体不好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闻，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马上就皱起了眉头来，看向了陆莫失，“莫失小姐，走吧。” 苏俊贤已经转身走向车子，拉开了后座车门。 陆莫失眉头依旧是轻轻地皱着，虽然心里头的感觉依旧怪怪的，但是也点了点头应了，“好。” 说着转头看向了江英奇，“江先生，谢谢你了。” 先前他和苏俊贤的对话，陆莫失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就听进去了一个姓氏罢了，他姓江。 江英奇看着她，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唇角浅浅地弯了一下，“我是江英奇，陆小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陆莫失愣了愣，也就点了点头没再多话，回头走到车门边，钻进了车子里头。 车门被苏俊贤从外面关上，他坐进副驾之后，车子马上就开了出去，朝着机场高速回市区去。 陆莫失有些心不在焉，刚才明明是感觉到怪怪的像是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样，可是…… 想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心里头一个咯噔。 吉普…… 那辆吉普！ 她的脑袋中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看到的那辆吉普车，似乎……牌照是白色的？ 白色的牌照。军牌。 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不……不是可能，她几乎能够确定那车的主人是谁。 心里头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只感觉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起来一般，像是坐着过山车从最高的地方冲下去一样的心悸。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微微低着头，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 你不是已经……早把我忘了么？你不是早就已经不和我联系了么？你不是已经决绝到甚至连我所有急切的期盼的联络，都拒绝了么？你不是……早就已经觉得我的感情是幼稚的了么？ 你不是不喜欢我么？！ 那你还来做什么……你还来做什么呢？你还来……做什么呢？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期盼，那么多个关在无菌病房里头不见天日的时光，那么多个痛苦到快要熬不下来，甚至不如死了痛快的日子。 那么多个杳无音讯的留言，那么多封毫无答复的邮件…… 那么多，那么多…… 我那么努力地活下来，我那么努力地从鬼门关走出来，我那么努力地长大，我那么努力地喜欢着你，那么认真的喜欢着你，喜欢你这件事情，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认真，最用心的一件事情。 甚至比我对待自己的生命还要认真。 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联络我，为什么……连我想要喜欢你，哪怕是卑微地喜欢着你，都被你用决绝的断联来拒绝呢？ 为什么？朱宸，为什么？ “莫失小姐，你还好吗？”苏俊贤看到她一直低着头，肩膀有些轻轻地颤抖着，“要不然，先直接去医院怎么样？” 陆莫失收敛了一下情绪，已经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有点低烧而已，不打紧的。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痛恨，医院究竟夺去了她多少原本应该快乐的时光，在无菌病房的那些日子，日日夜夜的，几乎快要逼疯她，如若不是心中那个信念，她恐怕都要撑不下去了。 她要活着，这是她的信念。她要活着，要活下去，然后健健康康的回去，长大之后嫁给他。 就是这么守着这个信念，度过了那些几乎将要逼疯她的日子。 可是终于等到了，等到了活下去的机会，等到了心脏。 移植手术之后痛苦的恢复，伤口的疼痛几乎每时每刻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喊出来，只能靠镇痛泵来换取能够睡眠的时光。 更可怕的是之后伤口的恢复，那种长新肉的痒，痒得让人恨不得直接将那块肉剜去。 她几乎每天都在病床上挣扎着恢复，再没有胃口，也会吃东西，再疲惫，也会下床去走走，哪怕只有几步。 终于能够活下去了，术后恢复得很好，身体没有排斥新的心脏，终于抓住了这个活下去的机会，终于能够继续活下去了。 等到的，就是永远打不通的电话，永远没有回复的邮件，仿佛……永远都不能再联系得到他了一样。 当信念破碎的时候，会让她忍不住想到，自己那么挣扎着活下来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还不如死了呢。 陆莫失篇 第六章 梦呓 第六章梦呓 也就是在那一段煎熬着挣扎着恢复挣扎着活下来的日子里，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任性，性格就那么改变了，变得沉静起来。 从她身上似乎再也看不到小时候刁蛮的影子。 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再也联系不到朱宸的原因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恐怕在他眼里，自己永远就只是个小孩子小妹妹而已吧。 之前的那些附和，恐怕也就是敷衍罢了吧。 之前的她，是那么一个重病患，任谁都会同情，所以就连他也一样吧。 仔细想想，似乎朱宸的确从来都没有什么正面回答过自己，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头热的说话罢了。 敷衍了你，同情了你，那是情分，无动于衷，那是本分。 或许在朱宸看来就是这样的吧。 于是热腾腾的心就这么渐渐冷了下去，守着自己的小小感情，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了，没有他的联络，原本以为那么难过的，一天一天，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苏俊贤虽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是想到陆莫失从小的遭遇，也能理解她对医院的排斥，没再多说什么。 司机依旧是朝着爵世风华开过去，约莫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家门口。 她从小长大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陆倾凡当年种在院子里头的那棵小树苗也已经长成大树了。 陆莫失躺在后座已经睡着了，她很累，在飞机上一直没能好好睡，先前情绪又那么起伏一把，自然是更加疲惫，直接就缩在后座座椅上睡着了。 依旧是那样蜷缩着身体，如同小猫一般缩着的姿势。 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苏俊贤看着后座睡着的姑娘，终于是没有叫醒她，而是轻轻地拉开车门先走下车去。一走进院子就看到陆倾凡和季若愚已经从门口出来了。 这个最让他们心疼的小女儿回来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季若愚就嚷着要去机场接女儿，要不是陆倾凡拦着。 知道苏俊贤已经去接之后，夫妻俩也就在家里等着，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到车子开到院子门口停下，自然是马上就跑了出来。 “丫头呢？”季若愚看到苏俊贤一个人走下来，马上急急地问了一句。 “在车里头睡着了，说是一直有些低烧，飞行这么长时间也累了，所以睡着了。”苏俊贤一五一十地说了。 季若愚眉头已经马上皱了起来，女儿一直在美国没回来过，当初手术做完，原本就想接她回来的，但是刚做完手术，身体的状况又实在经不起长期飞行，只能作罢。 后来恢复了很多之后，她却是自己不愿意回来了，陆倾凡是想到在美国也有她外婆照料着，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而且美国的教育环境和教育条件还有医疗条件都比较好，未免她术后会有什么变化，也就只能忍痛让女儿留在美国了。 他和季若愚倒是每年都会过去陪自家姑娘一段时间，一般也就一个多月两个月，哪有爹妈不挂记自己孩子的，虽然每年都会过去陪自家姑娘顺便探望苏杭，但依旧还是想念得不行。 “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让丫头再去美国了！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姑娘，在我身边没陪多久日子，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苦，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好容易回来了，我说什么也得带在身边亲自照料着。”季若愚已经有眼泪掉落下来了。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别哭，别哭了，你说了算。” 说着，夫妻两人已经走到院子外头去，从车窗看进去，看到了后座上蜷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的陆莫失。 两人心中都生出怜爱来。 “这么睡着多难受，这丫头肯定是累坏了。”季若愚心疼地说了一句，陆倾凡已经拉开后座车门，伸手就到了女儿的额头上轻轻探了探。 的确是有些温度，却不算太烫手，低烧罢了，倒是不用担心太多。 远远一辆车已经快速开了过来，一个急刹直接就停在了旁边，陆莫离从车里头匆匆下来，一身西装笔挺，看上去非常英挺俊逸，眉目间有着成熟和稳重。 “爸，妈。”他叫了父母一句，“丫头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睡在车里的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直接伸手进去，将她抱了出来。 手接触到她颈后皮肤的时候，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怎么有些发烫？” “她有点低烧。这么抱都没醒，累坏了，离儿，把你妹妹抱进去，打电话让阿旺今天回家吃饭。”陆倾凡吩咐了一句，就揽着季若愚朝着屋里走去。 陆莫离一步一步慢慢地轻轻地走，生怕吵醒了自己怀里的姑娘，从小看着她长大，从保温箱里头皱巴巴小小的丑丑的模样，长成小时候瘦巴巴的模样，再长成现在这般亭亭玉立的绝美模样。 他心中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只是臂弯中的妹妹，体重轻得让他都忍不住心惊，这丫头究竟吃什么了？怎么一点儿不长肉呢？ 看到她手指还紧紧攥着一张报纸，报纸皱巴巴的纸依稀能看见头条上陆冠苍三个字，陆莫离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傻丫头。” 抱着陆莫失进屋之后，就轻手轻脚地慢慢走上了楼。 她的房间一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时候是卡通风格，但是后来，虽然她没回来，妈妈也找人来装修了，装修得特别漂亮，清新小田园风。 陆倾凡两口子已经在楼下忙活着了，陆倾凡忙着找退烧药和退热贴之类的，顺便找出血压计打算量一量她的血压。 季若愚则是在厨房给保姆打下手让保姆做些清淡的食物出来好让女儿醒了就能吃。 陆莫离在楼上，温柔地笑着，将怀里的妹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去，给她拉好了被子，“真是我们陆家名符其实的小公主……” 他轻轻低语出这么一句，刚准备伸手摸摸她的脸，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的皮肤，就听到了她睡梦中的一声呓语。 “宸哥哥……”三个音节虽然轻，但是清晰，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伴随着这一声梦呓的，还有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的一滴泪。 陆莫离所有的动作，就那么僵在了当场…… 陆莫失篇 第七章 家人 第七章家人 陆莫失并不知道在自己的睡梦中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的一个称呼出来，她只是……很难过。 朱宸翻来覆去地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么清晰，清晰到自己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太美好太温暖到她甚至不愿意醒来。 已经多久……都没有梦见他了呢？时间久到自己都快要忘了，可是今天，才刚刚踏上这片有他的土地而已，所有的一切，就这么重新扑过来了。 无法抵挡。 “张姐，快一点，那个汤还不够火候，丫头身体不舒服，醒来要喝碗热汤才好呢。”季若愚急急忙忙地切着菜，一边吩咐着保姆阿姨，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来。 保姆阿姨张姐自然是也马上风风火火地更加努力了一些，她是后来才来的保姆，之前的保姆因为年龄太大了，陆倾凡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养老去了，所以张姐也只是见过陆莫失的照片被夫人整天宝宝贝贝地翻出来看而已，并没有见过陆莫失本人。 这下忽然知道小姐回来了，她也是激动得很，做事都有些忙手忙脚的了。 陆莫失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爸爸的怀里，陆倾凡正拿着一只勺子，退烧胶囊的内容粉已经被水溶解了，他想小心地喂到女儿的嘴里去。 勺子刚接触陆莫失的嘴唇，就看到她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视线片刻的朦胧，然后视野中就清晰出现了陆倾凡的脸，虽然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却依旧不难看出当年英气的样子。 “爸……”她张口轻轻叫了一句，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来。 周遭虽然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但也的确是自己的房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躺在床上的，看来自己的确是睡得很沉啊，一觉醒来只觉得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宝贝醒了？来，快把药吃了，烧一直没退，虽然是低烧也不能疏忽，你底子不好，不好好注意，低烧也怕烧成大问题。”说着，陆倾凡就将勺子递到她的嘴边去。 陆莫失顺从地将药都吃掉，然后就搂了陆倾凡的腰，父亲的手掌温柔地在她的脑袋轻轻揉着，有些感慨，“我们的小公主，终于也回家了啊。” 陆莫失一瞬间只觉得很温暖，爸爸，妈妈，哥哥们，自己终于……回家了。 吃了药之后，也就和爸爸一起下楼去，还在楼梯上都能听到厨房里头忙碌的声音，和空气中飘着的阵阵菜肴的香味。 陆莫失走到厨房，就看到了季若愚忙碌的背影，季若愚也已经老了。 只是母亲就是母亲，哪怕老了，也依旧是事事都为孩子考虑的。 陆莫失没有做声，只是从后头走上去，轻轻搂住了季若愚的腰，“妈，我回来了。” 光听到这一句，季若愚眼眶就湿润了，伸手搭在了陆莫失环在她腰间的手上，“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啊。” “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哪知道先睡着了。”陆莫失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想你了。” 季若愚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都这么大姑娘了还撒娇，厨房油烟味重，久了你又该咳了，赶紧出去等着去，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饿了就让你爸先给你削点水果吧。” 季若愚赶她出去，陆莫失笑了笑，点点头就问道，“哥哥呢？没在家吗？” “你回来了还能不在家？刚才就是你大哥把你从车里抱回房间的，你小哥巡回画展正好开到邻市，知道你回来，现在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陆倾凡站在厨房的门口，这么说着，然后就朝着陆莫离房间的方向指了指，“你大哥刚才回房间去了。” 陆莫失听到了之后，自然是马上就兴冲冲地朝着哥哥的房间过去了，一头长发甩出漂亮的弧度。 夫妻两人看着女儿的背影，陆倾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丫头长大了啊，我陆倾凡的女儿，真漂亮。” 季若愚点点头，“是长大了啊，但是不管她多大，都是我的女儿，我都会一直保护她。” 陆莫失没有听到父母的这句，已经走到了陆莫离房间的门口，门也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陆莫离已经很少住这里了，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一般情况下都在西郊庄园居住，只是房间里头还是熟悉的一切，依旧和他没结婚之前的装潢一模一样。 陆莫离的心里头很乱，一直不停地想着陆莫失先前那句梦呓。 她没忘。 十三年了，她没忘，她到现在还是对阿宸心心念念的……陆莫离现在的心情，乱得不能自已。 陆家的人，有多重感情，他自己就身为陆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小丫头的妹妹，会倔强成这样。 十三年的时间，都不足以消磨吗？ 陆莫离很乱，甚至，还有些愤怒。 “哥？你在睡觉吗？” 门口已经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一张漂亮的脸就已经探了进来。 陆莫离脸上原本还有阴云，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一瞬间消散了，唇角已经勾出笑容来，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要开开心心的，自己才放心，再怎么……这都是自己最心疼的妹妹。 至于刚才听到的那句梦呓……陆莫离想，她总会死心的，毕竟，现在的情况早已经不一样了。 阿宸他……要订婚了啊。 想到这里，陆莫离有些放心下来，已经对这陆莫失伸出手臂去，“宝贝丫头，过来让哥哥抱一下，看看长肉了没有。”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变，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妹妹，哪怕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他现在还是每次都想着和她前面的时候，要抱抱自己这个妹妹，看她长胖了没有。 陆莫失已经满面笑容地奔向他的怀抱里，“哥哥……” 先前就已经知道她有多瘦了，但是现在抱起来，还是忍不住皱眉头，“你这丫头果然没有好好吃饭啊，瘦成这样，是想挨哥哥的打吗？” 只是这句才刚刚说完，就已经感觉到她搂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落在自己颈间的泪水。 “哥哥……爷爷他……” 说完这句，已经泣不成声。 陆莫失篇 第八章 死心的理由 第八章死心的理由 陆莫离的房间本就在一楼，所以，陆莫失的哭声，陆倾凡和季若愚都听到了，只是两人，谁也没有阻止也没有进去打扰。 出来吃饭的时候，陆莫失眼睛还红红的，只是已经没有继续哭泣了。 大家也都到齐了，大嫂岳岚带着两个孩子先到，一儿一女也算是儿女双全，陆承修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了，陆庭君还小，七八岁的小姑娘，听着两个孩子叫自己姑姑的时候，陆莫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有这个辈分了。 没过一会儿，小嫂天莞然也带着一对孪生兄妹赶到，陆莫忘是最后到的，从邻市驱车回来，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晚饭时间。 终于是一家团聚，大家都很开心，家里头似乎除了过年过节，很少这么热闹过了，而陆莫失想想，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份热闹，一时之间，有些感动起来。 “丫头，你这次回来，就不许再走了，现在身体的情况也恢复得不错，没必要继续留在美国了。”陆倾凡这么说了一句，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季若愚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是了，你哥哥们都已经结婚成家，你就回来陪爸爸妈妈住，我们正好能更好地照顾你。”季若愚眼神中都是心疼，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陆莫失听了这话之后，已经笑着点了点头，她早已经长大了，在美国的日子，她做得一手好菜，已经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不再需要父母的照顾。 她想回来，只是为了陪陪父母亲罢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好好陪陪他们，父母老了，哥哥们都成家立业，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来陪他们，自己这个小女儿，自然要接下这个责任来。 之后的话题无非都是围绕陆莫失在美国的生活的，聊着聊着，话题也就扯到了一个悲伤的话题上。 “爷爷的追悼会……什么时候？”陆莫失声音有些小，语气有些悲伤，但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陆冠苍已经去世两天了，遗体放在殡仪馆保存着，他的哀悼会必然会非常盛大，于是自然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所以在这之前，遗体就先在殡仪馆保存着。 这件事情，一直是陆莫离和陆渊捷在操持着的，堂兄弟两人现在执掌着陆氏和梓源这两个巨头，责任重大，很多事情自然是落到他们两人头上。 “就在明天。定做的冰棺紧赶慢赶也花了两天时间，爷爷走得太突然，都没有预计到，很多事情也就没来得及提前准备。”陆莫离这么说了一句，眼神朝着父亲脸上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父亲眼中露出来的哀伤，心里头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恐怕任谁，都难以面对父亲的去世吧。 陆莫失没再做声，自己没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但好歹是赶上了追悼会…… “具体的，我和渊捷都在处理着，你们不用担心，丫头你回来得正好，爷爷的去世，奶奶的情绪很低迷，姑姑虽然已经赶回来了，但是她还是难过得很，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让奶奶情绪好一些。”陆莫离说着目光看向陆莫失。 范云舒的确是情绪非常不好的，明明她才是得过癌症的那个，却是……活得比老头子还要久，怎么想，就怎么觉得……唉，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看到陆莫失点了点头，陆莫离的目光轻轻变动了一下，他手指不动声色地轻轻攥了一下掌心，抿了抿唇之后，就对季若愚说道，“只是干妈和阿宸那边……” 原本还抱着些希望觉得那声梦呓没什么，但是陆莫离的余光在察觉到陆莫失的眼神在听到阿宸名字的时候，眼中的那些晃动…… “唉，是啊，什么事情都撞到一块去了，文君那边我也还没打电话过去问的，这事儿要是撞在一块，可不好啊。”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总不能让他们这些顶着白事在身的，去参加喜事儿吧？ 可是若是不去……文君和朱凯就那么一个儿子…… “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不去了。”陆莫离说着，眼神不经意地朝着陆莫失脸上扫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再怎么，也是阿宸的订婚，只能多送些礼过去了。” 就像是有一把刀，轻轻地将心上面的那些血痂再次挑开，然后狠狠地从原本的伤口上扎下去一刀一样。 那种痛，尖锐的，撕心裂肺的。 当订婚两个字窜入她的耳朵里时，陆莫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笑不出来，两眼中只有一片抓不到焦点的茫茫…… 她的表情，落入了陆莫离的眼中，他一瞬间就有些庆幸起来，好在……阿宸要订婚了。 只是一瞬间也心疼了起来，丫头那样瞬间空洞而茫然的眼神，几乎是一下子就刺痛了她的心。她该多疼啊，这个傻丫头，真是让人又气又心疼。 之后季若愚和陆倾凡他们说的话，陆莫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耳边仿佛只有一些拖长拉慢模糊的音节轰鸣着，再也听不到其他。 于是这天晚上，陆莫失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就那么坐在床上，拿出自己的钱包来，钱包里头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少年一张清俊的脸，手中包着一个瘦弱的小丫头，两人都露出牙齿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容似乎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就这么捧着钱包，看着里头的老照片，无眠地坐了一整夜。 或许……真的是时候放手了吧，他早在好久以前，就已经放弃了我了，我对他而言，恐怕也就只是个生着重病让人同情的小妹妹罢了，现在，也是时候死心了吧。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他都已经……要和别人订婚了啊。 他会是别人的丈夫，将来的将来，他会是别人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他过着自己的生活，过着……没有我的生活。 恐怕也只有我自己，还弥留在时间的罅隙里，温习着从前的时光，永无归途。 陆莫失篇 第九章 再见 第九章再见 第二天一早，陆家人就一起去了殡仪馆。 大家都注意到了陆莫失的脸色不太好，问她，她也只说是因为时差缘故，所以没休息好。 她已经长大，她的感情是自己的，没必要让父母来替自己担心。 看到陆莫失脸上浅浅的笑容，陆倾凡和季若愚才放下心来。 抵达殡仪馆之后，追悼会的现场已经准备好布置好了，大大的悼念厅里头，花团锦簇，两幅长长的挽联从天花板一直垂下来。 正中一张大大的遗照，照片上的老人表情严肃，眼带精光。遗照的前头，花丛里头，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棺正摆放在那里，冰棺外面雕了繁复精致的花纹，旁边摆着几个制冷机喷吐着冷气保持着冰棺的温度。 棺材里头的老人，一张安详沉睡的脸，这个叱咤商场一生的男人，陆氏的创始人，这么一个传奇人物的生命已然陨落。 目光接触到陆冠苍脸的一刹那，陆莫失的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作为家属，他们都换上了孝服，带上了黑色的袖套。女眷们的发间插上了白色的花朵。 很显然，范云舒他们并不知道陆莫失的归来，所以她的出现，的确是让老人们缓和了一下心情。 不仅是陆渊捷，程柯也来了，他也已经成长为了很棒的男人，英俊而冷漠，性格上多少是趋向于程嘉泱当年的性格的，当然，才能也不比程嘉泱差。 嘉禾能源的事务，他基本已经全部揽下了，所以只能在这里逗留最多两天，就需要马上赶赴北方。 追悼会很快就开始了，有陆续前来悼念的人们，多为陆冠苍生前的朋友和商业伙伴，大多也都上了年纪带着家眷们一同前来悼念的，看着故友先去，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分。 作为家属，陆莫失一直跪在灵前，默默地给爷爷烧着纸，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和自责。 她回来晚了。 季若愚有些担心她，毕竟从小就身体不好，这烧纸烟熏火燎的，生怕女儿会有什么不好。 陆莫失有些出神，看着眼前火盆里头的火光。 父亲和哥哥们都在后头接待前来悼念的人们，接受着他们的安慰。 直到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干爹，干妈，请节哀。” 那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地敲了一下，一瞬间，就回过了神来。 陆莫失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背对着门口跪在那里默默地烧纸，一身黑色的孝服，一头长发垂至腰际，耳边插着一朵白色的小小花朵。 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只是幅度很小，没有人看得见。 季若愚眉头皱了皱，看着喻文君然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也真是的，阿宸就要订婚了，来这白事儿，不吉利啊！” 她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些许责备，喻文君的眉头一皱，伸手就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这家伙懂事着呢，已经把订婚推后的，等你们这茬忙完再说，我想想这样也好，我儿子订婚，你们陆家要是不来人，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喻文君说着，目光就已经落到了跪在灵前火盆前背对着他们的那道纤细的背影，那长长的头发，还有一身黑色的孝服。 喻文君眼睛圆了一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莫失丫头？回来了？” 她这么问了季若愚一句，后者已经点了点头，“昨天才到的，我知道你最近事儿也多，所以没告诉你。” 喻文君音量高了几分，不是对季若愚，而是看向了陆莫失，“莫失丫头，快到干妈这里来看看，这么久没见，漂亮些了没有？” 眼下的场合，这么高兴的情绪有些不太适合，但是大家也都能理解，的确是太久没见这丫头了。 朱宸在一旁没有做声，也只是看向了陆莫失的背影。 陆莫失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过身来。 一张白皙素净的小脸上，是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的美丽，她的手垂在身前，手指轻轻交叠着，已经抬起眼睛来，看向了他们。 朱凯和喻文君脸上都是笑容，朱凯赞叹道，“呀，果然是陆倾凡的女儿啊，看照片就觉得很震撼了，真人这么漂亮，丫头真是长大了啊。” 喻文君也连连赞叹着，陆莫失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前头的他们。 或者说，看着他。 他……似乎还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虽然成熟的许多，眉目之间是稳重和内敛，但是依旧是一张清俊的脸，高高的个子，短短的头发。 陆莫失步子很慢，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过去，虽然心中勉强，但是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来，“干爹，干妈，好久不见……” 她轻声问好，声音如泉水淙淙，说完这句之后，过了片刻，才终于是艰难地将目光转到了朱宸的身上，微微抿了抿唇，“宸哥哥，好久不见。” 她就这么近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了，就这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够摸到她的脸。只是……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容和客套的问好。 朱宸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忽然就有些低落起来，她终究……是把我忘了吧。 但还是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身体还好么？” 陆莫失停顿了片刻，感觉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发顶，然后才点了点头，“挺好的。谢谢关心。” 这样客套的话，一句一句的，像是要将朱宸推得越来越远。朱宸已经将手放了下来。 看着她的客套，陆莫离忽然有些放心下来，是啊，她总会死心的，痛过，才会成长啊。 他抬眼看了一眼手表，心中想到，也该到了吧？ 这想法才刚从脑子中冒出来，就又有一个人，从悼念厅的大门走进来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在这样的场合多了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 “抱歉，我来晚了。”她轻声说出这句之后，就已经走到了朱宸的身边来，伸手亲昵地挽上了朱宸的手臂，微微歉意地笑了笑。 朱宸一下就有些僵硬。 “喻姨昨天和我说，让我今天一起过来。”林初晓这么解释了一句，眼中温柔满溢地看着朱宸。 喻文君已经在旁边介绍道，“若愚，你还没和初晓见过吧？林初晓，我准儿媳妇，特别懂事一姑娘。” 陆莫失已经默默朝着旁边退开一步，头微微垂着，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苍白下去的脸色。 陆莫失篇 第十章 无法融入 第十章无法融入 陆莫失站在一旁默默抬眼看了林初晓一眼，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清秀文静，小鸟依人地站在朱宸旁边，挽着他的手臂。 那画面……任谁看起来都很合衬，却让陆莫失觉得那么刺眼，刺得眼睛发痛，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来一样。 季若愚和陆倾凡招呼着煮开夫妇在一边坐下来喝茶寒暄，原本守灵就是这么无趣的，坐了一会儿之后，陆莫离就被苏俊贤一通电话，因为公司的事务，匆匆忙忙地先走了。 陆莫失依旧重新跪到灵前去，默默地烧纸，听着旁边只能隐约听见的悉悉索索的话语声，心里头乱得很，大抵是的确很久没回来了吧，感觉融不进去了，最重要的是，他坐在那里，和另一个女人。 “莫失丫头，性格倒是变了很多啊，小时候活泼得很，现在这么沉静了。”喻文君看着陆莫失跪在灵前的单薄背影，这么说了一句，声音中有着一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叹。 朱宸听着这话题，有些沉默，不知道应该如何插入这个话题，也只能听着季若愚应了喻文君之后，继续说道，“唉，能不沉静么，经血管的微创心脏手术就做了三次，开胸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换心，每次都是几个月甚至更长的休养期，不能经常下床，不能情绪激动，伤口的疼痛都只能默默忍着，不能哭不能生气，成年人都难经得住的折磨，她就那么心如止水地忍下来了，再活泼的性子，也被那么一天一天给磨平了。” 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来。 喻文君听得一阵心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我们这帮老友膝下这些孩子，就数莫失最让人心疼。好在总算是健康地长大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让你揪多少心呢。” 季若愚点了点头，“可不是么，我们几个下头统共就两个姑娘，岚岚的路不好走，好歹算是走顺了，和离儿顺顺遂遂的，我这宝贝丫头却是……唉，哪怕是现在，体质都还是不行，情绪也还是激动不得，昨天一下飞机都还低烧着，好像就是因为爷爷去世太难过的缘故。” 朱宸听了这话之后，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难怪昨天在机场远远窥视她的时候，看到她的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本来就不舒服的缘故么。 “唉，这丫头，恐怕你一辈子都放不下心了，以后怕是不管找哪个婆家你都不放心的吧？”喻文君这么问了一句，季若愚已经点了点头。 陆曼就这么一个侄女，自然也是心疼得很，看着陆莫失在灵前一直跪着烧纸也是担心，于是过来接了陆莫失的手，让她先去休息一会儿。 知道姑姑的好意，陆莫失也没拒绝，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袖子。 其实原本是去父母身边坐一坐就好的，只是眼下朱宸一家也在那里坐着，一下子就没了过去的兴致，尤其是，林初晓一直在看着她，陆莫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林初晓一直用一种有些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不是错觉，林初晓的确是在听了陆莫失的遭遇之后，有些同情这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 于是陆莫失更加没法去那边坐了，走上前两部对父母说道，“妈，里头有点呛，我出去透透气。” 悼念厅里头因为烧着香和纸的缘故，所以有燃烧冒出来的烟，空气的确是不好，季若愚见女儿眉头皱着，眼睛似乎都被熏得发红，自然马上就同意了。 陆莫失前脚才出去，喻文君就皱着眉头叮嘱了朱宸，“你赶紧泡杯胖大海出去给莫失喝，这丫头，可是再病不起的啊，要是咳起来就麻烦了。” 朱宸心中求之不得能和丫头独处的时光，自然是马上应了下来，只是刚站起来准备去张罗泡茶，就听到林初晓在旁边说道，“我也和阿宸一起去吧，正好也出去透透气。” 林初晓面带笑容，完全是无心之言，她就只是想和朱宸多一点时间相处罢了，毕竟她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男人，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 朱宸的眉头却在听到她这话之后，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林初晓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喻文君却是注意到了。 于是在朱宸泡好胖大海出去了之后，喻文君就叫住了准备跟着出去的林初晓，拉她到了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道，“初晓啊，我知道你把阿宸放在心上，我也很高兴你能把他放在心上，只是你们互相了解还不是太深，但是我的儿子我养了三十几年我还是清楚的，他不喜欢黏得太紧的。” 林初晓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恍然大悟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一抹赧然的神色，“我……我只是想着他在部队时间多，难得见面，就多点时间相处……” 喻文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微微笑了笑就点了点头，“去吧。” 林初晓这才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甚至就连喻文君没有想起来，并不是朱宸不喜欢被黏得太紧，早在陆莫失还小的时候，她无论怎么黏着朱宸，无论提什么任性的要求，无论怎么撒娇怎么耍赖，怎么如同无尾熊一般缠着朱宸都好。 他从来都是一脸宠溺的笑容，不会发怒不会不耐烦，永远是无尽的迁就和妥协，无尽的宠溺，就好像只要她说，再难他都会努力去做。 并不是他不喜欢黏得太紧，只是……因人而异罢了。 陆莫失静静地站在门外，一只手随意地握着另一只手臂，眼神里头一片沉静，这殡仪馆的外头，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这边这座房子是悼念厅，那边那座建筑，有着高高的烟囱，虽然现在没有往外冒什么诡异的气体，但是陆莫失也知道，那是火葬场焚尸炉的烟囱。 光是想想就挺压抑的，她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那直直的一根烟囱上，就听到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在这里啊。” 陆莫失篇 第十一章 惊觉 第十一章惊觉 “你在这里啊。”一声低沉的男声就这么传来，陆莫失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 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黑色的笔挺西装，看上去很是年轻英气，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花朵，他是来悼念的。 陆莫失愣了愣，脑中已经搜索到了这个男人的脸，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江先生。” 正是昨天在飞机上遇见的同乘乘客江英奇，并且正巧江家和陆家有些渊源。 江英奇看着陆莫失，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浅浅的笑容露出来，无疑，这个年轻的女人很漂亮，昨天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是她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更加吸引，她是那种安静不吵闹的女人，却丝毫不会没有存在感，别的如她这个年纪的漂亮女孩儿，在飞机上要么看时装杂志，要么玩玩平板电脑小游戏，要么拿出小镜子来补补妆什么的。 只有她，安安静静地缩在椅子上，像个让人心疼的小孩。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沉静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长长的头发耳边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沉静的眼神中，有着些许哀伤和苍凉。 他喜欢这种沉静的女人，或者说，江英奇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让自己这么有兴趣的女人。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江英奇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定定地落在陆莫失的身上。 他今天是陪爷爷过来参加哀悼会的，原本从美国赶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虽然很明白这无非就是爷爷的一个借口想要让他回来一趟罢了，但是……现在却是真的有些想法，或许，留在国内也不错。 “丫头，喝点……”朱宸刚走出来，手中还端着冒着热气的纸杯，刚说出这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微微笑着同她说着些什么。 是机场看到了的那个男人…… 朱宸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男人，究竟是谁？心里头就那么忽然生出了些烦躁来，甚至就连朱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在嫉妒。 陆莫失的眼睛在听到朱宸的声音之后，猛地就是一圆，马上转过了身，看着站在那里的朱宸，也看到了他手中端着的纸杯。 “宸哥哥……”她轻轻地叫出这句，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些高兴起来，看着他手中冒着热气的杯子。 朱宸的目光朝着江英奇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后就已经径自走到了陆莫失的面前来，抓起她的手，将杯子塞到她手里，“喝点热的吧，人不舒服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去。” 他这么关切地说着，让陆莫失一下子觉得……好不真实。 如若不是手中清楚感觉到杯子的温度，她或许真的会以为这是梦。 江英奇已经对陆莫失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爷爷和陆老是多年至交了，他年纪大了免不了伤心得很，我先进去了，陆小姐，节哀顺变，今天之后，我想，我们也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江英奇冷峻的脸上，浅浅的笑容浮起，说完这句，看着陆莫失点了点头之后，他就转身朝着里头走去，只是一转身之后，脸上原本那些对她才有的笑容，已经收敛了下去，目光默不作声地朝着朱宸看了一眼，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一下子就只剩她和朱宸两个人，陆莫失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眼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怎么样才好？怎么样……才能够自然一些呢？ 她一点也不想让朱宸察觉到自己卑微的感情，她的感情是自己的，并不想自己的感情，成为他人眼中幼稚的象征，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 深深吸气之后，再次抬眼，眼睛中已是沉静一片，有着微微的笑意，“谢谢宸哥哥，我没事的，现在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差劲的，还是撑得住的，不用先回去。” 陆莫失说完这句之后，已经轻轻喝了一口杯子里头冒着热乎气儿的液体，好暖，仿佛能暖到心里去一样，如若不是传进耳中的一句女声让她一下子凉了下来的话，她真的觉得心里头都开始暖和起来了。 “阿宸。” 林初晓满脸的笑容，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看到陆莫失之后就说道，“喻姨说担心你会咳嗽呢，我正好有些喉糖，里头烟重，吃这个喉咙会舒服一些。” 她眼睛里头是友善的笑意，让人生不出恶感来，陆莫失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过，只是轻轻道谢了，“谢谢，我还好，不用这么麻烦的。” 说完之后，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看着他们两人，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特别的突兀，先前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眼神中的哀伤，几乎无法掩饰。 朱宸看着她，读出了她眼中的情绪，他有些震惊，一瞬间，他的心里头试想到了一个小小的可能。 这个丫头……她……没忘吗？ “阿宸，我们……”林初晓笑着看向朱宸，原本是想说句什么的，就这么戛然而止，她看到了朱宸眼中的眼神。 认识朱宸这些日子以来，很多时候更趋向于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朱宸从来就没有说过任何表露感情的话语，她只当朱宸是不善表达，只当朱宸是慢热型罢了。 可是……眼下朱宸的眼神，好温柔。 那么温柔，她从没见过的温柔，却不是对她的，而是对…… 陆莫失的目光朝下，并没有看到朱宸眼中的温柔，林初晓眉头皱了皱，已经有些难受起来，或许是不自信，或许是嫉妒，她那么迫切地想要让朱宸记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们订婚的事情，我和爸爸妈妈已经说了，他们都很理解，说日子推后也没关系的。”林初晓这么说了一句，陆莫失听着只觉得难受，微微抿了抿唇角，就抬眼看向朱宸，“我……我先进去了。” 她表情有些许沮丧，朱宸却是心里头忽然心疼了起来，他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她还记得……她，还是记得的。 于是对于林初晓的话可能会带给她的伤害，朱宸开始心疼起来，看着莫失走进去的单薄背影，好想将她揽到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陆莫失篇 第十二章 后悔吗？ 第十二章后悔吗？ 陆莫失朝着里头走进去，没有再往后头看上一眼，只觉得，没有办法正视那个叫做林初晓的女人。 她怕自己多看林初晓一眼，对她的嫉妒就会多漫上来一分。 朱宸的表情有些不悦，皱眉朝着林初晓看了一眼，“一定得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么？” 他低声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的不悦也毫不掩饰，林初晓只觉得心，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她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看着朱宸英挺的侧脸，“阿宸，你……不会后悔吧？” 朱宸愣了一下，“什么？” “我是说……和我订婚，然后和我结婚，你……不会后悔吧？”林初晓问了一句，其实……已经有些小心翼翼了，不知为何，她有种隐约的预感，不然为什么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呢，她忽然就很害怕，朱宸若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办。 朱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若是之前，他或许真的就认命了，不会后悔任何，心里头缺了一块补不上，于是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可是现在，带着自己缺掉那块的人，忽然回来了。 那么……他也不敢确定了。 会后悔吗？其实他早就已经沉浸在后悔中，好多年了。 在殡仪馆里头待了一天，午饭都是在灵堂里吃的，晚餐的时候，陆莫失才跟着家人一起出去饭店吃饭。 吃饭的时候，陆莫离转头看向自己的宝贝妹妹，笑着问了一句，“我们家的小公主回来了，也不打算走了吧？那么打算在国内做点什么呢？来陆氏帮哥哥一起管公司么？” 陆莫离这么问了一句之后，陆莫忘在旁边已经不满意了，两个哥哥都不是经常能见到妹妹的，于是这好容易能见上了，自然都是争着宠她，“别开玩笑，陆氏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跟着小哥我，莫失啊，小哥现在到处开巡回画展，到处采风写生，日子惬意着呢，跟着小哥，到处带你去玩儿，闲下来的时候，你就去画廊玩玩帮帮忙，小哥给你开高工资，而且在画廊还能陶冶情操，在陆氏只能陶冶出一身铜臭来。” 原本陆莫忘还是畏惧陆莫离威严的，但是眼下为了抢妹妹，也就不怕那么多了。 陆倾凡夫妇倒是乐得看两个儿子抢着宠妹妹，孩子多还是有好处的，现在两个哥哥都这么疼妹妹，倒是让他们夫妇俩可以省心很多。 陆莫失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大哥小哥都年过三十了，还能够这么孩子气，只觉得有趣，不由得说道，“小哥孩子气一点也就算了，从小就这性格，只是承修都这么大了，庭君也九岁了，大哥，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呢？大嫂小嫂，你们也管管。” 有时候，还是家人的温暖最能够让人感动，岳岚和天莞然的脸上都是笑容，一直知道丈夫是最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的，所以她们对陆莫失，也是心疼得很，所以也没劝阻，只是一语不发笑笑地看着陆莫失。 还是岳岚轻声问了一句，“莫失，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做什么呢？是想去陆氏轻轻松松地上班呢？还是和你小哥天南地北的玩儿呢？” 陆莫失歪头想了想，“我不想去陆氏上班，也没办法和小哥到处去玩，我身体不好，爸妈也不放心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自己开个小琴行，又可以陶冶情操又不会太辛苦，但前提是，哥哥们肯投资我才行。” 说着，陆莫失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乐呵呵的，也之后眼下的模样，大家才隐约看到了些许她当年的影子，一开心就笑，笑得咯咯咯的。 于是就只见两个哥哥几乎是同一时分掏出了支票簿来，甚至就连说得话都是一模一样地简明扼要，“要多少？” 要多少？陆莫失愣了一下，她从没为钱发过愁，也对钱没有什么太多概念，于是大大的眼睛笑得弯起来，脑袋朝着一旁轻轻歪了一下，“那当然……是多多益善咯，嘿嘿。” 陆莫离一只手在支票簿上写着，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揉了揉妹妹的头，“你这个丫头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让我们放心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丫头，已经很努力地让他们放心了，她很努力地活下来，很努力地健康起来，很努力地，让他们不要担心了。 说完这句，一家人又高高兴兴地开始吃饭，陆莫失的包包里头，已经多出了两张巨额支票，两个哥哥对妹妹都是毫不吝啬的，支票上的数目加起来，别说开一间小琴行，就算开两三家都不成问题了吧。 陆莫失从来都很少要求些什么，她越是这么不要求，大家反倒是都想能多给她些什么，多给她些关爱，现在姑娘长大了，原本就是该富养的姑娘，那么，就多给她些钱。 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没办法去学校的缘故，她都是在家里头学习，因为身体不能够像普通小朋友一样玩耍，所以，倒是多了很多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学其他的东西。 比如，音乐。 这还是当年喻文君提议的，实在不忍心看小姑娘太无聊太孤独，所以就提议季若愚让她学这些，钢琴都是专门请老师来教的，除此之外，她甚至还学了一些大提琴，在美国休养期间学习的。 所以，开个琴行于她而言，也算是正好对了。 “门面和货品之类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就乖乖的在家好好休息养病，准备当小老板吧。” 陆莫离这么说着，已经将碗里堆成小山一般的剥好的虾子还有剔了鱼刺的鱼肉，分到老婆妹妹还有一双儿女的碗里去。 陆家的男人，天生就是劳碌命啊。 一顿饭就这么开开心心地吃着，快吃完的时候，季若愚就有电话打进来了，接起来，那头是范云睿的声音，她和崔立江两人，身体都还算硬朗。 “若愚啊，莫失丫头不是回来了么？今天姐姐在我这里住，她心情一直不太好，姐夫走了她饭也吃不好，要是可以的话，就让莫失今晚到部队来和我们住一晚吧，陪陪我们这两个奶奶。我们都想她想得不得了……” 陆莫失篇 第十三章 不怪我么 第十三章不怪我么 季若愚有片刻地犹豫，想着女儿才回来没多久，还是想留在自己身边一阵的，但是她又是个孝顺的媳妇儿，踌躇了片刻之后，也就同意了，毕竟女儿也不打算再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好，我等会让莫忘送丫头过去，你们别担心，吃过饭了吗？妈应该胃口不好吧，我这边打包一些过去吧。”季若愚关切地问了一句，范云睿在那边轻叹一口，“别麻烦了，老崔做了很多，但是姐姐都没怎么动，还是让丫头过来劝一劝吧，说不定能有些胃口。” 吃完饭之后，季若愚也就吩咐陆莫忘送莫失过去，不放心地叮嘱交待了陆莫失要好好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抵达部队的时候，看着正门上的国徽，车子开进去之后，速度就已经降了下来，在部队里头的车速，都只能在二十码以内，并且要严格按照地上的路线行驶，对这一切，陆莫失都很熟悉。 对这个大院，陆莫失也很熟悉，小时候因为想要赖着朱宸，总是会想到小奶奶这里来住，待在部队的时间也不少，所以熟得很。 看着车子已经开到住宅区，熟悉的老式建筑，虽然翻修了好几次，住户的面积也都扩大了一些，但是楼层还是那么矮矮的，毕竟是老建筑了。 车子在范云睿这一幢停下来，陆莫失的目光却是看向旁边那一幢，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矮矮小小的，一到冬天怕感冒就被大人们穿得像个圆球一样，圆滚滚地从奶奶家的单元楼梯下来，兴高采烈地跑到旁边朱爷爷家那一幢去。 朱凯和喻文君虽然住在市区的房子居多，但因为朱宸在部队工作的缘故，很多时间，都是在宿舍或者爷爷奶奶这边居住的，现在也一样。 回过神来的时候，陆莫忘已经给她拉开了车门，“丫头，你今天好好待在爷爷奶奶这里，明天大哥会派司机来接你的。” 陆莫失下车之后就应了小哥一句，没让他继续送上楼去，他昨天才办完邻市的画展赶回来，小嫂和那一双儿女更需要他陪伴。 陆莫忘开车离开之后，莫失独自站在楼下，打量了一眼这和自己记忆中没有太多出入的大院。 朱宸抱着幼时的她在这院子里头散步的画面仿若昨天，这，就是物是人非吧。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准备上楼去，就听到后头有车开进来的声音，转头，一辆军牌的吉普开了进来，车灯晃花了陆莫失的眼，她抬手挡了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那车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走了下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军绿色的军装，就这么朝着她走过来。 目光接触到了他的脸，就停住了，静静地看着他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朱宸看到陆莫失，心中有些喜悦，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问了她一句。 陆莫失指了指楼上，“喔……奶奶她，情绪不好，妈妈让我过来陪她。” 说完这句之后，陆莫失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他之间，已经变得这么别扭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陆莫失停顿了片刻，才这么说了一句，刚转身，就听到朱宸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你这次回来，不再走了吧。” 陆莫失的脚步一下停住，转身看他，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你希望我走？” 终于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语气中的那些难过和委屈清晰可闻。 朱宸眉头也皱了一下，“我当然不希望你再走，你现在这么健康，能留在国内，和家人们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了朱宸的话，陆莫失并没有开心起来，“健康？” 她轻轻笑了一声，笑容有些许冷淡，和她接下来的话语结合起来，这笑声听上去倒更像是一声自嘲，“谁？我么？开胸两次，肋骨间被生生锯断两次，冗长的恢复期，我的确是活下来了，只是每逢阴天下雨，胸口就痛得不行，那么多年的疾病和那么多次手术摧残掉的体质，到现在还是什么重活都没办法做，稍微疲惫一点就有些扛不住，怎么吃都不会长肉，在你看来，这是健康么？宸哥哥，我只是还活着而已。” 朱宸似乎呼吸都滞涩了，听着她这么风淡云轻地说出这些话来，她的语气那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听出了她那些平静中的那种全然无望。 看着她的清瘦，随意扫一眼都能看到她细瘦的身躯，细瘦的手臂，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她有一张那么漂亮的脸，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好的，但是，她的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陆莫失很累，活得很累，却又只能这么坚持着，她没有什么目标，当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任何目标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累，她现在就是这样。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病魔作斗争，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做的唯一认真的一件事情，就是喜欢他，可是他切断了所有联系，甚至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于是病又治好了，那么，就好难再找到什么其他的目标。 只是活着，她，只是活着而已。 “丫头，你怪我么？”朱宸低声问了一句，目光就定定地看着她，原本以为，一定是肯定的答案，可是她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怪你，我谢谢你。如果不是那样，我不会拼了命地从手术台上活下来，拼了命地恢复过来，就只想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而已，那个时候还不懂事，或许就如你们觉得的那般，真的是很幼稚的吧，虽然最后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尽力了，尽力地去尝试了，尽力地活下来了，所以我不怪你。” 她的字字句句都让朱宸心疼，他伸手将陆莫失勾进怀里来，“那这样呢，你也不怪我么？” 说完这句下一秒，他已经低头寻到了她的唇，印了上去。 陆莫失篇 第十四章 是你不知道 第十四章是你不知道 好安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陆莫失听得见的只有自己胸腔里那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动声，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子……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她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啸声，那种呼吸不畅的声音，朱宸的舌才刚刚探进她的口腔，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哪里还敢做多动作，马上松开了她的唇。 丫头的身体就已经软在了他的怀里头，朱宸的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莫失？丫头？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说着就已经将陆莫失抱了起来，匆匆地冲到车子前去，拉开车门就将她抱了进去，刚准备关上车门去驾驶座开车送她去医院，就被一只柔软细瘦的小手抓住了。 朱宸垂眸看到她的脸，先前起伏剧烈的胸口，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有些虚弱的声音细如蚊嗫地响起，“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明明那么明确地断了所有的联系，明明那么明确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了，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了，又再给自己希望？为什么？ 朱宸看着她，轻轻拿开她的手，将副驾车门关上之后，就坐进了驾驶座里头去。 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我三十四岁了。丫头，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那个时候的你，还那么小，并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我不能对你……动感情，那是罪恶。我总应该，给你选择的权力，我以为你长大了，终是能够认清自己的感情，或许，也就不会像年幼时那般……盲目。我以为，那是我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够这样坚持这么多年，哪怕从她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但是朱宸依旧能够明确地察觉到，她还是她，她没有变，包括那些干净而纯粹的感情，都没有变过。 于是，那么平静的心，就那么轻易地被她的出现给打乱。 陆莫失垂头不语，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了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永远也无法拉近的十二年么？好早好早，我就已经知道了，我八岁的时候你二十，我九岁的时候你二十一，永远也无法拉近任何一点，这是永恒的距离，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陆莫失轻轻地叹了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来的无奈，“是你不知道罢了，所以你不知道，我比你想象中要勇敢得多，也比你想象中要认真得多，是你不知道罢了……所以你就那么不闻不问地放任我一个人挣扎着，死去活来地挣扎着。” 陆莫失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朱宸，“你真的够绝够狠，朱宸，真的。” 心中的痛似乎弥漫到了眼睛，刺得眼睛一阵难受，于是有液体从眼睛中流了下来，抬手随意地抹去之后，陆莫失已经淡声开口，“所以，哪怕我再难受，再疼都好，你都没有来看过我，没有一声问候，没有一次联系，我也撑下来了。那么，以后我一样也能撑得住，尽管我现在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我不想喜欢你了，不想继续喜欢你了，喜欢你太累了，我能扛住的只有那么多，经不起再一次了。” 眼角的液体已经渐渐干涸，她伸手拉车门想要下车，朱宸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他没说话，只是那么抓着她的手，陆莫失却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的微微颤抖，如果陆莫失转头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目光中浓烈深沉的感情，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垂下眸子看向朱宸的手，忍住心里的难受说了一句，“再说，你不是要订婚了么？” 一句话，就划开了两人之间的缝隙，永远无法拉近的十二年，再加上一个林初晓。 陆莫失没再看朱宸的表情，她不敢看，怕自己一看，就会忍不住……所以匆匆拉开车门，几乎是逃一般地下了车，快步走上楼去。 陆冠苍的追悼会办了六天，葬礼办了一天，整整七天，陆莫失每天都会在部队陪奶奶睡觉吃饭，有陆莫失的陪伴，范云舒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一些。 而且虽然不是陆莫失要求的，但是范云舒在知道她打算自己开个琴行做个小生意的时候，还是二话没说毫不犹豫地就资助了她。 虽然陆莫失从来就没穷过，但是眼下却真是如同小富婆一样了，怀揣着小金库的事业启动资金不说，回来的第四天，哥哥就给她买了一辆车，是岳岚精心挑选的，大红色的两门四座的奥迪tt，颜色的确是太过打眼了，但是德国车质量过硬，流线型非常不错，莫失还是非常满意的。 至于车牌，自然是陆氏的ls开头，在市里头，如果是陆氏专门的ls开头，在某些方面可以得不少特惠，ls后头的数字，是陆莫失的生日。 爷爷的葬礼办完之后，陆莫离每天就会让苏俊贤带着她去看那些备选的门面了，都是不错的地段，让她自己选个喜欢的，然后就可以让陆氏设计部规划一下，做出计划案来给她看，满意的话就能直接动工了，就连货源，苏俊贤都已经帮她联系好了。 真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担心啊，恐怕连员工，哥哥都会帮她聘请好，她或许只需要在开业之后，每个月去收钱就行了么？ 有时候，被哥哥们保护得太好，还真是有些……无事可做。 只是，她再没和朱宸有过什么交流，尽管还是经常会想到那天那个突兀的吻，尽管还是会想到他的脸，尽管住在部队陪奶奶的时候，还是会偶有见面，可是……却是再也没有交流过。 她逃了。 看得出来，朱宸每次都想和她说话，但是，她却是避开了，逃离了。 于是，他的关心则是通过很多其他渠道传达了过来，比如早上挂在她车门上的热牛奶，又或者是摆在挡风玻璃前的维生素饮品。 陆莫失篇 第十五章 暗涌 第十五章暗涌 几天下来，也就成了习惯，习惯了每天早上开车出去的时候，会看到车门上要么挡风玻璃前会有些吃的喝的，若是一天没有，恐怕才会不习惯一下。 于是原本只打算住到葬礼结束的，却是又继续在部队住了下去，陪着奶奶和小奶奶还有小爷爷。 大家都只当她是太久没见到爷爷奶奶了，而且范云舒心情又一直不好，有她陪着也好。 只有陆莫失自己，也不懂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每天早上拿车时的期待吧，哪怕当天不用出门，她也会……一如往常地去停车场拿车。 拿他挂在自己车上的东西，哪怕只是开着车出去溜一圈，或者在陆氏打个转之后又回来，她都会出去…… 就连陆莫失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 这天早上，陆莫失一如往常地早晨起来洗漱，她的生物钟非常准时并且健康，和同龄人很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夜生活，也不敢熬夜，这都是身体不好给逼出来的好习惯。 洗漱完就和两个奶奶下楼去散步，小爷爷在家里张罗早餐，路过自己车位的时候，看到大红色的车上上下下车门上，什么都没有，心里头有些许的失望，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散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去吃早餐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吃过早餐之后，还是想要出去看看，于是就抓了车钥匙和钱包手机，准备出门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范云睿在身后叮嘱着，“宝贝丫头，别这么天天出去吧？你想开店的事情，交给你大哥去办不就好了么？你这丫头从小就没让我们放心过，你这么开车出去，我们不放心呢。” 陆莫失唇角露出笑容来，轻轻摇了摇头，“奶奶，别担心我，我开车开得很好的速度又不快，能有什么事儿？” 她这么安慰了范云睿一句，范云睿的眉头已经轻轻地皱起来了，“你开车再好能有老朱家那孙子开车技术好么？那小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了，素来做事就稳重，可是你不撞人逮不住人不撞你啊，昨天老朱家那小子不就是傍晚回来被晚餐喝了酒的酒疯子给撞了么？虽说没什么大事儿，但现在人还在医院呢，还记得吧丫头？就你小时候最喜欢黏着的那朱宸哥哥，正儿八经的军人，健健壮壮的，你想想要换做是你呢？你这身体能着得住？” 范云睿是发自内心地担心，陆莫失也是发自内心地担心，只是两人对象不同，范云睿担心的是自己孙女儿，而自己的孙女儿，担心的是老朱家的小子。 于是再也坐不住，安抚了奶奶几句之后，就以出去买些衣服为由，好在范云睿的确是看到她回来之后，也没怎么好好逛过街买些什么，于是也就同意了，毕竟陆家的姑娘，不缺吃喝不缺钱花的，总该逛逛街买些自己喜欢的。 陆莫失出门之后，素来秉承安全驾驶安全车速的她，第一次加了速，车速超过了她平日的极限六十，并且直逼八十。 一路开到医院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朱宸住在哪间病房，确切说起来，甚至连是不是在这家医院都不知道。 只是她从小就在这家医院，所以习惯性地就往这边过来了。只是车子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喻文君军牌的汽车也停在这里，这车子那天喻文君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她看到过一次。 这才匆匆下车，想了想，又跑到医院门口的礼品店买了鲜花和果篮，这才朝着住院部走过去。 只是刚走到住院部前头的小花园，就看到了正坐在小花园里头的朱宸，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手脚都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外伤的模样，陆莫失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朱宸其实什么大问题都没有，只是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要观察一天，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够留在医院窝着，闷得不行，所以到小花园来坐一坐。 唉，今天都还没有给丫头送东西呢，她要是看到没有了，会不会…… 刚这么想着，就看到了站在拐角不远处的她，手中提着花篮果篮，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只一瞬间而已，朱宸的唇角就勾起了笑容来，就这么看着她，一下子心里头就高兴了起来，“丫头，你怎么来了？” “啊……那个……”陆莫失也一瞬间僵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听奶奶说你受伤了……是车祸……你还好吗？” 语气中的关切已经很难掩饰了，朱宸已经站了起来，朝着陆莫失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提着的花篮果篮，“还好，莫名其妙被撞了，安全气囊弹出来了，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非得留院观察一天，我妈紧张得要死，所以只能留院一天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心里头已经高兴得不行了，朱宸已经没办法再掩饰心里头的感情了，哪怕只是看到她过来，心里头都高兴得不行。 “那……你没事就好，我就先走了。” 脚上有些许淤血，虽然并是不是很疼，真要说起来，甚至一点都不影响，但是看着她刻意想要马上拉开距离的态度，朱宸眉头一皱，心念一动。 脚步已经微微瘸了一下，看上去就像站不稳了一样，整个身体朝着陆莫失的身上微微靠了靠。 陆莫失一呆，赶紧伸手就扶住了他，“怎……怎么了？” 察觉到她细瘦的手指紧紧地扶住他的手臂，朱宸不敢放太多重量给她，她单薄得像一张纸，他怕压垮了她，只是察觉到她的关切，他唇角有了微微的笑意。 笑意马上收敛了起来，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然后轻轻拉起了裤管，露出了精壮的小腿来。 他低头看过去，陆莫失也就循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就看到了他脚踝和小腿上大片的淤血。 她眼神愣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朱宸一瞬间有点庆幸起来，腿上脚踝上这些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从视觉上来说，的确是挺惨烈的。 陆莫失篇 第十六章 不安 第十六章不安 陆莫失紧紧的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身体，像是恨不得让他能够整个靠在自己身上一般，不想弄痛他分毫。 很吃力，他一个一米八五的高大男子，她一个才不过四十公斤的瘦弱女子。 嘴唇紧紧地咬着，眉头也皱着，额头上的血管都微微凸起，朱宸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垂眸就看到她手背因为用力而鼓起来的血管，靠在她身上的重量只能放轻再放轻，看了一眼旁边的石凳，然后就一瘸一瘸地朝着石凳走过去，在上头坐了下来。 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她，朱宸的脸上是温暖的笑容，眼底里是深不见底的温柔，他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莫失看着他宽厚的手掌，挽起的裤管还能够看到腿上那大片触目惊心的淤血，终于是没有坐下，只小声说了句，“我进去拿一张轮椅出来。” 只是刚转身，就看到住院部已经一个人影朝着这边走过来，脸上是担忧的神色，眼神中是急切和关切，已经轻呼道，“阿宸，你怎么出来了！我到处找你，急坏了。” 林初晓脸上的关切不是能够装出来的神情，只是她像是没有看到陆莫失一样，就这么从她旁边匆匆奔过去，肩膀就那么不经意的，却是重重地撞了陆莫失一下。 是无意还是存心，莫失判断不出来，她太单纯，所以其实并不明白，像林初晓这样的女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可以多存心。 她只是感觉到被猛地一撞，重心一歪几乎是直接就歪倒在了地上，手重重地撑在地面，手腕一阵发疼，眉头都轻轻地皱了起来。 林初晓这才转身看向了陆莫失，脸上是一脸的歉意，“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是陆小姐？你还好吧？” 陆莫失摆了摆头示意没事，林初晓还没来得及伸手扶她，后头石凳上坐着的男人已经一个箭步就直接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揽起来了。 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先前一瘸一拐的样子，陆莫失怔怔看着他腿上的伤一眼，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装无辜给欺骗了，一下子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是瞬间意识到了，眼下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初晓也在场。 他的未婚妻。 而眼下她和朱宸的姿态，似乎太过暧昧了一些。 “我……我没事，没关系的。”陆莫失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揉了揉手腕。 “你走路也小心一点，这里是医院，别莽莽撞撞的，要是撞到个病人怎么办？”朱宸的声音低沉，是责备的话语，虽然语气中没有什么怒意，但是内容听上去，却不难听出那是指责。 林初晓的面色僵硬了一下，目光一直看着朱宸揽着陆莫失丝毫没有放开的手。 她的脸色稍稍变了变，然后恢复了正常之后，就伸手要去扶陆莫失，她没办法了，朱宸甚至没有主动揽过她一下，以前，她只以为是朱宸性格如此，内敛沉稳不善表达，而眼下搂着陆莫失的动作却是那么自然。 他不是内敛沉稳不擅表达，他只是……林初晓不愿意去承认那个事实。 陆莫失已经察觉到了林初晓的情绪，有些尴尬，“宸哥哥，我真的没事了，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呢。” 她微微笑了笑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就轻轻挣脱开了朱宸的手，朝着林初晓看了过去，“林小姐，好久不见……” 这么问候了一句，她友善的语气和刻意和朱宸拉开的距离，还有她那张漂亮的脸，让人难生出什么恶意来。 林初晓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也露出了笑容来，对这个小姑娘，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恶意来，而且看上去，林初晓觉得，陆莫失似乎并没有要破坏什么的意思。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知道你身体不好，我们别站在这外头了，去病房吧，喻姨还在里头担心着呢。”林初晓看了朱宸一眼，已经动作自然地挽了朱宸的手臂，脸上也已经是温和的笑容说道，“我爸妈也差不多快到了，大家都担心着你呢。” 朱宸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只朝着陆莫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她脸上有些纠结的表情。 陆莫失轻轻舔了舔嘴唇就说道，“我……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了。” 她不喜欢医院，一点也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都能让她觉得压抑，如若不是定期检查身体要去医院，她是一点都不想去医院的。 朱宸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抵触，他也并不想让她身处这个环境，倒不是因为医院，而是因为，喻文君和朱凯都在，林初晓也在，并且，林初晓的爸妈也要过来。 这样的场景，他一点也不想让莫失看到。 他心疼她。他想保护她，他也已经在想办法，拒绝这桩婚事了，总能有办法的。 只是林初晓似乎是察觉到了，又或者是，她的确是想要让陆莫失看到这些，没有办法，对于朱宸对陆莫失的态度，让林初晓太没有安全感，也太没有自信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陆莫失面前现出些能够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来。 比如林家和朱家两方家长的见面，比如，对于他们婚事的商议。 所以她亲昵地拉了陆莫失的手，面带笑容地看着她，“陆小姐，就和我们一起进去吧，喻姨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回来之后，她就总是和我念叨着你呢。” 并不是喻文君想在林初晓面前念叨着陆莫失，更多的，是林初晓主动地询问，因为从陆莫失身上察觉到的危机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关于陆莫失和朱宸的过往，想要知己知彼。 可是知道得越多，心里头就越空，越不安了。 她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问喻文君关于陆莫失的时候，喻文君所说的话，喻文君本来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所以说话也没有多想，“喔……莫失丫头啊，陆家唯一的宝贝疙瘩小公主，身体不好，算是得了最多的宠爱和关心，从小阿宸就特别宠着她，你别看阿宸现在又沉稳又淡然，处变不惊的样子，但是若是莫失丫头想要什么，哪怕是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陆莫失篇 第十七章 不甘 第十七章不甘 就是这些话语，让林初晓的不安渐渐扩大，再看着朱宸对陆莫失着紧的态度，真要说起来，林初晓甚至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自己和他有的，只是通过介绍的见面，觉得差不多之后，就直接提上了日程，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虽然，林初晓知道自己对朱宸的感情。 但是从始至终，朱宸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没有什么甘愿或者不甘愿，也没有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对待她的态度，也就只是出于礼貌的风度，像是哪怕不是她林初晓，换做任何其他女人，他也会是一样。 可是他对陆莫失俨然不同的太多，林初晓意识到，自己和他有的，就只是这些甚至不能说是资本的资本，但陆莫失和他有的，却是那么多回忆和曾经，她见证了他最青春美好的年华。 从青涩到耀眼，从懵懂到渐渐成熟的整个过程。 朱宸眉头皱了皱，“如果不想去的话，丫头你就先回……” 陆莫失已经微微笑了笑，点了头应了林初晓的话，“也好，回来之后也没好好和干爹干妈见个面，从小他们就疼我。” 陆莫失没再拒绝，林初晓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陆莫失没有去注意朱宸皱起来的眉头和微微不悦的眼神，已经朝着住院部里头走去。 林初晓挽着朱宸走在前头，她小步地跟在后头。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从半掩的门里头传来了喻文君的声音，“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就是一个酒疯子罢了，全责自然是不用说，不高兴的就直接让他蹲监狱我也是做得出来的，这些事情我们还是处理得来的，还不用你操心。” 低沉的男声中带着些许笑意，“说得也是，这方面，干妈和干爹你们的关系恐怕是比我要硬得多了，只要阿宸人没事就好了，我早上才听苏特助说的，说是车头都凹了，我还担心着，特意过来看一看的。” 陆莫失的脚步在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之后，一下子就顿住了，太熟悉的声音，自己术后恢复那段时间，不管再忙，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给她讲故事，陪她说话哄着她安慰她的那个男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之一。 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而朱宸，也是脚步停顿在了那里。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狠心断了和莫失联络的时候，连着和战友喝了三天的酒，队里头好些从北方过来当兵的汉子们，酒量那叫一个深不见底，几乎每天都是喝得烂醉如泥的。 后来打电话和陆莫离说这件事情，让他多打电话去陪陪莫失说话，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再和莫失联络了的时候，陆莫离清清楚楚的认认真真地对朱宸说了一句，“兄弟，谢谢。莫失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知道你没了一个妹妹一样地难过，但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我们陆家人重感情，若是现在不狠心一点，长痛不如短痛一点，以后更加难，阿宸，你总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他就是那么在陆莫离的谢意中，生生地将莫失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掉的，从自己的心里头剜掉的。 只是林初晓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最先推开了门，“我找到阿宸了，他在小花园散步呢，正好陆小姐也来了。” 陆莫离坐在椅子上，颀长而优雅，双腿轻轻交叠着，脸上还有着笑容，目光朝着门口看去，就看到了站在林初晓和朱宸后头的那个瘦瘦的身影。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半分，只是伸出手去，对着陆莫失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陆莫失朝前头走了几步，走到了陆莫离的身边去坐了下来，哥哥的手就直接揉上了她的发顶，“来得正好，今天和我回去吃饭。” 说完这句之后，陆莫离的目光已经看向朱宸，眼中带着笑意，“我就想着你这身强体壮的没什么大问题，手脚都还在，我就放心了。” 朱宸听了他这话，心中先前的谨慎也已经放了下来，“我能有什么大问题，这么多年操练得皮糙肉厚的，你还不放心是怎么的？” 陆莫离笑容依旧不改，眼神略带深意，就这么笑道一句，“当然放心，我向来就最相信你。” 这话说得似乎没什么不对，听在朱宸耳朵里却是意有所指。 “啧，丫头果然是有良心的啊，我还以为长大了又这么多年没见，就不记得干爹干妈和你宸哥哥了，要知道你小时候可是和阿宸最要好的。”喻文君是个没心没肺的，从小到老都是这样，所以说话也就是不管不顾的，嘴从来都没见兜得住过。 陆莫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说道，“对不起啊干爹干妈，回来这些天了，也没去看你。” 喻文君和朱凯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所以只是摆了摆手，就指了指林初晓，“这是阿宸未来老婆，也算是你嫂子了，上次也没给你好好介绍过。” 莫失轻轻点了点头，唇角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也没有做声，朱宸面色不变，已经回到病床上躺了上去。 陆莫离垂眸就看到莫失随意摊在膝头的手掌上，有着小块的擦伤破皮，细细的血丝渗出来，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丫头，你手怎么回事儿？怎么破皮了？” 他这低声一句，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喻文君也咋咋忽忽起来，“怎么搞的赶紧让护士送点消毒药过来，发炎了就不好了。” 原本都已经半躺下去的朱宸，在听到这一句之后，身体马上就坐直了一些，朝着她的手掌看了过去。 这个动作，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大家都更关注陆莫失手掌的擦伤，只有林初晓，对那擦伤并不感兴趣，所以，她亲眼看到了朱宸一下坐直的身体，和眼神中隐藏不住的关切和心疼。 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些颓然，林初晓想，自己恐怕是赢不了了。 论家世，她家及不上陆氏，论相貌，她及不上陆莫失那绝美倾城的脸，论年龄，陆莫失是正值青春的二十二岁，论曾经，她和朱宸没有任何曾经。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甘心啊。 陆莫失篇 第十八章 不妥协的恭喜 第十八章不妥协的恭喜 论家世，她家及不上陆氏，论相貌，她及不上陆莫失那绝美倾城的脸，论年龄，陆莫失是正值青春的二十二岁，论曾经，她和朱宸没有任何曾经。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甘心啊。 现在，只是陆莫失在拉开与朱宸的距离而已，林初晓想，这个明明是自己情敌的小姑娘，她的态度却成了自己这段感情的唯一解药。 她若是推开朱宸，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她若是不推开不回避，那么面对着自己感情的，恐怕就是再无翻身之地的万劫不复吧。 “啊，这个啊。”陆莫失看着手掌，看到上头的擦伤之后，这才感觉到疼痛，先前没注意也就没觉得什么，注意到了，似乎就开始刺辣辣地疼了，“走路不小心滑倒了，手一撑可能就磨到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看到陆莫离皱起的眉头和微微不悦的眼神。 “疼吗？”陆莫离皱眉问了一句，陆莫失怕哥哥不高兴，赶紧就装了可怜，委屈地点了点头，“疼，给吹吹吧。” 说着就将手伸到陆莫离的面前去，先前眼中的委屈已经散去，露出了笑意来，陆莫离也就真认真地对着她的手掌轻轻地吹着。 林初晓在一旁看得惊心，她想自己若是有哥哥，恐怕也不见得会这么疼爱自己吧？难怪喻文君会说，这是陆家最受宠的宝贝疙瘩小公主，眼下一看，还真的是这样。 这样的哥哥，陆莫失竟然有两个……并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朱宸，恐怕在疼爱陆莫失的方面，绝对不会比陆莫离差。 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应该……是一些小小的羡慕。 门口已经有人敲门之后走了进来，穿得挺正式的一对夫妇，和喻文君朱凯年纪差不多，很是温和，和林初晓眉眼之间有相像的地方。 “爸妈，你们来了。”林初晓这么叫了一句，陆莫失已经抬眼看向门口的两位，喻文君和朱凯站起身来笑迎道，“两位来啦？实在是麻烦你们了，阿宸这意外，也没受什么伤，还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林付梁听了这话赶紧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这话就看到了正小心给莫失手掌贴上创可贴的陆莫离，赶紧问候道，“陆董，好久不见啊。” 上次陆冠苍的哀悼会他们也去了的，只是不巧，没和陆莫离碰上，真要说起自家女儿和朱宸的婚事，他们夫妇俩是一点都不反对的。 先不说朱宸那军人世家的家世和关系，单只老朱家和老陆家那世交的关系，都已经绝对算得上是极有利的条件了。 林家算不上什么太家大业大，如果说陆氏，梓源，恒裕这种已经跻身于一流大集团的话，林家的事业，也就只是个二流企业而已。 所以，甚至陆莫离连站都没有站起来，若是往常，他还是会礼貌地站起来的，但是眼下，给妹妹贴着创可贴呢，哪里顾得了其他。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女人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心头肉上了，季若愚，岳岚，陆莫失，陆庭君。 所以陆莫离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林董，好久不见，听说最近楼盘卖得不错，先恭喜了。” 陆莫离的手指一直都抓着莫失的手，林付梁看着这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一直就知道陆董夫妇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自然不会因为陆莫离这动作乱想什么，再看着陆莫失和陆莫离那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自然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啊，这位必然是陆小姐了吧？陆家的孩子果然是……个个都长得没得挑的啊。”林付梁赞叹了一句，陆莫失顿了顿才说了一句，“谢谢。” 见陆莫离并没有太多套近乎的意思，林付梁也就关切地询问了朱宸几句之后，也就开始和喻文君朱凯谈论订婚的事情。 “上次因为陆老……”林付梁说着，歉意地朝着陆家兄妹看了一眼，才接着说道，“订婚推迟了，现在差不多能再定个日子了，我家这姑娘是急得很啊。” 喻文君和朱凯都是满面笑容地和林家夫妇谈论着，朱宸一直默不作声，林初晓时不时会看一下朱宸脸上的表情，而朱宸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的方向。 不，不是，林初晓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是看着窗外的方向，他只是看着……和陆莫离一起坐在窗前的她罢了。 现在……他竟是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了么？ 陆莫离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都是大人在谈的事情，当年他自己和岳岚的事情，家长谈的时候他都带着岳岚跑了，这下就更加没兴趣听了。 他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想让丫头停一会儿，想让她能够更清楚地认清一下事实罢了。 只是陆莫失脸上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陆莫失也就没打算继续再留，就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带莫失回去了，干爹干妈，有空我再去看你们。” 语毕看向朱宸，“你就好好养着吧，天天训练歇一两天也好。” 陆莫失也就微笑着同喻文君朱凯道别，目光落到朱宸脸上的时候，已经很好地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就那么淡淡地微笑着而已，然后说了一句，“宸哥哥，恭喜你。”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尖刀，刺痛她自己的同时，也刺痛了朱宸。 恭喜…… 朱宸瞬间明白了，这丫头有多压抑。 若是自己不能够孑然一身没有后顾之忧地爱她的话，那么，她绝对会依旧一直并且永远是这种不卑不亢不破坏也不妥协的态度吧，哪怕再爱再不舍。 这就是陆家养出来的姑娘，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这种不卑不亢不妥协的态度，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她跟着陆莫离走出去时，虽然单薄，却挺直的脊背，朱宸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就苦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看向了在那边正热议着的父母和林付梁夫妇。 轻且淡然地吐出一句，“如果，我不想结婚呢？” 陆莫失篇 第十九章 坦白 第十九章坦白 “如果，我不想结婚呢？”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一样，就这么空投在病房里头，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在女方在场的情况下，双方家长都在场的情况下，并且是在谈论关于婚姻大事的情况下，就这么吐出这一句话来的震撼力有多大，朱宸并不是没有事先想过。 可是，他没有办法。 原本，已经打算认命了，已经觉得不是她那么谁都一样了，已经决定就按照母亲的意思走了，但是现在她回来了，自己空空的心一下子又被塞得满满的，那么……很多事情便再无法妥协。 “朱宸！你在说什么呢！”只是最先发出怒语的，却不是从来都沉不住气的喻文君，而是朱凯，朱凯几乎一下子就有些愤怒了起来，“你以为这是儿戏么？说不办就不办？你以为你还小么？” 朱凯这样怒斥了两句，朱宸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变，只是朝着四位家长看了过去，眼神中有着坚定的神色，“我的意思不是不办，我的意思，是不结了。” 林付梁夫妇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眼神中都有了隐隐的怒意，而坐在病床边的林初晓，表情颓然，一瞬间眼眶中的眼泪就已经无法克制地滚落了下来。 “阿宸……”她哀伤地这么叫了他一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者说，她已经早有预感了，在察觉到了朱宸和陆莫失之间那种说不明的情愫之后，她就已经早有预感了。 只是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并且这么坚决。 喻文君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并没有发怒，只是认真地问了一句，“儿子，你认真的吗？” 朱宸点了点头，“我和初晓没有感情基础，我对她也没有感情，何必让这样子的我，来耽误一个大好的她。这样，似乎太残忍了一点吧。” 说完这句之后，朱宸已经转头看向了林初晓，“对不起。” 这三个字听在林初晓的耳朵里，似乎比什么都要沉重，林初晓一点都不想放弃，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抓住了朱宸的袖子，“阿宸……感情，可以培养的……” 林付梁夫妇已经怒不可遏，林付梁直接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你以为婚姻是儿戏么？双方家长都已经见面了，这事情也讨论过了，订婚日子都公布了，订婚礼的请柬也都发布出去了！现在你说反口就反口！我们林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一旁的林夫人只是心疼女儿，女儿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女儿的眼泪她也疼在心上，只是她脾气好，虽然生气，也不至于发怒，站起身来就对林付梁说道，“老林，别说了，我们带晓晓回家吧。” 林付梁听了夫人的话，直接就拉着夫人的手，不想再多说一句，直接朝外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向了林初晓，“晓晓！还不赶紧出来！” 说完就直接摔门而出，而林初晓，就依旧那么抓着朱宸的袖子，眼睛里有着希冀或者说……是乞求。 “我可以等的，等着我们慢慢培养出感情来。阿宸，我真的可以等的，所以……”林初晓抱着最后一点小小的自尊这么求着，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复。 朱宸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然后就低声说道，“对不起了，初晓，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但是……培养不了了，我的感情，已经给别人了。我没办法……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说完这句之后，林初晓浑身一震，就这么看着他，然后说道，“所以……是她，是吗？我不傻，我看得出来的，阿宸……” 朱宸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所以就再次道歉，“对不起。” 林初晓几乎是泪流满面哭着出去的。 他们一走之后，病房里头诡异地安静，朱凯脸上依旧是怒色，刚想打破沉默说些什么，喻文君已经先开口了，语气很冷静地说道，“老朱你先出去。” 朱凯清楚老婆的脾气，他又素来最惯着自己的老婆，于是也就听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走出去之前，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朱凯一出去之后，喻文君就已经站起身来朝着病床走了过去。 “妈。”朱宸平静地叫了她一句，喻文君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走到他的旁边，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你怪我吗？让你们这么为难。”朱宸的语气中有了浅浅的歉意。 喻文君的语气很是平静，她并没有发怒，所以摇了摇头，就定定地看着儿子，“儿子，你知道，妈从来就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我会安排你和初晓见面，走到今天这一幕，也是因为你自己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年纪也渐渐大了，我会着急在所难免，这个，你能理解吧？” 朱宸没有料到素来就暴躁的母亲竟然是平静的那一个，有片刻的怔忪，然后才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让你操心了。” 喻文君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既然你有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妈妈自然不会阻拦你半分，林家那边，该怎么善后，我会处理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像你之前所说的那般，正视你自己的感情，你的感情，是你自己的，谁也没办法代替你。” “妈。”朱宸伸手勾了喻文君，抱了抱她，“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谢的，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妈妈最甘心的责任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是正确的，那么就是值得的，妈妈绝对是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喻文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唇角已经挂起笑容来，只是……她心中却是忽然想到了，儿子所说的那个他已经放了感情的人。 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是最清楚，他身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女人，所以，脑中也几乎是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喻文君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有些心疼了起来，若真的是如自己猜想的那样。 那儿子的路……不好走啊。 陆莫失篇 第二十章 机会 第二十章机会 陆莫失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了自己悔婚，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也不知道朱宸愿意为了她做多少。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心中的小感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希望他哪怕结婚以后，也能够偶尔想起，曾经还有一个比他小十二岁的姑娘，全心全意地认真喜欢过他，就好了。 “到了，小公主，下车吧。”陆莫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就给她解开了安全带，下车给她拉开了车门。 “怎么……是来西郊庄园？”陆莫失一路都在想心事，所以也没注意到开的路线，抵达了才发现并不是去爸妈那里，而是直接开到了西郊庄园来。 “干嘛？不想来哥哥家看看么？你从出国治病之后，再没来过西郊庄园，大哥小哥结婚你都没能回来，总要带你到我的新家来看看吧？”陆莫离牵着她的小手下车，站在房子前头，这里已经如他和岳岚之前打算的一样，院子里头有一小块地开垦出来，种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后院的游泳池装上了彩色的儿童跳板。 院子里头有秋千和滑梯，一切都和他们当年说的一样。 陆莫失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重新踏进西郊庄园，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现在看起来，才察觉到自己错过了多少，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头，究竟有多少事情都已经变了。 似乎现在还依稀能够记得小时候在这个院子里头玩耍的模样，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所以隔三差五，爸爸妈妈就会带着哥哥和她一起过来这里度假，到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有助于她的病情恢复。 “你这个做小姑姑的，总也得过来看看你的侄子侄女们吧？”岳岚已经听到车子声音所以从屋子里走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这么说了一句。 陆莫失朝她看过去，已经微笑起来，“小嫂，好久不见。的确是我不对，都没主动来看过你们。” 岳岚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倒是笑得很是灿烂，对于这个小姑子，岳岚只觉得，长大之后性格变了很多，小时候明明就是那种有些小刁蛮任性说话口无遮拦的小丫头，长大之后，又沉静又温柔。 “进去吃饭吧，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哥和你一样，你身体不好，他胃不好，都是一点不能饿的，早就准备好了。”说完这句，就走上来挽了莫失的手，朝着里头走。 刚走进门，两个孩子就已经迎上来了，“妈妈！” 两个孩子都继承了陆家的基因，长得很像陆莫离，不难看出长大了之后会是好看的模样。 陆庭君活泼可爱，已经被陆承修弯身抱了起来，两个孩子都见过陆莫失了，所以也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就是上次爷爷葬礼也在的漂亮姐姐！” 陆庭君还不懂事，所以就这么叫了一句，脸上有着高兴，也的确，陆莫失看上去太年轻，和陆莫离又相差十三岁，陆庭君才会这么误认为。 “笨丫头，这是姑姑，不是什么姐姐。”陆承修这么说了一句，看着承修对庭君的样子，陆莫失忍不住想到，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哥哥们也是喜欢这么抱着她，宠着她的。 唇角弯起了笑容来。 吃过饭之后，陆莫离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他下午还有公事要忙，有两个会谈要去，所以也就留莫失在这里，晚上接爸妈一起过来到这边来吃饭。 陆莫离出门之后，两个孩子也被保姆带去睡午觉了，于是只剩下岳岚和陆莫失两个人。 岳岚刚站起身准备给陆莫失拿点水果，就听见她在背后叫住了她，“大嫂，当初……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呢？” 岳岚有片刻的不解，但是看到了陆莫失眼神中的哀伤，就已经瞬间理解了。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莫失是怎么喜欢朱宸的，甚至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推断过，越是众人都觉得幼稚的感情，越是那个年龄阶段的感情，才越是纯粹干净，并且强烈。 眼下听到陆莫失问道这个问题，岳岚心里头已经明白了她所指为何。 而朱宸要订婚的事情，岳岚也很清楚，一下子就开始心疼这个姑娘，这得是多大的痛和难受啊，当初自己那么喜欢陆莫离，都没有经历过这些。 莫失这丫头，实在是太苦了。 岳岚走到陆莫失身边坐下，轻轻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总会过去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当初哥也没有结婚，你们才有机会走到今天，而我……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都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大嫂，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陆莫失轻轻抓着岳岚的手，这么问了一句，眼泪已经啪嗒地落了下来，“就算他没有结婚，我想，也不会有人祝福我们的吧，爸爸妈妈不会同意，哥哥从小就很反感我总是黏着朱宸。” 岳岚心疼得很，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不要哭，傻丫头，别哭，你连那么凶猛的病魔都战胜了，你都熬过来了，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打倒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陆莫失苦笑了一下，“只是我和他。再没有任何可能。” 岳岚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一只手依旧揽着陆莫失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季若愚的号码，马上就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岚岚啊，晚饭我和倾凡就不过来吃了，你和离儿说一下，让他晚饭过后把莫失丫头送回来就行了。”季若愚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惆怅，岳岚听了出来，就问了一句，“妈，出什么事儿了么？” “唉，我得去文君那里一趟，刚刚才听说阿宸那小子，都已经安排好的订婚，被他反悔了，现在朱凯正气愤着，我和倾凡得过去劝劝才行。”季若愚的语气说不出来的无奈，“你说阿宸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呢？这事儿是能说反悔就反悔的么？” 岳岚听了这话之后，朝着一旁的陆莫失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有了笑容露出来，只应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向了莫失，“傻丫头，谁说你和阿宸再没有任何机会？眼下，机会就已经出现了，阿宸争取来的机会。他悔婚了。” 陆莫失篇 第二十一章 问题所在 第二十一章问题所在 陆莫失有短暂的僵硬，在听到岳岚说这话之后，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他什么？悔婚？” 岳岚点了点头，已经笑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阿宸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是他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就证明你们还有机会不是么？” 陆莫失眼神中的黯淡终于慢慢消退下去，想到那天他对自己说的话，和那个亲吻，忽然就有些高兴了起来，她微微笑了一下，岳岚看着她眼神中的高兴，听到她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真的吗？” 岳岚点了点头，自己也经历过这样子的苦恋，自然是更加了解陆莫失的心情和心中的矛盾，而且陆莫失的路比她更难走，不说别的，自家这个死脑筋的妹控男人，就不是个好解决的问题。 于是岳岚就安慰起陆莫失来，“你别担心，就好好地顺着自己的心走，你哥这边不用担心，我下个礼拜就带他去美国探望外婆，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说着，岳岚对着陆莫失挤了挤眼睛。 得到岳岚的大力支持，不得不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助力了，陆莫失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表情也明朗了不少，和岳岚之间的话题也就轻松起来了。 对于陆莫失的长相，岳岚忍不住称赞了起来，“不过说起来，莫失啊，你真是越长大越漂亮了，要是庭君长大了像你这么漂亮，我该多不放心啊，也难怪爸妈还有莫离莫忘都不放心你。” 陆莫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一头长发，“也没有啦，爸爸妈妈哥哥们都不难看，要是我很不尽人意，不就太不对劲了么？” 这应该算是谦虚的说话吧，好在是在陆家媳妇儿，若是换做别人听这话，可能反而越听越觉得是炫耀吧？一家大小都是一副令人艳羡让人心动的长相，这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啊。 既然眼下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有了聊天的念头，岳岚给她叉了一块水果，作为嫂子很好地照顾小姑子。 “只是，莫失啊，我很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还好吗？”岳岚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莫失做手术那阵，因为她正怀着孕，所以没办法去美国看她，但是依稀记得莫离去了美国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自然是不难猜出就是因为莫失的病。 看过了陆莫失术后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要不是当时孩子的出世稍稍缓解了心情，还不知道要忧郁多久。 “能怎么样，无非就那样，九岁去美国的，等心脏等了三年，移植之后到现在，也已经十年了，在移植手术的病例中，我的这个存活期限，不长不短，谁也说不好明天会不会就出现什么并发症马上死掉。所以每天都活得很小心，每天早晨醒来，都觉得是一种恩赐。” 虽然是这样的话语，但是陆莫失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中却没有什么难过或者是悲伤，很是平静地说着这么让人沉重的话语。 “傻丫头，别这么说，不是到现在都还好好的么。”岳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而且爸也说过了，你移植的时候年龄还小，原本就是最好的阶段，和供体的心脏也能够比大人移植要更快的适应起来，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不是已经停药了一段时间了么？医生也说没事，也一直都安安全全的，没关系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谁也不敢对陆莫失的病掉以轻心，因为移植手术之后，免疫系统方面就要格外注意，或许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都会引起可怕的感染。 就如同陆莫失的话说的那般，要小心翼翼地活着才行。 说道这个，陆莫失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了岳岚，“只是岳姐姐，我这样……真的不残忍么？其实宸哥哥前几天，就已经和我说了真心话了，只是我也会思考，我的身体只有这个样子，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和他在一起了，他会多累啊？每天都要小心地照顾我，每天都要担心着我，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有个什么万一，先离开他了，他一个人……该多孤独多难过啊。” 先前那么沉重的话都能说得那么平静，但是现在，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下去，语气中浓浓的哀伤丝毫都没法敛去。 岳岚也心疼起来，这……这个问题就算她知道，的的确确是一个有可能性的问题，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劝慰也不是，不劝慰也不是。 这丫头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想得这么深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岳岚才轻轻将她搂到怀里来，“想这么多做什么，就算是有这个可能，阿宸在做决定之前，就早就已经想好这些了，所以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吃晚饭的时候，陆莫离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自然也不知道老婆和妹妹下午在家里头聊了什么，他甚至还察觉到了陆莫失的心情仿佛还不错。 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岳岚还跟了出来，拥抱了莫失。 车子一路开着，陆莫失有些困了，已经在副驾座上睡着，快到家的时候才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前方的路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失的确是看到了有一个身影站在路边，车灯照到她的脸时，她才认了出来，是林初晓。 心里头一个咯噔，几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嘴唇轻轻抿了一下，没有做声，头微微垂着，陆莫离看到林初晓招手，也就停车下来，降下车窗探头看着她，“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林初晓直接走到了陆莫失那一边，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手指还在微微的发抖，就这么直接拉开了陆莫失的车门。 “陆小姐，算我请求你，别让阿宸和我悔婚，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他心里装的那个人是你，可是……我和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不要出现在他的世界么？” 陆莫失篇 第二十二章 摊牌 第二十二章摊牌 林初晓就那么声泪俱下地说着，陆莫失听着只觉得心里头慌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毕竟，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 小嘴微微张了张，眼中只有惶惶的茫然，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呃……林小姐，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了……” 林初晓的情绪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她双眼通红眼眶红肿的，泪流满面地直接就伸手抓了她的手臂，“不！我没有误会！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么？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误会的！” 她的动作有些大，抓得陆莫失手腕生疼，莫失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陆莫离已经下车来，直接就将林初晓拖到了一旁，面色中露出不悦的情绪来，“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陆莫离的语气中已经有了责备，林初晓这才意识到了陆莫离的存在，她瞬间就抓住了陆莫离的手瘫软到了地上去，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莫离……莫离，你和阿宸是那么好的朋友，你劝劝他吧？好不好？他现在疯了，他喜欢你妹妹啊，他要和我悔婚……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陆莫离皱眉听着她的话语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说是心中波澜不起是不可能的，甚至，陆莫离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爆发了，但是还是堪堪忍住了。 “林小姐，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他声音有些冷，但还算客气地这么说了一句。 而林初晓摇了摇头，抽泣了几声，似乎是找回了些许理智，站起了身来，目光朝着莫失看过去，深深的，哀怨的。 陆莫失已经垂下头去，也不看她，也不看陆莫离，她已经有些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风浪，心里头有些许慌乱，说不出来。 陆莫离目送着林初晓走向小区门口之后，就一语不发地上了车，继续朝着前头开去。 陆莫失心中忐忑，等待着哥哥会说什么，只是陆莫离一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让陆莫失更加紧张起来，林初晓这么点名挑明的说，陆莫离怎么可能什么表现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一直到陆莫失走下车的时候，陆莫离都没有说话，在她伸手关上车门的时候，副驾座位的车窗就被降了下来，陆莫离坐在车子里头，脸上表情淡漠，语气中也有着些许冷淡，就这么侧头朝着车外头的莫失看着，然后说道，“丫头，不要逼哥再把你送去美国，哥哥也很挂念你的，这么多年都没能待在你身边，所以……不要逼哥再把你送出去。” 陆莫离这话似乎是这从见到林初晓之后，就一直酝酿着的，现在说了出来，陆莫失听了之后，表情有些僵硬，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默默地说了其他的话，“哥，不进去坐一下么？” 陆莫离已经启动了车子，“不了，今天没这个心情，你好好在家陪爸妈，别到处乱跑。” 莫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进院子去了。 听着身后车子开走的声音，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头有些不通畅的感觉，伸手轻轻抚了抚胸口，然后才走到门前去，调节了一下呼吸，才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再没任何说话的心情，也只和爸妈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上楼回房间洗澡去了，季若愚和陆倾凡也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也就什么都没多说。 第二天一早睡醒起床吃早餐的时候，才听到父母谈论的话语之间，关于朱宸悔婚事情的内容。 “文君倒是没什么大意见的，她向来就疼阿宸，阿宸都说了是因为有喜欢的姑娘才会这样，文君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大反弹，只是朱凯毕竟是男人，承诺这种事情还是比较重视的，所以才会情绪比较大一些。”季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办法说太多的。 这毕竟是朱凯家的家事，陆倾凡给女儿剥着鸡蛋，听了季若愚这话之后就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动手，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 听到这话之后，陆莫失的眉梢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了一下，动……动手了么？朱宸他挨打了？ 一下子心里头有些难受，胡乱塞了些早餐进去之后，也就没什么再吃的心情，想要出门一趟却又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才刚上楼没一会儿，季若愚就上来敲门了，“丫头啊，你又睡了么？” “没有啊，妈，怎么了？”陆莫失坐在椅子上，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屏幕上正是一些当天的新闻。 “喔，你大哥让苏特助过来接你去公司呢，你累么？如果累的话，就别去了。” 陆莫失的目光有着微微的闪动，已经领会了陆莫离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怕她会和朱宸再有什么交集吧，所以才会这样…… 于是就更加没法拒绝，站起身来，拿了包包和手机，跟妈妈道别了之后，就出门去了。 苏俊贤就在院子门口等着，看着陆莫失走出来，目光朝着她身上打量了两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特助，我们走吧。”陆莫失脸上已经勾出温和的笑容来，虽然勉强。 抵达陆氏顶楼的时候。陆莫离正坐在办公室里头，面容冷峻地讲着电话，眼圈有些阴影，显然晚上睡得不太好。 看到陆莫失进来，就抬头看向她，“来了啊，坐吧。俊贤，倒杯温水拿点水果进来。” 苏俊贤出去之后，陆莫离就已经直接走到了沙发坐了下来，看着陆莫失，“丫头，我过阵子就要去美国了，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一起去美国，还是给我个保证，安安心心待在国内，但是，再不要和朱宸联系。” 陆莫失的嘴唇轻轻抿着，脸色难看得厉害，终于还是等到哥哥找自己谈这件事情了，原本她以为昨天哥哥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可是她却不知道，昨晚他就已经和朱宸通过电话了，电话的内容，也是让他一夜没睡好的原因。 到现在还记得朱宸电话里的话，“莫离，我总不可能，不正视自己的感情，我也总不可能，辜负她这么久的坚持。” 陆莫失篇 第二十三章 答应 第二十三章答应 “莫离，我总不可能，不正视自己的感情，我也总不可能，辜负她这么久的坚持。” 陆莫离还记得朱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在电话里头已经直接就发了怒，“那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我从小捧在手掌心里头长大的，朱宸，你大她十二岁！整整一轮！我不允许，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允许，你要是招惹莫失，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最后这句话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陆莫离的态度，连朋友都没得做这种话，陆莫离还是第一次说，两人已经三十多年的朋友了。 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了。他们一次都没有对对方说出这样的话过，那么一旦这种话出来了，就意味着，一定是触碰到对方的底线了。 朱宸也知道，陆莫离这样直呼其名的情况，通常是有些怒意了，若是再加上连朋友都没得做这种话，是有多重。 他眉头皱了一下，眼角因为这个动作，被牵扯得伤处一阵生疼，朱凯的的确确是好好地教训了他一顿，朱宸自小就听话懂事，从小到大都没挨过父母打的，竟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挨了父亲的打。 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无奈，但是想到那丫头的脸，似乎一切又都值得了。 只是，不放弃丫头，就要放弃这个三十多年的朋友么？这个权衡利弊，一时之间，他真的没办法计算得出来。 “莫离，别这样。丫头要知道了这事儿，会多难过？”朱宸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这么劝道，毕竟他很清楚，陆莫离只不过是心疼妹妹，事事都想着要朝对妹妹好的方向走才行。 只是这句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作用，陆莫离在这头已经冷笑了出来，“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让你任你，但是岳岚和莫失，是你碰不得的，不要和我说丫头会难过，你让她难过得还少么？当年就那么长痛不如短痛地抉择过了，看来，你是真的铁了心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行我就直接带她去美国。朱宸，我们三十多年的朋友，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到今天这一步。” 说完陆莫离就是直接挂了电话的，心中也是起伏得厉害，真要决定放弃一个这么多年的挚友，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陆莫离一整晚都没怎么好睡，岳岚在一旁清楚地感觉到他不停地辗转反侧，想着朱宸悔婚的事情，目前恐怕也只有这件事情会让他心烦了，自然也是知道他为何失眠。 所以随口提了提要去美国探望外婆的事情，就听到陆莫离毫不犹豫地说了要带着陆莫失一起走。 岳岚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头心疼自己那唯一的小姑子，又怎么可能不出声帮忙呢，也就那么看似无意地说出了担忧的话语，“这样行么？丫头这么久没回来过了，好容易能一家团聚，而且她身体不好，总是这么长途跋涉的，唉……你不知道，这丫头来我们家的时候和我说的话，怪让人心疼的。” 妹妹说了什么陆莫离自然还是关注的，眉头一皱就问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九岁去的美国，等心脏等了三年，移植之后到现在，已经活了十年了，心脏移植术案例中，她的这个存活时间，不长不短，谁也说不好明天会不会就出现什么并发症马上死掉，所以每天都活得很小心，每天早晨醒来，都觉得是一种恩赐。”岳岚并没有添油加醋任何，这的的确确就是陆莫失的原话。 连她这个做嫂子的，都心疼这个小姑子，当时都因为听到她这话而心头一揪，就更不用说这个素来疼妹妹的陆莫离了，听了这话之后，陆莫离只觉得心里头钝钝地疼了起来，想到自己妹妹这些年受的苦楚，为了活下来所遭受的那些连大人都难扛得过去的煎熬时期。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于是也就更加睡不着了，就那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到天亮。 陆莫失并不知道哥哥昨天晚上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挣扎，也不知道哥哥昨天一整晚都因为自己的事情没睡好。 只是听到哥哥这话，她一下子有一种无力感，那是一种从心里直接蔓延上来的无力感，自己的哥哥……是一棵大树，保护她的，给她荫蔽给她依仗的大树。 可是在和朱宸的事情上，哥哥却是一座大山，可能怎么样都没办法越过去的大山。 陆莫失原本都已经说些什么了，比如求情……比如让哥哥给自己一个机会试一试，比如……她觉得朱宸不会再伤害自己的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抬眼就看到了陆莫离通红的眼睛，眼睛里很多血丝，并且整个眼睛都有些发红，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陆莫失，喉咙甚至都有些发紧，陆莫离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轻声开口说道，“我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妹妹，好难得一家团聚，哥不想再送走你。” 陆莫离的声音沙哑，语气中是说不出来的苍凉，听了这话，陆莫失先前的那些话，哪里又还能说得出来半句，嘴唇轻轻地抿了抿，眼中有水光晃动，但终究，她是点了头的，“哥……” 她轻轻叫出这句之后，停顿了片刻，声音中已经带了些鼻音，然后才继续说道，“好，我答应你，再不和朱宸联系，哥你别这样了。” 陆莫失到他身边去，伸手轻轻地抓住了哥哥的手。 朱宸，是她的感情，而哥哥，却是这样毫无保留地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看着哥哥这么难过的。 她有些理解了为什么说是父母之命父母之命，亲情永远是一堵墙，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很多的阻碍。 听了她这话之后，陆莫离已经伸手将她拥到自己的怀里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中的红色也退下去几分，“傻丫头，你值得更好的，你会有更好的男人来喜欢你，来爱你，来像我和爸妈这样宠溺你，你值得更好的，你也一定会有更好的。” 陆莫失没有说话，小嘴紧紧地抿着。 更好的么？不，不会再有了。 在他之后，再不会有更好的人。 陆莫失篇 第二十四章 支持 第二十四章支持 这件事情算是那么揭了过去，而兄妹两人却仿佛有了默契一般，谁也没再提这件事情。 虽然陆莫失说了再不会和朱宸有任何联系，但是朱宸这段时间也因为悔婚一事，多了非常多的麻烦事儿需要处理，比如之前打上去的结婚证审报告的撤销，还有订婚请柬的取消，除此之外还有朱凯一直没消下去的愤怒。 朱宸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主动联系陆莫失，并且他知道得很清楚，莫失定然也会受到陆莫离那边给的压力，所以与其现在打铁趁热，还不如先缓一段时间，等着风头过去再说。 而陆莫离的确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行程表，过了十几天之后，就带着岳岚一起去美国探亲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依旧是将陆莫失将要开的琴行一切手续，除了门面的选址和确定，还有个体注册之外，甚至包括进货货源和装修还有员工的招聘和培训，都一起包办了。 还嘱咐苏俊贤让陆氏总部的人力资源部特别制定培训的方向，给琴行的新员工进行员工培训。 这些员工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做梦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应聘个待遇不错的琴行而已，有这么好的待遇，并且员工培训竟然要去城市里头那座地标一样的建筑——陆氏总部！ 货很快就已经到了，都整齐堆在陆氏的仓库里头，店面的装修也已经开始，用的全部都是环保无污染无异味的材料，这也是考虑到陆莫失呼吸系统的缘故。 三个装修队伍加急赶工，争取在最快的时间把装修搞定，然后货就可以摆进去，琴行也就可以热烈开张了。 而陆莫离和岳岚的美国之行也已经摆上日程，送他们去机场的时候，陆莫失也去了，她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之前的事情算是揭了过去，但是和哥哥之前的气氛，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只希望他从美国回来之后，能够缓和一些。 在进闸口之前，陆莫离抱着陆庭君，因为陆承修还有学习的缘故，所以不能跟着一起去。 陆莫离目光看向了陆莫失，目光中有些深沉，落在陆莫失的脸上，过了片刻之后，走上去，一只手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很轻地在她耳边说道，“丫头，那我就走了，琴行的进度最多也就两个星期开张，哥哥先祝你开业大吉了，还有，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话。” 陆莫离终于还是最先提到了这个事情，陆莫失微微顿了一顿，然后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哥哥了，为我琴行的事情这么忙碌。” 陆莫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就走到一旁去和父母道别，季若愚和陆倾凡一直嘱咐他要多陪陪苏杭还有岳岚的外公外婆。 而岳岚，已经走到了陆莫失的面前来，莫失看着她，看到了她眼神中有些若有所思的，刚想着那眼神是个什么意思，岳岚就已经朝着她张开了手臂。 陆莫失短暂地愣了一下，也就伸手拥抱了岳岚，“大嫂，和哥哥还有侄女一路平安，玩得开心。” 岳岚轻轻应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很显然，她并不关注这种祝福的话语，而是将陆莫失搂得紧了一些，声音很轻的，就在陆莫失的耳边，“傻丫头，别怕，我支持你，我走过和你差不多的路，所以知道你这一路坚持下来有多辛苦，你哥哥只是被年龄这个框子给框死了思想，所以油盐不进的，你别怕，你哥哥这边我会和他说说的，毕竟当初我和他也是从小就纠葛着过来的，而且我会把他拖在美国的，这一次去虽然只定了两个星期的行程，但是我会拖住他，最少一个半月之后才会回来，所以，丫头，你自己加油，知道吗？不要怕！这是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一定不能先害怕！你都已经苦撑了这么多年了，不能到这里就算了，起码要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你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每一天都是恩赐，所以你更加应该用每一天的时间，去做对得起自己的事情。” 岳岚的声音虽然轻，但是语速非常快，这么一长段话说下来，也没花上多长时间，只是字字句句都咬字清晰，陆莫失听得很清楚，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在那里好一会。 然后才吐出几个字来，“大嫂，谢谢。” 说实话，她都因为岳岚忽然说的这些，给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了，其实自己和这个大嫂的感情，也就是小时候见过几次而已，后来自己在美国手术的时候，她来过几次陪了自己一段时间而已，并没有太多交情。 但是她却愿意这样帮陆莫失，并且还这么鼓励她，的确是让陆莫失有些许感动，这声道谢，都充满了她心中的感激，很有分量。 岳岚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可别哭鼻子啊，别让你哥看出端倪来，你放心，别的不好说，你哥我还是制得住的。” 听了这话，陆莫失也已经弯了眼睛浅浅地笑起来了。 岳岚和陆莫离自然也就同家人们告别，朝着闸口里走去，岳岚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转头冲着陆莫失挤了挤眼睛，然后做了一个捏拳的加油手势。 不知道为何，或许真的是因为岳岚的鼓励吧，又或许是因为，那座跨不过去的大山已经离开了吧。 陆莫失从机场出来之后，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些。 季若愚看出来女儿心情不错，而且她回来之后，身体一直调养得很好，让他们做父母的放心，所以也就说道，“丫头，今天看上去气色也好，别窝在家里了，你个姑娘家，也出去逛逛，而且你琴行不是也开始装修了么？你可以去转转，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也该出去熟悉熟悉，认识点朋友什么的，等会回家你就自己开车出去转转，记得按时吃饭就好了。” 听了季若愚的话，陆莫失笑着望着母亲，然后就点了头，“嗯！” 陆莫失篇 第二十五章 朋友，生死之交 第二十五章朋友，生死之交 回到家之后，陆莫失就高高兴兴地开了自己的漂亮红色轿车出去，先前因为哥哥的话所造成的那些不良情绪，也已经一扫而空。 她是陆家最宝贝的女儿，所以从她回国开始，钱包里头的每一个卡位都被哥哥细心地插上了透支额度十万的卡，并且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去陆氏财务部拿支票。 只是她从小，在医院的时间似乎比在家里的多，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好好出去玩儿或者是购物，其实手上有这么多的钱可以去花，她却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而且在国内，她没有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车子开出去之后，停在商业区路边的车位，看着周遭车水马龙的，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先前心里头还兴冲冲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浇熄了下来。 原来，自己还是最孤独的那一个，就算活下来了，就算回来了，自己身边除了亲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谁都没有。 刚想到这里，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拿电话，先前一直点住刹车的脚也因为这个动作松开了。 或许是因为路面不平，车子就这么开始朝后慢慢溜去，感觉并不大，于是在陆莫失拿到电话的时候，她的车屁股就那么和停在后头车位上的车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一声，整个车身都是一震，并不算太强烈，毕竟只是惯性后溜，没有什么太过可怕的加速度，但是这个震动还是让陆莫失愣住了。 “天呐！我做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已经引发了一个小小的事故之后，陆莫失心里头有些紧张，马上轻轻踏了一下油门将车子和后面车的距离拉开一些，这才拉了手刹熄火下车。 手中的电话依旧在响着震动着，屏幕上跳动着长长的美国区号的号码，但是现在她已经无心接电话了。 赶紧下车查看一下有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才是关键，一下车之后就忍不住咋舌，刚才停车的时候也没注意，后头停着的竟然是一辆名车，最低调的款式和最低调的颜色，却是丝毫不低调的价钱让陆莫失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小嘴也微微张了起来。 车头受损并不是特别严重，引擎盖算是保住了，只是前保险杠面板算是完蛋了，而陆莫失自己的车子，后保险杠上头也是很明显因为碰撞凹陷变形。 电话又在这个时候震动地响起了铃声，依旧是先前的号码打过来的，陆莫失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号码，然后划动屏幕接了起来，刚贴到耳边，就听到了那头传来了一句愤怒的美语，“ashley！你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国也就算了！竟然也不联系我！一天也就算了，你竟然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你是不是忘了那颗在你胸腔中跳动的心脏是谁的了？不是说好了你去哪里都得让我们知道的么？你刚才居然还不接我电话！” 那头暴怒的女声让陆莫失忍不住皱了眉头，她停顿了一会儿才无奈地对着那头说道，“lily，我不是故意的，为了接你的电话，我刚刚引发了一场交通事故……” 这话一出，莉莉在那头就愣住了，语气中的暴怒瞬间消失，已经紧张起来，“什……什么？宝贝儿，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真要是我的原因，艾伦会杀了我的。” 听出了莉莉的关切，陆莫失的唇角浅笑轻勾，“我没事，就是停车没拉手刹，碰到后面车子了，放心吧，爱丽丝的心脏还在我胸前里头好好地活蹦乱跳着。” 莉莉听了这话在那头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声，“说得好像我就只是惦记着爱丽丝的心脏一样，我也很关心你的好不好……” 莉莉，就是陆莫失在美国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哥哥艾伦，真要说起来，他们的缘分还是源自她心脏移植那一年，等了三年才等到的一颗心脏，是属于一个名叫爱丽丝的女孩的，她得了绝症，是脑瘤，连手术都已经没法治愈了的那种，没有任何希望，衰弱得随时可能死去，放疗化疗都只会带给她痛苦，不会对病情有任何的帮助。 她也是那样，在重症病房里头，每天只有短暂的一些散步的时间，陆莫失就是这么认识了爱丽丝的，她们年纪相仿，又都是顽疾缠身，有些同病相怜，也有些惺惺相惜。 陆莫失和爱丽丝都知道，莫失只要等到心脏，还有着活下去的机会，而爱丽丝……却只能够等死，那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束手无策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真的不好。 如果不是陆莫失每天的陪伴，她觉得自己真的熬不下去。 陆莫失也是一样，那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没有朱宸的联络，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了一样，求生欲望也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慢慢地消磨。 而爱丽丝觉得，自己虽然对自己的病情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但是……自己却是可以救陆莫失的命，她的脑子里头虽然有肿瘤，可是自己有一颗完好无损的健康心脏！ 自己可以救她！这个在自己这段最难过绝望的时间里，给了自己无数安慰和陪伴的好朋友，她……可以替自己活下来！ 爱丽丝的这个决定，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家人反对，大家都一路看着陆莫失和爱丽丝这么要好，大家也都知道，爱丽丝命不久矣，这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出身于思想观念开放豁达自由民主的国度的缘故，他们虽然悲恸，但甚至是很支持爱丽丝的决定。毕竟，这是爱丽丝最后的愿望。 陆莫失到现在还记得爱丽丝对自己所说的话，“ashley，我就要死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一直生病，从来也没什么能送给你，我们也从来都不能像平常孩子那样去玩耍，所以，我希望在我死之后，我的心脏就送给你，希望它能够带给你健康和勇气，带给你坚持和信心，也希望你带着它，就像我跟在你身边一样，你带着我的心脏，去玩那些我们不曾玩过的，去吃那些我们不曾吃过的，我从来没有去过你的故乡，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希望有一天，你带着我的心脏，带我一起……踏上那片神秘古老的土地。” 陆莫失篇 第二十六章 心脏 第二十六章心脏 陆莫失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摇头拒绝了，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满脸泪水，就这么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爱丽丝，伸手紧紧地抓着她插了输液管子的手。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心脏，我要你好起来！爱丽丝，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陆莫失就这么一遍遍哭泣着声嘶力竭地问着她，求着她。 可是生死之事，又哪是她们的力量可以阻挡的呢？爱丽丝的家人在一旁听了看了之后，都忍不住默默流泪起来。 只是爱丽丝虽然眼眶中不住地滑落泪水，脸上却是比什么都要灿烂的笑容，她也用尽力气，抓住了陆莫失的手，“ashley，你要代替我活着，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早早死了，那么，就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去看那些没看过的风光，吃那些没吃过的美食了。” 爱丽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柔声平复着她的情绪，爱丽丝知道，陆莫失的情绪不能够太激动，否则会对身体不好，看着莫失慢慢地平静下来一些了。 她才继续说道，“你还要代替我，去体验爱情，你如果死了，又怎么继续去爱你最爱的那个哥哥呢？你要活着，你如果不活着，你怎么会有机会去向他要一个答案呢？” 爱丽丝艰难地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陆莫失的头发，脸上已经遍布泪水，却是依旧笑得温暖，“亲爱的ashley，我很快就要死了，医生也说了，我恐怕连一个星期都撑不过了，但是，我就不和你告别了，我的好朋友，因为你将会带着我的心脏活着而我！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直到死亡让我们再重聚。我的父母也会照顾你，我的哥哥艾伦，也会像疼爱我一样疼爱你，我的妹妹……莉莉还小，希望你能代替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多照顾她，他们都会爱你，就像我爱你一样……” “好好地活着吧，我亲爱的好朋友，不要难过，不要哭，因为你难过，我的心会和你一起难过，你心痛，我会和你一起痛，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吧，我会祝福你，我会看着你，会永远永远的爱你。” 这是陆莫失记忆中……爱丽丝对自己说的最后一段话。 然后爱丽丝就陷入了不可逆的昏迷中，只要撤掉她的维生仪器，她随时可能死去，在移植手术之前的几天，陆莫失一直每天坐在爱丽丝的病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是她却没有再流泪，没有再难过，她已经决定接受爱丽丝的心脏。 爱丽丝没有死，她将会永远和自己活在一起。 所以，她们之间，不需要告别。 她胸腔里头跳动着的，是爱丽丝的心脏，如她所说，自己真的活过来了，带着她的心脏，死里逃生了。如若不是爱丽丝的主动捐赠，或许陆莫失还要等待更长时间才能得到心脏。并且或许得到了心脏之后，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活着，想要活下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冥冥之中有爱丽丝的意志吧，移植手术非常非常成功，术后也并没有什么并发症，无论是心脏功能状态，还是恢复进度，都是非常好的。甚至连排斥反应都没有，仿佛完全契合一般，仿佛这颗心脏原本就属于陆莫失一般。 也正因为是这样，陆莫失才会在三年前就在医生的指导下，慢慢地停掉了抗排异药，心脏功能也依旧没有受到什么排斥反应，并且没有那些药物对肝肾功能的影响，她的身体似乎比服药期间更好了一些。 这个就连医生都说，是很少见的，毕竟器官移植的患者，很多是要终生服药的，否则排斥反应一旦出现，后果可能是不堪设想的。 或许……爱丽丝真的在祝福着她保佑着她吧。 她最好的朋友……救了她的命。所以陆莫失才觉得，自己哪怕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能太难过，因为不想爱丽丝的心陪着自己一起难过。 也正因为是这样，那些难熬的日子，挣扎着恢复的日子，对朱宸的思念与日俱增的日子，就这么熬过来了，因为，她不是一人在活着，她不能够辜负了爱丽丝的心脏。 并且她也的确如同爱丽丝所说的那般，得到了爱丽丝父母的疼爱，甚至还得到了两个如同亲兄妹一般的好朋友，艾伦和莉莉。 “ashley，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莉莉听到那头半天没声音，语气有些急切，声音中带了几分紧张出来。 陆莫失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你和艾伦了。” 将心中的想法就这么表露了出来，莉莉听了之后已经笑了起来，“究竟是你想我和艾伦了，还是爱丽丝想我和艾伦了？” 陆莫失抬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感受着胸腔中的心跳，微笑道，“我和她都很想念你们，我终于带她来到这片她所向往的东方国度了。父亲和母亲还好吗？” 陆莫失一直把爱丽丝的父母伯罕夫妇当做自己父母一般尊敬。 “老样子，好得不得了，这段时间去加拿大旅行去了，就是很担心你，你也多和他们联系联系，邮件多回一下，他们应该发了拍的旅行照片给你。”说道这里，莉莉眉头轻轻一皱，似是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姐姐，就继续说道，“亲爱的，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身体还不错的话，到处去走走吧，多吃点好吃的，我想，她一定很想你能够带着她到处去看看的，你在中国应该也没有什么朋友吧，一个人也闷得慌，还不如有空多出去走走。” 这话仿佛是点醒了陆莫失，听了这话之后，她停顿了片刻就微微颌首应了，“是啊，的确是应该到处去走走才行，只是现在我得先把我刚刚引发的小事故处理一下，要走，也明天再去走。” “我和艾伦都不放心你，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过几个月，就来中国看你，亲爱的ashley，我们，也很想念你。非常。”莉莉说完这句，就轻轻笑了起来，“好了你人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你先处理交通事故吧。” 挂了和莉莉的电话之后，陆莫失就焦头烂额地站在路边等着车主出现，敢作敢当是陆家风格，她没打算肇事逃逸。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都没人出现，就在她准备坐进车里去等的时候，就看到路旁建筑的正门，几个黑西装的高壮男人簇拥着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男人在目光接触到陆莫失的时候，眼神中的冷峻就已经收敛下去，眉眼微弯。 “好久不见。” 陆莫失篇 第二十七章 巧遇 第二十七章巧遇 “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陆莫失就已经转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一张冷峻的脸，眼中有着些微的笑意。 这男人，她认得。 “江先生。”陆莫失有些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他，所以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好巧。” “是啊，好巧。陆小姐，好久不见。”江英奇声音平静地这么说了一句，眼中笑意未减。 旁边的几个黑衣男人显然应该是他的保镖之类的，已经走上前去，看到了车子前保险杠上头的凹痕划痕，眉头轻轻一皱就折返到了江英奇的身边，低声说道，“先生，车子前保险杠被撞坏了。” 陆莫失自然也已经猜出来江英奇就是那车子的主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了歉意。 “啊！原来这是你的车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停车没刹车，后溜撞到了，我会赔偿你的。” 陆莫失歉意的话语听在江英奇的耳朵里，他眉梢轻轻挑了挑，打量了一眼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可爱。 陆家最得宠的小女儿，身上却是没有任何大户人家的千金会有的刁蛮跋扈，反而如同邻家少女一般随和，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所以他只是目光随意朝着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扫过被撞凹的保险杠，比起保险杠的伤势，他的目光更加关注的，是夹在雨刮器上头的那张便签纸。 朝前两步走上去就伸手将那便签纸拿了下来，看着上头娟秀的字体用黑色钢笔写着的，是她的联系方式和一句致歉的话语，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比起保险杠不保险杠的事情，他更加在意这上头她的联系方式，这个女人，他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和她发展出些什么，毕竟，长这么大，能让他这么动心的女人，一个都没有。 “赔偿的话，就不用了。”江英奇将那张便签纸收进了裤子口袋里，“一根保险杠，我还是买得起的。” 江英奇朝着陆莫失的车屁股看了一眼，“顺便送你根后保险杠。” 说着，他已经伸手从她手中拿过她的车钥匙来，递给了一旁的黑衣保镖，“把两辆车都开去修了，今天之内搞定。” 黑衣男人恭谨地双手接了车钥匙钥匙，点头应道，“好的，先生请放心。” 江英奇的目光在几个黑衣男人身上扫了一眼之后说道，“都不用跟着我了，晚点再开辆车过来给我行了。” 黑衣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先生，不妥吧？老先生吩咐了……” 他话还没说完，江英奇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一身冷冽的气势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着他脸上冷峻的表情，黑衣男人一愣，心中自然知道，老先生的命令虽然不好违抗，但是得罪了先生，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只能点头应了，“我会照办的。” 江英奇脸上的冷峻这才淡下去一些。 陆莫失怔怔地看着这几个应该是他的保镖或者手下什么的，把自己的车子和自己撞到的那辆车都开走了。 有些回不过劲儿来，这是哪一出？ 刚抬眼看向江英奇，就看到了他眼中依旧是带着那浅浅的笑意。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陆小姐，赔偿就不用了，眼下已经到了饭点，不介意的话，陪我吃个午饭吧。” 陆莫失有片刻的踌躇，一来，和这男人不熟，二来，这无巧不成书的究竟算是什么事儿啊？ 江英奇见她不答，又补充道，“请放心，陆家和我们江家也算是世交了，我没有恶意。” 这一点陆莫失自然也是知道的，从当初苏俊贤对江英奇的态度，还有之后江英奇陪着江老先生出席了爷爷的哀悼会和葬礼，她就已经知道，爷爷生前和江爷爷是很好的朋友。 而江英奇又这么友善，的的确确，她也是饿不得的，自然再没了拒绝的理由，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两人现在都没有车，所以江英奇也并没有选很远的地方，这附近本来就是商业区，饭店也多，所以两人就这么在街上走着。 江英奇走在前头，陆莫失跟在他的后头，距离不远不近。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莫失的错觉，她总觉得江英奇刻意放慢了些许速度，两人的速度倒像是在散步一般。 其实江英奇回去之后，就马上找人查过了陆莫失的资料，得知她自小患病身体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刻意放慢了步子。 两人走到了饭店前，陆莫失并没有来过，其实她很少在外面吃饭，在美国基本都是在家里头吃，回国之后就算去饭店，一般也都是去自家的通城盛宴，所以对这里，她并不熟。 饭店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素。 是一家专门吃素菜的馆子，并且菜品精致，价格昂贵，来这里的，一般都是些有气质有格调的人，一般的暴发户土豪，没什么是会愿意花大价钱来吃素菜的。 一走进饭店里头，陆莫失就感觉到里头清幽雅致的装潢，已经意识到，这里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哪怕是倒了饭点都并不嘈杂喧闹。 服务员穿着一身雅致的白色旗袍走了过来迎接他们，将他们领到了二楼靠窗的桌，这饭店并没有包厢，但是靠窗的位置视野很不错。 坐下之后，陆莫失才听到这服务员恭谨地对江英奇说了一句，“江先生，是需要点菜还是厨房为您特配？” 江英奇看了服务员一眼，就淡淡说道，“让厨房做好点。” 服务员马上会意，送上茶水之后就退下去了。 听着服务员对江英奇的称呼，陆莫失想着他或许是这里的常客吧。她喜欢这个安静的饭店，无论是格调还是环境都很不错，心里头对江英奇的印象好上了几分。 常来这种格调地方的人，总不会是那种挥金如土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的。 “这是爷爷和陆爷爷当年很喜欢来的饭店，他们将这里收购了下来，后来就因为陆爷爷一个赌，才将这里所有的股权都输给了我爷爷。” 他说的平静，却是让陆莫失心中不由得想到了已经去世的老人，眼中的神采有些暗淡下去。 陆莫失篇 第二十八章 粉红 第二十八章粉红 虽然因为提到爷爷的事情，情绪有些许低落，但是一顿饭还是吃得很不错的。 菜一上来之后，陆莫失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的价格这么昂贵了，能够将最普通的蔬菜，最没什么花头的蔬菜做出这么美味，的确是比其他材料做出来的珍馐美馔要难得多的。 清淡的菜色很对陆莫失的胃口，或许是习惯了，她一直都不喜欢太过油腻的食物。 陆莫失吃得很饱，吃饭途中也会和江英奇聊上几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其实在江英奇身上，陆莫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点。 真要说起来，陆莫失认识很多男人，自己的两个哥哥，一个沉稳一个开朗，自己的爸爸，成熟稳重淡然自若，程柯表哥不苟言笑冷漠认真，陆渊捷堂哥大气凛然气势威严，言端表哥温柔和气八面玲珑，齐钧航认真专注坚毅努力，艾伦虽然冷漠，做事却方方面面非常周全，而且对人的好是那种沉默的不动声色的温柔，让人哪怕被他照顾了，都没法及时察觉到，只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感觉出来。 朱宸，更是她心中最完美的。 而眼前这个江英奇，真要说起来，他给陆莫失的感觉，更像陆倾凡，他就是那种成熟稳重淡然自若的，仿佛一面波澜不惊的湖一般，深沉而又内敛，并且很博学。 就仿佛你和他说什么他都懂一样，和这样的人聊天，是很愉快的。 只是和他聊天，陆莫失总感觉有些像是面对父亲一般，于是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就会生出一些尊敬来。 就连吃饱了之后，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嘴之后，陆莫失都很礼貌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请慢吃。” 她这样的礼貌在江英奇的眼里头，觉得有些可爱，又有些无奈，她的距离依旧是那么疏远，可是这个举动，这些礼貌，却又那么可爱。 结账是江英奇签单的，尽管陆莫失很想表示一下对于自己撞坏了他车子的歉意，但是他却是很果断地拒绝了。 理由是，“和女人吃饭如果还要女人买单，我出去也就说不起话了。” 走出素菜馆之后，一辆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一个黑衣男人走了上来，将车钥匙恭谨地递给了江英奇。 陆莫失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自己车子也还没拿到。 “车应该没那么快修好，修好了之后我给你打电话，然后给你送过去，现在先坐我的车吧，我送你。”说着，江英奇已经绅士地拉开副驾驶车门，请陆莫失上车。 两人都上车之后，江英奇才问道，“去哪儿？” 去哪儿？她也不太知道，对这个城市已经很陌生了，原本也就是无头苍蝇一般地瞎逛。 所以这一问算是把陆莫失问住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英奇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手机就在她包里头震动了起来，陆莫失接起来，就听到了那头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丫头，你在哪儿？”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而已，却是似乎让陆莫失瞬间呼吸都停止了下来一样，她屏息听着那头自己一耳就能够认出来的声音。 停顿了片刻，才找回了语言，“我……我在外面。” 她甚至有些紧张起来，哥哥已经走了，又听过岳岚的支持，再想到了爱丽丝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陆莫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胆怯了，她想试一试。 病魔她都战胜了，从出生到现在，那么多的病危通知书，那么多的坏消息，她都挺过来了，那么，对自己最喜欢的人，又为什么要逃避呢？又为什么不敢试呢？ 十二年的距离而已，只是十二年的年龄距离而已，她不怕，从来就没怕过！ 朱宸的声音很温柔，尽管他身上淤青都还没消，这些天朱凯一直没有消气，所以操练他操练得很厉害，小腿上的淤青和手臂上的淤血都是训练弄出来的。 只是，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丫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而已，就已经让陆莫失眉眼之间都有了光彩，唇角有了弧度，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 她笑着，笑得那么开心而美好。 江英奇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只是看着陆莫失脸上的笑容，一直都知道她是美好的，绝丽的，只是这一刻，她笑得那么美，就仿佛黎明破晓一般的灿烂美好。 江英奇甚至心里有一种感觉，不管电话那头的是谁，他都羡慕他，能够让这个女人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陆莫失就这么轻轻应了一句，“好，那我等你。” 于是不再需要江英奇送，她直接下了车去，同江英奇道别之后，就朝着商场里头走去。 和朱宸约好的是在这边商业区的一个商场里头，原本她就想在路边等他来的，只是朱宸不放心，也怕她无聊，所以让她一边逛商场一边等他来。 像是因为陆莫离走了，两人的压力豁然小了不少，又或者是因为朱宸的悔婚，让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清楚了相互的感情，清楚了对方愿意为自己放弃什么。 于是，两人也就有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电话里头的时候，他们俩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却似乎有一种小小的甜蜜，在心里头荡漾开来。 陆莫失有些雀跃，她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就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一般，想到那个要来接自己的男人…… 心心念念牵牵挂挂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这辈子做过唯一认真的一件事情，用心去喜欢的这个男人。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打算和自己去哪里，似乎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来，那么去哪里都可以，哪怕是地狱她都心甘情愿。 就怀着这样粉红色的心情走进了商场去的，心情一好，听着营业员的话都觉得舒心了不少，于是买东西也就没什么收敛的，不一会儿就提了好几个印着名牌logo的纸袋。 好心情一直延续着，丝毫没有任何消退，到处走走逛逛，就到了珠宝区，看着玻璃柜子里头五光十色珠光宝气的珠宝，每个女人都很难不被吸引注意力，陆莫失也是一样，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展示柜里头一条带吊坠的项链上头。 陆莫失篇 第二十九章 真情 第二十九章真情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白金绞的链子，一个吊坠挂在那里，吊坠是两颗爱心一大一小重叠在一起，只是两个爱心上全部镶满了细钻，在展示柜灯光的照射下，非常耀眼。 陆莫失的目光一下子就有些挪不开，也没听到后头传来的脚步声，直到一句低沉的男声直接从身后传来。 “这条项链开单结账吧。” 这话显然是对营业员说的，陆莫失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就转过了头，眼睛里就印入了他的脸庞。 很少有人剪着这样短短的头发还能这么精神帅气的，很显然朱宸很适合这样的发型，眼下的他看上去就很精神帅气。 没有穿军装，一身便装，更显得他的身姿高挑挺拔。 “宸哥哥。”陆莫失心中喜悦，脸上的笑容也就浮现了出来，叫了朱宸一句。 他温柔的大掌已经上来，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然后低声说道，“喜欢就买了，这么巴巴地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营业员已经拿着项链去开单，陆莫失并不是没钱买这个，只是朱宸的这个举动，依旧是让她觉得温暖极了。 他原本落在她发顶的手，也已经很自然从容地放了下去，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揽着她。 小时候无数次地被他抱在怀里头，搂着他的脖子，亲过他的脸。 但或许是相隔这么长时间，也或许是自己长大了，眼下被他这样揽着肩膀，陆莫失都感觉心里头小鹿乱撞，脸颊泛起微微的粉红，脸上的笑容更是甜美。 “你不忙么？”陆莫失问了他一句，抬眼看向他，看着他俊逸的侧脸，一时间挪不开目光。 朱宸微微笑了一下，“不忙，这几天休假。” 他早已经不是什么新兵蛋子了，眼下的他，也没了什么太多的限制，虽然的确是要工作的，但是不像以前刚进部队的时候那样，想出来不能出来的。现在虽然工作依旧不算什么轻松的，但是相对来说还算自由的。 “主要是，想出来见你。”朱宸就这么说着，看似随口，但是越是随口之言才越是真实。 他不打算再隐藏任何，悔婚，和陆莫离摊牌，直面父亲的怒火，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能够站在她的身边。 他不要妹妹，他也没有妹妹，他要的，是这个女人。 她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陆莫失的手指互相绞着，想要伸手去握他的手，又有些许犹豫，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有些许的紧张和忐忑。 只是还没等她握住朱宸的手，朱宸的手掌就已经抓住了她绞着手指的小手，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地将她的手包覆着。 她细腻的皮肤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指上的薄茧。 营业员已经开好单子过来了，递到了朱宸面前请他去付款，只是他丝毫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就这么牵着她朝着收银处走去，付款之后再回到珠宝柜台的时候，营业员已经将项链装进了丝绒盒子里头。 朱宸打开了盒子，就那么亲手拿起项链给她戴上了。 很漂亮的锁骨链，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更显耀眼，朱宸垂眸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粉红，和微微垂着的眸子，眼中充满了怜爱，自己捧在手心里头的小丫头，终于也长大成大姑娘了。 买了项链之后，他就牵着陆莫失出去，她也就乖乖地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心里头的暖，满得快要溢出来。 她不在意他比自己大多少，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幸福，哪怕就只是这样被他牵着手走着。 坐进他的车里之后，陆莫失都还有些沉浸着，直到朱宸过来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不知道朝着哪里开，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丫头，你的车呢？”朱宸随口问了一句，侧目看向她。 陆莫失也就随口答了，“喔，刚刚撞到别人的车，送去修了。” 她没有细说，于是这话在朱宸的耳朵里有多重，他几乎是当下就踏下了刹车转动方向盘在路边停车，侧目看向她，眼神中有着紧张，“撞车了？你人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看着他目光中的紧张，陆莫失轻轻摇了摇头，脸颊上旋着两个酒窝，“我没受伤，是停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你别担心。” 朱宸松了一口气，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能不担心么？你就是个让我放不下心的丫头。” 这个动作，在小时候她就很习惯朱宸这么戳自己的额头了，所以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真好……”她轻轻叹了一句，侧目看着朱宸，“能和宸哥哥这样坐在车里头，无论去哪里，都真好。”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朝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那些淤青，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的手！” 朱宸垂眸看自己手一眼，就风淡云轻地笑了起来，“没关系，都是些训练弄出来的瘀伤，过两天就散了。别担心。” 陆莫失依旧是皱着眉头，已经将他的手抓了过来，轻轻将衣服袖子挽上去，就看到不止是他的手背，手臂上也有淤青。 “这些是……干爹打的么？”她小声问了一句，朱宸已经听出来她声音中有些许鼻音的哽咽，这丫头小时候坚强，长大了倒是越来越柔得惹人怜爱了。 忍不住就伸手将她勾到了自己怀里来，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后脑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别担心，丫头，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让我来承担就好，十三年前，我放开了你的手，伤了你的心，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和你在一起，不管面对什么风雨，我都会挡在你的面前。” 朱宸轻轻吻了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就这么在她耳边盘绕，“十三年了，我一直以为我的感情是罪恶，是对你的玷污，就这么行尸走肉十三年，心里再没办法装进任何人，你回来了，我才感觉自己是真正活着。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让你伤心。” 陆莫失篇 第三十章 确定感情 第三十章确定感情 这些话，他好想对她说，现在终于说了出来，朱宸只觉得心里头一阵舒畅。 而这些话听在陆莫失的耳朵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她掉了眼泪，“你终于愿意喜欢我……我以为，你会和林初晓结婚，我原本想着，要是你和她结婚，祝福你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朱宸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寻到了她的唇，温柔地吻了上去，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上次吻她时她的状态让他没办法放心。 只是很快，他的紧张就消失了，因为自己怀里的丫头，已经微启唇瓣，任由他的舌长驱而入。 尝到她的甜美，朱宸心中满足地轻叹了一声，心中不由得想到，十三年，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她十三年，大十二岁又算什么呢？大一轮又算什么呢？ 只有她在，自己才感觉是在活着，只有她在，自己仿佛才学会了笑，只有她在，自己的心似乎才被填满。 她不在的时候，心里缺掉的那一块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仿佛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一般。 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瓣，轻轻挑弄她的舌，吮着她花瓣一般的唇瓣，都几乎要让朱宸失控。 松开她的唇结束这个吻之后，才看到丫头小脸红红有些喘的样子，格外可爱。 “毕竟我三十四岁了啊傻丫头，我又怎么敢确定，十三年后，你依旧会这么傻傻地喜欢我这个当初给你带来伤害的人呢，当初我觉得你还小，你的感情或许会因为长大而变化，但是你回来之后，我依旧能够看得懂你的眼神，那么我当然再不能放手。人一生，有几个十三年啊。” 听了朱宸这话，陆莫失终于是小脸微红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抓起了朱宸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这个动作的确是有些大胆，若是在旁人眼中看来，他的手就是摸在她的胸上，察觉到掌中的柔软，朱宸一下子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只是下一刻，朱宸就感觉到了她胸腔里头心脏跳动的感觉。 陆莫失抬眼看着他，“这是我的心跳，做移植手术之后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是煎熬，折磨得我快要疯掉，你感觉到了吗？这是我的心跳，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心脏，我答应她要带她到处走走看看，要替她吃好吃的，要替她感受爱情的美好，她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和她打个招呼吧，她叫爱丽丝。” 朱宸愣了愣，他是知道当初莫失是接受了捐赠而不是等到移植名单上的心脏的，却不知道，这竟是她最好朋友的心脏。 一时之间，对这个捐赠的人感激起来，如果不是她的捐赠，恐怕自己再也没办法看到这个丫头。 “爱丽丝，大恩不言谢，下辈子好好报答你吧。”朱宸就这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一句，但眼神里头的真诚不减。 说完就已经伸手将陆莫失勾到自己的怀里来。再不用说更多的言语，他们两人的心早就已经是一样的了。 陆莫失感受着朱宸怀抱的温暖，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可是……哥哥不同意怎么办？虽然大嫂说会把哥哥拖在美国，但也只是一时之计，哥哥说，如果我再不听话，一意孤行要和你在一起，他会再把我送去美国，再也不让我回来。” 朱宸听了这话之后，有片刻的停顿，想到自己那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也忍不住皱了眉头，但是很快，眉头就舒展了开来，“那又如何，那样的话，我就陪你去美国，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去了美国正好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我们的私奔。” 先前陆莫失还有些许忐忑，但是听到他这话之后，一下子心里头仿佛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是啊，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那么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事在人为。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他们两人谁也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那是陆莫离啊。 她最亲的哥哥，他最铁的朋友。 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陆莫离等于是失去了一个妹妹的同时还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那样，未免也太残忍了。 但是眼下，天高皇帝远，陆莫离人在美国。 于是，这成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似乎不管去哪里都是好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不管吃什么都是美味的，只要是他陪着自己吃的。 陆莫失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笑容挂在脸上就没消下去过。 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虽然很多惊险项目，朱宸依旧是不允许陆莫失去玩的，但是很多相对平和一点的，他都会和陆莫失一起去。 他知道她失去了多少童年的快乐，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帮她都补回来。 给她买上兔子耳朵的发箍戴上，给她买冰淇淋和波板糖，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朱宸也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原本决定直接带着她去吃饭的，只是陆莫失的电话确实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屏幕上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让她有些疑惑。 这是回来才办的卡，除了莉莉和艾伦，在这边也就只有自己的家人会打给自己，这个号码是谁？ 但还是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说完这句，就听到那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陆小姐，我是江英奇。” 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车！ “你的车子已经换好保险杠了，我现在给你送过来。你在哪？”江英奇的语气很平静，有些让人不容拒绝的感觉。 “呃……我在……”陆莫失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宸哥哥不过就是把车随便停在了路边而已，总不好让人直接送到这里来，于是只能说，“车在哪儿，我自己过来取吧。” 陆莫失心思单纯，只觉得江英奇是一个像爸爸那样沉稳内敛的好人，并且她早已经被自己对朱宸的感情蒙蔽了眼睛，眼里自然再容不下任何人，也不会看出来江英奇对自己的不同。 江英奇也不觉有异，就说了4s店的位置，然后在那里等她。 可是当朱宸开着车子和她过去，听着她说了说关于和江英奇的偶遇，和不小心撞到他车之后，在朱宸眼里算得上是无事献殷勤的举动之后，他几乎一瞬间，心里头就有了危机感。 眉头紧紧地皱着，目光如同鹰一般地盯着这丫头，不行，这丫头是我的，谁也别想打算盘！ 陆莫失篇 第三十一章 吃醋 第三十一章吃醋 朱宸一路就将车子开到了江英奇所说的4s店去，从莫失的话中他就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叫做江英奇的男人，很显然是对莫失有着好感的。 也只有这丫头这么单纯，才会察觉不出来吧。 而且陆莫失心中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人，所以才察觉不出来。 一路上，朱宸的心里都有些莫名的烦躁，就感觉好像被人抢了食一样，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在自己唯一的感情面前，绝不大方。 别说有人抢莫失了，光知道有人有这个想法，都让他如坐针毡。 如果有人来抢他碗里的食，要么，他就索性不吃了，要么，就把抢食的人打一顿。 但显然，第一条不成立，因为他怎么也不可能放弃这个丫头，那么就只能第二条了，虽然不至于打一顿，但是朱宸的的确确是要跟着一起去，让那江英奇知道，陆莫失，是他朱宸的女人！ 一到4s店，远远就看到了江英奇站在门口等着了。 朱宸先下了车，江英奇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里头闪过一丝深沉，朱宸已经走到副驾座位上，给陆莫失拉开了车门，伸出手去。 她乖巧地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里，脸上是浅浅的红霞。 看着这一幕，江英奇稍许愣了愣，对于朱宸，他不是不认识的，江家生意黑白两道都有做，所以关系必须够硬，于是在军政界，都认识些人。 朱宸家头上两个，无论是朱凯还是朱老爷子，那都是戎马多年在军区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江英奇已经认出了他来。 老朱家一脉单传的儿子。 他眼角不动声色地跳了一下，目光已经落到了陆莫失的脸上。 早就听闻朱家和他们江家一样，同陆家是关系很好的世交，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若说是哥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看上去朱宸和陆莫离差不多年纪。 只是他现在的动作，和眼睛里头那毫不掩饰的柔情和占有欲，根本让人无法联想到这两人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 “江先生。”陆莫失最先将目光落到江英奇的脸上，脸上带着笑容，颊边的浅粉还未散去，她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对不起了，还有谢谢你帮我修车还不追究我的责任。” 江英奇的脸上已经浮起笑容来，眼神很是温和地看着她，“哪里，只是小事罢了，不必介怀。” 他表情柔和语气客气，已经伸手将车钥匙朝着陆莫失的手里递过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车钥匙递到陆莫失的手里，就在半路被截胡了。 一只宽厚的大掌就那么横亘在他和陆莫失手的中间，挡住了他的动作，“江总太客气了，我家丫头今天的事儿承蒙你多照料了。” 朱宸手掌宽厚温暖，伸到江英奇手前的时候，就摊开了手掌，意思很明白，钥匙给我就行了，别对我女人动手动脚的。 而话语中那句“我家丫头”，更是很明确地表示了他的占有欲，我家的，现在是老陆家的，以后会是我老朱家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我朱宸的。 其实若不是朱宸自己对陆莫失动了感情的话，他肯定会承认，江英奇是绝对优秀的人，条件很好，身高相貌家世气质，那都是没得挑的。 只是陆莫失是他朱宸的心头肉心头血，别人想来碰触染指，那么就绝对不行。 江英奇就这么看着朱宸，朱宸也丝毫没有示弱地看着他，两个男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气中对撞着，感觉气压似乎都低了下去，空气仿佛像要凝固起来一样。 这种气氛，陆莫失就算再傻，也看得出个所以然来了，她也没做声。 江英奇就这么和朱宸对视片刻，这才将车钥匙放到了了他的掌中。 唇角笑容浮起些许，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早就听闻朱家和陆家是世交，陆氏兄弟两个连同妹妹，都是朱家的干儿子干女儿，今天一见果然是真的，朱上校果然是很心疼这个干妹妹呢。” 这话四两拨千斤就那么轻撩撩地将朱宸和陆莫失之间的距离说开了许多，朱宸眉梢轻轻挑了挑，心里头有了些许怒意冒了上来。 他握着手中的车钥匙，刚想说句什么，陆莫失就已经在一旁亲昵地挽了他的手臂，身体靠在他手臂上，连脸都贴在他的手臂上。 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就这么巧笑嫣然地看着江英奇，“我不是宸哥哥的妹妹，我可是从两三岁就吵着要嫁给他的，都等了快二十年了呢，才等到我自己长大，宸哥哥都熬成老光棍了，要不是我这次马不停蹄回来，他可能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就这么巧笑嫣然的一句话而已，朱宸一瞬间心里的那些愠怒就烟消云散了。 她看上去，说得再平常不过了，似乎这就是一个根本毋庸置疑的事实。 江英奇的确是对陆莫失很有好感，更确切的说，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先前如果只是朱宸，他还可以说两句，现在陆莫失亲自说的话，他却是连一点余地都没有。早就听闻林家的女儿和朱宸的婚事黄了，却是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唇角轻轻地抿了抿，只说出来一句，“朱上校好福气。” 朱宸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感觉都骄傲了不少，从陆莫失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很顺遂地揽上了她的肩头。 “谢谢夸奖。”朱宸这么回了一句，然后又道谢了一句，“今天的事情谢谢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揽着陆莫失回了他的车上，至于陆莫失的车，他什么时候过来取都行，反正车钥匙已经拿到了。 朱宸的车子从4s店开出去之后，刚开上马路，陆莫失就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朱宸转头就看到她脸上毫不遮掩的笑意。 “宸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啊？刚才我站在你旁边都能闻到一股子酸意……”她掩唇轻笑，眼睛都眯了起来，就这么俏皮地看着他，“不过，看着宸哥哥吃醋，我心里怎么会这么开心呢？” 陆莫失篇 第三十二章 加快进度 第三十二章加快进度 “不过，看着宸哥哥吃醋，我心里怎么会这么开心呢？” 陆莫失眯着眼睛笑着，俏皮地看着她，似乎她现在的模样，才有了些许小时候俏皮的影子。 就如同朱宸之前的话一般，有了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 而陆莫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陆家没有傻子，所以她多少也能看得出来江英奇对她的好是别有用意的，看着江英奇和朱宸的眼神碰撞剑拔弩张的，自然也猜得出来，江英奇多少对自己有些好感。 所以她才会那么明确地表示了和朱宸之间的关系不是兄妹情谊，只是因为她心疼他，哪怕只会让他一点点的难过，她都不想。 因为陆莫失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他从十三年前就没能从心里放下过她。 那么，她如果流泪，感觉他似乎就会心疼得流血，所以陆莫失不想让他难过任何。 朱宸没有转头，只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食指就已经准确地弹上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看到我吃醋你很高兴么？” 力道并不重，但是额头还是有些许疼痛，这是从小朱宸就总是对她做的动作，陆莫失眉头一皱，虽然有些微微疼，但是心里头却是因为这个动作高兴，真好，感觉又回到了以前。 她点点头，“当然高兴了，你吃醋，证明你真的不是把我当妹妹，而是把我当女人了。我已经长大了，二十多岁了，不是小丫头了。” 朱宸轻轻地笑了两声，眼睛里的温柔丝毫不掩饰，只是陆莫失的眉头却有些皱起来了，“唉，要不是看到你吃醋了，我刚才是真不愿意和江英奇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陆莫失说了这么一句，话里头的意思指代不明的，但是一下子就让朱宸有些许不悦起来，几乎当下就主动将这句话的意思归类到，她是不想让江英奇伤心。 陆莫失眼睛捕捉着他的表情变化，心里头有些高兴，只是她话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别皱眉头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只是在机场的时候，我就看到苏特助是认识江英奇的，而且江家和我们家又是世交，这些年江家洗白了很多，所以很多正道上的生意和我们家有往来，我是担心……若是这事儿传到哥哥那里罢了。” 陆莫失只是心思单纯善良而已，但很多事情，她清楚得很，这些利害她自然也已经一早斟酌过了，但是为了不让朱宸吃醋难过，她也不后悔。 “害怕吗？”听着她说到陆莫离，朱宸心中也轻轻叹了一口，然后这么问了她一句。 转头就看到这丫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怕，虽然的确会有些担心哥哥的情绪，但是我不怕，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要是莫离责怪你了，怎么办呢？要送走你，又怎么办呢？”朱宸问了她一句，其实也是心疼她，若是真的和莫离彻底摊牌两人的关系，那么最难过的，定然会是这个丫头。 陆莫失紧紧地抿了嘴唇，秀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但马上就说道，“我会很坚持的，我已经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我二十多岁了，已经长大了。” 听到她又强调长大了，朱宸表情舒展开来，脸上有了笑容，“是啊，长大了，可以摘来吃了。” 听他说到这个，陆莫失一下子愣了，脸红得厉害，想到岳岚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哥哥会被她拖在美国，这段时间，自己要加油。 加油…… 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忐忑，但也有念头升了起来，虽然她涉世不深，但还是知道有句话叫做生米煮成熟饭的…… 于是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头似乎踌躇了片刻，终于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宸哥哥，我……我……我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说出那句“可以摘来吃了”的话，朱宸并没有想到这个层次上去，虽然的确是很爱她，但是，总觉得她像是一朵捧在手心里头的水晶花，并且总觉得她还小，不能心急。 但是她忽然说到这个，就像是点燃了朱宸心中的导火索，光是听到这句话，就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差点就把油门当成刹车重重一脚踩下去。 车子停下来之后，陆莫失就看到了朱宸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她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毕竟他们今天才算是正式在一起，第一次约会。是不是，他觉得有些太快了？陆莫失甚至心里七上八下地胡乱猜测着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奔放的姑娘。 “宸哥哥……你别不高兴，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说了。”陆莫失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朱宸已经转过头来，他声音有些低沉，甚至还有些许沙哑，就那么凝视着陆莫失的眼睛，眼神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问了一句，“丫头，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他没有生气，陆莫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如同朝霞一般耀眼，“喜欢你，就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事情。我当然是认真的。” 朱宸眉头紧皱，依旧认真地凝望她，“我已经三十四岁了，丫头，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不后悔吗？” 其实朱宸也不怪陆莫离拿年龄当话题，因为就连自己，都觉得十二岁的年龄差，的确是有些过了。 回答他的，是陆莫失主动贴上来的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舌头像是灵活的小蛇一般，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舔了一下，然后就红着脸退开。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反正……除了你之外，我也没打算把自己交给任何人。哥哥会在美国最少一个月，但是要是江英奇这边消息传过去了，说不定会提早回来，我只是觉得……”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来让成为哥哥无法拒绝的客观条件，比如……比如……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她支吾了三个比如才吐出了这句生米煮成熟饭，朱宸眉头轻皱，“都是哪里学来这些话的？人小鬼大。” 但是心里头，却是满满地清甜涌上来，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陆莫失已经伸手揉着他的眉毛，“好啦，你不要再皱眉头了，一把年纪了很容易有皱眉纹的。我不会后悔的，我陆莫失爱朱宸，这一辈子都不变心不后悔。” 陆莫失篇 第三十三章 家长默许 第三十三章家长默许 陆氏顶楼的办公室里。原本应该是陆莫离的办公室，现在程嘉泱正坐在那里，一目十行地扫着文件。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太多沧桑的痕迹，或许和他凡事处变不惊风淡云轻的人生态度有关，人心态放好了，就不容易因为麻烦的事情而蹉跎得太过沧桑。 他就是这样。有了陆曼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只要陆曼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心境产生变化。 “你和非凡都开始享福了，为什么只有我还是劳碌命？”程嘉泱淡淡朝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下来，他和陆倾凡陆非凡兄弟的关系，早就已经好得不能再好，所以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听上去反倒亲切。 陆倾凡轻轻一笑，“我儿子多啊，谁让你要在那北方发展呢，而且产业还多，你要是在南方发展的话，我有两个儿子，分一个给大哥来打理陆氏，还可以分一个给你打理嘉禾能源。” 这话说的好像压根就不是自己儿子，而是在卖菜一样。 程嘉泱眼中笑意深了几分，已经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到了一旁，站起身来走到沙发这里坐下了，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现在离儿和阿旺都成家立业，你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离儿将陆氏打理得很好，陆氏近年来的走势我都关注着，也看了这两个年度的财务报表，的确是不错。” 他说得轻松，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自己这妹夫都这个岁数了，那一把过目不忘的功夫依然没有退减，他这次才过来多长时间？两个年度的财务报表就已经看过了……这个就连陆倾凡都自叹不如。 也难怪他能够连续两年都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陆倾凡伸手捅了捅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他一脸的阴郁，似乎对他和程嘉泱的话题不感兴趣，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一般，阴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凯，你差不多一点，我放下身段来排解你心情容易么？你这么闷着，我该怎么劝你好？” 坐在他身边的正是朱凯，从见面开始，就一直阴着一张脸，也没什么多话，看上去似乎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 听了陆倾凡这话，朱凯依旧还是不说话。 陆倾凡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之后，就说道，“我自家闺女，我都没说什么亏不亏的，你还在这里摆脸色，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他这句话一出，朱凯才转过眼神来看着陆倾凡，“你知道了？” “能不知道么？那丫头二十几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陆家的人最重感情，这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清楚。”陆倾凡说得淡然，语气中没有丝毫不悦，也没有对这件事情表示什么反对的意思。 朱凯轻轻叹了一口气，“主要我也是觉得委屈了莫失丫头，委屈了你们陆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宸三十多了。莫失丫头还这么年轻，唉……” “所以你就狠狠地操练阿宸，并且好像还动手了？”陆倾凡斜眼睨了他一眼，这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拍了拍朱凯的肩膀，“我说，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家那丫头难过么？你把你儿子操练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女儿肯定看得心疼得眼泪哇哇的。你还真做得出来，说不得阿宸以后就是我陆家的女婿，你知道我们陆家的优点和缺点那都是护短得很呢，你把丫头得罪了，到时候可别说儿媳妇不孝敬你。” 陆倾凡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确了，朱凯哪可能还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马上就看向了陆倾凡，眼神很是认真，“倾凡，你和我说实话，你真没有为这事儿不高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这话不是陆倾凡说的，而是坐在另一旁的程嘉泱，嘉泱笑了起来，“倾凡不是这么食古不化的人，不至于，再说了，别说你们，莫失丫头还小在国内的时候，我和曼曼回来几次，都看到丫头特别亲你儿子吧？这么多年也怪不容易的。” “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原本想着她以后嫁人了，我肯定特烦躁特舍不得，总觉得被抢了女儿一样难受。”陆倾凡微笑着说出这一句，然后目光就转到了朱凯脸上，“但是如果是阿宸的话，我反而放心，倒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阿宸对丫头有多好，我都是亲眼看着的，而且我们两家本来就走得进，就算她以后嫁到你朱家了，我也不会觉得少了个女儿，只会觉得多了个儿子。我都这么宽心了，你合适一点，别腻腻歪歪的像女人似的，文君就比你知事多了，一早就打电话和我说过这事儿了。” 朱凯全然不知这些，听着陆倾凡这些话，只觉得吃惊，片刻都没回过劲儿来。 陆倾凡在旁边嘴唇勾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凯，“而且，刚丫头打电话跟我说，她今晚不回来了，问她在哪儿，她说在邻市的古镇玩耍，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刚说过阿宸今天休假出去了吧？” 朱凯也不是什么少不经事的，听了这话还是老脸一红，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合着……这俩人是一起去游玩去了。 孤男寡女，丫头也长大了，两人又两情相悦的，自己那儿子为了这丫头连婚都悔了，会发生什么，自然是心照不宣不言而喻的事情。 “对不住。”朱凯抓了陆倾凡的手，道歉道得诚恳，陆倾凡下一秒就直接打掉了他的手，“你对不住个屁，说得好像你是当事人似的，真要对不住，也是阿宸那小子过来说，占我女儿的便宜，生米煮成熟饭……我等着他来给我敬三杯茶把这事儿好好说出个二五八来听听。” 似乎在陆倾凡这里说通了之后，朱凯觉得自己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先前那些阴郁也消失了七七八，想着以后自己和这最铁的老友就要是一家人了，而且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要给自家当儿媳妇，怎么想都比那个林初晓来得让人高兴多了。 朱凯甚至心里头还默默地为儿子点了个赞，就好像这阵子因为儿子所生的闷气，那都是一场幻觉一般。 所以朱凯又伸手抓住了陆倾凡的手，“哎，别这样嘛，亲家，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滚，谁和你是一家人，老子女婿茶还没喝呢！” 陆莫失篇 第三十四章 私定终生 第三十四章私定终生 此刻的陆莫失和朱宸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这么互相之间达成了共识。 尤其是朱宸，做梦都想不到，前几天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父亲，竟然已经就这么默许了这件事情。 此刻的他也没心思想这些事情，他开着车带着这丫头来了邻市的古镇之后，就一直沉浸在和她两个人的世界里头，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他从来都没有和她旅游过，似乎也没有和她好好玩过，这是第一次，于是自然各种满足。 看着这丫头高兴的样子，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奇的样子，就这么拖着他的手，在一个一个摊位前头流连着，有用的没用的只要看对眼了都买下来。 他心甘情愿地跟在后头付钱，然后帮她提着大包小包，似乎看着她开心，他就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自己开心了。 一直到夜幕低垂，带她吃了饭之后，两人才回了旅店，旅店是古镇临江的客栈，房价不低，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非常好的房间，视野非常好，一打开窗，外头的露台上一个露天热水浴池，并且在露台上，可以看到整条江的江边夜景。 古镇的夜景，是非常美的。 她在看夜景，而他在看她。 就像是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她就是他最想看的风景，装饰的不止是他的梦，还有他整个人生。 “宸哥哥，若是以后大家都容不得我们了，我们就找这样一个民族风情的古镇生活好么？有漂亮的夜景，潺潺的江水，我们在江边开个客栈，你当掌柜我弹琴。”她眼睛里有着亮亮的希冀的光，印着夜景的霓虹灯，很美。 “或者……或者可以去一座沿海的小城，买个可以看得见海景的房子，不用特别大，最好只有一个房间，这样我一转头就能够看见你。好不好？” 她这一番话语，朱宸心里头只觉得被塞得好满，哪里还说得出来一个不好，他点了点头，应了她，“好，你说什么都好。” 陆莫失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好。”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这个肯定的答案撞进她的耳朵里头，让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惊喜地抬眼看他，然后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四下寻找着，就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拉环，那是她刚刚喝的一罐饮料的拉环，用力地将上面的铁片掰掉，只剩下一个金属圈圈，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拉环递给他。 “现在就只有这个，之后你再给我买个好的戒指，你给我戴上这个吧，好吗？” 她手指上都有了被铁片拉出来的细口子，在往外渗着血丝，可是她似乎全然不觉痛一般，她这样卑微的姿态让朱宸一阵一阵的心疼，这是怎么样的女人啊…… 她几乎是在用生命爱着他。让他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回报她这份沉甸甸的爱情？ 他伸手拉过她渗血的右手手指，轻轻含进口里，接过了拉环，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她手指细长，拉环并不算太大，但也能正好合适。 “陆莫失，我爱你。”说完这句，朱宸已经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放开一样。 她高兴得眉眼都是笑容，看着手上那个简易的拉环，如同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事实上，我是个很胆小的人。”陆莫失被他紧紧地拥着，轻声这么说道，“看恐怖片不敢睁开眼，去高的地方，腿会发抖。手术后太疼，还会忍不住自己偷偷哭出来，害怕虫子，害怕飞蛾，害怕好多好多东西。可是我现在最害怕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不能爱你，见不到你又或者，你离开我。害怕到……哪怕只要想一想有这种可能，都会忍不住想要哭出声音来。” 听着她的话，朱宸觉得自己的心尖似乎都在一阵一阵地抽痛，他低头寻到了陆莫失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疼痛的心好受一些。 她的唇间，还有汽水的水果甜味，让他沉溺其中，再也不舍得松开一般，用力的，狠狠地吻着她。 舌尖长驱直入，仿佛想要掠夺她所有的甜美。 精壮有力的手臂，也已经直接将她的身体搂了起来，就这么抱着她，一路吻着，走进房间里去。 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贝，妥善保管轻拿轻放的。 所以将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朱宸力道很轻，就连将她压倒的动作，都很温柔，就那么细细地吻着她。 只觉得身体仿佛都着了火一般，嘴唇慢慢往下，从下巴一路滑到脖子，流连在她的锁骨上，那条买给她的锁骨链吊坠上闪着钻石的光芒。 陆莫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像快要从喉咙里头跳出来一样。 爱丽丝，你一定在看着吧？所以才会这么替我高兴么？只是……拜托拜托，我好想好想继续和他的甜蜜，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呼吸不畅的事情…… 陆莫失在心里头这样祈祷了一下，纤细的手臂，已经绕上了朱宸的脖子，摸着他短短的头发，只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的了。 衣服一件一件地褪下，朱宸的动作始终温柔，像是怕碰坏了她，温柔的大掌就这么在她身体上游走，没经过一个地方，陆莫失都觉得他的手掌像是要在自己身上燃出一团火来一样。 两人都已经不着寸缕，肌肤和肌肤贴在一起，互相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在进入她之前，朱宸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来，轻声说了一句，“生米……煮成熟饭，莫离知道了应该会杀了我吧。就算那样，我也心甘情愿了。” “那……我会陪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朱宸的腰已经沉了下去，挺身而入。 陆莫失感觉到的，是从未有过的被涨满的感觉和一阵撕裂的疼痛。 等了这么多年了，今天……我终于是他的女人了。 陆莫失篇 第三十五章 一定要娶她 第三十五章一定要娶她 房间里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度，好像到处都弥漫着粉红色暧昧的气息。 床上的两具身躯交叠相缠，这客栈房间的床都是实木的，随着床上人的动作，时不时会发出一声轻响。 只是那轻响，却是被少女醉人的娇吟给盖了过去。 陆莫失觉得自己被这些从未有过的战栗感觉折磨得快要疯掉，一次又一次，那种被推上巅峰的感觉，刚开始她还能抬起手臂或者腿，像是依附于他这棵大树的藤蔓一般地依附着他。 到后来，就只能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一般，瘫软在那里任他予取予求了。 朱宸觉得自己还想要更多，这种感觉是让人沉溺的，自己最疼爱最宝贝的女人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 仿佛怎么样都不够，可是看着她身上的点点殷红的吻痕，还有她已经有些微微颤抖抽筋的大腿，终于是不忍心再来一次。 躺到她的旁边，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 “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朱宸心疼的道歉，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迹，还有她这被自己折腾得快要散架的身体，朱宸有些自责。 明明……就是很有自控力的人，可是面对了她，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话音刚落，陆莫失就已经微笑了起来，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上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头沉稳有力的规律心跳。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是你的妻子，和你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无名指上的那个拉环依旧戴在那里，硌着他的腰间皮肤，感觉很明显。 “莫失……”朱宸怜爱地吻着她的额头，心里头柔软得几乎化开，他轻轻叹息了一口，“你这傻丫头，你这为了爱情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性子究竟是像了谁？” 陆莫失眼神温柔流转，唇角有着浅浅笑意，呼吸还因为刚才的激烈缠绵而有些剧烈，平息下来一些之后，才答道，“大概，是像我妈妈吧，在好多年前……那时候还没有我，甚至连哥哥都还没有，妈妈她为了我爸，愿意去死，替我爸去死。我大概是像她。” 这事情，朱宸也是听母亲提过的，只是听到陆莫失说出这话来，心里头心疼得不行，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地表达出了她的意思，她其实就是在说，她也可以如同季若愚当年对陆倾凡那样，她也可以也愿意为了朱宸去死。 “宸哥哥，如果我回来之后你和林初晓结了婚了，我想我虽然会难过，但是时间总会慢慢让人麻木伤痛，可是你现在已经牵了我的手了，和我在一起了，就请……千万不要放开。” 陆莫失搂他搂得很紧，像是生怕他会就这么走掉一般，身体都有些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放手，比直接不牵手更加可恶。如果你从没爱过我，我会疼痛会难过，但是会渐渐麻木，到最后认命地接受，可是你已经爱过我了，如果你不再爱了，我……会死的。” 朱宸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片刻才松开，“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你觉得，被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负心的男人么？我既然选择了要和你在一起，我既然爱了你，那么就无论如何不管怎样，都要和你在一起，都要一直爱着你。我会娶你，会和你在一起，朝朝暮暮地生活在一起，看着你成熟看着你老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等这次回去，我就和你结婚。” 陆莫失听到了这里，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之后，终于抵不住困倦的侵袭，唇角含着浅浅地笑容睡了过去。 朱宸没有听到她回应的声音，垂眸就看到她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变得清浅悠长，唇角还有着甜甜的笑意。 心，仿佛都被涨满了。 朱宸觉得这辈子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满足的事情，拥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入睡，并且……以后都会这样，如果运气好，生生世世都会这样。 只是此刻，他不能够沉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莫离回来之前，他得完成对丫头的承诺。 眉心有了一丝浅淡的愁云，眼神里头已经有了些许凛然之意，非常小心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了回来，非常小心地放轻动作不吵醒她，然后下床去。 拿起了手机走到了房间外头的露台去，将门关上之后，朱宸才拨通了电话，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但是时间还不算太晚，不用担心吵到老头子睡觉。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那头的老人声若洪钟洪亮有力，根本不像已经古稀之年，“我的乖孙子！你跑哪里去了？干嘛和你那不成器的老子置气？他不懂事儿你也跟着他一起不懂事儿么？我听说他打你了？伤着哪儿了没有？回头我非得好好给他几拐棍！” “爷爷，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事儿的，我是有正事要找你。”朱宸的声音低沉，语气很郑重，这郑重让朱老头也不敢怠慢，甚至还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孙子，你不是犯事儿了吧？你人在哪儿你跟爷爷说说，我让警卫员去接你。别怕，天大的事儿有爷爷在，我朱老头还没死呢。” 朱宸有些头疼，爷爷想得太严重了，“我没犯事儿，爷爷你太夸张了，我休假出来到邻市的古镇游玩来了。我要和你说的正事，是我想结婚。” 朱老头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好事儿啊，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吓死爷爷了，还以为你杀人了呢！想结婚就结啊，爷爷盼孙媳妇儿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呢，谁还能拦着你不成？不过，你不是和人家姑娘悔婚了么？怎么这下想通了？” 朱宸定了定心神，语气依旧是严肃郑重地说道，“不，不是她，不是林初晓。我想结婚的人，是陆莫失。陆家的小女儿。我现在和她一起在这里，三天后回来，我想和她结婚，但是军婚政审那边的时间……我不想等那么长时间了，我想马上和她结婚，爷爷，阿宸从没求过你什么事情，就这一次，就这一件，你帮帮我。” 陆莫失篇 第三十六章 精心准备 第三十六章精心准备 朱老头在那边有片刻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之后，惊问一句，“你说陆家莫失丫头？！” 那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丫头，那丫头小时候没少被老崔和老范抱回部队来带，朱老头也知道，那丫头小时候没少黏阿宸，但是……这有点儿太快了，他一下反应不过来。 “莫失丫头不是刚回国么？”朱老头又这么问了一句，朱宸在这头应了，“嗯，我知道我比她大十二岁，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不同意甚至坚决反对，但是爷爷，我只要她一个，只要她一个就够了。” 朱老头沉吟了片刻，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军婚政审什么的，那都是小事，他自然能够办的，但是这可是陆家最宝贝的小丫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孙子配不上谁，但是陆家丫头……不能用配得上配不上来权衡啊。 “陆家丫头，还真是个痴情的姑娘啊，我真没想到小时候她那么黏你，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对你有情有义的。可是……老陆家那边，能说得通么？”朱老头很显然还是有了些许犹豫。 “那不重要，爷爷，我要娶她。她……”朱宸顿了顿，觉得似乎不太好和爷爷说这个，但是要想能够和莫失快点结婚，却也只能在爷爷这里想办法了，所以目光朝着房间里头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说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她只喜欢我也只能嫁给我，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我已经三十四岁了，爷爷，如果你不帮我，如果我不能娶她不能和她在一起，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娶任何人了。到时候……就请原谅阿宸的不孝吧。” 这话可以说是让朱老头出了一身冷汗，他了解自己孙子的性格，他要是坚定了，那就谁也没法改，就如同他当初坚定地想要进军校，哪怕喻文君怎么劝他去学点商业的或者是其他的，军校太辛苦了。 但是他认定了，就不可能劝得动。 他老朱家可是一脉单传啊！朱老头听着朱宸话里头那句，“原谅阿宸的不孝吧”，一下子就吓住了，这架势，那是娶不到陆家丫头就打光棍一辈子的意思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是在让他老头子原谅这个吧？ 先前的犹豫就瞬间因为这话而烟消云散了，朱老头赶紧说道，“哎！说什么傻话呢！你喜欢的姑娘，爷爷还能不帮你？别说是陆家姑娘，管她哪家姑娘，只要人死心塌地愿嫁给你，只要你心甘情愿娶人家，爷爷拼了老命也要支持你的！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朱宸的心有些定了下来，朱老头还在那边急着继续说着，“不就是个军婚政审么，我明儿就去找他们说说，这还不容易么，这都小事儿！爷爷当然帮你！陆丫头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挺讨人喜欢的，比那随便找个不了解的娶回家来要好多了，这事儿爷爷帮你扛着，你老子要再敢怎么样，老头子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狗腿……朱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爷爷这话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但是得到了老祖宗的承诺之后，他的心已经放下来了，心情也已经豁然了许多，脸上露出笑容来，“爷爷，谢谢您。” 朱老头听着孙子这话，心里头自然是暖暖的，想到先前阿宸说的话，就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阿宸，你刚说陆丫头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个……不是爷爷太心急啊，你看爷爷年纪也大了……反正有我朱老头在，只要陆丫头是心甘情愿的，这婚我怎么也得板上钉钉让你们结了，只是，你加把劲儿啊，爷爷老啦，等着抱了重孙，我死了才能瞑目啊……” 朱宸笑了起来，爷爷这都一把岁数了还老不羞的，但还是应了他，“放心吧爷爷，以后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您长命百岁，抱重孙算什么，你还能看着重孙长大成人呢。” 挂了和爷爷的电话之后，朱宸才觉得心里头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他没有马上就去床上抱着莫失睡觉，而是换好了衣服。 古镇的夜很美，他无心欣赏，床上的人也很美，他很沉溺，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帮她轻轻拉好被子，看着她轻轻蜷曲的手指上头那枚易拉罐的拉环。 眼中的温柔浓得漾不开。 只是现在时间并不算晚，八点多钟九点不到，他有很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一些他想要准备的事情。 临江的青石板路两边都是些清酒吧和一些民族风情小玩意儿的铺子，不然就是客栈旅店，并没有朱宸想找的。 所以索性就开了车直接朝着商业区去，商业区和景区不同，还算现代化，没有景区那么古镇风情，找个商场是很容易的。 这个点商场都还在营业，灯火通明的，朱宸一走进去，就直接朝着珠宝店面走了过去。 那拉环那么小而且硌人，他又怎么忍心让她那么就当成宝贝一样地套在手指上。 他要给她婚姻，给她戒指，给她一辈子的承诺。 营业员很快就上来给他推荐了，好多戒指，都很漂亮很打眼，钻石的光芒璀璨夺目，朱宸有些选花了眼睛，对于这些珠宝之类的东西，他是真的不擅长。 最终是在营业员的帮助下挑选一套对戒，和一枚钻石戒指，在营业员问道女方手指尺寸的时候，朱宸只皱眉片刻，就匆匆出去买了一罐和先前一样的饮料回来，拔下上面的拉环递给了营业员，“她无名指的尺寸，这个圈圈戴上去正好。” 营业员吃惊了一下，虽然这款饮料的拉环比普通的易拉罐拉环都要大一些，但是这个尺寸，也算得上是很细的手指了。 好在店里头是有库存的，不然可就跑了个大客，这一套对戒价钱倒还好，但那一枚钻石戒指的价钱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位顾客甚至连看都没看价钱一眼…… 只听到有合适尺寸的库存之后，就马上结账付了款。 临走之前，他问了营业员一句，“请问，你知道哪里有花店和卖气球的么？” 营业员已经笑了起来，“先生……是打算求婚吧？这条街的街尾就有一间规模不错的礼品店，鲜花和气球都有，您可以去看看，那里你应该能买到你需要的东西。” 陆莫失篇 第三十七章 他和她 第三十七章他和她 朱宸买好一切要用的东西之后，就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旅店，看到陆莫失依旧还在床上睡着，担心自己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会吵到她，于是就向前台重新再开了一个房间，就在原来房间的隔壁。 也是差不多的格局，朱宸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充气球，摆放鲜花，还有浅浅芬芳的香烛也摆放到合适的位置，等布置好一切，就可以点起来。 充气球的时候有几次没控制好，充爆了两三个，让朱宸有些庆幸自己重新开了一个房间，否则丫头就算睡得再沉，这气球炸裂的声响恐怕也会把她吓醒来的。 地上摆满了气球，只有从房间门通往床的这一条，用玫瑰花瓣铺好了，白色的床上用玫瑰花摆成了大大的心形，再用无火电子蜡烛灯在心的中间拼上了marryme的字母。 他真的买了非常多的玫瑰花，光提回来，就花了不少力气，就连那礼品店的人员，都没想到这个点了还能有这么大的生意，几乎将他们的玫瑰花搬空了…… 除去一大捧红玫瑰花束之外，还有很多带长枝的玫瑰花，都被朱宸插在了房间的各个地方，房间里氤氲着一股馥郁的花香，让人心醉。 朱宸丝毫不觉得累，甚至布置布置着，还轻声哼起了断断续续的调子来，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 他就将摆放在房间里的蜡烛都点燃了起来，一时之间，房间里头烛光盈盈，空气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他不害怕辛苦，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对那个自己曾经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罪恶的女孩儿，对她单膝下跪，听她说我愿意，然后亲手给她戴上戒指，是他做梦都不敢肖想的。 但是眼下有了这个机会，若是不牢牢抓住，怎么能行？他一点都不想委屈了丫头，本来……她风华正茂的年纪和已经而立之年的自己在一起，就够委屈了，吃了那么多苦，就够委屈了。 只是万事俱备之后，朱宸却是有些苦恼了起来，那丫头还在睡着…… 走回先前房间，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朱宸只能拿笔写了一张便签，放在她的枕边，然后让前台的服务人员，给她这房间，打一通叫醒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莫失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浑身啸叫着酸软的疲惫，却是无暇顾及这些，让她恐慌的是，朱宸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几乎一瞬间就慌乱了起来，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听清楚电话里头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 “小姐？你在听吗？”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工作人员这么问了一句。 陆莫失的眼睛里甚至都已经有了水光，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她已经因为没有看到朱宸而有些难过了起来。 “是这样的，和您同行的先生向我们申请调换了房间，就在隔壁，他让我们不要吵醒你先，只是我们换房间是有时限的，两个小时若是还没换的话，就要按照开两个房间的价钱收费了，所以打电话给您，打扰您了。” 这一通说辞天衣无缝的，陆莫失自然是马上就相信了，她更想知道的是朱宸在哪里，所以马上就问了，“请问，和我同行的那位先生，现在在隔壁房间是吗？” 工作人员在那头笑了笑，“应该是的，您可以过去看看，房卡我们工作人员已经送上来给您了。” 那头话音刚落，陆莫失就听到了敲门声，工作人员果真已经将房卡送了上来，他们倒是很乐意帮客人完成这种浪漫的人生大事的。 陆莫失穿好睡袍之后理了理头发，拿着房卡，就朝着隔壁房间走了过去。 “好好的，干嘛要换房间呢？”莫失自言自语一句，她心思单纯，自然是没有想到朱宸会在她睡觉这段期间准备什么给她惊喜的。 所以也只是刷了门卡扭开房间的门，“宸哥哥，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印入眼帘的场景给震住了，声音就那么戛然而止，眼睛里头倒映着烛火的光芒，闪亮亮的。 鼻间嗅到的尽是玫瑰的馥郁芬芳，穿着酒店一次性拖鞋的脚，露在外头的脚趾，还感觉到了地上柔软的玫瑰花瓣。 气球，鲜花，蜡烛…… 布置得完美的房间，让她一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目光已经定定地看向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他笔挺的背影就这么刻在她的眼里，也刻在她的心里。 这样的场面，聪明如她又怎可能猜不出来是要做什么。只是在走进去几步，看到床上marryme的字眼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咔哒一声，门已经在她身后自动关上。 陆莫失抬手轻轻地捂住了嘴，已经热泪盈眶，只是目光却始终看着朱宸的背影，她在等他转身过来。 因为她知道，他只要转身过来，就会对自己说出一生的诺言。 她做梦都在幻想，足足幻想了这么多年的，一生的诺言。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的保温箱里头，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比一只汽水瓶大不了多少。那是我第一次见证一个生命的出生，看着你身上插满了管子，连哭都没有力气的样子，我就决定这一辈子都要好好疼你。你为了来到这个有我的世界，受了好多的罪。” “你就像是一个奇迹，你开始慢慢长大，会笑了，爱哭了，一个小小的手摇铃就能吸引你全部的目光，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感觉像是抱着最珍贵的易碎品，那是我从没有过的紧张，而你却吐了我一整个肩膀的奶，然后对着我咧着没有牙的小嘴笑，眼睛干净得像是最清澈的湖，咿咿呀呀的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像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你慢慢长大，却一直身体不好，大家都很紧张你，都很心疼你，可是你却只亲我一个人，刚学会走路，就知道蹒跚着走到我的身边来抱着我的腿，刚学会说话，别的音节都发得模模糊糊的，只有宸哥哥三个字，说得比什么都标准。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觉得，能够这样看着你一直开心的笑着，能够一直听着你亲昵地叫我宸哥哥，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你是我最美好的事情。” 陆莫失篇 第三十八章 一生的承诺 第三十八章一生的承诺 “你是我最美好的事情。” 听着他磁性的嗓音，就这么将那些甚至她都没有任何记忆的事情娓娓道来，陆莫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就那么听着，眼泪早已经流了下来，眼中弥漫的全是感动。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听他说下去。 “你比同龄孩子都要瘦小，却是比他们都要坚强，你三岁的时候第一次病危，医生说你的心肺功能发育不全，说你能够健康存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莫离和莫忘都哭得很伤心，我只能够在旁边安慰他们，看着住进儿科重症病房的你，又是那样虚弱的浑身插上的管子，戴上了呼吸机。没有人知道，回家后，我整整哭了一夜。” “你是一个坚强的战士。终于渐渐好转，出院之后就如同忘却了治疗时所受的所有苦痛，依旧笑得灿烂夺目，每一天都开心地活着，再长大了一点，开始毫不掩饰地表达你对我的喜欢，总是说着长大了要嫁给我，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得口水一片，我看着你的笑容和你晴空一般明朗的眼睛，就觉得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打垮你，甚至都能忘记掉医生所说过的，你恐怕活不过十六岁的预言。” “放弃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我喝了好多酒，挣扎了好久，这些，你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我，对一个八岁的你，产生了那样的情愫，是怎样的罪恶，像是……对你的玷污，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感情，却是那么的坚定纯粹。我们之间永远无法拉近的十二年，长得像是一个轮回，和你分离的十三年，煎熬得如同一个世纪。我开始没办法听到你的任何消息，不敢看任何关于你的照片，甚至听到你的名字，都会难过。没有你在的日子，我连难过都可以那么认真。” “陆莫失。”朱宸说出这些之后，已经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样叫着她的名字。 莫失看到了他睫毛上细碎的泪水，和他唇边温柔的笑容。 “我愿意做你风雨中坚强的后盾，为挡下一切风雨刀枪，我愿意给你我全部的爱，倾尽我的所有，直到生命终结，我愿意一生一世陪在你的身旁，每个晨光初晓，每个日落黄昏。我或许给不起你最富足的生活，但是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竭尽所能去做。哪怕世界末日来临，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搂着你告诉你不要怕有我在，死的时候都要死在你的旁边。只要你在，我就不惧怕任何未知的恐惧，因为你不在，那才是我的世界末日。” 朱宸微微弯身，已经单膝跪下，手中拿着一只打开来的小小的丝绒盒子，黑色的丝绒上头，插着一枚钻石戒指，映着烛光闪着璀璨的光。 “陆莫失，请给我为你做一切的机会，请给我陪在你身旁的机会，不要让我的世界末日来临，嫁给我，做我的妻子，除了‘我愿意’，我不接受其他任何答案。” 他的诺言那么坚定，每一句话都让陆莫失的眼泪掉得更加汹涌，他的求婚又那么强势。 莫失捂着嘴，吸了好几下鼻子，才让自己的声音能够正常一些，只是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 她伸出细白的手到他的面前，“我从小那么多那么多次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你，没有一次是玩笑话，原本我陆莫失这辈子丈夫的人选，就从来没有考虑过第二个人。我当然愿意。” 陆莫失的眼泪始终停不下来，想着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去精心准备了这些，甚至连戒指都已经准备好了。 朱宸执起她的手，将无名指上的拉环取了下来，准备扔掉的时候，却被她要了回来，宝贝地不舍得扔掉。 戒指已经套上她的无名指，非常漂亮。 现在，自己可以吻自己的未婚妻了，朱宸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已经站起身来，直接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陆莫失伸手环住他的腰，沉醉其中。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只是朱宸的手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她知道，他是在忍耐，他不想让她太累。 只是陆莫失并不想委屈他任何，她的小手轻轻地搭上了自己的腰间，然后扯掉了自己睡袍的腰带。 睡袍沿着她的肩膀滑落，白皙细腻的身体就这么露在空气中。 朱宸一时之间，口干舌燥，身体都开始发热，吻势变得更加汹涌起来，大手将床上的花瓣和电子蜡烛扫到地面。 低吼一声就将她压到了床上。 烛光盈盈的房间里头，似乎连花香都变得暧昧了起来，男人的低喘和女人娇柔的嘤咛交织在一起，一室的旖旎。 …… 第二天早上，陆莫失是在朱宸的臂弯中醒来的，他垂眸温柔地看着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从他澄明的眸子就不难看出，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宸哥哥……”陆莫失轻轻叫了他一句，感觉到两人不着寸缕的身体就这么贴在一起，想到他昨晚的疯狂和激烈。 又被他温柔的目光这么凝视着，一垂眸又看到了自己胸口那些紫红的吻痕，她有些赧然的红了脸。 只是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胸前的春光遮挡了严实，最重要的是……她想要遮住胸前那条可怖的疤痕。 嘴唇轻轻地咬了起来，朱宸看着她的动作和眼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手温柔地覆了上去，摸着那道疤痕，能够察觉到疤痕处微微的鼓起。 “很疼吧？当时。” 他心疼地问了一句，其实昨天他就看到了这道疤痕，只是当时亲热着，已经沉溺，所以只是心疼起来，却是没有细问。 陆莫失默默地点了点头，“嗯，要从这里……把肋骨锯开。术后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陆莫失还记得自己去复查的时候，有同为心脏病的病人问过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了四个字，历经磨难。 “是我对不起你，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朱宸的语气里是满满心疼的歉疚和自责。 陆莫失在被子里抓住他的手，“不怪你，其实我现在有些庆幸当时你不在，否则……看到我那个样子，你该多难过啊。而且在你身边，我会变得软弱想要依靠你，我就没有那么坚强了，说不定，就撑不过来了。” 有了他的爱，她连原谅都可以那么风淡云轻。 陆莫失篇 第三十九章 暗中 第三十九章暗中 朱宸看到那伤疤，都会忍不住心如刀割，紧紧地搂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两人就这么拥着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之后，朱宸就先起来了，到浴室冲澡之后就给她放了一缸热水泡澡。 然后就去准备早餐，陆莫失躺在浴缸里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的点点吻痕，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再好好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唇角的笑容根本就掩藏不住。 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原本是说要来这古镇玩一玩的，只是天却已经开始下雨，于是两人就只能留在了房间里头。 雨一连下了两天，两人都没出去。彼此深爱的一对男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朱宸还是这三十四年的老铁树一夜之间开了花，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有些不算收敛。 陆莫失也很配合，只要他要，她就愿意满足他。 两人这么亲亲密密地度过了美好的二人时光之后，回程的时候都有些不舍，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又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朱宸已经把和爷爷电话所讲的事情告诉陆莫失了，能和他成为夫妻，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所以自然是兴奋不已，就连浑身的酸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虽然是这样，回程的路上陆莫失还是因为疲惫而沉沉睡了过去。 朱宸叫醒她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陆莫失家门口了。 “丫头，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拿户口本出来，然后我们去民政局。”朱宸轻声这么说了一句，怜爱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陆莫失点点头，心里头有些雀跃，也有些忐忑起来。 家里的户口本和其他重要文件，一直放在爸爸的书房里，她是知道的，家里头现在这个点，应该是有人的，妈妈或许在，保姆阿姨肯定在，爸爸……可能在可能不在。 陆莫失心里头计算了各种可能，想了各种应对方式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拿钥匙开了门。 只是所有心中计算过的可能，所有想出来的应对方式，一瞬间都不起作用，家里安安静静的，显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爸妈的拖鞋都在门口整整齐齐的摆着，甚至就连保姆阿姨都不在…… “这么顺利？”陆莫失自问了一句，赶紧就换了拖鞋匆匆忙忙地跑去了陆倾凡的书房，刚跑进去又想到了什么，冲到玄关打开鞋柜，从工具箱里头拿出榔头和螺丝刀来。 陆倾凡放重要文件的抽屉是有锁的，她知道，所以拿好了工具，准备来硬的。 走到陆倾凡书桌前蹲下去的时候，看着最底下那个抽屉，看着上头的锁眼，已经准备拿螺丝刀去撬，只是才撬第一下，就发现……抽屉似乎是松动的？并没有锁上？ 伸手拉了拉，果不其然，非常顺利地就拉开了，并且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本深红色皮面的本子，封皮上印着居民户口簿和一个国徽…… 太顺利了！ 陆莫失完全没有细想什么其他可能，只觉得太顺利了！这一定是老天都在帮自己，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拿了户口本就搂在怀里，关上抽屉就欢天喜地地出去了，当然没忘记将榔头和起子重新放回工具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并不是老天在帮她，而是老爸老妈在帮她罢了。 于此同时，就在远处的一辆suv车上，两个中年男人和两个中年女人正坐在车里头，朝着那个方向看着。 “哎哎哎……出来了出来了！”朱凯最先说了一句，脸上有着喜色。 喻文君眉头一皱就斥道，“别吵！” 他们手中都拿着军用望远镜，那全是朱凯带过来的，眼下看得很清楚，那丫头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深红皮面的本子，很显然已经得手。 季若愚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和倾凡也真不容易，赔个女儿给你们当媳妇儿也就算了，……还得陪你们在外头这么蹲守着，连保姆都先打发走了，倾凡还特意把放户口本抽屉的锁开了……就为了能让丫头偷得顺利，有我们这么当爹妈的么……” 陆倾凡在一旁拿着望远镜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就点了点头，“有的，看到丫头脸上笑那么开心，我就觉得值。” 说完他就伸手捅了捅朱凯，“我女儿都嫁给你家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朱凯摆摆手，“表示什么呀表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三十四年没谈过女朋友，你也不看看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对文君的，我儿子自然是像我，还能不把莫失丫头宠上天么？” 喻文君也是一脸的喜色，看着儿子的车已经载着陆莫失开走，她手舞足蹈道，“就是，我这么多年做生意，就为了这个儿子了，房子也投资了好几套，店铺也买了两条街的，自然都是我儿子的，莫失嫁过来了，我直接分一半给她！” 喻文君非常大方地直接就这么说了，就好像那些不是价值千万的资产，只是一堆白菜一般轻松。 季若愚笑起来，“谁还能要了你的钱，只要阿宸对我家丫头好就行，不过我也放心，真要丫头以后找的是别人，我反倒不放心，是阿宸的话，我绝对放心。” 朱凯已经启动车子准备跟上去，直接就被喻文君制止了，“急什么？别跟太紧了，阿宸心思那么缜密，跟太紧一准被发现，反正他们就是去民政局，还能跑去别的地儿不成？” “哎呀，我们俩家这么铁，现在成了一家亲，我这心情真好。若愚啊，你以后也不用担心，我和倾凡那么铁，文君和你那么要好，都是看着丫头长大的，嫁来我朱家，绝对不会亏了她。”朱凯转头对季若愚说了一句，喻文君在旁边嗖嗖地飙风凉话，“哼，前几天你不是气得要死么？都还动起手来了，我养了三十四年的儿子就这么被你给打了，这下你心情好了？” 朱凯挠了挠头笑了起来，“当时不是不知道么，要早知道是莫失丫头，还有那林初晓什么事儿啊。” 陆莫失篇 第四十章 领证 第四十章领证 “说到那个林初晓，我也是烦死了。”喻文君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这些日子天天跑我这来梨花带雨的，你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了，真是烦死了，没完没了的，我也没有办法啊！这年头婚姻自由，阿宸说不娶我也不能绑着他娶！好在是莫失，哎呀，我太喜欢了，我今儿太高兴了，我今儿得好好喝一杯才行。” 喻文君说完就指使着朱凯开车朝着民政局过去。 其实这消息还是朱凯先知道的，他在部队里头位置也已经不低，所以这几天自家老爷子在忙着帮自家儿子弄政审的事情，也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知道是在忙和莫失的程序之后，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还帮了帮忙…… 并且将这消息告诉了陆倾凡季若愚，他们昨天前天都是在一起吃的饭，好好磋商了这件事情。 陆莫离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在美国的期间，爸妈就协同干爹干妈，就这么把自己的妹妹给卖了，他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就只去一趟美国，回来不仅生米成了熟饭，木都已经成舟了！ 朱宸带着莫失到了民政局之后，刚停好车，就给朱老爷子打了电话。得知警卫员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会把政审文件和户口本都送过来。 所以朱宸也就和陆莫失在车里头等着，看着民政局时不时有穿着情侣装登记完了的夫妇们一脸幸福的走出来。 就感觉仿佛光看着都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一样。 陆莫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应该化个妆再来的。” 朱宸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你不化妆就已经美得不像话了，要是化妆该漂亮成什么样子啊？也给其他新娘一条活路吧。” 这话说得自然是谁都爱听，陆莫失笑得弯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送户口和文件来的人就到了，朱宸几乎是拿到了东西之后，就马上牵着陆莫失兴冲冲地走进了民政局。 很快就领了证出来。 手中拿着结婚证的一刹那，陆莫失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走出门的时候，朱宸微微地笑了笑，伸手牵过她的小手，然后一个圈圈就已经又套上了她的无名指，另一个圈圈直接塞在她的手里。 “介于莫离的情绪，我想我们的婚礼可能不会那么快，但是这信物，我想先给你戴上，也想你能现在就给我戴上。”朱宸温柔地说着，垂眸凝视她。 陆莫失闻言就微笑起来，眼里都是幸福，毫不犹豫地就给他戴上了戒指，“当然要给你戴上的，不然别人还会以为你是黄金单身汉，前仆后继地过来，我得多烦啊。” 戴上戒指之后，朱宸就吻了她一下，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陆莫失不解，“他们？谁？” 朱宸弯唇一笑，“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其实他自然知道，爸妈他们早就在跟着了，他原本就侦察兵出身，跟踪和反跟踪他都是很熟的，对于这种被跟踪，自然是清楚得很。并且再听陆莫失一脸庆幸地告诉自己偷户口本那么顺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并且抽屉也没锁。 更加清楚了七七八。 他就直接那么抱着陆莫失走了出去，不是公主抱，就是那种他小时候抱她一样的抱法，直接就朝着朱凯他们那辆车走了过去。 “赶紧赶紧躲一躲，怎么往这边走过来了！”喻文君惊呼一句，就想要缩到座椅下边去。 陆倾凡在一旁轻轻笑了，“他既然往这边过来，自然是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别躲了，没用的，都这个岁数了，镇定点。” 走到车面前才将陆莫失放了下来，轻轻伸手敲了敲车窗。喻文君尴尬地降下了车窗来。 “干爹干妈？”陆莫失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后座熟悉的脸，“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喻文君嘿嘿笑了两声，“能干嘛？你们来办人生大事，我们作为父母的，哪能不担心哪能不跟着一起过来呢？” 季若愚眼中含着温柔的笑容，“傻丫头，你还叫干爹干妈呢？” 陆莫失紧紧捏着手中的结婚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小声地叫了喻文君朱凯一句爸妈。 瞬间一个大红包就塞到了陆莫失的手里，喻文君动作可谓是非常灵敏啊，“乖，拿着。这是我的心意。” 那根本不能说是红包，那大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红色的文件袋…… 察觉到里头沉甸甸的，陆莫失有些好奇，也没管现在大人们都还在当场，直接就打开看了一眼，马上就愣住了。 里头是房产证，店铺收租的存折，那些店铺的产权证…… “这是……”陆莫失愣了一会儿才发出了这声。 “我也该休息啦，换做别人我不放心，但是是丫头你的话，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我们家就你来当家了，反正这些，也都是留给你们的。”喻文君说得非常大度，大有做甩手掌柜的意思。 朱宸劈手就夺过了那个红色的文件袋，直接塞回给了母亲，“你别想甩手了事，我娶丫头是为了娶回来宠着的。你别吓着她。” “啧啧啧啧！”喻文君啧啧了几声，“这就开始护了这就开始护了，丫头是陆家的女儿，还能被我这点小家小业给吓着？” 陆莫失微微笑了笑，眼神诚恳地看着喻文君，“干妈，我虽然是陆家的女儿，但是嫁人不是看钱嫁的，哪怕宸哥哥没有钱，我也一样喜欢他。” 这话说到了喻文君的心窝子里，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还能不知道你对阿宸的感情？只是你要再不改口，我可是要生气了。” 陆莫失脸红了起来，目光看到了坐在后座的陆倾凡，她有些紧张，嘴唇轻轻地抿着，过了片刻，才说出来一句，“爸爸，妈妈，你们……不生我的气吧？” 她当然还是担心父母的情绪，毕竟自己是先斩后奏的，而且……还偷了户口本。 他们陆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偷，想要什么就说，只要理由正当，就满足你，但是偷就不行了，所以陆莫失有点忐忑。 陆倾凡只用了一句话，就化解了莫失所有的不安。 “宝贝丫头，我可是特意没有锁抽屉，你没有把抽屉给撬了吧？那红木书桌，我还是挺喜欢的。” 陆莫失篇 第四十一章 争吵 第四十一章争吵 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的时候，一下飞机，苏俊贤就先掏出电话开机给妻子报平安了。 然后才看了一眼纽约晴朗的天空，心里头却是有些沉重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次来美国的任务艰巨。 因为陆莫离要在美国停留一段时间的缘故，所以他这段时间会经常往返两国，回国给程嘉泱打下手，然后再来美国向陆莫离汇报工作。 只是这一次他将要汇报的事情，不仅仅是工作而已。 “俊贤啊，你到了吧？”陆莫离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可是苏俊贤已经开始预测，陆莫离在听到自己带来的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电话那头甚至还传来了陆庭君咯咯的笑声。 “嗯，刚下飞机，文件我都带过来了。”说道这里，苏俊贤停顿了一下，他在考虑自己是就现在将这震撼消息捅出去，还是等到见面了之后，再说出这个事情来。 踌躇了片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起码……不用直面陆莫离的怒火。 “莫离啊，这次我过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要汇报给你，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苏俊贤这么起了个话头。 陆莫离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声音也低沉下去几分，“什么事这么严肃？” 岳岚正坐在一旁抱着小女儿逗弄着，听着她咯咯咯的笑声，眉眼间也露出笑容，只是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丈夫，眉头一下子紧锁，表情严肃地这么问了一句之后，也有些好奇，目光朝着陆莫离瞟了过来。 “莫失小姐她……”稳重如苏俊贤，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有些抓耳挠腮起来。 “她怎么了？俊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说道宝贝妹妹，陆莫离有些急了，等着苏俊贤的下文。 “她结婚了。”苏俊贤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 “你说什么？！”陆莫离的声调都高了几分，已经是一脸掩藏不住的怒色，庭君被他忽然的高腔给吓到了，小嘴一瘪就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 岳岚眉头紧皱，一边轻拍着女儿哄着，一边看向陆莫离，眼神中有了些许担忧。 “什么时候？和谁？怎么之前一点消息没有？这丫头是疯了吗？”问完这几句之后，陆莫离心中已经猜想到了那个唯一的可能，语气更加冰冷，“是朱宸是吧？她怎么可能会和除了朱宸之外的其他男人结婚。是不是朱宸？” 岳岚已经伸手捂住了嘴，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眼睛眨巴眨巴了之后，心里头都忍不住为那个爱得奋不顾身的小丫头竖了大拇指起来。 她又哪里能想得到，自己离国之前对丫头的鼓励，其实就是想她能和朱宸进展快一点，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劝一劝求一求陆莫离，这事儿总能成的。 却是没想到，这丫头的进展竟是这么快……天呐。岳岚自叹不如。 苏俊贤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是朱宸。他们已经领证了，双方家长也见面了，同意了这件事情。” 双方家长见面了？同意了这件事情？陆莫离脸上的表情更加难堪，合着，就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那个丫头……就这么趁着他出国的期间……她怎么敢！ “俊贤你……你先自己去酒店吧，工作的事情容后再议。”说完这句，陆莫离就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再多说一句。 家长同意？当然同意了，如果不同意，军婚政审怎么可能这么快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双方家长在中间出了多少的力，但是父母亲和干爹干妈活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被他们两人这么蒙混过去。 “岚岚。”陆莫离转头看向了岳岚，庭君一抽一抽的，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岳岚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转眸看向了陆莫离，“怎么？” “收拾东西吧，我等会让俊贤订机票，我们最快速度回国去。”陆莫离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岳岚知道他现在心里头的情绪有多激烈多愤怒。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回去做什么？让阿宸和莫失离婚么？莫离，这事儿，我觉得你差不多一点就可以了。” 原本陆莫离还有些难看的表情，听到妻子的这话之后，愣了愣，“我差不多一点？” “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其实我特别不懂。如果说阿宸是玩弄莫失的，你哪怕去把他打死，我也觉得是对的。阿宸容易么？三十四年你听到过他谈过女朋友？或者是身边有个什么女人过么？你听到过么？”岳岚眉头皱了皱，音调稍稍上来了一些，陆庭君有些害怕，从未见过父母争吵的她，眼眶又有些红起来了。 一旁的保姆是个巧克力色皮肤的中年女人，看到这一幕，自然是马上走了过来，将庭君先抱出去了。 陆莫离眉头紧皱，似乎是没想过岳岚会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争议这么大，“他比莫失大十二岁！整整十二岁！” “那又怎么样？！”岳岚柳眉轻蹙，语气中有了怒意。 “那你还大我没多少天呢，换位思考一下吧，要是我家里人是个固执的一定要我找比我大五岁以上的，你会怎么做？放弃我么？你觉得我会怎么做？我也会像莫失一样地争取，那是因为我爱你，而莫失爱朱宸！你究竟懂不懂啊？你是想逼死阿宸才开心么？你搞搞清楚，阿宸为了你的感想放弃了多少？他原本都已经准备认命地按照安排订婚结婚了，是莫失在这个时间又走进他的世界来的，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悔婚了，是因为他还想争取一下，争取一次。怎么？人活一辈子难道为心爱的女人争取一次的权力都没有么！？陆莫离，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陆莫离眉头皱着，他没想过岳岚会因为这件事情这么生气，和她在一起之后，两人一直很和睦，连脸都没红过一次，而眼下，岳岚却是真的动怒了。 这怒火让陆莫离有些不知所措，他舔了舔嘴唇，眉头轻轻皱着，“不是……老婆，我……” 陆莫失篇 第四十二章 威胁 第四十二章威胁 “你什么你？难道你还有理了？当年莫失是还小，所以我也没好说，现在莫失多大了？二十多岁了，成年了，她有权利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追求自己的幸福，爸妈反对了么？爸妈要是反对了，他们能那么顺利领证么？莫失是你女儿么？！爸妈都没反对，你在这里绞什么筋？！”岳岚越说越火大起来，原本她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但是毕竟，她骨子里头有一半庄听南的血，所以，多少还是遗传到了一些脾气。 看着陆莫离这么顽固不化的固执样子，一下子就火起，收都收不住，嘴里头如同连珠炮一般地往外捅词儿，索性直接站起来了，伸手就往陆莫离肩上一推。 她身手好，力道又大，陆莫离毫无防备根本没想到她会动手，于是直接被推倒在沙发上。 “哎不是……你发什么火呀，你这是要家暴么？”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他疼老婆宠老婆迁就老婆是出了名的，陆家的男人在这一点上都是出了名的谁都知道，所以他也只是嘀咕了一句，倒是没什么怒气，甚至还有点儿委屈。 “我问你，朱宸是二婚么？朱宸在外面胡来过么？朱宸连恋爱都没谈过，你自己好好想想，莫失呢？她头十几年的生命除了治病，喜欢朱宸是她最用心的事情！在你的意思下，朱宸不和莫失联系了，然后呢？你看到莫失变得快乐了？你看到朱宸你觉得他开心了？” 岳岚的音量已经越来越大，手指都快要戳到陆莫离的额头上，眼下已经不能说是让着老婆了，这架势是不折不扣的妻管严症状。 陆莫离眉头始终皱着，但是岳岚的话，却是让他不得不想到这些年来所看到的一切，所看到的妹妹，所看到的朱宸，他们，都是什么样子。他们……开心了么？ “当初我也是像莫失喜欢朱宸那样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喔，就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就因为你没比我大多少，你就觉得这是合理的？换到朱宸和莫失身上那就是不合理的了？你有没有想过，莫失心里可能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你是想看她孤独终老？还是说，她如果嫁给其他男人，你就能够放心？陆莫离，你扪心自问，有谁能够比朱宸更让你放心？有谁能比他对莫失更好？你别被年龄的框子给框死了，你试想要是其他婆家，莫失身体又不好，有哪个婆家会比干爹干妈对莫失更好？” 岳岚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神中尽是不悦。 陆莫离眉头也皱着，思考着岳岚的话，她说的，句句都在理，让陆莫离连反驳都找不到着力点。 “是啊，如果说有谁能比阿宸对莫失好的话，那恐怕也只有我了。那丫头要是孤独终老，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很显然，陆莫离有些答非所谓，他只是感慨一声罢了，只是这话听在岳岚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她只觉得陆莫离依旧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怒火升到了顶点，一张脸的表情已经直接冷了下去，说出了结婚后从来没对陆莫离说过的狠话。 “陆莫离，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固执，我岳岚不想要一个这么是非不分的丈夫，也不想我的孩子们让这样一个是非不分顽固不化的父亲来抚养和教育。”岳岚随手将沙发上的包包拿起来，把车钥匙钱包手机统统都塞了进去。 这才继续说道，“我今天带着庭君去我外公外婆家住了，要回国你自己回去吧，你就按照你的想法来，让朱宸和莫失离婚什么的，等他们离完婚，我们也差不多可以离了，我只要孩子，房子车子钱，我一分都不要。” 说完，岳岚直接转身就走。 陆莫离的表情有些僵硬，确切地说，是完全停滞住了，她刚说什么？离婚？！ 结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词，哪怕是开玩笑都没有用这个词开过玩笑。 陆莫离拳头紧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们离婚了？岳岚你给我站住！” 岳岚哼了一声，回眸看着已经冲上前来的他，一手就按住了他伸上来的胳膊，“我要想走，你还能拦住我？你好好想清楚了之后我们再谈，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于是岳岚就那么头也不回的带上保姆一起抱着庭君离开了，留下陆莫离一人在这里…… 岳岚开车的时候，保姆将庭君放在儿童座椅上扣好安全扣之后，就忍不住问了，“太太……您和先生吵架了？” 岳岚的英文依旧流利，只是语气之间带了些许笑意，“不，没有，我只是……欺负他罢了。” 保姆放心地笑了起来，这是她看过最和睦的一对夫妇了，先生疼爱太太疼爱得不行，她看了都觉得幸福。 岳岚将电话直接拨了一通出去，接上蓝牙耳机，听着那头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的声音还有些怯怯的，“嫂……嫂子。” “怕什么？傻丫头，我听说了。你和阿宸结婚了，恭喜你。”岳岚微微笑了起来。 陆莫失的声音有些忐忑，“那……哥哥也知道了么？” “嗯，他知道了，气着呢，不过你别担心，我担着呢，我说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岳岚笑得温和，听着那头陆莫失松了一口气般的道谢，她心情好了不少。 “我和他说了，他要再对这事儿唧唧歪歪的，我就和他离婚，所以，丫头你就别担心，除非他愿意和我离婚，否则，我就绝对能帮得上忙。” 陆莫失几乎要热泪盈眶，朱宸在一旁搂着她的肩膀，也听到岳岚在电话里这话，放心了不少，道谢着，“岚岚，辛苦你啦，感激不尽，回来一定好好答谢，有你帮忙，我就安心多了。” 岳岚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就眉头皱了皱，“只是阿宸，虽然你这先斩后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这事儿你连我都没通个气，让我一下子没太反应过来啊！要不是我刚才情绪上来得快，能不能帮上忙还真不好说呢，而且，这种大事儿，你先斩后奏了，到时候莫离回来的时候，你再怎么还是要好好和他道个歉的。丫头可是他的亲妹妹。” “那是自然，放心吧。” 陆莫失篇 第四十三章 归国 第四十三章归国 对于老婆的坚决态度，陆莫离只有妥协，他没有任何办法，苦哈哈地开车去岳岚外公外婆家，苦哈哈地哄着老婆，苦哈哈地赔罪。 最后坚定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对陆莫失和朱宸的事情表达任何异议，才算是看到了岳岚的笑容。 其实岳岚也知道，对于这事儿，回去之后，陆莫离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但是只要他不去威胁或者强迫朱宸和莫失，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机票订在第二天，得知哥哥要回来的消息之后，陆莫失有些惶恐。 其实这些天她过得好幸福，觉得自己这受苦受难的一辈子活到现在，最幸福的就是这些天了。 她哪儿也不去，就在朱宸部队安排的房子里头住着，打扫打扫卫生，睡个懒觉。 朱宸工作忙完就会回来陪她，给她做饭，给她洗头。 还会陪她一起看恐怖片，她从来没尝试过恐怖片，因为小时候心脏不好的缘故，但是现在总算是尝了个鲜，也算是尝到了苦果。 只要看完，晚上朱宸不哄着，根本就睡不着觉。 而今天，朱宸整个下午都很清闲，窝在沙发上陪她恶补生化危机一二三四五六。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陆莫失可怜巴巴地搂着朱宸的腰，窝在被子里头小声问他，“宸哥哥，要是有一天，我变成了丧尸了，你会拿枪打我给我一个痛快吗？” 唉，就不该让她看什么生化危机的……朱宸有些无奈，轻轻吻她的额头，“当然不会了，傻丫头，我会让你咬我的，我这么一身腱子肉，你肯定能吃得很饱很饱。” 然后再不需要更多安慰的话语，她笑得满足，睡得香甜。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朱宸已经去工作了，桌上摆着大包子和牛奶，都还是温热的，这些都是部队食堂里特供的，尤其是肉包子，特别好吃。 洗漱完就吃掉了他买回来的早餐，朱宸乐得每天这样照顾她一日三餐，看到她吃得满足满嘴油光的样子，就让他觉得比得了奖还要光荣。 手机在桌面上响了起来。 “喂，妈，怎么了？”是季若愚打过来的，所以语气中自然有了些撒娇的味道。 “你还记得有妈妈么？坏丫头，去了部队你就不打算再出来了是么？”季若愚在那头笑着说道，“我可先给你通风报个信，你哥要回来了，今天下午就到。” 陆莫失的表情一瞬间慌张，“怎……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难道还敢让你离婚？你爸得打断他的腿，而且岚岚不是说了，她已经处理好你哥了么？” 季若愚甚至毫不顾忌地直接用了处理这个词，就像自己所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而是某种……废品一般。 “可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哥哥肯定会因为这事儿难过的吧？”陆莫失语气有些沮丧。 “所以等会我就让司机过来接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接你哥哥下飞机，有爸妈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季若愚这话说得胸有成竹，不仅因为陆倾凡在家里的权威，她更是知道儿子有多宝贝自己这妹妹，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就算再难过再气都好，丫头只要小脸一白，陆莫离所有的腹稿怎么打出来的就得怎么咽回去。 陆莫失自然是答应了，发了个短信给朱宸说了这件事儿之后，司机一到，就坐了车回了娘家。 家里头倒是热闹的很，除了爸妈和小哥，公婆也在，岳麓和庄听南也过来了，显然都是为了今天一起去机场接人的。 “呀，我们这三家到头来是成了亲家了啊。”岳麓一边喝茶一边感叹，“当年谁能想到有今天啊。” 喻文君眉梢一挑，看到陆莫失进来了就马上招呼着，“哎呦，媳妇儿，快过来过来，气色这么好，阿宸把你养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不然不知道你妈要怎么收拾我。” 季若愚在一旁温婉地笑，看着女儿白里透红的脸色，心里头安定了不少。 陆莫忘坐在她旁边，一语不发地给长辈们沏茶，也没看陆莫失一眼。 小哥这个样子，让陆莫失有些许的忐忑。 “小哥。”她轻轻叫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看着陆莫忘。 陆莫忘轻轻哼了哼，“还记得我呢？说结婚就结婚，我连个屁都不知道……我是早有预料了，你这丫头早晚胳膊肘得拐到朱宸家去。小哥是脾气好！” 说着，陆莫忘放下茶盅，伸手在陆莫失的鼻子上轻轻一捏，“你啊！你就等着大哥回来打你的屁股吧！” 朱宸忙完工作之后，也就出来了，赶到陆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和他们一起去机场接陆莫离岳岚。 原本陆莫失还紧张得很，看到朱宸来了，才心安了不少。 两辆车就这么朝着机场开了过去，朱宸开一辆，载着陆莫失还有父母，陆莫忘开一辆，载着陆倾凡季若愚和岳麓庄听南。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坐车都不坐我们老陆家的了。”陆莫忘一边开车一边酸酸地说了一句。 季若愚在后头已经不耐地直接伸手拍了他的脑袋，“等会见到你哥，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不然就别怪妈去宛然那里参一本，让你一个月都睡客厅！” 这话起了非常显著的效果，陆莫忘脸色一转就应道，“哎……谨遵母后懿旨！你上次参我那一本，我半个月睡客厅，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男青年，妻子花容月貌，我容易么？” “都这么大的人了，老不正经。”季若愚笑骂了一句，看着前头朱宸的车，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一点儿不担心，丫头嫁给朱宸，我当真是一点儿都没担心过，没担心过朱宸会不会对她不好，没担心过她会不会不开心，没担心过婆家会不会对她不好。最让我操心的女儿，找了个最让我省心的女婿。” “我俩啊……”季若愚将头靠到陆倾凡的肩膀上，“可以安度晚年了。” 陆莫失篇 第四十四章 言和 第四十四章言和 一到机场就看到陆莫离所乘航班已经抵达的消息，陆莫失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地跳得厉害。 要是可以，她真想躲起来，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和大家一起在出口等着。 看着那一家三口从出口走出来，苏俊贤跟在他们后头推着行李，陆莫失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走上前去。 就站在人群的后头，只希望此刻自己能变透明，让哥哥看不到自己就好了。 朱宸察觉到她抓着自己袖子越来越紧，侧目看了她一眼。 而陆莫失已经察觉到从一出来开始，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陆莫离的目光。 陆莫离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季若愚面前，伸手轻轻拥抱了母亲，一一问候了长辈之后，才朝着朱宸看了一眼。 始终一语不发，长辈们也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当然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僵硬。 陆莫失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因为陆莫离甚至连和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最疼自己的哥哥，成了现在对自己最漠然的样子。 她眼睛都有些发红起来。 岳岚走到她旁边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在莫失耳边耳语道，“他就是死鸭子嘴硬，现在人太多，他拉不下来面子罢了，你别担心，丫头，你可别掉眼泪，你要是掉眼泪了，你哥更难受。” 为了安抚陆莫失的情绪，岳岚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庭君，你牵着小姑姑走好不好？刚刚在飞机上爸爸给你讲的故事，你讲给小姑姑听好不好？” 庭君还小，又很听话，自然是乖巧地牵着陆莫失的手指，啪嗒啪嗒地走着，稚嫩的童声开始讲着童话故事给陆莫失听。 只是刚听到这童话故事，陆莫失就忍不住快要掉下眼泪来。 “小姑姑，爸爸给我讲的小美人鱼和王子幸福生活的故事，庭君讲给你听好不好？”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哥哥只要一有空，就会到自己房间来哄她睡觉，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小美人鱼的故事。 每次他都把结局改成小美人鱼和王子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 一直到了饭店，陆莫离都还没有和朱宸或者陆莫失说过哪怕一个字。 长辈们集体尿遁，岳麓说想上厕所，拉上了陆倾凡和朱凯，喻文君说想上厕所，拉上了庄听南和季若愚。 岳岚抱着庭君说是出去买冰淇淋，并且一定要陆莫忘去付账…… 于是包厢里头一下子就只剩了陆莫离陆莫失和朱宸三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固起来。 陆莫失的手紧紧地攥着桌布，攥得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 谁都能看出来大家的忽然回避是因为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先说话，最终，是陆莫离先出声打破了平静，“陆莫失，你出去找下你嫂子，我和朱宸，有话要说。” 不是丫头，不是阿宸。而是陆莫失，和朱宸。 这称呼就让陆莫失心里头不好受起来，她朝着朱宸看了一眼，朱宸温柔笑着回望她，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快去。” 陆莫离的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成对的结婚戒指，还有她手指上大颗的钻戒。 陆莫失站起身来，朝着包厢外头走去。 “她已经走了，你不用担心她难过，想怎么样教训我，都可以。”朱宸浅浅一句就已经说出来了事实。 陆莫离的确是打算先支开妹妹，就是怕她会难过。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陆莫离低吼一句，已经直接就窜了上来，一拳就打向了朱宸的脸，虽然看上去力道十足的一拳，却并没有太可怕的力量，像是他刻意在接触到朱宸的时候就收了力度，颧骨上肿起来一块淤青，也并不算太严重。 朱宸的脸被打得朝着一边偏过去。 “趁我不在的时候？阿宸，这么多年朋友你还真做得出来，生米煮成熟饭？！你是算死了我一定会妥协的是吗？混蛋。”陆莫离这么斥责了一句，但其实……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怒意。 朱宸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觉得不解气，可以继续。” 他这话让陆莫离皱了眉头，心里头窜上几丝愤怒，却被朱宸接下来的话，轻轻化解。 “莫离，这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错过她，我不想到了以后，看着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头，我会担心别人对她好不好，担心她过得委屈不委屈。在这世界上，除了你们这些对她最亲的家人外，我唯一相信的，就只有我自己，我绝不会对她不好，不会委屈她。” 说着，朱宸轻轻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颧骨，“所以，除了杀了我，你怎么教训我都可以，只是别打在脸上，她看了会难过。而如果哪一天，你发觉我对她不好了，委屈她了，我这条命，你什么时候想拿走什么时候拿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陆莫离一下子语滞，自然也再下不去手。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你对她好，但是你要知道，她经历过大手术，换了一颗心脏，虽然现在身体情况稳定，但毕竟，她是身体不好的。” 朱宸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就更加担心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会不会对她不好，会不会没好好照顾她。” “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如何，她以后如果怀孕了，最大程度地保全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了保大人保孩子的情况，她的性子，定然是要保孩子的，但是，你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保住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阿宸，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朱宸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她能够健康平安，孩子，不生都可以。” 陆莫离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生疼的指骨，“你这皮糙肉厚的，打得我手疼，行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那丫头在外面不定怎么难过呢，还是我去哄比较好。” 说着，陆莫离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来，直接抛给了朱宸。 朱宸看到他的眼睛里头有了笑意，垂眸看了一眼那盒子，不难看出，是手表，名牌手表。 “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陆莫失篇 第四十五章 维护 第四十五章维护 陆莫失心里非常担心，不停地想着哥哥会和朱宸在里头说什么。 心焦得不行，以至于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后面走上来的人。 “好巧，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就这么飘进陆莫失的耳中。 她一愣，只觉得有些耳熟，转头就看到了林初晓冷冷的脸。 莫失不喜欢林初晓脸上的表情，像是自己抢走了什么属于她的东西一样。朱宸不是她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莫失没有什么暴脾气，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这是我家开的酒店，算不上巧吧？” 陆莫失淡淡说了一句，眼神朝着她脸上扫了一眼，林初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问了一句，“阿宸……他还好吗？他……和你在一起了是吗？”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莫失反问了一句，眼神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眼睛，就是这样干净的眼神，林初晓觉得有些无奈，她的眼睛这样干净澄澈，哪怕陆莫失的语气淡然，甚至还有些冷，但是就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就让人连升起恶意，都变得好困难。 “我真的很想恨你。”林初晓艰难地开口说出这一句。 “你随意。只要能让你觉得好受一些的话。”看着她忽然变得痛苦的眼神，陆莫失忽然有些同情她，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得不到朱宸的时候，看着朱宸和林初晓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情，或者眼神，都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林初晓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就是你这样的不在意和友善，哪怕知道阿宸和我订婚了之后，都还能表现得很正常的友善，我后来才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认识阿宸的时候，他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得怎么谈恋爱，或许以后也不会懂。当时我一直不明白，一直觉得只要我做得够好，只要我对他够好，总有一天，他是可能爱上我的。” 林初晓笑得苦涩，“原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早就已经把整颗心都给你了。” 陆莫失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踌躇了片刻，才准备开口劝一下她，毕竟林初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但是她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女人就已经脸色一变，“不过，你和阿宸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你们不会幸福的。” 翻脸和翻书一样快说得就是这种女人了吧，女人心海底针，陆莫失在林初晓身上能够完全看出来了。 她眉头皱了一下，“你这……你这算是在诅咒吗？” “你就当做我是在诅咒好了。阿宸不愿和我结婚之后，我每天都在等，每天都在问，所以我很清楚，你们之间不会幸福的，你是陆莫离的妹妹，而阿宸是陆莫离最好的朋友，哪个哥哥会同意自己的妹妹和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 林初晓笑了两声，听上去格外讽刺。 莫失一直没有发怒，但是听到林初晓这话，却如同被剥了逆鳞一般难受，哥哥和朱宸现在就在里头，不知道说得怎么样了，她原本就担心得不行了，林初晓提到这一茬，就几乎是一瞬间点燃了她的情绪。 她是陆家的女儿，她有着陆家的精神，自然也有着陆家人的气场，几乎是一瞬间表情就变得冷起来了。 “林初晓，这是我陆家的酒店，我奉劝你最好别惹怒我，我随时可以赶你出去。”陆莫失声音冷冷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危险的警告。 而林初晓却没有任何畏惧，她笑了起来，“陆莫失，你有着最好的家世，有着最漂亮的脸，只要你一皱眉头，你的爸爸哥哥们愿意献上你想要的一切，你是陆莫离最疼爱的妹妹，他可以给你花不完的钱无限额的卡，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你和阿宸在一起。想想吧，阿宸到达法定年龄二十二岁的时候，你才十岁，这是什么概念你明白么？” 陆莫失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自己都在忐忑关于哥哥的态度。 “她说得对。”一个淡淡的平静的声音就这么从旁边的走廊传了过来。 转头看去，陆莫离一身英伦西装，英俊无匹地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眼神朝着陆莫失和林初晓看了过去。 莫失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觉得心里头难受得很，甚至不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而林初晓已经在旁边笑了起来，“我当然说得对，毕竟这是你最疼的妹妹。” 陆莫失小脑袋颓丧地垂了下去，陆莫离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察觉到他的臂膀，让陆莫失愣了愣。 陆莫离的声音淡然说道，“不，我指的不是你，林小姐。我妹妹说得对，你最好不要惹怒她，这是我们陆家的酒店，随时可以赶你出去。当然，你也说对了一部分，比如，只要丫头愿意，哥哥爸爸们愿意为她献上一切，可以给她花不完的钱无限额的卡，自然，也能宽容她寻找她想要的幸福，只要阿宸对她好，我或许难以接受，但是我总会慢慢习惯。” 陆莫离依旧搂着莫失的肩膀，淡然地看着林初晓，林初晓身体震了震，脸色更加苍白难看。 “所以，请离开这里。还有，我会取消你家在陆氏旗下所有的贵宾权限。慢走，不送。” 说完这句之后，他已经揽着陆莫失的肩膀朝着里头走去了。 陆莫失不知道林初晓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哭得很难看。 “哥……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她抬眼看陆莫离，看到了他脸上浅淡的笑容，“关于你偷偷领证的事情，我的确还是很生气的，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还是祝福你，我的宝贝妹妹，哥哥想通了，只要你能幸福。” 陆莫失扑在他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酒店的经理赶紧过来了，小声询问着，“陆……陆总，陆小姐还好吗？” 陆莫离点了点头，脸上笑得无奈，“她没事，只不过……陈经理，我想你该准备一下，关于我这宝贝妹妹婚礼的事情。” 陆莫失篇 第四十六章 尾声 第四十六章尾声 陆莫失听到这一句，哭声一下就止住猛地抬起头来。 陆莫离的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微微笑了起来，“所以别哭了嗯？你这么哭着，阿宸在里头心里头肯定跟猫抓一样。” 陆莫离手指朝着包厢的方向指了一下，其实他猜了个正着，朱宸在里头心如刀绞地听着丫头在外头大声的哭泣，只是眼下的场景，她更需要陆莫离的哄。 陆莫离进包厢之前还特意交代了经理去男女洗手间，把那些在里头闲谈的长辈们叫出来，顺便去外头的店铺把自己买冰淇淋去的老婆也叫回来。 大家齐聚一堂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气氛和睦，事情能这么完美解决，朱宸觉得自己挨的打还挺值得的。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陆莫离特意留下来和经理商谈婚礼细节。 回家的车上，季若愚和喻文君一派轻松自在，“啧，丫头摊上这么个哥哥，还真让我们几个老的省事儿啊。” 只有陆莫失苦了脸，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举行什么盛大的婚礼，旅行结婚就很好，她想带着爱丽丝的心脏，身边有最爱的男人陪伴她，去那些漂亮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穿着婚纱在海边奔跑，穿着长裙子在干净清澈的湖边泡脚。 这才是她想要的，而并不是盛大的婚礼，一杯又一杯的敬酒。 她最想要的事情就只是朱宸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于是在朱宸婚假批下来之后，陆莫失就已经决定好，要放哥哥的鸽子了。 她……要和朱宸私奔。 他们不能出国，因为朱宸的军籍，出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于是就决定在国内走一走。 避开了可能会有高原反应的地方，因为担心会对陆莫失的身体造成负担。 去了沿海的城市，每天都腻在一起，在每条街道上走动的时候都是手牵着手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了能够和彼此相守付出了多少代价，忍受了多少痛苦。 也没有人知道，他比她大十二岁。 他们只是所有人眼中，甜蜜而幸福的一对。 …… 朱宸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她之外，都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女人了。 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早晨吻着她醒来，他将永远不可能再放下她。 “在我们之后，再没有更好的故事。” …… 陆莫失想，自己这一生，之前的二十多年，都在受苦，像是耶稣受难记一般。 从出生就开始持续被病痛折磨，战胜病魔之后，又开始更加清晰地感受感情的折磨。 就像是西游记一般，一集起码一个妖怪，九九八十一难，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在终于撑过了这些之后，她终于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了幸福。 感觉像是在做梦，每天都担心睁眼就会醒了这场美梦。 直到看到身边的男人温柔笑着的目光，和他落在自己唇上的温热柔软。 她才能够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历经苦难之后的甜美和幸福，感觉就会来得更加强烈许多。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朱宸亲吻着她的脖子，声音低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么？什么大任？” “收服你。我受了这么多的苦，就是为了收服你的，朱宸。” …… 几个月后。 生活平平静静地过着，只是陆莫失的肚子已经一天一天大了起来。 日子每天都很充实，琴行已经开好了，她每天会有两个小时在琴行里头给孩子们上钢琴课。 她怀着孕没办法顾着琴行的生意，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喻文君在帮忙看顾，喻文君宝刀不老，毕竟也是从小学琴的老一辈革命家。 羡慕了季若愚多年，她都已经抱了四个孙子孙女了，而她喻文君也终于要等到了。 “丫头？你怎么来了？阿宸怎么没陪着你一起？现在肚子这么大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开着车子乱跑？” 喻文君正在弹着一架作为展示用的钢琴，看到陆莫失挺着肚子走了进来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妈，你别紧张，我也不敢自己出来。”陆莫失笑笑，身后一个笔挺的男人已经走进门来，“哥哥陪我一起来的。” 陆莫离微微笑了笑，“我要当舅舅了，伯伯是当了有些日子了，这下第一次当舅舅，还真是新鲜而紧张，当然不敢拿我大外甥开玩笑。” 陆莫离轻轻拥抱了喻文君一下，“干妈，以后丫头的琴行就要你多照料了，她从今天开始就要入院了。” 喻文君紧张得一下子手指就在琴键上按出沉重的声响来，“有多严重？” 莫失轻轻抱住她，“你别紧张，不严重，不是因为我的事情。妈，你忘了？我也快到预产期了啊，哥哥和阿宸只是觉得我在医院待着能够放心一些。” 十七天之后，他们的女儿出生，给了大家大大的惊喜，除了乳糖不耐症之外，大家所担心的那些可能会有的疾病全部都没有。 小家伙长得和陆莫失小时候一模一样，朱宸可以一抱一整天不撒手，轻轻吻着她嫩嫩的小脸，听着她呀呀的哭声，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拉啊撒啊。 甚至连她便便在朱宸手上的时候，朱宸因为不怕打断了她，一动不敢动，托着她，由她拉完。 一手热腾腾的便便，哪怕在这个时候，他都依旧是满脸的笑容。 “老公，你能别这副眼神盯着宝宝的便便么？会让我感觉你是不是下一秒就会一口吃下去一样。” 朱宸笑了起来，大声而爽朗，单手将女儿放到婴儿床里头，单手给她擦好了屁屁之后，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可爱模样。 “我每天看着她都觉得这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轻轻吻在陆莫失的眼皮上。 她笑着抬眼看他，“是啊，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么。我想我已经想好要给她起什么名字了。” 朱久久。长长久久。 九月九日是他们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一切就从那一天开始。 陆莫忘篇 第一章 第一章 “我要是不拿个第一名回来，怎么对得起这么多次写生来回的路费啊。”少年满脸的笑容，迎着灿烂的阳光走着，干净的白衬衫衬着他脸上的笑容，轮廓是不需修饰的完美，比起同龄的少年，他干净而英俊。 “你就嘚瑟吧，莫忘，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天才，我听说有个新入学的女孩子，是匹黑马，你可要小心了，少拿路费来诓我，你还能少了那点儿钱？什么时候再请大伙出去玩儿啊，大家可都等着你破费呢。” “黑马？”他眉梢一挑，似是有了些兴致，“你别急，等我拿了第一名，庆功的时候好好招待你们。” 挂了电话，就朝着画室走去。 这是国内排的上名的美术学院，每年都有无数挣扎在美术专业上的学生，削尖了脑袋只为了能够考进这个学校来。 当然，这的确也是最好的美术学院，校园内无可挑剔的艺术氛围，你甚至可以随处看到路边架着的画架后头站着的姑娘，她们年轻而朝气蓬勃，脸上画着细腻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妆容，浑身充满了艺术气息。 一头如瀑的长发，文艺得不能再文艺的及踝长裙，系着沾满各色颜料的围裙，握着画笔在画布上用颜料勾勒出一幅又一幅明亮的风景。 艺术专业是最烧钱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于是但凡长得帅一点的，有钱一点的男生，或者帅不帅都没有关系，只要有钱，那么他们的照片会在校园论坛里光速版被所有抱着一颗灰姑娘心的艺术女生们传阅。 然后只要他们走在路上，这些看上去无比文艺的女生，看上去无比沉浸于创作的女生，就会毫不吝啬地对他们露出笑容来，像是春天开得最灿烂的花。 无疑，陆莫忘是最引人的。 英俊的脸，让众人惊叹的美术造诣，还有那早就不是新闻的显赫家世，以至于他只要出现在校园里，走过林荫小路，几乎可以收到一打写着联系方式的便签。 有谁不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家的小少爷，入学第一天就坐着陆氏的车子前来报到。 因为美术大奖被美院提前录取，所以他年龄比其他学生都要小，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够随随便便把她们都骗到床上去。”言端不止一次对陆莫忘这么说过，对于发小的魅力，他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 听到这话的时候，陆莫忘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鄙夷的情绪，“嗤——！你饶了我吧，那些整天站在学校里头林荫小路边的女人？你真该看看她们画的都是怎么样的一堆屎，我就不懂了，就那个破地方，究竟有什么值得让她们这么画上一天又一天的景了？” 言端在那头哈哈地笑，“不是有你们这些富二代官二代么？你们就是她们眼中最美的风景啊。” “所以我才总是不愿意去学校画室的。”陆莫忘轻轻地叹气，“感觉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猴子。” 而那些站在路边的女人……搔首弄姿的样子，更让人会忍不住联想到某种也是站在路边搔首弄姿的职业的女人。 走到画室的时候，陆莫忘的手中已经又多了十几张便签纸了，随手扔进门口的垃圾桶，这一栋楼有好几层，都是一间一间的画室。 他选了顶层走廊最里头的画室，因为这幢建筑并没有电梯的缘故，顶楼的画室通常最不受欢迎，更不用说是走廊最里头那一间了，自然是最安静人最少的，甚至有时候，就是空无一人的。 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了画室的最里头，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人影，纤细的，一头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绑。 大热的天，她却是穿了一件长袖的黑色连衣裙，纤细笔直的小腿从裙摆下露出来，脚上穿着一双看上去有些旧了白色的帆布鞋。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画画，手中握着画笔仿佛这个世界都感觉不到了，所以陆莫忘进来她也毫无察觉。 她两只手都被颜料染得乱糟糟的，就那么毫无意识地抬手轻捋颊边的发丝，脸颊上就是一道一道的颜料痕迹。 她和路边那些女生完全不一样，她们可是宁愿染花画作，也不愿弄脏妆容。 陆莫忘走到她的身后，微微侧头向前看着她的侧脸，油彩沾在她不施粉黛的细腻皮肤上，她看上去年纪甚至比自己还小。 而她画布上的作品……色彩阴暗，色调低沉。 只一眼而已，却仿佛能够感觉到深刻的悲剧意识，那是一幅人像，长长的头发杂乱而纠缠，能看出是一个女孩，而脸上的鼻子是歪的，深红色从鼻子滴下，嘴边也是深红，只是却没有眼睛。 画中的女子，没有眼睛。 从脖子到身体，都缠着脏污的绷带。 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压抑的画，是表达着怎样强烈的情绪。 陆莫忘一时间有些呆了。 侧头洗笔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了陆莫忘的存在，表情有片刻的错愕，大大的眼睛中闪过惊惶。 她画笔笔头都起毛了，看上去廉价而抵挡，但是就用这么廉价的笔，画出这么让人惊叹的画。 陆莫忘没有做声，眼神朝着画布角下的署名看了过去，天莞然三个字清隽秀气。 朝后退了几步，在她后头不远的地方，架上了画板。 明明只要一握着画笔，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现在确实止不住眼神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他已经挂掉了好几个妈妈打过来的电话，直到看到大哥的号码在屏幕跳动，才只能无奈地拿了电话走了出去。 无非是叫他回去吃饭的，答应了之后，再回到画室，就看到天莞然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蹲下来将那些起了毛的画笔收到袋子里，站起身来就看到陆莫忘站在她的面前，他白色的衬衫上，沾上了些许油彩。 修长的手指拿着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指了指她的脸。 只有片刻的怔忪就接了过来，擦了擦脸，看着他衬衣上头的油彩，临走之前，天莞然轻轻说了一句，“或许你应该像我一样，黑色，弄上油彩也不容易看出来。” 陆莫忘篇 第二章 第二章 她的声音是清脆的，就像是这个年纪女孩子会有的那种声音，听上去干干净净的。 陆莫忘愣了愣，看着她那身长袖的黑色连衣裙，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她已经拿起东西走出门去了。 “天莞然么？”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当下就掏出电话来拨了言端的号码。 “哎哟我的二少爷，能让我好好睡个觉么？陪我爸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我都快疯了，你知道什么叫睡眠不足过劳死？”言端在那边没好气地埋怨着，声音中难掩疲惫。 “阿端，我好久没来学校了所以不熟，你知道有个叫做天莞然的女生么？年纪不大，应该也是特招进来的。”陆莫忘不理言端的埋怨，直接问了一句。 “天莞然？我知道，姓天的我们整个学校就一个，你还真够两耳不闻窗外事，孤陋寡闻得可以啊，她是美院特招进来的，从初二开始就连续三年在全国性的中学生美术大赛中拿了头牌，说起来她可是接了你的衣钵啊，你当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言端说了一句，只觉得困意无限蔓延。 “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再不睡我觉得我会睡死过去。” 陆莫忘挂了电话之后，就轻轻抿了抿嘴唇，低语两句，“天莞然么……” 接下来连续两天，陆莫忘都来这间画室，隐蔽的，尽量不让人知道的，否则这个最顶楼最偏僻的画室，恐怕也会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天莞然却再没出现过，就像上次两人在同一间画室只是一场幻觉罢了。 “你真是够折磨我的。”言端皱着眉头拿出画布装到画板上去，“什么时候我们俩已经沦落到来学校都要这么偷鸡摸狗的潜入了？” 陆莫忘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画室角落上次她在的位置，认命地架起画板。 “有什么办法？那些女生豺狼虎豹一样的难道你不知道？我可不想画画的时候后面好多双眼睛刷刷地盯着，毛骨悚然的。”莫忘这么说了一句，就听到了言端的一声笑声。 “我说二少爷，那别来学校不就成了？你还怕没个安静地方画画？”言端的眼中有着促狭，“你就是为了能再和天莞然那小姑娘碰上不是么？” 莫忘随手拿了一管颜料就朝言端砸了过去，“别叫我二少爷。” 被言端顺利地一手接住，“那叫什么？阿旺？” “喂！想打一架再开始画么？用你的血做颜料啊！”陆莫忘举了举拳头，两人老友多年，自然是互相调侃罢了。 言端轻轻笑笑，“别和我说你只是想看看她那幅画完成没有，这理由骗别人还行，骗我就算了吧。” 陆莫忘耸耸肩，已经拿起笔在画布上开始描绘起来，“我只是有些震撼，她那个年纪，画出来的画，怎么那么压抑，色彩阴暗得可以。” “你应该去学校展览馆看看，那里头收藏展览着很多学生获奖的画作，其中就包括天莞然初二那年获全国中学生美术大赛金奖的那幅画作，名字叫做死城。大片阴暗的压抑得不能再压抑的色彩，那时候她才多大？十一岁？十二岁？” 就连言端语气中都毫不掩饰对天莞然的欣赏，“她可以说得上是这几年在你之后唯一的天才。所以，就算你喜欢这姑娘，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再说了，就你这年龄，美院里头也就只有她的年龄能和你配了。不过，她家庭条件好像不太好，完全是靠助学金和奖学金来过活的。” 陆莫忘眼神微微动了动，想到她那些都起毛的画笔，“闭嘴！安心画画吧！” 就在他们结束了这段对话，静下来画了没多久，门口一个黑色的纤细身影就走了进来，背上背着画具。 听到声音，言端和陆莫忘都朝着门口看去，只是她似乎没有想到这最偏僻的画室会有人，所以她愣了一下，脸上有着些许吃惊。 言端垂头笑了笑，想着自己现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目光朝着陆莫忘看过去，陆莫忘只是笑了笑，“又见面了。” 天莞然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角落的位置走过去，却是看到自己的画架上，摆着一整套崭新的画具…… “这……是你们的吗？” “你就用吧，他送你的。”言端指了指陆莫忘。 天莞然抿了抿嘴唇，轻轻拿起那些东西走到陆莫忘的面前，“不用了，我用我自己的就好。” 她背后背着的画具，看上去就很旧了。 “拿着吧，你需要好的画笔，青年油画大赛就要开始了不是吗？”陆莫忘就这么说了一句。 天莞然只停顿了片刻，“谢谢。”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画画，时间似乎都过得快了起来。 连着三天她都准时在画室出现，陆莫忘也都准时在画室出现，只是已经不需要言端陪伴了。 两人很少聊天，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地画画，他欣赏她的才华，而她也看着他的笔在纸上开出的大片明亮的绚烂。 就像是两个极端，她的画风阴暗，他的画风明亮，明明相互抵触，却又互补。 “莞然，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总是穿长袖的黑色裙子，这是最热的颜色了，我们都学画的，你不会不明白吧？” 已经熟了一些，所以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变得近了不少，可是天莞然听到这话，却是一下子就浑身僵硬了，她肩膀甚至猛地一缩，朝后退了几步，伸手紧紧地拉着袖子，像是生怕露出任何一寸被衣物遮挡的皮肤一般。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紧紧地拉着袖子，用力反而导致肩膀露出来了一片肌肤。 陆莫忘的目光一下子就凝住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直接几个大步跨了上去，“这些都是怎么来的？谁干的？” 天莞然一垂眸，就看到了自己肩头的皮肤上那一条一条的淤青，有的严重的，竟是一道淤紫。 陆莫忘伸手直接将她的袖子挽了起来，就看到她细瘦的手臂上，也是那样触目惊心的伤痕，密集的，甚至没有一块正常白皙的皮肤，全部都是淤青或淤血的颜色…… 这，就是她为什么在大热的天也穿长袖的理由么？ 陆莫忘篇 第三章 第三章 陆莫忘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愤怒。 他皱眉伸手轻轻触上她的肩膀，只那么一瞬而已，手指落到她的皮肤上，她就如同触电一般惊叫起来，伸手紧紧地拉着衣服，朝后头缩去，跌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别……别碰我……别碰我……呜呜呜”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小声的啜泣，眼神里头全是恐惧，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衣襟，那种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恐惧让陆莫忘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是她这个反应，让陆莫忘猜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一些除了她身上被虐打出伤痕之外的事情。 她除了经历这个，一定还经历过更多。 “嘘……嘘……别怕，别怕，我不碰你，我不碰你。”陆莫忘将手举了起来，没有再试图触碰她。 如果她真的经历了他所猜想的那些可怕的事情，那么这原本会变成最安慰的肢体接触，比如拥抱，比如轻轻拍着肩膀，在她看来，都只会是可怕的联想而已。 花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平复下来，陆莫忘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理解，为何她这个年纪，会画出那样子的画来。 天莞然只是站起身来，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轻轻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仔细地将袖子和衣服拉好确保没有露出那些伤痕。 然后没有再画画的打算，只是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画具，动作很是匆忙，就那么扯着袋子，匆匆准备离开。 在她走过陆莫忘身边的时候，陆莫忘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护你。” 天莞然只停顿了片刻，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连几天，她都没再出现，就像是忽然失踪了一样。 陆莫忘每天都没有办法再镇定下来。 “你究竟怎么了？”言端已经站在原地看着陆莫忘来回踱步走了好多个来回了，“发了疯一样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有什么用？” 陆莫忘一语不发继续走着。 “她一定有危险了。”皱眉说出这句，言端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你总算肯说话了，赶紧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已经几天都心神不宁了。” 陆莫忘抿了抿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然后才说道，“阿端，她不对劲，她浑身都是被虐打出来的淤青淤血，稍微伸手接触她，她就像见鬼一样害怕，缩到墙角去，你知道只有什么人会对异性不带恶意的接触有这样的反应吗？” 言端的表情也沉了下来，自然是听懂了陆莫忘话中的意思，轻轻抿了抿唇之后，吐出了一个词来，“强jian受害者，或者猥xie受害者。呼……照你这么说来，她一连这么多天没出现，可能真的是有危险了也说不定。” 陆莫忘懊恼地抓了抓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但是……既然知道了，总不能不管。” 言端没好气看他一眼，“得了吧，这年头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就是喜欢天莞然这姑娘么，别找借口了。” 陆莫忘横了他一眼，“帮点忙吧你。” “交给我了，地址等会发给你，就不用我陪你去了吧？你英雄救美之类的，我可不想搀和。” 陆莫忘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我也不想去校长那里交涉，天知道他又想要我家投多少赞助。” 拿到地址之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直接飙车开了过去。 老城区，或者可以说是贫民区，城市里头唯一一片没有被开发的地方，甚至就连陆氏都毫无收购念头，就是因为那个地方一块烂地，房子都是老式房子最多不超过三层，大多是筒子楼，人口密度还格外大…… 拆迁费和所能创造的价值是很难相等的，就更别说盈利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公司愿意收购这里。 说实话，陆莫忘长到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来这一块片区。 路不仅窄，路边各种小摊贩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到处都脏死了，卖小吃的摊位竟然就摆在垃圾桶旁边！ 垃圾站旁边竟是开了个小餐馆…… 陆莫忘一路来就一路皱眉，将车开到准确地点，甚至连个合适车位都没办法找到…… 只能随便停在路边，下车还踩到了一滩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什么的黏糊东西。 “嗷！这什么啊！”陆莫忘说着，就在一旁的地板上蹭着鞋子，然后就听到了一旁的房子里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似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又有金属落地的声响。 陆莫忘侧头朝着那方向看过去，就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天呐……那家又开始打女儿了，孩子有什么错啊，老这么个打法谁受得了啊？” “有什么办法，谁让那家的爹是个酒鬼，每天喝得烂醉如泥的，能有几个好人？” 陆莫忘已经冲了进去，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木制的房门，门锁几乎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醉汉满脸通红，眼神里头有着愤怒，还有着很多其他的东西，让人看了恶心。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条皮带。 而地上坐着的那个，紧紧将腿蜷缩在裙子下面，膝盖弯着，双手捂着头的女孩，是天莞然。 门被一脚踢开的时候，天莞然和醉汉都朝着门口看过来。 目光接触到陆莫忘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从地上爬过来的，她的身下带着一条血痕，不知道伤口究竟在哪里，模样太惨烈…… 露在外头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鼻子和嘴里都在流血，甚至就连眼睛的眼白上，都有着淤血。 一瞬间而已，就那么一瞬间，陆莫忘觉得有点心痛，他不是生长在这种家庭，未曾经历过这种成长环境，所以他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 但是他看到了天莞然眼中的绝望，不是无助，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绝望。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叫一声，甚至连句闷哼都没有，对于这习以为常的虐打，她表达的，是一种绝望的麻木。 她就那么爬到了门口的位置，眼中落下了泪水，在此之前，她的眼眶是完全干涸的，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 她就那么落着泪看他，然后轻轻伸手关上了那扇锁都已经坏掉的门……像是想要挡住她最后一点尊严。 陆莫忘篇 第四章 第四章 陆莫忘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被撕扯得很疼，说不上来的难受，胸口都开始闷起来。 “嗯？你到哪里勾引来的小子？不错嘛，养你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哭？刚才不是掉眼泪掉得挺凶的吗？！” 伴随着男人怒骂的秽语，还有皮带抽在身体上的声音，只是没有哭泣，没有尖叫。 有一股愤怒在心里头逐渐扩大，越演愈大。 垂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握紧，陆莫忘忍无可忍地一脚再次踹开了门，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板被他一脚四分五裂。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那么冲了进去，如同豹子一般地骑在了那醉汉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揍上他的脸，没有目的性地击打着。 身体，头颅，踹着，打着。 陆莫忘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在很久以后，想到这一刻，陆莫忘才知道当时自己的情绪会那么愤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杀了这个男的。 只是他却没能如愿，一个细瘦的身体已经挣扎着上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腿。 “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 她细细的声音如同蚊嗫一般地出现，手中的力道其实并没有多重，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是就这么轻轻的力道，就止住了他的动作。 让陆莫忘瞬间找回了理智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地板上的男人哀嚎着，痛呼着，满地打滚。陆莫忘应该打断了他好几根骨头。 莫忘伸脚轻轻踹了踹他烂泥一般的身体，他身上还有酒和烟或许有某种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恶心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你也试到这种味道了？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嗯？” 陆莫忘终于伸脚朝着他的命根子猛地踢了一脚，男人哀嚎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短促的一声之后，已经戛然而止，他显然已经昏过去了。 “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我……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天莞然声音很虚弱，让陆莫忘一下子心软下来，他并不想杀了这人，尽管他知道，就这种人的身份，就算自己真的把他怎么样了，哥哥也绝对有办法将自己脱身。 但是就算杀了他，也只是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浑身的伤痕满脸的血，陆莫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已经抱着她朝外头走去。 外面已经围了好多围观的人，像是都很好奇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陆莫忘所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有些大快人心。 “的确是应该有人来好好教训一下他了，那个混蛋！” 甚至还有个年长的老太太一直跟着陆莫忘出去，直到看到陆莫忘小心地将她放到车上之后，她才冲上去紧紧抓住了陆莫忘的手。 “小伙子，你……你带她走！带她走！别再回来了！她爸爸不是个人，是禽兽！不仅打她……甚至还想……”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陆莫忘，“保护好她，别再带她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都只看着，没有一个人想要帮她一下？”陆莫忘忍不住问了一句，车里头的人伸出手来轻轻抓住了陆莫忘的衣服，她手上的血在他衣服上印出红色的指印来。 “别怪周奶奶……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天莞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之后，终于再也没有力气，昏了过去。 而周奶奶依旧抓着陆莫忘的手，“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他发起疯来连谁拉就连着一起被打……” 陆莫忘听了这话之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走了进去，那房子很小，总共就两个房间，找到了天莞然的房间，从衣柜里收了几件她的衣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大快人心地看着他。 陆莫忘只思索了片刻，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来，里头有几千块钱的现金，他全部拿了出来，递给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女人，“这些钱，用来谢谢你们之前对她的照料，还有，里面那个男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等他醒了之后，哀嚎起来了，让他哀嚎个半个小时，你们再打电话给他叫救护车吧。” 大家都应了，原本住在这种地方，家境都不怎么好，所以也没拒绝那些钱。 陆莫忘开车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走到外头来了，看着开走的车子，心里头默默念着，那可怜的姑娘，以后别再回来受苦就好了。 一路开到了医院去，她情况不好，脸色惨白惨白的，浑身都是血，虽然很想将她带到庄听南或者父亲工作的医院，但是考虑到她的情况，所以直接找了就近的医院将她抱了进去。 几乎是马上就被推进了抢救室，陆莫忘在外头心急如焚地等着，好在没过一会儿马上就有医生出来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陆莫忘急急地问道。 医生眉头紧紧地皱着，“问题不大，都是一些瘀伤，还有一些外伤，处理过之后没有大问题，只是……” 医生看向了陆莫忘，“她是不是经历过长期的虐打？她的身上有很多的伤疤，并且x光拍出来之后，她的一些骨骼上还有没有良好愈合的骨裂伤，一般情况下，只有没得到很好处理和治疗的骨裂伤，才会有那样的骨痂。” 陆莫忘难受地抓了抓头发，不知何时竟是眼眶有些发热，他抓住了医生的手，“不管怎么样，救救她。” 医生点了点头，看着这清俊无匹的少年脸上那真诚而难过的表情，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包扎好了她就可以出院，可以的话，补充些营养吧，她的血象，贫血的厉害。” 陆莫忘点了点头，继续在外头等着她出来，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喂，常叔？我是莫忘，我今天晚上会来西郊庄园住，你手艺最好了，能帮我准备些好吃的吗？嗯，鱼和肉都要，然后帮我收拾出一间房间来，我要带一个朋友过来住一段时间。” 陆莫忘篇 第五章 第五章 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被扒光了躺在床上，那种浑身不着寸缕的恐惧感，让她一下子浑身颤抖起来…… 护士看了她这样子有些心疼，才多大的姑娘遭这罪，于是就温言说道，“你别怕，不要乱动，医生在给你缝针。” 那是她身上唯一一道伤口，是被打的时候，重心不稳，撞向了桌子拉在桌腿包着的铁皮翘起来的地方划出来的，其他地方都是被打出来的淤痕，并没见血。 天莞然这才平静下来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平复下去了一些，看着这灯光明亮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醒过来了，医生自然下意识想要补点麻醉的，可是她拉完这一针的时候，却看到这女孩儿的脸上表情如常，似乎没有丝毫痛觉一般。 再想到她这一身的伤痕，这可怜的姑娘，恐怕是早就已经麻木了吧…… 动作很快地缝合完毕之后涂了药贴上了敷料，护士拿了干净衣服给她换上，都是陆莫忘从她家衣柜里头翻出来的，看着那些原本应该是放在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出现在护士手上。 天莞然愣了愣，“送我来的人，走了吗？” “没呢。”护士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男同学还在外头等着呢。” 护士抿了抿嘴唇，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如果是的话，你可以报警的。” 天莞然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他只是救了我而已，不是他打的。” 护士松了口气，“也对，那么好看的男孩子，看上去也不像，好了，这些药你拿好，破伤风已经给你打过了，这些都是消炎药，一天吃几次上面都写了，记得饭后吃。” 天莞然轻轻道谢了一声，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脚上的淤青还是挺疼的，没办法很好地控制步伐。 陆莫忘在外头等着她，她看着那个脸色焦急的少年，一时之间有些想逃，像是将自己最不堪的最屈辱的，最想掩藏的秘密就那么剖开来放到了他的面前，她觉得很羞耻，有些无地自容。 而陆莫忘的眼神已经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看着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陆莫忘唇角轻轻抿了抿，像是一个笑容，但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还记得去她房间拿衣服的时候，看到她的门上……装了三道锁。 是怎样的害怕才会在门上装三道锁，每个夜晚又要顶着怎样的恐惧而夜不能寐…… 天莞然的脸上没有什么伤痕，虽然鼻子和嘴都被打得流血了，但是血迹擦掉之后，也只有脸颊和唇角上微微的红，并不明显。 “谢谢……”天莞然轻轻道谢一声，看着他手中还提着装了她衣服的袋子，她伸手想去接，陆莫忘的动作更快，已经将袋子朝身后一撇不让她拿到。 “你不会，还想回去吧？”他皱眉问了一句。 天莞然抬眼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并没有做声。 看着她这个样子，陆莫忘的眉头皱得更紧，“那种人间炼狱，还有什么好回去的？” 原本以为她又会以沉默应答，毕竟这个女人，话真的不多，但是却听到她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生在炼狱长在炼狱，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不回去那里，我去哪里？” 一阵温暖，包覆了她的手腕，“我带你走。” 说完，不等她拒绝，就直接将她抱起。 天莞然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浑身紧绷起来，虽然先前也是这样被他抱进车里，毕竟……当时自己已经脱力，但现在却是能够自己走的。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一身的伤就别逞强了。”陆莫忘只说完这句之后，就抱了她出去。 坐进车里的时候，天莞然看到方向盘上的那个盾牌的标志，他的世界或许是天堂，只是自己在炼狱中长大，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天堂？ 他将车一路开到了西郊庄园，天莞然还第一次知道，城市里原来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么漂亮，周围都是富豪家修的院子，别墅绿化都做得非常好。 一直就知道他的家世应该不错，却也不料会好到这种程度，紧张的同时伴随而来的是自卑，像是被他知道了最后的秘密，自己唯一的那些尊严……似乎也都不复存在了。 车子拐进院子之后，她就看清楚了这个庄园，漂亮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院子里还有喷水池，大片的绿化…… 她有些惊惶，像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一般。 陆莫忘已经从外头给她拉开了门，一个慈祥的老人站在建筑的门口微微笑着，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眼神，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莫忘亲切地上去拥抱了他，“常叔，麻烦你啦。” “麻烦什么，你这混蛋小子还麻烦我少了么？菜都给你做好了，放在餐厅，客房也收拾好了，没事儿别来烦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常叔说话有些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之后，又朝着天莞然再看了一眼，就回自己屋去了。 天莞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大门，嘴唇轻轻地抿着，手指也攥起来几分，“这……是你家么？” 陆莫忘提着她的衣服，已经在前头走进去，“嗯，算是吧，不过不经常住这边，算是一处别院，偶尔和家人过来度假……” 说完这句，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卑微，陆莫忘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轻轻咬了咬嘴唇才说道，“你以后就住这里吧，我在这里有画室，很安静，东西也很齐全，不是要准备青年油画大赛了么，我也是打算这段时间在这里专心画画的。” 像是着急要解释一般，他语速有些快，天莞然能够察觉到他的好意，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没做声。 直到陆莫忘将她带到画室去的时候，她眼睛里充满了惊讶，甚至还有着隐约的喜悦，她是真的……热爱画画的，所以看着这么一个安静的，光线充足的，什么都有的画室时，似乎先前的那些痛啊，难过啊，都没有了。 她目光静静地打量着画室，一阵温热已经包覆了她整只小手，他牵着她，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等会再看，先吃饭吧，常叔最不喜欢被糟蹋手艺，所以他做得菜，哪怕塞也得塞完才行。” 陆莫忘篇 第六章 第六章 这是天莞然从来没有过过的生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间餐厅就比她整个家还大…… 吃那么美味的菜，米饭里头有着玉米的清香，果汁是鲜榨的，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味道，就是橙子的清新味道，加了蜂蜜，酸酸甜甜的口感很不错。 天莞然吃得小心翼翼，但是真的吃了很多，就像是很久没有吃饭一样，小碗里头的米粒吃得干干净净的，小嘴上头沾着一层薄薄的油光。 陆莫忘并没吃什么东西，大部分时间是在看着她吃，偶尔才会送一两口饭到嘴里去。 他唇角有了微微的笑容，看她吃得开心的样子，像一只偷到鱼的小猫。 “你就先住在这边，画室里头东西你可以随便用，房间在楼上，都收拾好了。”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陆莫忘这么说了一句，递了餐巾过去给她。 “谢谢你。”她轻声说了一句，抬眼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于是轻轻抿了抿唇。 眼神中有了些许坚定，拿餐巾擦嘴之后就轻轻抿了抿嘴唇，“那是我爸爸，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从小他就怀疑我不是他的亲女儿，所以一直酗酒，对我妈妈家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妈妈在我小时候去世了，因为不堪他的虐打，是自杀。然后轮到我开始承受他的愤怒，从七岁那年开始，整整八年，我想……或许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就那么语气平静地说出了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陆莫忘听了这些，已经了解了，眼神中有着些许冷意，“所以，他这样对你，只是因为怀疑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么？开什么玩笑，现在科学这么发达。” 天莞然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醉汉而已，固执偏激，只相信他所认为的，所以一切他认为的事情，他都不想要去证实究竟是对还是错。” 陆莫忘的手轻轻抓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他应该不只是打你这么简单。” 这话一出，天莞然的脸色已经瞬间变了，紧张而惶恐，眼神中说不出来的恐惧，下意识又伸手去拉衣服…… “没有……不是的，他只是打我而已，就只是打我而已……”她摇着头喃喃着，眼睛已经无法对视陆莫忘了。 “是吗？那么你对于异性的接触怎么会这么排斥？你这总是拉衣服的动作，还有，你房间里头的三道门锁，他不止是打你这么简单。天莞然，他应该进监狱！” 陆莫忘最后一句，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我家有很好的律师团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把他扭进监狱去。” 天莞然只是摇头，“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知道你很好，也感激你的帮助，但是……算了，我已经在长大，很快就会长大，我只需要慢慢脱离他，就可以了。” 所以她就是抱着这样子的希望和想法，就这么从七岁……一直撑到了十五岁么？ “吃饱了，就上楼休息一会儿吧。”陆莫忘最终是叹了口气，然后这么轻轻说了一句。 天莞然在这里住了一夜，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过，没有一整晚的提心吊胆心惊胆战，不用担心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传来酒瓶碎裂的声响和怒吼，不用担心那三道门锁够不够坚固，不用担心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进来。 她只是……睡着。 安心的。 就像是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似乎是太久没这样好好地睡过了，从来都不曾赖床过，每天偷偷摸摸天还没亮就赶在父亲还没从醉酒中醒来之前出门去。 醒来之后，走向房间的阳台，看着明亮的正午阳光，炙热地洒在皮肤上，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觉。 洗漱好下楼之后，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早餐，客厅里头，常叔正坐在那里喝茶，天莞然有些紧张，但还是轻轻叫了他一句，“常叔。” “起来得太晚了，早餐都凉了。”常叔说得很是平静，整个客厅氤氲着浅浅的茶香。 “没……没关系。”她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停顿片刻才问道，“陆……陆莫忘没在吗？” “你昨晚睡觉之后，小少爷就回去了，他在这里一般不会留宿，他只是个学生，要回家睡觉的。”常叔的话让天莞然听出了些许别的意思。 “对不起，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情，他让我先在这里住两天，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这话让常叔听得有些满意，而且这姑娘似乎的确和陆莫忘平日带来的狐朋狗友不同，所以他语气也软了几分，“算啦，少爷让你住在这里，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他说画室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少爷美院的同学吧？” 天莞然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还是很难和陌生人沟通，所以没再多说什么，轻声道谢之后，就去画室了。 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都平静下来，才能够完全放下这个世界带给她的那些恶意。 就只是画画而已，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手中的笔和画布。 所以天莞然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影，常叔，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的陆莫忘。 “这个女孩子倒是没有你之前带回来那一群男男女女那么讨厌。” 常叔由衷地说了一句，陆莫忘并没有将眼神从天莞然身上挪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她是一个天才，她画画的样子，好看极了。” 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沉醉起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作画的背影。 常叔有些狐疑地朝着陆莫忘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那自己从未看过的表情，直接伸手一巴掌就啪上了他的脑袋。 “想什么呢混小子，你才十八岁！这姑娘才多大点儿？！” 陆莫忘篇 第七章 第七章 陆莫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敬畏的兄长，竟是会来这西郊庄园。 毕竟哥哥最近正在和未来嫂子打得火热，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接到哥哥电话之后，还是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带女孩子回家留宿，这事儿很显然触碰到哥哥的底线，陆莫忘费了好大劲儿才算是让哥哥没有继续生气，只是结果却是自己要被断粮两个月，没收车子，没收卡，也不许再来这西郊庄园，被发配流放去市中心的华庭丰苑那套公寓。 他是没有过过缺钱日子的人，所以对于哥哥提议的“你不是会画画么？卖手艺去”，陆莫忘没什么头绪，更何况最近就要准备青年油画大赛…… 他一个头两个大，天莞然倒是对这事情有心得。 “我以前是卖过手艺的，因为当时实在买不起颜料了，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就去给人画素描像，只用铅笔炭笔素描纸就行，成本低廉而且画得快。如果你真的打算卖手艺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陆莫忘看到了她眼里的真诚，一时之间，觉得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好休息吧，先什么都别想了。” 这么说了一句，目光就看到了她袖口不经意露出来的那些伤痕。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拿了一瓶跌打酒给她，“擦一擦揉一揉吧，女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天莞然接过瓶子轻轻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这温暖，太陌生，陌生到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应对。 陆莫忘又嘱咐她一句早点休息之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之后，天莞然才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跳得厉害起来，到现在，她都还觉得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就好像昨天他还只是那个总是会偷偷在背后看她画画的男同学而已，善意地想要帮助自己给自己画具的男同学而已，忽然……他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富家少爷，一把将自己从那炼狱中拉扯出来。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是一场梦，因为太美好，她开始眷恋这种感觉，害怕要是一醒来，自己依旧是躺在那炼狱里头…… 所以她躺到干净的床上，入睡的时候，都有些忐忑…… 只是一切都不是梦境，很快，她就和陆莫忘去了华庭丰苑的房子，卖手艺的事情，也的的确确开始准备了。 她亲眼看到陆莫忘在茶几上放了十张粉红色的钞票，一脸愁容地看着。 和他一起去画廊拿画具的时候，她听着那画廊老板眉开眼笑恭谨地叫他陆二少，把所有好牌子的画具都拿出来任他挑选。 只是陆莫忘却是转头看向了她，“莞然，你不是说你有经验么，你来选吧。卖艺需要的工具。” 听到最后这句，画廊老板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陆家的少爷居然要卖艺了？这可是个巴结的好机会啊！ “陆二少，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你的作品可以挂在我这里卖，只是什么时候能卖出去，这都是没个准的，但是只要作品不错，价钱一般都不错。” 老板这么说了一句，陆莫忘眼睛亮了亮，扯了扯背后的袋子，就从画筒里拿出一张松松卷着的画布展开来递给他，“这个你看怎么样？” 老板眼睛一亮，不错的作品。 “这个我收了，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卖出去了我会通知你的。” 话音刚落，另一张松松卷着的画布也已经递给了老板，他转眼就看到这个年轻女孩子眼睛里有着些许希冀的光，“老板，你看看我这张……你收么？” 画布一展开来，就是浓厚的阴暗色彩，给人以压抑的感觉，视觉冲击力格外强，老板甚至都愣了一下，吃惊地看了天莞然一眼，“这是你画的？” 他不确定地这么问了一句，天莞然微微点了点头。 “收是收的，只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笔调色调怎么会这么深沉？” 天莞然不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你了，要是卖出了，你也联系他就好了。” 说完，她已经开始挑选画具，选的都是最普通牌子的铅笔炭笔和素描纸，除了选择了一个牌子非常不错的削笔刀，其他的价钱都挺平庸的。 削笔刀要好，削笔才快，这样才会有效率。 陆莫忘转眸就看到她正在细心挑选画笔的样子，认真的垂着眸子，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只是很瘦，所以看上去她的侧影，薄薄的。 她很快就选好了，将画笔拢成一把捏在手里，另只手拿着一叠素描纸，转头来看向陆莫忘的时候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有片刻的停滞，然后唇角就微微勾起了笑容。 她的笑容美好得像是雨夜静静盛开的白色蔷薇花一般纯净，陆莫忘有些挪不开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听着老板在旁边招呼着，“选好了？我拿袋子给你装起来。” 走出画廊去的时候，陆莫忘已经伸手接过了她提着的袋子。 “我们去哪儿？”他有些茫然，他长这么大都只买过东西还从来没卖过东西，更不用说这卖的是手艺，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天莞然只是轻轻扯了他的袖子，“跟我走吧，我知道去哪儿。” 停顿了片刻，她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他，“莫忘，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是因为我你才会受到家里的惩罚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话，像是她随口说出来的，可是她眼神那么真诚，使得这听上去，更像是一句承诺。 陆莫忘有片刻的怔忪，然后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走吧。” 他脸上已经洋溢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心情的愉悦毫不掩饰。 陆莫忘想，自己是喜欢她的，言端那家伙看事情一直就是很准的，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这个可怜的，让人心疼的女孩子的。 “莞然，其实……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会说话，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牵着她走在前头，天莞然只听到他的声音就这么飘了过来，一瞬间眼神就愣住了。 陆莫忘篇尾声 其实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说出来才发现心里一松，反而痛快了不少。 天莞然只是停顿了片刻，她没有说任何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从来未曾想过，在最青涩懵懂时期所遭遇的第一场感情，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感情。 当很多年后，她和陆莫忘早已在美术界功成名就，婚姻幸福美满，回想起当时一起在街边给人画画赚钱的样子，依旧是唇角忍不住泛起笑容来。 那个亲手将自己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人，他没有天使的翅膀，记忆里，那时的他总是穿着比天使翅膀还要洁白的衬衣，唇角的笑容比天使头顶的光环还要灿烂。 他是自己的救赎，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他给她的，是比金钱更珍贵的希望。让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了光。 当时少年。 而多年后，天莞然作为颇负盛名的女画家，很多人找出了她以前的作品，和现在的作品截然不同的风格。 并且，母校美院，邀请她进行一次访谈，作为美院所出最负盛名的两位学子，原本是邀请他们夫妻两人的，只是陆莫忘要去外地举办一次画展。 她独自前往，穿上了长袖的黑色连衣裙子，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翩翩。 礼堂的台下，坐满了对这位女画家佩服崇拜的学子们，毕竟在美术这条路上想要成名太不容易，甚至很多都是死了才出名，更何况她是年少成名。 主持人一脸温婉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精明。 “莞然小姐，我相信台下的很多人都对你的平生很感兴趣，你和陆先生顶着非常多传奇的光环一路走来，作为美院的杰出学子，我们曾经对你的画作进行过一番品鉴，你年轻时候的作画风格，大多以阴暗为主，深沉的色调，压抑的感觉。而之后，您的画作虽然依旧以深冷色调为主，却是也有明亮的色彩跃动其中，大家都很想知道，你风格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迎合市场的话，比起主流派，您的风格倒更加独具一帜，没必要改变。” 天莞然听了这话只是微笑，经过岁月的磨砺，她早已褪去了青涩，沉淀成优雅的气质。 “我想，你们更想知道的，是我和我先生的故事。”她轻轻吐出这一句，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礼堂里头。 台下的学子们都点头称是。 “我是相信，所有作品的风格是会跟着人的心情和感悟而改变的，心情好，色彩明亮，心情不好，色调低沉，心情绝望，色调压抑。我前期的画风，除了压抑，从不曾有过改变，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活在地狱里，每天的活着，都是绝望和绝望。我画的死城，是一座阴云笼盖的黑色城市。我画的悲林，是一片没有树叶只有枯枝的森林，每棵树都在流泪。我画的孤女，是一个没有眼睛浑身缠满绷带的被虐打的少女。” 天莞然停顿片刻，唇角的笑容落了下去，“其实，那就是我。这世界上，太多的不公平，我以为只要捂住双眼，就能欺骗自己，世界很黑很安全。” 礼堂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听她沉静的语气叙述着。 礼堂的大门被静静地拉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就那么站在门口，他的目光从一进来，就始终落在台上女人的身上，眼神中是明亮的光，唇角噙着浅浅地笑容看着那个此生挚爱。 靠在门上，他很安静。他想静静听她说话。 天莞然的目光就那么捕捉到了他，自己的丈夫。唇角有浅浅的笑容噙出，只是短暂的停顿，就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人一出生就荣华富贵父慈母善，有人一出生就贫苦困顿如同挣扎在泥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那些压抑和压力，那些黑色的情绪铺天盖地，但是总会有光，天总会亮起来，如果你够幸运，你能抓住那道曙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但是你只要站在其中，你就会察觉到自己有多安全，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温暖还有爱，只要你站在这光圈中，周遭的黑暗你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只有这耀眼的温暖的曙光。学弟学妹们，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悲伤中，不要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们有多残忍，看看你们身边的人，好好看看，或许那道属于你的光一直存在，只是你沉浸在黑暗中，忘记了明亮是什么感觉。又或许是你已经习惯了黑暗，不愿去接受，害怕有一天这光灭了，让你陷入更深的绝望中。” 场下寂静了好一会儿，大家互相看着身边的人，满场肃静片刻之后，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天莞然看向门口的男人，看着他眸子里头温柔的笑意和眼睛里头明亮的光，她眼中漾起些许摇晃的水光。 轻轻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眼神定定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之后所说的话，与其说是说给台下众人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她遥遥凝视他温柔的目光，她的眼中盛满的是浓浓的情意，“我的先生陆莫忘，是我的盖世英雄，在没遇见他之前，我从不知道会有这么美好的故事，再遇见他之后，我再不相信能有比这更美好的故事。我爱的人是陆莫忘，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让我坚定的事情。” 说完这些之后，她笑得灿烂，看着台下的这些如自己当初那般年少的学子们，“我想你们更想听的是刚才这一段话吧？”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陆莫忘，引起了一阵骚动，女学生们都忍不住为他英俊的脸而挪不开目光。 访谈结束之后，有很多学生来找他们要签名，主持人笑着走到陆莫忘身边，说了一句，“虽然这次没能赶上你的时间进行访谈，但希望能有下次机会。” 陆莫忘只是微笑摇头，“不，我赶过来，只是为了接太太回家。” 杜洵篇 第一章 第一章 城市的郊区。 一片被高墙电网包围的建筑，光看上去就给人特别压抑的感觉。 身着一身制服的女狱警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编号7917洛十一。”女狱警脸上的表情是漠然的，叫出编号和名字之后，就等着里头的人应声。 一个穿着灰蓝色囚服背后印着编号的女人目光淡然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在。” 她低声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有你的探视，你还是不见么？” 旁边的其他女囚都朝着洛十一看了过去，眼神中有着羡慕，洛十一才转到这个牢房来没一个月，每个礼拜都会有探视，可是她都让大家不解地拒绝了。 “不见。管教，麻烦你让他回去吧。”这一次也一样，她薄唇微启，淡淡吐出这一句之后，就再没声音。 狱警的眉头皱了起来，原本不爱和这些女囚们多话的她都有些忍不住了。 “洛十一，你也差不多一点，这都快一年了，人家不管刮风下雨每个星期雷打不动地过来探视，你一次都不见，你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么？” 洛十一片刻没有做声，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有了些许涟漪，很快消弭。 管教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女子，眉头皱了皱轻轻叹了口气，“随你吧随你！” 说着就重新关上了牢房的门。 同监的另外五个女囚和她一样，都是灰蓝色的囚服，齐耳的短发。 此刻眼神都朝着她看了过去，看到的依旧是她脸上淡然的表情，其中一个人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就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走到了她的床边去，重重地就踢了一下她的床沿。 “喂！洛十一，我真他妈看不惯你！你说你能耐什么呀？有人来探你的监你矫情什么啊？从你转到我们这儿来，就那么一副死样子跟谁欠了你的似的！起来！你给我起来！” 这女人一脸凶神恶煞，毕竟进到这个地方来的人，没几个是善类，她伸手就朝着洛十一的胸口衣襟拽了过去。 只是手指还没接触到衣襟的布料，就已经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直接拗断她的手腕！ 床上的女人甚至都没有坐起来，就那么躺在那里，抬起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冷得像是锋利的刀，就这么落在她的脸上。 “哎哟……哎哟！赶紧撒手！疼死了！”这女人哀嚎着，可以说是在求饶，眼泪都有些忍不住往上涌。 只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放了开来，她心中已经有了畏惧，下一刻，洛十一已经一身寒意地站了起来，目光淡然地落在她的身上，“我起来了，你想怎么样？” 这女人畏惧地看着她，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只警惕戒备地看着她，其他的几个女囚也是同样警惕戒备的眼神看着她。 “忽然发的什么疯……”这女人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揉着自己剧痛的手腕。 洛十一的手已经如同闪电般地伸了出去，紧紧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像是只要一个用力，就能把她的下巴捏脱臼下来。 “既然都已经闹得这么开了，我也就不妨把话和你们说明白了，我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所以，最好不要招惹我。”洛十一的目光朝着周围几人环视了一圈，接触到她的眼神，几人皆是眼神瑟缩了一下。 “听明白了吗？”洛十一出声问了一句，就看到包括那个被捏着下巴的女人在内，都唯唯诺诺地点了头。 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只有拳头硬才是最根本的，否则，就会被压迫着做更多的事情，洛十一根本没想过要在这里头交什么朋友，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她也不介意在这些人心中留下些恐惧，这样，以后反倒省很多事情。 她重新躺到床上闭了眼睛，脑中就那么渐渐浮现出了他的脸。 你，别再来了。求你，别再来了。 …… 探视区。 “杜先生。” 女狱警都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为难地看着玻璃外头坐着的男人。 那男人英俊高大，眉眼之间有着异国风情，高高的眉骨深邃的眼眸还有高挺的鼻梁和那锋利的轮廓都不难看出，他是个混血。 “她还是不愿见我，是么？”他低声说了一句，虽然是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但语气还是有些暗淡。 女狱警点了点头，“这也已经快一年了，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你，杜先生，你还是别这么辛苦了。” 毕竟是女狱警，年纪也不算太大，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还是态度温和不错的，好心这么说了一句。 而玻璃那头的男人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站起身来，“麻烦你了，我下个星期再来。我带了些生活用品来，又要麻烦你转交了。” 女狱警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搞不懂那个洛十一，究竟图什么啊，这么好的男人，年轻英俊，从那衣着谈吐和气质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女狱警之后，他才从监狱离开。 车子就停在外头，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张坚毅沉稳的脸，眉眼之间有着英气，看着他坐进车里来，脸上低沉的表情，就问道，“洵，十一还是不愿见你么？” “嗯，她越是这样，我越难受，越觉得亏欠她，原本……就不该她受这个罪的。这女人就是太傻了。” 关曜听了他这话之后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傻，她就是太爱你了，才不想拖累你。还有一年多她也就出来了，你别灰心。” 关曜伸手轻轻拍了拍杜洵的肩膀，安慰了一句，然后就问道，“你家老爷子最近不是又在给你介绍对象了么？他恐怕也是知道还有一年多十一就要出来了，急得很啊。你可要挺住了。” 杜洵只是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笑容却是苦涩至极，他当然挺得住，心中装着她，他又怎么可能再看得进别的女人。 杜洵轻轻呼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去医院吧，央央差不多也醒了。” 说到这个，他的唇角才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 杜洵篇 第二章 第二章 一年前。 那时的杜洵被莫云翔派人绑架，她前往营救，彼时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只是雇主与保镖的关系，原本莫云翔也就是想用杜洵引她来。 一番苦战她将莫云翔手下那些人打得失去意识，自己也奄奄一息。 莫云翔终于觉得能够报仇雪恨了，却是没有料到杜洵会过来夺刀。 没有人知道，当初那把扎进莫云翔身体的刀，其实并不是她捅出去的。 当时杜洵从医院醒来之后，才得知她已经被拘留，无论他怎么想要自首，都已经因为证据确凿没办法翻案，她打昏了他之后，重新将他捆了起来，将刀上他的指纹全部抹去，报警，自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加之当时杜洵被绑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然是没有人会相信作为人质的他的话，毕竟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是被绑着的。 于是洛十一因过失杀人锒铛入狱，因为判定情节不算特别恶劣，认罪态度良好，所以只判了三年。 入狱之后，她只和他见过一面。 唯一的一面，然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受他的任何探视了。 到现在，杜洵还记得她当时对自己说的话。 “nichs，这是我该来的地方，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所以不要再来看我了，离我离得越远越好，远离我，你就能远离危险。”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十一的眼泪，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相信这个女人会是有眼泪的动物。 他就那么看着她的双眼通红，眼泪像是止不住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散落下来，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像是在忍受着心里头多么大的煎熬。 “我永远不可能配得上你，永远不可能与你并肩……如果可以的话，nick，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善待我们的孩子，找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替代我的位置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吧。” 彼时的他听了这话之后如遭雷击一般，看着她的小腹，当时还看不太出来，根本想象不到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只是那一面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都没有。 六个月后，她早产，在狱中生下了央央，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他得知消息之后匆匆忙忙往监狱赶，地面湿滑一路上好几次差点出事故。 抵达的时候，她已经将央央生下来了。 狱医将裹在襁褓里头的央央递给了他，有着四分之一的混血血统，小家伙长得非常漂亮，只是因为是早产儿，一直身体不太好。 他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当着狱医的面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起来，只是哪怕这样，他也没能再见她一面。 那个愿意为自己顶罪，愿意为自己坐牢，愿意在狱中艰苦地将他们的女儿生下来的女人。 他再也没能见到她一面。 …… 医院，新生儿病房。 “杜先生来啦，央央醒来才刚吃饱呢，现在正精神着，她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好了，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了！”护士看到了他，作为患儿家属，杜洵算是长得最好的一个了，再加之他每天不管多忙多累，都会过来探望自己的女儿。 这种好男人，其实让很多护士私底下都口口称赞。 他身上穿着无菌服，微微笑了一下，看着保温箱里头那个玩着自己小脚的小家伙，眉眼里格外柔软。 “我今天可以抱她么？”他有些担心，因为央央上个礼拜的情况稍微有了些变化，他一个礼拜都没能好好抱她一下。 “可以的，今天状态非常不错，刚刚我还抱着她哄了哄，小家伙非常听话，不哭不闹的，醒着的时候没人和她玩，她玩自己的脚趾都能玩到睡着为止呢！” 不吵闹的小孩子，自然是让护士们也轻松不少的。 杜洵小心翼翼地将保温箱里头的小家伙抱了出来，她瘦瘦小小的，皮肤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小嘴往外头流着口水，看到杜洵，眼睛就弯了起来。 他眉眼弯弯地看着这个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嘴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她像她妈妈，所以不爱哭不爱闹。” 护士在一旁听着他清朗的声音只觉得沉醉，甚至开始羡慕起孩子的妈妈来，虽然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但是能和这样的男人生孩子！得多幸福啊？ 抱着央央，手指轻轻捏着她的小小脚掌，杜洵的身体轻轻晃动着，口中哼着浅浅的曲子哄她睡觉，“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整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 央央没有任何困意，大大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嘴中发出些口水砸吧的声音来。 “小家伙，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你快点好起来了，爸爸才能带你去见妈妈啊……”杜洵轻轻低声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可比我重要，你妈妈都不见我，爸爸还等着沾你的光能够见她一面呢，嗯？央央，你想她么？” 小家伙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然也不会回答任何，依旧是吧咂的口水声，似是有些许困了，原本大大睁着的眼睛，有些耷拉耷拉着眼皮。 他的嘴唇重新落在她的额头上，“我好想她。” 在她之前，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女人，她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也愿意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 她愿意为了自己，去忍受牢狱之灾，为了不拖累他，她能忍住快一年都不和他见面。为了爱他，她愿意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生下他们的女儿来。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将心里放进另一个女人。 是她，就是她了。 …… “编号7917洛十一，这是送进来给你的生活用品，拿着吧。你不和人见面，这些生活用品还是这么从没见少地送进来。” 管教将东西递给她，洛十一轻轻接过，打开袋子就看到里头装着崭新干净的内衣内裤袜子，还有日用品，摆得整整齐齐的。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在袋子的最底下，躺着一本笔记本。 枯瘦的手指将它拿了起来，翻开来就看到了里头写得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的日记，从她入狱的那天起。 扉页上还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得让人无法侧目，他穿着无菌服，手中抱着闭着眼睛小小的婴儿，他的唇边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笑容，看向镜头的眼睛中盛满了情意。 照片的下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这是她入院治疗后我第一次能够亲手抱起她。十一，你别害怕，我和女儿等你回家。” 她的视线就那么瞬间被水雾模糊…… 杜洵篇 第三章 第三章 “十一，你别害怕，我和你女儿等你回家。” 只看着那行字迹，感觉上就像是能够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出来的一样。那么真实。 手指轻轻触摸上那张照片上男人的脸，女儿的脸…… 她……叫央央么？真可爱。 她当时都还没来得及多看自己女儿一眼，就被抱出去给了杜洵，因为孩子早产身体不好要马上送到儿科很好的医院去进行治疗。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儿长开一点儿了的样子。一下子心都有些痛起来，好想念她，好想抱抱她。 也……好想念他。 一整本全部都是他的日记，他用他并不熟悉的汉字一字一句地写着，字体看上去并不算多么苍劲大气的漂亮，但是也是端端正正工工整整的。 第一页。“我躺在床上没办法闭上眼睛，脑子里头全是你最后对我说的话，你好残忍，残忍到让我拿着一颗爱你的心去找其他的女人一起抚养我和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等你出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竟是不值得我等你三年吗？十一，我好想你。醒着也想你，睡着也想你。我会等你出来，然后给你最好的一切。十一，你别害怕，我等你回家。” 其实后来的每一天日记，最后都是同一句话，你别害怕，我等你回家。直到央央出生了之后，就加上了我和女儿等你回家。 只是她只看了一页，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再看下去……恐怕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洛十一将本子重新翻到了扉页上，定定看着照片里头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 旁边年轻女囚的目光一直朝这边看过来，就是先前那个和洛十一呛声没讨得好的女囚，名字叫梁沁芳，是因为盗窃罪被关进来的，脾气虽然是爆了点儿，但是人不坏。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和孩子，还有下面那一句话，梁沁芳不由得张大了嘴，朝着洛十一坐过来了一些，“十一姐，这……这是你老公和女儿？我的妈啊，长得也太好了！你太有福了！该不会每次来探监的都是他吧？” 洛十一不太理解她这种自来熟，所以淡淡侧目看了她一眼，只是看到这姑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恶意，眼神里头的都是羡慕和吃惊。 洛十一眼中的冷意敛下去几分，没有做声，过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女儿，那是孩子的爸爸，但……不是我老公。” 她轻声说了一句，旁边的另外几人因为戒备于她先前的强势，也没敢搭话，只有梁沁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了马上就笑道，“在我们乡下，都有了孩子了，那就是你老公了，要是没把一个男人当老公，谁傻了吧唧会给他生孩子呢？” 虽然话说得并不那么好听，但是却那么真实…… 洛十一忽然心里头对这个年轻的姑娘有了些许好感，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低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进来？” “唉，家里头穷啊，下面有个弟弟要读大学，上面有个爹得了尿毒症，我没文化没手艺的，还能干些什么呢？只是我没想到，凑齐弟弟的学费，还没来得及凑齐爸爸的医疗费就被关进来了，连我爸最后一面我都没见上。” 说着，她的眼眶有些红了。 洛十一不太会安慰人，所以也没做声，梁沁芳抬手按了按眼角，情绪已经很快平复了，自然也礼尚往来问了一句，“十一姐，你呢？” 洛十一只停顿了片刻，“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其实在监狱的日子也是很无聊的，每天就做做工，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洗澡的时候洗澡，该睡觉的时候睡觉。 洛十一并没有什么不适应，以前训练的时候，也就是这样子的日子。 所以时间过去得很快，一个星期仿佛也就是眨眼而已。 又到了这一天，同监的女囚包括已经开始和洛十一走得近了许多的梁沁芳，都不敢来招惹她。 果不其然，女狱警又过来了。 “编号7917洛十一，有你的探视。”狱警说完这句，自然是已经猜到她可能会有的答案，狱警又补充了一句，“他是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你确定这次也不见么？” 原本那些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拒绝话语，就那么一下子停在唇边说不出去了，像是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过了片刻，洛十一站起身来，“管教，麻烦你带我去吧。” 不知为何，这女狱警都觉得有点大快人心起来，马上就带着她去了探视区。 那男人坐在玻璃对面，穿着烟灰色的衬衣打着领带，外头一件深黑色的毛呢大衣，手中小心地抱着个淡粉色的襁褓，襁褓里头的小家伙，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杜洵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筹码了，为了能见她一面，最大的筹码，就是自己这不到五个月大的宝贝女儿。 唇角有了浅浅的笑容，垂眸看着女儿，默默地等着，一抬眼来，就看到玻璃那头，自己的正对面，一个女人已经坐在了那里。 她有着他朝思暮想的面容，一身灰蓝色的囚服，头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脸上干干净净的，眼神平平静静的，就这么看着他和他手中抱着的孩子。 杜洵，就那么笑了。 他的笑容像是夏日里最凉爽的风，寒冬中明媚温暖的阳光一般，在唇角眉眼间绽开，就像是，这近一年来，她每一次的拒绝会见，都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只要现在能够看到她了，只要她愿意见自己了，那么一切就都不再重要，只要能看到她…… 他手指轻轻握着央央的小手，朝着洛十一的方向挥了挥，“快看，是妈妈。快和妈妈打个招呼，和妈妈说你是乖宝宝，已经把身体养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个战士，就像你妈妈一样。” 央央似乎觉得有点意思，又大又明亮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玻璃那头洛十一的脸，然后咧开小嘴一边流口水一边对着她笑了起来。 就只那么一瞬间而已，婴儿脸上那无邪的笑容，就击垮了洛十一所有的伪装，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转脸过去，眼泪滂沱而至。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再多看一眼，就只会更加不舍，那么还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应该怎么熬下去呢？ 她猛地站起身来就想要离开。 “十一。”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的鼻音了，“别走。” 她的步子停在原地，男人沙哑的声音已经继续说道，“别走，求你。你不想说话不用说话，就让我看看你就好了，我很想你。” 杜洵篇 第四章 第四章 于是步子停在原地再也跨不出去，坐下来的时候有些颓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好瘦，瘦了那么多，下巴尖尖的。 “你别害怕，我已经联系了很多关系在为你申请假释，你很快就能够出来，你一出来，我们就结婚，我不会放你走，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了。就待在我身边。就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似乎是怕她会再次站起来走掉，杜洵的语速有些快。 洛十一只是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就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头，她不难看出一些让人感动的情绪。 手指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你这傻子啊。”好半天，才说出来这么一句，“你是集团家的公子，我是有案底的女人，当初就是因为我，你才会被绑架，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和我在一起，你永远只会有危险。” 杜洵没有出声，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着她，像是连回答都忘了，就那么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说了，那些你都不用害怕，” 洛十一表情一下子就滞了，话也说不下去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看到她从来都是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表情，杜洵才微微放下了心来。 哪怕她不再说话，都没关系了。 会见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管教进来带着她回去的时候，看着玻璃那头男人不舍的表情，都有些不忍心。 只是规定在那里，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道，“你下个星期再来吧。” 杜洵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手中还抱着女儿，眼睛依依不舍地落在十一的脸上，仿佛多看一眼，就能多印进心里去一些。 探视出来之后，关曜就看到他脸上有着少有的开心，很显然是见到了人的。 “见到了？果然央央比你要面子大啊。”关曜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算是要熬出头了啊，十一的假释应该就快批下来了。” 杜洵脸上的温柔表情一下子冷下去许多，“嗯，本来早就能批下来了，要不是莫家那老鬼一直从中作梗，十一都不用那么辛苦在里头把央央生下来。”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铃声非常得央央的喜欢，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头的小家伙已经跟着铃声手舞足蹈了起来。 看着女儿的模样，先前还冷掉的脸色已经有了温柔，没有马上接电话，拿着手机晃动着逗着她一会儿才接通了起来。 “不会参加相亲的，爷爷你别想了。就这样。” 结果一通电话过来就只是用铃声逗了央央开心了一会儿而已，那头的杜康平甚至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关曜开车回去的时候，在车里头放了些音乐，这是他这么一年来每次陪着杜洵过来，唯一一次敢在回去的路上放音乐的，也是这一年来唯一一次看到杜洵在从监狱回去的路上脸上露出了笑容的。 “阿曜，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谢你啦。”唇角微勾，对好友说出了这么一句诚心的感谢来，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太多朋友，岳岚结婚之后忙于相夫教子，加之陆莫离其实是个小气鬼，总是不太喜欢岳岚和他见面，于是之间的往来也渐渐少了很多。 和关曜认识说起来还是因为洛十一，一年多以前和洛十一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他就为了迎合十一的兴趣，给她找了一间拳馆，而关曜，那个时候是那拳馆里头最厉害的。 洛十一一出现，就直接放倒了他，于是……就这么不打不相识了。真要说起来，关曜是动了心的，如果不是洛十一已经名花有主，他绝对会追求她的。 一来二去，也就和杜洵熟了起来。 关曜家世也不差，后来才知道也是个企业家的少爷，家业虽然没有那么大，不过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只是他出生的时候，他父亲才二十岁，所以现在也还年轻得很，没有任何继承压力压身，就天天怎么高兴怎么玩…… “客气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假释审批大概也就还有一个月，你就再熬一熬吧，央央现在身体又不错，你就再沾一个月的光，等她出来了，就再别放走她了。”关曜这么说了一句，朝着杜洵看了过去。 “当然，这辈子都不会再放走她了。” 杜洵心里有和十一一起要走的未来那些美好的幻想，想着只要等着她出来，自己也是一家三口了，女儿有了老婆有了，光是想着就觉得这一年多的煎熬也都不算什么。 想到十一为自己所吃的苦，就更加不觉得自己的辛苦有多辛苦了，只是他毕竟还太年轻，经历的也只有那么多，所以他并不清楚，有时候，很多事情哪怕你准备得再多再充分，似乎你觉得一切都会按照你所想的去发展。 但是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变数而已，小小的一个变数，就足以将你所准备好的一切，所预想好的一切，全部打散。 刚把央央送去医院继续观察，回到家准备去公司的时候，杜康平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进来，索性连接的想法都没有。 直接按了挂断之后，又再次响了起来，没办法只能接听，接通的时候就想说和先前同一样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杜康平的声音在那头有些沉重，“不是来和你说相亲的事情的，nick，你外公他……你应该去美国一趟了。” 电话那头就那么传来噩耗，让他目光一滞，“我知道了，我马上订机票。只是央央她……” 杜康平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了屈文艳的声音，“你就放心去吧，那是你的女儿，你还怕我们两个老家伙亏待了她么？” 他坐了当天的航班赶往加州，却没有料到，这么一去……竟是就和她那么错过了。 上飞机之间，他还给关曜打了电话，“我外公逝世了，我要回美国一趟，有空多帮我去看看央央，下个礼拜的探视，你帮我去一趟吧，见到十一了就和她说这件事情，别让她担心了。我尽快赶回来。” 杜洵篇 第五章 第五章 “编号7917洛十一，有你的探视。” 管教打开门对着里头这么说了一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因为距离上一次的探视时间，还一个星期。 洛十一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看向了这个已经有点熟悉了的女管教，“管教，不是才探视过？” “另一个人，不是那位杜先生，是个姓洛的男的，应该是你的家人吧？你见是不见？”管教问了一句，洛十一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几乎是瞬间，眸子里就有了震惊的神色。 姓洛？那并不是他的姓，就正如同自己洛十一的洛也并不是自己的姓，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姓的……就连名字，也就只是个代号而已。 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跟着管教一起去了探视间。 果不其然，已经看到坐在玻璃那头男人的脸，心里头一个咯噔，自己担忧了那么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么。 他还是找来了。 洛柒那邪魅俊逸的脸，让洛十一有片刻的无力感，他依旧是那样的，邪气的，冰冷的，像是某种潜伏在暗处的兽类，毛骨悚然地盯着猎物，盯着，盯着，只为找准机会上去狠狠地在弱点处猛咬一口。 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玻璃。然后，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面面相觑地看着，外面的男人始终是带着邪气的笑容，算不上是极品的英俊，但是一张脸看上去却非常有魅力。 如果管教在场就能够看到，眼下的场面是多么的诡异，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洛十一的表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她手指轻轻在台面上敲着，非常细小的动作，洛柒也一样，手指默默地在桌面上敲着，这是他们交流的方式，摩斯密码交流。 “十一，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误？”洛柒手指有条不紊地敲着台面，眼神若有所思地朝着洛十一脸上看了一眼。 “你认为组织会那么轻松就放过你？你认为你真的可以脱离组织吗？培养你花了多少的资源，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敲到这里的时候，洛柒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动作力度非常重，指甲猛地和台面一个敲击，指尖都有血丝渗出。 洛十一片刻都没有动作，洛柒已经直接张口说话，语气有着冷意，更带着几分邪气，“你以为你躲到监狱来就有用了么？十一，你以为你逃得掉？你永远都不属于任何人，就算要属于，那也是我洛柒的。明天我来接你，手续组织已经在处理了，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头，想想那个男人，还有医院里那个小女娃，叫什么来着？杜央央？” 洛十一浑身一震，眼神就那么警惕地看向了他，眸子里头有着震惊，她很清楚对面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从来就不是什么性子纯良的人。 洛十一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朝着门的方向走过去，管教打开门就带着她回了牢房。 所有人都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好，也不敢过来惹她，还是吃晚饭的时候，梁沁芳走到了她的旁边，低声问了一句，“十一姐，你还好吧？” 洛十一的头轻轻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这个本性应该不怎么坏的年轻女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要走了。” 梁沁芳眼睛蓦地睁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听洛十一说的时候，说是还有将近两年的刑期，这怎么忽然就说要走了？ 她一下子联想到了其他的方向，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十一姐，你可别想不开啊！你就只有两年时间就熬出头了，你有老公有女儿的，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你放宽心，没事儿的，都会好起来的。” 洛十一愣了愣，垂眸看向她抓住自己的手，察觉到了她的善意，嘴唇轻轻抿了抿，“我说的是，我明天就要出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应该就能出去，只是……” 洛十一停顿了片刻，看着梁沁芳的眼睛，“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 她想着应该怎么称呼杜洵，只停顿了片刻就用了梁沁芳最容易理解的词语，“我丈夫应该会来找我，说不定就会向你们问情况的，我和其他几个都不熟，就只和你说过些话，梁沁芳，到时候如果他问起你，你记得一定要把我的话转达给他！” 听出了洛十一话语中的急切，虽然梁沁芳还想细问为什么她明天就能出去，但此刻也没有问出来，只静静地听着洛十一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记牢了。 直到洛十一将想要她转达的话都说完了，听着洛十一在耳边松了一口气，梁沁芳才转头看向她，“十一姐，你就要走了么？真的？明天就走？” 洛十一轻轻点了点头，她清楚洛柒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就算她有办法逃避，她也绝对不会逃避，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孑然一身的洛十一了。 有牵挂有顾虑，就有了弱点。 她可以除死无大事，可是那个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不点，那个自己拼了命去救回来的男人…… “你也会出去的，等到出去了，别再去偷了。一年半以后，你出狱的那天，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来接你的。”洛十一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这是梁沁芳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笑容，不知道为何。 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听着洛十一这话，梁沁芳反而是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听着她刚才这句话，她说，我会来接你的。 她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十一姐……他们来抓你，是要去偿命么？” 想到先前洛十一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梁沁芳忍不住这么问了一句，洛十一听了后微微地愣了一下。 偿命么？要真是偿命，倒是一了百了。 恐怕要面对的，又是那永远不见天日的地狱吧。 当天晚上洛十一就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只是将那本有男人和孩子照片的笔记本，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已。 在熄灯之后，她拿着梁沁芳借给她的手电筒，在被子里头，看完了那本子上写着的所有日记。 同室的其他几个女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昨晚睡觉的时候，怎么一直听到有人在啜泣的声音？ 杜洵篇 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出早操的时候，洛十一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反倒是梁沁芳，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精神一直不太好。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十一能够看得出来。 吃早饭之后，回到牢房里，洛十一就将那本笔记本递给了梁沁芳，“如果他找上你，记得把这个交给他，还有我让你带的那些话。” 梁沁芳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本子的时候，很慎重，手都有些发抖，小心地收了起来之后，这才伸手轻轻地抓住了洛十一的手。 洛十一微微笑了笑，这是她第二次对这个年轻的姑娘笑，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之后，就坐在床上等着。 洛柒向来说到做到，他说今天会来接她，那么，他就一定会来。 果然，不过半个小时而已，门就被打开了，并不是熟悉的那个管教，而是另个没见过的男人，从着装看来，应该比女管教的身份还要高。 一般女监狱不太会有男人来往，他开门之后，目光就在里头扫了一圈，落在了洛十一身上，“你，出来。” 洛十一站起身来，就跟着他朝着外头走去，梁沁芳流出眼泪来，看着洛十一被带走，又看着梁沁芳流着眼泪，其他几个女囚有些不解。 “她是被拉去行刑了么？不可能啊，重刑犯不会和我们关在一起啊。” 梁沁芳一语不发窝回床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放到自己的枕头套里。 洛十一什么都没带走，就只带走了那张照片而已，确切的说，是连贴着照片的扉页一起撕下来带走的，所以也包括了照片下头，杜洵写上去的那句话。 一路上，男人都没有说话，沉默无声蔓延，洛十一也没有开口询问任何，一直被带到了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无声地停在那里。 车窗降了下来，洛柒那张魅力而邪气的脸就随着车窗的降下，印入视野中。 他朝着洛十一看了一眼，修长的食指朝着副驾驶的座位指了指，他的食指和虎口上有一层茧，洛十一的手上也是一样。 杜洵是未曾见过这个世界阴暗面的男人，善良干净的，仿佛只要有真诚的道歉，他就会心软去原谅一切错误的那种善良，所以当时在看到洛十一的手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为什么食指和虎口上有茧。 当时自己的回答是什么来着？洛十一记得好像说是自己曾经学过剑道。 其实她撒谎了，并不是剑道……而是每个经常握枪的人，都会有的茧。 “我挺准时的吧？”洛柒坐在驾驶座上对她笑，车子开得如同飞一般，只是洛十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安全带都没有系上，面对这种疯狂的车速，她表现得很淡然，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去哪里。”洛十一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没有任何想要同他寒暄的意思，洛柒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好歹把你从监狱里头弄出来了，你就这态度？” 眼下的洛柒似乎有些孩子气，虽然脸上依旧是邪气凛然的，但是语气中似乎多了些许委屈出来。就好像昨天说狠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洛十一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没有做声，其实早在她自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平静日子已然被打破了。 躲了那么长时间藏了那么长时间，为了救他……功亏一篑，只是她却不后悔，明明知道新闻一播出来，自己的名字和照片一被刊出来，那么一切结束，组织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培养了那么久的人才潜逃在外，脱离他们的掌控。 可是救了他，她不后悔。 为他顶罪入狱，她不后悔。 为他生下央央，她不后悔。 他是她人生中最温暖的光。 没有人知道洛十一是怎么长大的，是从哪里来的，包括杜洵，也不曾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日子。 很显然，这是十一对他的保护，若是一旦自己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知道了，或许，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么？还得让人去美国动手脚才能把那男人引开。”洛柒皱了皱眉头，侧目看了她一眼，油门依旧死踩死踩，仿佛恨不得车子就直接飞起来一般。 洛十一眉头皱了皱，心里头有些不祥的预感，“你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在那男人的外公维生设备上做了做手脚，老头本来就没多长时间好活了，索性就让他走得快一点，现在那男人应该已经在美国参加丧礼呢，暂时回不来了。” 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她手指并拢手刀朝着他喉结横劈过去的时候，洛柒已经迅速踩下刹车迅速将车停下，与此同时手指已经扣了控制椅背的拉杆，椅背迅速朝后倾斜，躲开了她的一记手刀之后。 他手臂横了上来，挡住她下一次进攻，宽厚有力的手掌就那么禁锢住了她进攻的手腕，看着她如同豹子一样矫健灵敏的动作，下手时毫不迟疑的凌厉和果断，洛柒笑了，“怎么？我伤害了他的家人你就要和我翻脸了？十一，别忘了，在岛上的时候，这些可都是我手把手教你的。” 洛十一眸光一冷，嘴唇紧紧一抿，手就已经迅速地朝下一挣，挣脱他掌控之后，毫不留情地拍向了他双腿之间的某个部位。 果不其然，所有男人的死穴都是这里，纵是是洛柒这样的角色，也一瞬间扭曲了表情，“啊啊啊……” 车里头蔓延着他的痛呼声，洛十一表情依旧没有太多温度，“的确都是你教的，但是你也别忘了，我早就已经出师了！不要动他和他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底线。” 洛柒的手还捂着裆部，脸上已经没了什么痛苦的表情，倒是面色有些沉重起来，先前那些孩子气的嬉皮笑脸也已经悉数不见。 “你知道，单只你愿意将你的身体交给他这一件事，我就有理由将他碎尸万段，更不用说你还为他顶罪坐牢，为他生了个女儿……”洛柒的声音冷了下去，“洛十一，你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是我洛柒一个人的，不要再让我嫉妒第二次，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这次，只是对他外公下手引他离开而已，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杜洵篇 第七章 第七章 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洛十一冷淡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好说话过了？” 洛柒伸手轻轻朝她的脸摸过来，被她侧头避开了。 “别碰我。” “怎么？现在连我摸下你的脸都无法接受了么？”洛柒从后座拿出一块平板电脑来，轻轻在平板上划动了一下，一张照片就出现在了平板电脑上。 洛柒将平板电脑挡在自己的脸前面，再次朝着洛十一伸出手去，“那现在呢？” 洛十一只是目光有微微地停滞，落在平板电脑上杜洵的照片上，那只是他的一张证件照而已，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了，肩膀宽厚笑容温暖，一双眸子有着白种人特有的深邃。高高的眉骨，高高的鼻梁，他似乎只要一双眼睛，不用言语都能够说话。 这张照片，还是她陪他去拍的，头发是她在家里帮他吹的造型，不是很熟练，但是他的脸，哪怕她吹得发型不算太好，他也能够轻松驾驭。 “笑得真好看。”洛十一还记得照完照片之后自己对他这么称赞了一句，当时杜洵就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闻她的头发，温柔地对她说，“傻瓜，这算什么，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结婚证上的照片我一定笑得更好看。” 一时之间洛十一就这么想到了当初的回忆，然后走神了。 洛柒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脸，一瞬间，她笑了，就那么看着杜洵的照片笑了。 洛柒的平板电脑放了下来，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表情僵硬了起来。 原本轻轻落在她脸上的手，猛地就变得用力了起来，捏着她的脸，“只一张照片就能这么让你开心吗？能吗？在岛上十三年我看你的笑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他就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吗？” “他能，只有他能。当然，还有我的女儿。”洛十一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洛柒，“洛柒，我会和你走。在这之前，我需要去一个地方，我需要……去看看我的女儿。” “不行。”洛柒眉头一皱马上就拒绝了，“我不会给你任何有可能让你离开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将这些消息压下来的？如果不是我……你觉得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能够像现在这么安全平静么？你知道我们的命运，从被带到岛上开始，我们就已经和自由两个字绝缘了。” “我只是……不想再杀人了。我不想我抱着孩子的手，是沾满鲜血的。”洛十一就这么淡淡说出这个事实来。 她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保镖而已，从五岁那一年被带到那座不为人知的岛上，她这辈子的命运，就已经不可能只是一个保镖而已了。 那是个神秘的组织，他们挑选孤儿们送到岛上接受训练，适者生存，所有活下来的，都是从那些炼狱一般的训练中幸存下来的强者。他们接受一切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任务，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 而像洛十一这样的，是工具，能够为他们带来巨大收益的工具，少一个，损失都是非常巨大的，这么多年投入时间和金钱的训练，他们每一个的价值都是无法预估的。 也正因为是这样，活得像一个傀儡，于是渐渐就容易失去自我，当意识到的那一天，就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 是杜洵才让她找回了自我。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有足够的幸运，脱离那些她想要脱离的一切。 洛柒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让你见她，就一次，然后你必须和我走。你不能继续呆在国内了。” 洛十一没有拒绝，只淡淡问了一句，“这次的任务呢，是什么？” “你不需要时间再休息一下吗？”洛柒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女人，还是有些心疼的。 “等我死了，有很多的时间休息，现在，就赶紧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 杜洵从美国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所得知的就是这么一个消息，让他甚至是马不停蹄地从美国连夜赶回来，长时间的飞行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满脑子都是十一的脸。 “怎么回事？”下机走出出口就看到关曜已经等在那里了。 关曜眉头皱着，匆匆拉过他的一个箱子就朝着停车场走去，“不确定，我已经找了很多渠道查过了，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唯一知道的就是，十一已经走了。” “究竟是谁……”杜洵眉头皱了起来，他一直很清楚她的身份不止是普通的保镖而已，也决计不止是什么身手很好的女人。 “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全部都被抹去了，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关曜皱眉看向杜洵，“洵，十一被带走了。她已经被带走了。” 杜洵在出口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懊恼地抓着头发，脑袋里面现在是乱成一团的，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思考。 关曜紧紧按着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我觉得十一都绝对不会是自愿离开的。” 一切……就那么乱了，就那么错过了。他只不过去了一趟美国出席外公的丧礼而已。 他永远想象不到，就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想象不到她会去哪里，自然也想象不到，她背叛了组织，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梁沁芳被带到探视室的时候，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杜洵，入目就是他满眼的悲伤和憔悴的脸。 坐到玻璃另一头的时候，梁沁芳有点于心不忍，她手中还拿着那本本子。 在看到那本子的时候，杜洵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光亮，然后就黯淡了下去，“是她把这个交给你的，是么？” 梁沁芳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本子交给了一旁的管教，她会拿出去给杜洵。 而杜洵坐在对面，只默默地问了一句，“她和你说了什么么？任何话都好，她在离开之前……和你说了什么？” 杜洵篇 第八章 第八章 从监狱出去的时候，杜洵的脚步有些虚浮，想到从梁沁芳那里听到的十一最后让她转达的话，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站不住了，伸手就扶住了车门。 关曜坐在车里头，看着他这个样子，马上就拉开车门下车来，伸手就扶住了他。 “洵，你还好吧？”关曜皱眉关切问了一句，却是发现扶着他的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肩膀的颤抖。 这是不是他第一次目睹杜洵的脆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在十一刚入狱的那一阵，他几乎每天都能够见到杜洵略带颓丧的样子，可是从没见过如同现在这样脆弱。 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这么蹲下身去，紧紧抱着头，肩膀颤抖着掉下眼泪来。 “我失去她了，关曜，我有预感，我已经失去她了。我一直都知道，如果她不想要我找到她，那么，我就真的找不到她，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杜洵的声音变得沙哑，对关曜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才站起身来，眼眶微微泛红。 手中还拿着那本笔记本，扉页已经不见了，她就带走了他和女儿的照片，他甚至可以肯定十一是被人强行带走的，并且很可能，自己和女儿，还被作为了她无法拒绝的筹码。 “那个女囚和你说什么了？”关曜拉开车门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关门之前这么问了一句，自己绕到驾驶座进去坐下。 “十一让她转达给我，两年后，也就是原本她该出狱的那天，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到这里来。她说……”杜洵说不下去了，手指紧紧地抓着笔记本，“去……去医院吧，我想念央央了，我想见到她我会感觉好受一些。” …… 她说，杜洵，如果两年后我没有回来，那么只会有一种可能，我死掉了。好好养大我们的女儿。 他轻轻翻开那笔记本，想在上头找到一些她留下的只言片语，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才看到了有一串数字，像是某种密码，三个数字一组……目前很难理解这一串数字的意义。 但是杜洵已经将这放在了心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种三个数字一组的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医院看完女儿回家之后，坐在书桌前他就翻开本子开始研究那一串数字，整整一个通宵，都在想着那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将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里面，越是去想着，反而越想不明白。 直到无意中碰到了鼠标，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桌面上打开的一个文件的文档，看着文档下方标示着页面，行和列的时候。 他一下子像是反应到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密码……”他匆匆地开始翻自己的笔记本，“这是她想对我说的话……” 第一个数字，是笔记本的页数，第二个数字，是代表第几行，第三个数字，是代表在这一行的第几个字。 他终于解读出来了她真正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我很想你，会永远爱你，我会在太（泰）国的南边，等你。” 因为他整本日记中都没有写到泰字，所以是找了一个太字来代替的。 杜洵激动地站了起来，手中捧着那本日记，仿佛这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 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他真的能够不畏艰险也找到我，那么天塌下来我也可以不管不顾，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了。” 在机场的时候，洛柒捏着她的下巴这么说了一句，眼中的笑意带着些许邪气，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那么多当中，我独独选了你，我悉心教导你，你每个任务我都关注，你当初怎么会想到要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我只是离开那个地狱而已，好了，洛柒我不想谈这个了。”洛十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登机牌，看到上头目的地的地方印着的字母，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十几年的训练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使得她很了解，了解组织的办事作风，了解洛柒的风格，以至于连猜想都猜想得这么接近。 “走吧，登机了。你也知道，做错了事情就是要有惩罚的，组织的意思是停止你所有的任务，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洛柒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十一脸上的笑容，“你笑什么？” “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接受惩罚，我知道了，我只是脱离了，但并不是失忆了，所以我很清楚。我笑，只是因为，我觉得想笑，比起接受那些让我难受的任务，接受惩罚恐怕会让我来得更加适应一些。” 洛十一已经朝着登机口走去。 洛柒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解，走上去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你为了惩罚而笑？你是真的疯了吧？难道你忘了小捌和阿玖……是怎么死的了么？” 洛十一甚至就笑出了声音来，“反正我们也没几个正常的，我不正常，你也不正常。谁知道死就是一件坏事而不是一件好事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要去泰国的南部，对于这惩罚的内容，她其实早就有所耳闻了，这并不算是什么残酷的刑罚，没有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没有什么严刑拷打，也没有什么拔掉指甲剁掉手指之类的事情。 只是去参加一些比赛罢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的比赛。 那些人用来赌的比赛，那是巨大的阴暗的地下比赛，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那些富豪们，那些根本不把钱当做钱的人们，愿意花大价钱在他们的身上下注。 而洛十一将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比赛开始的时候，被关在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在一堆丧心病狂嘶吼着的赌徒们目光之下，进行搏斗。 只论输赢，不论生死。虽然这种事情，早在她在岛上的第一年就已经领略过了。 她将要去打黑拳，不知为何，却是一点儿不觉得害怕，就像是……算准了nick一定会来找自己一样。 他，一定会来的。 杜洵篇 第九章 第九章 泰国南部的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头，气温很高，人声鼎沸使得温度又高了几度一样，到处都闻得到一股微微腐烂的味道，还伴随着一股汗味。 灯火通明的场地里头，到处弥漫着众人的嘶吼，各种语言，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一场盛会，各种下注的声音，各种赌外围的…… 而在众人的呼声中，铁笼下边的外围，已经围坐了好几个人，好几个人围着其中一个人，给中间那一个人提供服务，就好像此刻的她就是上帝一样。 给她戴上牙套，给她喝维生素饮料保持体力，给她擦汗，向她分析对手的情况。 作为已经在比赛中连胜七场的女将军，她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体力的消耗，以及个人的精神压力，不是人人都能够挺得过来的，但是她挺过来了，说实话，的确是很辛苦的。 尤其是每天面对的都是不一样的对手，你并不知道她的实力和过往，就比如今天这个在她对面作为她对手的女人。 她就全然不知那女人是个什么来头，只是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强壮的女人，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太多肌肉，这么看过去，也就只有腹部露在运动背心外头的浅浅肌肉轮廓。 和那没有什么太多表情的脸庞，她没有任何人给她带牙套也没什么人给她擦汗，只是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而已，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膝上，就那么顶着额头，像是周围的喧嚣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外头的叫嚣声越来越大，这一场的赔率非常高，因为一边是已经连胜七场的女拳手，而另一个，则是才第一次在这里参加比赛的新人而已，甚至打架都在期待着，这会是怎样一场血腥的单方面的凌虐…… “十一，杀了她。”洛十一身旁一直没有什么指导也没什么关切，洛柒站在旁边一副懒散的样子，就这么从唇中吐出最残酷得话语。 却是风淡云轻的如同在叙述一个事实。 洛十一的目光淡淡抬起来，朝着洛柒看了一眼，“你现在是真的人性一点一点磨得没掉了。” 洛柒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十一对面铁笼外头的女人，“人性？别开玩笑，洛十一，你在这种地方讲人性，你就只能变成一滩烂泥死在这里头毫无出路，你可不要忘了，小捌和小玖可不是什么弱者，只是他们为什么就那么死掉了？你真认为是他们身手不济？还是你也知道，他们和你一样，在这种人心泯灭的地方，还在追求那所谓的人性？” 洛十一没有做声，目光淡然冷冽地看着洛柒，他说得对，在这种人性泯灭的地方。 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洛十一点了点头，“唔，你说得对，我应该还是有点存款的，帮我下点注吧，赌我自己赢。” 洛柒邪气地笑了起来，伸手在她的头顶微微地揉了揉，“自然是买你赢的，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多么冷门的冷门，赔率高得不得了，稳赚不赔的。” 洛十一只是停顿了片刻，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洛柒，“我还要买她死。” 洛柒眼神停顿了一下，马上就意会了，原本以为十一会不适应这里，可是很显然，她已经很快地适应了。 不是生存就是死亡的世界。 咚咚咚。 铜锣的声音响了起来，场地里头有片刻的安静，然后就马上人声鼎沸起来。 这些赌徒们看客们，都在用着粗鄙的语言嘶吼着，嘶吼着，“杀了她杀了她！撕碎她撕碎她！” 洛十一会些许泰语，所以听得还算明白，甚至还有很多，是用因为嘶吼出来的。 偌大的铁笼子里头，空地还算是很多的，雪亮的灯光就那么从笼子外头直接投射到里头去，照得人似乎连影子都没有。 对手双方走进铁笼子之后，铁笼子就被从外头锁上，除非打得一方昏迷或者死亡，否则，笼子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洛十一走了进去，就只听到一阵嘘声，各种喝倒彩的声音。 而对方那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女人走进笼子里头的时候，外头可就热闹起来了。 “不知道我等会将她脑袋拧下来的时候，外头会是个什么反应。”洛十一轻轻呢喃了一句，她并不是嗜杀之人，但是眼下这样的环境，很能够挑起人们隐藏在心底的阴暗。 所以洛十一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在铁笼子都从外面被锁上，铜锣又再次敲响的时候。 作为对手的两人，谁也没有妄动，就这么沿着笼子的内圈绕着场地走着，互相打量着，互相观察着，只希望能够找出对方的弱点来，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十一。”洛柒叫了她一句，洛十一只是耳朵微微动了动，没有转头看向他，却是已经注意到他的声音了。 “别死了。”洛柒说完了这句之后，就坐了下来，静静欣赏这一场角斗角逐。 最终是那个连胜七场的女人沉不住气冲了上来，洛十一唇角微微一勾，成了！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洛十一轻轻一甩腿，小腿迎面骨就直接朝着女人的侧脸重重劈了过去。 甚至都带出了呼呼的风声，绝对不容怠慢。 那女人迅速避开了，避开之后就有些后怕起来，刚才那一下如果被踢中了，绝对会失去意识的！ 原本还在笼外头一个劲儿喝洛十一倒彩的人们，就因为她这么一个动作，忽然就觉得这场原本以为一面倒的比赛，已经变得有些看头了。 洛十一招招凌厉，丝毫不留任何余地的攻击，基本每一个动作，不出则以，一出，就一定是瞄准了人身体上的各个弱点，胯下，胸口，腋下，肚脐，腰眼，鼻梁。 不管怎么躲，所能做的，都只有躲而已，只能躲开这些对弱点的攻击，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找准时机攻击。 一时之间一面倒得已经很明显，谁都能够看出来，洛十一将那个女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追打着。 “我不能死，如果死在这里，就真的回不去了，我得活着，活到杜洵来找我……”洛十一轻轻呢喃出这一句，手中已经有了动作，迅速地横劈直下…… 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戛然而止，原本还嘈杂的场面，一瞬间就那么安静下来了。 杜洵篇 第十章 第十章 “对不起了。”洛十一骑在这女人身上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这也是这女人在这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腿甚至还试图朝上膝撞向洛十一的背，但是洛十一的手下来的时候。 她就如同死鱼一样翻腾了一下，然后一切平寂下去。 洛十一的手劲，这样的一个手刀横劈，效果很是直接并且明显，颈椎的迅速断裂错位，致使她还能有片刻的清醒。 然后很快，就和这一生挥手道别。 普通人是绝对很难理解那种感觉的，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条生命就那么在手中流逝的感觉，是一种很奇特的。 洛十一亲手将她还睁着的眼睛合上。心里头有着莫名的激动的狂躁，被这样的氛围，被外头随着胜利的锣音敲响时，迅速人声鼎沸起来的氛围。 很容易就被带动起来的一些狂躁的情绪，洛十一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站起身来，双手高高举起，怒吼着，伴随着她的每一声吼声，外头赌徒们狂躁的嘶吼声就更大。 她还将要在这样的炼狱中度过更长的时光。 “你原本就适合这样的地方，适合这样的生活，你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类的，为什么你自己认识不到这一点总要寻求你所谓的金盆洗手呢？”洛柒看着在巨大铁笼中的洛十一，轻轻这么喃喃了一句。 手中已经接过了旁边人递过来的支票，先前下注的钱，已经翻了好几倍重新回到了手里。 笼子打开，女人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就是这么廉价的，甚至抬出去的过程中，很多先前下注在她身上然后输得精光的赌徒们，毫不留情地朝她的尸体上吐着口水。 洛十一眉头轻轻皱了皱，已经从铁笼子里出来，洛柒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微微笑了笑，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去的时候就接受了众人的欢呼声，这样的日子她知道，还要持续很久。 于是，足足四个月都是这么过来，像是炼狱的磨练一般，每天都和不同的人对战，好一点的情况，只是将人打到失去意识而已，坏一点的情况，就是夺去他人的生命。 在这个地方，生命似乎并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一般，也只有你在捏紧你自己拳头的时候，才能够感觉，离活着那么近，离死亡也那么近。 人的意志很容易就慢慢被这样的环境消磨掉，所以渐渐的，几个月下来。 洛十一已经有些变了，说话也少了，目光也呆滞了许多，身上的伤处多了非常多，甚至可以说有些惨不忍睹，她的背后和腿上，有几道长长的伤口，因为一直都有比赛没有过多时间休息和恢复，所以甚至……一直都没有愈合，稍有些动作，就鲜血淋漓的。 “十一，你已经成为最大热门了，你只要再赢十场，再赢十场就不用继续接受这个惩罚了，组织那边的命令已经过来了，你再赢十场就已经足够弥补损失了，组织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就到岛上去，像我当年带你那样，挑几个不错的孩子，带他们吧。” 洛十一呆滞的目光有片刻的焦点，怔忪了片刻，一语不发，自己怎么能走呢，还不能走。 如果离开了这里去了岛上，那么……这一辈子，自己都再也见不到杜洵了吧。 …… 四个月后。 杜洵找到泰国来的时候，其实在洛十一抵达泰国之后的一个礼拜就已经跟过来了，只是只有南部这一个线索，实在是太过笼统。 他花了很多的时间，找到了些许她的踪迹。很艰难，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没有抱太多信心了，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了。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时，那么多的失望，就迅速变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尖锐疼痛。 她的一边脸上，一条伤疤连着下颌线长长一条，狰狞的，让人心疼的。 一整条腿，都有些不太灵便了，整个手背上都是化脓的血肉模糊。 目光呆滞的，嘴唇干裂的，眼睛里头没有什么光，就那么瘦弱的蜷缩在床上，头发随意杂乱地绑在脑后。 “她不能再打了，你带她走吧。”洛柒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的挣扎，才说出这一句话来，四个月的时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担心十一会死掉，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年轻的耀眼的，能力出色到让组织都不忍放弃的。 可是……他却是没办法看她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样的比赛，是可以把人的意志彻底消磨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原来小捌和阿玖，就是这样，渐渐消磨掉了活下去的意志，或许他们甚至不是因为失败而死去的，而是因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杜洵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一时之间有些愤怒，直接伸手拎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按到墙壁上去。 洛柒力道很大，只很随意地挡开了杜洵的手，眉头紧紧皱着。 伸手从口袋里头摸出了一张照片出来，“她是看着这个，才撑到今天的，否则……恐怕早就死了。” 那是他抱着央央的照片。 杜洵一瞬间热泪盈眶。 走到床前头去的时候，洛十一甚至都有些无知无觉的，直到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了。” 他伸手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来，瘦弱得能够让他感觉到她的骨头硌在身上的突兀感觉…… “十一，我来接你回家。我来接你回家了。”他轻轻在她耳边说着，却是听不到她的任何答复。 于是什么都不再多说，只拥着她侧躺在床上，将她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头，听着她的呼吸声，静静地陪伴着她。 洛柒原本还站在一旁，后来，也先走出门去，将安静留给了这两人。 甚至不知道这么过去了多久，就在杜洵觉得，她可能短期之内，都不会和自己说话了，说不定也不会从这种失神的呆滞状态恢复过来。 心里头开始盘算着，说不定带她回去之后，见到了女儿了，接受一些心理治疗了，她会好过来一些的时候。 却忽然听到了她沙哑难听得甚至让人难以分辨出男女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耳边，缓慢的，一字一句的，却是像刻刀一刀刀刻进他心里一样。 “nichs，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眼泪的灼热温度，透过他的衣服印在他胸膛的皮肤上，“带……带我回家吧……” 杜洵篇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杜洵就那么搂着她一个晚上，守了她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直接带她去了医院，先处理了一下伤处，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除了眼睛可以看得到的这些地方以外，还有很多的瘀伤，最严重的要属那些骨裂伤，就连医生都吓了一跳，叽叽呱呱地说着泰语大概是在表达着吃惊。 “先包扎一下，我带你回国去我们再好好治，这边的医院我也不放心。” 杜洵声音温柔，洛十一听了之后，只是微微地点头，没有多做声，消炎药递给她的时候，她也都乖乖地吞下了，温婉乖顺得让杜洵心疼。 其实这是去芭提雅的好天气，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是什么旅游的好时候。 杜洵订了专机直飞国内，第二天晚上连夜离开，杜洵再也没有见过洛柒，那个邪气英俊的男人，就像忽然销声匿迹了一般。 只有十一知道，他并没有走，他只是，在杜洵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 这天傍晚，刚刚吃过晚饭，飞机就在两个小时之后，洛十一瘸着腿拒绝了杜洵的陪同，独自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倚在门口的洛柒。 “我要走了。”十一淡淡地说了一句，转眼看向他，“洛柒，我这次也算给你赚了不少钱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不会再对你妥协了，死我都要死在他身边的。” 洛柒唇角英气地勾了勾，眼底里有着的却是无奈，终于是伸手轻轻揉了揉洛十一的头，被她不着痕迹地侧头让开，“留不住你了，你也知道，小捌和阿玖还有你，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但是你们三个当中，我最心疼的就是你。” 说完这句之后，洛柒轻轻叹了一口气，洛十一鲜少听到他的叹息，原本心中对他的那些怨，也稍微消散了些，毕竟这段时间，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但洛柒从来都没松过口，就那么看着她打生打死好几次差点就死在对方手里了，说要没怨，是不可能的。 “原本我想着，哪怕由着那些人把你给打残了都好，起码我能带着你回去，去岛上，到时候再没人能找到你，那样，哪怕我照顾你一辈子都好，起码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小捌和阿玖都死了，我也只有你了。”洛柒微微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留不住你啊，算了，你和他回去吧，我也不拦你了，以后别犯傻了，要是哪天你又为了他顶罪进了监狱，我再带你出来，就死都不会再纵容你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了。十一你记好了。” 洛十一轻抿着唇，不答也不应，只是眼神看着洛柒，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止是她，恐怕组织里头的所有人包括高层，都是没有见过洛柒的妥协的。 甚至没有人想过，洛柒竟也会有妥协的时候。 十一唇角微微抿了抿，似是笑容又不似笑容，“这么多年了，我倒是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人性。” 她只说完这一句，就没再说话了，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吊坠出来，那是一把钥匙形状的吊坠，“喏，这么多年我做任务赚的钱，虽然不算什么昧良心的钱，但也不算什么多正经的钱，你拿着吧，反正……我没钱他也不会不要我的。” 那是她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钥匙，里头有她所有存款的银行本票…… 洛柒已经微微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按进了怀里，“自己好好拿着吧，如果可以的话……去把脸做一下，样子改一改，不要再让组织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了，这些钱好好拿着过日子，当年除了怎么杀人怎么顺利杀人怎么保命，我什么都没教你，这些钱应该也够你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了。” 说着，洛柒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支票来，“这是你这段时间打黑拳我下注赢的钱，还有用你自己的钱买生死赢的钱，都好好拿着。十一啊，好好生活吧，今日一别，我们以后……恐怕是再难相见啦。” 洛十一没拒绝，拿过支票塞进了口袋里头。 这就算是道别了。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感伤。 再走回餐厅里头去的时候，洛十一就看到那个英俊的男人引来了不少视线，只是他已经坐不住了，站在那里朝着洗手间的方向不住地观望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看到洛十一走了过来，他赶紧就应了上去，伸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 “吃饱了吗？我们差不多可以准备出发了。”杜洵温柔的声音就在洛十一的耳边，可以听得出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客套和疏远的，毕竟已经这么久时间两人没有如同以往那般亲密的相处了。 她的牢狱生涯，还有之后这段光是想就惨不忍睹的生活。 他只是想循序渐进而已，他不想吓着她。 洛十一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将钥匙的吊坠重新挂回脖子上去，摸了摸口袋里头先前洛柒给的那张纸，那张写着一连串儿零的支票…… 摸出来之后，就随手塞给了杜洵，“唔……拿着吧，给你的。” 杜洵不知是何物，低头看了一眼之后，眼神中有了震惊，“这……这是什么？” 洛十一唇角终于露出笑容来，“怎么说来着……” 她停顿片刻，杜洵一瞬间看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愣住了，好久都没有看过她的笑容，好久好久了，仿若隔世一般。 眼睛中再看不进任何，直到耳朵捕捉到她接下来吐出的两个字，“嫁妆？我以后……估计也没什么赚钱的能力了，除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我没什么别的本事……所以，就请多多担待了。” 她唇角的笑容让杜洵心头猛跳，更何况嫁妆两个字，更是让他心里头如同擂鼓一般。 一下子情难自已，就直接将她拥进怀里头，紧紧地，紧紧地像是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肋骨里头去一样。 马上低头就寻到了她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不给我这些也没关系的，我不管怎么样都会养你一辈子，不管怎么样。”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再次浅吮她的唇，“走吧十一，我带你回家。女儿……长得很快，很漂亮呢。” 杜洵篇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杜洵，以后请多多担待了。 这就是她一生的承诺了，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她的不善言辞。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杜洵依旧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着她静静地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一切感觉都那么不真实，所以他从始至终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感觉到真实感多一些。 “抓着我做什么。”洛十一语气中虽是有些埋怨，脸上却是没有任何不耐烦，目光静静落向他的脸，看着这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自己脑子里头的脸。 “抓着你才觉得你不会随时逃跑。”杜洵轻轻地笑，将她的手执到唇边浅浅啄了一下，“你打架又厉害，跑得又快，人还聪明又不怕死的，如果不这么紧紧抓着你，我随时都会没有安全感，随时觉得你会不会下一秒就那么消失在我的眼前。” 洛十一听了这话之后，没有做声，从怀里拿出那张她宝宝贝贝地当成这么长时间以来精神动力的照片，看着上头小奶娃的脸，眼神柔软了许多。 一时之间眉里眼里都是淡淡的笑意。 “这次我和你回去，就不会再走了，你别抓得这么用力。”十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头还有着她化脓伤口清理包扎后的纱布贴在那里，“有点疼。” 听到这一句之后，杜洵才小心地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遍体鳞伤的瘦弱样子，心里头默默地疼了起来。 “和我结婚吧。”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浪漫场景，没有什么无比惊喜的布置，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却是如同万钧一般沉重。 洛十一侧目看他，眼睛里有着些许亮晶晶的东西，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孩子都已经生给你了，还能怎么样呢，你要是不娶我，我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嫁了。” 杜洵揽过她的肩膀，“我说出来的话，就是一生一世，我们已经……是一家三口了。” 飞机抵达国内的时候，关曜来接机的，原本关曜心里头还有些忐忑，毕竟当时在电话里头，杜洵并没有细说太多，但是看到他揽着腿已经有些不太方便的洛十一走出来的时候。 一瞬间心里头的大石头就这么落了地。 走上前去就给了杜洵一个拥抱，然后给了洛十一一个拥抱，“十一，你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最近有些残，要是找我打架，你应该能赢。” 眼中有着笑意，听得关曜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还担心十一的状态，因为看上去，她的状态真的不好，从杜洵先前的电话中，他听出来些许大概。 打黑拳这种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那样子的环境和高强度的压力不是生就是死的，能够将人的身体和意志摧磨到怎样一个可怕的程度。 坐上车子之后，关曜才转头对坐在后头亲亲密密搂着洛十一的杜洵说道，“你爷爷奶奶那边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我女儿都有了，难道我还不能娶我女儿的妈么？” 杜洵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慌张，只是让关曜将车子朝着一个方向开过去，距离目的地没有多远的时候，关曜有些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要去找……”关曜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了站在路口的女人，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温婉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容。 “岳岚……”关曜轻轻说了一句，停下了车，车窗降下来，就听到岳岚清浅的声音，“好久不见啊，关大少。” 关曜有些惶惶，抬眼看向车窗外的女人，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岳……岳岚……” 心里头只觉得今天自己是犯了太岁，他最搞不定的两个对手，在拳馆就没赢过的两个人，还都是女人，就这么都出现在他面前…… nick走下车来，拥抱了岳岚一下，“ivy，谢谢了，麻烦你了。” 他临走之前就给岳岚打过电话，让她照顾好央央。 “和我说这个……走吧，我已经把人接过来了，别担心，不会有任何事情。”说完，岳岚就直接看向了车后座里头坐着的洛十一，她和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当时那么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还是面瘫…… 而现在，洛十一的脸上却是浅浅的笑容。 看来，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除了时间之外，感情也可以改变很多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岳岚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已经身为人父，不仅如此，竟是为了一个女人，愿意付出那么多。 “十一。”她轻轻叫了洛十一一句，就朝她伸出手去，“央央在里面。” 西郊庄园的院子大门大开着，洛十一就这么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伸手握住了岳岚的手，和她一起朝着里头走去。 杜洵在后头看着，关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完满了，老婆女儿都有了。还有岳岚这么个知己，我没羡慕过什么人，但我真羡慕你。” 杜洵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岳岚和十一的背影，一语不发地跟了上去。 刚走到她们身后，就听到了两个女人小声的对话。 “虽然nick现在对你死心塌地的，但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岳岚的声音低低的，“别人可能打不过你，但是我……不一样。” 洛十一侧目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印象中的‘身手不错的光头女人’，然后就丝毫没有示弱地回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钱包里都放着你的照片，但他已经是我的了，如果有一天，你要来破坏我的感情，不管你是谁，我都一定会杀了你。” 岳岚听着自己印象中‘身手不错的面瘫女人’说出了这么长一段话，也没有恼怒，反倒是露出了笑容来。 两人对视一笑，就听见了nick在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有话好说，女孩子家的，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维多利亚式建筑的正门口，陆莫离正器宇轩昂地站在门口，一身轻便不失优雅的装束，手中抱着个不到一岁大的小女孩儿。他拿起女孩儿的小手招了招，“央央快看，你妈妈来了。” 杜洵篇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手指一接触到女儿软软嫩嫩的小身体时，洛十一的眼睛里就已经盈满了泪水。 搂着央央，又不敢太过用力，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从她出生，洛十一就没好好抱过她一次。 眼下这么拥着她，就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而央央圆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手指放在嘴里吃着，然后眉眼弯弯地对着洛十一笑了起来，就像是认识她一样。血缘真的是很奇特的东西。 洛十一瞬间就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像是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下来，肾上腺素像是都已经停止分泌了一般，就那么忽然地晕眩，直接一头就栽了下去。 好在岳岚动作非常快地接过了孩子，杜洵马上伸手扶住了十一倒下去的身体，先前眼睛中的笑容一瞬间变成了慌张。 “十一！”他惊呼出声，孩子因为这骤生的变故在岳岚的怀里哇哇地哭出声音来。 甚至等不及救护车来，杜洵就直接抱着她开车去了医院。 好在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大病，只是体力透支得太严重，又营养不良，身上的旧伤太多，以至于就这么忽然地晕倒。 这边的医院比泰国的医院要好很多，检查的结果也更透彻，她手上的伤口感染的情况很严重，不仅如此，腿上的骨伤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 七七八八的旧伤一大堆，身上的伤疤任谁看都能想象得到经历过怎样的惨烈。 “她需要手术，家属呢？”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手术同意书。 看到医生出来，杜洵就已经马上站了起来，“她怎么样了？” “身上大大小小旧伤一堆，手上的伤化脓感染，已经处理好了，腿上的骨伤需要手术，你是家属么？”医生问了一句，杜洵就已经直接扯过手术同意书匆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我是她丈夫。” 他说得坚定，可是签字的手指都有着微微的发抖。 医生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术后好好养着吧，阴天下雨的时候，她的那些旧伤会很难受的。她又是个姑娘家，那些旧伤的疼，挺折磨人的。” 腿上的骨伤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打了钢板和钉子进去，小腿上开了很长一道口子触目惊心的，就在上次烧烫伤的疤痕旁边。 她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详，表情没有什么痛苦，应该是麻醉还没醒的缘故，否则那么长一道疤痕，又怎么可能不疼…… 手术后医生说的话让杜洵一直情绪不太好。 “她的腿伤拖了太久，就算手术了，也只是能缓解一些而已，在行动上还是会有些不便，没办法恢复全部功能。” 换而言之，她会有些瘸。 杜洵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脸上的伤疤颜色不算太深，但是依旧是一目了然。 护士很快过来挂上了一个镇痛泵，调了调药水速度之后，就和善地对杜洵说了，“她身体弱，所以应该还要一会儿麻醉才能醒，你别急。” 杜洵勉强微笑了一下，已经伸手去握洛十一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的手背旁边的护士就轻声提醒了，“她手上的伤刚处理好，最好不要碰。” 这话一出，就像是关了开关一样，杜洵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就放了下来，床上女人的虚弱让他怎么看就怎么心疼。 岳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洛十一都还没醒过来，杜洵心里头担心着，讲电话的声音都有些低落。 “怎么样？十一没事吧？”岳岚在那头有些关切，已经哄了央央睡了，才空出手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嗯，已经做完手术了，只是还没醒。腿上开了很长一条口子打了钢板钉子进去。”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窗边去，眼睛没太多焦点地看向窗外。 “你别沮丧。”岳岚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是不是手术效果不理想？” 见到洛十一看到她的腿脚不便，岳岚就隐约猜出来了，而且她很明白，像她们这种从小就这么训练着苦过来的，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是非常强的，所以就算她只是走着看上去有些瘸，岳岚也能够想象实际上伤有多重。 “嗯。”杜洵轻轻应了一声，“医生说……她以后腿脚行动都不会很方便。” 说完这句之后，岳岚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安慰道，“她还活着就是好事了，你横竖也要对她负责一辈子爱护一辈子的，她腿脚方便不方便，对你而言都没有区别。” 岳岚的话仿佛让他听出了些许道理来，很明显，这话比任何安慰都来得更有力量。 她还活着，就足够了，她还活着，自己才有机会能够对她更好更好。 “你的言语更容易让我清醒。”杜洵微微笑了起来，挂掉和岳岚的通话时，他心里已经放下了不少，先前的低落也缓和了很多，只是转头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女人已经醒来，双目睁着目光就这么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什么难过和哀伤，就那么静静的，刚才杜洵电话里对岳岚的话，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看着自己包着的腿，其实她早就已经有预感了，还在泰国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对自己的腿能百分之百痊愈报过什么希望。 所以也就自然不存在什么失望。 她只是伸手轻轻抓住了杜洵的手，手指用力地扣着他的掌心，他垂眸看她，就看到了她眼神中那种并不放在心上的随意。 “瘸了就瘸了，你不要比我还难过，没必要的。瘸了我也就失去价值了，以后的日子，自然是我想要的平静，再也不会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杜洵，你知道我不会说话的。”洛十一语速不快，甚至她从来一成不变的语气当中，多了些许其他的情绪，像是羞赧之类的，她看了杜洵一眼，就朝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自己身旁空出来的位置。 她的确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但是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很足够了，他侧躺到她旁边，伸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出院了就去领证结婚吧，我等不了了。” 杜洵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这次住院的日子，是洛十一从未享受过的清闲，的确是很闲的，不用担心任务，也不用担心其他，只需要安静地休息。 安静地享受他的陪伴就很好了，每天央央都会被带过来。 小家伙已经和洛十一越来越熟了，非常黏她，就像是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妈妈一样，特别黏她，总是喜欢将自己啃得湿哒哒的小手放到洛十一的脸上，不然就是直接把湿哒哒的小手塞到洛十一的嘴里去。 就像自己的手是什么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一笑起来眼睛就弯弯的，水噔噔的一双眼睛又大睫毛又长，鼻子挺翘，皮肤很白。 非常非常好看的小孩子，虽然只有四分之一的白种人混血了，但是混血的感觉还是很明显，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可爱。 任谁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的，洛十一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只要一抱着就撒不了手。 她这才体验到了初为人母的快乐，看着孩子笑，给她把屎把尿，也从来没觉得脏或者麻烦，拿着奶瓶喂她喝奶，用小手铃逗她开心，哄她睡觉，每件事情她都用足了十成十的耐心，只要抱着央央，她的脸上就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杜洵就守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看着孩子，哪里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就陪着她们娘俩，这仿佛就成了最大的快乐，给女儿泡奶粉，给十一削水果，看着十一还是如同在病房初见时那般。 捧着水果啃着的样子像是小猫，又或者是某种松鼠之类的啮齿动物。 原本还担心她总是抱着孩子会不会太辛苦，想要接手一把的。 “抱这么久手酸了吧？把女儿给我吧，你休息一下。”杜洵这么对洛十一说了一句，就看到了她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她能有几个分量，以前训练的时候，抱着几十斤的东西跑几个公里也是经常的事情。” 于是只要央央每天被一带过来，她就是见天儿地抱着不撒手，就连保姆都称赞她体力真好，毕竟一直抱着孩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如若不是医院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央央又是早产儿并且不是母乳喂养长大的，所以体质弱的话，十一恐怕都不想让央央回去了，巴不得在病房里天天抱着女儿睡去抱着女儿醒来。 只是有女儿不能晚上抱着她守着她睡觉，洛十一心里头特别不好受，尤其是白天看着女儿一整天，晚上忽然见不着了，心里头的想念几乎排山倒海而来。 之前在监狱里头，是一直都没见着过，所以也就还算能够控制，现在连控制都难以控制，头几个晚上根本都没法好好睡觉，杜洵在旁边小床守着她就看着病床上的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好想她。”洛十一这么不会说话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对女儿的思念有多深，“杜洵，让我出院吧，我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手术也做了，伤口也在恢复着了，在哪儿都一样是恢复没差的，给我办出院吧。” 中国一句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天，杜洵是很信的，于是说什么也不答应，好哄歹哄地算是稳住了，然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哄着她不让她出院的步骤。 一来是为了让她乖乖留在医院养伤，二来，他也需要时间去准备结婚的事情。 他是个基督教徒，结婚自然还是需要准备一番的，他需要在这个基督教徒并不算多的国家里头，找到一个不错的教堂，从国外请来当初为他完成洗礼的神父。 教堂的各种布置，婚纱和婚戒的采办，都是他独自完成的，并且要撇开他大多数时间在医院里头陪着十一，能做这些事情的时间就更加不多了。 好在有岳岚在，有这么一个好朋友，的确是值得庆幸的，而且岳岚还嫁给了陆莫离，那个掌管了陆氏集团这么个庞然大物的男人。 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轻松了许多，就连婚纱和婚戒的定做，也都只是陆莫离让岳岚拿来几本国外有名作坊的图册让他挑选。 从定做到付款，陆莫离都一手包办了，杜洵签过去的支票，怎么送过去的就被怎么送回来了，他的特助还给杜洵带了一句话，“这算是我欠你的，别客气了。” 让杜洵有些无奈却又无言以对。 这天一早起来，他就赶在医生查房之前准备好了早餐，医生来的时候，洛十一正在吃着，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这么些天下来，医生每天过来查房，护士有时候还会过来逗弄一下小央央，所以也熟了，看着洛十一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也就笑道，“洛小姐恢复得很不错，伤口最近应该有些痒吧？不要去抓，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当初缝合得很不错，只要忍过了，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带色素的食物不要吃，尽量清淡为主，没什么大问题的。” 杜洵更关心的是她腿部功能恢复的事情，所以听了医生这么乐观的诊断，就问道，“大概要几个月才能开始复健？” “这个，就只能看后续恢复得怎么样了，复健不能操之过急的，不过，倒是不用在医院一直住着了，现在也半个多月了，术口长好了之后，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出院吧。”说着，医生笑了笑，看向了杜洵，然后眨了眨眼睛，“就住够一个月吧。” 杜洵会心一笑，之前就和医生说过好话了，很显然，这医生非常明事理。 洛十一眉头一皱，侧目看了杜洵一眼，不懂这两个人眼神交流是在心照不宣些什么，医生走出病房之后她刚想问一问杜洵，就听到了孩子咿咿哇哇地哭声从走廊传进来。 一听就知道是央央在哭，她的哭声是很独特的，很容易就扯痛了洛十一做母亲的心，她从床上一撑就很顺利地一屁股落到了病床旁的轮椅上，把着轮椅就朝着门口过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屈文艳手中抱着哭着的央央，很显然，央央并不习惯她的怀抱，杜康平就站在屈文艳的旁边，夫妻两人就这么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洛十一，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谁也没说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洛十一眉头轻轻皱着，伸手向前去，“把我女儿给我吧。” 杜洵篇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屈文艳和杜康平对她有多不满意，其实洛十一自己一直都心知肚明，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很多地方很难衬得上杜洵。 哪怕不换位思考，她都能感觉到这两老觉得自己的孙子找了她这么个女人有多亏。 洛十一本又不是个脾气好得能够温声软语哄人开心的性子，你不待见我，我也不稀得见你，从小就不是按照正常孩子的方向长大的，也没人教她婆家关系应该怎么处，老人应该怎么哄，真要说起来，在以前，包括洛十一自己在内，没人想过她竟然会有爱上一个男人，为其生儿育女甚至谈婚论嫁的一天。 所以屈文艳两老不待见她，不待见就别见了，她甚至没有主动见过两老一次。 这也是让这两位老人心里一口气怎么也下不来的原因。 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都一把年纪了，活一天少一天的，心里头对孙子还有自己那重孙女的惦记实在是满得都快扑出来了。 再不乐意服软也只能服软了，这才主动到了医院来。 “咳咳。”杜康平掩饰地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目光这才对视上了洛十一，“听说……你住院了，我和杜洵的奶奶过来看看你。” 屈文艳也看着洛十一，怎么都没法忽视她脸上那道伤痕，破了相的女人，听说腿还会有些残…… 她心里头那个疼啊，自己那么宝宝贝贝的孙子，恨不得捧在手掌心里头的孙子，长得那么好看，一张混血的脸，高大英俊要什么女人没有的孙子。 怎么就死心塌地喜欢上这么个女人了呢？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啊。 当初就连岳岚，屈文艳都觉得长相配不上自己孙子，而眼下这个？连岳岚都比她好！ 洛十一听了杜康平的话，只停顿了片刻，眼神中似是有些许思索，然后才说道，“谢谢你们的关心，进来坐吧。” 她语气轻轻浅浅的，没有什么讨好，也没有太多感激，真要说起来，连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干巴巴的一句话。 说完这句，洛十一还补充了一句，“在这之前，先把女儿给我吧，她哭得厉害。” 杜洵也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位老人，英气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手几乎是无意识地就马上搭上了洛十一的肩膀。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他这话一出，杜康平就有些来气了，已经灰白的眉毛皱了起来，“你这坏小子，我们还不能来了么？” 屈文艳在一旁依依不舍地将央央递到洛十一的怀里头，小家伙的确是哭得太厉害了，她也心疼得很。 只是非常奇特的是，洛十一一接过她之后，才刚刚将她搂到怀里，哪怕是哄女儿，她也是言简意赅的，轻轻吐出两个字，“别哭。” 生生硬硬的两个字，也只有在对自己女儿的时候，语气中才会多出些柔软来。 央央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上都是眼泪鼻涕，睫毛上也是细碎的泪光，听了这么两个字之后，就那么乖乖地止住了哭声，一嗝一嗝地抽着，小脸直往洛十一的怀里埋，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瘪着一张小嘴，也不哭了，只一抽一抽地可怜巴巴地看着洛十一。 洛十一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说话，静静地抱着女儿，她虽然不擅言辞，但有时候，沉默反而是最聪明的选择。 她不说，自然会有人帮她去说，自然有杜洵去为她出头。 屈文艳走到杜洵的身边去，没好气的就轻轻捏了他一把，“你这坏小子，你真是想气死奶奶，当年你爸爸就这样，结婚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去美国那么多年，连你出生了我们也就只得了个消息而已。你还真是像足了十成十！孩子都出世了我们才知道，怎么？这下你都打算要结婚了，也要瞒着不让我们知道么？” 杜洵一下子有些头大，下意识地垂眸看了洛十一一眼，原本他就是想等着十一出院了直接就能够婚礼的，虽然求婚没有怎么浪漫，只是给了她一句话而已，但是结婚，他还是希望别的女人有的她都能有。 只是屈文艳这一句话，算是全点醒了。 他一垂眸就对上了洛十一抬起来的眸子，她眼神里头略带深意的若有所思，又哪里会是看不出来的样子。 “你们不是不同意么？”杜洵毫不示弱地回问一句，马上就看到了杜康平老脸一红，“这生米都煮成稀粥了！我们再不同意能行么？你也真是的，你倒是带着人回来和我们说说好话，我们两个一把年纪了，你们总得给我们点台阶下啊！当真是一点儿台阶不给，我们说不同意，你也就不争取了，连央央都带走了！这下好，我就这么个宝贝重孙女，都不认得我了，我和你奶奶一抱她就哭！” 听了老人这话，不止是杜洵，甚至连洛十一都有些想笑。 都说老人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像小孩子这话真不假，听杜康平这话就能听得出来。 杜洵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揽了屈文艳的肩膀，“好了，你们也别生气了，这事儿是我不对，回头我好好上门给你们道个歉。” 屈文艳眼眶都有些红了，看着那洋娃娃一般的重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头就更加难受起来，“你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都是不省心的。” 杜洵没再多说话，只担心再说什么能把这老人的眼泪都给逼出来。心里头也担心洛十一不习惯这种场合。 刚想着等会好好哄一哄爷爷奶奶让他们赶紧回去，就马上听到了一道声音传来，“我怎么就不让你省心了？老婆我找了，相敬如宾相亲相爱这么多年，儿子我生了，传宗接代任务也完成了，事业也不用你操心了，我还不够省心呢？” 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只是听到这声音，杜洵就知道，今天恐怕不会这么快结束了。 他垂头迅速在洛十一耳边耳语一句，“今天委屈你了，再忍忍吧……” 杜洵篇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洵的老子杜修祈。 人到中年之后，杜修祈倒是越来越不如小时候对父母逆来顺受了，主要是娶了个自由民主主义国家长大的老婆，又在自由民主主义国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渐渐就被熏陶出来了。 现在的他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有主见有气势的。从和薇薇安结婚之后，他的气场就已经不一样了，慢慢的身上开始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来。 年龄越长，这股气势也随着见长。 薇薇安依旧是一头大卷的金发，岁月似乎并没有对她太过残忍，她看上去还是很貌美，白种人特有的长相，高眉骨深眼窝高鼻梁薄嘴唇，尖尖的下巴，鼻梁上有几粒雀斑。一身气质的装扮透出成熟女人的魅力，配上一头金色的大卷发，格外漂亮。 杜洵就是挑拣了父母的长处，所以长得英俊笔挺的，甚至就连小央央都不难看出白种人的长相特点。 薇薇安挽着杜修祈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虽然她一米七的身高很难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 结婚之后她还是一直和婆家不对付的，她不太懂得中国的传统，虽然她也尊老爱幼，但是若是为老不尊在先，她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所以目光接触到杜康平和屈文艳的时候，就只是叫了他们一句“杜先生”和“杜太太”而已。 中国媳妇得叫婆婆公公为爸妈这一点，在她看来很不合理也很难接受，外国人叫婆婆公公为某某先生某某太太也让杜康平夫妇很难接受。 场面一下尴尬僵硬，各种两看生厌。 目标倒是一下子从洛十一的身上转移开了，十一乐得不用对付，专心致志低头哄着女儿。 “爸，妈。”杜洵叫了父母一句之后，也就没再做声。 薇薇安很是高兴，直接张牙舞爪扑上来就拥抱了儿子，然后这么个穿着当季新款高档风衣打扮时髦的女人，就这么不顾形象地直接蹲在了洛十一的轮椅面前。 用英文直接对洛十一说道，“十一十一，你能给我抱一抱她么？她长得可真漂亮！” 非常诚恳的请求，薇薇安很认真。 十一和薇薇安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初和杜洵初识时，就是在烧伤病房里头，杜洵被烧伤了，薇薇安过来照顾过他一段时间，那时候经常会洗好果子就分给洛十一一两个。 说话很礼貌很诚恳，没有任何作为长辈的高居感，这对洛十一而言，很受用。 听了这话，洛十一微微笑了一下，就将央央递给了她。 薇薇安一接过央央，小家伙离开妈妈的怀抱小嘴一瘪就想要哭起来，洛十一表情清浅淡然，嘴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字来，“别哭。” 又是那如同命令一般的话语，听不出太多哄劝的成分，只是语调稍微柔软了一些。 很奇异的是，小央央眼睛眨巴眨巴仿佛真的听懂了，都有些红了眼眶了，但最终没有哭出来，很快就被薇薇安颈上那一串她亲自设计制作的项链给吸引了注意力，抓在手里就不肯松开。 似是找到了乐趣，小脸上有了笑容，玩得不亦乐乎。 长辈们都一起进了病房在沙发上坐下，杜洵陪着十一坐在病床上，大家都看着他伸手温柔将洛十一抱起来轻柔放在病床上的样子。 杜修祈目光微微闪动，眼神深沉，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似是笑容。薇薇安没有关注，抱着自己的孙女儿开心得不得了。 而屈文艳和杜康平一脸心疼，只觉得是委屈了自己孙子，各人各种心态。 杜洵将洛十一放到病床上之后，就坐在她旁边，目光一直看着杜修祈，爷爷奶奶毕竟已经老了，家里的大事，还是要父亲说了算数的。 杜修祈只是看着儿子的脸，好半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了一句，“你想和她结婚？” 杜洵甚至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直接就点头答了，“是，我想和她结婚，我也只和她结婚，爸，我连女儿都已经有了。” 说到这个，杜洵目光又温柔几分，手指轻轻抓了洛十一的手，“我是一定会和她结婚的。” 杜修祈默默地笑了起来，笑声低低的，侧目看了薇薇安一眼，杜洵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笑声。 杜修祈已经说道，“儿子，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不同意你结婚的？你女儿都有了，若是不同意你结婚，我和你妈妈为什么要过来？我只是问你，你是不是想和她结婚，我是你的父亲，在你要娶一个姑娘为妻之前，我必须知道你是不是非常想娶她非常爱她，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必须做的事情。” 杜洵脸上瞬间就绽出了笑容来。 薇薇安走了上来，将孩子递给了洛十一，然后就从脖子上摘下那条央央很喜欢的项链递给她，“她很喜欢这项链，这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做的，送给你。” 洛十一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那串漂亮的珠宝项链，薇薇安已经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我这次过来，是有重要任务的，儿子。” 说着，她就将那个盒子打开。 眼神中多了些许哀伤，轻轻抿了抿唇，垂眸看着盒子里头的东西。 黑色的丝绒上，插着两枚戒指，看上去很是复古的指环，前头镶着一枚有着天然丝裂纹的宝石，非常漂亮，是一对对戒。 “这是你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和我一起设计一起制作的一对戒指，那时候他就说过了，这戒指将来是要作为你和你妻子的婚戒的。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来参加你的婚礼，最重要的是，我要将这对戒指送来给你。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十一，你喜欢吗？” 这样的款式用来做婚戒，其实是非常独特的，复古的宝石指环，很有一种年代沧桑的质感。 杜洵点了点头，“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谢谢妈妈，也谢谢在天之灵的外公。” 洛十一伸手从丝绒盒子里头拿出了其中一枚指环来，纵使是素来淡然如她，也有些忍不住爱不释手起来，她非常喜欢这戒指，太漂亮了。 薇薇安站在一旁说着英文笑问，“十一，你愿意嫁给我儿子nichs为妻么？” 洛十一抬眼看她，微微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指环，一口伦敦腔的英文脱口而出，“看在这么漂亮婚戒的份上……” 然后，她点了点头。 杜洵篇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结婚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要有家长的祝福，才会变得更加顺利。 得到了杜修祈和薇薇安的支持之后，杜洵只觉得之后的事情，的确是顺利多了，虽然惊喜是泡汤了，但是看着洛十一一天天地恢复，原本已经很瘦弱的身子，看着看着慢慢有了些肉。 他心里头还是很满意的。 女儿可爱健康，爱人相伴身旁。世上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杜洵很是满足。 岳岚后来又来过几趟，探望洛十一顺便带儿子过来哄央央玩，和洛十一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尤其是两人又有着共同爱好共同特长，聊起来更加有共同话题。 使得陆莫离和杜洵两个男人反倒是成了难兄难弟，一个哄着儿子一个抱着女儿，关系也近了不少。 洛十一没有朋友，于是也就没有伴娘，岳岚思前想后就毛遂自荐了。 “反正你也没人做伴娘，不嫌弃我是已婚之身，就我来。”岳岚说着就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洛十一的肩膀，她抿唇一笑，“我有什么好嫌弃的，反正除了你也没别人。” 岳岚眉头微皱，哭笑不得，“你这话听上去比嫌弃还嫌弃……” 岳岚生子之后就一直待业在家当少奶奶，陆莫离就差没把她宠上天了，所以也闲得很，和十一熟了之后就天天来医院了。 一直持续到她出院。 杜洵的婚礼没有准备得太轰轰烈烈，小规模的西式婚礼，环境不错的小教堂，亲朋好友聚一聚一起观礼。 来了很多外国人，他毕竟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很多国外的朋友都拨冗前来，教堂里头各种人种汇聚，黑人白人黄种人……倒别有一番热闹的感觉。 神父也是从国外请来的，已经很老了，胡子白花花的，带着一副带链子的金边眼镜，脸看起来特别慈祥，穿着神父的袍子，又显得特别的庄严。 随着阵阵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杜洵器宇轩昂一身西装走了进来，沿着红毯走到神父台前，两旁的座椅都坐着亲朋好友，大家都沉默着祝福。 没过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推开，洛十一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缓缓步入，很艰难，她的腿不方便，杜修祈和薇薇安虽然作为男方的父母，但是一直在她身旁紧紧地搀扶着她。 她步子很慢，每走一步，都会感觉到腿部的疼痛，可是心里头却是满满的温暖。 像是小美人鱼走在刀尖上一般，可是如果这条路是通向幸福，踩着刀尖走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的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容，她并不是什么长相绝顶倾城的女人，下颌线上的一道伤疤更是破坏了更多美感，化妆师虽然手艺精湛，也没办法完全遮掩那道已经有些凸起的伤疤。 杜洵回眸看她，看到她脸上始终不落的笑容，只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一步一步忍着疼痛走到了他的面前，杜修祈和薇薇安试探性地放手，洛十一依旧站得还算稳，原本哪怕单腿站，她都可以保持纹丝不动很长时间的。 薇薇安在神父说话之前，用英文先对杜洵说道，“nichs，你是我的孩子，我爱你保护你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天性，但是十一没有父母，她和你结婚，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爱护她善待她，不离不弃。” 杜洵没有想到母亲会对自己说这个，因为在神父主持之前说出这样的话，不太合常理，洛十一也没有想到薇薇安会说这话。 目光有着微微的变动，心里头有着感激。 杜洵郑重地点头，轻轻伸手拉住了洛十一的手。 神父终于开始主持婚礼，那神圣的词句用英文不急不缓地说出来，配上神父那低沉醇厚的声音，更显得庄严慎重。 其实杜洵什么都听不清了，前后的那些冗长的话语，他都没听清。 只听到神父说道，“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爱她保护她，与她相知相伴携手一生吗？” 这一句，他是完完整整地听了进去，神父话音刚落，他就已经马上接到，“我愿意！” 他的急切让台下的人们都忍不住善意地笑了起来，神父庄严的面容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停顿了片刻，就问了洛十一一样的话语。 她的音量不大，但是任谁都能听到她话语中的坚定，“我愿意。” “现在，请交换结婚戒指。” 岳岚和陆莫离分别拿着一只锦盒站在旁边，杜洵接过陆莫离递来的盒子，谁能想得到这个自己当初的情敌，现在竟是成了自己的伴郎？而自己曾经觉得会是自己此生挚爱的女人，竟是成了自己新娘的伴娘了？ 命运就是这么奇特的东西。 古朴造型的戒指，别致又不失韵味，用这样的戒指做婚戒，其实并不多见，所以大家都有些微微的吃惊，惊叹着这戒指样式的精妙绝伦。 缓缓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间，只感觉似乎这样，就套住了这个女人，套住了她的一生，他从来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可是她，却时时刻刻都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她是风一样的女人。 洛十一拿着那枚男戒，也轻轻地套进他的无名指，然后抬眼看他，她眼睛里头满是笑意，笑容是少见的温柔。 杜洵的手轻轻握着她的肩膀，脸已经朝前凑了上去，想要给她一个吻。 只是神父在旁边，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咳！” 大家又都善意地笑了起来，笑杜洵的猴急。 “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神父和蔼地笑着，甚至还冲着杜洵挤了挤眼睛，“好了，nichs，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这神父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随意一些，大家都轻轻鼓起掌来，杜洵这才缓缓地朝洛十一俯身，过去，离她近在毫厘的距离时，他停住了，轻轻说道，“洛十一，我nichs·mogan·too对天起誓，永生永世爱你宠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今后和你一起携手共度，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你。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将永远感激，怜爱，疼宠，你将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子。你只需要爱我，然后好好待在我的身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要求。” 语毕，他就想将嘴唇印上去，只是洛十一伸出左手，紧紧钳住了他的下巴，用了些力道，他无法再近半分，她左手无名指上还带着婚戒。 眼睛里含着柔情，静静地看他。 “我爱你。永远。此志不渝。”杜洵看到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眼睛里头都是亮晶晶的，“杜先生你好，我是杜太太，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说完这句之后，她的手依旧捏着杜洵的下巴，但是却主动印了上去，微凉的嘴唇印上他的温热。 深深一吻。 如此，便是一生。 第一章 第一章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不管你再怎么能耐再怎么强，再怎么富可敌国藐视众生都好。总会有一个人出来收服你。这个人可能没有你强，甚至可能弱到你都难以想象，但是总会有一个特质，就是能够把你吃得死死的。就像陆曼于程嘉泱而言，也像温言初于我而言那样。 ——程柯 非常平价的咖啡店，下午茶时间按人头算，十八块钱一个人无限续杯。 靠窗的那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面容清俊而沉静，深邃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那一副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忍不住会怀疑，是不是天塌下来了他依旧这般波澜不惊。 而坐在这男人对面的那个，则是张扬的英俊，一身名牌的装束，高档跑车的钥匙就随手放在桌面上，毫不收敛自身的气场，感觉和这个平价的地方很是格格不入。 看着程柯这张从来都是天塌不惊的脸，易承州有些无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程柯，你真不是开玩笑？不结婚不能继承家业，结婚之前又不能暴露身世还得体验生活？这根本就是个悖论！你要是个穷光蛋，这年头哪个女人能嫁给你？这究竟是谁定的规矩？” 程柯一脸沉静，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头兑得寡淡的廉价咖啡，表情丝毫未变，“我妈。” 他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停顿了片刻后不急不缓地说道，“在逆境中生存，这是她定的程家家训，说是这样才能让我找到一个所谓‘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会与我携手共度的女人。” 易承州有些头疼，他和程柯好友多年，自然也清楚，自己这衔着硕大金汤匙出生的老友，沦落到来这种十八块按人头算的咖啡厅来消费，显然，程家那个地位最高的女人所制定的家训，已经有了执行效力…… 程柯是什么人？北方巨头嘉禾集团的少爷！眼下竟是沦落到这个地步，易承州有些莫名感伤，更让他伤感的是事件的主人公竟然还那么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这样的心境自己再学一百年恐怕也学不来。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易承州无奈地问了一句，对面的男人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像这种落差感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一样。 “看着办。”吐出三个字后，程柯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他虽然性格是继承了父亲的处变不惊，但是一回国就遭遇这样的突变，还是有些头疼的。 “我的房子车子股票存款全部被没收了。”一串钥匙被他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现在住在景苑的一套六十平的小公寓里头，还是租的。” 虽然程柯依旧是那样平平淡淡的语气，但易承州听了这话为何怎么听怎么觉得辛酸呢？ 当下就开始掏钱包，“说吧兄弟，要多少？” 程柯睨他一眼，“你确定要得罪我妈那个女魔头？” 易承州动作一滞，程家那个女魔头……得罪不起啊。 想到这里，又默默地把钱包收了起来，“有心无力啊。” 易承州这话让程柯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些，他嘴唇轻抿，“我一回国我爸妈就马不停蹄杀出国去旅游去了，总部的调令他们临走之前就已经落实了，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告诉你，我明天就被流放到基层去体验生活，以后靠工资度日，转告那几个家伙，没什么事儿别联络我，近期内和你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好难从程柯口中听到这么长段的话，他向来说话简洁明了的，这么几句话下来让易承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内容，“什么……意思？” 程柯已经站起身来，抓起桌面上自己那串公寓的钥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八块钱放在桌面上，然后潇洒离去。 空留易承州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对着程柯的背影怒道，“aa？居然和我aa？你这不是侮辱我吗？！还不如我请呢！程柯你给我站着！” 哪里还有程柯的人影。 …… 若是说得不客气一点，程家宅子是整个城市里头最漂亮的庭院和房子，谁不知道嘉禾集团程家的大名鼎鼎？ 而眼下这个位于旧城区的景苑公寓，一比对起来，就有些寒酸了。 走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了停在一旁的豪华轿车，和站在轿车边西装革履的男人，四十岁的模样，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成功男人才会有的气质。 “少爷。”看到程柯，这人马上走了过来，这么恭谨地叫了一句。 程柯抬眼看他，“邵叔叔，有事么？” 邵擎是他父亲程嘉泱一手教出来的特助，做事向来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也算是看着程柯长大的长辈，父母出国旅游去之后，公司的事务大部分都落在邵擎的身上。 邵擎从公文包里头拿出一厚一薄两个文件袋出来，先将厚的那个递给程柯，“这是程总出国之前交待的。” 程柯接过就直接打开，看到里头厚厚一叠都是工作文件，确切的说，是需要他父亲程嘉泱处理的工作文件。 一目十行地扫过之后，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我爸什么意思？” “这些是需要你处理的公司文件，也是程总出门之前特意交待下来的，公司的决议性文件，都需要你过目处理。”邵擎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着这话，直接摆出了他老子程嘉泱的名头来，程柯想拒绝都不行。 “而这个。”邵擎已经将薄的那个文件袋递给了他，“是夫人出国之前交待下来的。” 文件袋里头两份文件，一份是他全新的身份简历和总部签发下来的入职同意书。 “陆程柯？”看着简历上自己的名字已经缀上了母姓，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更无法忽视的是入职同意书上头所写着的，他将要去的基层单位所任职位的月薪标准。 税前六千元。奖金福利另算。 “这是要我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啊？”要处理公司总部的决议性文件，拿的却是六千块的工资，程柯无奈地勾了勾唇角，问了邵擎一句，“邵叔叔，还有什么噩耗么，一并说了吧。” 邵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指了指他手上那份还未过目的文件，“那个也是夫人的意思，少爷，我个人建议，你最好还是照夫人的意思办，否则……只要她皱了眉头，哪怕是想要环游世界不回来了，程总也会点头同意的。” 说完邵擎就直接先告辞上车离开，他逃之夭夭的态度让程柯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翻开最后那份文件，看到上头‘千里婚介所’五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紧地皱起眉头来。 第二章 千里婚介所 第二章千里婚介所 不怪陆曼太急，她的确是太想抱孙子了，儿子已经二十七岁了，长相倒是像她得多，所以英气中多了几分清俊，但是性格却是和他老子程嘉泱像足了八成，什么事儿都波澜不惊不急不慢的，她能不急么？ 简直都要急疯了。早早计划好一切，就把还在美国工作的程柯骗回了国之后就马上和程嘉泱撒手旅游去了。 其实就程柯的家世而言，想要找人结婚那还不是一句话？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姑娘们恐怕都得前仆后继贴上来，只是陆曼不想要儿子走联姻这条路，也不希望姑娘是奔着他们老程家的钱来的。 程柯心里很清楚母亲的意思，只是……婚姻介绍所？一定用做到这一步才够么？ 但要用陆曼的话来说，婚介所里头很多大龄未婚女，重在一个数量多，唔……怎么说呢，石头里总能挑出块玉来。 没错，陆曼就是这么认为的。 程柯一目十行地扫过了那张婚介所的会员证，母亲竟是连会员都给他注册好了。 千里婚介所是市里头规模最不错的婚姻介绍机构了，等级严谨，按照会员的个人情况来分出等级标准，sabcd一共五个等级。 s自然是最好的，整个婚介所的会员资料里头，s级的会员一个手都能数出来，一般都是些企业家的公子哥之类的，若是程柯真正的身份，那绝对是超s级不止，但是眼下…… a级别都是医生律师检察官还有副科级以上的一些有着发展前景职业的。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并且还不能是二婚。 b级别都是些没结过婚年龄不超过三十五的单身小型个体，普通公务员。以及已经结过一次婚四十岁以内的a级别。 c级别都是些普通企业职员，以及结过一次婚四十岁以内的b级别…… 至于d，则是白手，没有家底没房没车又还没有固定工作……这种情况的人，一般不太有自信想到结婚这份上，所以这个级别在千里婚介所也是很少见的。 程柯看着自己那张会员资料表上头，一个黑体字的字母d，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程家的少爷，和那些没房没车没有家底还没有固定工作的白手，竟然是一个等级…… …… 千里婚介所。想找个人共度一生？千里婚介所包您满意！千里姻缘一线牵！ 大厅里头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那里，眉头紧皱着，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这个婚介所的工作人员。 “温小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里的规定就是这样的，你的条件，最多也就是c级，之前给你看的那个先生的资料，三十五岁的律师，也就只是离过一次婚而已，有房有车又没有小孩，如果不是他结过一次婚，那就是b级的会员！你想见我们还不安排呢！”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温言初的会员资料，表情很是为难。 其实温言初条件倒算不上太差，二十五岁的年纪，长得也不难看，又有正经工作。 只是这么大好的姑娘家，不好好去谈恋爱，跑到婚介所来做什么？那他们也只能按照规定来分类了，她的条件按照规定也就是个c。 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眉头皱着，她急着找个人结婚，首要条件起码得是没结过婚的…… “你就再帮我安排安排吧，起码是没结过婚的。难道这个c级里面……就没有没结过婚的男人了么？”温言初低声问了一句，身体朝前俯了俯。 工作人员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里有个刚从d级转上来的c级会员，和你年龄合适，是没结过婚的，你也知道，d级是最差的标准了，一般都是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家底还无房无车的白手，这个会员是因为已经找到了固定工作，才从d级转上来的，主要是我也不想坑你，他现在人就在这里，要么你们就现在这里见一面，觉得合适的话，再谈，如何？” 工作人员这话让温言初一下子心里头有些拔凉拔凉的，自己容易么？为了找个对象结婚，都已经落到这份上了…… 婚姻介绍所也就算了，刚找到固定工作的白手，没有家底无房无车？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见见吧。”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打量了温言初一眼，“对方人长得高大清俊，话不多也不是个花言巧语的，刚进的单位也还不错，你见见也不亏，说不定是个潜力股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安慰呢？ “跟我来吧。” 朝着里头的会面室走去，工作人员一推开门，温言初就看到了坐在里头那个男人，背脊直直的，看上去身材的确是高挑的，从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他小半张侧脸，从那锋利的轮廓和好看的下颌线就不难看出的确是如同工作人员所说那般，形象不错。 “陆先生，这位是温小姐，和你一样都是c级的会员，你们先聊一聊吧。” 工作人员说完就走了出去带上了会面室的门。 一下子就只剩一男一女两人。 温言初无来由有些紧张，是错觉么？这男人身上隐隐散发出来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她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脸颊显得有些瘦削，轮廓反而更有立体感，清俊无匹。 这样的男人，若不是条件不好，恐怕早就已经有下家了吧？ 温言初心里这么想着。 气氛尴尬，他似乎真的话不多，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说话，沉静地坐在那里。 “我……叫温言初。”她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开了个话头。 男人的目光抬了起来，落在她的脸上，只停顿了片刻，“陆程柯。” 他的声线有些独特，低沉中带着些沙哑，那些沙哑恰到好处奇异地交织成一种磁性。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感觉不出悲喜，就那么平平静静的。 “我二十五。” “二十七。” “属鸡。” “羊。” …… 两人的对话很是诡异，却又很是顺利。就这么仿佛自报家门一般地互相说出关于自己的信息，一点多余的对话都没有。 她是温言初，二十五岁属鸡的未婚女青年，名景酒店婚庆部经理。 他是陆程柯，二十七岁属羊的未婚男青年，嘉禾集团旗下子公司鼎盛企业策划部新入职的经理。隐藏的身份是嘉禾集团第一顺位的继承人程柯。 两人均无房无车，相遇在婚姻介绍所这么一个奇葩的地方，目标是一致的——找个人，马上、立刻、赶紧结婚！ 第三章 所谓代步工具 第三章所谓代步工具 一切出奇的诡异却又出奇地顺利，从婚介所出来的时候，温言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他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依旧是那样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越是这样，越让温言初觉得有些诡异的感觉。 “需要我送你么？” 刚这么想着，程柯就已经转头看向了她，问了一句。 温言初一愣，“啊？不……不用了，谢谢了，陆先生，我们……再联络吧。” 因为是在婚介所相遇，目的自然是一致的，两人自报家门之后，就互通了联系方式，甚至不需要工作人员再多做交涉。 两人走出门去的时候，负责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还看了他们一眼，别说，年龄也合适，看上去还挺登对的，说不定能成呢？ 再联络么？程柯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好。温小姐，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依旧是那样沉静而内敛。 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唇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多话的男人让人生厌，但是这么不多话的，又的确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找到话题。 “那……我就先走了。” 因为天气已经转冷，所以天黑得很快，下午六点的时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她刚转身，程柯就已经跟了上来，走在她的旁边一直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温言初只当是他的绅士，其实也并没有多觉得什么。 道别一声就上车离开，车子开出去一分钟而已，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一条短信窜进手机里头，发件人正是她才刚存进的号码，发件人陆程柯三个字。 “x3507”短信就只有这么寥寥几个字符，甚至连标点都没有，温言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刚想回问一句，下一条短信就已经进来。 “出租车车牌号我记下了，平安到家来个短信。——陆程柯” 温言初手指一顿，心里头莫名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无疑是细心的，这种细心，或许他自己感觉不到什么，但是用在旁人身上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到些许温暖。 程柯站在路边公交站认真地看着站牌上头那些站名，他从来没坐过公车，所以格外认真地看着。 没过一会儿，一条短信就进来了，屏幕上头寥寥一句。 “有空的话，明天再见面吧。” 他不会知道温言初发出这条短信时表情有多忐忑，于是只拿着手机，将站牌认真地看完之后，步上一辆公车坐下之后，才回复了一个字过去，“好” 原本温言初脸上的表情就忐忑着，见着那头半天没什么回应有些无奈，女人太主动了果然就会丧失主动权么？ 刚这么想着短信就进来了，又是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回答，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字，的确是有一种让人没办法再接下去的能力。 手机又滋滋震动了一下，短信页面又跳出了一条短信，“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温小姐，路上小心。” 温言初轻轻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包里去。 一旁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姑娘，你都笑开花了，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吧？真不错，一表人才的。” 温言初语滞，点头也不是解释也不是，索性垂着头一语不发。 …… 公车上，程柯拿起手机来，想着刚才她所说的那些关于她自己的情况，每个字每句话都记得很清楚，他除了继承了父亲程嘉泱的性格以外，还继承了一个他最匪夷所思的能力，过目不忘。 只要是他听过的看过的，就从来不会忘记。 名景酒店么？那是老程家嘉禾集团伸手向酒店业的第一站，嘉禾集团一直是做能源矿藏业的，好几年前才开始朝着酒店和地产业伸手，第一个项目就是名景酒店。 电话直接打给了邵擎，邵擎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公事公办的严谨，“少爷，什么吩咐？” 程柯目光微闪，唇角轻抿一下，“邵叔叔，我横竖也是要被流放到基层，嘉禾的能源矿藏业早已经定型，稳步发展就没有问题，酒店和地产业才是近几年的发展重心，可以的话，把我调到酒店部去吧。名景酒店，我看就不错。” 邵擎听了这话稍稍愣了一下，程柯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虽然沉默内敛，但说话做事向来很有自己的主见，所以这话，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但邵擎有自己的顾虑，也是为程柯着想的，他眉头一皱就答道，“话的确是这么说的，只是少爷，我们的酒店业现在越做越大，你要是去名景，以后就很忙了，更何况你还要处理总部的事务，这样的话……” 邵擎停顿了片刻，语气中的公事公办淡下去几分，良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哪还有时间找对象谈恋爱结婚呢？” 程柯眼神没有太多变化，“那就是我来操心的问题了，邵叔叔，调令最快能什么时候？我想明天就能到岗。” 见他坚持，邵擎也不便多劝，“紧急调令的话，你明天到岗没问题的，我现在就落实下去。还有什么吩咐么？” 程柯迟疑片刻，“如果你不为难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代步工具，赶公交车……很费时间。” “好，明早我就让人送过来给你。”邵擎答应得很爽快，程柯丝毫没有察觉有异，只想着有个代步工具就很好，哪怕是辆便宜的车也无所谓，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便宜。 所以第二天早上看到邵擎的秘书送过来的那辆崭新的电动车，和手里的电动车钥匙……哪怕冷静如他，都忍不住脸色有了明明灭灭的变化。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温言初坐出租车到家之后就叫了外卖，赶着外卖送过来的时间洗了澡，洗好澡就拿了外卖吃了饭之后就坐在书桌前头开始工作，是最近筹备的一单婚礼的策划，也就那么忘记了那条短信中让她平安到家给条短信的事情了。 程柯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屏幕上陆程柯三个字，她一拍脑门，接起来的时候，都不太好意思了。 那头男人的声线是微微沙哑的磁性，“我是陆程柯，你到家了么？” 第四章 温言初，言出必行 第四章温言初，言出必行 “我是陆程柯，你到家了么？” 温言初一愣，老老实实答道，“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忘记给你发短信了，抱歉。” “没事，到了就好。那明天见。”他不急不缓说出这句，的确是又让温言初哪怕有话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于是片刻地沉默。 明天见三个字就挂在嘴边了，正准备说出去。 “言初。” 只听到他在那头就这么叫了自己的名字，温言初怔忪一下，“嗯？我在。” “是言出必行的意思么？”程柯问了一句。 “字有点不太一样，不过的确是这么个意思。”温言初答了一句，一下子竟然有种荣幸地感觉，他竟然是主动开了话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就好，明天见。” 又是一句明天见，砸得温言初有些懵，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喔，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就有些悟出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来了，合着是因为她那片刻的沉默，他担心她说话不算话明天不见面了？所以才说出‘言出必行’这个话题来的吧？ 温言初挥去心里头那些哭笑不得的情绪，只觉得的确是很难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陆程柯这个男人，继续看了一会儿关于这次新接下的婚礼单子的企划案，然后才躺到床上去睡觉。 让她也无法理解的是，梦中为何会一直出现这个陆程柯的脸？分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但是他的脸在梦境中那么清晰，就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波澜不惊不悲不喜…… “见了鬼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温言初盯着天花板，想到那个一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在自己梦里出现的男人，只觉得诡异。 …… “你确定？”程柯看着手里头的钥匙，眉头轻皱，“你确定这就是我的代步工具？” 他甚至又问了一遍，站在面前的男人是邵擎的秘书，因为知道程柯的身份，所以这个差事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少爷，抱歉，我只是按吩咐办事的，这的确……就是邵特助的意思。” 一辆崭新的电动车停在程柯的面前，还真是代步工具…… 秘书手中还拿着一顶安全帽，递给他，“少爷，这个也是邵特助特别吩咐我一定要给你的。” 除了安全帽之外，还给了他一个袋子，里头赫然是一双羊毛护膝…… 的确，北方的大冬天，骑着电动车风里来风里去的，保暖措施不做好，可是会很难受的。 “帮我‘好好’谢谢他。”程柯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邵擎有皇命在身，能有电动车就已经不错了吧，他认命地接过安全帽。 刚准备跨上去，秘书就站在一旁从公文包里头递过来个厚厚的文件袋，“少爷，这是您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还有您去名景酒店的入职文件，总部的调令已经送过去了。” 程柯眼神扫了一眼那文件袋，只是默默地接了过来，一语不发地跨上电动车……骑了出去。 秘书站在后头表情尴尬而艰难地看着他骑车出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少爷……也挺不容易的啊。处理着动辄相关七位数八位数金额的业务文件，骑着两千五百块一辆的电动车。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 名景酒店。 温言初一到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业务部的周蜜是个八卦的，有事不憋不住不说就会死的性子，还没等她问就已经主动凑了上来，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在温言初的耳边说道。 “言初，今天一早总经理就下来了，说从总部来了个‘空降兵’！” “空降兵？”温言初对这个词语不明就里，反问一句，果不其然就点起了周蜜的八卦之火来，她直接在温言初旁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啊，空降兵。你也知道，你啊我啊还有其他部门的经理或者管理们，我们不都是正规流程上来的么？要么就是直聘，要么就是慢慢升职上来的，咱们名景虽然是嘉禾集团旗下的，但从来没什么是直接从嘉禾总部调过来的人嘛。” 温言初瞬间明白了‘空降兵’的含义，有了些许惊讶，“总部调人过来了？” 周蜜点点头，“是啊，听说简历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只是个普通一本毕业的金融和法律双料学士罢了，但是的的确确是总部下达的调令，调过来任职策划部经理和法务部特约顾问，直接就把原来策划部经理常青挤到副职上去了，今天就到岗了，等会早会就能见到。” 普通一本毕业的金融和法律双料学士么？ 温言初听着这话忽然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像是在哪儿听过。 听了这么个大八卦之后，她收拾了一下早会需要的文件，拍了拍周蜜的肩膀，“行了，又不是你被挤到副职，别这么义愤填膺的，总部调过来的人，总归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准备早会吧。” 总部的一纸调令的确是引起了些许骚动，但也只是一时的罢了，早会之前大家议论纷纷的，会议室里头策划部经理的座位空着。 总经理的主座也空着，大家各自心照不宣耳朵竖得直直的听着什么时候会议室外头有脚步声进来。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总经理和善的声音和脚步声，“那是当然的，总部调过来的人我自然是放心，以后好好干，大家应该都在会议室里头等着了，等会进去我给你介绍。”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总经理推门而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了过来，只看到总经理走在前头，跟在他后头的，应该就是今天新调过来的策划部经理了。 温言初心里这么想着。 “来来来，大家应该也都得了消息了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总部调过来的，我们的新策划部经理，兼任法务部的特约顾问。” 话音一落，总经理朝着旁边让开一步，原本他挡在身后的人，就那么显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场面很安静，温言初钢笔落在玻璃桌面上当的一声格外突兀。 “我是陆程柯。以后，请多多指教。” 些微沙哑的磁性声线，不急不缓的语速，波澜不惊的语气…… 第五章 所谓‘明天见\’ 第五章所谓‘明天见’ “我是陆程柯。以后，请多多指教。” 温言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陡然出现的男人，以一个她想都没想过的身份。 不是……昨天他不是说，他是嘉禾集团旗下子公司鼎盛企业策划部新入职的经理么？怎么……就变成名景酒店了？ ‘好，温小姐，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温小姐，路上小心。’‘明天见’。 脑子里头忽然就轰鸣着昨天他说的话和短信里头的内容，现在想起来，似乎他每一句都是征兆，可是当时她哪里猜得到是这个，现在才忽然恍然大悟，他所说的明天见，就是这个意思么？ 程柯的目光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就连笑容，看上去都是很疏远的敷衍，只不过就是唇角微微勾起了些许弧度而已。 “这位是业务部的经理周蜜。”总经理已经开始给程柯介绍起各部门的经理来，周蜜一看到程柯时，眼神中就有一种狼见都怕的光，他那张清俊的脸的确是周蜜的菜，再加上酒店里头的这些人，不是秃顶就是大肚，一个二个早已经有家有室，她也是个未婚女青年，忽然来这么一块小鲜肉，还是让她很兴奋的。 周蜜和程柯打了招呼握了手之后，总经理又开始一一介绍，客房部的经理陈新娥，餐饮部的经理梁远洲…… 终于，已经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 她头垂着，像是还没适应这个突生的变化。 总经理不觉有异，微微笑道，“小陆啊，这位是我们婚庆部的经理，温言初。这么多部门经理中小温是最年轻的啦。” 程柯依旧是那样一张表情不变的脸，其实就他所任职的这个职位，总经理没必要这么和颜悦色耐心地给他介绍这介绍那儿的。 但是总部调令这个名头……分量却是很重的，总经理是个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层关系，垂头看了一眼温言初一直低头不语的样子，也就伸手轻轻搭上温言初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小温啊，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打个招呼吧。” 原本程柯脸上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一下子就低了几度，看着这个腰肥膀圆的总经理落在她肩膀上还轻轻捏两下的手，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职场多少有些潜规则，上司对年轻女下属会动点手脚，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倒还真是不多见。 女人站起身来，头依旧垂着，手已经伸了出来，“你好，我是婚庆部经理温言初。” 温言初只觉得窘得不行，也不敢抬眼看他，却是迟迟没等到他的握手。 “是言出必行的意思么？” 程柯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话，她蓦地抬头，视线就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言初从他的眼睛里头似乎看到了些许笑意，一下子只觉得更窘，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摆了一道涮了一通。 她哪里想过，婚姻介绍所第一次见面认识的男人……会是自己今后的同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最重要的是……这事儿要是他没兜住给传开了，以后自己在酒店里头，这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越想越懊恼，然后也就从牙缝里头挤出来一句，“不，是有言在先的意思。” 言初，言之初。说是有言在先也的确说得过去。 他半天没有握手，正好，省得尴尬，温言初眉梢一挑就准备收回手去。 看出她带着火花的情绪，程柯轻抿嘴唇，赶在她收回手之前就握了上去，“我是陆程柯，请多多指教。”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在他手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温言初低头看去，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掌心温暖。微微用了些力度握住她的，她想收回都没办法。 总经理在一旁乐呵呵地说道，“小陆啊，你刚来应该也还不熟，等早会开完，正好让小温带着你到处转转好好熟悉一下，好了坐吧，我们开始早会。” 程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温言初第一次开始埋怨这个会议桌的位置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为什么策划部经理的座位要摆在婚庆部经理的对面？ 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那张没有太多表情清俊的脸，眼神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整个早会总经理说了什么，其他部门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太进去，满脑子黑线地纠结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早会结束的时候，总经理又特意叮嘱了，“小温，你带着小陆到处去转转熟悉一下吧。” 温言初硬着头皮应了，周蜜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凑在她耳边轻说一句，“小鲜肉啊小鲜肉！赶紧见好就收！收！” “收什么收……收尸么……”温言初也低声回了她一句，然后就目送着他们出去。 会议室里头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得脚步声慢慢地朝着这边过来，温言初已经察觉到他越来越近了，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 “我说了我们今天一定会再见的。”他语气沉静声音低沉，温言初听了这话就有些无奈，“陆先生，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看着她垂头丧气斗败公鸡一样的脸，程柯眸中有了兴味，“赚钱，买房买车，娶媳妇儿。” 温言初瞬间尴尬，程柯看着她脸上越来越局促的表情，心觉有意思自然是有心逗她，就补充道，“我们是在婚介所认识的，我想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啊，去婚介所能想干什么？自然是想结婚。温言初觉得自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朝她走近一步，她往后退一步，越是这样，他越是步步逼近，这方面，程柯比起自己父亲的木讷，还是强上许多的。 将温言初逼得退无可退，他才停下来，垂眸看着这女人，“还是说，你对这些没有要求？” 现在的女人结婚要房要车已经是标配了，所以程柯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回答会是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的。 温言初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干嘛要用来要求别人？” 第六章 没和你谈恋爱 第六章没和你谈恋爱 “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干嘛要用来要求别人？” 她温言初房子是租的，每天坐地铁或公交上下班，赶不及了最多打个车。 她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干嘛要用来要求别人？ 她的价值观从来就是很明确的，哪怕是在要急着找对象结婚的当下，也是很明确的，你有房有车那也是你的，我不贪你一个子儿，最多以后大家同一个屋檐下住，你就算没有……那我也只是和以前一样而已。 她从没有想靠婚姻来改变命运和经济现状。 若是陆曼知道温言初的这个心态，恐怕二话不说，就会直接让程柯娶回家去吧？ 毕竟这年头有这个心态的姑娘，的确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程柯听了她这话之后，表情有片刻的停顿，其实她的话的确是个道理，只是现在的女人，大多都不会这么去想。 这个女人，不一样。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带我去参观一下吧。” 自家的酒店，说实话他还一次都没来过呢。大学是直接出国去念的，在哈佛修了金融和法律两个硕士学位之后也没急着回来，又在美国自力更生工作了两年。 所以自家的这些产业，虽然经营模式和方案还有处理公事的应对办法他都懂，但是的确很多地方，他还是没去过的。 就比如几年前嘉禾集团伸手到酒店和地产业，这个名景酒店建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美国。 温言初没有拒绝他的提议，朝旁边让了一步，原本准备就直接带他出去到处转转的，但想到昨天的事情，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句，“陆先生，酒店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所以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保密。” 温言初看着他的眼睛说得诚恳，程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没有要和你谈恋爱。”低声说出这句之后，他停顿了一会。 看到温言初脸上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的表情，他这话倒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一般了。 无意让她难堪，不想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素来言简意赅的程柯，只能再补充了一句，“我去婚介所，不是为了谈恋爱的。” 这话一出，温言初原本还难堪的脸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是啊，去婚介所自然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婚介婚介……自然是为了要结婚才去的。 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温言初只能赶紧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以掩饰自己的脸红，“先去厨房看看吧，名景的菜色一向是个招牌，餐饮部梁远洲经理负责的……” 程柯在后头跟着她朝外头走，唇角轻轻勾起些许弧度，似是笑容。 一整个上午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带着程柯逛酒店，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酒店无非就是那样，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楼到三楼的餐饮部和宴会厅，四楼一整楼都是酒店各部门的办公室会议室，五楼往上的客房，十八楼的健身中心和桑拿洗浴美容，再往上的高级客房套房，顶楼的露天餐厅和泳池。 无非也就这些，只是程柯看得很用心，并且他的那种认真，不是装出来的。 认真的人都是值得被认真对待的，所以温言初也就很耐心的带着他到处参观，终于是走完了酒店。 站在电梯里头，她按了四楼的键。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程柯听了这话，微微点头没有多话，电梯从顶楼往下降，抵达四楼叮一声门打开之后，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策划部办公室在走廊这头，婚庆部在另一头，温言初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刚转身，就听到男人在身后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温言初背对着他，步子顿了顿，没有说话，程柯只看到她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她就接到了老友左婵打来的电话。 “温言初，不开玩笑，你真的去婚介所了？”左婵的声音中有着震惊和不可置信，她是温言初最好的朋友之一，自然也明白她近来的压力。 左婵还记得自己当时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可是现在哪有那么快就能找到个男人和你结婚啊？又不是婚姻介绍所。” 没想到温言初真的听进了这话，今天早上温言初在地铁上的时候，就发了条短信给左婵，内容很简单，昨天我去婚介所了。 她醒来就看到这条短信，电话自然是匆匆就打过来了。 “嗯。”温言初应了一声，“真去了。还和个男人见面了。” 和程柯的交集，真要说起来，一两句话还的确说不完，所以也就简而言之地一句话带过了。 左婵有些急了，“言初，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你条件又不差，干嘛这么逼自己呢？实在不行……” 左婵话还没说完，温言初已经打断了她，语气中有着无奈，“实在不行就怎么？如了他们的愿去嫁给他们安排的男人么？横竖都是要嫁个没感情基础的人，我宁愿随便找个，也不如他们的愿，小婵，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 左婵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接她这话，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语片刻才问道，“在婚介所见的男人，条件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温言初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就那样，有鼻子有眼儿的男人。” 左婵无奈起来，这算是个什么回答，她想问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里，“谁问你这个，没鼻子没眼那还是人么，我是问题经济条件怎么样，有房有车么？” “没有，没房没车。人……”温言初微微笑了一下，“人倒是挺好的，话不多，不讨厌。” 左婵在那头一下就急了，“你干嘛这么作践自己？就你的条件，再怎么……再怎么也得找个有房有车事业有成的男人吧？没房没车，只是话不多？不讨厌？你就打算找个没房没车不讨厌的闷葫芦嫁了么？” 知道老友是心疼自己，只是温言初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我要是如了他们的愿，那么嫁的就会是有房有车事业有成的男人了，又何必再自找烦恼？所以我看……没房没车也挺好，反正我也没有，正好两人凑合凑合过。再说了，我有什么好能嫌东嫌西的，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我呢。” 第七章 不速之客 第七章不速之客 温言初说得淡然平静，听在左婵耳朵里却总多出些自暴自弃的味道来。 左婵心里头就怕温言初做傻事，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劝她，这年头像温言初这样的姑娘，长得不差，工作又是大酒店的部门经理，一个月工资大几千，奖金和福利还另算。 经济独立性格又好，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婚介所找对象结婚，都得去婚介所的男人，能有什么好男人呢？ “我这边就快忙完了，等我出差回来，我们见一面吧。在这之前你先别冲动啊。”左婵小心地叮嘱了温言初。 得到了她的回应之后才挂了电话。 温言初又忙了一会儿工作，临近午休时间的时候，心里头总有些忐忑，看着墙上的钟离十二点越来越近，目光总不由自主地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瞟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急着要结婚的缘故，心里头总觉得，陆程柯好像也挺不错的，就如她先前和左婵电话里说的那样，话不多不讨厌，长得也不错，身材高挑挺拔的。 房子车子这种，原本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我究竟在想什么啊……”用钢笔敲了敲头，她自言自语道，“别人都还没表态呢，我这真是被逼疯了……” 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言初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却是瞬间变化了起来，一下子就有些僵硬难看。 来人并不是程柯，娇俏的女郎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打扮得很时髦，身上的行头一看就价格不菲，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最重要的是她此刻脸上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还有目光落到温言初身上时的那种嗤之以鼻。 “你来这里做什么？”温言初看着眼前的女人，语带不悦地问了一句。 这女人趾高气昂地看着她，然后鄙夷地看了一眼她这不算太大的办公室，轻轻哼了一声，就轻蔑笑了起来，“温言初，爸在下面等着你了，赶紧下来吧，说是有要事要和你相商呢。” 温言初眉头紧紧皱着，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心里平复了好一阵才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些，“顾芷云，那是你爸不是我爸，如你所说，我是温言初，我姓温，不姓顾。” 她这么撇清关系的话语并没有让顾芷云不悦，反而脸上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别给脸不要脸，多少人想姓顾还想不来呢，温言初，你可别忘了你妈当初可是没脸没皮地求着爷爷想让你认祖归宗姓顾的，你最好赶紧下来，不然爸就要亲自上来了，你也不想工作场合，场面弄得太难看吧？” 看着顾芷云那张没有任何善意的脸，其实温言初很难想象，自己身体中竟然和这个女子有着一半同样的血，也很难想象，自己会和那些人，是一家人…… 顾芷云话中的威胁之意，让温言初无法拒绝，站起身来拿了包包就跟她一起出门下楼去。 其实不用下去谈温言初都知道所谓的‘要事’究竟是什么，如果不是顾家的这个‘要事’，她也不会逼着自己这么快找对象结婚，甚至连婚介所都去了。 但是，温言初更不想他们在自己工作场合弄得太难看…… 她也明白，顾家的人，从来就是不讲什么情面的。 温言初和顾芷云走进电梯的时候，程柯正好从走廊那头策划部的办公室走出来，正好就看着她和一个陌生女人走进了电梯去。 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温言初脸上的表情，那……似乎并不是什么开心的表情，和旁边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能够形成很强烈的对比。 程柯只停顿了片刻，也就按了另一部电梯直接下楼。 温言初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酒店正门前头的喷水池旁，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精良西装，看上去就很一丝不苟。 她嘴唇轻轻咬了咬，顾芷云已经撒娇地小步跑了上去，“爸！” 中年男人转过身来，看着顾芷云，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自然也看到了一起下来的温言初，于是就对顾芷云说道，“芷云，让老张先送你回去吧，爸爸还有些事情要谈。” 顾芷云脸上依旧是笑容，目光不动声色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马上就点头应了，“好，那我就先回去啦，就等爸爸的好消息啦。” 说着就朝着停车场走去。 温言初就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顾芷云口中的‘好消息’三个字几乎是一瞬间就扎痛了她的心。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承州集团的当家掌门，顾扬。 而她温言初，只不过是顾扬二十五年前在外头一时疏漏的一个错误罢了。 言初二十五年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他来自父亲这个身份的疼爱，一次都没有，她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女而已。 只是顾扬却是在她二十五岁这一年，忽然要将她认回去，只是因为不愿委屈宝贝女儿顾芷云，好让温言初能够以顾家女儿的身份，联姻嫁给商业伙伴家的儿子，无论怎么想，温言初都觉得挺好笑的，当然，也挺难过的。 顾扬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自己从来没有照顾过一天，没有疼爱过一次的年轻女子，身上流着自己一半的血，她是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一阵皱眉，当初……如若不是温言初的母亲带着未满周岁的她上门来想让他认回女儿，他的原配也不堪耻辱而自杀身亡。 光是想到这一点，心里头就莫名有些烦躁起来，皱眉对温言初说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语气中的不悦毫不掩饰，温言初只轻轻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知道顾总找我来，有什么所谓的‘要事’相商？” 她的语气也冷了几分，顾扬听得更是一阵窝火，“顾总？我是你爸，你是我顾扬的女儿。” 说得多好听，头二十五年你干什么去了？ “顾总别说笑了，我家境贫寒哪里攀得上顾家这么个高枝，我是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孩子，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第八章 你信不信？我不信 第八章你信不信？我不信 “顾总别说笑了，我家境贫寒哪里攀得上顾家这么个高枝，我是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孩子，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从温言初的话语就不难听出她的倔强，她的确骨子里头有着一股倔，否则也不会为了不让他们如愿，就跑去婚介所了。 顾扬眉眼间有了些许怒色，但是想到有要她去做的事情，只能够压了下来，语气恢复成平静地说道，“我的律师会来和你谈户口迁回顾家的事情，还有改姓的手续我这边也会帮你去办，你乖乖听话，嫁给明远集团家的少爷有什么不好的？嫁过去人家家大业大也不至于亏待你，你小时候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这说得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甚至语气还有些语重心长，她要没点脑子，恐怕还真的就那么被糊弄过去了。 温言初笑了笑，笑容中终于是带了些许嘲讽之意，“顾总，苦日子我过惯了，吃糠咽菜我也习惯了，大富大贵我消受不起，再说了，既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顾芷云嫁过去？反倒是跑来认我这么个你二十五年都不闻不问的便宜女儿？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 顾扬表情一滞，但是毕竟是从商的，四面玲珑八面来风一般都是标配，脑子转得自然是快得很，顾扬马上就说道，“芷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虽然思想没那么开明，但是棒打鸳鸯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不可能为了家族利益，就让她和男朋友分手。” 他的语气尽量平和平静，在温言初看来，这还真的挺为难他了。 “喔？那要是我也有男朋友了，你又再到哪里去想办法呢？会不会开始后悔二十几年前没有多在外面留情几次，多得几个女儿来帮你顾家联姻？”温言初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也不知道程柯有没有去办公室找她，手机倒是一直在包里沉寂无声的，他或许……还在忙吧，第一天工作很多事情需要熟悉的。 温言初忽然有些庆幸，没有让他看到眼下这些。 她并不知道，程柯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找了个遮掩，然后默默地听着那头顾扬和她的对话，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他心里对她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了。 就是她了。 程柯知道，就是她了。 原本陆曼就想他找个所谓‘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才会直接罢免了他所有的身份，让他变成一个没房没车没家底刚刚找到固定工作的陆程柯。 原本就连程柯自己，都觉得，这年头这样的女人不太好找，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母亲打一场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却是怎么也没想过，竟然来得这么容易，竟然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女人，温言初。 连和明远集团家的少爷联姻，她都不愿，如若是真的贪钱图势的女人，恐怕早就欢天喜地嫁过去了吧。 程柯微微笑了一笑，若是此时旁边有熟识他的人在，一定会讶异他此刻脸上的笑容，他这种从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哪怕笑也是漠然疏离的敷衍，此刻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 看了一眼停在自己旁边的电动车，轻轻抿了抿唇，就直接跨坐了上去。 温言初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顾扬心里头烦躁不已，听着她话里头的内容，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直截了当就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 他一早就调查过了，温言初大学毕业后的确是恋爱过一次，只是后来就无疾而终了，现在她就是个单身的二十五岁女青年，没有男朋友。 温言初表情僵硬了一下，“你知道？” 他查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脑中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你是我女儿，你有没有谈恋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言初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顾扬哄劝着她，压抑下心中的不耐烦。 “言初，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么？” 就在顾扬刚说完这句的时候，后头就传来一个声音，一个男人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风一般地出现，直接停在了温言初的旁边。 温言初一愣，侧头就看到了程柯的脸，他坐在电动车上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那笑容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程柯这么柔和这么大弧度的笑容，之前的那些笑容和眼下这个比起来，最多也只能算是唇角的一个疑似笑容的弧度罢了。 温言初不傻，几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厮是在给自己解围呢。 脸上怔忪发愣的表情马上就转变成了笑容，“是啊，你等很久了吧？” 顾扬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看着这个电动车上的男人，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其实程柯的长相虽然是像陆曼比较多，但是眉眼之间和程嘉泱很像，气质和性格也与程嘉泱很像，只是顾扬一时之间哪里又能够想得到嘉禾集团的少爷，会是这么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穷酸形象，所以只觉得眼熟，却是想不起来。 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是谁？” 程柯只是将车撑脚架下去，然后拿起安全帽，动作轻柔地扣到温言初的脑袋上，系上了扣子，然后就指了指电动车后座示意她上去。 这才漫不经心地答了顾扬一句，“我？我是她未婚夫，你是谁？” 语气漫不经心，眼神中却是很诚恳，一时之间，就连温言初心里都有些愣了，只觉得……这家伙说得真真儿的！ 程柯这男人的特点就是……他什么时候表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久而久之，就会让人觉得，他好像说什么做什么，你都难以分辨真假。 顾扬一下子就怒不可遏起来，好不容易都已经计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忽然跑出这么一个程咬金一口咬上来，他怎么可能不气？ 怒气腾腾地看了一眼他那辆廉价的电动车，“我是她爸爸！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自称是我女儿的未婚夫？你最好赶紧和我女儿保持距离！她可不是你这种档次可以攀得上的！名景也是不错的酒店了，要惹毛了我，你连工作都保不住你信不信？” 这个威胁让程柯心里头轻轻笑了一声，工作都保不住么？他倒想看看这顾扬有什么本事能够让老程家把他程柯给开除了。 所以转头对上顾扬的眼睛，眼神认真而诚恳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第九章 我是他同事 第九章我是他同事 “我不信。” 就这么淡淡三个字轻飘飘的，听在顾扬的耳朵里简直就比针还扎，不信？他居然不信？ 温言初有些目瞪口呆，她也不懂这陆程柯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怎么的…… 她轻轻伸手扯了扯程柯的衣服，意思他别再说下去了。 温言初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在她看来，就顾扬而言想让陆程柯没掉工作，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是程柯又哪里有在怕？他伸手从后头扯过温言初的手，让她环着自己的腰坐得稳一些，那架势就是要骑车走人的样子了！ 顾扬一口气梗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眼睛瞪了瞪，索性就看向了温言初，“言初！你难道忘了认祖归宗进顾家，是若素这么多年的心愿么？！” 顾扬声音严厉几分，温言初瞬间就浑身一僵。 若素……温若素。她的妈妈。他竟然……用这个来当做筹码。 “难得你终于记得还有温若素这么个女人了……”温言初嗓子一下子都有些沙哑起来了，眼睛中一下子就有了雾气，“可是她却已经不想记得你了，顾扬，以后我们桥是桥路是路，我不是你顾家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明远集团的少爷，让你自己的女儿去嫁。我，不是你女儿。” 程柯眉头皱了皱，察觉到身后女人都有些颤抖了，并且很明显并不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他扭动了电动车的把手，车子咻一下就窜了出去。 车子窜出去的同时，因为惯性，身后的温言初朝前微微一倾，身体就贴在了他的背上。 她小手轻轻环着他的腰，抓着他的衣服，肩膀依旧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眼睛里头的水光无声地蔓延出来。 并不知道陆程柯究竟要骑着电动车带自己去哪里，温言初也不想问，就这么一直骑着也挺好。 虽然北方冬天的风冷得不像话，可是感觉上，却似乎冷不过自己的心。 只是才骑出酒店没多远，车子就在路边停了下来，男人熟练地将脚撑放了下来，然后就下车转身过来，在车尾巴的那个小箱子里头，拿出了一双羊毛护膝。 一语不发地弯身给她戴上，只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脸，就看到了她脸上蜿蜒的泪水，默默伸手到大衣口袋里头去，掏出一块叠的整齐的干净格纹手帕，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又一语不发地跨上车踢上脚撑，继续朝前开起来。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心里涌出有些陌生的温度，手中的手帕质地柔软，她轻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就那么莫名的，没有再继续流泪的冲动了。 电动车一路就开到了新城区的风情街去，在路边一间看上去就很有格调的咖啡小店前停了下来。 “下来吧。”程柯说了一句，就看到她冻得通红的耳朵，“冷么？” 温言初没做声，片刻后才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冻得不轻的，这么大冷的天，坐着电动车风里来风里去的，说不冷那也是骗人。 只是脑袋刚点了点，就看到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双手搓了几下，手掌有了温度之后，直接就拢到了她的脸上。 掌心的温暖就印在她的脸上，而她小脸冰凉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也同样印在了程柯的掌心。 这风情街还是嘉禾集团伸手向地产业时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当时易承州和其他几个老友都还只是学生，为了以表支持，一起凑钱买了眼下这件咖啡小店的铺面。 程柯心里头清楚，这几个老友当时看似只是贪玩的学生而已，说什么为了以表支持，但是生在这个圈子里头，又哪里会看不懂商机和赚钱的东西。 凑钱买这铺面因为程柯的面子，得了不少的折扣，一年之后这里的房价就翻了一番，现在要是卖出，那更是白白赚了几倍…… 只是大家谁也不缺这点钱，咖啡小店就这么一直开在了这里。 咖啡小店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氛围很是不错，静谧平和的。 吧台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白衬衣外头穿着咖啡色的围裙，袖子挽到肘间，正在洗着杯子，看到程柯走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易承州的目光有了片刻的迟滞和疑惑，阿柯怎么回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一副嫌弃的样子说什么短时间内少联系，近期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今天反倒这么主动上门来了，最重要的……那姑娘是谁？ 天要下红雨了？就算要找下家，阿柯顶着现在三无青年的身份，动作也太麻溜了一点儿吧？ 易承州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只是目光朝着门口停着那辆电动车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眉梢轻轻抽了抽。程家的女魔头陆曼……还真是狠啊，大冷的天，对自己亲儿子都这么狠？！ “欢迎光临。”易承州面色不动，就这么朝着程柯看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只说了这么一句，主要也摸不清程柯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装不认识？ 程柯走了过来，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依旧难读出个什么情绪，已经开口说道，“承州，弄两杯热的喝。” 言简意赅地这么说了一句，易承州已经会意，脸上笑容扩大了不少，“大冷的天，你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温言初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他的名字让温言初有片刻的错愕，承州？顾家的集团，名字就叫承州集团…… “嗯，带她过来坐坐喝杯热的，顺便介绍给你认识。”程柯说得不急不缓，看了易承州一眼后就对温言初说道，“这是承州，我的朋友，他在这家咖啡店……” 程柯停顿了片刻后才吐出两个字来，“打工。” 打工？打工？！易承州差点绷不住直接喷出来，老易家怎么说也是航空耗材业的霸主，就这么一根独苗，在他口中竟然变成了打工的了？ 他赶紧低头片刻，收敛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才看向了温言初，伸出手去微笑道，“你好，叫我承州就可以了，热奶茶怎么样？” 温言初点了点头，伸手过去，“谢谢，我是温言初，是陆程柯的……呃……同事。” 第十章 那么你要嫁给我吗？ 第十章那么你要嫁给我吗？ 陆程柯是谁？易承州听到这三个字不过片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老程家的女魔头陆曼竟是连姓都冠上去了么？ “同事？”易承州反问一句，心里头明白了个大概，朝着陆程柯瞟了一眼，眼神中有了些鄙视，不要脸啊不要脸！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程柯已经注意到老友眼神中的鄙视，一副心若冰清的样子权当没看见，他比较关注的是温言初所说的‘同事’。 只是同事而已么？程柯不这么想。 刚才他还自称了未婚夫帮她解围了呢。 易承州很快就将一杯热奶茶煮好送了上来，这店面一直都是他偶尔来照看着，另几个合资者乐得当甩手掌柜，易承州喜欢这里，觉得这里能够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给程柯的，自然是一杯他喝惯了的热的美式咖啡，又端上了两碟芝士蛋糕，也就坐到了他们那一桌去。 易承州很好奇程柯和温言初之间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好当着姑娘的面问，只能够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 “东西都上了，你先去忙你的吧。”程柯毫不留情地直接泼了他的冷水出声赶人，让易承州脸色有些苦了下来，他有什么好忙的？这个点又没什么客人，原本想再赖一下的，程柯下一句话又已经过来了，“现在不是你的工作时间么？” 好吧。 他易承州现在的身份真变成咖啡店的打工仔了，只能够苦哈哈地回到吧台去。 “刚才……谢谢你了。”温言初喝了一口香甜浓郁的热奶茶，想到顾扬的脾气，忍不住眉头皱了皱，眼中有了些许歉意，“其实，你没必要帮我解围的。” 温言初自然知道，刚才自己和顾扬最后那些对话，不难让人猜出顾扬和她之间的关系。 嘴唇轻轻抿了抿，就轻声说道，“昨天在婚介所，我还是有所隐瞒的，我其实……是单亲妈妈养大的孩子，刚才那个是我的生父顾扬，他……是承州集团的老板，所以，说不定……他真的能让你丢了工作。” 对面的男人脸上不动声色，表情中也看不出什么惊惶和慌乱来，他手指轻轻地在咖啡杯的边沿摸了摸，“他要你嫁给明园集团的少爷，所以你才会急着去婚介所么？” 心中早有了答案，但还是这么问了一句，温言初点了点头才察觉到他虽然说得没错，但似乎有些答非所问，这男人究竟是缺心眼儿还是缺心眼儿？ “你怎么问这个？要是他真让你没了工作……怎么办？”温言初眉头皱着，而对面的程柯依旧是一脸不慌不乱举重若轻的稳重。 程柯抿了抿唇角，举杯喝了一口咖啡，自然是得问这个确认一下的，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种女人，“我是嘉禾总部直接调下来的，虽然承州集团家大业大，但这种要靠联姻来谋求发展的集团，想要伸手进我……” 程柯停顿了一下，差点就要说出‘想要伸手进我嘉禾没那么容易’，好在马上反应了过来，接道，“想要伸手进我们嘉禾集团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话的确不是假话，在程嘉泱接管嘉禾之后，进行了一番改革，尤其是针对裙带关系这方面，狠狠地打了一把。于是从那之后嘉禾旗下的子公司，都有着非常严格地聘用制度，所以名景酒店包括温言初在内的那些经理们，都是正儿八经地要么升职上来，要么通过面试直聘上来的。 基本没有什么类似于，我舅舅是这里的经理，我就可以进来做个拿工资的闲职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对于程柯的总部调令，名景的总经理才会格外重视，因为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聘用制度都这么严格，每一个员工对于公司而言都是资源是财富，想要解聘开除，也不可能是顾扬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 温言初明白公司的制度一直就是这样，这也是她选择进入嘉禾旗下的原因之一，没有什么裙带关系，大家各凭本事去爬去拼，自然会让人干劲十足一些，她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头赞叹过嘉禾的老总的确是个明智的人。 只是程柯的态度依旧让她觉得有些诡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再怎么，和顾扬这种层面的人相对，多少是会有些许惶恐的，但是程柯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属于惶恐的情绪存在。 这人一定是缺心眼，鉴定完毕。 他是个不多话的性子，温言初已经察觉出来了，所以只要她不说话，这个闷葫芦坐在对面也就一语不发的。 他似乎是在斟酌什么，沉默持续着。 “你不愿意回顾家么？”沉默了片刻之后，温言初就听到他这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温言初因为他这个问题愣了一愣，心里头生起些许反感来，抬眼看了程柯一眼，他也不像是喜欢攀权附势的人，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让温言初莫名觉得，他是不是在探自己的口风，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婚介所认识的，互相之间没表示好感但也没有不满，不温不火地处着。 而且先前程柯都以她未婚夫的身份自居了…… “你希望我回顾家？”温言初眉头一皱就反问一句，程柯抬眼就看到她脸上不悦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是为何不满。 “没有，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意思而已，若是你不打算认他作父，我就可以放心将先前那位顾先生，放到我敌人的位置上。” 明明就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两个人，温言初只听着他的话，那么风淡云轻，依旧是那样沙哑交织出磁性的声线，却是奇异有着一股让人不容怀疑的魄力。 心知是自己误会了他，温言初这才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没有父亲，我从一出生就姓温，姓了二十五年，我从来就不是顾家的人。” 她的态度那么明确。 “所以，你也不愿意嫁给明园集团的少爷吧？”他下一句已经又问了出来，从语气到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多变化。 温言初又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我和他认都不认识，面都没见过就谈婚论嫁，莫名其妙。” 下一秒就看到了程柯的唇角露出了笑容来，他唇角微微弯着，眼睛里头是亮亮的笑意，“言初，你和我已经见过面了，也认识了。那么，你要嫁给我吗？” 读者群：60775018欢迎姑娘们加入组织 第十一章 赊账！ 第十一章赊账！ “言初，你和我已经见过面了，也认识了。那么，你要嫁给我吗？” 温言初觉得自己似乎有起码三分钟的时间都没回过神来，以前一直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挖坑自己跳。 但是眼下全明白了，说的就是自己啊，这两句话就是为我温言初而创造的啊。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跟一个在婚姻介绍所认识的男人说这种面都没见过怎么谈婚论嫁的事情，这下好了吧？哑口无言了吧？ 跟他面也见过了，也认识了，现在好了吧？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了吧？ 看着程柯唇角的笑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因为一张脸上总是同一个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缘故。 眼下他清俊无匹的脸上露出了这般柔柔的笑容，眼睛里头也是亮亮的笑意。 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简直……简直都有了一种被蛊惑的感觉！ 温言初一下子口干舌燥，紧紧抿了抿嘴唇，就赶紧捧起杯子一语不发咕咚咕咚地喝自己的奶茶。 这男人一定是个男妖精变的！好在是个经济条件不怎么好的，这要经济条件再不错一点儿，那还不得翻了天了？！ “我们才见过一次而已。”温言初灌下大半杯奶茶，才丢出这么一句。 程柯眉梢轻轻挑了挑，“今天是第二次了，明天就是第三次，之后就是四五六七八，相信我，我们天天都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明明听上去应该是玩笑般的话语，但是他的语气，却难以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在一个地方工作，以后天天见面…… 温言初觉得手脚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放了，她道行太浅了，又哪里会是程柯的对手。 而程柯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有一天这样对一个女人咄咄相逼，就为了结婚…… 人生啊，真是充满了很多难以预料的可能。 她喝得急，唇沿一圈奶茶的细密泡沫，白白的像是长了一圈胡子，看上去格外可爱。 程柯伸手过去，温言初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怔怔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就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落在自己的唇边，擦掉了唇边的泡沫。 心里头一下子咚咚跳得厉害。 午休的时间本就不长，眼下也就只剩一个小时了，两人都还没吃过东西。 程柯伸手翻了翻餐牌，就对着易承州招了招手，“让厨房来两份法式肋眼吧，饿了。” 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语气和表情又一如往常了。 易承州的表情还有些懵，先前他就远远地站着，朝着程柯那桌看着，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这角度过去，就正好能够看到他先前脸上浮起的笑容和眼神里头亮亮的笑意。 一瞬间易承州只觉得见到了鬼一般灵异，程柯是绝对不苟言笑的腹黑典型，一年能看到他笑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当然，那种客套疏远敷衍的笑不能算在内。 虽然不明白程柯和温言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易承州已经在心里给了她评价，这女人……不简单啊。 温言初目光朝着餐牌上扫了一眼，一直都知道这条风情街物价不便宜，但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不便宜。 餐牌上的价钱让她咋舌，可是程柯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点菜态度，又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这样的男人会无来由让人觉得危险。 可是他先前的那些关心和解围，又是的确实在的温暖。 温言初有些迷惑了。 好在先前那个‘那么，你要嫁给我吗’的话题已经被揭了过去，程柯没有再提那事儿。 她的确是看不懂陆程柯这个人，所以自然也不会明白，他现在这种行为，是玩得多娴熟的温水煮青蛙，典型的奸商心态，撩你一下，撩得你心痒痒的，然后就暂时不提了，就让你这么心痒痒着，到时候甚至不用再提……你都能主动找上来。 温言初并不懂这个，只是见他不再提，反而松了一口气，法式肋眼牛排一上来，香味扑鼻，她马上就觉得饿了，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他不多话，她也就埋头猛吃。 结账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掏钱，虽然肉疼，虽然的确贵，但是吃得很舒心，味道很好。 程柯看到她掏钱的动作，目光闪了闪。 伸手对着易承州招了招，“结账。” 易承州老老实实走了过来，手中拿着账单，知道程柯现在的经济状况，有心调侃他，“付现还是刷卡呀？” 他哪里还有半张卡…… 程柯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温言初已经弱弱地说道，“付现。” 钱包已经拿在手里了，心里头一阵阵肉紧，不过就她的工资，一个月吃一次这种价位的，还是能吃得起的。 易承州一脸目瞪口呆，这女人……这是主动要请程柯吃饭么？ 易承州和程柯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着。 你究竟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奇特的姑娘？ 而程柯的眼神，就算他读不出来，猜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的话，你也去找呀。 温言初见易承州没有做声，就看了他一眼，问道，“多少钱？” 易承州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来。 她低头开始打开钱包数现金出来，程柯朝着易承州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了勾，站起身来就走到温言初身旁，拉了她起来。 牵着她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非常潇洒地丢给易承州三个字，“先赊着。” 易承州随意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赊就赊吧，原本来这里吃饭喝东西，他也就没打算收程柯的钱。 只是这话听在温言初耳朵里却是让她眼睛圆圆了起来，赊着？四位数的价钱说赊就赊了？ 那个承州也不过是个打工仔，也怪不容易的。 虽然自己是省了一笔，走到门口的时候，温言初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程柯一眼。 “看我做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程柯一边抬眼回望她，一边将安全帽再次扣到她的头上去系好，拿着羊毛护膝准备弯身给她戴上。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赊账……”她小声吐槽一句，程柯听了之后就觉得有些有些想笑，“吃霸王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帮你省钱了你就别埋怨了，上车吧，下午还要上班呢。” 温言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了！自己好像是被绕进去了？不然为什么感觉两人之间此刻那么像小情侣呢？ 第十二章 温水煮青蛙 第十二章温水煮青蛙 易承州连桌子上的盘子杯子都没收，已经走到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外头的一对男女，看着程柯给她戴好安全帽和护膝的样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啧啧啧，姑娘啊姑娘，你是个好姑娘，遇到程柯也不知道是算你幸运还是不幸了……这家伙现在是火力全开了啊，我看，你沦陷也就是迟早的事儿。’ 程柯已经骑在电动车上了，温言初乖乖坐在他的后头，依旧是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他侧目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易承州，忽略掉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摆了摆手，“我走了。” 承州也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就目光略带深意地看着温言初，对着她微微笑了起来，充满善意地说了一句，“温小姐，祝你好运。” “啊？喔，谢谢。”温言初被他这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应了。 车子一路开回名景酒店去，已经临午休结束上班时间很近了，所以很多工作人员也都纷纷回酒店来。 程柯电动车咻地骑进去的时候，正好路过几个人身旁。 餐饮部的经理梁远洲和业务部的周蜜，还有安保部的几个人一起，应该是才吃了饭聊完天回酒店来准备下午上班的。 周蜜大大咧咧的性子向来和大家都很合得来，所以经常会和同事们一道出去吃饭。 她眼睛尖，最先看到了温言初。 “那不是言初么？”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 “温经理？”梁远洲也愣了一下，“骑车那个……是今天刚来的‘空降兵’吧？温经理和他这么熟了？” 周蜜轻轻跺了跺脚，“呀！这个温言初啊，好不容易来了个小鲜肉！她下口这么快！？” 温言初只听到身后依稀传来了周蜜娇俏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字‘小鲜肉’‘下口’。 她有些头痛，就周蜜那个大嘴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程柯只是唇角抿着清浅的弧度，将车子一溜烟骑到了停车场非机动车停放的位置去。 温言初一下车就没好气地轻轻锤了锤他的肩膀，“陆程柯你要害死我了。” 程柯轻声笑了一下，转头看她。 他一转头，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印进温言初的眼睛里去。 “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办公室恋情，总经理不会吃了你的。”他清清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就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帽，又好好地把羊毛护膝都收到车尾巴的小箱子里头。 “在周蜜嘴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她只要说是办公室恋情，一个下午整个酒店都会说我们是办公室恋情了。明天早会总经理就会把我们当做反面教材……” 温言初一个头两个大，反倒是这男人脸上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想到自己的头大，再看着他的一派淡然，还真是……窝火啊！ “所以我之前说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程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两点半不到，如果记得没错，民政局五点下班，“赶在明天早会之前，应该来得及。” 程柯说出这句，他像是一只兽，一步一步地将猎物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驱赶过去，不急不缓不慌不忙，只等着驱赶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就可以美美地吃个痛快。 说完，程柯就锁了电动车，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温言初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无奈，她已经有些感觉到温水煮青蛙的感觉了，自己不是温水，而是那只可怜的青蛙。 好好考虑一下他先前说的事情？他先前说了什么？‘那么，你要嫁给我吗？’ 温言初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头似乎是在挣扎斟酌着什么一语不发地朝前走着，她其实……已经离程柯所想的合适位置越来越近了。 这个男人一定是个道行很高的男妖精变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他。 程柯先走到了电梯前，按了按钮等着电梯下来，电梯很快抵达，叮一声门就打开了，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后头她咚咚咚的脚步声已经追了上来，他走了进去，按住了开门的按钮等着她进来。 温言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程柯这才按下了关门的键，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轻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伸手轻轻地拉住了他毛呢大衣的袖子，“你……” 就这么开了个头，就有些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停顿片刻，又重新开口，“你……” 程柯一点儿也不急，转头静静地看着她，“嗯，我怎么了？” 喔，原来野兽看着猎物送到嘴边，猎人看着猎物走进自己的陷阱，就是这么个感觉啊。他现在有些体会到了。 温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矫情什么呢？自己横竖不就是为了找个人赶紧嫁了么？自己和他反正！不就是在婚姻介绍所认识的么？ 程柯只听得身旁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她终于没再犹豫，将一整句话说得完整，“你户口本带了么？我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吧。” 温言初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二十五岁这年的冬天，向一个男人求婚，做梦都没想过。 很久之后，当回想起和他的初遇初识，到自己向他求婚的这个过程，温言初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在按照他布好的陷阱，一步一步走进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只是现在的她，懵懵懂懂全然不知，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的温度已经迅速烧起来了，垂着头沉默不语，等着他的回应，不是没有试想过，如果他说没带，那么……自己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的勇气了。 “带了。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下，十五分钟后，我们出发。”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只是温言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是没有听到他一成不变的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而是从他声音中听出了些许柔软。 刚这么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他的手轻轻覆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一会儿就好。” 第十三章 人生大事！ 第十三章人生大事！ 温言初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忍不住倒在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揪一边轻声哀嚎了起来。 “我一定是疯了，疯了疯了！” 户口本已经被她从自己办公桌锁着的抽屉里头拿了出来，摆进了包里。 自己一定是疯了，温言初这么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昨天才见面，婚姻介绍所……今天就谈婚论嫁，重要的是，虽然是他先问了自己要不要嫁给他……但是却的的确确是她温言初先说到结婚领证的事的。 陆程柯一定是个魔物……一定是！ 如果几个好友在场，一定会忍不住为她这个用词点赞。魔鬼，妖怪，恶魔这么多词，她都没有用，独独挑了魔物这一个。的确是非常足够用来形容程柯的。 而此刻，程柯已经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关上门，他就轻轻打了个响指，摸出手机来。 很快就拨通了邵擎的电话，依旧是响了两声那边就准时接起，邵擎公事公办的严肃声音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少爷，有什么吩咐？” “十五分钟内给我派辆车过来，车牌不要带嘉禾字母的，价钱不要超过三十万的。停在名景停车场，车钥匙放车上，车别锁，告诉我车牌就行了，我自己去找。” 程柯对着电话那头的邵擎就这么说了一句，让邵擎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可是……少爷，你也知道，夫人出去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不能给你经济上生活上任何援助。我知道你是对那辆电动车有意见，但是……” 话还没说完，程柯就已经淡淡接过，“邵叔叔，我对电动车没什么意见，电动车挺好的。” 一辆电动车就载了个老婆回来，提前完成任务，他真没觉得电动车有什么不好。 “只是我现在要去做的事情，如果是骑着电动车去，我觉得有些太委屈她了。”程柯这么说了一句，邵擎听出来了他话中的另一个人，‘她？’ “少爷，你要去做什么？”邵擎停顿了一下，手已经放到了内线电话上，“只要理由合理，我可以照你的吩咐派车过来。” 程柯看了一眼已经从包里翻出来的户口本，上头的名字母亲都已经帮他改好了，陆程柯三个字印在姓名栏里头。恐怕也只有父亲那种宠妻如命的人，才会默许她这种做法了吧。 “我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理由够充分吗？” 他的这话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邵擎听着话里的内容还有他声音里隐隐的笑意，纵使冷静镇定如他，也忍不住吃惊了一下，虽然心知他不会拿这种事说谎，但是这才多长时间啊？邵擎忍不住确认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邵叔叔，十五分钟内，我要一辆车，不然……”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那个笨女人脑子发热的程度会持续多久？十五分钟他都担心生变。 “我马上去准备！”邵擎马上就应了，这头电话没有挂断，就直接拨通了内线电话，对秘书紧急吩咐了下去，程柯听着那头传来邵擎打内线电话的声音，这才将户口本放进公文包里头。 “少爷。”邵擎交待下去之后，就马上对着这头程柯说出了他的担忧，“只是……这么快对方就点头结婚的，会不会是什么脑子灵光的坏女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忙不迭的贴上来？” 程柯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笑道，“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还没个判定标准，但是，她绝对不是个脑子灵光的。” …… 这个他口中脑子不灵光的女人，此刻依旧窝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直勾勾地看着手表，十五分钟，十五分钟…… 她就那么看着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几乎是一秒一秒地数着，感觉到离十五分钟已经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手指在表盘上轻轻敲打着，口中已经忍不住喃喃自语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了办公室门口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耳朵几乎一瞬间都竖起来了，浑身都紧绷着。 程柯推门而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缩在办公椅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深红色皮面的居民户口簿被她放在桌面上，其实原本温言初已经将它收到包里了，然后又拿出来，收进去，又拿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就摆在了桌面上…… 温言初嘴唇动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来，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目光朝着户口簿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对她伸出手去，“我们走吧。” 明明是去完成人生大事，可是他这清浅四个字，就感觉好像是在说，我们走吧去吃饭吧，我们走吧去看电影吧这么轻松。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魔物变的？ 温言初微微张了张嘴，终于是说道，“陆程柯，你……真的不后悔么？真的要和我结婚？” “你后悔了么？”他面色不动，沉静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眼神中看出什么意思来。 温言初咬了咬唇，“我不是后悔，只是……” “我房子是租的，车子是电动车，你愿和我结婚，你都没后悔，那么我为什么要后悔？” 唔，挺有道理的。 温言初心里是这么想着的，然后……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 他的手又朝她探了探，“我们走吧。” 这就是命吧。 温言初将手放进他掌心的时候，心里头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马上就是上班时间了，两人就这么朝着电梯走去，下到一楼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就碰到了刚从安保部聊完天准备踩着点进办公室上班去的周蜜。 周蜜看着两人，愣了愣，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之后，又愣了愣。 程柯牵着言初从电梯出去，温言初垂着头一语不发，心中自我催眠般地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走过周蜜身边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呀！你个温言初！你真的是在办公室恋情是吧！这都要上班了，你干什么去？！” 温言初没回答她，依旧沉浸在自我催眠之中，回答周蜜的是有着沙哑磁性声线的男人，只短短四个字回答了她。 “人生大事。” 第十四章 门就在这里 第十四章门就在这里 人生大事？ 周蜜听到这四个字愣了一愣，鉴于温言初和陆程柯才第一天认识，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去结婚领证这茬上，于是停顿片刻就怒道，“人生大事？！什么人生大事？！难道你们上班时间要去造人吗？！” 温言初已经被程柯牵着走到门口了，就听到周蜜这声若洪钟的一句吼。 只觉得毛都立起来了，自我催眠似乎也不管用了，周围的目光似乎都在看自己，她头垂得几乎要嵌进胸口去。 好在程柯走得够快，温言初也随着他步子匆匆的，很快就从酒店大门走了出来。 两人朝着停车场走过去，程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拿出来就看到邵擎发过来的短信，上头是车牌号码，后头还跟了两个字，“恭喜。” 原本程柯不打算回复的，但思索了片刻，还是迅速在屏幕上编辑了一条消息出去，“邵叔叔，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我爸妈了，我妈知道了肯定急着赶回来，我爸都已经为了公司辛苦这么多年了，两人出去二人世界放松一下也好。” 邵擎看到这条短信只觉得自己看着当年那么个小孩子，也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这下都要结婚了。 微微笑了一下，就回了他一条，“只是如果不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禁令就还不能消除，你的生活上和经济上，还是不能得到任何援助，你决定好了？” 程柯的回复很简单，“苦日子么，也挺有意思的。” 和这个女人过贫贱夫妻的苦日子么？程柯的确是觉得，似乎有点意思。 直接就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里，先前匆匆扫了一眼的车牌号已经牢牢印进脑子里了，眼睛自然也就开始寻找邵擎准备的车在哪里。 温言初只觉得没太看懂他是个什么意思，他的电动车停在哪里她都已经看到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走过去的意思，反倒是目光如炬地四处打量着，那个样子，让温言初有些疑惑。 她抿抿唇，终于是问出声来，“你贼眉鼠眼的……是想偷车么？” 这话让程柯差点一个踉跄，稳住了步子之后，才转头看向她，伸手就轻轻戳到她的头上，“你脑袋里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温言初眉头皱了一下，没再做声，抬眸看着这男人清俊的脸，脑中还是有些没法适应过来，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要和他去民政局了，领证，结婚，从此就是受法律保护的直系亲属关系…… 程柯自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目光已经寻找到了那辆车，普通牌子的普通轿车，邵擎做事向来很稳妥，这车子目测价钱不超过二十万。 牵着温言初就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她有些不明所以，只看到他牵着自己走到一辆银色的轿车前，副驾驶的车门很轻松地就被他拉开了，二话不说就将温言初塞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温言初怔怔的，看着他坐进驾驶座里头，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真打算偷车？” 程柯无法理解她的脑构造，车钥匙就插在锁孔里，他直接启动了车子，没马上开出去，侧目看了温言初一眼。 他的眼神就这么过来让她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已经朝着她的方向俯身过来，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得近在咫尺，近到能够看得清他的长长睫毛，近到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就拂在自己的脸上。 心里头咚咚跳得厉害，温言初只觉得他似乎……是想要做什么。 紧张得不行，眼睛猛地闭上，头下意识地朝着一边偏了过去，像是想要避开什么。 程柯垂眸就看到女人这副模样，紧闭的眼睛微皱的眉毛，不难看出她的挣扎，一瞬间就觉得有些想笑。 温言初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也就睁开眼，入目就是他有着浅浅笑容的清俊容颜，好看得不像话。 深邃沉静的目光就这么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看进她的眸子里。 两人的距离隔这么近，对视着。 而程柯唇角勾了一下，已经伸手拉过她的安全带，咔哒一声系上，温言初听着那咔哒一声，脸轰一下红成一片火海。 程柯坐回驾驶座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后，轻轻笑了一声，“所以我才会问，你脑袋里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温言初不做声，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脑子里装了什么，此刻只觉得脸上的温度都快烧死自己了。 一路都没有说话，温言初觉得有些疑惑，程柯开车好稳好稳，每一次油门的轻踏，和每一次刹车的轻点，红灯时的停车起步，都非常非常稳当。 这绝对不像是一个骑着电动车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能够做到的，如果不是经常摸车的司机，恐怕不会有这个技术。 难不成他还兼职做代驾么？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捉摸不透，那种捉摸不透的神秘，让人觉得危险的同时又致命地吸引，就像是拆一件东西一般，你没有拆到最后，不会知道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但是你的好奇心，不会让你想停下来。 民政局的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了，程柯将车稳稳停到了停车场。 一路开过来差不多二十分钟，正好赶上了民政局下午刚开始上班的时间，好些准备下午来领证的新人也已经纷纷到了。 温言初有些无来由地紧张起来，下车之后，手指就紧紧地绞着衣服，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凝重，她的确是太紧张了。 程柯走在前头，就察觉到身后女人并没有跟上来，转头就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温言初听到他这么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许柔软，她抿了抿嘴唇，“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要不要再互相了解一下？” 他回身过来牵她的手，说得煞有其事，“这个社会的节奏就是这么快的。我不是要和你谈恋爱，要了解可以结婚之后再了解。” 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他程柯会有这样的时刻。 只是她的脚如同被钉在地面一般一动不动的，程柯牵不动她，却是能够猜到她此刻心中纠结的情绪，无声地轻轻叹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她，眼神中有了郑重，“温言初，都已经到民政局了，你不是说不想当顾家的女儿么？你不是想摆脱他们么？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门就在这里，你要不要和我进去？” 第十五章 偷袭的吻 第十五章偷袭的吻 “温言初，都已经到民政局了，你不是说不想当顾家的女儿么？你不是想摆脱他们么？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门就在这里，你要不要和我进去？” 程柯就这么问了她一句，温言初的眼神有些动摇了，是啊，这是摆脱他们最好的机会了，只要自己结婚了，顾扬也就再没理由过来骚扰了，反正，他无非也就是不想委屈顾芷云，所以想推自己上去牺牲罢了不是么？ 她抬眼定定看着程柯，轻轻咬了咬嘴唇，“你……有不良嗜好么？有暴力倾向么？私……那个私生活检点么？这些我没办法等到结婚之后再了解，现在就必须了解！” 她说得认真，程柯的目光微闪，“不抽烟，不好酒，偶尔小酌。架，年轻的时候打过几次，但这辈子不会对自己女人动手。因为有一点洁癖，所以私生活很检点。” 他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完了她的问题，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并且没有隐性疾病没有传染病，还有什么婚前必须要了解的么？” 温言初摇了摇头，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以后，多多指教。” 说完这句，她已经迈动步子，和程柯一起朝着门里头走去。 婚姻登记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两人都是没结过婚的愣头青，询问了工作人员之后，也就按照程序来，拍照登记，九块钱，工作人员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他们是否出于自愿啊一些场面话，然后钢印戳在两个红色的小本本上，一切尘埃落定。 原来结婚，是这么简单的事。 坐在车里的时候，温言初看着手中的小红本本，有些回不过神来，照片上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微笑。 九块钱，就能够让一个头二十五年和自己从没有过任何交集的男人，成为自己以后生命的一部分，九块钱就能让他变成自己的直系亲属，两人的关系受法律保护。 这真的，是一件一下子让人难以适应的事情，满满的都是不真实的感觉。 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这个清俊无匹的男人，不常笑，不多话，波澜不惊的沉静，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丈夫了。 “好不真实。”温言初轻轻说了一句，程柯原本也在看着手中的结婚证，听到她这一句话，心中有了同感。 的确，好不真实。 转过头就看到女人怔怔的眼神正看着手中的结婚证。 注意到程柯的目光，温言初也转头过来看他，眉头轻轻地皱着，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凝重地纠结。 这哪里像是刚领了结婚证出来的女人会有的表情，程柯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她手中的结婚证，“这，是不能退的。” 他的这句强调，让温言初有些无奈，“我没说我想退。” 她不知道自己先前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感觉上好像就是想要说出‘我们进去把这退了吧’这样的话来。 “我只是觉得很不真实罢了。”她眸子轻轻垂下去，而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又俯身上来了。 这次温言初并没有再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会做什么，不就是系安全带么？ 刚想到这里，心里头一个咯噔，不对，安全带……自己上车的时候就已经系上了。 她蓦然抬头，就看到了他近在毫厘的脸，他的气息迎面扑来。 唇上有了柔软的触感，他的唇温暖柔软，就那么印在自己的嘴唇上，并没有太过深入，轻轻吮了她的唇瓣。 片刻之后才离开，只是这样子的一个吻，就已经足够让她的脸完全地热起来。 “现在我感觉真实一点了。”程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坐回驾驶座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温言初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 程柯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不然若是他要做更进一步的事情事，她也是这副丢了魂的模样…… “言初。” 听着他叫了自己的名字，温言初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他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和你的确是闪婚，但是并不是形式婚姻，我们是合法夫妻，所以普通夫妇会做的事情，我们一样也不会少。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好好适应一下。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温言初有些懵，但还是能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她觉得头有点儿痛。 又是无言。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温言初才看了看他握着的方向盘，“好端端的你究竟从哪里忽然弄了辆汽车过来？” 自然没有再以为他是偷来的车，程柯听了她这话之后，轻轻踏了一下刹车，放慢了些许车速，“大冷的天，再怎么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坐着电动车去民政局和我结婚的。” 他只是实话实说，可是这话听在温言初的耳朵里，却有了些许柔软的体贴。 她没再做声，车子依旧朝着酒店的方向开。 半路酒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头周蜜的嗓门很大，“温言初！你究竟和陆程柯跑哪里去了？私奔啊！” 现在离下午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了。 温言初有些无奈，“就回来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俩的职位毕竟是部门经理，在上班时间上，倒没有卡得那么死，并且她是婚庆部的经理，的确是有情况是需要出去和新郎新娘讨论婚礼策办细节，有时候还要去专供的花店花圃了解当季花卉和各种花语等等。 而他是策划部的，外勤的机会也很多，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去其他酒店探风。 所以温言初倒不担心两人迟到的事情，她更担心的是，这忽然就完成了人生大事，在同事们的眼中，会是个什么概念。 但周蜜却没有细问她究竟和陆程柯出去干什么了，倒是说了另一件事情，“你赶紧地回来，今晚那个婚礼的新郎新娘已经到了，在等着你呢。” 周蜜要不说这事儿，温言初都快被今天这一连串的冲击给弄得忘记这事儿了，马上就应了，“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去和他们周旋一下！” 周蜜在那头一下就苦了脸，“我？不要吧……我可不想去面对那挑剔的怨妇……” 温言初的脸色也是一样地苦，“你就先应付一下吧，你想想我面对那挑剔的怨妇，都已经面对了多久了。” 程柯听着她话中内容知道应该是难搞的顾客，已经加快了车速朝着酒店开了过去。 第十六章 窝边草 第十六章窝边草 温言初原本就做的是婚庆部的经理，接待的一般都是婚宴的新郎新娘，根据他们想要的风格，为他们的婚礼出谋划策，设计如何布置婚礼现场，主持要什么风格，包括菜色的挑选，蛋糕的样式，香槟塔要多少层等等。 但是一般情况下，新婚夫妇其实都是比较好搞定的，新人沉浸在幸福里，幸福的人都会比较好说话，只要弄得漂亮，都不会有太多问题，温言初提出个什么方案，一般都会得到同意。 只是这对夫妇简直是将她折磨得不轻，她甚至不明白，就这样还结婚干什么，那新娘从始至终一副怨妇一样的脸，像是谁欠了她的钱，又像是谁强迫了她一般，对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各种挑剔总是臭着一张脸，给了好几个方案都是挑针捡刺的驳回驳回。 好不容易是通过了一个方案，温言初这才算是得了消停。 宴厅都已经布置好了，这一单婚礼温言初的工作部分其实基本已经算是结束了。 可是……这对夫妇又找上来了，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到那新娘总是怨妇一般的一张脸，还有那各种吹毛求疵挑针捡刺。 今天的事情也太多了，简直多到她头疼啊！ 车子开进了酒店，解开安全带她就匆匆拉开车门跳下车去，程柯从车窗伸出头叫住了她，“急什么，人也跑不了。” 温言初停住步子，苦着脸转头看他，“你不会懂得婚庆部遇到一个难搞的新娘是怎样的痛苦的，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跑掉算了，那女人简直是万里挑一的难搞，我先上去了！” “嗯，去吧，下班见。”他应了一句，微微顿了顿首。 温言初一脑子都是那个难搞的新娘，一时也没领会出来这个下班见的隐藏意义，匆匆就转身朝着酒店大门奔进去了。 程柯则是升起了车窗，坐在驾驶座上，手中又拿出了结婚证来，目光落在上头。 朝着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顺便看到了温言初走得太急，落在那里的结婚证。 这女人，连结婚证都能够忘在这里。 而他程柯，就这么……找了这么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女人结婚了。 没过一会儿，车窗就被轻轻敲了敲，转头就看到邵擎西装革履地站在车外头。 车窗降下来，邵擎的目光就落到了他手上的结婚证上，目光微闪。 “少爷，恭喜。”他淡淡开口。 程柯看了他一眼，“邵叔叔，你不用亲自过来取车这么认真吧？” 因为没有和陆曼还有程嘉泱交待这件事情，所以还不能得到任何生活上和经济上的援助，这辆车只是借给他去领结婚证而已。 邵擎素来严谨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微微露出个笑容来，“没那么严重，这车是我以前买的一辆，闲置很久了，你就拿去用吧，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大冷的天骑个电动车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是办法，生病了怎么办。” 程柯眉梢一挑，“邵叔叔，我结婚你总不能就用这辆车就打发我了。” 语气中有了玩笑成分，邵擎也听得出来，抿了抿唇微微笑起来，“你这么快就结婚了，溪丫头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哭多久呢。” 想到自家姑娘，邵擎从来风波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头疼的无奈，程柯耸了耸肩膀，邵翎溪是邵擎的女儿，今年才满二十岁，大学里头风生水起的校花级花，邵擎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在程嘉泱手下工作，从秘书室实习秘书到特助，这么多年。 所以他是看着程柯长大的，而程柯，则是看着邵擎结婚生女，自然也是看着邵翎溪长大的。 溪丫头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从来不叫他哥哥，还非常鄙视自家父亲总是叫他少爷，于是一口一个程柯叫得那叫一个清脆。 懂点事儿了之后，才开始嚷着，长大了一定要收服程柯，后来程柯去国外读书了，这丫头才算是消停了不少。 “放心吧，你结婚，夫人不可能就纵容你只领个证就算了，等着她和程总旅游回来了，自然是要大办一场的，到那时候，我的礼一点儿也不会少地送过来。”邵擎伸手进车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指了指他的结婚证，“给我看看？” 程柯没拒绝，直接把结婚证递给了他。 邵擎翻开看了看，“温言初……” 想到刚才坐在车上远远看着那个从程柯车里下来匆匆跑进酒店去的女人，“是我们嘉禾的职员？” “嗯，名景婚庆部的经理。” “你究竟是认识了她才要调到这里来打算吃窝边草的，还是调到这里来才认识她的？”邵擎问了一句，程柯眼睛眯了眯，“邵叔叔，有些事情问得太仔细就不好了。” “好吧，那我不问这个，只是，承州集团的顾总怎么会特意打电话给我说要解雇你的事情？”邵擎马上就提到了这个事情，这才是他打算亲自过来一趟的理由。 其实顾扬也有些惊讶，他当时气得不轻，直接就打电话给了邵擎，承州集团和嘉禾集团的往来不算太多，但是毕竟都在一个圈子里头，多少还是有点交情，顾扬攀不上程嘉泱，但是和程嘉泱手下这最得力的特助邵擎还是有过几面之缘。 所以就直接打电话说了这事情，但是让顾扬惊讶的是，邵擎这人虽然公事公办，但是一般情况下，小事还是给面子的，可是他却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直接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 这才让顾扬惊讶，邵擎小事是给面子的，但是这事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就证明，这并不是小事。 程柯似乎对邵擎这问题并没有感到惊讶，脸上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答得很淡然，“喔，言初是顾扬在外头的私生女，原本，顾扬想要她去替自己女儿联姻嫁给明远集团家少爷的。我搅了他的局，他又没认出我来，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我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穷酸小子，坏了他的好事。” 他说得淡然，邵擎听了之后倒是愣了一下，“你娶的是承州集团顾扬的私生女？” 邵擎知道，陆曼和程嘉泱都不想要儿子娶个身世复杂的人，家庭普通都没关系，但是身世背景别太复杂。 “嗯，我妈不是想我找个无论贫穷富有都能和我携手共度的么？她连顾家都不稀罕，也不想要嫁给明远家的少爷，很显然，很符合这一点。” 第十七章 诚实可靠小郎君 第十七章诚实可靠小郎君 邵擎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反正也已经木已成舟了，真要说教什么，也不是他的工作，等着陆曼和程嘉泱回来再说吧。 “车你就用着吧，我先走了。今天你处理的文件，明早我秘书会来拿。”邵擎这么说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程柯想到了什么，就多说了一句，“别告诉溪丫头我回来了，不然，我就不得宁日了。” 邵擎笑笑点了点头，上车离开。 程柯这才进了酒店，上了电梯，抵达楼层之后，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到温言初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咄咄逼人地说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是不喜欢这个风格了！我要换！要是不换，这婚就不结了！契约金你们也退回来！” 温言初脸上表情平静中带着些为难，“秦小姐，您也知道，现在的方案是您之前就已经点头敲定了的，今晚就要婚礼了，所有东西都已经布置好了，现在要再换，是不可能的事情，时间上也赶不过来，您请帖都发出去了，总不能因为要换个婚礼风格，就改日子吧？” 这个秦小姐的确难搞，温言初心知她有多油盐不进，于是就转头看向了那男人，“钱先生，您说是不是？” 新郎钱先生显然也有些烦不胜烦的，显然觉得有些丢脸，听了温言初这话，也没有做声，嫌恶地朝着新娘看了一眼。 温言初有些多少看出端倪来了，这男人和女人，哪像是相恋已久要结婚的男女啊…… “这事儿我说了算！你问他做什么？难不成你对他抛个媚眼什么的，就能糊弄过去了？”那秦小姐依旧是咄咄逼人的，话语中的恶意已经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做声。 婚庆部的职员又倒了两杯温水过来换掉这对新人面前的空杯子，刚放下，这秦小姐就直接劈手拿过，朝着温言初泼了过去，“我不管！要么换风格！要么退钱！” 哗地就淋了她一头一脸，颊边的头发都被淋湿，贴在了脸颊上。 “哎，你怎么能这样！”发出这声的倒不是温言初，而是那个倒水的女职员，温经理一向为人客气又没架子，职员们还是很喜欢她的，自然马上就这么说了一句。 温言初给她示意了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做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就已经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温经理，把之前收契约金时签的合约拿给我看一下。” 温言初眼下的样子格外狼狈，根本没有想过程柯会忽然出现，于是有些愣了，也没个动作。 秦小姐马上就转头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你是谁？” 她问了一句，程柯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从口袋摸出叠的整齐的手帕递给她，然后就看向了这个秦小姐。 眼神冰冷。 让她忍不住心中一骇，先前脸上还趾高气昂的表情已经收敛下去了一些。 “我是律师，也是名景酒店的特约法律顾问。没什么问题的话，接下来关于你所说的退款一事，就由我来和你们讨论。” 程柯说完这句已经转头看向那个婚庆部的职员，“去把当时签的合约拿过来。” 这职员也知道程柯就是总部调过来的空降兵，策划部的经理，同时也是法务部的特约顾问。一下子就有了些底气，马上就出去拿合约去了。 这秦小姐一下有些慌了，其实她也不是对温言初策划的这婚礼有什么不满，主要是终于敲定了她喜欢的风格之后，预算上就有了些偏差，只是面子上又下不来，只能给了契约金，挑着婚礼当天来找茬，强势一点，无非就是想酒店说不定能松口，付点赔偿金什么的。 其实套路……还真就是这样的。 温言初这里的确是有可以支付的赔偿金的额度，就是为了怕有死皮赖脸的顾客出现，所以只要她再坚持一下，温言初说不定就会松口了。 只是她错就错在，不应该这么冲动地泼温言初一脸水的。 如果她是好好说，就程柯的性格，不会太去插手别人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这一脸水泼的……律师身份都亮出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清清楚楚的，律师在这里，合约上头的条条框框解释得清清楚楚，你认也得认，等会你就下去乖乖结你的婚，不认，横竖你也已经白纸黑字地签了字了。 秦小姐和那位钱先生灰溜溜离开的时候，整个婚庆部都觉得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一下子这个新来的空降兵在婚庆部职员眼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了。 “谢谢你啊。”大家都从她办公室离开，就只剩程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温言初轻轻道谢一句。 他的眼神就已经不悦地瞟了上来，落在她的脸上，“我在想，你做到部门经理这个位置上，一路上来得受多少的委屈？” 温言初不语，听着他话语里头夹着的些许责备，想着岔开话题，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你是个律师。” 程柯悠然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我不是律师。” 她脸上表情一下子有些愕然，“可是……你刚刚说……” “说什么你都信么？”程柯看她一眼，所以说她脑子不灵光不是没有依据的。 “我修了法律和金融，主攻金融和策划这边，法律学出来之后，也只是接触经济法这块比较多而已，我不是律师。”他的确不是律师，在美国倒是考过了，但是回国没打算往这方面发展也就没考国内资格。 看到她头发上还有着没擦干净的水珠，程柯说着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接过手帕，一下一下地帮她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只是唬他们的，合约定出来自然是有法务部的律师专门参照法律所立的，只要抓住那些条条框框不放，那俩人从理上就说不过去，你要聪明点，也能把他们唬过去。” 合着这是变着法子说自己笨，而且她还连反驳的点都不好找……于是只能找了个角度抨击他一下，“陆程柯，我以为你挺正派的。” “我是挺正派的，诚实可靠小郎君。”他话语中多了些许玩笑，温言初有些愣，没听他开过什么玩笑，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淡然，愕然地抬头看他，就看到男人脸上浅浅的笑容，唇边勾起弧度，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 这个男人，是她温言初的丈夫，他手中还拿着手帕，揉着她的头发，声线依旧是那样，语气似乎也没太多变化，但是的的确确，语气中有了些许柔软，问她，“言初，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第十八章 她的身世 第十八章她的身世 “言初，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程柯的话让温言初忍不住笑了一下，调侃地看了他一眼，“又带我去吃霸王餐么？” 这话点醒了程柯，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现在是正儿八经地贫贱夫妻，他认真点了点头，“霸王餐？你想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温言初想，这男人估计是听不出来什么话是调侃什么话是提议的，很显然自己的调侃已经被他当成提议了。 一阵头疼，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适应，她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学习一下。 程柯也没在她办公室逗留太久，回自己办公室之前，又说了一次，“下班见。” 温言初隐约总觉得他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别的意思，但是一时半会，又摸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后来就接到梁远洲电话，也就去了厨房看了一下今天那个秦小姐和钱先生婚礼要上的菜色，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点了头，再去婚礼场地看了一眼各种细节上都没什么问题，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左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温言初一下有些头皮发麻，忽然想到之前左婵电话还说了等她出差回来见一面，在这之前先别冲动之类的话，可是……冲动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完了。 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就接通了电话，左婵的声音在那头有些忧心忡忡的，“言初啊，我刚想着你的事情就心神不宁的，我今天就回来吧，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到了过来找你。” 温言初一下子有些慌了，赶紧平复了心神，“别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不是在出差么？别影响了工作。” 她不太会撒谎，尤其是面对几个老友就更加没办法了，要是当着左婵的面，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把今天干的事儿都抖出去的。 她还没想这么快就告诉老友们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免不了会面对一堆盘问，今天这么多事情，自己头已经够大了。 左婵听了她这话之后，沉吟了片刻，“那好吧，你这人容易脑热，千万别做什么冲动事情，婚介所什么的也别去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干嘛那么逼自己呢？回头我让端端联系你一下，我是真不放心你。” 温言初赶紧应了，“嗯嗯嗯，你就别担心我了，端子最近不是也忙么？我今天也被个客户搅得焦头烂额的，等过完这阵儿再说吧。你别急，我没事儿的。” 左婵在那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再嘱咐了几句之后才挂了电话。 温言初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老了十岁一般，她的确不会撒谎，若是左婵现在正在她面前，就会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多心虚和紧张。 她就那么几个玩得最好的老友，都是大学的室友，四年下来，关系很瓷实，大家互相之间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 温言初有些愧疚，左婵这么担心自己，但是自己却隐瞒了实情。 又在办公室里头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的。 程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窝在椅子上小嘴微张双目闭着的睡容，格外安详恬静，让人都不想去叫醒她。 所以他没做声，轻轻在沙发上坐下了，就那么等着她醒过来。 无聊地拿出手机摆弄起来，看看时事新闻和今天的股票走势之类的。 没过一会儿，邵擎的短信就发了过来，点开来就看到一整条短信，都是温言初的个人资料。 一瞬间，眼神就有些停滞了，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起来。 其实上头很多信息，都是他已经知道的，比如年龄，属相职业学历等等，包括她是顾扬的私生女，也是他已经知道了的，只是后头的那些文字，还是忍不住让程柯眉头皱起。 “承州集团顾扬的私生女，二十五年前顾扬和一个叫温若素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这些，也是程柯知道了的，紧接着的文字是，“温若素曾经求过顾家让孩子认祖归宗，但是顾家拒绝了，温若素经济条件不好，无力抚养。温言初五岁那年被抛弃，在孤儿院生活了七年，温若素再婚之后才将她接了回去。” 被抛弃，孤儿院，七年。 程柯一下子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再看着窝在椅子上的女人恬淡的睡容，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是可以这样给人感觉单纯不复杂的活着，多不容易。 就像他先前所说的那句一样‘你做到部门经理这个位置上，一路上来得受多少的委屈？’ 她从小长大成长到现在，一路上，受了多少委屈啊？ 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只是如果不深究，你或许根本都不会知道，笑脸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辛酸。 母亲再婚之后，才半路将她接进了家门，有多不受继父一家待见可想而知，因为她出现的突然，母亲和继父不知道争吵了多少次，于是从初中就开始住校，高中大学，毕业之后自己工作租房自己生活，也就这么过来了。 这女人，坚强隐忍得让人心疼，可是看上去，却似乎还是乐观的样子，眉目间都没有被愁云和阴郁染色，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依旧是阳光的颜色。 温言初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站起身来收拾收拾，猛地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朝着沙发望过去，就看到了程柯坐在那里，他的目光就那么定定地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并且眸子里头的情绪，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等久了吧？干嘛不叫醒我。”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已经站起身来，拿了大衣穿上。 程柯眼睛轻轻眨了眨，“本来想叫醒你的，但是想着，一个女人的呼噜声能打得像冲击钻一样，也挺新奇的，就没吵醒你。” 温言初眼睛一圆，“我不打呼噜的！” 她辩解一句，就看到了程柯唇角已经勾起浅浅笑意来。 看来自己是又被调侃了，只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想到，他不是波澜不惊的么？奇怪的怎么好像笑容越来越多起来了？ 程柯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就伸手向她，“走吧，吃晚饭去吧。” 温言初只停顿了片刻，看了看他的掌心，然后就默默将手放了进去。 他掌心温暖，轻轻握着她的手，感觉着他的温度，温言初觉得，现在似乎真实感真的已经多了很多了。 第十九章 领回家 第十九章领回家 酒店各部门虽然已经下班，但是基层员工还是在工作的，比如前台比如客房等等，服务员们看到了温言初，都跟她打招呼，她脾气随和又没架子，大家都挺喜欢的。 只是也都有些好奇，陆程柯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察觉到旁人的眼神，温言初知道，明天一早总经理恐怕就会开始盘问这事儿了。 程柯没有开车，原本就是打算和她试试贫贱夫妻的苦日子。温言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原本就认为那辆汽车是他借来的，所以走到停电动车的地方，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和什么落差。 安全帽和护膝又都给她戴着了，程柯骑着电动车载着她出去。 原本是打算带她去好好吃一顿，庆贺两人已经成为法定夫妻，可是天公不作美。 离目的地还大半距离，就开始下起雨来。 程柯眉头皱着察觉到落在脸上的水滴，想着邵擎做事竟然也会百密一疏，护膝安全帽都准备了，雨披这种非机动车必备的东西，怎么就没准备呢？ 北方冬天的雨落在脸上的温度凉得透心，温言初也是冷得不行，缩在后头轻轻抖着，倒是因为这寒冷，两人的距离靠得近了很多。 程柯只微微皱眉，就停了车。 她原本还不明白他不快点骑，停车做什么，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已经将大衣脱了下来，厚重的男式呢子大衣，就这么落在她的肩头。 沉重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就那么压下来，衣服上有着他的气息，似乎不是香水，而是某种洗涤剂的味道，清新的芬芳。 “你疯了么？现在温度这么低，你会感冒的！”温言初瞪大了眼睛看着只穿着一件厚衬衣和毛绒背心的他，马上伸手就想将他大衣还给他。 只是程柯却是已经伸手放在她的脸上，托着她的脸，“好好坐着别动，我总不至于让你淋着雨回去，你衣服裹紧了，我骑快一点，你住在哪儿？” 温言初一下子有些愣了，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来。 紧紧抿了抿唇，然后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我住在城北的景苑小区。” 听到景苑两个字，程柯有片刻的停滞，他从来不相信缘分或者命运这种东西，但是此刻，却依旧觉得，似乎一切好像都已经注定了一样。 在婚介所的正好相识，她在他家集团旗下的酒店工作，谈婚论嫁，现在，甚至连住，都离得那么近。 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离得这么近。 程柯已经启动了电动车，朝着景苑开了过去，而温言初，看着他的衬衣已经被雨水沾湿，毛绒背心上也是一层水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终于是于心不忍，将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大衣衣襟敞开了些，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那是突如其来的温暖，原本这冬天的风，已经让程柯觉得浑身都有些没知觉了，她就这么抱了上来，暖暖的温度。 一路无言，风雨无阻地到了景苑。 他几乎已经湿透，而温言初则是除了头发有些湿，其他倒还好。 站在单元门口的时候，温言初忍不住轻轻搓了搓手，抬眼就看到他嘴唇冻得发紫，鼻子红红的，嘴里呵出一阵阵的白气来。 “那你上去吧，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先走了。”程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朝着单元门外头走去。 步子不快，看在温言初眼里，只觉得他是冻得浑身都僵硬了所以步子不利索，可是程柯，却是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刚数到三，就听到身后女人已经开口道，“外面风大雨大的，你先到我这儿坐一坐吧，不然……真的会生病的。” 她从来都不是他对手，自然也绝对斗不过他。 程柯步子停在原地，转头看她，“你不介意？” 温言初咬了咬嘴唇，怎么可能不介意，虽然今天已经合法，但毕竟才认识第二天啊！第二天就把人领回家…… 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却战胜了她心中的介意，“反正……都已经结婚了不是么，总得适应。而且合法，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吧。” 最后这句也不知道是说给程柯听还是在开解自己。她又怎么会知道，这才是程柯‘下班见’的真正含义，夫妻之间说的下班见，自然是下班家里见。 总之，五分钟后，程柯就坐在了温言初的客厅沙发上。 她租住的公寓，和他租的那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同一小区的公寓，房型都差不了多少。 温言初找了毛巾来让他擦，然后就去烧热水冲感冒冲剂去了。 程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从一些细节上就不难看出，这是女人独居的房子。 除了门口摆的那双扎眼的男士皮鞋，那不是他的鞋子。 看上去崭新崭新的一双男士皮鞋。 让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上面，温言初把电热水壶烧上之后，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他定定看着门口那双鞋子的样子。 “那个，是故意放在那里的，说是女人独居的话，门口放双男人的鞋子比较好，别人会觉得家里有男人，多少会忌惮一些。” 所以那鞋子才那么新。 程柯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她。 温言初的头发湿哒哒的，手中拿着一条毛巾擦着头。 “你快去洗澡吧。”他这么说了一句，波澜不惊的语气，就像是刚才用目光灼烧那双男人鞋子的人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温言初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说道，“水一会儿就烧好了，感冒冲剂和杯子我都放在水壶旁边了，你冲来喝一下，免得感冒了。” 程柯点点头，没再做声。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又再次心软，“等我洗完澡，你也洗个澡吧。” 这话说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你快去洗澡吧’‘你也洗个澡吧’ 温言初只觉得脸上有了些温度升腾上来，赶紧补充道，“我等会找找我有没有比较大码的运动服，你应该能穿上，湿衣服穿着湿气太重了。” 第二十章 感冒 第二十章感冒 程柯没有拒绝。 看着她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之后，他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轻轻朝着沙发上靠了下去，将她先前放在旁边的一条毛毯裹得紧紧的。 冬天的雨淋起来，基本上就是冰桶挑战，然后又进到有暖气的房间，这么一冷热交替。 不感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感觉到喉咙一阵阵地发痒，太阳穴隐隐作痛，显然就是感冒的征兆。 老天作证，他程柯绝对没有想过要靠生病来博取什么的。 但是很显然，生病，似乎的确能够博取什么，那么他就却之不恭了…… 浴室里，温言初舒舒服服地洗着热水澡，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从外头传来，听不太真切，只在关掉喷头擦沐浴露的时候，听得清楚了。 门外传来的，是男人低沉压抑的咳嗽声。 他居然……这么快就感冒了。 温言初几乎是匆匆洗完澡穿好衣服出去，就看到男人靠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毯子，他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就说让你不要把衣服给我穿的了，我从小就皮糙肉厚的，身体就很好的不会生病的。”温言初眉头皱着，忧心忡忡地看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温度不算太高。 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就听到程柯说了一句，“我们结婚第一天，你总得……咳，让我表现一下。” 一句话就让温言初有些无奈无言，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开玩笑。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听在程柯的耳朵里，忍不住让他想起了邵擎发来的短信内容，她被抛弃，在孤儿院生活了七年。孤儿院的孩子，是生不起病的。 温言初手忙脚乱将他推到浴室去，又匆匆跑去房间给他找干净的毛巾浴巾新牙刷还有自己的大号运动服，东西都找好了之后，又匆匆走到浴室来。 只是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男人背对着浴室的门，上衣已经脱掉，整个上身露了出来，从门口看去，能够看到他精壮的手臂完美的腰线，他的手已经放在裤腰带上，正准备解裤子…… 温言初脑袋里嗡一声脱了线，一下子愣住了。啪嗒一声，新牙刷就从她手中掉到了地上。 程柯微微侧身回眸就看到了她愣愣的目瞪口呆的模样，像是回不过神来。 他侧身的动作，露出了胸膛，胸肌和腹肌隐隐的轮廓清晰可见，不是那种壮硕的肌肉男，所有的肌肉线条都是恰到好处的。 这个魔物。 一定是某个磨人的男妖精变的。 “看吧，我不收你钱。” 温言初只听到他这么一句带着笑意的话，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脸轰地红了起来。 迅速弯身捡起牙刷，手忙脚乱地塞给他，“感冒患者别卖肉了，您赶紧洗澡吧！我给你冲冲剂去。” 转头就逃离案发现场，程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勾起笑容来。 他洗好澡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她的大号运动服，但还是有些短，他个子高，裤腿才到小腿一半的地方，而衣服……则是稍微一抬手，就成了露脐装。 温言初端着冲剂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 “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这下好了吧，运动服都能被你穿成露脐装。” 他是真高，一米八六的个子和不错的身材，使得穿什么都是衣架子，当然，这一身露脐装除外。 只是反之，温言初的个子就的确有些娇小，身高就堪堪一米六三，还是四舍五入的，确切说起来就一米六二点五。 在北方姑娘中，她的个子算是娇小的了，真要说起来，他只要一伸手，就正好能把她的头按到胸膛上，这似乎是最萌的身高差…… 言初把装着热腾腾冲剂的杯子递给他，“这个天气，估计是出去吃不成了，就做一点随便吃吧。” “你做？”听了她这话，程柯问了一句。 “不然还你做么？”她转身进厨房，没听到程柯在后头一句清浅的，“也不是不可以。” 她厨艺一般，算不上特别好的，满汉全席做不出来，家常小菜也就会那固定的几个，反正填饱自己肚子是足够了。 只是刀工就的确是不尽人意了一些。 男人靠着厨房的门边，看着她在里头忙碌的背影，一时之间，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以前从来没想过结婚是什么感觉，看着父母婚姻和睦爱情美满这么多年，却是的的确确没有认真去想过，结婚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可现在，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法定妻子的女人，在厨房忙碌着做饭做菜的背影，像是一下子，就有些理解到那个感觉了。 还不错。 只是……除去她那个可怕的刀工。 那是人能切得出来的东西么？好好一块萝卜，切不出丝儿起码也切成片，切不成片，哪怕是块也行，砧板上躺着的那个类似金字塔形的究竟是个什么？萝卜得多委屈啊？ 程柯眉头皱了皱，真不是自己太完美主义，只是，的确是不能看了。 走了上去就伸手接过了她的刀，温言初一愣，这男人还真会下厨？ 下一秒，程柯的行动就已经告诉了她，很显然，他不仅会下厨，并且技术还比她好很多。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从这刀工就已经不难看出来了。 所有的食材该切的，他都切得好好的，姜切成片，再改刀成丝，切好之后，都整整齐齐地摞在盘子里。 温言初正看着呢，满心欢喜想着自己可以等着吃了，程柯却是已经开了水龙头洗手，一副撒手不干了的架势。 “你不继续了？” 她语气中有着失望，程柯转眼看她一眼，“我是病人。你是病人妻子。” 一句话将两人身份交待得清清楚楚了。言下之意很简单，你得照顾我的。 我是斗不过他的。这已经不是温言初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了。 不是程柯不想做完，只是，他的确是感冒了，他只要一感冒，就来势汹汹的，头疼脑热，病程上来得特别快，喝什么冲剂都没用。 他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体温似乎有些升高。 一只柔软的小手就这么轻轻贴到了他的额头上，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就看到她秀气的眉毛已经蹙了起来，“发烧了，这么快就发烧了，你多大岁数了怎么病得这么快？” 病来如山倒，果然是年纪大了啊。 第二十一章 同眠 第二十一章同眠 程柯被安排去沙发躺着休息，她倒了热水放在茶几上，又给他吃下退烧药片之后，才转身回厨房继续忙碌。 温言初忽然有些察觉到了结婚的氛围，在外面，他为她解围，为她挡风遮雨，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病了，自己就照顾他。 饭做好端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吃了退烧药的缘故，额头上发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看他睡得沉，也不想叫醒他，于是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只觉得他睡着的样子，也挺好看的，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嘴唇薄薄的…… 难怪婚介所的人会说她也不亏，他的确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刚这么想着，程柯的眸子就已经睁开，哪怕是刚睡醒，眼神也是清亮清亮的哪有一点儿刚醒时的朦胧，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又再次说了一句，“看吧，我不收你钱。” 一瞬间，所有气氛都被破坏了。 温言初无奈，“吃饭都要赊账的，你是掉钱眼儿里了？饭菜做好了，快来吃吧。” 餐桌上三菜一汤，都是非常家常的家常菜，没什么太好的卖相，但是味道还过得去，程柯没有少爷们的恶习，并不挑嘴，安安静静地吃着。 “以后，搬到我那里去吧。” 他就这么淡淡将这句话说出来，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温言初一梗，差点呛住，缓过来才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又没了先前那种半开玩笑的态度，眼神对视着她，很认真，“言初，我说了，我们不是形式婚姻，和我结婚了，自然是要和我住一起的。” 温言初好一会儿没说话，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还没有缓过来，但是她知道，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两人已经结婚，住在一起理所当然。 刚准备开口应了，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他说道，“你要不愿意搬到我那儿去，那么就我搬过来吧。” 哪怕想揭过这个话题，感觉似乎都揭不过去了，男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就等着她做出回答，温言初停顿了片刻，头皮一阵发麻，好容易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我东西……挺多的，搬起来不方便。”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暂时还是别搬了，咱们慢慢来。 而程柯理解的意思是，“嗯，我东西少，那我搬过来吧。” 就那么直接堵死了温言初想再表达的任何意思。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哑口无言。能有什么办法？两人是合法夫妻，他这是合法要求。 吃过饭之后，感冒患者去沙发上窝着，温言初收拾好了碗筷，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心里头甚至还轻轻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会再次提到刚才的话题。 收拾好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只是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男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裹着毛毯，一只手从沙发边垂了下来。 温言初目光微动，走上前去，将他的手盖到毯子里头去，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然后又将水倒好一杯放到他旁边的茶几上，这才走回了房间去。 躺到床上时，心里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家里忽然多出一个男人来，让她很不适应，但是奇怪的是，家里多了个男人，反倒是让她觉得，比以前多了几分安全感，很快就入睡了。 睡得很沉，也不知道程柯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 他裹着毯子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睡容，几乎是没有多做什么考虑就直接躺到了床上去，听着她安静的呼吸声，并没有起什么邪念，反倒是心境一下子安宁了下来。 温言初睡梦中甚至还无意识地朝他的怀里缩了缩，贴近他的温暖，脑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深沉。 漫漫长夜，他们的第一夜，就这么静谧平和地过去。 温言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睡得很好，但很快察觉到了身旁的这个‘异物’究竟是什么，原本还放松舒展着的动作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微微仰头时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脖子像是没有上机油的老化零件，发出干涩的咔咔声。 程柯的脸就这么直接映入了眼中。这才意识到了自己颈下那个温热的枕头，其实是他的手臂，他眼睛闭着，看样子似乎还没醒。 只是，那抵着自己大腿的硬物……又是什么？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还不至于无知到对男性生理构造全然不知，所以几乎只一秒钟，她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原本的僵硬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小心翼翼地想要脱离开，却只来得及朝后头慢慢缩了缩身子，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他的手臂就已经有了力度，将她直接搂了回去。 温言初再抬眼就对上了他已经睁开的眸子，依旧是那样目光清明，没有任何刚醒的惺忪朦胧。 “跑什么。”他的声音更加沙哑了几分，这已经不是他声线里那些独特的沙哑了，这家伙就是感冒之后的喉咙嘶哑罢了，但是听上去更多了几分味道在里头。 温言初愣了愣，抬眼看了他一眼，也不反驳，想着能够怎么正常一点儿的对话，首先得从他怀抱里脱出来，虽然……的确是挺温暖的。 还没来得及组织好适合理由的语言来，男人下一句话已经接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慵懒，说得是风淡云轻，“一起睡都睡了，言初，你想不认账么？” 他的内敛稳重和波澜不惊究竟都到哪里去了？温言初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依旧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一定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 这个时候，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温言初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对，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真实反映自己内心的同时，又让她忍不住一耳刮子抽死自己，“没想不认账，只是你顶到我了。”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下一秒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不如就让自己就此归去吧…… 程柯低低的笑声传进了耳中，他沙哑磁性的声线说道，“这是正常现象，好好适应吧。” 第二十二章 同居？（题外话有小剧场） 第二十二章同居？（题外话有小剧场） “这是正常现象，好好适应吧。” 然后温言初就一直处于一种自我嫌弃状态，洗脸刷牙换衣服都如同被设定好了程式的机器人一般。 程柯的衣服昨天晚上就已经放在暖气上烘干了，他换掉了那身露脐装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又从露脐装的滑稽，变成了高挑的清俊。 察觉到温言初的状态，他也没有主动说话，两人一起准备出门去上班去。 只是温言初刚一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就有些愣了。 端凝也有些愣了，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门内的温言初，和她后头那个陌生的男人。 她的手甚至还停滞在准备敲门的那个动作上，起码有五秒的停滞，温言初先反应了过来，讷讷问了一句，“端……端端，你怎么来了？” 端凝也是言初大学的室友之一，一路来的老友，几人关系瓷实得不能再瓷实了，只是端凝性格温和柔婉，做事细心仔细，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很多事情都是她一手操办，把其他几个姑娘都照顾得很好，尤其是知道言初的身世之后，更是对她诸多照料，像姐姐又像妈妈一样的存在。 “我……小婵打电话给我说了你最近的事情，她不放心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我估摸着上班之前过来瞧你一眼……”说到这里，端凝终于意识到，那些根本都不是重点，她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带着不悦看向温言初，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问了一句，“言初，你究竟在闹什么？你……你和男人同居了？！他是谁？” 同居。 这两个字敲进温言初的耳朵里，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于心不忍，留他过了一夜，就算啥也没干，在别人眼里，这已经能够和同居划上等号了。 事情解释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而眼下又要到上班时间。 温言初斟酌再三也只吐出来一句，“说来话长，情况……有点复杂。” 的确是说来话长，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端凝的目光打量了程柯一遍，不得不说，他清俊的脸，淡然沉静的眼神和表情，并不是会让人看起来觉得讨厌的类型。 端凝心里多少猜到了些许关于他的身份，左婵在电话里头提过言初说去婚介所见了个男人，没房没车，但是话不多不讨厌，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吧。 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当程柯将结婚证拿出来递到端凝面前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他的身份，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一大清早和温言初一起从家里出来。 很简单，他是温言初的丈夫，他们，已经结婚了。 一切都变得好解释了起来。 温言初愣了愣，她已经不太敢去看端凝脸上的表情了。 端凝也愣住了，停顿了一会儿才接过了结婚证，翻开来就看到上头言初和他的照片。 “陆程柯……”她轻轻念出程柯的名字，又看了两眼结婚证之后，才重新交还到程柯手里。 目光再落向温言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复杂起来，带着些许若有所思，“我上班来不及了，中午打电话给你。” 端凝的语气倒是平静的，但是温言初的心却是静不下来，想着免不了又是一番三堂会审。 只是端凝都这么说了，温言初也没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程柯一直一语不发，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原本这种事情，男女双方你情我愿，原本就不是需要向谁解释什么的事情。 但看着温言初下楼的时候就是一副斗败公鸡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 在电梯里的时候，端凝就侧目看着他揽着温言初肩膀的模样，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这男人和言初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她们这群老友都根本不认识他，眼下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们的世界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甚至，觉得有些替温言初不值，是啊，言初是多好的姑娘，她值得最好的爱情，值得出现一个男人，好好地宠着她，谈一场温暖的恋爱，然后步入红毯，这才是正确的。 当看到程柯骑着电动车过来的时候，端凝眉头皱了皱，心里头那种替老友不值的感觉，倒是越发浓烈了。 程柯不傻，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端凝眼神中的情绪是什么，倒是没有什么恼怒，温言初这女人身世那般已经够命苦了，生命中能出现这样为她着想，一大清早过来就是为了不放心她来看看她的好朋友，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是温言初倒是没有什么觉察，不是她神经大条……或者应该说，虽然她神经大条，但是端凝眼神中的情绪那么强烈，再大条的神经都能觉察出来，只是言初现在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头乱成一团麻，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由着程柯给她扣上安全帽带上护膝，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然后就坐到了电动车后座上去。 “端端，那我先去上班了，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真没事。”她对端凝这么说了一句，想要宽慰一下她的心情。 而端凝却是注意到了先前程柯给她带安全帽和护膝的动作，那种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就微微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 说完这句，终于是看向了程柯，“陆先生……你骑慢一点。” 和端凝道别之后，一路上温言初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语不发地轻轻抓着他腰间的衣料。 “程柯。”温言初忽然就叫了他的名字，不是陆程柯，而是程柯。 听到她口中叫出这个，他二十多年的名字，程柯有片刻的怔忪，轻轻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我在想，我和你结婚，是不是真的是个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太多的事情没有去考虑，就这么脑子一热就和你结婚了，完全没有想过，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呢？此刻的她不会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复杂的陌生世界，是她从未触及过的世界。 第二十三章 不后悔 第二十三章不后悔 那样一个奢华到让人炫目，却又冰冷得让人窒息的上流世界，一切都有潜在的规则，大家人人都是心照不宣。 温言初根本不懂，和程柯结婚意味着什么。 程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是害怕的吧，正因为那害怕，所以宁愿去婚介所找个陌生男人结婚，也不愿意如了顾扬的愿去和明园集团家那个陌生的男人联姻，正因为害怕那陌生的世界吧。 可是自己，就这么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将她拉了进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拉进了这个她那么想要逃避的世界里。 “你后悔了吗？”程柯低声问了一句，心里头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他从来运筹帷幄，很少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于是眉头轻皱起来，只是身后的温言初看不到。 可是她的下一句话，语气却那么平静，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就将他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抚平。 她说，“奇怪的是，我竟然不后悔。照理说，这如果是错误的话，我应该会意识到后悔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抓住他腰间衣服的手，就那么放了开，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动作很轻，轻得不像是一个从背后的拥抱，“你说，究竟是我太笨太迟钝了，还是……原本这就不是什么错误？” 程柯唇角轻轻勾了勾，先前轻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就在温言初觉得他或许是不是因为这话不太高兴了，不会回答任何了的时候。 男人一只手握着电动车把手，另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只是轻环在他腰上的手，扯了扯让她抱得更紧一些，然后低沉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只要你不后悔，那么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或许是这天太冷，而他手掌的温度又恰到好处，或许是他话语中的柔软有着太容易让人坚定的力量。 温言初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好像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只要这样一句话，就能够让人去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她需要担心的。甚至可以忘记，他只是个没房没车的三无青年。 抵达酒店下车的时候，温言初忽然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情，问了程柯一句，“你父母……我需要什么时候去见一见？” 他们结婚太快，漏了好多必要的环节，见家长这一个关键的环节，也就那么忽略掉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紧张，糟了，恐怕不会有父母喜欢这种先斩后奏的吧？ 她心里头毛毛的，可是程柯却是风淡云轻，想到自己远在国外逍遥快活的父母。 “他们去外地了，等回来了，会见面的。” 温言初只觉得自己像是死刑被改判了死缓或者无期的犯人一样，虽然比喻不恰当，但是的确就那么松了一口气。 早会的时候，刚开始都是风平浪静的，总经理也只是提了提昨天的情况，主要提了提昨天那个秦小姐和钱先生过来闹事的情况，甚至话语间还隐约表露了对温言初的良好服务态度，还有陆程柯的处变能力的表扬。 又说了说餐饮部的一些事情，然后，总经理的目光就若有深意地落在了温言初的脸上。 “只是，我听到了一个新闻。”总经理这么开了个头，温言初已经知道他将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大家也都知道，我们酒店一向是反对办公室恋情的。” “温经理，陆经理，还请克制一下。” 考虑到程柯空降兵的身份，其实总经理说得还算委婉，温言初想着也没必要这么快就爆出个让大家惊讶的大新闻来，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总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腰肥膀圆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又是伸手按上了温言初的肩膀，轻轻捏了捏，“那就好，言初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的，酒店也不想损失你这么个人才呢。” 这话似是劝告，又似乎带着些许威胁的意思在里头。 其他几个部门经理都皱了皱眉头，尤其是周蜜和客房部经理陈新娥，脸上表情都是有些嫌恶，陈新娥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周蜜也二十七八岁了，所有部门经理当中，就她们三个女的，而温言初是最年轻的，长得又眉清目秀…… 其实大家都多少知道总经理是个什么德行，于是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温言初眉头皱了皱，肩膀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要脱开他的手，总经理不太正经也不是什么新闻。 “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把手拿开。”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沙哑的磁性，语气中有着愠怒和警告，就这么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总经理面色一僵，已经看向声音的源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陆经理怎么反应这么大？看来那些新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啊，温经理的确是年轻漂亮又有能力，只是陆经理，你就要这么坏了名景的规矩么？” 他还是忌惮程柯的身份和那说不清猜不明的背景的，所以语气并不算太尖锐。 “名景的规矩，不是你说了算的。”程柯站起身来，不急不缓地拿出结婚证朝他脸上砸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地利落。 似乎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已经掏过多少次结婚证了……不由得让程柯觉得，是不是真的应该召回陆曼和程嘉泱，告知他们这件事情之后，然后公告天下，省得以后动不动就要亮结婚证来以示所有权。 他自己都并不清楚，心中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禁脔，是自己所有的人了。 那结婚证准确无误地砸到总经理的脸上，再反弹落到会议桌上。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红本子封面的三个字上，眼中皆是惊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做声，总经理脸色难看之极，再好的脾气，再忌惮他的背景，这么一砸都有了些许怒气出来。 “你对待上级就这个态度？！总部调过来的人，对待上级就可以是这个态度？！”总经理怒不可遏，伸手指着程柯。 后者只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对待对自己妻子动手动脚的男人，任何一个做丈夫都可以是这个态度。” 第二十四章 我上头有人 第二十四章我上头有人 “对待对自己妻子动手动脚的男人，任何一个做丈夫的都可以是这个态度。” 程柯声音冰冷，目光也没什么温度，淡淡落在总经理的脸上，那腰大膀圆的男人脸色一僵，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结婚证，瞳孔一缩，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了。 一场早会就这么不欢而散，总经理最先忿忿离开，散会的时候，大家倒是有些大快人心，总经理一直就不太正经，对客房部的几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有时候也喜欢言语上挑逗，偶尔还会毛手毛脚地吃点豆腐。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温言初和陆程柯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尤其是周蜜，已经猛然想起来昨天‘人生大事’四个字。 都想细问一番，只是此刻陆程柯脸上的表情，的确不太好看，并且这年轻的男人，就只是那么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站在那里，就仿佛能够让众人一时之间不敢细问任何。 温言初被同事们那种探究的目光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脑袋垂着一语不发，也不和他们对视。 心里头无奈的同时，也浅浅的温暖，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觉得温暖。 总经理的行径，她也不是不知道，一向就是能避则避，除了早会之外，几乎不想与总经理有任何交集，那些所谓的单独汇报工作，都被她用各种借口避开了。 而其他部门经理，虽然也是嫌恶总经理的行径，但是大家都是职场中人，谁都想着独善其身，也就从来没人敢当那个出头鸟。 人都走光了之后，会议室就只剩程柯和温言初两人。 她默默走上去，将结婚证收了起来。 程柯心里头依旧有些情绪不太顺，也没做声。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了拉，女人的小手扯着他的衣袖，轻轻地拽了拽，“你生气了？” 是啊，自己竟然生气了，向来情绪控制可以到一个极致的他，竟然就这么当着众人发了火。 温言初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原本就对这个男人束手无策，更是不知道怎么安抚他的情绪。 他微微抬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就那么直接戳上温言初的脑门。 额头一痛，她秀眉轻蹙，抬手捂住自己额头，讷讷地抬眼看他，“不是说不打女人么？” 她语气中的委屈让程柯一瞬间就有些想笑起来，脸上的冰雪已经松动融化，唇角微微抿了抿，似是笑容又不似笑容，“这是爱抚，好好适应吧。” 哪有那么多好好适应的事情啊！ 温言初垂着脑袋不说话，他垂眸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她是不是觉得委屈了？想着她先前被总经理捏着肩膀时，脸上那种难受又隐忍的表情，一下子心头有些柔软。 手一伸就按上她的后脑，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来。 温言初一愣，脸已经贴在了他的胸膛，耳边听到的是他的心跳声，感觉到的是他怀抱的温暖。 一下子有些安心下来，温顺得如同某种毛茸茸的动物。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了一句，“只是，你这么和总经理对上，他要是炒你鱿鱼怎么办？” 本来就是三无青年了，要是连工作都丢了，两人的生活压力会变得很大呢。温言初只是很纯粹地担心着，却是没有任何嫌弃。 程柯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炒我？我是总部的空降兵，他没这权限。他对女职员的不尊重，是谁被炒还不一定呢。” 温言初无奈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想笑地问了一句，“你哪儿来这么多的自信呢？” 他的下一句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彻底让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我上头有人。” 温言初就那么忽然觉得，嫁给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他所能带来的温暖，和她将要面对的风浪，在心中的天平上是能够互相平衡的，那么似乎只要和他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要面对不可预知的风浪，或许他也会如同昨天那样今天这样，挡在自己面前吧。 一回到办公室，程柯就冷着脸给邵擎打了电话。 电话一拨通甚至还没等邵擎说出那模式般的‘少爷，有什么吩咐’的话来，程柯就已经先说到，“我要炒了名景的总经理，你让总部派人下来接任职位，不然就从丽景或者豪景那边调人过来，我要炒了名景的总经理。” 就是这么任性！ 邵擎几乎从来没有听过他会有这么任性的时候，并且，他语速这么快，似乎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停顿片刻才问道，“怎么回事？您现在没有这个权限。” “我处理着嘉禾总部最顶头的决议性文件，炒个人邵叔叔你和我说我没这权限？”程柯眉头皱了皱，“这总经理对女职员动手动脚的，最重要的是，他对温言初动手动脚的，你的意思是我要忍下来？” 话中有了情绪，邵擎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没看到天下红雨。 听清楚话中的内容之后，就回答了他，“最慢三天内办好。还有什么指示？” “同行业消息散出去，这人就算从名景出去了，也别想去其他酒店祸害别人。”程柯声音冷冷的，邵擎有些同情那个总经理，惹到了程家这只潜伏的小豹子，真是够不幸的。 这个想法刚落，程柯已经在那头说道，“还有，我要搬家，搬到景苑c座503去。” 邵擎愣了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搬家了？那个公寓不满意？” 这话自然是废话，以前住着程家那么大豪宅的程家少爷，现在六十平的公寓怎么可能满意？ 程柯只是停顿了一下，“我总不可能和言初每天上班见个面，下班就各回各家，她东西多不愿意搬，只能我搬了。” 邵擎自然是应了的，只是挂了电话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程柯说的这些话，虽然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就他话中的内容，和他要炒总经理还有搬家这个举动，总让邵擎看出了些许苗头来。 这种迁就和保护。他隐约看到了些许程嘉泱对待陆曼的影子来。 第二十五章 他活儿好吗？ 第二十五章他活儿好吗？ 温言初不会知道这个，自然也不会知道总经理在接到总部hr电话打过来让他下午去总部一趟时，心里有多慌。 她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头，看着周蜜来势汹汹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自己，那眼神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 只是周蜜依旧一语不发，温言初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精通心理学，否则怎么会就只是那么坐在那里用眼神就能够让温言初已经完全承受不住了呢？ 言初轻轻哀嚎一声，“阿蜜你别这么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招，我都招！” 周蜜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去，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脸，“你这个小蹄子，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究竟灌了什么迷汤？鲜肉被你吃得真是连口汤都没留下啊！” 原本周蜜昨天也只是想着，言初这丫头不是个果断强横的性子，最多也就只是和小鲜肉玩玩暧昧罢了，却没想到，这么快！连证都领了！好不容易一个小鲜肉啊，周蜜都还没来得及调戏上一句呢，就已经成了别人家老公了，连口汤都没剩下啊。 温言初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就微微一笑，也陪她开起玩笑来，“我哪里使什么手段了，我这么一个大好女青年，他家穷人丑三无青年……” 程柯手中提着一袋刚刚去楼下打包上来的早餐，走到温言初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家穷人丑三无青年……这，似乎是在说他程柯。 眉梢轻轻挑了一挑，准备敲门的手就停在了那里，默默站在门口听着。 周蜜眉毛一横，“你这么嫌弃还跟人结婚领证？你就糊弄我吧！还不好好给姐姐从实招来？他究竟什么闪光点迷住你了，快抖出来让我羡慕羡慕。” 温言初仔细思索了一下，程柯的闪光点么？如果周蜜不提，她似乎自己也没有去考虑过这些，眼下细细想来，他似乎真的有很多优点，“唔……陆程柯他，是一个可以很容易让人安下心来的人。” 这是温言初感觉得最深刻的一点，跟他在一起短短的这些时间，要说其他的什么亮点，也还没觉出来，但是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他能够很容易，就让她觉得安心。 无论是他恰到好处的解围，都能给她恰到好处的温暖，不突兀的，绵绵密密的温暖。 “就像是，只要他站在前面，那么好像就没什么需要我去害怕的。”温言初的语气中有着肯定。 程柯在外头，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他明白言初话中的意思是什么，而他作为一个丈夫，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妻子，能够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程柯想，自己似乎作为一个丈夫，并不算太失败。 周蜜懊恼地哀嚎了一声，“奶奶的，羡慕嫉妒恨啊恨啊，一个能让女人觉得安心的男人，多好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和他眉来眼去调戏一下，想着今天你调戏完明天我来调戏，这下你倒好，直接把所有路都堵上了，不给活路啊！我都二十八了我容易么！” 温言初认真地看了周蜜一眼，然后给了她有力地回击，“姐弟恋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蜜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啊！我要掐死你掐死你，你这个小蹄子，断人后路啊！” 虽是这么说着，手中却没几分真力道，周蜜性子本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温言初早就知道。 两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周蜜才又问道，“那个怎么样？” 她贼眉鼠眼地睨着温言初，语气暧昧得不能再暧昧。 温言初神经粗，没能马上领会，反问一句，“哪个？” “还能有哪个？你都结婚了，还要我说得那么明确？他活儿好吗？” 温言初一梗，直接呛咳一声，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周蜜笑得那叫一个贼，“哎哟哎哟，脸都红了，快来和我说说，我好奇着呢，你看陆程柯吧，那么高大的个子，目测一米八五以上，你这小身板，有没有让他给折腾散喽？” 所以就不能和性子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聊天，你永远不知道她可以把话题聊到多深入。 周蜜见她不答依旧不死心，又追问道，“怎么样？他那个大吗？” 温言初表情一滞，脑中一下子就想到早晨睡在自己旁边的男人，那个因为正常生理现象而顶住她的那个部位，那种硬度…… 她脸更红了，像是回想起早晨的事情，不由得还真就在心里头预估了一下，尺寸应该不小吧？ 轻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什么……” 周蜜不耐烦了，“你别扭什么呀，是想到什么让人羞羞的事情了？这样吧，你害羞你就点头或者摇头，点头就是大，摇头我就为你以后的夫妻生活点根蜡烛。” 温言初默默地点了点头。 程柯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奇怪，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可以聊得这么深入……连这种事情都能够询问得这么仔细。 只是里头再没动静，程柯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 但周蜜又怎么可能让他失望呢？ 大嗓门已经马上就传了出来，“哎哟！你说你还图什么呀！三无青年怎么了，家穷人丑怎么了？就陆程柯那气质，稳重内敛的，现在就坐到部门经理这职位了，又是一本毕业的双学士，以后绝对是能成大事的，就算白手起家也苦不了你，再说了，人长得多俊啊！又高大，还威猛，活儿又好，那话儿又大，啧啧啧，温言初你不简单啊，不简单啊！” 站在门口的程柯唇角已经弯了起来，想着这脑子不灵光的女人，是真不灵光啊。 他们两人除了领证之后他亲她那一下，还没什么更近的举动呢，她这就开始宣扬他活儿好了么？是真没危机感还是觉得他程柯就真那么没市场呢？明明就那么被当成话题传来传去的，竟然还敢和周蜜这种大嘴巴说这么私人的话题…… 程柯觉得，自己才是应该默默点一根蜡烛。并且，得加快脚步才行。这是合法婚姻啊，合法的。 他不打算再进去，以免温言初会羞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从口袋里摸出钢笔和便利贴，写了几句之后，就贴到了早餐袋子上，然后将袋子轻轻挂到了她办公室的门把上。 第二十六章 他不简单 第二十六章他不简单 周蜜又在温言初的办公室里头因为陆程柯这个话题而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换了话题。 “言初，对不住啊。总经理每次对你动手动脚的，我也没能出声帮你一次，真对不住，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个什么人，只是人在屋檐下……” 周蜜有了几分歉疚，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没事，我知道的，我没怪你们，不过，今天之后是一劳永逸了，丈夫还是同事，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还敢对我怎么样吧？”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心里头又有些担心起来，“不过……总经理那人睚眦必报的，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在工作上刁难程柯，或者是直接炒了他，你也知道这三无青年，要是连工作都丢了……” 她话还没说完，周蜜就已经打断了她，“你也太单纯了。” 周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过你才来名景没几年时间，不知道规矩也不奇怪。陆程柯可是总部调过来的人，空降兵。就算要怎么，也轮不到总经理做决定，必须总部的hr那边亲自下指示才有用的。” 温言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难怪他刚才说，想要炒他，总经理没这权限。 “言初，你对陆程柯这人，了解多少？”周蜜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让温言初有些摸不着头脑。 了解多少？好像……除了些基本信息，就毫无了解了，他的曾经他的过往，几乎是一概不知的。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你想说什么？” 周蜜伸手按在温言初的肩膀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是他什么家穷人丑三无青年之类的信息，但是你要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和总部挂上联系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让总部下调令的，你也知道嘉禾集团旗下所有产业对于人员的招聘都是有着很严格制度的。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个那么简单的人。” 周蜜说得很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在里头，听得温言初也是一阵慎重，只是下一秒周蜜的表情又变成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所以我才羡慕嫉妒恨你啊，我有预感，你肯定是捡到宝了！肯定是捡到宝了！” 周蜜的确是看得很准一语成谶的，只是温言初原本还有些认真，但细细想了想之后，哎……怎么可能，真要是个宝，会沦落到要去婚姻介绍所？更不说他当时就说了，房子都是租的。 也就没再多想，周蜜也准备回办公室去工作，刚走到温言初办公室门口，门一拉开就看到挂在外头门把上的袋子，疑惑地拿了下来，看到便利贴上头苍劲大气的字体…… “哎哟喂！你真是捡到宝了，我恨你啊，温言初我恨你。”说着，周蜜咚咚咚走到她办公桌前，把那装着早餐的袋子放到她桌面上，甩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就‘悲愤’地出门去了。 温言初愣愣看着那些早餐，伸手拿过那张便利贴来。 黑色的钢笔字很是大气，每一笔画都利落大气，就连语句都是很简明扼要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聊完之后吃完”，落款陆程柯。 他的名字写得非常好看，只是温言初奇怪的是，他名字写得好看，程柯两个字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反倒是那个陆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倒像是后面才补上去的一样。 白煮蛋，三明治，一只苹果还有一瓶牛奶，分量好像有些太多了。 温言初默默拿起来吃，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点，脑中细细思索，目光再次落到那张便利贴上，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猛地一呛，然后就剧烈咳嗽起来。 脸因为呛到而涨得通红。 丢大了，绝对丢大了。他纸条上写的是聊完之后吃完，那么很显然，在她和周蜜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到门口了。 天知道他有没有忽然有兴趣了听个墙角，天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更何况，周蜜那个不省心的，刚才聊的话题那都是非常的open！ 然后就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嚼土一样地吃完了他送来的早餐，满脑子都是……他听见了？他没听见吧？他听见了？没听见吧？ 而程柯相较于温言初而言，也没有好多少，办公室里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她们坐在对面，眸子里头有着精光，上三路下三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就将他剖析干净。 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早上见过一次的端凝，而另一个绑了一个马尾，看上去清秀而斯文。 “我是左婵，这位是端凝，我们是温言初最好的朋友，从大学到现在。”左婵先出声这么介绍了一下，她接到端凝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在火车上了，一下火车就直接去了端凝上班的地方，两人商量了一下，索性端凝就请了假直接和她一起过来了。 原本是直接打算去找温言初的，可是还没走到温言初办公室，就看到了正好送完早餐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的程柯。 找言初的事情还是先搁置一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和他碰上了，那么就和他聊一聊也是好的。 于是端凝只对他说了一句，陆先生，有时间和我们聊一会儿么？程柯自然没有拒绝，就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程柯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陆程柯。言初的丈夫。” 左婵原本知道了言初结婚的消息是很震惊的，心里头甚至还有些气她的冲动，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却很莫名的觉得，言初说得的确没错，这个男人的确是个让人不讨厌的。 一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让人觉得浮躁的表情，淡然沉静，语气也很稳重。 只是该问的还是得问的，端凝性子柔和些，所以左婵先开了口，“陆先生，言初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姑娘，性子单纯好骗，你为什么会就那么突然决定和言初结婚领证了？” 这话有些尖锐，说得像是陆程柯骗着温言初去结婚一样。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确是那样一步步地将她诱到了自己身边，诱到了自己妻子这个位置上。 程柯只轻轻抿了抿唇，就给出了回答，“我和她在婚介所第一次见面，她需要一个丈夫，我需要一个妻子，目的一致。”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左小姐，我不管你话里是想影射什么，但我没有欺骗言初的单纯。” 第二十七章 三堂会审 第二十七章三堂会审 程柯的确是隐瞒了自己的家世，隐瞒了很多东西，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欺骗，却没有。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却没有告诉她，那才是欺骗。 左婵表情滞了滞，沉默了下去，没再说话。 端凝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启唇问了一句，“陆先生，你，了解言初吗？你和她才认识这么短时间就马上结婚，我们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出于对她的关心，自然会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对她不好。” 左婵有些惊讶，若是温言初在场，也会惊讶，毕竟向来最温和的端凝，怎么想都不像是会直接说出这么尖锐的话的人。 程柯只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几乎没有用什么时间思考斟酌就说道，“那，你们了解我吗？既然不了解我，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对她不好？为什么又会武断判定她和我结婚就是个错误？” 端凝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兴师动众前来是想盘问什么，但我能给的答复就是我没有想过要欺骗她什么。而言初，原本她就因为和我结婚的事情，总是在心里纠结来纠结去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不要给她什么压力，毕竟指责朋友的婚姻，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程柯一般情况下，和初次认识的人，不会说太多的话，就更不用说是这么长一段了。 但是这两个女人毕竟是自己妻子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提一下的。 他明明语气就那么平静淡然，没有什么很冲的情绪，但是听在左婵和端凝的耳朵里，却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一般，那种隐藏着的强势，就那么一瞬间让她们连反驳或者是应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于是两人都没再说话，就那么看着陆程柯，端凝眉头皱了皱，觉得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而言初现在想必已经够乱了，顾家那边的压力，还有其他的因素，再加上这样匆匆忙忙的结婚，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头疼，如果好友再这么不理解的各种逼问…… 指责朋友的婚姻，的确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端凝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只简短而坚定地说了一句，“言初是个好姑娘，请善待她，她值得的。” 程柯的唇角终于是露出了些许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来，这个，他已经知道了，不用端凝提醒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但是的确是个好姑娘。 程柯点了点头，给了她们肯定的答复，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去找她聊聊，因为怕你们责问，她已经紧张了一上午了。” 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一种成熟的稳重，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 这是个成熟内敛的男人，她们已经察觉出来了。 左婵和端凝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开，只是门口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程柯轻轻地说了一句，门口的人已经推门而入。 是邵擎的秘书，一身西装革履，手中提着公文包，一走进来就恭谨地说道，“少……” 他刚开了个话头，程柯的眼神就已经扫了过去，这秘书看到办公室里头有两个陌生女人在，自然也是意识到了，马上就改了口，“陆经理，这是今天需要你处理的文件。” 说着，邵擎的秘书就已经从公文包里头掏出一个文件袋来。 左婵眼尖，就那么惊鸿一瞥就看到了文件袋里头的一份文件上头印着的嘉禾集团总部的logo，嘉禾旗下所有的子公司或者是其他产业，都是有着自己的logo的，只有嘉禾总部会有那个logo。 左婵不动声色的震惊了一下，她也是在其他公司工作的，自然也明白嘉禾集团的实力有多大，心里头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言初所说的没房没车没家底那么简单。 却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只觉得这男人神秘得很。 程柯将昨天就已经处理好的总部文件递给了邵擎的秘书，秘书接过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语不发地赶紧离开了。 左婵和端凝也准备离开，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告别就听到程柯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两人没有拒绝，离开的时候，总算没有先前的冷硬，脸上都露出了微笑来。 其实程柯并不知道这两位好朋友究竟和自己那个头脑不灵光的小女人说了什么，但是很显然，自己的话应该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中午下班的时候，从言初的脸上就不难看出来，她情绪并不坏。 看到程柯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看到她出来就朝着她招了招手。 温言初微微笑了一下，先朝他走了过去，刚想开口说话，程柯就已经低声问道，“早餐吃完了吗？” 说到早餐，就想到那个纸条，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赶紧点了点头只想跳过这个话题，可是程柯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如愿，“我看你和周经理在里头聊着就没打扰，怎么样？聊得开心吗？” 这男人一定是存心的！温言初已经有了觉悟，嘴巴紧得像蚌壳，索性不再说话了。 程柯唇角微笑，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微微低了低头，垂在她耳边说道，“只是……言初啊，你试都没试过，怎么就对周蜜点头了呢？” 温言初觉得这地儿简直没法呆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她手伸出来，轻轻放到了程柯的腰上，看在两个老友眼中，两人此刻的姿势很是亲昵，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只有程柯知道，这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腰间，重重拧了一把，力道真不轻，可是他也只能默默忍住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变。 温言初已经扯开了话题，“只是……左婵和端凝是不是去找你了？好奇怪，明明应该对我兴师问罪三堂会审才对，莫名态度变得很和缓，她们好像对你很满意啊，你给她们灌什么迷汤了？” 程柯笑了笑，手依旧揽着她的肩膀，给她扯了扯衣领子，“能有什么，无非是说我以后会好好对你，千依百顺，你说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站着我不敢坐着，赚来的钱都交给你……” 第二十八章 都会给你 第二十八章都会给你 温言初听着他这些话有些懵，想到先前两个老友在自己面前对程柯的评价是，稳重内敛。 究竟是她们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眼下这男人哪有什么稳重内敛的样子？满嘴跑火车。 温言初并不明白，那九块钱就换来的法定关系，那么两本证书，能够将两个原本互不了解的人距离拉得多近。所以自然也不明白，甚至就连程柯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在她的面前，自己才会这样说话。 和她的两个好友一起出去吃饭，这次没办法骑电动车了，一辆车载不住四个人，于是就去停车场开了邵擎那辆车过来。 温言初和左婵还有端凝站在门口等着，看着他开着车子停在面前，左婵和端凝都看向了温言初，意思很简单，不是说没房没车么？ 温言初显然又理解错了意思，嘿嘿笑了笑，“他是借的，借的，不是偷的。” 程柯原本就降下了车窗，听着那女人这么一句怎么听怎么像是欲盖弥彰的话，一下子有些无奈。 左婵和端凝也是一梗，一瞬间竟是有些同情程柯，找到这么个神经大条的姑娘，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路程柯都没怎么说话，沉默的听着她们三个女人的对话，他很清楚，有些时候，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只是虽然沉默着，却丝毫不会没有存在感。 端凝心思缜密，聊到一半的时候，总会问程柯一句什么。 “陆先生，你抽烟么？” “不抽。”他淡淡回答一句，“叫我名字就可以，不用那么见外。” 没过一会儿，端凝又问一句，“陆程柯，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么……他总不能回答财阀吧？ 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就答道，“做点小生意。” 端凝的想法很简单，男人在人前自然是不想跌份的，毕竟都要面子，言初这丫头又是个什么都不求的，她们这些做朋友的，自然能套的话都要帮她套出来，能帮她争取的，自然也要尽量争取到。 所以端凝话锋一转，就笑笑地问道，“那应该家境也还不错啊，没想过买婚房么？你工作收入稳定，供一套房应该还是供得起的吧？” 程柯自然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就连温言初都已经听出来意思了，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小声说了一句，“现在住得也挺好的啊……”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端凝的话，而是问了温言初一句，“你想要房子么？” 温言初一愣，之前从来都没讨论过这个话题啊，不过说实话，她真心不想要搬家，好麻烦，又要重新习惯一个新的生活环境，而且装修好麻烦，好多东西都要去添置。 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可是左婵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这年头哪个姑娘嫁人不想有漂亮的新房子做婚房呢？言初她从小就颠沛流离的，自然也想要一个家。” 左婵只是在为温言初争取，但是这话却被程柯听进了心里，是啊，就算她嘴上不说，就算她心里再怎么觉得搬家麻烦都好，她似乎……从小就没有一个家。 而结婚，原本就是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自己作为丈夫，似乎有责任给她一个家。没能力的话，差一点的也可以，但是他有能力，自然可以给好一点的。 温言初抿了抿唇，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没有做声。 这表情被程柯侧目看进了眼里，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了几分，“别苦着一张脸，你嫁给了我，我当然会给你一个家，不就是房子么，买就是了。我只是说我没有而已，并没有说我就买不起。” 姑且不论他的话中有多少为了在左婵和端凝面前作秀的成分，温言初承认，自己的确是被感动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言初，我会给你一个家。 从来都没有，一瞬间眼眶都有些发热。 而左婵和端凝瞬间有些放心下来，并且不约而同心里有个感觉……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刚才说那话时的气势，总让人觉得，这城市的房价动辄上百万的房子，也就只是个事儿而已，连大事儿都算不上。 风淡云轻的就揭了过去。 “那婚礼呢？” 端凝深知打铁要趁热的道理，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程柯这下是真的微微笑了起来，别的问题他还不好说，但婚礼这个事情，还真是由不得他选择的，就算他想要从简，恐怕都不成，自家女魔头回来之后，那定然是会大肆操办一场的。 “我父母回来之后，婚礼自然是被提上日程的。”程柯回答了一句之后，觉得不行，这样下去后座这两个女人得没完没了的，索性就开口一击必杀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她好，只是这样问下去，恐怕吃饭时间都不够。我就统一回答一句吧，别的女人结婚能有的，温言初一样也不会少。我陆程柯的女人，绝对不会比别的女人委屈。” 这样似乎就省事儿多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端凝和左婵两人再想问什么，恐怕都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 温言初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只是车子的方向开着开着，温言初就觉出这路线有些眼熟了，看着离那条风情街越来越近，她眼睛蓦地一圆，转头就看向了程柯，“你……你又想来吃霸王餐？我们这次可是四个人！” 程柯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可没吃霸王餐，我赊账了的。” 端凝和左婵在后头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赊账？霸王餐？ 而且这两口子还聊得这么合拍？ 温言初只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叫承州的男人，越想就越觉得这一次恐怕要对不起他更多了，因为他们可是四个人…… 只是车子开到了目的地之后，刚走进那件氛围不错的咖啡小店，就看到吧台里头站着的并不是她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易承州，而是另一张陌生的脸，温言初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开始心疼荷包…… 不认识的啊，他赊账没戏了，今天得出血…… 第二十九章 二号‘打工仔\’ 第二十九章二号‘打工仔’ 站在吧台里头的男人一张俊秀的脸，看上去和程柯年纪差不多大，不是那种非常英俊的，但是五官端正，而且眉眼之间给人感觉很温和。 温言初小心地看了程柯一眼，想着他会不会说要换个地方之类的，只是他面上表情却依旧是那般岿然不动的淡然，就朝着吧台的男人看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同样一句话，却是两个声音。 程柯和吧台那个男人同时这么问了一句，默契十足，显然也是认识的。 “我今天闲，就过来了，承州正好说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绍华的声音也是那种低沉磁性的，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 他今天的确是闲得无聊过来了，之前听承州说了程柯最近被家里头流放的事情，而昨天又听承州说了程柯带着女人过来吃霸王餐的消息。 眼下一见，他竟是带了三个女人过来么？就绍华对他的了解，觉得程柯怎么也不像是这种人。 程柯甚至不打算对绍华使个什么眼色，几个老友中，绍华性子最沉稳大气，不像承州那么兜不住，和程柯很是默契，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说漏嘴什么。 “介绍一下？”绍华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主要是看到了程柯动作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心中猜出了什么。 程柯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就对她说道，“这是绍华，和承州一样，也是在这里打工的。” 这话说得是面不红心不跳的，绍华不由得想到易承州在电话里头的诉苦，说他好好一个航空耗材业巨头家的少爷，默默地变成了卑微的咖啡厅打工仔。 这下好，他绍华也步上了后尘。 温言初眉头皱了一下，小声问道，“你究竟有几个朋友在这里打工呢？” 虽是这么说，心里头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可以赊账啊……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地在心里斥责了自己，温言初啊温言初，你究竟已经被他带坏成什么样子了？！难道都已经觉得赊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么？竟然还庆幸起来了？ 程柯笑了笑，指了指绍华，“除去你见过的这两个，还有两个。” 他的四个老友一起做的这店，高兴就过来看看店，忙的时候也有店员帮忙看着，也没有什么硬性规定，谁想来就来。 程柯回答了她的话之后，似乎也就忘记要给绍华介绍的事情了，绍华站在那里等了片刻，沉稳如他也忍不住发声以示存在感，“不介绍一下？这三位？” 程柯目光朝着他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了些许笑意，“温言初，我老婆。左婵端凝，我老婆的朋友。” 这话一出，绍华的表情就如同当机了一般，暂时停滞住了。 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不开玩笑？” “你看我笑了么？”程柯反问一句，脸上的确是一片淡然，没有一点儿笑意。 绍华心中是震惊的，但是当下却是什么都不好细问，只能说道，“那边坐吧，要喝什么？” “来吃饭的。”程柯答了一句，牵着温言初朝着座位走过去，刚在座位上坐下来，绍华就拿了餐牌走了过来，笑笑地问了一句，“又赊账？” 程柯脸不红心不跳地镇定点头，“嗯，赊着。” 他不脸红，温言初都要为他脸红了。 左婵和端凝觉得，难道真的结了婚步调就会变得一致么？否则她们两人怎么就觉得根本无法理解这两人的思维呢？ 左婵抬眼看了绍华一眼，只觉得这男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一定是哪里见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点了菜之后，厨房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已经送上来了。 绍华不像承州那样兜不住，所以他走过来的时候，程柯没赶人，由着他在一旁坐下。 “你这么快脱单了，让我们几个情何以堪？”绍华这话的确出自内心发自肺腑，一直都知道，程柯在这方面是最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从来也不急，若不是从承州那里知道他近况是被女魔头逼上梁山了，别说结婚了，就算说他程柯打算结婚，绍华都不会信。 但是果然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啊，这压力骤升，办事效率就是快。 绍华脸上是温和的微笑，朝着温言初看过去，“言初，你别上他的当了，程柯狡猾着呢。” 语气中带着玩笑，只是却是让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温言初郑重地点了点头，深有同感，虽然还有些懵里懵懂，但的确是觉出来这个男人的确是有些狡猾狡猾的。 程柯只坐在旁边唇角带着浅浅弧度，也不辩解，由着老友抹黑自己，绍华很有分寸，他知道。 刚觉得他有分寸呢，下一句话就已经捅了出来。 “你和程柯怎么认识的？不会是被他骗财骗色了吧？他最近经济紧张的很，被骗了色也就算了，他还算一表人才你也不亏，别被骗了财就好了。” 温言初脸有些红起来，什么叫做被骗了色也就算了，他一表人才你也不亏？ 绍华这话程柯不能苟同，抬眼看了他一眼，“差不多一点啊你，她脸皮薄，你再说她连饭都没法好好吃了。” 说着就将一块在浓汤里头浸过的烤面包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随意。 “啧啧，有异性没人性。小心我今天不让你赊了。”绍华笑道一句，终于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坐在一旁的那个女人，一直默不作声地吃饭，但是眼神老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打量几分思索。 绍华朝着左婵的目光对视了过去，左婵的眼神顿了顿，轻轻抿了抿嘴唇才问道，“请问……” 她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总觉得……很眼熟。” 程柯眉梢挑了挑，心道哥们不错呀，魅力够可以的，这才第一次见女人就主动跟他搭讪起来了？还是……这么老套的开场白。 这话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会觉得是搭讪吧，就连温言初和端凝都不例外，皆是诧异地朝着左婵看了一眼，平时这丫头不是这么胆大的啊。 左婵似乎也意识到了众人的目光，察觉到自己的话的确有些搭讪的套路在里头，一下子有些赧然，垂头下去不再说话。 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第三十章 中国好闺蜜 第三十章中国好闺蜜 一顿饭很快就吃好了，温言初没了心理包袱知道荷包不用出血，吃得是心满意足，觉得似乎自己的肚皮都圆了几分。 吃完之后，时间还早。程柯走到吧台去和绍华说话，也让她有空间可以和那两个闺蜜聊聊天，这咖啡店氛围环境都不错，适合聊天。 “你什么情况？速度快得有些诡异了啊。”绍华脸上的温和笑容淡下去几分，语气中有了认真，“承州和我说你昨儿来的时候她的自我介绍还是同事呢，这就结了？” 程柯轻轻点了点头，“嗯，结了，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找到这么个脑子不灵光万事都不计较的姑娘……” 说道这里，他停住了，绍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让人熟悉的那种风波不惊的淡然，只是停顿在这里的时候，忽然就有了微微的笑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已经说道，“算是我的运气。” 绍华对他这话没有否认，就温言初的样子，不难看出来，不是个坏姑娘，“只是，合适么？她什么都不懂吧？” 不懂程柯的家世，不懂这圈子里的规则，不懂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陌生的世界。 “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计较，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没房子就租房子住，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没车子，坐在我电动车后头，也从来没过怨言和嫌弃。”程柯伸手拿过杯子和绍华一起洗了起来，目光遥遥地看向坐在窗边那桌的女人，温言初头发松松地绑着，正在和两个老友说着些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注意到程柯的目光，她回视过来，对他微微笑了笑，看到他在刷杯子，甚至还对他做了个大拇指。 程柯唇角弯了弯，他的表情变化，绍华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我还以为是要和我妈打一场持久战，我都已经做好这个觉悟了。原本，我就觉得现在的世道，碰见过所谓无论贫穷富有都携手共度的女人，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程柯低声一句，说的却是事实，现在的社会，太现实了，有福同享容易，有难同当则是难上加难。 “所以我才说，是我的运气，这么快碰到她，赶紧结了也好，不然真的过了这村没这店。” 绍华听了这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搭了搭他的肩膀，“你是运气来了，人姑娘算是倒了霉了，蒙在鼓里就这么被扯进这圈子里头了，绝对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啊。” 外面的人看他们这些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豪车就是豪车，想买豪宅就是豪宅，似乎过得比什么都幸福，但是所承受的压力，所要接受的规则，也是对等的。 就像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削尖脑袋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是想要从这个框子里头走出去。位置有多高，压力就有多大。 尤其是他们这些家族企业的少爷，那更加是卸不掉的责任，你永远没办法看着祖辈父辈的心血就付诸东流，就算不愿，到最后也只能乖乖坐到那位置上去。 “不过也不好说。”绍华接过程柯递来的洗好了的杯子，擦干净了放到一旁，“现在多少女孩子心里都是抱着豪门梦的。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程柯垂头沉默片刻才说道，“别的女人可能是抱着豪门梦吧，温言初不会，所以我现在倒是希望我爸妈晚点回来，就这么和她过过安宁平静没有什么压力的日子，也是好的。” 绍华能理解他的感觉，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好享受现在吧，你爸妈回来后，想再安宁就难了，还指不定有多少闹腾多少烦心事在等着你呢。” 绍华已经能够想象要是程柯的婚讯一公诸于众了……会有多少烦心事找上门来。 程柯点了点头，笑了笑，“所以你们别打扰我，近期和你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这话还是作数的。偶尔让我赊个账就行了。” 温言初不知道程柯和绍华聊的话题究竟是愉悦还是沉重，但是左婵和端凝同她聊的话题，是不那么轻松的。 “言初，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我总觉得，你生父不会就那么算了的。你之前不是说过么？那个顾扬因为原配自杀的缘故，对女儿很是溺爱，不舍得让自己女儿去嫁给不喜欢的男人，所以就要牺牲你。他明明那么恨你，当初他老婆自杀也全怪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导致的，为了那顾芷云，都能够拉下脸来对你威逼利诱的。你这忽然和程柯结婚，虽然是一招险棋，但你把他的路全堵死了，他本来又那么恨你，我总觉得他不会就那么算了的。”端凝心思缜密，自然很快就能够想透彻这些。 温言初也不傻，怎么又会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自己做都已经做了，婚都已经结了，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她也根本就没打算回头妥协，之后真的顾扬想要做什么，她也只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但是奇怪的是，一点都没觉得害怕，一点都没有，似乎程柯的存在，就已经能够让她足够安心了。 左婵依旧在旁边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总觉得眼熟，又说不上来是谁，听了端凝这话之后稍微回过神来一些，也皱眉说道，“是啊，我就担心他会不会对付你和陆程柯，陆程柯又没什么势力，能不能护得住你？” 左婵皱眉思索了一下，就直接说道，“要么你干脆赶紧和陆程柯生个孩子，这样就完全断了顾扬的念想了，他再怎么，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你都生了孩子，还抓你去做那什么联姻吧？” 温言初浑身一震，这都哪跟哪，自己昨天才领证呢，今天就说生孩子了？能说到这个话题的才是丧心病狂吧？自己和他，八字都还没拉上一撇呢。 “嗯，这个想法不错，值得我和言初探讨一下可能性。”程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这边走过来，正好就听进了这句话，这么答了一句之后，走到言初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看向左婵时，眼中有了友善的笑意，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你真是中国好闺蜜。” 第三十一章 谢谢你的所有 第三十一章谢谢你的所有 温言初脸一下子烫了起来，没有做声，但是没好气地睨了左婵一眼，左婵笑了笑倒是没想到陆程柯还会开玩笑，毕竟她和端凝都已经敲定这个男人的关键字就是内敛稳重。 “谢谢夸奖。”左婵却之不恭地接受了之后，也就开始拿起包包，“现在走了吧？” 程柯应了一声，顺手帮温言初拿起了包，他的动作都是很自然的，不会让人觉得很刻意，越是这样越绵绵密密的让人觉得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体贴才是最温暖的。 左婵和端凝看着这么一路他对言初那种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照顾，心里头都有些放心，先前还觉得有些意见的，这下似乎也没有什么觉得好挑剔的了。 走出去的时候，程柯的意思是送她们回去的，但是端凝和左婵下午都要去上班，而且又不同路，想着不用麻烦就都决定自己打车走，也觉得当了这么一路的电灯泡也是当够了。 道别的时候，程柯才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纸条来，在左婵上车前递了过去。 她接过之后愣了一愣，“这是什么？” 程柯眼光朝着她落了一眼，就答道，“绍华的电话号码，看你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程柯说得很中肯，左婵一下子脸上就有了红晕，想着先前自己似乎的确和搭讪的套路太像了，只是也没有拒绝，接过了那张纸条。 送走了两个好友之后，温言初才笑了起来，转眼看着程柯，“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媒人的天赋呢？” 程柯一滞，轻咳一声，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语气柔软，“别闹。” 其实那纸条还真不是他程柯想要拉拢两人所以暗中透密，那是绍华自己写下来的，他还记得绍华的原话，“你都已经成事了，也让我们哥几个沾沾光，你看这有两个，见者有份分我一个，承州可以再拉走一个。挺好。” 绍华平时性子稳重为人温和，也只有在这几个朋友面前，才会有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面。 车子朝着酒店开的时候，温言初转头看向了程柯，迟疑了片刻，还是认真地说道，“程柯，谢谢你。” “嗯？”他轻轻拨了转向灯，转动着方向盘发出这么个疑问的音节，车子转向另一条道路之后，才侧头过来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谢我什么？” 谢他什么呢？温言初想，好像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谢谢他，谢谢他的解围，谢谢他的保护，谢谢他的照顾，谢谢他……愿意娶她，甚至以后可能要面对顾扬带来的风浪。 “所有。”她轻轻吐了两个字出来，这两个音节撞进他的耳朵之后，仿佛也撞进了心里，就那么一瞬间柔软了眼角眉梢。 就这一刻，程柯觉得，自己很想吻她。 可是……眼前的却是方向盘，撒手那就是一车两命……这女人说话也太不会挑时机了，程柯心里竟是有些埋怨起来，这种话明明应该在两两相对最好是互相对视着对方眼睛的时候再说的嘛。 如果温言初知道此刻程柯心中的想法，一定会觉得他别扭得可爱。 但是她看到的，只是他眼角眉梢的柔软笑意罢了，甚至连他一句答复都还没听到呢。 刚这么想着，他的手掌就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微笑道，“既然这么感谢，那么以身相许吧。我为你挡下以后所有的风雨刀枪，而你，站在我的身后，我每次回身的时候，你以身相许就好了。” 温言初听明白了这个以身相许的含义，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这个男人为什么在人前总是一副内敛稳重的样子，一在自己面前，就丝毫内敛稳重都感觉不到了呢？ 只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其实陆程柯所说的，早已经成为了事实。 她已经嫁给了他，这就已经是以身相许了，而他，也的的确确是无畏无惧地站在她的身前，将要为她挡下以后所有的风雨刀枪。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近的距离，或许，这就是丈夫和妻子的距离，就只是一个转身就能搂住她的距离。 …… 而另一头，左婵坐在车里头，看着那纸条上头写着的十一个数字，一一输进了手机里头，没有按保存，电话里头却是有了记录，她眼睛圆了圆，看着已经保存的记录——绍律师。 几乎是一瞬间就醒悟了过来自己为何会觉得绍华眼熟，匆匆忙忙从包里翻出名片簿来，迅速翻动着，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珠光白的卡纸，上头楷体字印着——绍清律师事务所。 绍华。后头的衔职位置则是小字写着，首席律师。 难怪自己会觉得眼熟，原来……的确是早就已经见过他了。 她大学的时候，和温言初一样，学的都是酒店管理，但是又自修了法律，甚至还在大四那年找了个兼职，去一间律师事务所做法务助理。 其实也就是事务所的律师上庭的时候，帮忙准备需要的资料，陪着一起过去上庭罢了。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见了绍华一面，她工作的事务所的律师是被告律师，而绍华是原告律师。 那个男人就那么淡然的声音语气，沉稳的面容，不急不缓地一条条指出被告的罪证罪状。说得被告律师艰难应对，最后绍华大获全胜，被告将按罪入狱。 下庭之后，尽管被告律师输了官司，却依旧和和气气地同绍华打招呼，他对工作的态度和专业，是让人折服的。 名片也就是在那时候拿到的，现在回想起来，左婵已经记起了当时他说了什么。 当时他唇边是清浅的微笑，朝着左婵看了一眼，问了那律师一句，“你们事务所新来的律师？” “不是，就是新来的兼职法务助理，小姑娘年轻，还是个大学生呢，对法律感兴趣自学了些过来应聘兼职助理，咱们不能拗断了这么一颗热爱法律的心么不是？”那律师笑了笑，绍华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容来，看向左婵，就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好，我是绍华，继续努力。” “你好，我是左婵。”她伸出手来和他握手。 那时候左婵想着，能成为他这样的律师，那人生也就成功了。只是之后再没见过，然后接踵而来的论文，答辩，考试，毕业，毕业照，散伙饭，到后来照着专业的求职，这个曾经说过要她继续努力的男人，也就渐渐模糊成记忆里的一个光点，再见时也就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了。 第三十二章 首席律师 第三十二章首席律师 左婵心里头忽然就有了疑点，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咖啡店的打工仔，而是绍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又过了这么几年，他的事业自然只会比当初更好，而陆程柯认识这样的人，并且从他们谈话的态度来看，交情很深，绝非一年两年。 左婵很清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什么样的人，就会渐渐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道理。 心里忍不住开始猜想起程柯的身份来，尤其是联想到先前看到程柯在办公室里接过那印着嘉禾总部logo的文件，后来他说到买房子时，那风淡云轻仿佛根本就不是个事儿的态度，再想到绍华和他熟稔的关系。 只觉得怎么就那么扑朔迷离呢，陆程柯这个人……神秘得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可是他对言初的态度，又根本不像是能装得出来的……”左婵自言自语了一句，心里依旧没能觉得陆程柯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就言初那丫头……有什么好让人图的？ 左婵知道，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屏幕上头是绍华的电话号码，她轻轻舔了舔嘴唇，手指悬在拨号的那个绿色的方块上，终于是按了下去。 心里头有些紧张起来，电话响了两声，那头就已经接听了起来，男人的开场白语气是沉稳淡定的，“你好，我是绍华。” 左婵抿了抿嘴唇，终于是说道，“绍律师，我……是左婵，刚刚和言初一起过来的。” 听到这一句，绍华手中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微闪眉梢轻挑，“嗯，兼职的小法务助理，好久不见。” 左婵心头一跳，他还记得？自己都差不多已经模糊了的记忆…… “你……记得？”左婵轻声问了一句。 绍华在那头轻轻抿了抿唇角，“当然记得，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比较念旧，以往的记忆反而比较清晰。你年轻不会懂的。” 他其实也才二十八岁，这话说得倒是沧桑得很。 看到左婵的第一眼，就已经想起来自己记忆中出现过这么个人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捧着一堆文件跟在那被告律师后头的样子，介绍之后艰难地将所有文件一只手拿着，空出一只手来和他握手的样子。他还记得。 只是刚才的情况不好挑明了说罢了，而且当时她一副不太认得自己的样子…… ‘你好，我是左婵。’她当时自我介绍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倒是没想过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遇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还是缘分。 否则，他又为何会让程柯把电话号码带给她，他虽然不是什么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但也还没到是个女人就发电话号码的程度。 “你是事务所的首席，怎么会到咖啡店……”左婵问了一句，但这并不是她最想问的。 “嗯……这店是我和另外几个朋友做的，偶尔会过来帮帮忙，沉淀一下心情，纾解压力。”绍华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隐瞒什么。 左婵只迟疑了片刻，就直接问了，“陆程柯……究竟是什么人？他和言初这么仓促地就领证结婚了，可是那丫头根本都还不了解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问出来左婵才意识到自己多愚蠢，问得这么直接，程柯和他的关系她也是看到了的，他又能够老实回答些什么？自己明明应该旁敲侧击才对的。 可是绍华的话却是让她出乎意料，没有丝毫迟疑，他直接就答了，“程柯，他情况比较复杂，现在算是处于一个低谷期吧。” 绍华想了想，觉得这样的解释似乎还不够明确，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成为家道中落，人生低谷期。” 家道中落？若是其他几个好友在场，听到这话恐怕会拍桌大笑，谁不知道程家如日中天？家道中落又是哪门子的解释？ 但绍华目前觉得这样比较确切…… “那他对言初……不是玩玩而已吧？”左婵认真地问了一句。 绍华在那头轻轻笑了笑，“他像喜欢玩的样子么？” 别说，还真不像！沉稳内敛的，话又不算多，爱玩的男人不都是油腔滑调的满嘴的话以示存在感？ 左婵有些放下心来，而绍华已经接下去说了，“放心吧，程柯这个人，不是什么乱来的人，既然他和她结婚了，就绝对不会对她不好。” “倒是你，小助理。你似乎，没有当律师啊。”绍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左婵这么问了一句。 “嗯……专业不对口，毕业的时候就业压力又太大。”左婵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其实心里头有些许小小的雀跃，毕竟一个自己都有些记忆模糊了的人，竟是还记得自己，那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小助理，你那颗热爱法律的心呢，被你自己拗断了么？”绍华的声音里头有着些许笑意，“要是还没拗断，我事务所倒是有个法务助理的位置空着。” 如果易承州在场，一定会忍不住为绍华拍手，谁说他是他们几个当中沉稳淡定仅次程柯的？这循序渐进的手段，谁能比拟啊？ 左婵觉得自己那颗热爱法律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了，挂了电话之后，心情都好了不少，再拨通了一个电话给端凝的时候，声音都高兴了几分，“言初的事情，我有些放心了，那个程柯，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要是程柯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感谢绍华那么轻松就搞定了言初闺蜜对他的怀疑态度，毕竟，那两个中国好闺蜜，相对起温言初的粗神经来说，还是有些棘手的。 温言初倒是乐得程柯车开得稳当，还能够在抵达酒店之前打个小盹，迷迷糊糊地睡着。 程柯侧目就看到她的睡容，唇角微弯，轻轻踏了踏刹车将车速降下来，车子倒是开得更加稳了。 手机就在口袋里头震动了起来，掏出来就看到了上头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了，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却又不能不接，侧目看了一眼温言初睡得正酣畅，也就接了起来，声音放轻了几分。 那头的女声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高兴，“儿子！你猜猜我在哪儿？” 第三十三章 越洋电话 第三十三章越洋电话 “儿子，你猜猜我在哪儿？” 听着那头女人带着高兴的声音，程柯有些无奈，却是唇角微弯，那头是带给自己生命的女人，仿佛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不可能生出任何怒气来的女人，他声音中已经有了温柔，“不是在希腊么？” 昨天邵擎还提到了这事儿，说是两口子已经从意大利到希腊了，应该会再逗留几天，因为程嘉泱说，陆曼很喜欢爱琴海，主要喜欢它的名字，爱琴海，爱情海。 父母这么多年婚姻，感情依旧好得如同热恋时那般，程嘉泱永远对陆曼都是宠溺迁就，从来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连反对的意见都不曾出现过。 程柯听得父亲对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都依你’‘你高兴就好’‘嗯，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陆曼在那头嘿嘿笑笑，“我是在希腊呀，爱琴海好漂亮，我拍照片带回来给你看喔，儿子，你爸都出镜了喔！你也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照相了，嘿嘿。” 程嘉泱在一旁听了这话之后，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暖煦和风。 程柯应了一声，“好，你想要拍照片，他也不敢不配合吧？我们家你最大，谁都没质疑过这一点。” 陆曼这才用着商量的口吻说道，“儿子，怎么样？生活艰辛了吧？知道世间疾苦了吧？赶紧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妈妈就让邵擎把你房子车子存款还有卡都还给你，怎么样？” 程柯笑了笑，想着终于还是提到这茬了啊，“你别担心我，你出去玩就玩开心一点，好好和我爸放松放松，我还饿不死。” 陆曼眉毛一竖，“嘿！你小子还和我犟上了是吧？我和你说，我下一站可是打算去挪威看极光的，你也知道极光二月三月看是最好的，那我和你爸可就要过完年才回来了啊！你可别后悔啊！” 程柯算了算，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年底这些日子好好和温言初体验一下贫贱夫妻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过完年之后新年新气象，再恢复以前的生活吧。 “嗯，不后悔的，就过完年再回吧你们，玩儿开心一点，我也的确该体验体验生活，当初爸不是就在陆氏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那么些年么？”他语气中带了笑意，果不其然就听到那头的女人起了高腔，“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你可别忘了你妈我也是姓陆的，还有你小子现在也姓着陆呢！” 程柯知道她没真生气，“好了，把电话给我爸吧，有工作上的问题要谈。” 陆曼轻轻哼了一声，“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吗？” “我永远爱你。”程柯没有半分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来，陆曼这才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 她将电话递给程嘉泱，“喏，儿子要和你谈工作上的问题呢。” 程嘉泱接过手机之后，轻轻在她颊上落下一吻，拿着电话走到了窗边去，“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我听邵擎说了，公司的事务你都处理得很好。” 程柯声音低下去了几分，“爸，妈在你旁边么？” 程嘉泱看了一眼悠闲坐在远处的喝着伯爵红茶吃着曲奇小饼的妻子，他应了一声，“嗯，她不在旁边，怎么了，有话就说。” 程嘉泱只以为儿子是想从自己这里寻求什么帮助之类的，毕竟自己儿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所以陆曼现在订的这些规定，包括那一个月只有四位数的工资，其实对程柯而言，就已经是很疾苦的日子了。 只是程柯却没有提这个，直接出口的一句话让素来都很稳得住的程嘉泱，表情都有些变了。 儿子的语中带着些许笑意，“爸，媳妇已经找着了，只不过，你别告诉妈，她知道了肯定就会吵着回来了。” 程嘉泱还是很稳得住的，短暂的惊讶之后，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程柯低声应了，“嗯，真的。只是，你这么多年都忙着公司事务，也没个机会好好能和妈出去旅游一下玩一下，这次就好好陪着她让她开开心心地玩一趟，她想去看北极光就去吧，玩到过完年就年后再回来好了，正好等她年后回来了，我把这个消息当做惊喜送给她，她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程嘉泱不喜欢对老婆撒谎或者隐瞒，但是儿子的这个提议，的确是挺不错的，而自己，也的确是好多年都没陪她这么出来好好玩儿了，想想，觉得很委屈曼曼。 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那好，那就答应你了。” 程柯微微笑了笑，就听着旁边的女人身体轻轻动了动，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温言初已经醒过来了，眼睛里头还有些惺忪，转头过来看着他。 温言初只看到程柯正在打电话，看到她醒了就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爸，你要不要和她说两句呢？她现在就在我的旁边，她叫温言初。” 程嘉泱愣了一下，就应了，“可以啊。” 素来不会有什么大涟漪的心里头，竟是有些激动起来，温言初么？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而温言初听到了程柯对电话那头人的称呼之后，就有些紧张了起来，手心都有些冒汗，原本刚刚迷迷糊糊惺忪的神智一下子就完全清醒，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程柯，然后无声地猛摇头。 程柯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但是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他停下车来，一边笑着看她，一边对着那头的程嘉泱说道，“爸，她胆子小，你别吓到她了。” 程柯这话意味深长，尤其是‘吓到’两个字格外突出，程嘉泱自然能够领会他的意思，儿子现在贫民一个啊，他连陆曼都暂时不愿告诉，自然也无法解除禁令，那么在这儿媳妇眼里头，自然也不会知道任何，他也就是贫民一个罢了。 看来自己还得配合配合，演出一个普通家庭父亲。 “知道了。”程嘉泱这三个字吐了出来，程柯就直接把电话塞到了温言初手里，她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弄掉下去。 接到耳边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她眼睛眨了眨，“喂……您好，我……我是温言初。” 第三十四章 和公公通话 第三十四章和公公通话 “喂……您好，我……我是温言初。” 温言初很紧张，掌心冒汗嘴唇都有些白了，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这是她和程嘉泱的第一次通话，并且不知道电话那头男人的身份，在她看来，电话那头男人的身份就是——程柯的父亲，她的公公。 程嘉泱听着姑娘声音中的紧张，声音不像北方姑娘的爽朗利落，语气中倒是有些像陆曼，多了些南方的绵软在里头。自己的儿媳妇么？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啊，很少觉得自己老了，但眼下，连儿媳妇都已经有了么？ 程嘉泱停顿了片刻，就说道，“你好，我是程柯的父亲。” 温言初觉得，的确是什么样的爸爸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电话那头程柯父亲的语气，和程柯平时的语气太像了，低沉的声音中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温言初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憋了一会儿都没做声，程嘉泱不急，在那头静静地等着，然后就听到电话这头的女声有些不利索地说了一句，“抱……抱歉，我有点紧张。” 她的确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够这么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情绪说了出来。 她的坦然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程柯眉眼间神色柔软几分，虽然听不见父亲在那头说什么，但是看着温言初这个样子，老老实实坦诚紧张的话，他觉得，父亲一定会觉得她很可爱。 程嘉泱嘴唇轻轻抿了抿，和程柯轻抿唇角似是笑容又不似笑容的动作如出一辙，“不用紧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程嘉泱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淡然的，但是语气中柔软了几分，多了些和蔼的感觉让温言初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平稳了一下呼吸，朝着程柯看了一眼，他悠然地坐在驾驶座上，车子停着，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着她，眼睛里头还带着笑意。 温言初没好气地睨了他一下，这才对着电话那头认真说道，“对不起啊，我和程柯……很仓促，也没来得及先和你们见一面，真对不起。” 温言初说得很诚恳，其实这也是她紧张的原因，毕竟，人生大事虽然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连知会都没知会一声，见都没见一面，就已经将这大事儿给办了，怎么想都觉得还是有些对不住父母的。 程嘉泱从她这话里听出来这姑娘的懂事，而且原本那紧张的情绪，这话显然是没有打过腹稿的，出自内心的真言，更让人觉得懂事。 “没关系，我和他妈妈正好也没在本地，等回来了我们再见一面，好好商量之后的一些细节。”程嘉泱朝着陆曼那边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姑娘的性子，感觉上和陆曼没什么共同点，倒是和季若愚有那么一点半点的相似。 自家妻子应该不会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吧？程嘉泱只默默希望，陆曼曼不要是一个恶婆婆才好。 温言初乖巧地应了一声，似乎也没再什么话题了，只是程柯这家伙干嘛还不把电话拿过去呢？！ 程嘉泱在那头又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清楚，程柯别的不说，品行是很好的，只是脾气闷了点，如果以后有什么欺负你的，可以告诉我。” 子不教父之过嘛。程嘉泱就这么丢了一块‘金牌’给温言初，温言初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得了手令可以随时告御状的得志小人…… 甚至还嘿嘿地看了程柯一眼，“好，谢谢您，那……我把电话给程柯了。” 说完这才将手机塞给了程柯，这才完全地松了下来，竟是感觉到背后都出了一层薄汗，自己是真紧张啊，一点没带掺假的。 程柯接回电话，“爸，那就等你们回来再说了。” 程嘉泱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听上去不错，像是个脾气好的，你别欺负人家。” 得到了父亲的认可，程柯有些放下心来，毕竟这的确是先斩后奏，虽然陆曼急着让他找老婆，但是这么先斩后奏，程柯心里还是有些吃不准陆曼知道这事儿之后会不会发脾气，有父亲做后盾，就放心多了。 程柯带着笑意应了一声，程嘉泱在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都结婚了，住着租的小房子也的确有些太憋屈了，去选套房子吧，我和邵擎说一声，手续那边他会帮你办好的。” “好，那你和妈玩开心点，先不说了。” 挂了电话之后，程柯也没急着开车，转身看着温言初，“言初，爸爸挺满意你的。” 听到这句话，温言初脸上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心里头有种欣喜的情绪渐渐冒了上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明明就很坏……看起来，公公倒是个随和好说话的人呢。 温言初其实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说道要见自己家长之类的话题，毕竟自己只说了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说的是，不止是生父顾扬那边乱得很，母亲这边……也不是什么能够好面对的情况。 只是程柯并没有提，他只是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言初，你还是得要开始准备搬家了。” “什么？为什么？”他话题的转换让她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你嫁给我了。先前在你两个朋友面前说的，不是假话，你既然嫁给我了，我自然要给你一个家，这是我做丈夫的责任。不是么？”他的语气是淡然的，话中的内容，却是让她感觉沉甸甸的。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抿着嘴唇，他的这话让她觉得有些眼眶发热，眼中似乎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的情绪。 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来一句，“谢谢你。” 程柯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看着她微微垂着头的模样，心头柔软几分，倾身上去一些，伸手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来，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 停车果然是明智的选择，他心里这么想着，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在煽情的场面做一些符合氛围的举动时，会有什么一车两命的情况出现了。 伸手轻轻摸了她的脸，他微微垂头下去，嘴唇浅浅地印在她的额头上， “那就以身相许吧。”他吐出这一句之后，嘴唇再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三十五章 吻 第三十五章吻 和上次领完结婚证之后的那个吻，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一次是轻轻的浅浅的，并没有太过深入。 可是这一次，程柯却似乎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了，她红润柔软的嘴唇像是有着无尽的魔力，一尝就不想停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先前的话太煽情，又或者是这氛围恰到好处，车里头很温暖，他的怀抱也很温暖。 温言初只有片刻的僵硬，然后双眼就紧紧地闭上了，小脸微微仰了起来，迎合着他。 他的舌尖轻易地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先前还有些躲避的柔软舌尖，慢慢也接受了他的引导…… 程柯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一点也不想停止这个吻。 只是车窗的敲动声却是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交警站在车门外，看着车里头热吻的男女，一点也没有‘不打算打扰’的觉悟，直接就敲了车窗。 程柯停下了动作，眸子微微眯了眯，某种闪着危险的光，像是被打扰进食的兽类，朝着不速之客扫了一眼。 温言初几乎是察觉到有第三方在场的时候，马上就瑟缩了起来，脑袋垂着，颊边的头发遮住了她颊上的酡红。 车窗降了下来，程柯脸上表情有些不大高兴，交警公事公办地说着，“年轻人，克制一下，这里不能停车，赶紧开走不然我开条子了。” 他手中还拿着罚单本子，程柯没有做声，只是眼神淡淡落在他身上，那样冷静淡漠的眼神，无来由的容易让人感觉到一凉。 见他不说话，脸上脸色又不太好，温言初多少猜到他是有些不大高兴了，可是对方可是执法人员……她手伸过去，轻轻扯了扯程柯的衣服。 “我们快走吧。”她小声说了一句，语气中有着恳切。 程柯侧目看到她脸上的红晕，知道她一定是羞得不行了，这才启动了车子，朝着酒店开去。 一路上，温言初都没再说话，一直默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倒是一直保持了那么浅浅的红，程柯心情有些好起来，也不说话免得她更加难为情。 抵达酒店下车之后，温言初就脚步匆匆地走在前头，心里头咚咚跳得厉害，无比庆幸两人并不是在同一个部门。 程柯从后头走上来到她旁边，手掌轻轻地就包覆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朝里头走去。 电梯抵达办公室楼层的时候，走出来就轻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上班，下班别先跑了。等我。” 温言初讷讷地点了点头，就赶紧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去。 程柯一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邵擎发过来的短信，上头写着地址，是程嘉泱早先就在嘉禾开发的楼盘项目里头留下来的一套样品房，装潢家具都很齐全，拎包就能住进去，面积也不错，一百八十几平的复式公寓。 真要算起来，就嘉禾那个楼盘项目目前的楼价而言，这一套房子的价钱在七位数。 程柯原本记忆力就超群，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了这套房子，于是眉头轻轻皱了皱，回复了一条短信过去，“找套面积小一点的。” 邵擎办事向来让人放心，想必这两天就能够落实下来。 他打开电脑，刚开邮箱，一封邮件就进来了，是陆曼发过来的，里头的附件都是她和程嘉泱的照片，程柯看着父亲在照片上难得露出的笑脸，还有母亲见牙不见眼的笑容，眼中也有了笑意。 邮件的正文倒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儿子，你有空也去看看你爷爷，他老了。和你爸关系又不好两人总是犟着，你从小他就疼你，你多去看看他他也会高兴的。” 想到那个总是精神矍铄的老人，程柯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回来就被陆曼这家训给搞得，的确是有些疏忽了，的确是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的。 而温言初坐在办公室里头，接待完了一对有意向在名景举办婚礼并且交由酒店婚庆部策划的新婚夫妇，签下了单子之后，也有些闲了起来。 内线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程柯的声音，“在忙么？” 他轻问一句。 “没呢，刚忙完了，怎么了？”温言初随口答了一句，现在和他之间的对话，也已经变得越来越轻松熟稔了，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多别扭。 “唔，下午下班之后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么？”程柯这么对她说了一句，温言初听了出来，他的语气并不是通知，而是一种商量，就好像，如果温言初摇头说不好，他就真的不会去一样。 温言初玩心起了，轻轻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狡黠，“说得好像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似的。” 程柯嗯了一声，“你不让我去，我自然就只能再找时间了。” 他直接了当地承认，反倒让温言初不知道怎么应对，“没事没事，我开玩笑呢，你去吧，不用送我都没关系的，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好了。” 程柯自然是没有依她的，下班之后就开车把她送回了家，下车的时候，温言初转头嘱咐他一句，“开车小心。” 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程柯点点头，然后就侧头看向了她，“乖乖在家等我，我还等着你……”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不知为何，温言初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程柯下一句话已经出来了，“我还等着你以身相许呢。” 语气中多了柔软，明明就老不正经的话，被他的声线和语气说出来，反而是一点儿没让人觉得轻佻，温言初转身就背对着他朝着单元门里头走去，脸上轰地红成一片红霞。 程柯坐在车里头看着她逃一般的背影，唇角是浅浅的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嗯，天朗云清，是个不错的天气不错的日子，用来当新婚之夜，再好不过了。 温言初心里头擂着鼓上了电梯，抬手轻轻捂了捂自己温度有些升高的脸颊，低着头走出电梯，一转身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人影，表情一瞬间就有些愣了。 先前心里头还冒出来的那些紧张的小情愫一瞬间烟消云散。 “妈，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六章 母女 第三十六章母女 “妈，你怎么来了？” 温若素的脸上是一片愁云，看上去表情很是凝重的样子，听到温言初的声音就回身过来。 温言初的目光接触到她脸上的凝重表情时，第一时间就已经猜到了温若素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的了。 一瞬间心里头有些闷闷的沉重，难受得很。 忽然就莫名开始后悔起来，要是刚刚自己任性不让程柯去就好了，要是他在……就好了。 竟然就这么已经开始对他有了依赖，的确，被他挡在身后的感觉，太安全太安心，温暖得让人忍不住眷恋。 后悔的同时又开始庆幸，好在他不在。 自己的身世已经够乱了，一个顾扬就已经够乱了，她甚至没有信心再让程柯知道关于自己母亲这边的事情。 温言初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早就已经被邵擎调查清楚成了程柯手机里头的一条短信。 “我过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点事儿。”温若素的语气倒还算平静，看着言初开了门，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换了鞋之后就在客厅坐下。 言初去厨房给她泡茶，水壶上烧着热水，她站在台子前头有些走神，拆茶包的手指都停顿了下来。 自己从小就不是什么幸福的孩子，温言初一直清楚，自己只不过是顾扬二十五年前犯下的一个错误罢了，只是温言初不想去思考也不愿去猜测的是，这个叫做温若素的女人，是不是也把她当成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曾经，她的名字不是温言初，出生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名字，母亲总是叫她，小西，顾小西。 后来顾家不愿意承认她，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去了孤儿院之后，是院长给她起的名字，言初。取的是言出必行的意思。 她不愿意姓顾，永远都记得母亲带着还年幼的她，跪在顾家大门前苦苦哀求的样子，于是她叫温言初。 温言初一直都是个乐观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会有出路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总是这样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所以她总是笑，就好像只要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了。 可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听到一首歌就会哭，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她和孤儿院其他的孩子们不同，她有父母，她不是孤儿，越是这样，越难过，如果从来就没有，也就不会痛苦，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才是最痛彻心扉的。 对母亲温若素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恨吗？谈不上，爱吗？似乎也没有。 尽管自己再不想承认再不愿去猜测，但是事实其实是很明白的，她温言初，的的确确就是温若素永远的一个污点，勾搭有妇之夫未婚生女…… 温言初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直到电水壶的水开了响起哨声，才回过神来。 端了泡好的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温若素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本结婚证认真地看着。 言初心中一惊，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那是她忘了收好就随手摆在沙发上的自己那本结婚证。 嘴唇一下子就抿了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开话头了，默默等着温若素先开腔。 “这人你都从来没带我见过一次，就这么冲动的结婚了。”温若素轻轻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怒气也没有悲喜，就只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陈述句，反而让温言初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温若素的目光在照片上程柯的脸上过了一圈，“长得倒还端正，也不知道品行如何。” 温言初依旧没做声，想着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绝对不会只是说这个而已，她等着温若素说到主题。 “你爸来找过我了。”温若素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这一句话就直接让温言初忍不住反驳了，“顾扬，他不是我爸。” 温若素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和他这么对着干，你也知道，顾家家大业大的，又哪里是你能斗得过的，到时候这男人要是知难而退的，你还这么年轻就落个离异的下场，以后的路可怎么好走？” ‘这男人’指的自然是程柯。 温言初一下子心中就有了些许火气冒上来，“和他对着干？难道天下的人都应该顺了他的意思才行么？别人怕他，我不怕，横竖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温若素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她和这女儿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她还小的时候，温若素因为带着她，受了多少白眼多少苦，后来她抛弃了她，温言初去了孤儿院之后，又是那么长的七年时间，感情早已经磨得淡薄，温若素后来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再将她接了回来之后，两人的距离就很陌生了。 温若素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而她温言初，说白了就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的确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温若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和自己没有太深感情，但毕竟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却从头到尾都在受苦的女儿，“我也是担心你，担心顾扬会对付你，担心你这么匆匆忙忙的结婚了，会不会不好。” 温言初头微微垂了下去，没有看温若素的眼睛，语气里头有着说不出来的苍凉，“你就别担心我了，我都二十五岁了，你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家庭要管，你过好你的日子，我就放心了。” 温若素似乎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言初的手，“我知道，这一辈子都是我委屈了你，你怨我也好不怨也好，都是我对不起你。” 温言初听了这话也没做声，虽然已经时过境迁，想要那么快就原谅或淡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温若素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来，“你毕竟结婚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一直戴着的玉镯子，你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摸还想着放嘴里去啃，你拿着吧。” 说着就把那布包塞到了温言初的手里头。 她愣了愣，看着手中的东西，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母女情分，血缘关系，血浓于水什么的，到头来也就只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一句谢谢而已。 温言初有些想笑，眼里却是有了水光。 要是……程柯在就好了。 要是他在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你抱抱我吧 第三十七章你抱抱我吧 而程柯此时正在程家老宅里头，这宅院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哪里哪里看上去都是那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间房间是哪间。 程昱宽已经老了，虽然目光依旧精神矍铄，但是不难看出有些浑浊，背也佝了不少，脸上是细细密密的皱纹，一笑起来，皱纹就挤成一堆，看上去更加明显。 此刻他脸上就是笑容。 “柯柯啊，你知道爷爷疼你，你也真能狠下心啊，回国了也不先来看看爷爷。” 也只有程昱宽还会这么叫他的小名，柯柯。听上去就很小孩子的称呼。 程柯一回来，程昱宽就吩咐着佣人给他张罗这张罗那，水果点心一盘一盘地端上来，在他眼里，程柯永远还是当初那个小孩子。 程柯笑而不语，只走到程昱宽的身后，力道合适地给他一下一下地按着肩膀。 “是我的错，爷爷别见怪。你也知道，我回国来之后，就……挺忙的。” 能不忙么，忙着找对象结婚，忙着完成陆曼下达的艰巨任务，还得流放到基层去体验生活，的确是挺忙的。 程昱宽笑了起来，因为当年的事情，和儿子关系一直就那么不上不下的，算不上好算不上坏，有个什么意见相悖的，那就是各持己见谁也不迁就谁地犟着，所以他特别心疼自己这宝贝孙子。 说起来家里，和他关系最近的也就是程柯了，陆曼和他关系也还不错，偏偏就自己亲儿子程嘉泱，和自己最不对付，后来秉着远香近臭的道理，甚至还拖家带口地住出去了。 程昱宽也挺寂寞的，杨茉被赶走了之后，他也没个伴，一个人在这老宅里头，没什么乐趣，唯一欣慰的就是孙子很孝顺，以前还没出国读书的时候，也没跟程嘉泱他们一起搬出去，反倒是在老宅里头住着，陪着他这个老家伙。 程昱宽也知道陆曼弄的这什么程家家训，听了程柯这话之后，就笑了笑，问道，“委屈了吧？你从小就宝宝贝贝养大的，现在委屈了吧？什么时候带个孙媳妇回来给我见见，你也不小啦，二十七了，也该找对象处处了，爷爷老啦，还等着抱重孙呢。” 程柯摇了摇头，“也不委屈，在国外读书工作的时候，也没过什么少爷日子啊，现在也挺习惯的，爷爷你别担心我，注意好你自己身体就好了，等爸妈回来了，我一定给你带个孙媳妇儿回来，好吧？” 程昱宽多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有谱，眼睛一亮，直接就转过身看他也不要他按肩膀了，眉开眼笑地问道，“有戏了？” 程柯点点头，“当然有戏，我也不差吧？想娶个老婆还是能有戏的。”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程昱宽的孙子。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在老宅陪爷爷？虽然陆丫头出院门前吩咐我不能帮你，不然你就没动力了，但是你陪我老头子住几天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程昱宽这么提议着，可是程柯却有些归心似箭，想着家里还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饿肚子。 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竟是那么快就已经适应了她融入自己的生活，而自己也融入她的生活中。 程柯笑了笑就拒绝了程昱宽的提议，“我还是严格执行程家家训吧，要在逆境中生存，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程柯没在程家老宅逗留太久，出来的时候，天色都还没完全暗下去。 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都是程昱宽让佣人打包给他带回去的吃的，原本程柯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都拎上了，基本都是名牌，进口的巧克力啊，曲奇饼啊…… 程柯觉得，温言初应该会喜欢。 在路上的时候就拨打了温言初的电话，屏幕上头温言初的号码存的名字是——直系亲属。 而温言初手机上跳动着的名字则是很简单的两个字——三无。 电话响了好几声，温言初才在那头接了起来。 “我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电话接通之后程柯就先出了声，“你吃过饭了吗？” 说实话，温言初心情很不好，从温若素走了之后，就一直陷在一种不太好的情绪里头，但莫名的，听到那头程柯的声音，一下子就觉得心安，先前那些沉重压抑的情绪，仿佛挥散了不少。 “还没呢，正好等你回来一起吃。”温言初的声音温软，语气中有着些许笑意。 程柯油门又踏下去几分，加快了车速，越发地归心似箭起来。 “饿了就先吃，我还在路上呢。”程柯隐约能听出来她的情绪似乎有些许不太好，虽然她语气中有着笑意，感觉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太大差别，但是却的的确确能够感觉到，她似乎不太高兴，“言初，你生气了么？不高兴了？” 程柯问了一句，温言初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其实好想倾诉一下，可是在电话里头也说不清楚。 “没呢，你开车小心，先不说了，回来再说吧。” 温言初说完这句之后，还没等程柯回答，就先挂了电话。 他在这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素来就不急不缓的淡然性子竟是都生出了几分急躁来，车速又再加快了几分。 赶到家的时候，是十五分钟后了，程家老宅在郊外，原本赶回景苑起码半个小时车程，他硬是将时间缩短了一半，可见一路飙得有多狠。 言初走出来给他开门，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将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程柯目光朝着她脸上看过去，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个什么情绪和端倪来。 其实根本就不用仔细观察，温言初丝毫都没有掩饰她表情低落的一张脸。 程柯皱了眉头，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言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程柯。”她轻轻叫了程柯的名字，眼中有了些摇摇欲坠的水光，原本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可是或许是他的确太能让自己安心了，在他面前想要掩饰似乎都变得有些困难。 “嗯，我在。”程柯低声应了一句，“怎么了，和我说说。” “你抱抱我吧。”她轻轻说出这一句，语气中有着委屈，“我觉得心很冷，你抱抱我吧。” 第三十八章 新家 第三十八章新家 “我觉得心很冷，你抱抱我吧。” 她的语气中有着委屈，音量小小的说出这一句来，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抬眼看着他。 程柯唇角轻轻抿了抿，一语不发地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臂弯紧紧地搂住了她。 程柯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只是她不愿主动说，他也不想追问她。 就这么沉默地拥着她，安静地给她温暖就很好了。 温言初觉得很平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声，还有他怀抱的温暖，很容易就让她能够安心下来。 沉静下来。仿佛先前心里头就那么一股股冒出来的委屈，也都那么沉淀了下去。 程柯的目光从她头顶看向屋内，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应该是才做好没一会儿的，还氤氲着热气，三菜一汤的家常小菜，两碗盛好的米饭，筷子都已经摆好。 她在等他回来吃饭。 她在等我回家吃饭。程柯心里默念了一句，忽然觉得这个感觉很好，那种有人等待的温暖几乎是一瞬间就细细密密地覆盖了下来。 臂弯的力度再紧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怀中的人儿小声说了句，“呼吸不过来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抱她抱得有多紧，唇角微微弯起笑容，温言初已经在怀中对他说道，“程柯，我们吃饭吧。” “嗯，好，吃饭。”松开她就看到她脸上的脸色已经舒缓了几分，有时候人就是需要这样，在遭遇了什么觉得难过的事情之后，或许需要倾诉，但有的，只需要沉默而温暖的陪伴就够了。 温言初默不作声地扒着碗里头的米饭，程柯吃了两口菜就有些愣住了，也不知道这女人做菜的时候在想什么，盐像是不要钱一样地放。 咸得差点让人浑身颤抖，吃了一口就觉得不能再吃下去了，倒不是程柯不想像电视里头那些男人一样，哪怕咸也眉头不皱的吃下去，只是就这个盐量，吃下去要出事儿的。 他轻轻抿了抿唇，看了言初一眼，就直接站起来，拉着她也站起来，二话不说拖她到房间里头，拿了她的大衣围巾，给她穿上戴上。 “要去哪儿？”温言初愣了愣，程柯只是微笑，也不回答。 一直到牵着她去玄关换鞋了，他才转头看了她一眼，“看你心情怪不好的，我带你出去转转。” 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疑惑皱起的眉头，程柯还是不打算卖关子了，直接就说道，“带你去我们的新家看看。” 温言初听了这话就是一愣，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新家？” 程柯也是心里头忽然冒出的想法，但是觉得可行性非常高，所以从口袋里摸出一串公寓的钥匙，塞到她的手心，“嗯，这是我们新家的钥匙，拿好了。” 垂眸看了一眼她脚上穿着的拖鞋，他微微笑了笑，“不用换鞋了，我们就穿着这个去吧。” 言初觉得心中奇怪，只想着程柯原本就不是什么莽撞之人，所以也没有太多疑。 只是当他牵着自己走下楼去，然后拐了个弯朝着小区后头那座楼走过去的时候，温言初忽然觉得似乎能够猜到什么，再看着手中那串钥匙的模样，的确是和自己家的钥匙长得挺像的。 景苑公寓小区所有住户的门都是统一的，所以钥匙也都是一模一样…… 程柯察觉到她的脚步有些踌躇，于是索性直接伸手揽了她的肩膀，“怕什么？” 原本下一句是想说‘我还能吃了你？’只是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弯，出口就已经变成了，“我迟早要吃了你的。” 言初一下子有些哑然，侧目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抵触，是啊，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 走进电梯去，程柯就按下了自己租那套公寓的楼层，然后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给邵擎，内容很简单，“别找什么其他房子了，我现在租的这一套，想办法拿下来给我就行。” 电梯抵达的时候，温言初才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刚走出电梯，侧头看向程柯，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来，就已经察觉到身体一下子腾了起来，直接被他一把就抱起了。 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快放我下来！” 程柯只是笑，笑得很好看，他不常笑，所以此刻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酒窝旋起来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直接俯头上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她也没来得及脸红和紧张，看着他的笑脸，表情有些讷讷的。 过了片刻才说道，“程柯你别笑……” 你一笑起来，仿佛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有拒绝的念头。 她抬起手来，轻轻挡在他的脸上，“你笑起来跟下蛊似的……” 听到她这句话，程柯脸上笑意更扩大了一些，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为什么不笑？带着老婆回家，是值得笑的事情。快开门吧，以后，我们就要住这里了。” 第一次要把老婆抱进家门才行。 温言初这才拿出钥匙来，其实被他抱着特别不方便，动作都变得有些艰难，而且脚不着地感觉特没底。 只是程柯丝毫不打算放她下来，温言初只能艰难地用钥匙开了门。 他抱着她走进去之后，言初就看清楚了这房子，和自己租的那公寓格局感觉差不多，面积不算太大的小公寓，一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和阳台。 紧凑型小户型，装潢都很齐全，温言初看到了鞋柜上摆着的那些男鞋，一下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眉头一皱就转头看他，“陆程柯，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和我同一个小区么？” 那他那天晚上一语不发的也不说这事儿，她还于心不忍看他淋得浑身湿透的，带他回了家，合着他就住在自己后面这栋楼？！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程柯依旧脸上是那种蛊惑人的笑容，将她抱进去之后才放了下来，轻轻地就搂了她，因为身高比她高出好些，所以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有着深沉的温柔，“你以后也住在这里，和我一起。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很显然他答非所问了，温言初歪了歪头，“我问的是，你明明就住在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唇再次落到了她的唇上，浅吻一下之后，微微松开就轻声一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然后就再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笑容是蛊惑么？程柯想，她的嘴唇才是蛊惑吧。 第三十九章 吃干抹净 第三十九章吃干抹净 后来回想起来，温言初有些不记得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当时好像整个脑子都空白了一样。 像是扯线木偶一般，线在他手里。 他是怎么温柔地吻着她，怎么如同剥洋葱一般地将她剥开…… 怎么拥着他，怎么将她放到床上去的，温言初有些回想不起来整个过程了，只是两人后来都不着寸缕，直接的皮肤接触，仿佛烙印一般互相烙在一起，她是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觉到和一个男人肌肤相亲，是怎样的温暖。 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肢，像是恨不得将她整个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进入的动作很艰难，她很紧张，又是初次，初初的试探就已经让她疼得忍不住皱了眉头，其实程柯早就已经猜到了，就这么脑子不灵光的姑娘，一看也不像是在感情堆里头尽情打滚的那种女人。 和言初想象中的差别很大，原本以为疼过了那一下就雨过天青，但是很显然她想错了，程柯的尺寸根本不是她能够接受的！于是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很艰难。 她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声音软软的，小手轻轻抓着他肌肉匀称的臂膀，“疼，程柯，我好疼……” 然后他就会强行压制下心头的沸腾，动作慢下来再慢下来，温柔地俯头吻她，搂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背，将她的疼痛慢慢安抚下来…… 从始至终温言初都没有听到程柯发出什么声音，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俯下来时，听到他的低喘声近在耳边，还有在最后时刻，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声。 不知道为什么，温言初只觉得他这样的声音充满了更大的诱惑力，先前还能负隅顽抗一下，到后来哼都哼不出声音来，由着他予取予求。 整个房间里头都是粉红色暧昧的气息，仿佛气温都上升了不少。 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陷入睡眠的那一刻，温言初忍不住想到，自己和周蜜说的还真没错，的确是尺寸很大啊…… 程柯倒还是很精神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爱怜地轻轻吻了吻她，她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薄汗，想要去拧条毛巾给她擦一擦，她却是缩在他臂弯怀抱里睡得正熟，于是只能作罢。 就静静搂着她看她睡觉，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看来心境的确是会变化，他程柯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儿，不就是被破了处男身么，一处换一处也不算亏本的，但是心情怎么会就莫名变得独特起来了？一看到她的脸，心里头就不由得柔软几分。 他从床头柜拿起自己的手机，垂眸看了一眼依旧沉睡中的温言初，然后就拨通了邵擎的电话，电话一通就对着那头说道，“让人给我送点吃的过来吧？” 竟是商量的语气，毕竟未解除禁令之前，不能得到生活和经济上的任何援助。 邵擎听他这难得的商量语气，觉得有些好笑，想着程嘉泱才打电话过来交待了他可以多少帮助一下程柯，于是也就应了下来，“好，等会就送到你门口。” 温言初是活活被饿醒的，天知道这个夫妻之间的必修课活动是多么消耗体力的行为。 一醒来就看到他就躺在自己旁边，手臂暖暖地拥着她，眸子睁着，静静地看着她。 温言初一下有些脸红，不提那些还在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的疼痛，但是看着他这么温柔的眼神就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温言初瞳孔一缩，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柔软只觉得忽然直视这样的情绪，总让人觉得这个狐狸一样，还带着蛊惑力的男妖精，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这眼神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荷包呢。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温言初有些警惕地看他，程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无奈起来了，她这一副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企图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配合都不行啊。 于是那么温柔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眼睛里头有了些许笑意，然后就搂了她，嘴唇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任哟……” 只有说出了这样的话，似乎才没有辜负她那带着小警惕的眼神。 温言初眼睛一圆，只觉得听到了这世间最荒谬的话，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来一句，“你……说什么？我……对你负责么？” 程柯的脸上又是那有着蛊惑力的笑容，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怎么？不愿意么？那就我对你负责好了。” 他轻轻笑出声音来，温言初才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先唱起了空城计，婉转悠长地响了几声。 程柯已经翻身从床上下来，随手从旁边扯过一套睡袍穿上，“饿了吧？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吃饭吧。”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温言初有些没有方向感，程柯找了件睡袍给她，她穿着有些宽大得过分的睡袍。 走下床的时候，只觉得腿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在是站稳了走稳了，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来。 和自己的租屋格局差不多的房子，装潢和家具都还挺高档的，作为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这里整洁得有些过分…… 宽大的床铺是纯白色的床品，家具的颜色都是干净的白色系，地上有着温暖的长毛地毯。 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程柯在餐桌前忙碌着，把餐盒里头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倒到盘子里去。他侧脸的轮廓格外好看。 虽然不是自家浴室，但温言初还是进去匆匆洗了澡出来，刚裹着睡袍走到浴室门口，一拉开门就看到男人已经拿着她的衣物在外头等着了。 自己的小内……还挂在他的手指上！ 温言初终于是忍无可忍了，连一下子爆红起来不说，直接伸手从他手里头劈手夺过了自己衣服，然后嘭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她不想再出去了，她觉得羞死人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了。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程柯那种不急不缓波澜不惊的声音，“换好衣服就出来，不然……我有钥匙的。” 第四十章 暗算 第四十章暗算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温言初已经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是斗不过这个男人的，很可能，一辈子都斗不过了。 吃饭的时候，温言初一直不太敢看他的脸，默默地吃着，刚吃几口就发现自己真是饿了，而这些打包的饭菜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已经无从考究，味道真好，一下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很多下去。 程柯也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由着她继续别扭，饭都吃得差不多了，温言初才小声说道，“我……回去收拾些东西过来。” 既然不能抵抗，那就好好享受吧。温言初已经自暴自弃了。 程柯笑而不语，也没有主动要求和她一起去，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别扭去，只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句，“好。” 吃完饭之后，言初就自己出门回去准备收拾东西去了，直到走出了门，才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没有继续跳得那么欢快。 走到自己租屋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感慨，在这里住了也有这么些日子了，这就要准备搬家了么？感觉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呢。 她就独自静静在家里头坐了好一会儿，像是对自己单身生活最后的纪念一般，然后就站起身来，到房间里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行李。她做事向来这样，既然决定了，就快刀斩乱麻地迅速处理，哪怕去婚介所这事儿，和程柯结婚这事儿，也都是这样迅速处理的。 一个行李箱里头塞得满满的，其他的行李就以后再来收吧。 拖着箱子走出门去，刚转身将自己的单身小公寓门关上，就听到后头传来了几声脚步声，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一张手帕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手帕上浸了东西，应该是某种迷药，闻上去有些刺鼻。 她挣扎了几下，才刚呼吸几口，就已经一阵黑暗袭来，直接晕了过去。 温言初觉得自己太笨了，怎么就笨到低估了顾扬的睚眦必报，怎么就低估了顾扬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那么容易就算了的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温言初的楼下，车门打开着，温言初被一个黑衣男人抱下来之后，直接就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悄无声息地开了出去。 程柯还在家里头等着她别扭完了带着衣物行李过来，脸上甚至都还有着笑容，完全不知道温言初发生了什么，他手里还拿着一枚戒指，那是他大学时候一直戴着的尾戒，很简单样式的白金指环没有镶钻，是他小指的尺寸，应该正好能套上温言初的无名指。 他想着自己或许应该给她一个承诺，脑子里还在想着怎样说出又不算酸到让人牙倒又能够让她觉得有些感动的台词来。 而另一头，温言初早已经被带出了小区去，车子匆匆地朝着外头开着。 温言初在车上没有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看了周围一眼，就知道自己已经在车上了，光线算不上太明亮，从外头道路上透进来的灯光，可以看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男人。 “醒了？”似乎是察觉到后座的人有了动静，他这么问了一声。 “顾扬。”温言初叫出他的名字，听到他的声音丝毫都没觉得有什么吃惊的。 顾扬轻声笑了起来，声音冷冷的阴仄仄的，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还算平静，这么问出了一句之后，其实心里头已经有些慌了。 顾扬依旧只是轻轻地笑，转头过来看了温言初一眼，“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他眼睛里有了些许怒意，接到温若素电话的时候，温若素在电话那头对他说道，言初已经领证结婚了，你别再逼她了。 他几乎是当下就有些怒起，原本以为这臭丫头只是找了个人来敷衍他罢了，没想到做事情竟是这么果决，连证都领了？ “你竟然这么快就领证结婚，温言初，我还真是小看了你。”顾扬的声音温度更低了几分，让温言初无来由地觉得有些后背发冷，“坏了我的好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说着，顾扬就直接伸手对司机做了个手势，车子停在了路边，他转头过来一直看着温言初，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看清楚了他目光中的阴鸷。 虽然不明白为何想从嘉禾那边做程柯工作的手脚行不通，多少心里头有些许忌惮，但是对于温言初，他却是很清楚，丝毫没有任何忌惮，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几分警告，就这么阴鸷地看着她，然后低声说道，“臭丫头，你坏了我的好事，芷云已经怀孕了，就算想去嫁，都是有心无力。和明远的联姻不成你知道坏了我多大的生意单子么？那是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那么多的钱，就这么没了，你觉得我会就这么算了？” 温言初心里一沉，没有做声，顾芷云怀孕了，所以她温言初就活该要做出牺牲么？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听着他冰冷的语气，温言初终于是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婚都已经结了，难不成你是觉得明远家的少爷已经缺女人到了这个程度？连结过婚的都会来者不拒地要了么？” 语中讽意十足，温言初的目光无畏无惧地看向他，却是看到了顾扬脸上的笑容，这个中年男人就这么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的确，你婚都已经结了，我还能做什么呢？你是这么觉得的吧？只是你不让我如愿，你觉得我就会那么轻松让你如愿？你真以为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 顾扬的笑声阴仄仄的，目光也带着些阴阴的恶毒意思，就这么看着温言初，一瞬间就让她觉得有些危险。 “只是你身边有那么多你在意的人，不是么？不说别的，就和你结婚的这个穷酸小子，你觉得，如果我也把他这么绑一次，或者找几个人教训他一顿，你觉得他可以为你承受多少次呢？我时间很多，钱也很多，我玩得起，你玩得起吗？” 第四十一章 压力 第四十一章压力 程柯有些急了，都等了两个多钟头了，她都还没来，他在家里也就有些坐不住了，换了衣服匆匆下楼赶到她门口去的时候，程柯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行李箱，歪倒在那里，程柯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马上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温言初的电话号码。 手机的铃声清脆地在走廊里头响起，手机在角落的地板上躺着，屏幕上跳动着‘三无’两个字，屏幕闪着光。 程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去拿起她的手机，脸上的最后一丝淡然都已经完全敛去，整张脸上都是一片冷意。 接到程柯电话的时候，邵擎正准备从公司离开。 “言初不见了，找物业把监控录像给我调出来，再给我调一队人过来。”程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电梯，数字已经开始往下，在一楼停了片刻之后，数字又开始缓缓往上。 邵擎正在那边说道，“少爷，怎么回事？你说的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是失踪了的意思？” “应该是被人抓走了的意思。”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语气冷得不能再冷，程柯已经可以隐约猜到究竟是谁做的这事儿了，难怪自己从爷爷那里回来的时候，察觉到她情绪那么不好，除了顾扬又还能有谁？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声音中的情绪让邵擎在那头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我马上去办，你先冷静一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程柯声音高了几分，“她的行李箱和手机都跌在家门口，人不见了，我怎么冷静？这像是不会有事的样子？” 这就是典型的关心则乱，平时他不是这么收不住的人。 电梯门在后头叮一声打开，温言初头微微垂着，因为先前那捂住自己口鼻的手帕上头有某些致人昏迷的化学药物成分，所以她现在脚步还有些许虚浮。 电梯门一打开就听到了程柯不悦的语气，他颀长的身影就站在外头，他的背影让温言初有片刻的走神，定定地看着他背影片刻，才赶在电梯门再次关上之前走了出去。 “陆程柯。” 她轻轻叫了他一句，原本陆程柯正在听着电话那头邵擎带着些许安抚之意的话语，陡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动作顿了一下，转身就看到她站在电梯门口。 他声音停了下来，就直接挂断了和邵擎的通话，眉头依旧是不悦地皱着，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 “你去哪里了？怎么手机和箱子都丢在门口？”他并没有说自己有多担心，但是语气中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之意了。 温言初一下子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轻轻抿了抿唇也只答了一句，“没呢，没去哪儿。” 走上前去就用钥匙开了门，重新把行李箱拿进了房里头，这个举动让程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只是依旧没有做声，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一起进了屋里去，她没先说话，程柯也就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什么时候开口说些什么。 从她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现在就算是她说出什么话来，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还是慢慢来吧，陆程柯，我觉得我们走得太快了，从见面到领证……再到同居，走得太快了，走得太快了容易摔倒。”温言初的声音默默的，听上去干巴巴的，没掺杂什么情绪在里头，所以也很没有说服力。 “怎么，后悔了么？”程柯低声问了一句，眉头依旧轻皱，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从程柯又变成了陆程柯，还有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语气，和这忽然转变了的态度。 他有些无来由的烦躁，他原本就有小小一些北方男人的大男人主义，希望什么事情，她能够想要依靠自己，所以知道她觉得站在自己身后就什么都不用害怕的时候，知道自己能够让她安心的时候。 可以说是程柯觉得信心最膨胀的时候了，可是现在……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只沉默了片刻，就轻轻点了点头，她点头了。 程柯第一次察觉到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头那块肉被一根细细的刺扎了一下，那种尖锐的痛一瞬间在心头刺起来，眉头一皱，竟是有些难忍。 “嗯。”温言初转头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想到了顾扬后来说的那些话，脸上的表情黯淡了几分，“我后悔了。” 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把他拉下水的，就不应该把他拉到自己这个世界里来，陪着自己承受这些事情的。 程柯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瞬间变了脸色，眼神的温度低得可怕，侧目就看向了温言初，“你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温言初，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所担心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温言初只当他是不知道顾扬是什么性格的人罢了。 ‘我今天之所以把你抓过来只是和你说这一番，只不过因为你身上流着我顾扬一半的血，但是对于其他人，我未必就会那么心慈手软。’ 她怕了，的确是怕了，如果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无论顾扬怎么样，她都没在怕的，但是如果是身边那些人变成了顾扬的筹码，她真的怕了，比如……程柯。她甚至没办法去想象若是程柯因为她的原因被顾扬对付的样子，没办法去想象。 因为在乎，所以就害怕了。 的确是太快了，自己不应该跟他发展得这么快的，那样……想要抽身离去还会很容易，可是现在，想要抽身都变得很困难了，原本一路她就已经酝酿好了要说的话，那些带着最决绝词汇的话语‘离婚’‘好好开花好好谢’‘好合好散’，她在脑中过了很多遍。 可是真正当他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了，脱口而出的，也只是一句‘我后悔了’而已。 程柯心里头有些情绪冒上来，让人难受的，见她不再说话，他也不再问，站起身来，“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上班。”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去做，关于今天晚上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刚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就听到温言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他，“陆程柯，如果可以的话……” 言初停顿了片刻，终于是将三个字脱口而出，而与此同时，程柯的声音却是盖过了她的声音，“不可以”三个字斩钉截铁，断掉了所有可能。 就连温言初‘离婚吧’那三个字，都被他的声音盖过，只听到模糊的几个音节罢了。 第四十二章 该死的女人 第四十二章该死的女人 温言初的心里头也很难受，看着程柯从来没有这么冷的脸色，她只觉得心里头那种仿佛漏了一个洞一般的感觉，似乎快要将自己吞噬掉了，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了，手指紧紧地互相攥着，垂着头站在那里。 程柯听清楚了她那被他声音盖过了的三个字，他知道，她说的是离婚吧。 心里头竟是有无来由的慌乱，在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来由地慌乱了一下，像是心跳都乱了频率。 程柯不想再说话，‘不可以’三个字说出来之后，他也就一语不发，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再多再这里逗留一会儿，都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说出更决绝的话语来。 程柯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公寓去的，就像温言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歪倒在沙发上躺着，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到头发里头去的过程一样。 “我居然和他说离婚……”温言初自言自语一句，唇边已经挂起苦笑来。 顾扬对她的威胁是来得简单而有效的，程柯，温若素……这些言初所重视的人，都是顾扬的筹码。 原本她还想抗争一下，她还想倔一下，原本她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的。 可是顾扬就只用了一句话，就那么瞬间让她所有的倔强都烟消云散了，“那个叫陆程柯的小伙子倒是身强体壮的，也不知道能够对付得住几个人呢？” 温言初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顾扬的，所有的倔强都收了起来，只抬眼看着顾扬的眼睛，“不要对付陆程柯，和他没有关系。” …… 明明前后就只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已，原来两人的距离都已经肌肤相亲那么近，一下子又被扯得这么远。 温言初看着墙壁上的钟有些出神，电话在旁边震动了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来，只是上头并不是程柯的号码，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跳动在屏幕上，接起来就听到那头传来顾扬的声音。 “我明天早上派人过来接你，你回家来和大家见个面，想要我不对付你妈，不对付那个姓陆的小子，你最好就乖乖听话。” 顾扬的语气中始终是浅浅的冷意，带着微微的嘲讽，甚至还问了温言初一句，“你现在是真决定乖乖听话了？” 温言初没有应声，只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我有别的选择么？” “你早这么听话该多好，又何必撕破脸皮弄得这么难看呢？所以说趁人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见好就收就行了……”顾扬这话显然是在影射他之前和温言初好声说这事儿时的事情。 温言初轻轻勾了勾唇角，笑得也是嘲讽和浅浅地无奈，“只是顾扬，我在想，你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一点？明远集团那么家大业大，你确定人家愿意要我这么一个破鞋？” 她不介意贬低自己，顾扬在那头只是哼哼地轻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既然都说得这么开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认为就算你不是破鞋，明远家的正牌少爷就会娶你了么？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老顾家是这么想的，明远家自然也一样，你要嫁的也只是临时被找回来顶包的一个私生子罢了，为了之后几个项目的合作……”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你们这所谓的规则，真让人恶心。” 只说完了这一句之后，温言初就直接挂了电话，什么也没再多说，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觉得很冷，似乎暖气片丝毫没有了效果一样，无论怎么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裹着毯子都暖不起来。 腰和腿都还很酸疼，还有难以启齿的那一处一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和难受，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陆程柯的女人了…… 原本……今天算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的，原本应该是温暖温存的一个夜晚的，这下已经全毁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更难受起来。 程柯从言初公寓这边出去的时候，没有回去自己那边，心情已经低落到了顶点，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冷得可怕。 直接摸出手机就拨通了绍华的号码，绍华声音笑笑的，在那头已经接了起来，“怎么了？你这新婚燕尔大好的良辰吉夜不去共度，打给我做什么？莫不是想我了？” 并不知道程柯发生了什么的绍华，笑着在电话那头调侃着他。 可以听得到，那头有着些许嘈杂，背景音乐听上去应该是某个夜店之类的地方，旁边依稀还可以听到女人的声音。 程柯眉头皱了皱，“你在哪儿？” “能在哪儿？你不喜欢的地方呗，再临刚回来，落地没多久就叫我出来了，这小子知道你结婚的消息了，刚才灌了两大杯下去才压住了惊，也是蛮拼的。”绍华在那头轻轻地笑，电话那头还依稀传来另一个男人带笑的声音，“阿柯打来的？叫过来啊！他被断了粮又怎么样，难道我还能让他请么？我现在特好奇他怎么就结婚了这事儿，快叫过来！阿柯！快来！” 绍华倒是没帮腔，心中知道程柯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夜店club之类的地方，也就说道，“你不想来就别来了，反正再临也还要请吃饭的，到时候你正好把你老婆也带上，让我们几个一起见见。” 绍华只听到那边停顿了片刻，程柯的声音很平淡，但从语气中不难听出，情绪并不算太好，“我心情不太好，过来正好和你聊聊。” “心情不好？行，那你过来聊吧，我们在夜色，我让再临开个包厢去，这大厅里头吵得很，等会把厢号发给你。”绍华也有些愣，主要是很少听到程柯直截了当地这样说出自己的情绪来，他通常很闷，就算有个什么情绪，一般情况下都能很快地自我开解掉，所以绍华也没细问，一切见面再谈。 说完就直接吩咐了再临换包厢，知道程柯要过来，江再临欢呼了一声，马上就去张罗包厢的事情了。 程柯一路都将车子开得飞快，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变，冷得仿佛快要结成冰，一脚油门重重地踩下去，车速又快了几分，他终于是忍不住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和我离婚？！” 第四十三章 快要被离婚？ 第四十三章快要被离婚？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和我离婚？！” 离婚？他家女魔头陆曼和程嘉泱结婚几十年，离婚这个词一次都没出现过，甚至哪怕两口子偶尔开玩笑，陆曼也从来只会说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从来不说离婚二字。 而自己才结婚几天？这女人竟然敢说要离婚？这该死的女人究竟懂不懂婚姻是多重的责任，究竟懂不懂离婚两个字有多沉重？ 车子一路飙到了夜色club，门口停着好些豪车，他已经一眼就看到了江再临那辆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阿斯顿马丁，旁边停着的是绍华黑色低调的911，易承州的红色法拉利，明时宇的白色卡宴，一个比一个豪华。 程柯随手将平价的代步轿车拐进车位里头，就下了车去，手机里头绍华的短信已经过来，短短的一个数字是厢号。 走进去就让服务员领了路，他浑身散发着那冰冷的气场，说起话来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脸上的表情没有分毫的变化，这种气场让服务员都忍不住战战兢兢了几分，服务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 走到包厢门口，刚一推开就闻到了里头暧昧的玫瑰香味，整个包厢的装潢都是暧昧的粉红色，江再临已经玩得高兴，买了几把玫瑰花送给几个小姐，逗得那几个陪酒小姐眉开眼笑的，绍华默默坐在旁边端杯浅饮着，对那些陪酒小姐是敬而远之的，易承州垂头玩着手机，显然也对小姐不太感兴趣。 看到程柯进来，目光都朝着他投了过去。 易承州也将眼光从手机屏幕上收了回来，看向了程柯。 江再临脸上都是笑容，赶紧招呼着，“阿柯，快过来喝酒，哥们想死你了！” 这几个就是他最铁的老友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也都是些豪门公子哥，除去温言初见过的易承州和绍华之外，还有江再临和明时宇。 最沉稳淡然的是程柯，最成熟稳重的是绍华，江再临就是个纨绔子弟，明时宇比纨绔子弟稍微好一个等级，也不懂当初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但是的的确确就一起玩了这么多年。 再临朝着程柯扑了上去，还没凑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手推开，程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喝了多少？一身的酒味，时宇呢，在下面看到他车了，人呢？” 看到几个老友，程柯情绪似乎才稍稍得到了缓解，易承州又重新埋头玩着手机，“时宇说是碰到熟人了，等会就进来了，你什么情况，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被戴绿帽了还是怎么的？” 易承州调侃般地开了句玩笑，绍华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阿柯，过来坐。” 坐到了绍华的旁边，程柯侧头低声说了一句，“我可能要被离婚了。” 绍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马上就挥手让那个包厢点歌的公主把音乐关掉了，然后就看向了程柯，认真地问了一句，“没开玩笑？说认真的？这就是你刚说心情不好的事情？” 程柯看了他一眼，然后耸了耸肩膀，“不然呢？你以为什么事情能让我程柯心情不好起来？” 他不是好酒之人，但还是端起一杯，浅浅饮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进入口腔之后一路火辣辣地沿着喉咙烧到胃里去。 “被离婚？被？”易承州显然也有了兴趣，连手机屏幕都已经关掉了，朝着他们这边坐过来了一点，这么问了一句，着重了那个‘被’字，“你这意思是，那个女的要和你离婚？瞎了么？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想和你程柯结婚的人能从这里直接排到南门里去，还会有要和你程柯离婚的人？” “是因为你穷还是怎么的？”绍华很中肯地问了一句，并且问得还很是直接，程柯眸子垂下去，看了一眼那重新被套到自己小指上的尾戒，眼光中明明灭灭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她有她的原因，但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穷。”手指轻轻转动着尾戒，原本多么想等着她回来了就亲手把这个套进她的无名指的，程柯无声地轻叹一口气，然后说道，“但我想，我很可能已经成为了别人威胁她的筹码了。” 程柯何其聪明，既然猜到了可能和顾扬有关，又怎么可能推算不出顾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几乎是一语成谶，垂着的眸子抬了起来，转头看向了绍华易承州他们，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地将自己和温言初的认识到结婚的经过都大概说了一遍。 易承州跟听故事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兴趣，绍华表情平静得很但也很认真，江再临几乎是听着听着就会说一句，时宇没赶上听这事儿真是亏大了，时宇没赶上真是亏大了…… 只是在听到了顾家顾扬的那些行为之后，江再临眉梢非常不屑地挑了一挑，“顾扬？承州集团那个顾扬？那也能算一盘菜？我连想到要对付他，哪怕只是想到，都觉得我是在欺负他。阿柯你要是因为这么个人从中作梗就被离了婚，你就真是丢大了……” 江再临是江家的少爷，家里头经营着市里头最大规模的几家夜总会，还有最大规模的连锁ktv，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的产业，江家的现金流绝对是非常庞大的，虽然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多么家大业大，但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头的人基本都知道江家的名声，尤其是那些做地产的公司，谁敢不买江家的帐？做房地产的项目时谁没有个资金链断裂资金短缺的时候？那时候都是靠着江家那庞大的现金流，三分的利息解众人燃眉之急…… 而顾扬的承州集团原本就是专攻在地产方面，对江家更是马首是瞻的。 江再临毫不犹豫地笑了起来，就连程柯自己都觉得，的确是有些可笑的，他要是因为顾扬这么个人使坏……就丢了老婆。那就真是别再回来了，丢人得简直都不能让人直视了。 程柯几乎是当下就已经下了决断，脸上的表情已经又变成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子里头的晶莹冰块，“人穷果然是容易被欺负到头上来啊。”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已经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第四十四章 演 第四十四章演 半杯洋酒下肚，绍华和承州还有再临三人都忍不住为顾扬同情了一把，也挺不容易的，能让程柯这种不怎么好酒的人，这样喝起来，这顾扬也算是挺厉害了。 气氛倒是因为酒意上来了而变得活络了许多，明时宇没过一会儿也进来了，看到程柯手中握着酒杯一语不发地默默喝着，脸上还有着微醺的泛红，吃惊了一下，“不是说结婚了么？好好的这是发什么疯？现在庆祝单身之夜有点儿晚了吧？生米都成熟饭了。” 明时宇随手把外套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就在程柯旁边坐了下来，因为不知道程柯发生了什么，只当他是被生活压力压得狠了，于是调侃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程柯的肩膀，“没事儿，哥们几个资助你就是了，再说你不是结婚了么？女魔头的任务也宣告完成了，也就没几天苦日子了，话说，老婆没带过来啊？我还想见见来着。” 绍华捻起一个小番茄就朝着明时宇扔了过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阿柯心烦着呢，说是那姑娘要闹离婚。” 时宇和几人听闻这消息时是一个反应的，眉梢一挑就问了程柯一句，“怎么？嫌你穷？真瞎！” 程柯目光淡淡的，带着些许迷离朝着时宇看了过来，眸子微微眯了眯就说道，“时宇，你不是个中能手么？你倒是说说，女人究竟是想要什么？不，温言初她究竟想要什么？” 明时宇愣了一愣，眼睛都圆了，朝着桌子上的一瓶已经空掉的皇家礼炮看了一眼，又朝着绍华看了一眼，绍华点了点头，“嗯，没错，他喝空的，怎么样，有没有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把程柯磨成这样，也是挺不容易了。” 明时宇又朝着程柯看了一眼，他显然是有些微醺了，算不上烂醉，但是有些晕了，眼神也有些迷离，看上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倒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淡淡的。 “温言初她究竟想要什么呢？”他轻轻喃了一句，然后就将下巴抵在桌面上，定定地看着自己酒杯里头的液体，意识很清楚，不能再喝了，再喝要喝醉了。 几个老友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家大少这么一副眼镜亮晶晶的样子，下巴抵在桌上目不转睛看着杯子的纯真表情，都吓了一跳。 几人压低了声音私下商量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江再临。 “我还真不知道他一结婚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易承州。 “那顾扬也真是够可以的，到现在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吧？”绍华。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因为晚到所以不清楚事情经过的明时宇。 不过大家一致认为时宇对付女人有一套，可以称得上是千人斩的明时宇，绝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型，大家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之后，就让他去回答程柯那个已经反复问了好几遍的问题，“温言初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又不要钱，不要车子不要房子……没有房子租房住也没关系，给她一个六十平的家她都能感动，坐着电动车大冬天里风里来雨里去也不觉得苦，给她辆汽车坐坐她还以为是他偷来的，一阵紧张……她究竟要什么？ 明时宇坐在程柯的对面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只从旁边拿起那几把玫瑰花来，递给程柯，“要么你就送花吧，女孩子们都挺喜欢花的。” 绍华和承州配合默契，已经从桌上拿了程柯的手机出去，翻找了通讯录一整遍也没找到温言初这个名字，最终停在了直系亲属那个名字上，只觉得很是刻意，大家都是北方汉子，做事毫不犹豫的，直接就拨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那头都没人接。 就在他们认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那头已经被接了起来，温言初的声音有些许忐忑，“喂？你……还没睡么？” 她也还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头总是有些担心他，或者说，有些挂念他。 承州咧嘴笑了笑，嗓门直接就大了起来，大咧咧地问道，“喂？程柯媳妇儿吧？我是上次和你见过一面那个易承州你还记得么？” “嗯，记得的，你好。”温言初眉头轻皱，嘴唇也轻轻抿了抿，等着那头的易承州再说话。 “程柯喝高了，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他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喝酒，我说上次见你们还挺好的啊，这也才刚结婚不是么？吵什么呢？”承州还是很懂事地没将不该捅的事儿捅出来，只说了绍华会将程柯送回去，让她在楼下等着接一接。 挂了电话言初就有些心急了，这个男人……看上去总是平平静静的。不高兴就不高兴嘛，不高兴就说啊！闷着头走了之后去喝闷酒算是个什么事儿？！他感冒都还没好呢！心里头一下子担忧了起来。 匆匆在睡衣外头穿了大衣就下楼去等，还不忘多拿了一条大大的羊绒披肩下去。 而此刻，程柯的手里头被明时宇塞着两束玫瑰花，而程柯依旧是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有些酒意的泛红，表情波澜不惊，眼神倒是有些凝重地看着手中的花。 明时宇在旁边如同推销一般同他说道，“反正，你就拿着回去吧，说不定人就喜欢了呢？” 程柯唇角轻轻抿了一下，笑得有些轻蔑，眼神就似笑非笑地落在了明时宇的脸上，只停顿了片刻就说道，“时宇，你该不会真以为我醉了吧？” 那眼神看得时宇毛骨悚然的，时宇哆嗦了一下，“你醒酒了？”说道这里，时宇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于是说道，“还是……你根本就没醉？” 程柯唇角微弯，或许是因为酒意，他笑得邪气凛然，“我要是不这样来一下，绍华和承州哪会那么自然地拿了我手机出去给我女人打电话去了呢……你看，如果我没猜错，绍华等会进来会说要送我回去，如果我没猜错，他还会告诉我，我的媳妇儿已经在家楼下等着了……” 虽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年，深刻了解自己这老友是多腹黑的男人，但是时宇还是忍不住再次哆嗦了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绍华推门而入，就和程柯猜的一模一样，他张口就说道，“阿柯，走了，我送你回去，你媳妇儿在家楼下等着你了。” 第四十五章 拿她没办法 第四十五章拿她没办法 “阿柯，走了，我送你回去，你媳妇儿在家楼下等着你了。” 绍华这么说了一句就拿了外套穿上，刚抓起车钥匙就看到了明时宇一脸惊悚的表情，“时宇你抖什么？” 明时宇慌张地摆了摆手，“没事儿，让我抖一会儿……” 时宇在他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小，很显然对程柯的腹黑，接受能力也不如其他几个强。 程柯站起身来，虽然意识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摇摇晃晃了起来，绍华很负责任地站在一旁充当了拐杖的角色，扶着程柯朝着外头走去，还回头对另外三个打了招呼，“你们先喝着，我送他回去就马上过来。” 大家了然于胸地点头，绍华搀着程柯出门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刚准备走向自己那辆豪华的黑色911……一把车钥匙就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绍华唇角一弯，笑得是心领神会，“我还以为你打算装到家门口呢。” 程柯眸子依旧是微微地眯着，已经摆脱了绍华的搀扶站直了身体，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目光朝着绍华扫了一眼，“我倒是不介意装到家门口，你一个打工仔哪里是能开得起911的样子？还是开我的车送我回去吧。” 说着程柯手指了指自己那辆轿车，然后把钥匙塞到了绍华的手里。 上车之后就歪在椅子上，他的酒量其实很不错，但是喝酒容易脸红，所以喝了点酒之后，一张脸特别容易迷惑人，让人认为他已经醉了。 绍华启动车子就静静朝着景苑开过去，他速度开得不快，怕开快了程柯会吐，只是程柯的眉头依旧是越皱越紧了。 “难受？要么我再开慢点儿？”绍华低声问了一句，程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你继续开吧，我没事儿。” 车里头安静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绍华才问道，“怎么？不是说想聊聊么？现在聊会还是怎么的？” 程柯和绍华的关系最好，因为绍华的性格最沉稳心态最成熟的缘故，比起其他几个总有点儿孩子气的老友，他们两人更能聊得来。 绍华侧目朝着程柯看了一眼，只看到他眉头依旧皱着，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抿了抿嘴唇之后就说道，“也不知道聊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绍华，我拿这个女人，感觉上毫无任何办法。” 绍华眉梢一挑，似是觉得惊奇，“怎么说？这女人难道还是个神仙精怪不成？能有你程柯束手无策的时候？”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似乎夹着些许苦涩，“只有对有所求的人，才能有办法，找其弱点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但若是对一个什么都无欲无求的人，感觉上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绍华愣了一愣，的确是那么回事儿，这世界上人心中充满太多欲望，这些都是弱点，抓住了之后只要对症下药予其诱惑，那么一般都能够很快手到擒来。 “你说温言初？”绍华问了一句，语气中多了几分好奇。 程柯已经点了点头，“嗯，绍华，我都没想过能找到这样的女人，她和普通女人，真的不一样。” 说完这句，程柯只感觉到胃里头有些难受，喝了太多酒下去了，意识还能撑得住，胃却是先告饶了，他觉得自己有些许想吐，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我倒没想到温言初是这样的女人，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陷进去了？爱上她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绍华自己都忍不住浑身紧绷了一下，能让程柯陷进去的女人……？ 绍华默默侧目看着程柯脸上的表情和反应，没读出个所以然来，他依旧平静淡然，听到这个问题，也只不过是眼神深沉了几分而已，然后就薄唇微启，带着一缕沙哑的磁性声线平静地说道，“谈不上陷进去了又或者是爱上了，只不过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和她结婚了我有责任，当时几乎是我连哄带骗地带她去领了证的。而且说老实话，现在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她，所以最起码，最起码我还是不想和她离婚的。” 程柯平静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姑且不论是真是假，但听上去倒很是中肯，绍华觉得的确是那么回事儿，这么快要说什么陷进去了爱上了，也太不现实了，程柯原本也就不是什么感情泛滥的人。 绍华直接就笑了起来，语气里头的调侃玩笑之意丝毫没有收敛，“不过，你程柯竟然能被女人提离婚，我光是想着都觉得这世界挺玄幻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说？宣布身份了么？” 程柯眸子垂了垂，眼神深沉了几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总不能让那女人用离婚来当做个事儿的。” 他说得笃定，绍华自然也毫不怀疑，轻轻转动方向盘，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刚开到小区的那条路上，就遥遥看到一个裹着厚厚大衣的身影站在小区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件大大的披肩，穿着打底裤的小腿细细瘦瘦的从大衣的下缘露出来，看上去特别娇小柔弱的样子。 绍华放慢了车速，程柯原本还歪在椅子上的身体，已经直起来了一些，眉头皱了皱，女人单薄的身体裹在大衣里头，还忍不住冻得一直跺脚搓手哈气的身影就那么印进他的眼睛里头。 “大冷的天，她不在单元门里头等着，跑小区门口来干什么？”程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绍华看着觉得那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别扭，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不是你希望的么？如了你的意打电话给她让她下来等着，然后我送你回来，怎么，这冬夜零下的温度，这下你知道心疼了？该！也该有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来收一收你了。” 绍华向来和程柯默契十足，自然是懂得他酒量的深浅，此刻只觉得有些大快人心，踏了脚油门朝着小区门口驶去，程柯眉头皱得更紧，“闭嘴，停车。” 言初只远远就看到了程柯的车开了过来，开近之后才看到驾驶座上是绍华坐着，而程柯，淡然着一张脸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是微醺的红色，眼神中有着些许迷离，看上去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只是他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那种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淡漠，一下子让温言初觉得有些难过起来。 第四十六章 可以在乎的 第四十六章可以在乎的 她小嘴轻轻抿了抿，已经迎了上去，主动伸手拉开了他的车门，绍华在车里歪着脑袋看她，脸上是浅浅的温润笑容，“言初上车吧，我开进去，大冷的天你跑出来等做什么？程柯得多心疼啊。” 因为脸上带着笑意的缘故，绍华这话倒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调侃，温言初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程柯脸上瞟了一眼，只是他若是不愿，几乎不可能有人能从他脸上读得懂什么情绪来，依旧是那样深不见底的淡漠，这种淡漠甚至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凉意。 言初没有做声，拉开后座车门就坐了进去，车里头的暖气一下子就包围了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她没做声，关上车门之后这才察觉到车里头的空气味道都是一股馥郁的酒味，夹杂在酒味中的，是一股比酒味更浓郁的玫瑰花香。 温言初怔怔地看着放在车后座上的那几束玫瑰花，包装得很漂亮，花朵又大又鲜艳，茂密的花朵挤在一起，朝外吐露着芬芳。 她只是多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太有自知之明了，再加上，就程柯现在那样一张淡漠的脸，她还没那个自信能够觉得这会是他送给自己的花…… 车子开到温言初公寓单元门前的时候，程柯做了个手势，绍华刹车一点就将车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程柯，“怎样？还好么，要我扶你上去？” 他随口问了一句，程柯已经摆了摆手，拉开车门就下车去，也不去理会温言初还在车后座，自顾自地朝着单元门里头走了进去。 温言初没有功夫去想‘他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去’这个问题，赶紧同绍华道了谢，就看到这个温润沉稳的英俊男人，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头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她，真看不出来就这么个女人，会是让程柯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绍华的眉梢不动声色地轻轻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他很少喝这么多的，你晚上多照顾一些吧。” 温言初点了点头，嘴唇抿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绍华那略带深意的眼神都能猜到，他一定是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 只是绍华完全没在往这个方向提，倒是指了指车后座的玫瑰花，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阿柯说他不太会讨好女孩子，也就只想到这个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一起拿上去吧，不然放车里沤一晚就蔫掉了。” 温言初愣了愣，看了一眼旁边的玫瑰花，再看向单元门里头，心里的感觉瞬间复杂起来。 …… 匆匆抱了两束玫瑰下车之后，就冲进了单元门里头去，程柯直直地站在电梯前，两部电梯都停在一楼，他也没伸手按键，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表情依旧漠然，但却是在沉默地等着她过来。 走上去的时候，温言初想将手中拿着的羊绒披肩给他披上去，她刚抖开披肩抬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披到他的肩上，程柯已经陡然转身，就那么直接将她推到了墙上。 他原本个子就高，她穿着平底鞋矮得很，要仰着脑袋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而程柯，轻轻垂着头，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落进她的眼睛里。 他没有说话，但这样沉默着，压迫感也是非常明显的，他的气场是很强大的，温言初一直知道，于是也就等着他开口，想着他哪怕开口是谩骂的话语，自己也认了，毕竟才领证没多久她就说要离婚，任谁看都觉得是被玩弄了感情吧。 程柯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头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罢了。 过了一会儿，程柯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就那么怕顾扬？那天，你明明一点都没怕他的，信誓旦旦地说着不愿意当顾家的女儿，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怕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态度的忽然转变也是因为顾扬吧，他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么害怕？” 温言初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些，瞳孔微缩，一下子眼睛有些发热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一下子冲的眼眶这么热，只是语速都忍不住快了几分，“因为我穷，所以永远没办法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去面对顾扬，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对他无所畏惧，只要我自己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他就没办法威胁到我什么，我不害怕租住只有不到七十平的房子，我也不害怕每个月精打细算靠着工资度日，可是……一旦我有了在乎的，就不可能再那样无所顾忌无所畏惧。程柯，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她情绪忽然就有了些激动，说话语速也有些快，手不由自主地就轻轻抓着了他胸前的衣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头，程柯可以读得出些什么无法说清道明，却隐约能够让他心情好起来的情绪，那……似乎是在乎。 原本手臂撑在她身体两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间和墙壁的狭小空间内，程柯的手臂微微紧了几分，握着她的肩膀，语气也柔软了一些，“我知道。” 他吐出三个字，温言初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苦涩而苍白，“不，你不知道，陆程柯，绍华说你只是最近境况不好，家里事业暂时不景气人生低谷期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原本我们就是不同世界不同层次里的人，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像我这种层次的人，人穷志短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像我这种爹不疼妈不爱，从始至终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的，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却又被用来当做可以威胁可以攻击的漏洞时，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情，陆程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程柯的家事，倒不是绍华刚才说的，而是先前她收到了左婵发过来的短信上头提了这件事情的缘故。 只是程柯此刻并没有纠结于她所说的他家里事业不景气是个什么来龙去脉，他只是听着她画里头的那句在乎，那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却又被用来当做可以威胁可以攻击的漏洞时’。 程柯脸上从刚才开始一直一成不变深不见底的淡漠，终于是松动了几分，嘴唇轻轻动了动，目光柔软了几分落在她的脸上，“温言初，你说的那个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人，是我吗？” 第四十七章 老程家的规矩 第四十七章老程家的规矩 “温言初，你说的那个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人，是我吗？” 程柯问出这一句，心里头莫名有了对她答案的期待，心情似乎都好了几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温言初，等着她的回答。 温言初只是扬起小脸看着他，然后反问道，“你说呢？程柯，你是我丈夫，并不只是一个为我救场的人，我们是法定的婚姻关系，直系的亲属，如果没有意外，是要共度一生的，难道我不能够在乎你么？” 就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就让程柯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情绪仿佛都不再重要了，虽然温言初心中觉得他是妖精，但是此时此刻，程柯觉得，这个女人才是不知道是什么变的，竟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掌握他的心情表情…… 程柯没有做声，先前握着她肩膀的手，轻轻地按了她的后背，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她一米六多的身高此刻穿着平底鞋，矮矮的，特别娇小的样子，抱起来格外顺手，稍一用力就能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手掌微微用力，按着她的后脑，眼睛里头已经有了柔和的笑意，声音低沉地说道，“言初，我说过的，你只需要以身相许就好，我会为你挡下以后所有的风雨刀枪。” 温言初耳朵就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从胸膛里头传来，变得沉闷浑厚，就这么撞进鼓膜里头，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了摸就将他给自己的那串他公寓的钥匙摸了出来，从他怀里脱出来之后，就把那钥匙塞到了他手里头，认真地看着程柯的脸，奇怪的是，他刚才说这句话，很轻易地就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哪怕说现在这话的时候，温言初的心情也没有太沉重，她把钥匙塞给他之后就说到，“程柯你要是够聪明的就不应该和我搭上关系，让我自己去解决这些事情好了。” 一边说，她就一边将手中的羊绒披肩仔仔细细地给他披了上去，脖子那里给他仔仔细细地拉上了，手指不经意地轻轻触摸到他的脸颊，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还有他的呼吸中都夹着让人迷醉的酒精馥郁。 她按下了电梯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她走了进去，看着站在电梯门外的程柯，竟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不是唇角疑似笑容的弧度，而是实实在在的笑容，因为酒意带着邪气凛然的味道，他定定地看着温言初，“你别害怕，躲在我后头，我什么都能为你挡得下，只是以后别再和我说离婚了，我们老程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的确是这样，他程柯的爷爷程昱宽当年也是因为原配病逝，才找了继室，否则也是夫妻俩相亲相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辈子吧，到现在每年江青禾的忌日，程昱宽去扫墓都还能够在妻子的碑前哭一场。 程柯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电梯门也正好缓缓关上，温言初有些愣，她手中还捧着那玫瑰花，站在上升的电梯中，想着他先前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威胁，什么叫做只有丧偶，没有离婚？意思是如果自己要离婚，他就会杀了她么？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对……老程家？他不是姓陆么？ …… 程柯站在电梯外头，看着数字跳到了她家那层停了下来之后，才放心地转身朝着外头走去，摸出手机就打给绍华，绍华还没离开，送他们下车之后，就开着那辆轿车去停车场找车位去了，这才刚找到个车位停好，程柯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什么情况？被赶出门了？”绍华接起电话的时候就看到程柯从单元门里头走出来，眼睛微微眯了眯就看清楚了程柯脸上的笑意，先前那能冷死人的漠然已经消失殆尽，“怎么？让人给煮了？笑得这么志得意满的是几个意思？” 程柯没有做声，只从他手上接过了车钥匙，然后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绍华，谢了。” 绍华轻轻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情况不错啊，难怪承州上次和我说，就温言初那姑娘又怎么可能是你这种魔王级别的对手？”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绍华，“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当丈夫的人了。” 绍华察觉到他语气中有着种莫名的骄傲……那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让绍华忍不住老脸一红，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晚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今晚就这么因为他程柯的一句带着莫名骄傲莫名优越感的话，一瞬间有些赧然起来。 “你最近不是正好闲着么？帮我准备个事情吧。”程柯没注意到绍华的情绪，带着优越感地说完一句之后，就这么继续说了一句。 “怎么？民事案件？”绍华猜出来个大概，程柯已经点头说道，“嗯，我在国内没考资格，所以只能你帮我弄一下了，就这两天吧，尽快准备一下，我要告顾扬骚扰我妻子，律师函直接发过去，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把言初的户口迁调到我这里来。就拜托你了，首席大律师。” 是绍华的话，一定没问题。 绍华自然是没有拒绝，但是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善意地问了一句，“只是，你这架势也是打算不隐藏身份了吧？” 绍华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份婚前协议什么的？毕竟，你现在名下那些产业的价值……” “不用了。”程柯甚至连片刻的思考都没有，直接就做出了决定，如果是别的人，他或许还会犹豫一下，但那个人是温言初……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程柯想，自己是她这孤苦无依一生至今，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直系亲属的人，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这孤苦的二十五年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人，那么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什么意外，自己不在了，起码能够让她日子过得舒服。 “如果有一天，我意外死掉了，那么我的这些，都是她的。她是我程柯的老婆，就算她是坏的，是算计我财产的，只当我自己眼瞎我也认了。不就是钱么，我们程家最不少的就是钱了。” 第四十八章 不就是钱么 第四十八章不就是钱么 “如果有一天，我意外死掉了，那么我的这些，都是她的。她是我程柯的老婆，就算她是坏的，是算计我财产的，只当我自己眼瞎我也认了。不就是钱么。” 程柯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定然会吃惊于他的慷慨，简直是慷慨地无可救药了，他成年之后就落到名下的那些嘉禾的股份，还有后来这些年，陆曼疼爱儿子左一个产业右一个产业的置办，程嘉泱事事顺着陆曼，知道她疼儿子，为了哄她开心，有时候也会给程柯置办些什么产业，光是嘉禾集团这些年发展的地产项目，每个项目都给程柯留一套，那都是不小的数目！ 更何况其他落在他名下的子公司和嘉禾集团的股权，他现在的身价绝对是让人咋舌的程度。所以陆曼才会这么紧张他的婚事不能找到那些工于心计精于算计的女人，因为若是真的只是奔着程柯的身家来，和他离婚之后，绝对是能够分到非常庞大的一部分财产的。 只有绍华很理解程柯的心态，他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头已经很久了，真要说起来，最不看重的……就是钱了，不过就只是卡里头的一串数字罢了。 绍华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声，“不就是钱么。” 嘴唇轻轻咧了咧，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对程柯说道，“我这两天就帮你做出来，那你明天就准备去嘉禾总部了？” 程柯只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总部自然是要过去的，等会就让邵擎派人过来接，明天直接从华盛家园那边出发去总部，所以他才没有跟着温言初一起上楼，既然决定了，自然就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华盛家园是嘉禾集团早期的一个地产项目，陆曼给儿子买了一套房子，从装潢到家具全部亲力亲为地盯着，程柯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国外，也没多少时间能住，偶尔回国一次也最多只能在这房子里住个几天罢了，算是他回国的住处。倒是定期有钟点工打扫，干净还是干净得很，就是没什么人气儿。 绍华也懒得再去夜店陪那三个小子一起疯了，他和程柯的性格相近一些，于是也就赖着说干脆去程柯那里住一晚好了，明天直接去事务所就行。 刚这么决定着，绍华就直接摸了电话打给自家司机，让他把车开到程柯旧家去。 程柯在那头也直接拨通了邵擎的电话号码，现在这个点已经是睡眠时间了，只是邵擎依旧是响两声就接听，语气公事公办的严谨，听不出任何睡梦中被吵醒的迷糊，“少爷，有什么吩咐？” 程柯有些许歉疚，毕竟邵擎也不年轻了，这么大晚上的吵醒他，还是不太好，语气中有了些许歉意，马上就有事说事了，“邵叔叔，来辆车接我吧，我在景苑，今天我住回去，回华盛家园。” 邵擎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甚至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就应了，“好，司机等会就到你那里。那明天早上我让司机直接接你来总部，还有一些事务需要你熟悉，熟悉完了之后，再开股东会宣布你上任的事情。名景酒店那边的解雇通知我会先发过去的，你现在在哪儿？” 邵擎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他自然是听得懂程柯这种脾气的人，既然会打这个电话来，自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的，甚至都不需要他怎么细问，只需要马上做出判断做出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程柯什么都没再多说，只抬眼朝着温言初这幢公寓看了一眼，看到她房子窗口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这才收回了目光来，“嗯，我在景苑门口，让司机快一点。” 说完程柯就挂了电话，和绍华一起走到门口去，大抵是喝了酒暖身的缘故，倒是不怎么冷，又或者是……身上披着的这条羊绒的披肩吧。 程柯伸手紧紧拉了拉披肩，眼睛里头的光亮亮的。 等司机开车过来的时间里，其实也挺无聊，绍华最先开了话头，“其实，我看那温言初像是个胆子小的，我总觉得，程家的名头会吓死她，不开玩笑，真能吓死她，我有预感。” 绍华虽然语气中带了些玩笑，但是也说的还算认真，程柯想了想温言初的性格，就是只纸老虎罢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能吓到她，一下子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头疼了？喝多了就别吹风，你家司机什么时候来啊？就老邵做事那严谨得一丝不苟的样子，我真担心他会不会还得给你准备好红地毯？” 绍华觉得有些冷，拉了拉大衣，嘴唇的颜色都有些发紫了，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一辆黑色大气低调的凯迪拉克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景苑门口，司机恭恭敬敬地下车来给他们两人拉开车门。 钻进车子去之后，程柯很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不再是名景酒店策划部的经理陆程柯了，而是…… “程少，地结冰了有些湿滑，来晚了很抱歉请原谅。”司机脸上不仅是恭恭敬敬的，语气中还是实实在在的歉意。 程柯脸上的所有情绪已经瞬间沉淀了下去，沉寂了下去，就那么一瞬间就变成了那种公式化一般波澜不惊的淡然，甚至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动。 “开车吧。暖气开大一点。”他淡然说出这一句，声音里头没有什么情绪。 司机恭谨地应了，稳稳地将车子开上路，绍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淡然沉寂许多，静静地坐在车上，两人仿佛一瞬间就已经变换了身份，绍华不再是绍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已经成了绍齐集团家的二少爷。 他不再是名景酒店的部门经理陆程柯，而是北方商业巨头嘉禾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程家的大少爷程柯。 开车之后，邵擎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少爷，钥匙我已经让人送到门口了，还有你的车和所有的卡。” 程柯对这些都没有太多兴趣，仿佛没有那些车啊卡啊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所以只淡声说了一句，“帮我查顾扬，承州集团的顾扬，越仔细越好。” 第四十九章 无题 第四十九章无题 原本以为邵擎会派人过来，却是不料车子开到了华盛家园他那幢小别墅院子前停下来的时候，邵擎正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他几乎已经继承了当年程嘉泱作为特助时候的所有工作能力，无论何时，给人感觉都是一丝不苟公事公办的严谨，就像是设定好程式的机器人一样。 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里头装着程柯所有的房产文件和钥匙，还有车钥匙和他所有的卡片。 “少爷。”邵擎就这么恭谨地叫了一句，眉宇间难掩惫色，毕竟不再年轻了。 “邵叔叔，辛苦了。”程柯语气中带了些许歉意，从车上走了下来。 邵擎的目光淡淡地朝着绍华的脸上扫了一眼，没有做声，就直接将文件袋递给了程柯，“少爷，东西都在里头，你名下所有房产的钥匙还有车钥匙也都在里头，公司文件拷贝副本的u盘也在里头了，明天早上我派司机过来接你去总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程柯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着绍华脸上看了一眼，绍华此刻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车里头坐得端正，甚至就连目光都没有朝外瞟一眼，一直‘认真’地玩着自己的手机，先前原本一句‘小叔’都已经挂在嘴边了，看着邵擎的冷漠，怎么也叫不出口来。 两人的姓氏读音一样绝对不是什么巧合，邵擎的背景其实和温言初是一样的，背着私生子的名头长大，从来都是不被承认的，于是长大之后连姓都改了，而绍华却是正牌的绍家嫡孙…… “没事了，邵叔叔早点回去休息吧。”程柯接过了文件袋之后，就这么说了一句，也想赶紧结束这种尴尬。 邵擎没再逗留，马上就点了点头应了，转身就朝着一旁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开着车子离开。 绍华下车来的时候，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程柯侧目看他一眼，就推开了别墅院子的铁艺栅栏门，走了进去。 绍华嘴唇微微弯了弯，“没事，我也没想到，我估计他也没想到。” 屋子一直有人打扫，倒是干净得很，在客厅沙发坐下之后，程柯就打开了文件袋，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最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份文件，看得出来是一封草拟出来的初步协议，白色的a4纸上白纸黑字的标题写得清楚——婚前协议。 显然是临时让法务部的律师拟出来的初步草案，程柯只看了一眼，眉头稍稍皱了皱之后，就随手捏成一团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头。重新将自己的所有卡都装到了钱包里，里头还有一叠现金和几张大额的支票。 绍华似乎也有了心事，没再多聊什么，自己摸到客房去也就休息了，程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就想到她在自己臂弯里的时候。心里头一阵阵地难受，拿出手机看着联络人里头直系亲属四个字，手指屈伸了好几下，还是没有按下去。 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拿出电脑来插了u盘就开始看工作文件，很快用工作麻痹自己。 甚至后来连手机屏幕在一旁因为有短信进来而亮了起来几下，他都没看见。 发现屏幕上两条未读短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房间里头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面都能听得到，只有电脑屏幕的灯光孤零零的亮着。 他颀长高挑的身影站在落地窗边，点开手机屏幕，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和眼睛，收件箱里是温言初发过来的三条短信。 程柯，你睡了吗？ 这是第一条，程柯唇角轻轻抿了抿，已经迅速点开了第二条。 我有些担心你喝了酒会不会胃不舒服，做了醒酒汤拿过来，你开开门，我在外头。 程柯眉梢一挑，心里头有着绵绵密密的暖沁了进去，但是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这女人大半夜的在小区里头乱跑…… 第三条短信。 你睡了吧。醒酒汤我装在保温桶里面，放在你家门口了，保温效果很不错，你明早起来都还能喝到热的。 其实一个电话多么方便的事情，她只是觉得他喝多了睡熟了不想吵醒他罢了。 程柯眼睛亮亮地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手机上头的那些文字，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却是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拿了车钥匙从车库里随便开了辆跑车出来，就一路引擎呼啸着出门去了。 车速彪得挺快，若是说给任何人听，恐怕都不会信，他程柯，在这寒冬天的大半夜，轰鸣着车子出门去，就只是为了一保温桶的醒酒汤而已。 车子驶进景苑的时候，门卫小伙都已经在岗亭睡着了，听到喇叭声吓了一跳醒了过来，开闸放行的时候看到了这辆拉风的跑车忍不住吃惊了一下，像要多看一眼司机是何许人也，车子已经绝尘而去了。 十分钟后…… 程柯窝在租的那六十平的公寓里头，抱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桶，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着里头氤氲出来的热气，美美地全部都喝了下去，这才觉得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身上也暖起来了。 在别墅那宽敞的进口大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可是看着这公寓卧室里的床，床单和被子甚至都还是凌乱的，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程柯看着床，伸手轻轻抖了抖被子，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床上几点已经干涸发暗的深色印子……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几分。 她是我程柯的女人。 想到这里，默默地将床单换掉，塞进洗衣机里之后，躺在了床上，眼皮慢慢阖上，没过片刻就已经陷入睡眠中。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司机去华盛家园扑了个空……根本就没又程柯的人影。 他的手机又静了音，起床洗漱完了之后，才看到邵擎的电话已经打进来好多次了，只能回拨过去，说了自己会开车去总部。 刚说完这一句就听到邵擎在那头说道，“少爷，你让我查顾扬，我只查了个大概，这顾扬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在外头养的女人不止一个两个，只是从来做事都很干净，只滥情滥交绝不留种，温言初可以说是他花花生涯的最大败笔，温言初的出现直接逼得顾扬的原配自杀。承州集团和明远集团近期有几个项目的合作案被提上台面，两家联姻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只是顾扬不愿牺牲自己女儿，于是温言初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第五十章 牺牲 第五十章牺牲 ‘顾扬不愿牺牲亲女儿，温言初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这话敲进了程柯的耳朵里，他唇角冷冷地一勾，不愿意牺牲亲女儿，所以就要牺牲他程柯的女人。 这年头人对人就是不公平，只是别人他管不着，但是温言初这一辈子，他管定了！ “继续。”程柯吐出两个字来，邵擎在那边没有片刻停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联姻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身份，莫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回来的一个私生子，而且就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来看，这次明远集团和承州集团打算合作的东西并不简单，两家的财政状况都算不上特别好，这么几项项目，财政上绝对是很难负荷的，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联姻，顾扬原本就是打算牺牲掉温言初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牺牲。” 邵擎停顿了片刻，声音也凝重严肃了几分，“因为顾扬暗中似乎已经开始筹备一个新公司的创建，明远那边也有同样的动作，如果我没猜错……” 邵擎还没说完，程柯就已经声音淡淡地接了下去，“如果没猜错的话，言初只要当初一点头答应了顾扬，然后这个创建的新公司就会作为温言初的嫁妆，直接到她的名下去，再然后，顾扬用这个企业法人是温言初的新公司去贷款，以温言初的名义，最后，只要温言初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那些贷款就成了一笔烂账。” 程柯何其聪明，听到了个开头，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可能，并且一字不差完完全全地表达了清楚。 这的确是真正意义上的牺牲，所以顾扬才那么坚持，哪怕威逼利诱都一定要让温言初点头，哪怕温言初都已经结婚了，他都还要死缠烂打地不撒手，真要是那么好的差事那么好的婆家，为什么不让顾芷云去？因为从刚开始，顾扬就已经知道，这条路走到最后，为了两家的利益，是要丢了命的。 邵擎没有否认，在那头已经低声应了一声，“是，那两家财政状况从来就算不上特别好，估计早就算计好了要等这一次，原本商场就没什么绝对的干净。” 邵擎说得中肯，但是语气中还是难掩不屑，他自己也是私生子出身，自然对这种做法非常嗤之以鼻。 程柯的眼神很冷，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同蒙了一层薄冰，“虽然没什么绝对的干净，但是他们两家这一手，简直是脏到令人发指忍无可忍。” 挂了和邵擎的通话之后，程柯的心情都还有些难以平复，他忽然就有些庆幸，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温言初庆幸，好险，他庆幸是自己碰到了她，他也为她庆幸她碰到的是自己，否则若是换做普通男人，就算点头和她领证结婚之后，恐怕也是受不住顾扬施加的压力，到最后一拍两散，或许温言初最终还可能走上顾扬安排的道路，然后…… 他忽然就开始庆幸起来。 拿起东西下楼就准备出发去嘉禾总部，既然这女人嫁给的是他程柯，那么，顾扬所奢望的一切，都不可能会发生。 刚走到楼下，开了车朝着小区门口去，拐到温言初那幢楼边的时候，程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目光一凛就看到她单元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 顾扬就坐在车子的后座，很显然是在等温言初下来。 程柯眉头皱着，默默将车子倒进路边的车位，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看着。 没过多久，单元门里终于有人出来了，程柯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用力攥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从单元门走出来的女人。 温言初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呢子大衣，看起来衬得皮肤特别白皙，只是脸色却算不上特别好，她一整晚没怎么好睡，眼眶下有一圈阴影，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眼就看到了顾扬的车就停在门前，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并不想上去，但司机已经下来为她拉开了车门，然后静静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扬坐在车里头侧头看着她，眼睛里头有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见她好一会儿没个动作，心中虽然烦躁，却还是微笑着张口说道，“言初，快上车吧，爸爸特意一早就起来过来接你的。” 顾扬脸上的笑容，虚伪得让人恶心。 温言初静静地看着，只觉得人生百态，总归是要见过各种各样的嘴脸，自己空活二十五年，见过的最虚伪的脸，竟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免得他说出更让人反酸的话语来，温言初坐进了车后座去，只是很谨慎地同顾扬保持了距离，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太多变化，客套地说了一句，“又何必这么麻烦，反正，我也跑不了。” 语气虽然平静，内容却不难听出讽意十足，顾扬的唇角弯得有些艰难，眉梢轻轻抽动了一下，伸手就递给了温言初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这个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就我开的这个条件，算是那小子赚了，和你离婚他是稳赚不赔的，看上去你们感情也还不深，他应该不会太麻烦。” 温言初手指轻轻动了动，从里头抽出了那份文件来，竟是一份准备得非常妥当的离婚协议，连后头的财产分割都已经做好了评估了。 温言初不由得想笑，伸手指了指财产分割上头那些凭空出来的莫须有的东西，“我哪有上头写的这些东西去分给他，这些房子存款什么的。” 顾扬唇角勾了勾，笑容没什么温度，“你是我顾扬的女儿，这些东西我还能亏了你么？自然都是我准备好了的，所以我说那小子不亏，你就赶紧拿离婚协议让他签了。” 温言初抬眼默默看了顾扬一眼，风轻云淡地吐出了一句，“他不会同意的，我昨天就已经和他提过了，他说了他不同意。” 顾扬的手指紧了紧，音量高了几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不善了几分，“他还不同意？他一个穷酸小子再忙二十年都不见得能赚回我打算补给他这些东西！” 温言初并不傻，就顾扬这种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人，能够这么大方地拿出这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上头的东西来给陆程柯，只为了能让她顺利离婚，一定有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也不介意给顾扬找个不痛快，只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和左婵聊电话的时候所知道的消息，眉梢只轻轻挑了挑，就淡声对顾扬说道，“是啊，只是越是知道这样，聪明点的人会那么愿意放掉大鱼么？更是想能够捞更多东西吧？” 温言初睁着眼说瞎话，反正不就是糊弄么……谁不会呢。 她眼珠轻轻转了转，继续说到，“而且，程柯他最好的朋友，是绍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我见识不多，但顾总你应该有所耳闻吧？绍清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绍华。” 顾扬眉梢轻轻抽动，心中忍不住猛地一跳，绍家那个最得宠的二少爷绍华！不，不对，不是因为这个，顾扬一下子抓不住那个感觉，程柯……？程柯……这个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呢。 第五十一章 不放心 第五十一章不放心 他自然是没有程柯那么过目不忘的记性，听到个名字都能够瞬间忆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哪里见过。 程柯差不多七年多的时间身在国外，嘉禾虽家大业大，但是在程嘉泱的带领下，素来低调稳健地发展着，没有什么太多的新闻，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风声。 并且程柯在学生时代的时候，陆曼下意识地不想儿子太混迹在这个圈子里头以免养出些纨绔子弟的恶习来，于是程柯的名字也就并不算太过如雷贯耳。 比起江再临易承州他们几个来说，程柯的名字着实让人没有什么记忆点，更不用说还缀上了陆姓成了陆程柯之后。 顾扬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眼神更阴沉了几分，一张脸阴仄仄的冷鸷，没再做声，只是吩咐了司机开车。 温言初有些紧张，不知道他究竟要带着自己去哪里，手指紧紧地攥了自己的包包。 “我上班快要迟到了。”她淡声说了一句。 顾扬侧目睨她一眼，只觉得狗肉果然是上不了正席的，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但还是按捺了性子，平静答道，“你好歹也做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了，偶尔迟到一两次也不会怎么样的。” 温言初不想再多说什么，也就一语不发地坐着。 程柯看着顾扬的车子从小区开出去，嘴唇轻轻抿了抿，转动了方向盘慢慢跟了上去，电脑包和文件袋还放在副驾座位上，他没忘今天一早要赶去嘉禾总部的事情。 只是知道了顾扬的那些黑心思之后，眼下的情况，他又哪里能放心言初一个人和顾扬待在一起，光是想想，都觉得不行。 眉头紧皱着，一边开车就一边给邵擎拨通了电话。 “少爷，你到了？”接起电话邵擎就问了一句。 “没有，我暂时赶不过来，顾扬一早就过来找言初了，载着她不知道打算带她去哪里，我不放心。”程柯实话实说着，只是他的跑车太打眼，跟太近容易被发现，只能渐渐放慢一些车速，拉开了距离。 早晨的高峰期，路上并不算太通畅，顾扬的车子开过红绿灯之后，又跟着过去了两辆车，等到程柯的车准备过去时，绿灯已经跳红。 他眉头一皱，果断地直接踏下油门，跑车的引擎轰鸣起来，马力十足，一下子就窜了过去。 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有钱就是任性，只有程柯自己知道，无非就是怕跟丢了她罢了。 邵擎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说道，“这样吧，你跟到了目的地之后，就把地址发给我，我派人过去，你得来总部一趟，很多需要你熟悉的事情。” 这是个办法，程柯应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顾扬的车子一路朝着一片别墅区开过去，那是顾家宅子所在的别墅区，温言初抬眸看着别墅区的大门，这不是什么新小区了，只是自己记忆中，似乎是有印象的，还很小的时候，温若素带着她来过这里。 车子一路开进去，停在一幢别墅的小院前头，院子的铁门旁边挂着个牌子上头写着顾宅两个字。 就那么瞬间勾起了温言初所有的记忆。 “求求你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再怎么，小西也是顾家的血脉啊！她是您的孙女啊！” 当时的温若素年轻貌美，有着漂亮的脸蛋和姣好的身材，只是脸上泪水涟涟，声音里头哀凄遍布，到现在回想起来，温言初似乎都还能记得当时温若素的泪水滴落在她脸上的温度。 而站在宅院铁门里头的人，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开，就那么冷眼看着温若素抱着还年幼的言初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跪在外头，眼神和语气的温度，竟是冷过了这北国的冬。 “我们顾家是不会承认这个野种的，你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不要来骚扰了，否则就报警！姑娘家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就知道勾引男人，谁知道你生出来的这玩意儿长大了会是个什么东西！我顾某人的孙女只有芷云一个！” 那时候言初还小，还没办法理解这一段话有多难听，里头又有着多少让人心寒的恶意，她只是觉得说话的老人声音很冷很冷，像是光这么说话，都能够将人冰冻起来一般。 然后那座看上去就宽敞华丽的大房子的大门砰一声关上，就像关上了温若素的所有希望，她怔怔地看着那大门，小小的言初扯着她的衣服，稚嫩的声音问道，“妈妈，我们回家吧？好冷啊……” 温若素泪流不止，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绝望，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直接给了言初一个巴掌，“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听到的那些冷语也依旧那么清晰。 温言初定定地看着门口挂着的顾宅两个字，有片刻的出神，那些声音的片段仿佛在耳中开始回放，“都怪你，都怪你……” 温若素歇斯底里的声音就那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让她觉得有些心冷，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来这里，一点也不想。 司机拉开了后座车门。 “下车吧。”顾扬声音没什么太多情绪，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就自顾自下了车。 言初回过神来，走下车的时候只觉得有些讽刺，当初温若素跪着哭着求着想要顾家同意能让她这个私生女进顾家大门，被那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羞辱，可现在呢？顾扬哪怕不择手段，也想让她认祖归宗进顾家的门。 时间真是很奇妙的东西，你永远不可能猜得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程柯一脚刹车踩了下去，直接停在了路边，远远看着温言初走下车来，他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到她没被带到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去算计了，程柯放了心，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动了两下，拿出手机把地址发给了邵擎之后，就开车朝着嘉禾总部去了。 温言初只听到不远处有引擎轰鸣的声音，下意识地侧头朝着声音源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辆豪华的跑车横在路中央掉头准备开出去，隔着些距离，她看不太清楚，于是眼睛微微眯了眯。 是错觉吗？为什么那个开车的男人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就那个侧影，感觉那么像程柯呢？ 第五十二章 算计 第五十二章算计 温言初就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想再看细一点儿，却只能够看到那辆跑车的车屁股了。 真的很像啊，那个侧影。 心里头莫名就有些安定下来，温言初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无奈，温言初啊温言初，现在你已经到了只是看到一个和陆程柯相似的侧影，都能够感觉到安心的地步了么？ 而程柯，从后视镜里头看着那女人站在顾宅门前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一直没有转头回去还在直直地看着。 她是认出来了么？ 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已经被自己否定了，“就那个女人那不灵光的脑子，不太可能……” 果不其然，另一头温言初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 顾扬走在前头见她半天都没跟上来，不悦地转头冷语问了一句，“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么，人都在里头等着你一个人呢，想当初你妈是跪着哭着都想让你进顾家的门，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这话明显夹针带刺，听在耳里怎么听都难受得很，言初眉头皱了起来，原本还想忍下去，踌躇片刻总觉得自己冤得很，横竖现在也不是自己有求于人。 于是停顿了片刻就直接说道，“温若素是温若素，我是温言初，如若不是顾总你这么恳切要求，这辈子我恐怕也不会踏入顾家大门一步。” 顾扬表情阴阳怪气的，也没再说什么恶语，只朝着宅子里头走了进去。 这还是温言初第一次进顾家大门，说实话，挺高档的。 宅院里头绿化植被都很不错，房子的大门是双开的防盗门，一走进去地上就是柔软的提花地毯，和壁纸的花色正好遥相呼应，顶上吊着繁复炫目的水晶吊灯，整个宅子的装潢都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哎呦，稀客来了。” 刚走进客厅，顾芷云就这么说了一句，语气阴阳怪气的，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言初，眸子里头是那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其实真要说起来，言初对她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就因为自己的出现，她的母亲就因为丈夫的不忠，小三带着私生女上门，而后抑郁成灾自杀身亡。 于是温言初没有做声，嘴唇抿着，眸子也垂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 顾奉贤冷哼了一声已经站了起来，“让我们一家一大清早在这里等着，倒真是好家教啊，哼！” 说着，他冷冷地扫了顾扬一眼，“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当年造的好孽，你自己解决吧，既然要认她回来，就让法务部把她那些个烂事儿都处理清楚了，户口迁进来姓改回来，明远莫家那边的事情也就可以开始张罗了，难得两家同喜，就要给人家家一双破鞋，我和老莫也算是这么多年老伙计了……” 就是这样的嘴脸，就和当年冷眼看着她们母女跪在顾家门前时一模一样的眼神，那种嫌恶鄙视和厌弃的眼神和口吻，就像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什么不堪入目的垃圾一般。 他话中的破鞋，自然指的也是温言初，那些个烂事儿指的自然是她和陆程柯结婚的事情。 温言初拳头轻轻攥着，好在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接下来几乎是被顾家这些人的冷言冷语轮番轰炸，她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坐在那里，像是逆来顺受，但却是更让他们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只能自顾自地说着。 温言初轻轻地绞着手指，看着手表上时间慢慢过去，终于是站得有些累了，从始至终他们也没一个人叫她坐下，但她也没有义务站在这里听他们的冷语。 “如果没什么别的说的，我就先走了。”温言初淡淡说出这一句，目光都还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过了片刻才抬起眼睛来，顾奉贤眼睛一圆，目光中有了怒色。 顾扬一直知道父亲原本就对这件事情抵触得很，要不是这一次的确是都已经算计好了那些可以预计的利益，恐怕顾老头子都依旧不会点头。 像是生怕顾老坏了好事，顾扬只能赶紧点头同意了，拿了手中的公文包就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吧。” 一看就是又有话要说的样子，温言初没拒绝也没做声，没再多看这地方一眼，就直接转身朝外走，只觉得今天来这一趟就像是个闹剧，自己和这些人……身上竟然流了一样的血，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个很打击人的事实。 走到门口的走廊时，顾扬就已经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文件来，“这是我让法务部做出来的离婚协议，后面的财产分割你也看过了，只要他点头，那些东西我会先过到你的名下，然后一离婚之后就作为夫妻财产，分割出来到他的名下，你回去和他商量一下吧，这种这么好的事情，一般人都是不会拒绝的。” 顾扬很有信心，他甚至都对自己的慷慨感到慷慨。 温言初也觉得古怪得很，他简直大方得可以啊，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拿了钱不认账么？伸手接过那份文件，温言初古怪地看了顾扬一眼。 注意到她的眼神，这中年男人阴仄仄地弯唇笑了一下，“言初啊，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毕竟，别的不好说，对付你简直太容易了，你的弱点太多了，温若素？陆程柯？如果我记得没错，还有你那几个玩得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温言初眉头一皱，目光微微闪动却是没有做声，只将文件放到了包里头，看了顾扬一眼，“先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她从到了顾家开始，就基本处于一语不发的状态，这是这么一个多小时以来她的第一次开腔…… 顾扬唇边笑容的弧度冷冷的，也就懒得再送她，反正自己威胁也威胁了，刚才温言初眼神里那一下明显的瑟缩让他很满意。 也正因为顾扬没有送她出去，所以他不会知道，五个一身黑色西装笔挺胸口别着嘉禾集团总部logo胸针的保镖，就站在顾家宅院的门口。 温言初刚一走出去，就直接被‘请’上了车。 只是这个请，并不算很客气，她几乎是如同小鸡仔一般被拎上车去的，别说面对顾扬，刚才面对顾家一家都没有多慌乱害怕的她，被塞进车里关上门的时候，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黑衣保镖，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你们……你们是谁？” 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保镖转过身来，温言初看清了他胸针的logo…… “您好，我们是嘉禾集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话语非常公式化的公事公办，“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您安全接送到指定位置……” 第五十三章 渐渐浮出水面 第五十三章渐渐浮出水面 指定位置？那是个什么地方？！ 温言初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包，先前总觉得自己是被劫财了，第一时间几乎就想到了是顾扬的手段，细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不至于在自家门口做这种事情。然后就看清楚了这人胸前胸针的logo。 一瞬间觉得自己死死抓着自己包的模样简直蠢透了，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劫财的样子。 只是他们话中的指定位置…… “指定位置是哪里？你们是嘉禾总部的人，我只是分公司名景酒店旗下的职员，你们没有这个权限！”温言初音调都高了几分，任谁被几个黑衣壮汉莫名塞进车里头说要带到指定位置去，都会忍不住感觉奇怪，总像是要被拖到指定地点人道毁灭一样的感觉。 只是这几个保镖已经沉默了下去，个个都是一语不发，这七座的商务车里头安静得出奇，温言初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但是细细捋了捋这保镖刚才的话，也有些放下心来，他说的是‘安全接送’，那么就意味着，起码自己是安全的。 只不过十五分钟后，温言初就意识到了指定位置究竟是哪里。 …… 城市的中心位置，一座高耸的建筑坐落在那里，楼顶是两个花体缠绕的英文字母jh，白天是金色的字体，到晚上就会亮出led光。jh是嘉禾的首字母，而这两个花体的英文字母，也是嘉禾集团总部的正式logo。 这一幢高耸的写字楼，并不像其他写字楼那样从第几层到第几层隶属某某公司，从第几层到第几层又隶属另一间公司，这一整幢都是嘉禾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的确是很难相信。 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嘉禾集团竟是盖了一幢钢结构外墙几乎全镜面的玻璃楼作为总部办公大楼，从一楼到顶楼都是嘉禾总部的办公室，这一幢建筑，也成了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所以在当地还流传着一句话，你可以不知道中心市场在哪里，但你要是不知道嘉禾总部在哪里，那你一定不是本地人！ 温言初算得上是本地人，所以看到车子离那幢地标性建筑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头总隐隐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预感。 然后车子就朝着总部建筑的地下停车场开了下去，刷了员工卡之后，很顺遂的就进去了，停好车她就被‘请’了下来，这一次较为温和，但也仅仅只是从‘拎’变成了‘扶’。 温言初一肚子的狐疑，但是已经没了慌张，倒是有些想要知道他们口中那个给他们任务的npc究竟是谁了。 他们倒是没有全部上电梯的，只是为首的那个黑衣男人跟着温言初一起上了电梯，朝着楼上一路上去。 李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温言初，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个能让少爷都这么上心的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真要说起来，李赟虽然是个保镖，但是职位和待遇，那都比温言初高上一个级别不止，程嘉泱还没出国的时候，他就是程嘉泱的专属保镖，也是保卫科的科长。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邵擎不会派他出去。 因为他是专属保镖邵擎又是特助，也算是共事已久，熟得很，多少听到了些风声。 所以，这个女人……就是将来嘉禾的女主人了？ 想到她刚才那慌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啊。 温言初不做声，他也不做声，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电梯往上，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地跳动着，温言初觉得有些手心冒汗。 因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架专用电梯，总共的按键就那么几个，除了开门关门键和紧急故障呼救键之外，一个是一楼大厅，一个是负一楼停车场，另一个键，就是顶楼…… 也是目前唯一被按亮了的那个键。 公司高层的含义是什么？很重要的一点，他们的办公楼层……肯定在公司的高层！ …… 与此同时。 顶楼的电梯门口，一个男人一身正装站在那里等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的眼镜，表情是严肃的，胸前别着公司logo的胸针和名牌，名牌上金色的底色用黑色的楷体字丝印着——董事长特别助理：邵擎。 叮一声，电梯门已经打开。 温言初听到这一声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客套而疏远。 邵擎对着她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温言初本人，目光中多少带了些打量，扫了一眼之后就已经淡然伸手然后说道，“温小姐，你好，我是邵擎。” 温言初只觉得口干舌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邵擎胸牌上写着的职位一瞬间让她慌乱起来。 她脑子不太灵光，又有些迟钝，所以心中的第一反应竟是……难道和陆程柯办公室恋情结婚的事情，大到居然能闹到总部这种层面来了么？ 很快，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温言初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心中对自己嗤之以鼻了一句之后，赶紧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温言初。” 和邵擎轻轻握了手，邵擎甚至都能察觉到她一掌心都是细汗…… 这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啊。被蒙在鼓里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只是，那毕竟是程嘉泱的儿子，程嘉泱是个什么性格，程柯又是个什么性格，别人不清楚，邵擎再清楚不过，只要他有心思，恐怕把这姑娘卖了，就她的迟钝程度，恐怕都还傻傻地帮着点钱呢。 “我是陆程柯父亲的……挚友。”邵擎这么自我介绍了一句，在程嘉泱手下工作这么多年，说成挚友也不算逾越，温言初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从来没有和这个层次的人说过话，感觉像是最基层的小干部遇上了最顶头顶头的上司一般，除了紧张，就是紧张紧张。 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更别说怎么说话了。 邵擎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陆程柯说了，他求我帮忙，所以才特意接你过来，希望不算太冒昧才好。” 李赟站在温言初的身后，撇了撇嘴，程家那头小豹子，也真是够可以的，人都带到这里来了……竟是还打算连同邵擎一起拉下水去，继续瞒着这姑娘么？只是……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吧？这种谎言多单薄啊，再挚友也不可能带到嘉禾总部顶楼来谈事儿吧，这谎谁能信啊？除非是脑子不灵光的…… 李赟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温言初已经怯怯地开口说道，“你好，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她信了。 第五十四章 裙带关系 第五十四章裙带关系 “那麻烦你了。” 李赟先前还觉得邵擎怎么会这么不明智，这么单薄的谎言都想用来骗人，但温言初这话一出，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都一瞬间低下了不少。 她居然真的信了，并且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难怪邵擎说得那么不急不缓有条不紊。 看来程家的小豹子是早就已经吃准了这姑娘呆愣迟钝，不太灵光的脑子吧？ 李赟暗自咋舌，朝着邵擎看了一眼，就对上了那终年不变的不冷不热的淡然眼神。 “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邵擎看着李赟脸上那目瞪口呆随时都能露馅的表情，淡淡说了一句，李赟点了点头没做声，回头就走进了电梯里去，一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难以预计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温言初依旧紧张着，从刚才开始就没放松过，手脚依旧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放的，目光也不懂该往哪里看。 虽心里是这么忐忑着的，但眼睛倒是已经把想打量的都打量了一遍了，这个在嘉禾里头管理权限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事长特助邵擎，说是机器人一样严谨的人，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也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一张嘴，看样子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不是什么喝机油吃电池的机器人。 还有这个嘉禾总部的顶楼，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冒着仙气儿亮着神格的人间仙境，无非也就是普通的公司内部罢了，走廊是走廊电梯是电梯，转角是公用洗手间，茶水间，接待室会议室秘书室，助理办公室。 然后就走廊的最顶头那边一扇红木的双推大门，看上去就高档大气。 门边的墙壁上水晶的门牌上头烫金的字体写着六个字，董事长办公室。 紧张归紧张，该好奇的都已经偷偷打量过了…… “温小姐，跟我来吧。”邵擎侧头对她说了一句，就步子不急不缓地朝着前头走去。 温言初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就见到不想见的顾扬，被带去了不想去的顾家，弄得心情低迷得很，所以，再坏也就是这样了，已经不可能更坏了，更加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倒是索性放开了顾虑，就跟着邵擎往前头走去。 “叫我言初就可以了。”她没忘记这么说一句，这邵擎太过客套，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真要说起来，这算是自己顶头顶头不知道高多少层的上司呢。 邵擎点点头抿了唇角没做声，继续领着她朝前头走。 程柯已经在接待室里头等着了，面前的桌面上一大堆他需要处理的文件，笔记本电脑里头也全是各种报表，对于工作，邵擎从来是没有丝毫怠慢的，这些是需要程柯接手熟悉的资料和文件，自然是一样都没少地全部都拿来给程柯了。 原本都是堆在那间董事长办公室的大办公桌上的，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才匆匆转移了阵地。 此刻程柯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邵擎已经出去接她进来了…… 他目光忍不住时不时朝着接待室的门口方向看过去，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解释天衣无缝，只是就他对温言初的了解看来，恐怕只要自己不明着说，这傻姑娘是根本猜不出来的，或者说，她也根本不会朝着那个方面想。 所以程柯也知道，这个傻姑娘，恐怕现在都还没看明白，顾扬为什么会那么坚持……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程柯握着钢笔的手指一紧，目光已经看向门口，眼睛微微眯着像是等着猎物上门的豹，眸子里头目光微闪。 温言初刚走进来，目光就接触到了坐在桌子那头，确切的说是坐在一堆文件后头的程柯，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是目光捕捉到他的面容，心里头原本因为早晨一系列事情而低落的心情，瞬间就缓解了一些，唇角都微微勾起了几分。 眼睛眨了眨心中的紧张就已经放下不少，“程柯……” 她轻轻叫了一句，邵擎站在她后头朝着程柯微微笑了笑，“先坐吧，我让秘书室泡茶过来。” 一通内线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邵擎还是非常体贴地走了出去，将空间暂时留给这一对小夫妻。 接待室的门邵擎出去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程柯没有说话，温言初嘴唇轻轻抿着，只觉得猜不透他的情绪，这男人究竟是不是还在生气，也不好判定，总是忍不住想到他喝得醺然的模样，只觉得心头一阵难受，竟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微垂的眸子里头盛着的歉意，忍不住目光就已经柔软下来了，朝着她伸出一只手过去，微微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这儿来。” 他声线依旧是低沉中带着一道磁性的沙哑，言初只微微愣了一下，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只是刚走到他椅子边，就被他直接搂了腰揽过去，重心不稳就是一倒，忍不住轻声短促地惊呼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他的大腿上了，他的腿修长笔直，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这男人原本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两人该办的事儿都已经办过了，温言初对他的好身材……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该办的事儿都办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温度有些热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倒是屁股用了很大的力度，绷得绷绷紧的，手指也紧紧扣着面前的桌面，目光自然也就落到了桌上那一堆一堆的文件上头。 都是印着嘉禾总部logo的文件，看上去又多又杂，她被吸引住了注意力，忍不住伸手翻了翻上头的几份文件，屁股倒是放松了几分，顺从地坐在他的腿上，眼睛扫着文件上的内容。 终于是忍不住轻轻皱了眉头，目光里头有了几分狐疑，轻声问了一句，“程柯，你是在这里……办公么？你怎么会有权限看这些文件？” 她虽然迟钝，但是一眼也能看出来能够调阅处理这些文件的权限一定不低。 程柯不慌不忙，一脸淡然平静的表情，听了她这话之后，也只是手臂伸了上去，从后头直接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唇角勾起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低声应了，“嗯，我有裙带关系，邵叔叔年纪大了，想培养我接班。” 第五十五章 谈 第五十五章谈 “嗯，我有裙带关系，邵叔叔年纪大了，想培养我接班。” 他的脸上波澜不惊，鼻间嗅着她身上的浅浅芬芳，手臂紧了几分，不打算松开。 邵擎端着茶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句话，忍不住动作一顿，自己好歹也才人到中年，还没到年纪大了这个程度吧？他心中无奈苦笑了一下，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说程柯这小子和嘉泱的性格有七成相似吧，的确是像得很，尤其是那风波不惊的淡然，还有那运筹帷幄的稳重，就连那种骨子里的腹黑，两人都是出奇地相似，但是眼下看上去，又一点儿不像，程嘉泱不是那种喜欢在外头和陆曼表现得太过亲昵的。 不管私下里怎么疼她溺爱她，在外头，都不会表现得太过，自然也就不会有这种……坐在大腿上搂着的场景出现。邵擎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老了吧。 温言初听了程柯这话之后，只有两秒钟的思索，也就觉得挺有道理的，邵擎是他父亲的挚友，他先前空降兵的身份，恐怕也是因为邵擎的缘故，难怪他上次说自己‘上头有人’，还真是没说假话，的确是上头有人，还位高权重的。 温言初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嫁到了一个潜力股，照他现在所说的话来说…… “你的意思是……你要接嘉禾总部二把手的班？”她懵懵懂懂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个重要的可能。 确切的说是接一把手的班，程柯心里这么想着，唇角轻轻勾着弧度，已经点了点头，“是啊，不是和你说过我上头有人了么？” 邵擎已经走了进来，温言初一下子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忍不住就想从程柯怀里头挣出来，但是很显然，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程柯手臂圈住腰身的力量，别说挣出来了，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脸都烧了起来，头也垂着，忍不住低声说道，“陆程柯，你快放开我呀，放开！” 程柯无意再捉弄她，看着她脸上的红霞觉得有几分可爱，唇角弧度深了几分，这才松开了手，身体朝着椅背靠了靠。 温言初察觉到腰上力度消失，如蒙大赦一般赶紧站了起来，头垂着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邵叔叔，这是我妻子，温言初。”程柯这么介绍了一句，邵擎已经把茶杯放在温言初的面前，然后点了点头，“知道。” 看出温言初的紧张，邵擎指了指椅子，“言初，坐吧。” 温言初依言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讨论什么，邵擎倒是并没打算讨论什么，原本这些事情，程柯想怎么去处理，他邵擎作为一个属下，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要么……你们先谈公事？”温言初小声询问了一句，程柯的目光已经朝着她看过来，公事？为了处理她的事，他提前接揽下了所有公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公事，而现在么…… “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公事，现在我更想处理自己的婚姻危机。”程柯的语气平平静静的，目光也是平平静静地看向温言初，却是让后者忍不住惭愧了一下，他们还是新婚燕尔，她就和他提了离婚的事情，现在言初看来，程柯算是当着长辈轻撩撩将这事儿端了出来，多少就有些告状的意思在里头，自然是让温言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邵擎笑了笑，朝着温言初看了过去，温声说道，“程柯把你看得很重啊，否则他又怎么愿意就这么来接我这重担子。” 邵擎这话说得很自然并且恰到好处，温言初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心里头有些感动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她不傻，程柯的好，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得明晰，而眼前这一桌子的文件，电脑上头整页整页的报表…… 侧目看去，还能看到程柯眼眶下睡眠不足而浅浅的阴影，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难过起来，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是心疼。 程柯的脸色平静中多了一丝冷意，只淡声说道，“顾扬让她和我离婚，然后嫁给明远集团家的私生子。我再怎么不可能就这么让他顺了意，我一个男人要因为这事儿被弄得婚姻破裂没了老婆，这辈子也就再抬不起脸来了。” 邵擎在一旁坐了下来，坐姿悠然，他难得这么悠哉，能撇的公事都撇了堆在程柯的面前了，他甚至双腿交叠跷了个悠哉的二郎腿。 “嗯，那就谈谈这事儿吧。”邵擎应了一声就转头看向温言初，表情很是和蔼，语气也很和蔼，“言初，今天，你不是被带去顾家了么？顾扬和你说什么了？” 言初只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总觉得……很奇怪。 程柯他……太运筹帷幄了。从刚开始认识他，从他第一次和顾扬接触，到现在，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因为要和顾扬作对可能被顾扬报复这件事情而慌张过，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慌乱着，担心着，可是陆程柯……太稳妥了，稳妥得就像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将顾扬看进眼里去一样。 刚开始，温言初只是以为他不懂而已，可是到后来，这些事情利害他分明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依旧是这样运筹帷幄，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又不是什么缺脑子缺根筋的人，于是……这就有些奇怪了。 她性子迟钝，到现在也才反应过来这一点而已，心里忽然就有了些底，伸手就从包里拿出了那份文件来，“顾扬给了我这个，他说，就这上面开出的条件，你一定会同意的。” 程柯就坐在她旁边，直接伸手就接过了那份文件，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大字一下子就让他眼中有了几分火气上来。 一目十行地过了一眼，就翻了页，看到后头财产分割协议那一块，眉梢终于是忍不住挑了起来，眼神似笑非笑的，唇角的弧度也似是笑容又不似笑容，手指轻轻在那纸张上点了两下，声音中都有了感兴趣的意思，“顾扬，还真是手笔大啊……不过就这点代价想要买我的婚姻，不太够啊。” 说这话时，浑身的气场骤然迸发，言初就坐在旁边，忍不住被这气势震慑得侧目看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隐藏得太好，否则就眼下他这种气势看起来，又哪里像是什么‘三无’青年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嫁妆 第五十六章嫁妆 “顾扬，还真是手笔大啊……不过就这点代价想要买我的婚姻，不太够啊。” 自然是不够的，他程柯缺什么？只要他不愿，那么就是拿再多东西，他都不换！ 只是看着那财产分割协议上头的内容，的确是让他有些感兴趣起来，内容印入脑海中后，就将这份文件递给了邵擎，邵擎也是匆匆看了一眼，眼中有了些许笑意。 “唔，一般来讲，这算是大手笔了。”邵擎手指在纸张上轻轻点着，“一套市中心区域一百坪的公寓，一辆市价四十万的轿车，还有两间西城区的铺面……” 邵擎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要是人人都像顾扬这样，那男人们发家致富就不用这么拼了。”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想到顾扬说过的话，“他说，只要你点头同意，这些东西就会先过到我的名下，然后离婚协议一达成，离婚办下来的同时，这些东西就会分割到你的名下。” 其实这是非常不保险的做法，只要温言初有点花花心思或者心狠一些，大可以拿了钱不认账，顾扬无非就是吃准了她的性子温软心地善良罢了。 “唔，不错。”程柯想了想那协议里提到的铺面还有公寓和汽车，“西城区的两间铺面价值也有个三百万左右了，市中心的那套公寓一百八十万左右，四十万的轿车……” 他随口就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钱，然后点了点头就轻松下了结论，“他这次孤注一掷非你不可的，应该还能再提一提，要求些什么。” 温言初一怔，表情都有些愣住了，讷讷地看着程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就和顾扬说，要我陆程柯点头同意离婚，可以，但是这点价值，不够。起码还要再来两间共价三百万的铺面，凑个八百万数字吉利。”程柯先说出了这么一句，温言初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她是个粗神经迟钝的女人，哪里又听得出来其他的意思，只觉得他这样一样一样把价值估算出来，好像在谈一桩明码标价的生意，而这生意，就是他们的婚姻。 程柯忽略了她的粗神经，但是没有忽略她陡然难看的脸色，于是轻轻启唇补充一句，“用个吉利的数字来给你做嫁妆正好。” “嫁妆？”温言初眼睛眨了眨，看着程柯。 邵擎看着这一幕，真心觉得……温言初也挺不容易的，一个粗神经的迟钝姑娘，找了一个这么七窍玲珑心聪明得不行的男人……以后的日子会怎么发展，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好奇起来。 他口中这些动辄以百万为单位的数字，是温言初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的领域……但是在他口中说起来，却是那么风淡云轻的轻松，就好像那不是巨额的数目，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嗯，你的嫁妆，我们结婚太快，什么规矩都没走就直接走向最关键的步骤了。”程柯手臂伸了过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聘礼，嫁妆，这些什么都没有，正好，顾扬不是勉强算你便宜爸爸么，总得让他敬一敬孝心的。” 温言初愣了一愣，小声纠正了一句，“敬孝心不是这么用的。” 程柯唇角微弯，也没管邵擎就在当场，反正邵擎也是个类似机器人的，很懂得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于是就直接对言初说道，“你总不可能以为我真的会同意和你离婚吧？我说了，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而且，你是我的女人，自然得对我负责。” 前面那些话听上去都还算正常，最后这句……为什么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不只是温言初，就连邵擎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一皱。 温言初没说话，眸子垂了下去，轻轻呼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是说了最想说的一句话，“我只是担心他会对付你。” 这的的确确，就是她唯一担心的而已，他是她终于有了的一个可以去在乎的人，很显然，目前看起来，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 他是将要接班嘉禾集团董事长特助的人，那么，他的位置，自然不会比明远集团的那个私生子来得低。 只是温言初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究竟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其他，就在不久前他还是自己在婚介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见的一个因为有了固定工作刚从d级升到c级的低级会员而已，条件不好没房没车。 而眼下他的身份，竟是到了换做以前的自己必须得去仰望的高度。董事长助理职位的储备干部…… 程柯听了她这话，心头一暖，这个女人……说实话，弱得甚至自己都难以想象，但是她却是想要保护他。 “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来保护的地步。言初，我说过我会保护你，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 程柯说出这一句，邵擎坐在旁边一直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这一幕，总像是看到了程嘉泱的脸，父子俩原本就有着几分相似，两人的脸就那么重叠在了一起。 邵擎淡然出声说到，“原本顾扬的这个想法，就太多漏洞，无非是认为你好对付罢了，甚至都不用刻意去费心什么，等着他把那些财产过到言初名下就行了，这事情太简单了，简单得我都难以置信。” 所以说人不能轻敌，否则，连怎么被算计进去的都不知道。而顾扬显然是太轻敌了，就他这样的人，也难怪发不了财，需要牺牲女儿去谋取利益…… 程柯唇角浅浅一弯，呵地笑了一声，笑容有些冷，“能想出那么脏手段的人，竟然是头脑这么简单的人，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承州集团能坚持到今天不倒闭，还真是一个奇迹。” 温言初眉头轻皱有些不解，但也听出来程柯话里头的意思似乎是和自己有关的，忍不住问道，“什么脏手段？” 程柯垂头看她，转椅轻轻挪到离她更近的位置，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来，“傻姑娘啊，你这个爸爸，想要你的命。” 第五十七章 要保护她 第五十七章要保护她 “你这个爸爸，想要你的命。” 程柯这话出来的时候，温言初并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她并不懂这里头的这些个规矩，自然也不会清楚顾家究竟要将她置于何地。 只是就算再不懂，言初还是能够察觉得出来顾家的反应顾扬的反应的确是太奇怪了，顾扬的慷慨和仿佛非她不可的不依不挠，都太奇怪了。 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反问一句，“什么意思？” 程柯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耳边，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他没有做声，像是不想亲口说出那些能够让她难过的话，只是朝着邵擎看了一眼，邵擎会意也就淡淡开口，将顾家的那些个心思都分析给她听了，就只见温言初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唇也轻轻的抿着没有再做声，眼睛里头的神色越来越低落。 “原来，我要做的是这种牺牲……”言初轻轻呢喃一句，原本还有些抵触在他人面前被程柯这般亲昵地拥在怀里，可是此刻，却觉得每个毛孔似乎都微微地有了战栗，忍不住想往他的怀中缩得更深一些。 眼中一阵阵地发烫，尽管再想忍耐住，可是这样的真相一旦揭露出来，伤害力是很大的。 就算她从来没对顾扬有过什么希望，可是……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的威逼利诱，就是为了，要用她温言初的命去为顾家换取利益么？ “我活了二十五年，从没吃过顾家一粒米，没喝过顾家一口汤，他们也从来没把我当做顾家的人，而现在，却是要我为了顾家牺牲，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轻声问出这一句，不是什么愤怒的语气，也不是什么难过，就仿佛只是很正常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柯没有做声，垂眸就看到她睫毛上有了细碎的水光，眉头忍不住一皱，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晶莹，下巴阖在她的头顶，他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将她搂紧了一些，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该如何回答这个圈子里头，原本就隐藏着很多这么肮脏的手段？该如何回答，他其实就是这个圈子的一份子？该如何回答……自己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管她愿意或者不愿，就已经将她拉进了这个圈子里来。 “我……只是一个私生女而已。”温言初眨了眨眼睛，有眼泪滚落了出来，她不想哭的，她从来就是乐观主义，笑一笑没什么过不了的，可是眼泪却是不听话。 她就这么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我只不过，是一个顾家连承认都不愿意承认的私生女而已啊。就算再恨我，也不至于要这样对我，原来……原来我温言初的命，在他顾扬眼里，就只值那两间铺面一套房子一辆车。” 邵擎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几十岁的人了，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有些动容了，默默地站起了身来，像是同病相怜一般地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几十年的不公平对待也是让他早已经对绍家死心失望，连姓都改了。 邵擎看了程柯一眼，做了个自己先出去的手势，程柯点了点头没有阻止。 温言初的头依旧在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 程柯稍稍松开她一些，垂眸看她，嘴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言初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听了程柯的话，她眸子抬了起来，睫毛上还有着稀碎的水光，却是没有继续落泪，眸子水灵灵的，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只要这么眼里头印着他的脸，心里头就什么动荡都没有，一片安心。 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很坚定。 程柯的嘴唇落了下来，安抚一般地再次印上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顾扬欠你的，我会全部帮你讨回来。” 言初又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男人……感觉上总是那么不一样，有种能够让她莫名就信任的力量，仿佛只要他能够说得出来的，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等会就乖乖去酒店上班，下班我会过来接你的，你放心，没事的。”程柯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又是那种下蛊般的诱人，更是能够让她安心，他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丝，“我这边会让绍华去和顾扬交涉，他就无暇再来纠缠你了，你好好上班，有我在，没事的，没人能欺负你。” 他的语气是一种举重若轻的淡然稳重，就像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样，让人瞬间安心。 看着他面前那堆得高高的文件，温言初知道他还有工作事务要忙，嘴唇轻轻抿了抿之后就点了点头，“那我就回酒店去了。” 程柯倒是没放她走，抓住她的手，“你打个电话给顾扬，就说……你该说的都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会主动联系他的。” 言初摸出手机来，拨出顾扬电话号码的时候，始终轻轻抿着嘴唇，那头中年男人冷冷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温言初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冷了下去。 “怎么？有什么事儿？你和姓陆的那小子谈好了没有？他同意离婚么？”顾扬一向就对言初没有任何好感，也从来没把她当成女儿，所以眼下语气中有着不耐烦的情绪很是明显。 言初已经平静了语气，淡然答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和他说过了，只是陆程柯说和我说不清楚，他想亲自和你谈。” 顾扬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屑，“和我谈，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来和我谈？你让他老实识相一点，见好就乖乖收了，免得到时候我不留情面弄得难看。” 程柯伸手直接从她手中接过手机来，唇角的笑意凌厉森冷，摸了摸温言初的头，他就拿着电话朝着门外走了去。 “我是陆程柯。”走出门之后，程柯压低了声音对着那头的顾扬说了一句。 顾扬眉头一皱，“你这臭小子，我劝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赶紧见好就收了，否则若是我发怒了，对付你这种人简直易如反掌，我顾扬可不是……” 顾扬话还没说完，程柯就已经打断了他，“你放心大胆地来对付我看看，不管你出什么招，我都接着，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让温言初和我离婚，顾扬，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记清楚了，我的名字叫陆程柯，陆，程柯。我会是你这辈子都不想招惹的人。” 第五十八章 坦白 第五十八章坦白 “顾扬，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记清楚了，我的名字叫陆程柯。陆，程柯。我会是你这辈子都不想招惹的人。” 程柯沙哑磁性的声线吐出这句话来，眼睛里有着鹰隼般冷锐的光，眸子微微眯着，像是某种兽类，声音中的淡漠已经冷冻如冰，他特意强调了自己的名字，原本以为顾扬够聪明，就能够听出来。 但是很显然，他高估了顾扬的智商，像这种容易被先入为主的人，很显然，依旧是把程柯当作初见时那个骑着电动车的穷酸小子，已经预判了程柯的位置，顾扬自然是姿态更加高。 这话自然让顾扬有些恼羞成怒，阴仄仄地问了一句，“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想要我和言初离婚，你这点诚意还是不太够啊，加起来也就市价五百万出头的产业而已，你应该把我的胃口想得更大一些，比如，起码得再加两个铺面，凑足市价八百万，或许，我还愿意考虑一下。”程柯越说，脸上笑意越深，的确，就如同再临说的那样，顾扬这种人，哪怕只是想到要对付他，都觉得是在欺负他。 顾扬暗暗地咬了咬牙，眉毛皱了起来有些气结，“你！” “嗯，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过到温言初名下了，什么时候我们再谈。你急，我可是悠哉得很。顾总，你说是不是？”比起顾扬的气急败坏，程柯的语气太过淡定自若了，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不给他任何再说话的机会。 顺手就将顾扬的电话弄到了温言初手机的黑名单里头去，这才走进了接待室去，温言初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的指甲，眼神有些讷讷的发着呆，看上去倒是闲适极了，像是程柯和顾扬会说什么，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现在倒是听话得很，他让她放心，她就放心了。 程柯微微笑笑，就走了进去，“走吧，我送你下楼，司机会送你去酒店的，好好上班，下午下班后我来接你。”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言初已经发现了，这个动作会给人感觉……宠溺而亲昵，就像是哥哥会对妹妹做的一样，反倒不像是夫妻间会有的动作。 温言初轻轻点头，唇角抿出笑容的弧度抬眼看他帮她拿了包，那份顾扬给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他的桌面上。 送温言初下去的时候，依旧是专用电梯，一路抵达负一楼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静静地停在那里，穿着黑西装带着白手套的司机看上去恭谨而一丝不苟地站在门边。 看到人来了，也就默默地拉开了车后座的门，姿态恭谨地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言初转头看了程柯，“那我走啦……” 他微笑颌首，“嗯，下班见。” 说完手就挡在车门上头绅士地让她上了车，关上车门之后，就朝司机看了一眼，嘴唇的动作非常轻微，声音低低地嘱咐了一声，“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司机听到少爷这句吩咐，心头一凛，马上就礼貌地应了，“少爷请放心。” 高级轿车隔音效果极好，温言初坐在车里头也只是看到司机恭谨地对程柯说了句什么而已。 司机上车之后，车子启动，程柯依旧站在外头，身姿颀长挺拔，目光淡然柔和地看着她，温言初摆了摆手做了个道别的姿势，车子也已经缓缓地开出去了。 走回电梯的时候，程柯已经拿出手机来开始通话，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拨过去之后，才响了没两声，那头就接了起来，女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阳光灿烂，正开开心心地说着什么。 程柯只停顿了片刻，就直接吐出一句，“妈，我结婚了。” 这样一个重磅炸弹就直接丢到陆曼的耳朵里，很明显那头有着片刻的停顿，然后程柯已经聪明地将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了几分，果不其然，那边的音量和音调都骤然变了，陆曼声音尖利了几分，难掩语气中的吃惊和激动，“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儿子？你真的骗到姑娘了？！” 陆曼这个用词虽然听上去略显贬义，但是倒还用得挺准确的，程柯唇角弯出弧度，也就低声应了，“嗯，已经领证了。她叫温言初，性子单纯不图名利还有些小迟钝，但是身世有些复杂，所以总是被欺负，我不能不管她，我得护着她。” 陆曼听了这话开心得不得了，几乎就和程柯预想中一样，她下一句话马上就说到，“那是自然的！你得学你爸，男人一定得对自己老婆好才行！对结发之妻都不好的男人，能有什么大出息？哎呀儿子，不亏是我陆曼的儿子，这才多久时间啊，简直手到擒来啊，究竟是怎么骗到人姑娘的？我得回来，等我啊，我和你爸马上就赶回来。” 程嘉泱就坐在旁边，听了这话，目光不动声色地变化了一下，这小子还是忍不住招了么？他了解儿子的性格，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程柯在这头眉头轻皱一下，“别，我爸这么多年工作都没得过轻松，也没能陪着你到处走走玩玩，赚了一辈子的钱这些平凡的快乐，你们还是得去享受一下的，证都领了，媳妇儿还能跑了么？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等玩好了之后，回来开开心心帮我准备婚礼，正好，我也需要处理一些她的事情，你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媳妇儿也找到了，禁令可以解除了，我要嘉禾的最高管理权限。” 陆曼出身豪门嫁入豪门，又是陆家的女儿，聪明是不在话下的，听出儿子话里头的意思，多少是遇到些麻烦的，自然是二话不说马上就同意了，“这简单！等会你爸就让邵擎准备个远程视频股东会议好了，你可以最快速度上任代理。” 其实陆曼一向是最好说通的人，她只是在语末嘿嘿笑着补充了一句，“儿子……媳妇儿长得怎么样？漂亮么？” 程柯轻飘飘两个字就让陆曼定了心，“漂亮。” 第五十九章 代理董事长 第五十九章代理董事长 挂了电话之后，陆曼的命令很显然比任何命令都要来得迅速，只是扯着程嘉泱的袖子撒了个娇，结婚几十年了这一招就从来不会失灵。 程嘉泱就直接给邵擎打了电话，让他组织了远程视频股东会议，无非也就是宣布程柯从今天开始行使原本属于他程嘉泱的全部职权，原本程柯不主动和陆曼坦白，几天后程柯熟悉好需要熟悉的内容之后，邵擎也要如实汇报上去了。 眼下也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程嘉泱儿子的名头摆在那里，接任也是迟早的事情，谁都没有任何意见。 与其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通知，这件事情就这么顺利摆平了。 hr那边非常迅速地已经将调任通知发到了名景酒店去，将原本被挤到副职的原策划部经理重新拨回正职。 …… 温言初抵达酒店的时候，察觉到整个酒店都弥漫着一股大快人心的气氛。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从听到的零星的片段已经了解了大概。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周蜜就已经杀了进来。 “言初，总经理被开了！解聘书已经下来了，说是会重新安排人员过来担任总经理的职位！”周蜜兴高采烈地说着，温言初只是眉梢轻挑，但却没有太过惊讶。 都已经看到陆程柯在总部顶楼阅读文件的样子，他的父亲还是嘉禾管理层二把手的挚友，言初觉得，眼下这件事情，似乎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周蜜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马上就说到，“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陆程柯是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 温言初看了周蜜一眼，“他和我说什么了？” “少装蒜了，你可是他老婆！就算闪婚，也是他老婆，他还能瞒着你？你不知道么？人事部那边说的，和总经理解聘书一起下来的另一封是陆程柯的调任通知，他被调回总部去了，常青重新被调回原职，可高兴坏了，刚才还和我说一定要请你吃饭呢。” 空降兵的身份本来就是人尽皆知，重新被调回总部，倒没有让众人太过吃惊。 只是言初眉头皱了一下，“请我吃饭做什么？” 周蜜伸手就搭了她的肩膀，“常青觉得是因为和你结婚的关系他才被重新调回总部去的，不简单啊，难怪他敢和总经理直接呛声，肯定有后台，温言初你赚到了，还不从实招来？陆程柯究竟有什么后台？他被调去总部干什么去了？！” 周蜜试图逼问，只是言初早就习惯她这一套了，也只是微微笑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现在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了，真不知道。” 周蜜不依不挠，而且她性子要是上来了，说不定能缠着人一整天也要刨根问底，温言初被磨得不行，现在的心情又真不是什么耗得起的情绪，于是就直接对周蜜说了，“这样吧，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他今天下午会来接我下班，你要么自己问他？” 她推得轻巧，心知就程柯对不熟的人那种生人勿近的态度，周蜜未必就敢问得有多大胆，从她嘴里没套出什么话来，周蜜没过一会儿也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言初停顿了片刻，这才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总经理被开了，又是你的裙带关系么？’ 原本以为他忙得很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哪知道五分钟不到就有他的回复过来。 ‘嗯，我又不傻，没理由留着个动手动脚的人当你上司。’ 温言初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眼里就有了笑意，男人都是占有欲强的人，而陆程柯此人，似乎除了占有欲，保护欲，大男人主义，都挺强的…… 她微微一笑，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周蜜问我你是什么职位有什么后台，竟然能把总经理都开了，我没好意思回答她你只是个储备干部。’ 储备干部？程柯看到这四个字，觉得有些好笑，‘我不是储备干部。’ ‘那你职位是什么？’温言初见他回短信速度越来越快，也就干脆捧着手机窝到沙发上去，发出这条之后，就等着他不过一会儿就能回复过来的内容。 程柯有心调侃她，‘我的职位，是代理董事长’ 温言初一下子就愣了，看着屏幕上那五个字只觉得是看到了幻觉，总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想想，自己的确也是不懂，先前看到的他桌面上那些文件，权限的确很高…… 程柯看到那头一直回复得迅速的速度忽然就没了动静，知道很明显是逗到她了，这才又发了两个字过去。 叮咚一声短信响，温言初看着屏幕上新进来的短信上简短的两个字——助理。 邵擎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程柯捧着手机坐在大办公椅里头专注发着短信的样子，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那头是谁…… 言初被他这短信梗了一下，只觉得……这男人偶尔开个玩笑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才编辑了一条‘好好上班吧，助理’发送了过去。 程柯没再回复，放下手机就看到了邵擎站在门口看着他。 “怎么了？”程柯问了一句，邵擎摇了摇头，“我是要准备退休了，准备先招几个人进来挑选一下，好好带出那么一两个，以后用来辅佐你，也是够了。” 程柯眉梢轻轻一挑，“怎么？还记着我和言初说你年纪大了要退休的事儿呢？” 邵擎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那样客套公式的笑容，眼神也依旧平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后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医生说我该休息了，这里头长了个瘤子，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工作了……” 程柯脸上浅淡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了下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甚至不知道怎么说话，好半天只问了一句，“我爸知道这事儿么？” 邵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是我的恩师。再怎么，我也不希望我的事情影响了他和夫人出去旅游的心情。” 邵擎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阿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这事，就连溪丫头和溪丫头她妈都不知道。” 他眼中那些客套公式的笑容终于渐渐散去，称呼也不再是‘少爷’而是‘阿柯’。 眼中都有了愁容，语气也沉重了几分，“阿柯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看着溪丫头长大的，她向来就是个任性的脾气，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多让着她一些……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第六十章 变故 第六十章变故 “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多让着她一些……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邵擎这话说得像是在托孤一般，忍不住让程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什么呢，医学发达总能有办法。你五十岁都还没到，别说丧气话。溪丫头我从小就惯着让着她的，以后自然也是一样。” 邵擎的事情，让程柯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对于那一堆需要他过目的报表和文件，才没有太过吃力。 下班的时候就拒绝了邵擎派车送他去名景酒店，“我自己去接她就好了，阵仗太大又得吓着她，今天李赟把她带过来估计就吓得她不轻。” “你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她，能瞒多久？这姑娘虽然迟钝了点儿，却不是个没长心的，而且就这两天你就得上任，名景就是嘉禾旗下的，这种消息根本兜不住的。”邵擎的话不无道理，程柯拿了车钥匙站起身来，“我从来没刻意想瞒什么，她要是个有心计的，很早就能猜得到。” 只是温言初很显然，并不是什么工于心计的人罢了。这个，程柯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 顾宅。 顾扬表情阴鸷地坐在那里。查不到，居然查不到！他心里有些许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程柯的电话一结束之后，他几乎就马上找了关系去查，他倒想要知道这个姓陆的小子究竟在嘉禾里头有什么背景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空白，竟然查不到！ “废物！”顾扬忍不住狠狠怒骂了一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嘉禾难道就是铜墙铁网么？查个人都这么难？！” 秘书在那头唯唯诺诺的面对着他的怒火，“顾总，抱歉。” 顾扬没做声，手紧紧地攥着，心中那种无来由的没底又涌了上来。 顾芷云在书房门口站着，唇边的笑容冷冷的，饶有兴致地听着父亲在里头大发雷霆，唇角一勾，笑容更加冷鸷几分，一双眸子里头目光微微闪烁，走回房间就拨通了手机，眼里的冷厉让人不寒而栗。 …… 下班的时候，温言初先给程柯打了电话，得知他已经在路上了，就下楼去酒店门口等着，特意走到了大门口去，毕竟总经理被开，程柯调职的事情酒店里已经传开，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程柯路上就打开车里的蓝牙拨了温言初的电话。 “我就快到了，你好好想想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程柯看了一眼手表，轻轻踏下刹车，将车子停在红绿灯前。 下班时间的高峰期，路上车流汹涌，这辆黑色的超跑停在车流中尤为显眼，旁边停着辆公车，很多女学生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随便吃什么都好，别吃霸王餐就行了，也别再赊账了。”温言初话语中有了笑意，想到当了冤大头的易承州和绍华，忍不住问道，“你总不能次次都让朋友买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赊账赊了估计也就没下文了吧？” 温言初还是第一次见赊账的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想要还钱的意思，而且左婵也说了，那家咖啡店本来就是程柯几个朋友一起合伙做的，他们哪里是什么打工仔，个个都是老板，绍华更是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又哪里会在意那点儿赊账的钱，无非就是几个朋友之间的玩笑罢了。 程柯微微笑笑，“嗯，当然没下文了，我带妻子过去吃饭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请是应该的，要换做平时，想请我还没这个机会。” 语尾的音调他有意的微微上扬，温言初听出了些耀武扬威的意思，知道他是有心调侃。 “说得好像能请你吃饭还是沾了天大的光，脸皮倒是厚。”言初声音中笑意渐浓，“程柯，你究竟是什么人？浑身都是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让人好像知道你是谁，又不太明白你究竟是谁。” 红灯转绿，程柯松开手刹起步上路，听了这话之后，回答得很是直接，“我是谁你不知道么？你真是脑子迷糊了，好好看看你的结婚证，然后想想我究竟是谁。” 温言初语滞，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是丈夫，她温言初的丈夫。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言初小声辩解一句。 “我是谁，你总会知道的。”程柯低声说了一句，沙哑磁性的声线似是蛊惑，“但是，不管我是谁，一穷二白也好腰缠万贯也好，你嫁给我了，我就是你的丈夫，你在我一穷二白的时候愿意当我妻子，那么就算我腰缠万贯，你也一样是我妻子。” 他的语气只有些许的柔软，但是这内容配上他独特的声线却是一种温柔的蛊惑，温言初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就笑了笑，“说得好像你马上就能腰缠万贯似的，你只是有裙带关系的储备干部，这不是还没上岗么？” “怎么？你担心储备干部会让你过苦日子？”程柯微微笑了笑，车速稍稍加快了一些，离名景酒店已经越来越近了。 言初就站在大门口的路边，觉得有些冷，原地轻轻蹦跶着，活动着让身体暖和一些，“再苦的日子我都已经过过了，所以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就快到了。”程柯车子拐进名景酒店所在道路的路口，于此同时，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也从对面的路口拐了进来，就开在程柯的前头。 他遥遥就看到言初站在酒店大门口的身影，手中握着手机，另只手拎着提包，垂着脑袋看着脚尖的模样。 刚想超掉前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可是对方却先一步加了速度。 温言初站在原地无知无觉，甚至就连程柯都没有反应过来那辆黑色车子加速的目标是什么…… 下一秒他终于察觉到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嗓子都有些发紧，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言……言初，快躲开！” 温言初无知无觉地同程柯讲着电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只是程柯这样紧张甚至有些不利索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嗯？什么？”温言初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已经听到了车子的呼啸，垂着的脑袋抬起来看了一眼，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 第六十一章 不是意外 第六十一章不是意外 言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片刻的腾空，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仿佛都是停滞的，无论是痛还是其他，仿佛都感觉不到。只仿佛能隐约听到自己身体和汽车车头接触时所传来的那种钝重的碰撞声。 紧接着，身体重重落向地面，所有的感官一瞬间恢复，身体的疼痛，地面的寒冷和耳边听到的一声尖锐短促的急刹车声音。 “啊……”温言初轻轻低吟一声，眉头紧紧皱着，倒是没有失去神智，她艰难地转头想要看清肇事车辆，却是哪里看得到任何，那车子在撞倒她之后，都没有停下来，就那么迅速开走了，这肇事逃逸……倒是逃逸得够快的。 温言初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机掉在一旁，想要伸手去捡，就想起来了先前电话里头程柯的话，他说……快躲开？ 那么就意味着，他是看到了这一幕的。这想法刚从脑海里头闪过，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已经匆匆地跑了过来。 程柯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另一只手上还紧紧地握着手机。 刚才的那一幕，他几乎清清楚楚地看了全程。 那辆车是怎么忽然加速的，是怎么朝着她开过去的，她是怎么抬起头来，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是怎么定格的，车子怎么接触她的身体，她是怎么被撞飞起来，又是怎么如同一片树叶一般坠落到地面的。 这整个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当时有人在场，一定可以看得见程柯眼睛忽然睁大，瞳孔微缩的样子，一定能够看得到他眸子里头终年难见的慌乱。 他几乎是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样，匆匆踩下刹车，那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就是他的跑车发出来的。 “言初？”他的语气有些紧张，不难听出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干巴巴的了。 “程柯……”温言初眉头依旧皱着，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一时之间也说不准究竟是哪里不好，但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 艰难转头，眸子里就映入了程柯的身影，他缓缓蹲下身来，衣服穿得很单薄，手中还握着手机，甚至屏幕上和她的通话都还没有挂断。 他握得紧紧的，手指骨节都发白。 其实场面并不算太惨烈，电视上的那种什么身下有鲜血缓缓溢出开成一摊璀璨狰狞的花的可怕场景并没有出现，毕竟是冬天，衣服都穿得厚实，那车子虽然加了速度，但毕竟加速时间不长。 程柯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揪着一颗心放不下来，也不敢乱动她，生怕有个什么内伤不能乱动。 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群渐渐围了上来，甚至有好些都是酒店下班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是惊讶的议论纷纷。 “那不是婚庆部的温经理么？天呐！刚才是车祸了？” “那个就是总部的空降兵！我见过他一次的！天啦，路上那辆跑车可真拉风！温经理是被那辆车撞了？” 程柯的跑车就停在了马路中间，他刚才几乎是当下就踩了刹车，哪里还顾得上靠边不靠边的问题，他轻轻摸了摸温言初的脸，“言初，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温言初能够察觉得到他手指有微微震颤的幅度，说实话，温言初真没觉得有什么慌乱，人就是这样，自己有没有什么大事，在第一时间自己就能够感觉得出来。 可是，程柯他……似乎在慌乱。 温言初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这突生的变故还没让她能马上反应过来，可是眼下更让她反应不过来的是，她似乎真的隐约察觉到了程柯的慌乱情绪。 “程柯，我没事。”她稳了声音，手指用了几分力紧紧回握他的，“我真没事，我还清醒着呢。” 程柯转眸看她，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眉头都疼得松不开了…… 他眉头拧了拧，已经回身朝着车子走了过去，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向了那辆低底盘剪刀门的超跑。 伸手从车里头拿出自己的大衣外套，又快步匆匆朝着言初走了过来，小心地将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大衣上都是他身上的那种浅浅的清新气息。 “言初你别怕，你先别乱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就在那么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将唇在她的发顶印了印，像是想要安抚她。 温言初的眼睛圆了圆，已经注意到起码三道熟悉的目光和人影在看热闹了，只是他们都没有上来询问或者帮忙的缘故，温言初觉得自己能够猜得八九不离十，无非是因，此刻程柯的气场，实在是……太冷了。 冰冷阴鸷得仿佛空气温度都跟着降低再降低，那种生人勿近的架势，使得大家也就只能站在旁边窃窃私语一阵，谁也不敢顶着低气压走上来。 言初看着他先前走过去那辆只在电视里头能看到的剪刀门超跑，还没缓过劲来，就已经听到程柯打电话的声音，已经不能说是往常那样的淡然，而是冷冰冰的漠然。 但是威严和命令的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电话一通他就冷冷吐出一串数字来，“这辆车就在刚才，几分钟前，名景酒店门口，撞了言初。”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稍许停顿了片刻，邵擎在那边也有些愣住了，手中的钢笔都落在了桌面上，眉头轻皱一下，语气中有了些许关切，“人……没事吧？” “意识还算清醒，那司机肇事逃逸了，我现在在名景门口，我要一辆救护车，最快的速度，还要查到那个车牌号的主人。”程柯停顿片刻，目光微闪，原本的阴鸷变得更加阴冷，几乎冷冻成冰，咬牙切齿一般地从牙缝里头一字一句挤出来下一句话，“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其实说这句话的同时，程柯心里就已经早有了答案，除了顾扬不会有其他答案，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这丫头懵头懵脑的迟钝，说不定真的就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了。 要不是担心她的情况，程柯是真想飚了车就追上去，哪怕撞也把对方撞停下来…… 第六十二章 呼之欲出 第六十二章呼之欲出 “我马上让人过来处理。”邵擎沉着地应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他有些头疼得厉害，眉头紧紧地皱着，随手从办公桌抽屉里头拿出一个药瓶来，倒出几粒药片就水吞下之后，这才伸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拨通了秘书室的内线电话。 “你不是想要赶紧上手工作么？少爷那边出了些事，你正好过去处理了。”邵擎的声音里头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语气却是有些许说不出来的意味。 那头只停顿了片刻，就传出来了一个浅浅的低沉男声，“我现在就过去处理，您，好好休息吧。” 挂完电话之后，邵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已经有些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眸子里头明明灭灭的闪着光。 ……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就在救护车后头没多久，两辆黑亮的轿车也已经抵达了现场，名景酒店门口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看到这阵仗也有些讶异了。 原本先前就已经有人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但是办事效率真心差，而且又赶上下班的高峰期，还是嘉禾那边名头压下去之后，速度来得快。 众人都看着，好些人已经按捺不住，纷纷关切地询问了温言初疼得怎么样要不要喝水之类的，周蜜虽然一直没做声地站在旁边，但是很体贴地将大而厚实的围巾从脖子上摘了下来蹲在言初面前悉心给她围上了。 程柯从始至终都在言初的旁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看着救护车迟迟未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 温言初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冒出细汗来，就连嘴唇也变得苍白，不是她想让人担心，她哪怕紧紧咬着自己口腔里的嫩肉忍住痛得随时可以张口出来的低吟，但是人的身体是很诚实的，疼了，就是疼了，无论是从脸色还是从呼吸频率或者是额头上原本在这个季节不应该出现的汗珠都能很清楚地体现出来。 言初觉得……自己可能有某根骨头断掉了，不然就是非常严重的挫伤，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疼痛。 “疼得厉害别忍着。”程柯的气场明明已经那么冷了，可是在垂眸对她说话的时候，从声音到眼神都是柔柔的软，程柯眉头皱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就是湿滑的冷汗。 他眼神中有些疼痛的情绪一闪而过，温言初没有捕捉到，已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疼痛中，但还是让人放心地坚强摇了摇头。 程柯忍不住轻轻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身上来，刚想出声哄一哄她，安抚一下她，就听到她的声音弱弱地从怀中传来，“程柯，你冷不冷？把衣服穿上吧……” 你冷不冷？就这么四个字，就足够捏碎他所有的冷硬，看着路口已经闪着顶灯呼啸而来的救护车，程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终于是来了。 救护车停在面前，几个医护人员已经匆匆下来，医生给温言初做了初步诊断之后，也就拿了担架将她弄了上去。 只是将她弄上担架的动作，就已经轻易将温言初一直死撑的坚强给碾碎，轻微的动作都让她疼得轻呼出声来，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程柯的脸色随着这一声，立马就冷了下去，横眉冷对地睨了几个医护人员一眼，声音是冷冰冰的淡漠，“动作轻一点。” 医护人员哪里敢怠慢，这男人的气场和眼神都足够冻死人了，更别说还是嘉禾那边直接发话下来的，光是嘉禾总部的车都来了两辆，这事儿一定不小，这人身份也一定不低。 动作都变得轻微起来，将温言初抬上了救护车。 程柯站在下头，准备把自己车子交代一下就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后头跟来的黑色轿车也已经下来了两个人，为首的男人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矮胖矮胖的样子，一脸恭维奉承的笑意匆匆走了上来。 “程少，我是法务部的张律师，会跟进今天的事情，一定不会放过肇事者的。”张律师说得义愤填膺的，不难听出恭维的味道，他作为法务部的律师已经有些年头，为人圆滑世故，溜须拍马，和两个小股东走得很近，所以今天就已经得了风声，对程柯的身份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 程柯只淡淡朝他看了一眼，本能地讨厌他脸上的笑容，其实程柯的想法很正常，我老婆被撞了，你这么一脸笑意的迎上来是几个意思？ 他眉头依旧皱着，目光淡淡看着张律师，语气也淡漠得很，“邵擎派你来的？” 张律师脸上笑意稍微收敛了一下，也没有做声，目光朝着后头看了一眼。 一个男人身穿黑色修身西服，领带一丝不苟地打着漂亮的温莎结，头发整齐干净，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 “程先生你好，我是欧唯圣，邵特助派过来的，以后会担任您的秘书辅佐您的工作，同时接受邵特助的培训，直到能够顺利接手他的职位为止。” 欧唯圣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不得不说，就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倒是和邵擎平日里的那种表情很是相似，公事公办的严谨和公式化，看不出太多情绪，一双凤目里，一丝笑意都没有。 程柯点了点头，目光朝着欧唯圣看了一眼，就指了指自己的车，“找人把我车开回去，我现在直接跟救护车去医院了，先前我说的那个车牌，查清楚然后告诉我，再给我派一队保镖。” 他淡淡说完自己的吩咐，欧唯圣马上就应了，“好的，请放心。” 程柯钻进了救护车里头去，欧唯圣轻轻地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低头鞠躬以示礼貌，而张律师鞠躬的幅度更大更夸张一些，像是生怕人看不见一样。 围观的人们原本多是名景下了班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自然都吃惊得不行，毕竟欧唯圣和张律师西装胸口带着总部logo的胸针大家都是认得出来的。 竟是对陆程柯，这般恭谨的态度……更有耳尖的人听到了张律师和欧唯圣对他的称呼。 ‘程少’‘程先生’。 并不是陆先生，谁不知道嘉禾是老程家的家产？这么一来，程柯的身份在众人眼中已然呼之欲出了。 第六十三章 没大事儿 第六十三章没大事儿 只是这一切，温言初都没听进去，她躺在救护车里，只觉得疼疼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再加之救护车的门已经关上了…… 医生给她注射镇痛的药物，药液从血管进入身体，很显然没有那么快起效，但似乎是因为心理作用，言初觉得似乎的确是缓解了一些。 目光朝着旁边看了看，一下子眉头就皱起来，轻声问道，“程柯……程柯呢？程柯在哪里？” 她语气有些急促，不难听出有些紧张，只是刚说完这一句，救护车的后门就被从外头扯开了，这一句话正好就被他听进了耳中，颀长的身躯已经坐了进来，伸手就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我在呢，别怕。” 她细瘦的手背上还扎着针头，就直接抬了起来，覆在了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手背上，“我没怕。” 唇角艰难地勾起一个弧度，这种故作的坚强看得程柯心里头有些难受，抬眸就对着医护人员皱眉道，“还不出发？！” 语气中多了几丝冷冽。 医护人员又哪里敢怠慢，马上车子就响着鸣笛一路朝着医院过去。 在这下班高峰期的时间，赶在十五分钟之内就杀到了医院的急诊部门口，也算是效率不错了。 温言初有些昏昏欲睡，似乎是镇痛药物的副作用，眼皮子轻轻地耷拉着，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怎么能听得清了，只觉得疲惫得很，却是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程柯手掌那让人安心的温度。 马上就被推去做了各项检查和扫描，程柯站在门口等着，素来淡然的情绪说不出的焦急。 绍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那个似乎从来都不会焦躁的男人，就那么站在等待区前头，有些急躁的不停踱着步子，时不时转眸朝着抢救室门的方向看一眼。 “阿柯。”绍华轻轻叫了程柯的名字，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程柯停下了步子，眉头微皱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你秘书室的人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就赶过来了。” 绍华说着，也皱眉朝着抢救室方向看了一眼，“应该是小叔的意思吧，让秘书室通知我过来。” 无非是知道程柯的状态一定不算太好。程柯听了这话也没做声，默默地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人还好吧？意识还清醒么？” 程柯点了点头，“嗯，一直都还算清醒，应该不会有大事。” 绍华想要安慰他的话语已经被他自己说出来了，就只能说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被车给撞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绍华就看到程柯脸上的表情已然变得铁青，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也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场肇事逃逸的意外。” “但是？”绍华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马上追问了一句。 “哼。”程柯冷冷一笑，眸子里头闪着危险的光，“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早预谋好了的。我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那辆车忽然加速，甚至还主动变了车道，直接就朝着言初撞了过去。” 程柯声音冷冻成冰，别说绍华这么了解他了，就算是对他没有任何了解的人，听到他的这个语气也应该知道，现在的程柯，很愤怒。 绍华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你在现场？”问出这句之后连停顿都没停顿多久，就马上追问道，“车牌呢？” 他很清楚，就程柯的记性，他如果在现场，记一个车牌号，甚至都不需要一眼，余光随意瞟过都足够了。 程柯薄唇微启，淡然吐出几个代表车牌的字母数字，眼神中是一阵凛然过一阵的寒光。 “是顾扬的手段？”绍华反应得也很快，几乎是马上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八九不离十。就他的智商而言，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程柯说道这里，眉头紧皱几分，只觉得自己失策，忽然心中就开始自责起来，“我的错。如果我不对顾扬隐瞒，他不会敢动言初的。” 绍华伸手轻轻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谁又算得到这些，没事的，我打电话给再临，他路子多速度又快，查起来也快。” 绍华这么说了一句就摸出手机，这消息几个好友中目前只有他知道而已，江再临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程柯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做声，目光又炯炯地继续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绍华摸了电话走到外头去拨打，原本是要打给江再临的，但是思索了片刻，拨出去的第一个号码却并不是江再临。 左婵看到电话上忽然跳动着的号码名字时，一下子心里头有些无来由的小小兴奋。 “绍律师？”接起电话就这样小心地说了一句。 绍华听到那头传来忐忑的一声女声，唇角微微勾了勾，“小助理，你在忙吗？” 左婵轻轻舔了舔嘴唇，看着自己桌面上堆着的一大摞文件，然后硬着头皮否认了，“没呢，我不忙，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文件都是她需要近期内赶紧处理掉的，因为她的确是被他说动了心，打算辞职重新去学习法律，这些文件在离职之前都必须处理好整理好。 “嗯……你的朋友出了些事情，我想，你会想要过来看看。”绍华说的很委婉，停顿了片刻就说到，“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吧。” …… 抢救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柯匆匆地迎了上去，“她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倒没有什么凝重的情绪，让程柯稍微放下心来一些。 医生脸上带了些微微的笑容，乐观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肋骨骨裂了两根，还有部分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休养着就好了。” 医生是知道里头那个车祸伤者的丈夫是个身份不低的，上头已经特别交代过了，所以就想着得给他汇报些好消息，却哪知这话一出口之后，程柯的脸色竟是更加沉了一些，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就这么淡漠地瞟了医生一眼，声音冷冰冰的，“伤不在你身上，于是在你看来，肋骨骨裂两根，部分软组织挫伤就是没什么大事儿值得笑的事情了？” 第六十四章 挫伤 第六十四章挫伤 “伤不在你身上，于是在你看来，肋骨骨裂两根，部分软组织挫伤就是没什么大事儿值得笑的事情了？” 程柯的声音冷冷的，医生的表情当下就有些滞了，原本只是想着得说些好消息，却忘了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 的确这些伤势作为一个车祸伤者，算不上什么重伤了，更何况入院的时候就听说了，当时可是撞得都已经飞起来了呢！这点伤势，算是最好情况的轻伤了。医生的心态总是乐观的，不是致死致残的伤势，那都是好消息…… 医生有些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抱歉，现在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已经转去观察病房，您可以进去探视。” 赶紧抛出了这个点，程柯这才匆匆跟着医生朝着观察室过去。 一走进病房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姑娘。 温言初穿着病号服，手背扎着针头，因为肋骨骨裂并没错位的缘故，只贴了健骨理络贴，身上倒是一股子中药味儿。 她微微侧着身子，身上盖着被子，只是被子只盖到大腿根部的位置，雪白的大腿从被子里头露了出来，一个男医生正拿着药膏在给她腿上的伤涂抹着。 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微微的泛红。 程柯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自己的妻子露着腿躺在病床上，一个男医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大腿，认真地上着药，不管怎么想，都忍不住，脸上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病房里头似乎气压一下子都低了不少。 温言初察觉到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脸上温度很低的表情。 那种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哪怕上药的医生是背对着门口的，也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就那么落在自己的脊梁骨上，像是如果可以的话……分分钟想要用目光将自己的脊梁骨折为两段。 回过头就看到了程柯眼神里头的冷，医生手中动作一顿。 这是个年轻的男住院医师，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经常被分着做一些涂药膏啊换药之类的活计，但一双眼睛目光明亮，不难看出是个聪明的。 几乎一瞬间就读懂了程柯眼中的情绪，马上就站了起来，微笑着对程柯说道，“你好，是病人家属吧？” “我是她丈夫。”程柯几乎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听上去像是一种强调，语气中更是没了什么温度。 这年轻男医生赶紧收拾好自己脸上的尴尬，这年头医闹这么多，要是遇上不好讲话的，才不管你是医生还是什么呢，你一个男医生给我老婆的大腿上药，我就抽你丫的！ 当然，程柯还不是这么没素质的人。 “喔……”年轻医生应了一句，声音中带了些友善的笑意，“那正好，你会上药吧？就是涂药膏，薄薄一层就好，很简单的。” 一边说的同时，一边非常机灵地将手中的药膏和棉签都塞到程柯的手里来，不然怎么说这医生聪明呢，反应简直太快动作又太利索，温言初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医生已经将药膏和棉签都塞给程柯，顺便请了他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已经迅速逃离了现场。 温言初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心中啧啧称奇，要是现在的医生都有这么活络，想必医闹都会少很多吧？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膏，就看向了她的大腿。 其实，刚才比起男医生给她大腿上药的不满，更让程柯有情绪的，是她腿上的伤映入眼中。 原本软组织挫伤这种伤势，看上去都格外惨烈，而且恢复的时间又长…… 几乎是一整条右腿的外侧，全部都是淤紫，小腿上稍微好些，还看得清些原本皮肤的颜色，大腿上严重的地方颜色更是深得近乎发黑，这药膏也无非都是些活血化瘀的。 程柯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嘴唇抿着也不做声，目光深沉，有隐忍着的疼痛情绪一闪而过，却是忽然就开始后悔，不该接过这药膏的。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手，也不知道涂药膏要什么力度才不会弄疼她，很显然，刚才那个医生对此熟练得多…… 程柯的目光中明明灭灭的，她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程柯抬眼就对上她带了些许笑意的目光，温言初轻轻弯着唇角，小声问了一句，“很……很难看吧？” 她脸上有了些许红晕，虽然已经和他已经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但还是有些害羞，光光的大腿露在他的视野中，更何况，还这么乌紫乌紫的难看。 程柯沙哑磁性的声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从薄唇中逸出，他点点头应道，“嗯，难看得很，姑娘家家白花花的大腿弄得这么乌漆麻黑的……” 他的声音说道这里就这么停住了，目光淡淡地对视进温言初的眸子，先前还一直淡然的目光，像是什么坚守着那些隐忍情绪的堤坝猛地破碎了一般，那些被隐忍着的情绪，就那么瞬间倾泻出来。 “又难看……又让人心疼。” 温言初听到他这话，有些愣住了，因为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柔软和心疼，还有眼神中带着些许自责的心疼情绪，这些似乎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汹涌，她眼睛大大的睁着，没做声，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都叫你躲开了，你是条件反射功能太迟缓还是神经太粗？这么大的人了，难道都没有危险意识的么？飞一般的感觉怎么样？”明明是埋怨的话语，甚至还多少有些微微的讽刺，但是温言初却丝毫听不到恶意，反倒是满满的暖。 “医生说，我都被撞得飞起来了，就只这点伤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奇迹了，肋骨也只是需要休养的骨裂，这些软组织挫伤，也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只要活血化瘀得好，会慢慢散掉的。就是我的右半身要难看好一阵子，因为我是右边身体落地的。” 程柯看到这姑娘说完甚至还庆幸地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已经很好了，好险我没有脸先着地……” 第六十五章 比如呢 第六十五章比如呢 “已经很好了，好险我没有脸先着地……” 温言初庆幸地说了一句，她本就是乐观向上的人，听了医生说的那些话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般地暗自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柯看了一眼她露在外头的大腿，眉头轻轻皱着，“你刚说你右边身体落地，所以右半身要难看好一阵？这挫伤，身上也是么？” 温言初嘴唇轻抿，脸上表情有些赧然，然后就点了点头。 所以……身上也是要涂药的，右手手臂和肩膀也都是挫伤…… 程柯站起身来，将病房的门锁上之后，才走到病床边重新坐下，深邃眸子中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腿上的瘀伤，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就用棉签沾了药膏，动作轻柔细微的涂上去。 涂的时候，很敏锐地抬眼打量她脸上的表情，准备只要捕捉到一丝痛意，就停下动作来。 只是温言初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先前打了镇痛的药物进去，再加之，挫伤都在右半身，只要不压迫到这边，就不会太疼，先前就是因为躺在地上无法确认脊柱情况所以没法乱动，一直保持落地的姿势，不停压迫着右半身的挫伤，才会疼痛难忍的。 但温言初看着程柯那么全神贯注的眼神和细微轻柔的动作，还是觉得心里头有些柔软起来。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很容易让人挪不开眼睛。 程柯目光一侧就看到了她定定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唇角轻轻弯，“怎么？看着我的脸能止痛么？” 看到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强忍着疼痛的难看表情，程柯的情绪也好了不少，甚至还这么调侃了她一句。 言初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终于不再那么低，气场也不再那么冷，自然也就放心了些，点了点头就朝着他微笑，“说不定真有这个功能呢，要不然你笑一个给我看吧，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的笑像下蛊似的。” 的确是像下蛊一样，他这样的男人，清俊的一张脸，平时淡然不动声色的时候，总给人感觉是那种猜不透的神秘魅力，但是一笑起来，就暖煦和风如同冬日暖阳一般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冰雪都融化了一般。 眉眼会柔和地弯起来，唇角也会勾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还会在他的脸颊上旋出好看的酒窝，而他眼神里头那亮晶晶的讨人欢喜的笑意，更是再蛊惑不过了。 程柯只转头看了她，眸子微微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覆下去片刻，再抬眼对上她目光时，眸子里头盛满了暖煦和风的笑意，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温言初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就听见他依旧保持着笑容的脸，嘴唇艰难动着吐出来的话语，“这有镇痛效果么？好看么？看吧，我不收你钱。” 温言初笑了起来，只觉得他有时候忽然冒出来那么一两句，的确是挺逗人的。 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了歉意，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伤他……为什么要和他说离婚呢。 想到先前他的紧张，他眼里那种她没有看到过的慌乱，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好久了，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这样紧张自己，因为自己的不好而慌乱了。 言初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脸颊上，目光也停留在他的目光里。 “程柯，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离婚的，明明应该什么困难都和你同舟共济的，对不起。”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语气里头是让人不容怀疑的真诚。 若是说先前程柯脸上的笑容只是为了逗她开心，而垂眸片刻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笑意，眼下听了她这话之后，那笑意里头满是真实。 是了就是这样的笑容，带着他真心实意的情绪，那样的眼睛简直像是个引力巨大的黑洞。 程柯的头慢慢朝着她过去，她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讷讷的，就已经被他轻轻含住了嘴唇。 吮吻片刻，松开了她的唇，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凝视她的眸子。 “我原谅你和我说离婚的事，但是，以后你也必须原谅我一件事情，一件就好。” 程柯的目光有些深沉，目光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言初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定，狐疑地说了一句，“比如呢？哪方面的？” 原则上的问题不能妥协的还是不能随便妥协的，所以她觉得还是需要问得稍微清楚一些。 只见程柯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为难，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他知道，再瞒恐怕也是瞒不住的事情了，索性还是先自行坦白得好。 只是，应该怎么开口，这是一个问题。 温言初目光更加狐疑，定定地看着程柯，追问了一句，“比如呢？”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口忽然就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恭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程少爷，您的吩咐我已经告诉邵特助了，他那边已经开始落实着手去查，欧秘书在给太太办理入院手续，还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说话的是欧唯圣的助理，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按照规矩这么汇报一声罢了，说完这句就听到里头没有动静，停顿了片刻从里头传来程柯的一句，“走开。” 程柯抬起眸子，就看到了言初愕然得近乎惊惧的眼神，她的确是迟钝，但是……眼下再迟钝，门外传来的这些话，都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程少爷。不是陆，是程。著名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是他的至交老友，他出现在嘉禾总部的顶楼……处理着嘉禾总部权限很高的文件，他身上那种从来就无畏无惧的气质，他淡然自若运筹帷幄的态度…… 整个嘉禾集团……都姓程！ 程柯知道，她就算再笨也全明白了。 于是对于她刚才那个‘比如呢？’的回答，也就找到了突破口。 “比如，现在这个事情。”程柯嘴唇轻轻抿了抿，静静地看着她。 第六十六章 于你而言 第六十六章于你而言 言初觉得自己有好半天都没有找回言语的功能，就那么愣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才动了动嘴唇，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出一句，“你不姓陆……” “我妈妈姓陆。”程柯声音似乎都势微了几分，像是种微弱的辩解…… 言初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似乎刚才自己所有瞬间捋清了的思绪，都那么不真实，天呐……自己究竟知道了什么！！ 她眼睛就那么大大地睁着，“你姓程……” 程柯点了点头，老实地答了，“嗯，已经姓了二十七年了，最近才改的。” “为什么？”温言初不解，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与其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砸得自己太懵懂，还不如说是从天而降一千吨重的一瞬间难以接受的事实…… 程柯抿了抿嘴唇，“我想，是为了遇见你吧。” 这根本就不科学！真要说温言初迟钝的话，可就这么短短时间，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地捋了好几遍了，不通啊！怎么样都不通啊！ 他有什么理由……出现在婚介所那样的地方，又有什么理由，在那么短时间内……和她领证结婚？ 不通啊！ 温言初眉头终于是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当然是算不通的，因为她怎么算也不可能算到陆曼那么个变数，她那条程家家规……这些是言初不可能算得到的。 “景苑的房子？” “临时租的。” “电动车？” “邵擎买的。” “婚介所？” “母命在身。” “和我结婚？” “看对眼了。” 她开始一件件地捋，试图理清楚思绪，程柯也一五一十地回答。 “本名？” “程柯。” “学历？” “哈佛金融法律双硕士。” 温言初觉得有些头疼，终于是忍不住问道，“程柯，和我见面时那些信息，你给婚介所的那些资料，究竟有什么是真的？” 听了他这问题，程柯认真地想了一下，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才答道，“性别男，二十七，属羊。” 其他的，全是伪造的……温言初只觉得更加头疼，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件现在回想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事情，她愣了愣，然后就一字一句慢慢的僵硬地问道，“那……那天，你父亲的电话……我接的那个……电话那头的男人……该不会……” 她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她想问的是该不会就是嘉禾集团的主人吧…… 可是程柯却是被前头的问题代入了，于是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答道，“喔，那个的确是我父亲，如假包换。” 言初没有做声，眼睛大大地睁着。 程柯像是怕她受到的这些隐瞒所造成的打击太大，所以为了以示自己这句话绝对是真话，他又补充道，“是真的，我父亲程嘉泱，整个嘉禾都认识他。” 言初觉得他似乎理解错了问题的重点，可是听到程嘉泱的名字时，还是有种如雷贯耳的震惊。 嘉禾集团的主人，程嘉泱。 而自己当时就这么毫不知情地在电话中和他对话了，现在回想一下他当时的声音和语气，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程柯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只觉得她像是被关了开关的机器一样，一下子好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他手上还抓着药膏和棉签，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此刻或许什么都别说比较好，让她缓一缓。 于是就只是继续默默地动作轻柔地涂着药膏，一句话都没再说了。 温言初脑子里头乱哄哄的，只觉得缓不过劲来。 人就是这样，当你忽然发现，你原本以为的以为，都不是那么回事，一下子就觉得好像被颠覆了一样，根本回不过神来，好像什么都不对了，要重新在脑子里头扭转自己对一个男人的所有了解。 更何况，这男人还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 他不再是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的人，不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三无青年，无房无车无家底。 他是程家的少爷程柯，程嘉泱的儿子。坐拥亿万身家的高学历年轻男人。 而自己……相比之下那么自惭形秽，她只不过是个孤立无援的孤女罢了。 脑子里头不由得想到了程柯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他说，我会给你挡下所有的风雨刀枪，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我转身的时候你就以身相许就好。 他说，你别害怕，躲在我后头，我什么都能为你挡得下。 他说，想要炒我，他没这权限。 他说，我上头有人。 是啊，他的确是上头有人，他的上头……是程嘉泱啊。 现在回想起这些话，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可是在当时，却又一切都不觉有异。 难怪他根本就没怕过顾扬，从和顾扬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敢和他针锋相对。所以他才敢直接将结婚证甩到总经理的脸上，所以总经理才被开了。所以她因为顾扬的威胁而和他提出离婚的时候，他才会愤怒到出去喝酒。 他怎么会不生气？对一个作为对手都不见得能看上眼的顾扬，竟是要破坏他的婚姻，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有什么值得图的？你为什么……要娶我？”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眼看着这个细心给自己涂着药，一语不发的男人。 程柯手中动作一顿，对视上了她的目光，没有马上作答，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她，过了片刻，才重新垂下眸子继续涂药，只是薄唇微微翕合，沙哑磁性的声线吐出一句，“因为我有太多值得图的东西，金钱，家世，一个嘉禾的名头就已经足够引来太多不怀好意的女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婚姻是一场被人时时觊觎的算计，所以，我妈觉得，嘉禾不需要靠联姻来获取什么更大的利益，她希望我应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找一个能够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淡淡地说出这些话，温言初没回应，但也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她没有做声，忽然就觉得，从来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过，命运真的是很奇特的东西。 “然后我遇到了你，我想，无论我是一穷二白的c级会员陆程柯，还是程家的程柯，于你而言，我的身份都很简单。”他抬眼对视了言初的眼睛，“我是你的丈夫。” 第六十七章 距离骤升 第六十七章距离骤升 “于你而言，我的身份都很简单，我是你的丈夫。” 程柯吐出这一句，语气柔软了几分，眼睛定定地看着温言初，唇角有了浅浅的笑意，低声说道，“你不要怕，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语气中已然有了温柔的哄劝。只是，哪里会一切都没有变，什么都变了，总感觉他哪怕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会让自己有不由自主地卑微。 她还记得端凝和左婵都说过的，说言初就你的条件，可以找不错的男人的，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找了陆程柯这样条件的。 话里话外，似乎都是陆程柯高攀了她。 现在想起来，倒像是一个笑话。究竟是谁高攀，已经很清楚了。 两人之间原本已经很近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不少，甚至就连她的眼神中，都有了些许陌生。 她腿上的伤依旧是那么触目惊心，只是已经敷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所以原本乌紫乌紫的，就变成了泛着光的乌紫色…… 程柯将手中的棉签准确扔进了垃圾桶，重新拿出了两支新的棉签来，就看着她，目光深沉也不做声，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表情中有了些许难以抑制的紧张，轻轻舔了舔嘴唇，才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程柯手上拿着棉签，就直接用棉签指了指她，“不是说右侧身体全部都是软组织挫伤要上药么？” 言下之意很简单，他要给她身上的伤处也上药。 言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先前没能大方地脱下衣服让医生上药，纠结着露了条大腿都觉得是人生极限了…… 眼下，却是仿佛比面对医生的时候，更加别扭了。明明，就是自己的丈夫啊。 感觉似乎全乱了，哪哪都不对劲。 …… 左婵其实很紧张，站在楼下等着绍华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滑稽。 因为这几天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有些焦头烂额，于是就有些不修边幅，此时的她，白皙的小脸上连淡妆都没有，头发高高地扎了个包子头，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大大的圆圆的黑框眼镜。 左婵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埋怨了自己，先前想去洗手间补个bb霜都发现没带这玩意儿……就只能硬着头皮下楼了。 远远就看到一辆黑色低调的保时捷911开了过来，她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让了一步，然后这辆车就已经停到了她的面前。 镀了遮光膜的车窗玻璃看不太清楚里头，左婵只看到车窗缓缓降了下来，车里头的男人一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小助理。等久了吧？”绍华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那里了，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滑稽，倒也没有那么刻意，反而自然真实。 左婵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也没多久。” 他伸手拉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副驾驶座位拉开了车门，头朝着一旁偏了偏，“上车吧。” 左婵没有拒绝，钻进了车子里头，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高级汽车，有些紧张，手脚也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绍华坐进车里之后，拿出了一瓶饮料，拧开了盖子后才递给她，然后就启动了车子。 他随意的一个动作，似乎都有着不经意的体贴，左婵握着饮料瓶子没做声，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问了一句，“绍律师，你要带我去哪里？” 绍华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没有说这事儿，声音低下去一些，目光也深沉几分，“喔，这样的，你朋友温言初出了车祸受伤送医院了，她似乎……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们了。” 绍华听程柯说过温言初的身世，所以很清楚，她虽然有父有母，但其实和孤儿没有什么区别，当时程柯还特意提过，真要说起来，比起那对她不闻不问的父母，端凝和左婵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嘭咚一声。 左婵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了，手中力道一软，饮料瓶子就直接跌落了下去。 她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眼睛里头有些摇摇晃晃的水光缓缓漫了上来，眼神里头都是紧张，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她……怎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绍华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无意吓她，虽然不知道具体诊断结果究竟是什么，但还是用很乐观的预测安抚道，“应该没事，送进医院的时候意识清醒得很，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我刚过来接你的时候，她还在抢救，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 这话其实应该是安抚，可是左婵听着，根本就没办法安定下来。 绍华只能够将车子提速了一些，更快地朝着医院开了过去。 …… 程柯眉头轻轻皱着，看着言初脸上隐隐的戒备，只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不太舒服，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进去一样。 自己的老婆，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轮谁都会不舒服。 程柯眉头一凝，目光深沉几分，就直接开口说道，“那我叫那医生进来给你上药好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竟是有了些赌气成分在里头，只是言初一听，眼睛就蓦一下睁大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的……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讲。”程柯情绪不太好，冷冷淡淡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一个恭谨的男声就从门口传了进来，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恭谨，没有太多个人情绪掺杂其中，冷静地汇报道，“程先生，绍先生带着太太的好友过来了，想要进来。” 温言初素来迟钝，但这下竟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个绍先生是绍华，而‘太太’则是自己……那么太太的好友，又是被绍华带过来的，定然是小婵！ 她几乎是听完这话的同一时刻，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程柯一垂眸就看到了她的目光亮晶晶的，有着希冀的恳求在里头，“是小婵来了，让她进来好不好，她可以给我上药，小婵的妈妈是护士呢！好不好？” 程柯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只觉得原本自己想着能够给她些安慰的好友，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他忽然心念动了动，目光落到她希冀的小脸上，嘴唇抿了抿就有些邪气的弧度，淡淡吐出两个字出来，“求我。” 第六十八章 你别怕我 第六十八章你别怕我 “求我。” 他淡淡吐出这两个字，温言初一下就有些愣了，看着他唇角淡淡的邪气笑容，只觉得像是另一个人一般，她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眉头轻皱了一下，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开始露出本性了么？” 程柯表情里头隐隐的邪气，在对上她目光里头的认真时，一下子就消散了开去，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也没再做声。 只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朝着她伸了过去，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食指已经戳上了她的额头，这个动作，其实程柯已经对她做过一次了。 “哎哟……”她小声痛呼一声，抬手捂住额头，皱着眉头抬眼望着他，“不是说了不打女人么……” 思索了片刻，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来，程柯唇角轻轻勾勾，自然是按照上次的答案再次回答了她，“都说了这是爱抚，好好习惯吧。” “就让小婵进来吧？”温言初小声要求了一句，只是没有照着他说的来‘求他’，程柯也不急，像是有意逗她，索性直接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甚至两条腿还交叠起来，跷了个惬意的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言初见他不答，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若他是陆程柯，或许自己还知道应该怎么交流，这下忽然变成了程柯，好像很多已经有些习惯了的交流方式就变得不那么适用了。 撑住床想要坐起来一些，只是才刚刚用了些力，就疼得眉头紧紧一皱。 程柯眉头一紧马上伸手过去扶她，却是不料扶住她肩膀的同时自然也按上了肩膀上的挫伤。 “嘶……”言初脖子都疼得一缩，“程柯，我疼……” 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有时候还有点小小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听到她这么软软的一声，只觉得心里头先前那些有心要逗她的想法也一下子散去了。 病号服本来就松垮宽大，从领口已经能看到她肩臂后边大片的淤紫，程柯眉头皱了一下，手中力道马上放松了下来，小心稳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语气柔软，“别乱动了，一身的伤就好好躺着。” 程柯转头朝着门外头的人吩咐了一句，“让那个朋友进来吧。” “好的。”欧唯圣在门口应了一声。 程柯将手中的药膏放在病床边的推车上，一只手垂下去轻轻落在她的手指上，“那我等会就在外头和绍华谈事情，欧秘书会在你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和他说，有什么事情就让他来叫我。” 说完这句之后，程柯俯身下去，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印，温言初身体有些僵硬，虽然之前也没办法面对和他的亲昵非常自然，但是现在很显然，太僵硬了。 只是他嘴唇依旧那么柔软温暖，印在额头上的触感也那么清晰，温言初有片刻的晃神，一瞬间觉得似乎还是熟悉的他。 程柯目光垂落，看到她眼神里头片刻的僵硬，忍不住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将自己尾指上的指环摘了下来，执起她扎着针头的左手，将那指环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就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的确，正好能够戴得上。 言初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举动，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垂眸视线就落在了无名指上的指环，不是什么华丽的钻戒，银色的戒环上镶着碎钻，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旧了。 “言初，你别怕我，我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别怕我。”他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言初愣了片刻，手指微微紧了紧，能够很分明地感觉到无名指上忽然多出来的东西。 心里头有些触动，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程柯应了一句，然后病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左婵站在门口，形象有些不修边幅，脸上的表情是担忧而慌乱的，绍华就站在她的旁边，欧唯圣静静地站在门口的方向，姿态恭谨。 门一打开，自然目光都落在了温言初身上。 她的腿上已经上好药了，程柯自然是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遮住了大腿的一半，没有像刚才那样撩人…… 只是尽管如此，还是不难看出挫伤的惨烈。 看着言初腿上的伤，左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眶都有些红了。 绍华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看上去就很疼的样子，不难想象当时事故发生的时候有多疼。 而欧唯圣作为秘书，还算是尽职尽责的，很注意自己的眼神没有乱走，但还是有了不经意地一瞥，目光从言初的腿上很快的掠过，只那么一眼而已，他脸上那公事公办的严谨表情，一下子都有些愣了，然后赶紧别开了目光，眸子垂下去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 “你这个坏丫头笨丫头，你要吓死我么？”左婵眉头一皱就赶紧走到了病床边来，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眼里头已经有了心疼，言初伸手轻轻抓了她的手，就微微笑道，“你别担心，没看上去那么可怕，这已经是很轻的伤了。” 左婵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一直都是乐观积极的态度，这话听上去自然也是怎么听怎么乐天派，左婵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却是笑不出来。 “好在是你过来，要是端端看着，肯定得哭，到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小婵，你别告诉端端。”温言初这么提议了一句，左婵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不疼么？” 温言初摇了摇头，算是硬着头皮地否认了，真要说起来，又怎么可能不疼。 左婵担心得不得了，又气她的死鸭子嘴硬，伸手就在言初的右手臂上捏了一把，“你就是嘴硬！” 她并不知道言初的右边身体都是挫伤，所以这一把捏下去，几乎是瞬间就让言初白了脸色忍不住痛呼起来，左婵马上松了手，赶紧撩开了言初的袖子来，就看到手臂上肩膀上也都是和腿上一样惨烈的乌紫色挫伤，心里头一下子自责了起来。 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后背有些凉凉的，左婵一转头，就看到程柯站在身后，一双深邃眸子里头的目光冷得快要凝固住一般，就那么落在她的身上。 第六十九章 关心 第六十九章关心 程柯的目光冷冽，几乎是在看到左婵掐她手臂的那个动作开始，他目光的温度就已经降了下去，而言初忽然白了的脸色，更是让他的目光温度一下子低到零点。 左婵脖子都忍不住缩了一下，只觉得被程柯的目光看得有些凉凉的，这男人……眼神真是太有实质感了。 绍华在一旁看着，就自己对程柯这么多年来的了解，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对方是个女人，恐怕他已经要发怒了。 只是绍华是个客气的，更何况一路看着那可爱的小助理为了朋友的情况担心得如坐针毡的样子，自然也知道她不是故意，于是就出来打圆场，轻轻拍了拍程柯的肩膀就说到，“行了，言初也没什么大事，就让她们姑娘家在里头说说话，阿柯你和我出去聊聊。” 程柯没做声也没拒绝，目光朝着言初看过去，她脸上表情已经缓和，唇角默默地笑着握着左婵的手，这个乐天派的姑娘因为左婵的到来，显然看上去心情已经不错。 于是他也就点了点头，和绍华一起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侧头轻声吩咐了欧唯圣一句，“欧秘书，你在门口守着，她要是有什么事就来叫我。” 欧唯圣恭谨地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淡然稳重地应了，“好的，程先生。” 说着，欧唯圣微微垂了头下去，眸子里头目光深沉，抬起目光朝着病床上的温言初多看了一眼，然后就伸手将病房的门轻轻带上。 程柯和绍华一离开病房，病房的门被欧秘书从外头关上之后。 温言初和左婵，甚至是不由自主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左婵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眉头轻皱忍不住说道，“言初，陆程柯他的眼神真吓人，他好像是真关心你，我弄疼了你一点，他像是恨不得要杀了我似的，那眼神冷冰冰的都是杀气。” 听着左婵对程柯的称呼，温言初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小婵说一说这件事情，毕竟现在看起来，左婵并不知道程柯的真正身份，但是现在就算是想说，言初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组织语言。 索性就算了不说这个，伸手就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肩膊，“小婵，给我涂药吧，右边全伤着了。” 小心地将病号服褪了下来，左婵这才看到言初身上的伤，非常有视觉冲击力，胸口浑圆的饱满下方还贴着健骨理络贴，左婵眉头轻轻皱了皱，“我的天哪，你是被推土机撞了么？淤成这样！” 温言初笑了笑，“没办法，飞起来的时候右边先落地，大概是我……太重了，所以才把自己给压成了这样。” 她到现在都还有心思这样自嘲，左婵眉头皱了起来，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会有多可怕，没做声，拿起药膏就准备给她涂上。 其实言初多少还是有些不想让程柯看到这个的，因为……身上的伤感觉上比腿上好不了多少，而且更大块更难看，所以……比起那些害羞，还有这些不想让他看到的情绪。 只是左婵拿了棉签轻轻给她涂药的时候，言初的眉头一直时不时地皱起来，小婵动作明明已经很轻了，但是似乎……还是会有些疼。 明明先前程柯给自己涂药的时候，一点儿疼痛都没有的。 “好好的，怎么就让车给撞了呢……你走路怎么就不多看着点儿呢。”左婵一边涂药就一边埋怨着。 “我站在那儿呢，那辆车莫名其妙自己冲过来的，我正在和程柯讲电话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上了，人都飞起来了呢！医生说我有两根肋骨有些骨裂，然后就是软组织很多挫伤，这样的伤真的算是轻伤了。当时程柯正好过来接我，目睹了全过程。”言初有一种大难不死劫后重生的庆幸。 “什么？”左婵眉头一皱，“真是倒霉，肇事者呢？” “逃逸了……”说道这个，言初眉头也皱了起来，“而且当时我没看清楚车牌，好在程柯看清楚了。” …… 急诊部外头医院的小花园里。 绍华背靠着一棵大树，双手叉在胸前悠哉地站着，程柯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站在旁边，高挑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 “你秘书都带过来了，是已经坦白了的意思？”绍华将自己的猜想问了出来，眉梢轻挑地看着程柯。 程柯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低声应了，“嗯，已经和她说了，都这样了，也不想再瞒着她，这次的事情，很显然不是意外，那么多少有我的原因在里头，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总是这么瞒着瞒着贪新鲜想要和她过过普通夫妻的普通日子，恐怕也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他一直是很有责任感的人，绍华是清楚的，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这又怎么能怪你，她有那么个不着调的爹，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乱往自己头上扣。再说了，这也没出什么大事儿，你别太自责了，这也好歹她是碰到你了，要碰到其他人，估计早经不住压力跑了吧。” 程柯轻轻呼了一口气，的确，他也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庆幸。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娶了她，那么，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说完这句程柯想到先前绍华说要找江再临去查的事情，于是问道，“再临那边怎么说？” “再临跃跃欲试的，你也知道，他闲久了忽然有件事儿能做，那都是摩拳擦掌的，我估计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有答复。”绍华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唇角微弯一下，“有再临在，估计承州和时宇也都知道了，怎么样？你这是打算让媳妇儿住院还是回家去休养？到时候大家好确定探病的地点呢。” 程柯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就说道，“还是住院吧，她这浑身的伤，看着就让人心疼的，还是别跑来跑去的折腾了。” 说到这，程柯的眉头轻皱，目光和语气都不由自主柔软几分，他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到，可是绍华却是有些惊讶，眼神定定地停留在程柯身上片刻，终于是唇角勾了起来，默默地伸手拍了拍程柯的肩膀。 “看你这样子，真容易让人对婚姻产生憧憬啊。” 第七十章 是顾扬 第七十章是顾扬 “看你这样子，真容易让人对婚姻产生憧憬啊。”绍华有些感慨，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很少看到阿柯这样对待一个女人。 程柯听了他这话之后，微微笑了一下，侧目睨了他一眼，“你的条件想找个人结婚还不容易？我看你刚带来那姑娘就不错，阿绍，我说你动作倒是挺快啊，都已经到了她能够和你素颜相见的地步了。” 的确，左婵今天的形象太过不修边幅。在这年头，素颜相见似乎的确是一个关系的突破点啊，能让女人素颜相见的人，一定是关系非常不错的人。 绍华愣了一下，马上就微微笑了起来，走到程柯身边就撞了他肩膀一下，“怎么？你想和我做连襟？” 程柯眉梢一挑马上就不甘示弱地反击了，“你要和我做连襟，我就和绍伯提一提，你娶了顾家顾扬那个女儿，我俩就连襟了。” “别闹。”绍华脸上是乐呵呵的笑容，伸手就搭了程柯的肩膀，“走吧，陪我出去外头礼品店买点儿东西，毕竟我是过来探病的。” “行了吧。不用那么麻烦，那丫头心小，你过来探望她，她就高兴了，哪儿还用买什么东西。”程柯这句话说完之后，就转眼看了绍华一眼，唇角一下子就勾起了笑容来，带着些许邪气的凛然，“再说了，要买东西，也得是我来买，你要想买……你自己娶个回家想买什么买什么去。” 绍华一下子就愣住了，哑口无言地笑看着程柯，“可以啊你，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男人主义。” 程柯笑了笑没说话，迈开步子朝着外头走去，被绍华说得的确是有了些想法去买点东西带给她。 绍华在一旁走着就揽住了程柯的肩膀，两个男人都个头高挑身姿挺拔，长得也都是一表人才，一身衣服也是质感和气质并存，只是眼下勾肩搭背的，还都眼中含笑，免不了引来了不少目光。 好些女的看着这一幕，还都忍不住捂嘴偷笑窃窃私语着。 程柯在国外待过那么长时间，很快就觉出那笑容的味道来，果断直接撇开了绍华的手，“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嘿！你还别扭起来了？我俩被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怎么你现在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娶了老婆就忘了我了吧？”绍华毫不害臊地调侃着，程柯懒得理他，走快几步和他错开距离去。 绍华双手插在裤兜里头，然后就笑道，“你等会让你秘书把入院手续做好了，转个vip病房，好好养着，那一身的伤不是开玩笑的。” 程柯点了点头，简短两个字，“知道。” 礼品店就在住院部的外头，住院部直通医院西门，西门外头是一排礼品店，鲜花果篮各种补品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卖生活用品的小超市。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店里头的老板正在柜台上插着一篮花，头也没抬说了句欢迎光临。 原本老板专注于插花也没太注意，直到听到一道沙哑磁性的声线带了些许好奇地说了一句，“阿绍，国内医院的礼品店居然还卖礼盒装的鸭脖子。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嗯，我也第一次知道，怎么？你想吃？” 老板从这话里头摸出来了些消息，看来是海归！是条大鱼！ 抬起头就看到两个一表人才的年轻男人，从穿着打扮和长相都不难看出良好的气质。 于是马上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殷勤地走了上去，“两位需要点什么？” 程柯眸子里头的眼神有些淡漠，他对外人一般都是这样的眼神，只看了老板一眼，侧头瞟了绍华一眼，先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倒是不感兴趣，只是言初要是住院无聊，倒是可以啃一啃打发时间。” 这才转头对老板说道，“有不辣的么？来两盒……” 事实证明，老板所预料的果然是没错的，的确是两条大鱼，再从礼品店出去的时候，他们手中已经提满了东西。老板暗道这年头有钱人就是有钱，自己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高兴得不得了，可人家付钱时候可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 …… “嗯，都处理好了就好。我这边也就好说了。” 欧唯圣正在讲着电话。 程柯和绍华再走去病房的时候，远远看到的就是欧唯圣站在病房门口，背脊笔挺身姿挺拔，手中握着手机脸上表情淡淡地在讲着电话。 “这是我小叔新给你安排的秘书？”绍华问了一句，然后就给了评价，“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我小叔眼光可以啊。” 不管邵擎和绍家闹得怎么样，但是绍华心里始终还是认为邵擎是自己的小叔，自己还小的时候，邵擎总是买了好吃的去学校看自己，连父亲都没有时间陪他做手工作业或者课外作业的时候，都是邵擎陪着他做，绍华始终都记得。 程柯想到了邵擎的病，一下子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绍华，有片刻的犹豫，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邵擎只对自己一个人说过，多少……还是希望自己保守秘密的吧。 于是只应了一声，“嗯，邵叔年纪也不小了，为了我们嘉禾也算是鞠躬尽瘁的，他想着能卸任好好休息，所以在给我培养特助，这个就是其中一个。” 欧唯圣的余光已经看到程柯和绍华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大包小包，于是马上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那先这样。” 说完就挂了电话，走向程柯，准备接过他手中的大包小包，却是被程柯拒绝了，“没事我自己拿行了。” 倒不是他体恤下属……纯粹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买的东西，自己的心意应该亲手拿给言初才好，原本就忽然从一穷二白变成了亿万身家，再这么事事秘书动手，那么……她会更加察觉到距离感吧。 欧唯圣的动作也就停住了，没再强求，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默默的不动声色的，冷静稳重地说道，“程先生，那辆车牌的车主已经查到了。” 程柯几乎是还没等他说出下文，就挑眉先问了一句，“是顾扬？” 欧唯圣只停顿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是顾扬。” 第七十一章 推波助澜 第七十一章推波助澜 “是顾扬。”欧唯圣冷静的肯定语气吐出这三个字。 算是让程柯毫无意外的答案，他唇角微微扯了扯，眼神里头的光有片刻的冰冷阴鸷，继续问道，“肇事者呢，那个开车的人，抓到了么？” 欧唯圣只停顿了一下就点了头，“肇事者已经去自首了，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局那边很快会把口供送过来，而且还会过来做笔录，毕竟太太是当事人，而您是目击者。”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她伤着，别让人过来做什么笔录了，我也没那心情，让法务部的人解决一下吧。” 绍华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以示存在感，程柯侧目看他一眼，“你主动请缨那你帮我处理吧。” 绍华点了点头就仿佛这根本不是个事儿，只是程柯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只对欧唯圣说了一句，“欧秘书，去把言初的入院手续办一下吧，要个环境好一点的vip病房。” 欧唯圣得了吩咐马上就去办了。 病房里头，言初身上的伤也已经被涂好了药膏，重新穿上了衣服，只是药膏有些黏腻腻的和身上衣服贴在一起，感觉不太好，也只能咬牙忍着。 腿上先前程柯给涂上的药膏，倒像是吸收了，没有那么黏腻，穿好了裤子之后，闺蜜俩也就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 温言初不想说程柯的事情，于是就只能把话题不停地朝着左婵身上扯，自然主要就是扯绍华的事儿。 “小婵，你倒是好好和我说说，你和那大律师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么早就见过了，到现在互相都还记得，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戏啊。”言初说着，就笑着指了指左婵的头发和脸上大大的黑框眼镜，“只不过，你也太不修边幅了吧，再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 左婵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说什么呢，臭丫头仗着受伤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就拿我寻开心了是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头却是咚咚咚跳得厉害，只是平静下来之后，就苦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言初，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他是事务所的首席，又是豪门家的少爷，我是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孩子，我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护士而已。我再怎么，还是清楚距离有多远的，就算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我单方面的，撑死了算个见不得光的单恋，根本就没可能的。” “……”绍华和程柯就站在门口，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话。 绍华目光深沉几分，有些沉默。 程柯转过眸子看着他，原本目光里头的神色还有些似笑非笑的调侃，可是看到绍华深沉的目光，眼中的那些调侃也就收了起来了。 不得不说，其实左婵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 绍家和程家是不一样的，绍家也没有一个能像陆曼那样思想开通能够完全制得住男主人的女主人。 绍家也没有程家这样大到能够不需要靠婚姻来获取任何助力和利益的家大业大。 所以其实在他们眼中，商业联姻是心照不宣的事实，自由恋爱最多只能算是消遣…… 因为父母也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叔婶们也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都习惯了。 于是他们其实都有些羡慕程柯，不像他们几个，其实很早就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要娶的人是谁了，自己的婚姻能够带来的价值是多少…… 一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默认的规则，但是此刻左婵的话从病房里头传出来，像是把这件事情就那么明明白白摆出来说了个清楚，自然……有种揭开伤疤一般的感觉。 绍华脸上的表情沉了沉，没有做声。 言初听了左婵这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皱，只觉得似乎……也不尽然。 “也……不一定吧。”她喃喃出这么一句，自己充其量，还只是个孤女呢，“程柯他……” 似乎想要安慰一下小婵，想着自己这事儿说不定是正能量，于是也就不想再隐瞒，打算说给她知道，只是门口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已经走了进来，手中提着大小包的，让言初一下子有些目瞪口呆，“你……你把礼品店都搬回来了么？” 如果说先前还有哪怕那么一丝丝的怀疑，现在程柯的这个行径，绝对是让她任何怀疑都没有，这种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能够干得出来的事儿，谁不知道医院附近礼品店里头的东西那都是高出于市价起码一半的价格？！ 他居然就这么被坑了，并且还坑了不少。 光果篮就两个，花篮一个，补品倒是没买什么，七七八八的那两盒，似乎都是礼盒装的零食…… “已经去给你办入院手续了，怕你住院的时候无聊，买些零食来给你啃啃。”程柯答得再自然不过了，就直接将大小包都放到了床头柜上。 原本还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啃这个动词，看仔细床头柜上摆的两礼盒零食都是鸭脖子鸡翅膀之类的东西，也算是明白了，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温言初愣了愣反应了过来，“我……要住院？医生说我没那么严重，可以回家休养的啊。” 程柯侧目看她一眼，甚至没有说话，言初接触到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噤了声，停顿了一会才喃喃一句，“住院就住院嘛……” 那姿态让程柯一下子忍不住软了眼神，唇角的弧度勾起几分。 看到依旧坐在病床边的左婵，程柯眼神微微闪了闪，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那装在礼盒里头的花束，就递给了左婵，“阿绍去办事情去了，这个是托我带给你的。” 左婵的眼神中有惊喜一闪而过，轻轻打开那盒子，就看到一束粉红的玫瑰非常漂亮地躺在里头，粉红的缎带扎着漂亮的结。 言初眼神中有了调侃就那么注意着左婵脸上的表情变化，刚觉着她脸上一下浮起来的红晕那么可喜，另一个盒子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递到了她的面前来。 盒盖子索性都已经被他打开了，深红的玫瑰躺在里头，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芬芳。 其实就连那粉色的玫瑰，也是程柯买来准备送给言初的，因为不知道她喜欢粉红还是深红，索性买了两盒。 只是想着先前绍华在门口听到左婵那段话之后，就将买好的一束的确是打算用来送给左婵的波斯菊扔进了垃圾桶。 于是程柯就那么突发奇想，觉得有时候，似乎应该推自己朋友一把…… 第七十二章 我认了 第七十二章我认了 程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推的这一把，点的这一把火，究竟将绍华和左婵的命运改写了多少。 原本两个都很清楚各自距离和身份的人，都很理智地知道，不可以去尝试的不能去尝试。 但是，忽然有一个人先走出了一步，姑且不论究竟是不是他走出的一步，但起码她是这么认为了，于是，很多事情就变得很难阻止了。 …… 程柯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言初讷讷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再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时，他依旧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温言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捧着手里的花，无名指上是他的尾戒，不管怎么样，自己似乎和他，都已经脱不开关系了。 “我要住很久的院么？”温言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抬眼看着他。 程柯在床边坐了下来之后，先看了一眼点滴的速度，然后才说道，“看你的恢复情况，起码得先留院观察两三天再说。” 他声音顿在这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然，我不放心。” 这句话似乎都要堵掉温言初所有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了一句，“我工作那边……” 其实她也只是提一提罢了，她还没有矫情到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都已经是嘉禾的少爷了，自己在名景的工作想要请个病假自然是好办得很得。 程柯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问题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左婵坐在旁边，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手里头还紧紧抱着那装了粉色玫瑰的盒子，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悟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自己当了电灯泡了，难怪这夫妻两人交流都变得那么少了。 她很识趣，只再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先道别了，“看到你没什么大事儿，我也就先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去忙，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呢。” 温言初有些急了，她自然是知道要是左婵先走了，自己和程柯……自己又免不了得不知所措。 但是她又哪里抵得住左婵的坚持，左婵几乎是马上就逃离了现场，一下子，病房里头，就又只剩她和程柯两个人了。 言初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侧目就看到了他深沉的目光。 “言初。” 沙哑磁性的声线轻轻吐出她的名字，声音中的磁性和魅力几乎让人无法抗拒。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抬眸看着他，看着他目光里头的深沉，言初意识到了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的。 “等会你会转到vip病房去。”程柯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淡然，语速不急不缓的，“然后，会从嘉禾来五个保镖保护你。” 言初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下，只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她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下次不站在路边讲电话玩手机，走路多看路，就不会有这种意外了。” 的确是如同程柯所想那般，这脑子不灵光的笨姑娘果然还是一门心思地认为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程柯的目光依旧深沉，炯炯地看着她，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就将她勾到怀里来，轻轻地搂着不敢太过用力怕弄到她伤处疼痛。 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忽然就这么来了个拥抱，就听见了他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你这样迟钝，被算计了也还傻傻的不知所以，如果我不护着你……”程柯停了下来，手指又朝着怀里她的额头过去，言初下意识地皱眉闭紧了眼睛以为他是又要嘣她的脑门了，但他的手指只是点在了她的额头上，“或者应该说，在我还没有遇到你的那些时候，还没有我护着你的时候，你都是怎么侥幸地活过来的？” 温言初眉头皱了皱，察觉到他这话里头有别的意思，皱眉问着，“程柯，你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我最不……” 她话还没说完，程柯已经直接打断了她的声音，“肇事者已经自首了。” 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让言初停住了，她不明白，“那不是很好么？” “肇事者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说出这句，他的手已经轻轻按在她的后脑上，让她靠得更紧一些，然后才说出了下一句，“那辆车是顾扬的车，那个肇事者亲口承认是受顾扬指使的。这……是有预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怀中的纤细身体一瞬间就那么僵硬了，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仿佛整个人都在变得冰凉一般。 温言初眼睛讷讷地睁着，眼神里头是空洞的，就算已经知道了顾扬想要她去联姻最后是想要了她的命然后获取利益的，但是毕竟，那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和这样切身实际地体验到他对自己的残忍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眼下，生父的残忍几乎将她击碎。 他想杀了我，那个叫顾扬的男人，没养过我一天，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却想杀了我。 一下子，就心头冰冷。 “难过的话。哭也可以的。”程柯搂着她，轻轻说出这句，只觉得仿佛能察觉到她的难过一样，一下子心里头隐隐抽痛起来。 言初哭不出来，其实觉得或许是应该哭一哭以示难过的，可是眼眶一片干涸，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程柯。”她轻轻叫了程柯的名字，声音里头不悲不喜的，反而让程柯有些担心，“嗯？” 他应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是却是片刻的沉默，言初一直没说话，他只感觉到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了她低低的声音，“我觉得……好可怕，我身体里竟然流了这么可怕的人的血，我觉得好可怕。说不定我也是一个一样可怕危险的人，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他没有马上出声，手轻轻地在她的背脊上拍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终于出声。 “没事。”他的声线依旧是沙哑磁性的魔力，吐出最柔软的话语，“我认了。” 温言初一直干涸的眼眶，因为这句话，瞬间涌出泪水来。 第七十三章 换病房 第七十三章换病房 “没事。我认了。” 程柯的手轻轻在她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磁性的声线中有着浅浅的温柔。 温言初没有做声，只是程柯觉得自己却仿佛能够听到液体从她眼眶涌出的声音，轻轻抬手碰上她的脸，就是一手温暖的眼泪。 “哭什么，为那样的人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程柯依旧声音低沉柔软，言初吸了吸鼻子，已经抬起眼睛来，就这么近近的看着他。 鼻子里头一包鼻涕，呼吸的时候都是稀稀拉拉的声音听上去怪让人难受的，她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因为顾扬难过……” 说完这句又是一声西里呼噜的鼻涕声，声音里头也都是鼻音，就那么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有些感动。” 她的确感动，因为程柯的话，因为程柯的好。并且，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感动。 程柯轻轻笑了一下，眉眼弯了弯，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因为她这话心情变得不错，伸手直接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才松开了她，转身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过来就直接捏住了她的鼻子。 “好好的姑娘家，说个话稀里哗啦的，难受不难受？赶紧把鼻子给擤了。”程柯声音里头有着笑意，话语的内容却是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接过了纸巾，自己把鼻子擤了干净。 “程柯，不住院真的不行么？我在家里养着也挺好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言初还想挣扎一下，她是真的不想住院，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她对医院没什么好感。 程柯只是目光朝着她睨了一眼，然后非常果断地说了，“没得谈，这个必须听我的，以后我们家大事我做主。” 温言初一下子有些语滞，他话中‘我们家’三个字，让她一下子有了一种很满的归属感，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才多大的事儿啊……” 程柯的目光还是那样斜斜地瞟着她，“vip病房环境和家里差不多，你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别啰嗦，我说了算。” 温言初眼睛一圆，嘿！这家伙…… 只是话都到嘴边了，似乎又拗不过他的强势，最终颓然下去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 欧唯圣敲了门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不悲不喜的，言初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嘉禾也真厉害，想到上次那个邵擎特助，再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简直是不可思议，感觉倒像是一个工厂里头生产出来的办公机器一般，不仅是表情还是语气，感觉都非常非常地有共同点。 “程先生，太太的入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病房在vip病区，护工会将太太送过去。” 欧唯圣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女护工，还推着一张轮床在门口等着。 两个护工也知道这里头病人身份不低，所以没得到首肯也只能在门口站着不敢先有动作。 程柯点了点头，她们才走了进来，轮床推到了病床的旁边，护工们将输液架在轮床上撑好，刚想伸手去将温言初扶过来。 站在床边的高大男人就已经弯身下去，伸手就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一身的瘀伤，不疼是不可能的，但是程柯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所以言初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搂了他的脖子，被他轻轻放上了轮床。 看到温言初轻皱的眉头，他也眉头一凛，目光不悦地看了一眼这观察室的病床。 什么破病房……病床居然不带滚轮还得换床。 这是程柯心里冒出来的想法，护工推着轮床朝着vip病区过去，她们走在前头，程柯就跟在后头。 欧唯圣毕恭毕敬走在他旁边，“程先生，肇事者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口供什么时候送过来了再说，绍华已经过去了吧？”程柯低声一句，欧唯圣应了一声，“绍律师已经过去了，口供应该今天就能拿过来，您打算交给警局办还是私了？” 交给警局办的话，就肇事逃逸，受害者伤势又不严重的情况下，其实没多大事儿。 但如果是私了的话，那就不同了。这一点，谁都清楚。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目光只微微闪了闪之后就说到，“当然私了。” 欧唯圣点头表示明白，程柯的下文已经出口，“我和顾家，现在是有笔帐要算了。” …… 到了vip病房的时候，言初才真正感觉到了程柯所说的vip病房环境和家差不多的真正意义。 的确是差不多的，这病房感觉比自己的家还高档得多，装潢很不错，病床也很是宽敞，家具一应俱全，病房里还带小厨房和浴室，除此之外还有一间陪床房间。 面积恐怕比她在景苑的租住屋小不了，就这种环境，温言初不难想象一天的费用是多少，说不定……和自己一个月的房租不相上下。 换好病床之后，言初也就没再动作，她是真有些累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守着你。”程柯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指，将被子给她拉上去一些，“听话，快睡。” 言初也不想再说话，的确是乏了，眼皮子一搭一搭的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看着她睡了，程柯才拿出笔记本电脑来，调出各种文件的文档开始办公，病房里头安静得只听得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和他偶尔键盘敲动的声音。 …… 电话响起的时候，顾扬正在喝茶，刚和明远集团莫家的人见了面，谈了关于那结婚联姻的事情，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上头的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本市座机，顾扬眉头皱了皱，接听起来的时候，语气有些不悦，“找谁？” “你好，请问是顾扬先生么？”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的。 顾扬眉头皱着，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音节，“什么事？你哪位？” 那头的人说道，“你好，我这边是东区分局的，是这样的，你名下的一辆车牌为c0777的黑色奔驰轿车涉嫌肇事逃逸，肇事者已经自首，你作为车主，请到我们分局来一趟。” 第七十四章 一头雾水 第七十四章一头雾水 “你好，我这边是东区分局的，是这样的，你名下的一辆车牌为c0777的黑色奔驰轿车涉嫌肇事逃逸，肇事者已经自首，你作为车主，请到我们分局来一趟。” 警局的人说话还算客气，只是顾扬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几乎倒竖起来。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一句，语尾都轻轻上扬了起来。 警局工作人员没有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只重新说了一遍重点，“请你到我们分局来一趟。” 顾扬只觉得心气儿都有些不顺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还嫌自己不够乱呢？一个破司机也敢给自己捣乱！ 他声音里头的不悦更甚，直接说道，“这事儿让保险公司直接处理不就行了么？我让我律师过来！” 警局的工作人员正经的执法人员，自然是按规矩办事，听了他这话之后，就说到，“你必须亲自过来一趟，当然，我也建议您带好律师一起过来，此案性质严重，不仅仅是单纯的肇事逃逸。” “那是什么？”顾扬不耐地反问一句。 “应该可以说是有预谋的……故意伤人。” 听到那头传来这么一句，顾扬有些愣了，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这工作人员其实也有些不耐烦了，原本这种联络的事情根本就不用他来做的，要不是受害人这边的身份太不得了，别说分局局长了，就连市局局长都不能不买面子的人物，所以他怎么说也是个小干部，居然还得来打这个电话。 于是顾扬在这边没完没了的让他心里头也有了些许烦躁，“顾扬先生，你最好配合我们，不然，就只有让执法人员过去带你过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顾扬一脸的阴沉，马上就让司机备车，并且拨通了自家公司法务部律师的电话，将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律师在那头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只能够先说到，“顾总您先别急，我马上赶去东区分局和您会合，具体事项等到了知道了详细情况之后再做商议。” 也只能这样了，顾扬上车之后，就匆匆朝着东区分局赶过去。 而二楼的房间，顾芷云站在窗口，目送着顾扬上车离去之后，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听了。 她声音有些冷，目光也是那么冰冷，阴仄仄地说了一句，“我爸出门了，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出发去警局的。” 那边的声音低沉，语气的温度竟是比她的冷声更低几分，甚至还带了些怒气，冷冰冰地说道，“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怎么？我成了弃子了？”顾芷云唇角微微勾了勾，笑容没什么温度。 “我说了，只是需要挑起程柯对顾扬的仇恨罢了，你却是想要杀了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顾芷云，你也别忘了我说的话，对付顾扬可以，我也可以帮你，但是你如果动她，死的人会是你。” 顾芷云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去，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目光里头是若有所思的深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准我动她。” 那头却是已经挂了电话，一片沉寂。 …… 东区分局。 顾扬抵达的时候，是二十分钟后，他活了几十年了，还真从来没有来过局子里。 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就是先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办案组的队长，一身笔挺的警服坐在那里，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看上去倒是有些吊儿郎当，腿都跷在桌上。 看到顾扬进来，眉梢轻轻挑了挑，将腿从桌面上放了下来，“顾扬先生？” 他这么问了一句，顾扬皱眉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办案组队长李阳明。”李阳明站起身来，顾扬看了他一眼，只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阳明指了指椅子，“坐吧。” 就在这个时候，顾扬的律师也匆匆赶到了，是个秃顶的矮胖男人，显然是出来得有些急，领带都系得有些马虎，手中提着公文包。 “顾总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些堵。”律师歉意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李阳明，“你好我是顾先生的律师。” 李阳明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沙发，“坐吧。” 坐下之后，李阳明就将情况大致地讲了一遍。 顾扬的脸色，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越来越阴沉，越来越愠怒，似乎眼见着就要兜不住怒火了。 直到李阳明说道，“所以这是一场受人指使的有预谋的故意伤人，就目击者所言，肇事车辆几乎是当时就逃逸了。” 李阳明目光若有深意地看向了顾扬，“就肇事者的口供来看，顾先生，您是主使。” 砰一声。 顾扬直接拍了桌子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怒色再也无法遏制，“胡扯！我和那受害者什么仇什么怨？我找人去撞？” 律师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知道警官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敢说这种话，眉头紧皱着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阳明只是抬眼看了顾扬一眼，然后就淡淡说道，“按照口供的话，受害者是你的私生女，因为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去办你想她去办的事情，所以……” 顾扬的表情愣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子僵硬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说被撞的人……是言初？” 李阳明办案多年，自然对人的心理和表情的判断很是敏锐，看着顾扬这一脸全然无知的表情，又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一时之间觉得这案情怎么就这么扑朔迷离起来了呢？ 李阳明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外头去接。 顾扬有些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心中自然是清楚，自己显然是被算计了，究竟……是谁？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了陆程柯那小子的脸，表情一下子有些阴鸷，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大的能耐，但是这个人充满太多不确定性，让他无法忽视。 律师在一旁低声说道，“顾总，您必须和我说实话，我才有办法找到突破点帮您，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只会是丑闻，你必须和我说实话，真的不是您指使的么？” 第七十五章 绍律师 第七十五章绍律师 顾扬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转头看向自己的律师，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你觉得这是我做的？” 律师还没回答，顾扬就已经接着说道，“我那头还等着她去和明远家的小子结婚，这头又找人来撞死她？” 的确，这原本就说不通。 可是这么一大瓢脏水就这么泼了上来，这么一个屎盆子已经扣了上来，要不是顾扬很清楚自己没有做这件事情，说不定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了这事儿了。 李阳明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扬脸上阴沉的表情。 李阳明脸上的表情倒是还好，刚接这通电话是自己领导打来的，电话的内容倒是简单得很，受害者那方要求私了。 这种已经不是单纯的意外，牵扯到故意伤人的已经是刑事案件，一般情况下都没法私了，但是领导都已经发话了，自然是那背后有着层层关系，所以从刚开始这事儿接进局里来的时候，他就停留心眼的，没有马上立案，只是先做口供了而已。 李阳明在顾扬对面坐下，倒是姿态悠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顾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告诉你，刚刚我接到了电话得知，受害者那方，要求私了。” 李阳明轻轻吐出这一句来，顾扬愣了愣，就连律师都愣了，这种故意伤人的刑事案件……居然要求私了？ 顾扬只愣了一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程柯那个小子，私了？这小子看来是又想和我谈钱吧？ 律师在旁边提了一句，“警官，我想和肇事者见一面。” 这个要求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李阳明也没有拒绝，虽然就现在的口供而言，顾扬是不能够和肇事者见面的，以免串供。但是律师的确是有这个权利。 所以就带了律师去见了那肇事者，顾扬在外头等着，只觉得如坐针毡，他自己也看不懂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怒气渐渐收敛下去，细细回想起来，只觉得到处都说不通。 如果真如他所猜是陆程柯那小子干的，那小子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能够收买他的司机给这种假口供？ 可是如果不是陆程柯那小子，那么……又是谁？ 顾扬一头雾水，直到律师走了出来。 从律师脸上有些严肃的表情就不难看出不太顺利，李阳明自然没有继续呆在这里，让他们雇主和律师去说这事儿去。 顾扬听了律师的话，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顾总，那肇事的一口咬定的确是得了你的命令。” 言下之意，这边根本就没有突破点，看着顾扬的面色不好，律师赶紧说道，“顾总，既然那边都已经说想要私了，这事儿您看……私了总比闹出去要好，和对方的律师好好谈一谈，说不定……” 这话都还没说完呢，李阳明就已经领着一个男人从外头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了。 “怎么，你还担心我坑你？”李阳明哈哈一笑，显然是和刚才对顾扬两个不同的态度，甚至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绍华在旁边不屑地挑着眉头，“你坑我还坑少了？我都给你打了多少免费工了。” 绍华和李阳明有些交情，李阳明是个工作狂，办案很有热情，只是有些时候，受害者都是些条件不好的，请不起什么律师的，这年头恃强凌弱的人又太多，有时候找不到个好律师是很不利的，于是每次李阳明都会找绍华帮忙。 绍华的确是给他打了不少免费工。 “话说，受害者那边很神秘啊，究竟什么人物啊？我上头命令都下来了，分量不轻啊，你这大律师大首席，肯定知道内幕吧？”李阳明好奇地问着，脸上的笑容甚至都多了些讨好的意思在里头。 “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八卦的，你就省省吧，我得保密，急死你。”绍华笑道，目光已经看到坐在里头沙发上的顾扬和旁边那个矮胖的秃顶男人，脸上的笑容敛下去了几分。 顾扬几乎是一瞬间眼神就僵硬了一下，绍家的二少，绍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 他记得温言初是说过这事儿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不太好看，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怪异，这事儿要真是陆程柯使的手段，那那年轻的小崽子这一手贼喊捉贼玩得还真是太漂亮了。 矮胖的秃顶男人看到绍华，脸上表情明显就低了些气势，已经站起身来，就连语气都恭谨了几分，“绍律师。” 他自己是这个职业圈子里头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绍华的声誉，一下子就有些势微。 绍华对着这律师笑了笑，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李阳明客客气气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而开始顾扬来的时候，连口水都没有，哪怕是现在，桌面上也只有绍华面前摆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 “顾总，好久不见啊。”绍华脸上的笑容清浅客套，静静地坐在那里，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金边的眼镜架到了鼻梁上。 顾扬面色难看几分，但也还是说道，“绍二公子，好久不见。” 绍华抿了抿嘴唇，看了顾扬一眼，“我现在，可不是绍二，我来这里是作为我当事人的律师出现的，顾总贵人多忘事，莫不是不记得我另一个身份了？” 顾扬眉头一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就问了，“陆程柯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绍华就意识到了，顾扬的确也是够可悲的，这年头最可悲的莫过于智商了，他还真是不聪明啊……竟是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程柯的身份么？ 绍华唇角一抿，他都说得这么明，自己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着的，“意思很简单，私了。基于我当事人的身份，这件事情如果曝光出去的话，会带来不小的困扰，我相信顾总也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出去吧？买凶杀人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更何况你想要置之死地的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私生女儿。” 顾扬冷冷地笑了一声，只觉得绍华这话有些可笑，他斜睨着绍华，冷冷说道，“基于你当事人的身份？他是个什么身份？还能给他带来困扰？别说笑了！” 陆程柯是个什么无名小卒，这名字在圈子里头他顾扬根本听都没听过。 而绍华倒是微微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就那么看着顾扬，“顾总，就当我好心，给您提个醒吧，陆程柯原名程柯，是我的至交老友，您好好想想，这圈子里头有几家姓程的？” 第七十六章 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七十六章后悔也来不及了 “您好好想想，这圈子里头有几家姓程的？” 绍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声警钟，却也是终于敲醒了顾扬。 他愣了愣，有片刻的失神，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但是脑子里头已经迅速拼接了有用的信息。 那小子叫程柯，似乎在嘉禾里头有些背景，他顾扬打电话去拜托都没能炒掉他，最重要的，他姓程。 顾扬只觉得后背发凉，现在细细想起来，程柯和他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针锋相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无畏无惧…… “你……你什么意思？那小子……和嘉禾什么关系？”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出现那种慌乱。 相较于顾扬的微微慌乱，绍华就镇定多了，身体朝着椅背陷进去，悠然地端了纸杯喝了一口茶，呸……也太小气了，这什么干叶子泡的东西。 因为茶水的不良口感皱了皱眉头之后，绍华这才看向了顾扬，“顾总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又何必再问？” 顾扬的表情终于有了些颓然之意，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那么想要去争取的，去和明远家的联姻……无非就是为了能给公司争取利益，可是……那臭丫头，居然嫁了嘉禾的…… 顾扬心里头早就已经猜到了程柯的身份，毕竟就绍华的话，这圈子里头姓程的有几家？而人人都知道，程家就一个男丁……神秘得很，为了安全起见，各种身份信息也一直都很保密。 绍华觉得……自己的任务算是光荣完成了吧？他觉得自己真该把顾扬现在脸上的表情拍下来给阿柯看看，他一定会觉得解气。 …… 比起顾扬此刻的跌宕起伏，对此事全然不知的温言初，倒是显得轻松多了，舒舒坦坦地在床上睡着，昏天黑地的不想醒来，只是她睡相不好，睡得不太老实，总是会想要翻身，程柯坐在床边办公也办得不安心，经常才刚看完一份文件，目光一抬就看到床上的姑娘已经作势要转到右半身来睡觉。 他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托住她的脊背制止她的动作，怕她压着那些挫伤造成血流不畅更加难以缓解。 时不时就这么来一下，程柯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好好办公了，只能够朝着欧唯圣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欧唯圣的确是个不错的特助人选，虽然现在还只是个秘书，但是做事已经越来越有邵擎的风范了，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在这病房里头和程柯一起办公，文件都是他先过目，分了轻重缓急之后，再交给程柯，而电子文档的文件和报表，他则是先标记好重要的点，再交给程柯过目。 分担了程柯不少的压力，只是期间出去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又马上投入了工作中。 程柯的目光一过来，他就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朝着程柯看过来，看了一眼床上睡觉的人，声音压得非常低非常轻，低声问道，“程先生，什么吩咐？” 程柯指了指自己手边的文件和电脑，“等她睡醒了我再做这些吧，我得守着她，睡觉太不老实了。” 欧唯圣目光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的确是不老实的，他坐在远一些的位置办公都能听到她时不时翻身床单摩擦的声音…… 于是点了点头，走过去就将程柯面前那些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让人准备点吃的送过来。”他有些担心这姑娘醒了会肚子饿，确切的说，程柯觉得她或许会被饿醒，刚才他已经听到几声她肚子的咕噜了。 欧唯圣没有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会意，原地站定片刻，确定程柯不会再有什么吩咐了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微微鞠了鞠躬之后朝着外头走去。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带上之后，程柯就顺势躺到了她的身边去，病床很宽敞，他也不敢伸手搂她，就只是躺在她的后头挡住她，免得她翻身罢了。 言初的确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睡这一觉像是打了一架一样，左边身体麻得厉害，刚想翻身平躺，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给挡住了，翻都翻不过去啊。 就穿着薄薄病号服，自然很快察觉到了身后不明物体的体温，马上反应到了。 “程柯，你挡着我做什么？”她小脸有些涨红了，轻轻声问了一句，朝前挪了挪，平躺下来就转头看他。 转头就看到了他的睡容，安静得像个孩子，面朝着她的方向，身上一点被子都没盖，穿着薄薄的衬衣配着羊绒背心，眼睛闭着呼吸悠长，似乎已经睡得很沉。 言初看得有些呆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和他结婚的时候，就觉得，以前没想过自己能找一个这么清俊无匹的男人。 而现在，这一系列突然得知的情况，更让她觉得恍然，这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自己……曾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避开那个冷冰冰的上流圈子。 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悄然走了进来。 程柯的睡颜就这么印在她的眼睛里头，长得真好看，睡着的样子更是安静乖巧，醒着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让人没法回嘴的话，感觉倒是有些坏坏的，但是现在的模样太乖巧，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言初伸出手指去，想触一触他高高的鼻梁，只是男人的眸子微微掀开一条缝，然后温暖的手掌已经伸上来迅速直接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他眸子已经又闭了起来。 声线沙哑磁性依旧，语气中有着些慵懒，“你看就看，我也不收你钱，想看多久看多久，你要是要动手动脚的话，我可就要收费了啊。” 温言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听了这话之后就是一梗，终于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真不愧是资本家养出来的，张口闭口离不开收钱收费啊？” 他眼睛半睁半闭，眸子里头的光像是饶有兴致打量着猎物的豹子一般，唇角勾起浅浅邪气的笑容，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你嫁都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七十七章 见兄弟 第七十七章见兄弟 “你嫁都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这话语气中没有了那些慵懒，说得倒是颇有几分坚定味道。 转眸看了一眼她点滴药水的速度，然后才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温言初，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程柯语气中的那些轻嘲一览无遗，言初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有些木讷，“什么意思？” 她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就听到了他的下文，“姑娘家家睡个觉能睡成你这个样子也算是凤毛麟角的人间极品了。” 程柯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攻击，究竟是怎么睡着的，那还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言初的脸轰一下红了起来，她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了，以前和端凝还有左婵聊天然后一起睡觉的时候，她一个人一骑当千……竟是能一己之力将她们两人都踢到床下去。 惭愧啊惭愧。 温言初觉得很是惭愧，但是程柯脸上那带着些许邪气调侃的表情又实在太讨厌，索性不再去看他的脸，定定看着天花板，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 自我催眠……算是温言初的天赋。 程柯看着她这副样子，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想要轻轻揽一下她，就被言初扭了扭肩膀避开了，看那样子别扭极了，两人此刻倒还真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程柯也没再伸手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已经送进来放在那边桌面上装了食物的保温盒，然后淡淡问了一句，“吃饭么？” 她没有马上回应，程柯也不急，如同雨夜那晚一般，他先翻身下了床，心里头开始默数，一，二…… 三还没数出来，先听到的是她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声弱弱的，“吃……” 程柯觉得，别的人他不好说，但是温言初这姑娘的脑构造，实在是太容易理解了。 程柯背对着她，唇角弯了起来，只是却没听到床上姑娘起床的动静，刚转过身就听到了她示弱的一声，“程柯……我起不来了，浑身都没力气了。” 程柯转身过去，就直接弯身将她抱起来了，她伸手轻轻地搂着程柯的脖子，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先前的惭愧，还是因为现在亲近而产生的羞赧。 样子特别可爱，程柯索性就直接吻了她一下，言初虽然眼睛里有着些许惊讶，但是没有任何闪避或抗拒的动作，程柯又再次吻上去，只觉得亲亲她的确是一件会上瘾的事情，尤其是看着她的小脸会那么可爱地红起来，越来越红像是猴子屁股似的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血管都爆掉。 就在夫妻两人正你侬我侬不断拉近双方距离的暧昧时刻，病房门就被从外头猛地推开了，伴随着猛烈地推门声同时传来的就是一个大嗓门。 “阿柯！我都说了先让我们见见你媳妇儿的吧？这下好了吧！初次见面在医院！你高兴了吧！” 紧跟在这一声大嗓门后头的，是欧唯圣依旧严谨刻板的声音，“江先生，程先生和太太在里头休息。” “休息什么呀休息！我们是来探病的，这天都还没黑呢！”一个人影已经从门口窜了进来，温言初几乎是浑身一震地惊惶了起来，赶紧推了程柯一下，结束了这个吻。 慌慌张张地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呃，确切地说，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烟灰色精良西装的男人的……身体。 看上去身材倒是高挑，估摸没有程柯高，但是起码也一米七八往上，只是此刻，他手中端着一个大大的果篮，就这么挡在脸面前，果篮正中一颗肥硕的榴莲，正好就在他头的位置。 这种即视感，让人莫名地想要发笑，再加之这人还站得特别端正，那样子就更显滑稽。 他像是想要玩一玩神秘，可是程柯很显然不打算给面子，主要的是，刚才正在亲着，这忽然就被一声雷公嗓门给打断了，任谁谁都不高兴，程柯声音里头有些风雨欲来的冷空气。 言初明显看到那个‘榴莲超人’抖了一抖。 “江再临，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再临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想和弟妹第一次见面能够有创意一点儿么？” “是你嫂子。”程柯声音硬邦邦地纠正了，江再临已经将果篮放了下来，言初这才第一次看到了‘榴莲超人’的脸，不由得有些吃惊。 江再临长得非常好！只是不是那种英俊男人给人感觉的那种好，而是另外一种。 他长得是特别讨人喜欢的那种，算不上英俊，真要说起来，倒可以说是可爱，轮廓并不算特别锋利，整个人感觉就少了几分冷漠，而且笑起来脸上的苹果肌饱满，牙齿洁白整齐，鼻梁高高直直，眼睛是那种圆圆的大眼睛，和程柯趋向于长型深邃眸子的感觉很不同。 再临圆眼睛很可爱，程柯凤目很深邃。 温言初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江再临的笑容，甚至从他这张脸上都难以看出他的真实年纪，就像是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比程柯可显得年轻多了…… 江再临看向言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唇角浅浅的友善笑容，几乎是马上就微微鞠躬非常礼貌地叫道，“嫂子好。” 很礼貌。就更让人有好感。 只是言初不知道，江再临这家伙吃硬不吃软，无非就是看到了程柯目光里头的冷空气罢了…… 话音刚落，后头另一个提着花篮的人就进来了，温言初有些吃惊，因为这花篮实在是太大了……像是孔雀开屏一样。 时宇将花篮放到了茶几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低声埋怨了一句，“重死我了，花比果还重我也是服了……” 他还不用转身，光那么侧身站在那里，就是一张蛊惑众生的脸，言初只觉得这年头果然是这样……什么样的人身边就是什么样的人，这话还真是不假。 程柯的这些朋友，每一个都不差啊。 程柯垂眸就看到了她盯着明时宇那张男狐狸精的脸有些出神的样子，眉头轻轻一皱，“这是败家子江再临，那个是千人斩明时宇。这下，我的朋友你是都见过了，想不认账也不行。记得对我负责任。” 第七十八章 孩子气江再临狐狸精明时宇 第七十八章孩子气江再临狐狸精明时宇 “这是败家子江再临，那个是千人斩明时宇。这下，我的朋友你是都见过了，想不认账也不行，记得对我负责任。”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包括温言初在内。 主要是，这明明应该是一句玩笑才对，可是没人能笑得出来，因为程柯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什么调侃，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相反，他说得很严肃，尤其是最后那句‘记得对我负责任’的时候。 江再临和明时宇一致认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画风忽然就这么变了呢？难道是我们俩打开的方式不对么？ 再临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反应过来之后就侧头和时宇对视了一眼，目光中皆是吃惊，只觉得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对我负责任这种话竟会从程柯口中出来…… 他们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温言初看了过去，心里头忽然冒出来一个感觉，这女人……不简单啊！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脸色些许微微泛红，然后就像是为了带过他那最后一句话所带来的尴尬一般，问了一句，“败家子？千人斩？” 江再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就辩解起来，“我哪里败家子了我？我哪里败了？” 这话他说得都有些脸红，他江再临是当之无愧的他们几人之中最败家的，真要说起来，在流动资金方面，江家和程家算得上是不相上下的。 再临是江家的少爷，宝宝贝贝养大的，更是要什么有什么，他花钱大手脚从来就不考虑究竟用途大不大，自然是败得很，城市里头一条宽阔的江贯穿而过，就这么一条江而已，他江少爷秉着自己姓江……就以这么个破理由，前前后后买了三条游艇！ 豪车豪宅更是都不在话下，如果说他不是败家子，那么就没有败家子了。 程柯淡淡地看了再临一眼，将言初抱到了餐桌边放了坐下，这才淡淡说了一句，“你那三艘游艇，一年都没用过两三次，每年光管理费用都能赶上半套商品房价，你就是败家子，不服来辩。” 江再临一时语塞，表情变得说不出来的古怪，明时宇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一瞬间就让再临有了转移点，“笑什么笑？你个千人斩！” 说着，江再临就非常亲切地看向了言初，脸上有了亲切地笑容，“嫂子我跟你讲喔，千人斩的意思就是……嘿嘿嘿，和一千个女人……” 江再临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语尾拖着有些意味深长。 温言初一下子眼睛就睁大了，看着明时宇那张妖孽一般的脸，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咳……”注意到了言初的眼神，明时宇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明时宇。” 他朝前走两步，向温言初伸出手去。 “温言初。”言初也伸出手去，还没碰到明时宇的手呢，就已经被程柯一语不发地拉了回来，江再临笑得是前俯后仰，“哈哈哈哈！神补刀啊！” 明时宇的表情倒是更不好意思了，这个一张蛊惑众生的脸的男人，竟是会这么羞赧，倒是让温言初有些吃惊。 “承州呢？”程柯问了一句，已经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打开保温饭盒，将里头的菜一份份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再替她扳开筷子递过去，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江再临无拘无束的，伸手就从餐盒里头捻了一块肉送进嘴里，笑得眼睛弯弯的，“他刚还有些事情要忙，应该等会和绍华一起过来吧。” 程柯伸出筷子就准备敲再临的手，好在他躲得快，可怜兮兮地讲了一句，“我也饿了，让我吃点儿嘛。” “吃你的榴莲去。”程柯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然的，毫不留情面地就拒绝了。 再临还没说话，一双筷子就已经递到他面前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一起吃吧？” 言初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再临看了一眼程柯脸上的表情，这才兴致勃勃地接了过来，坐在餐桌边吃了起来。 温言初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毕竟就她看来，江再临和明时宇这种公子哥，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性格，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居高临下的气势，虽然浑身的气质仿若油然而生的浑然天成，但是却一点不压人。 “阿柯，你家媳妇儿我喜欢。”江再临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想要表达自己对温言初的好感，这姑娘感觉安安静静的，一点儿没有自己认识的那些富家小姐的眼高于顶和刁蛮，的确是让人容易亲近许多。 但是这话的味道……明时宇正拆了果篮拿出苹果来削，听了再临这话之后一下子就笑起来了，“小临，你这是想挨打啊？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对阿柯媳妇儿表白？” 江再临筷子一顿，只觉得头皮一紧，抬起眼来就看到程柯锋利的眼神，唇角艰难地勾了一下，打着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嘛。” 眸子转了转就问了言初，笑道，“你还有什么姐妹么？介绍一下？你看，我又没有千人斩那么妖孽的脸，又没有阿柯深沉神秘的魅力……挺不容易的。” 温言初一愣，轻轻抿了抿唇，“真要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个妹妹……” “真的啊？快介绍介绍，介绍介绍！”再临一下子就感兴趣起来，他脑子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时宇已经反应过来了，唇角噙着笑，程柯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再临，“真的？你不后悔？” 再临马上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警惕地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嗯，顾扬的那个女儿，就是言初的妹妹，同父异母的，算是妹妹吧。”程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眉梢轻挑看着再临，然后腹黑地邪气了眼神低声道，“要给你引荐引荐？” 江再临如同赶苍蝇一般摆了摆手，眉头皱成一把，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别恶心着我！那样的爹养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儿！” 第七十九章 势微 第七十九章势微 “别恶心着我！那样的爹养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儿！” 江再临向来比较真性情，有话就说话不会在肚子里弯弯绕绕什么。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垂眸就看到了她拿筷子的手指动作一顿，他目光深沉几分，没有做声。 时宇是个心细的，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之后说道，“话别说得太全，言初也是顾扬的女儿。” 再临愣了愣，这就嘿嘿地赔着笑脸起来，“那能一样么？我都说了是那样的爹养出来的，顾扬那家伙什么时候养过她了？” 停顿了片刻，再临才看着温言初继续说道，“言初啊，你别放在心上啊。我……不太会说话。” 言初微微笑了笑，看着时宇表情的温和，再临赔着的笑脸，一下子只觉得……他们仿佛颠覆了她对富家子弟的看法了。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程柯淡淡扯开话题，虽然欧秘书那边已经给答复过来了，但是再临的路子多，很多时候会知道得更细一些。 说到这个，江再临才想起来自己过来主要是为了探病，顺便也得好好和阿柯媳妇儿打个照面，其次，就是要和阿柯来说说这事儿。 “不然我怎么会说那样的爹让人恶心呢？”再临眉头皱了起来，手中筷子直接往桌面上一摆，似乎连饭也吃不下了，“我让老袁下去查的，那辆车车主就是顾扬这事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了，只是肇事的那司机，原本就是顾家的司机，家里头条件不好小孩儿要治病，说是得了顾扬的命令，还得了一笔钱，才会做这事儿的，只是从头到尾他都只知道自己是得了顾扬的命令，但是这期间顾扬一直坐的是另一辆车，所以他根本就没见过顾扬一面，都是电话联系的，钱是签了顾扬名字的不记名支票。”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一皱，低声问道，“支票号码呢，查出来了么？” 再临摇摇头，“这么短时间，还没能查出来，不过老袁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温言初听得有些认真，能够听明白他们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车祸的这事儿，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都能查到结果，言初眼睛眨了眨，看着再临，还没来得及问出一句。 额头就已经被程柯用手指戳了一下，“不是饿了么？不好好吃饭，瞪着眼睛听得这么走神？” 他声音虽然没什么太多的情绪，但不难听出内容是有些关切的责备，言初没再做声，只低头默默吃饭，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只觉得程柯有时候，哪怕关心都是强势的，让人没法拒绝的同时，觉得感动也不是埋怨也不是。 …… 另一头。 顾扬从派出所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表情有些不对劲，眼神也有些空洞，只觉得像是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他到现在还记得绍家老二在局子里头对自己说的话，“好意提醒你一句，我和阿柯这么多年朋友，所以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他虽然平时淡然平静的，给人感觉都冷得很，但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把谁当做过自己的敌人，所以我一直觉得，若是有一天阿柯把一个人当做敌人了，那么……这人处境一定不会太好。顾总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顾扬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光是现在想到嘉禾那么个庞然大物，都觉得一阵恍惚。 那个该死的丫头，怎么就那么好命？！ 想到这里，顾扬顿了顿，不由得想到温言初提到程柯时候的样子，那表情语气，和毫不掩饰的担忧。 顾扬眉头皱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觉得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那丫头很显然当时也根本就不知道程柯的底细吧？ “倒霉！简直太倒霉了！”顾扬越想越烦躁，索性就直接摔了手边的杯子，瓷片在地上四散开来。 站在客厅门口的身影脚步顿了一下，细细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之后，旋即舒展开来，脸上已经展露出微笑，朝着顾扬看了过去，“爸……怎么心情这么不好？摔杯砸盘的，出什么事儿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顾芷云面露关切之色，已经步子匆匆地迎了上去，坐到顾扬的旁边，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顺着气，“爸，你别气啊，没什么事儿好这么生气的。” 顾扬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侧目看向自己的女儿时，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芷云啊，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怎么了？”顾芷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地问了一句。 “温言初那丫头，是有福了，她嫁的那个穷小子……又哪里是什么穷小子。”顾扬说完这句，轻轻叹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头累得很。 顾芷云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唇角不经意地冷冷勾了勾，语气倒是有了几分嘲意，“不是穷小子是什么？骑个破电动车，连个房子都买不起，就只是个酒店普通的管理人员罢了，难不成还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么？” 顾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芷云啊，你不知道，温言初那丫头嫁的男人……原名叫程柯，是程嘉泱的儿子啊。” “你说什么？！” 顾芷云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吃惊的表情来，客厅门口就已经传来了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顾奉贤的手指都在颤抖，只觉得拐杖都握得有些不太稳了。 “你这报应，你刚才说得什么？！那个野丫头找的谁！？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你明明当时说只是个打工的穷小子而已……你明明……！哎！” 顾奉贤显然是气得不轻，一下子有些站不稳了，捂了一下脖子身体就有些踉跄，顾芷云表情微微变了变，“爷爷！” 她惊呼一声已经冲上去扶住了老人，顾奉贤刚站稳还没坐下来，就对着顾扬一顿吼，“我不管你那么多！现在公司情况本来就不是什么鼎盛时期！经不得什么攻击！要是得罪了程家！谁不知道程嘉泱那小子从来都是护短护得不行的？！你赶紧给我想办法！赔礼道歉也好怎么都好！不然你就别再进这家门了！” 顾奉贤怒气冲冲地就吐出这么一段话来，让顾扬的脸色阴晴不定。 第八十章 老友二三 第八十章老友二三 病房里，因为有江再临和明时宇的到来而变得热闹了几分。 江再临是个没心没肺的活宝，很容易就能够让人熟络起来，而明时宇长了一张雌性通杀的脸，加之表情温温和和的，自然也是让人感觉亲近。 并且说话都没有什么有钱人家的架子，言初很快就和他们熟了许多。 易承州和绍华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了，言初已经吃饱了，半靠在床上听着江再临在那儿打着嘴仗，只是很不幸，他挑选了程柯做他的对手，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程柯其人，算不上嘴皮子特别厉害的，但是厉害在说话一针见血，号称神补刀，哪怕再临说十句，恐怕有时候杀伤力还抵不上程柯一句话的威力大。 易承州和绍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再临在沙发上如同斗败公鸡一般颓丧的脸。 “怎么？斗败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了？这张脸，是又让阿柯给煮了吧？”易承州显然已经对这情况见怪不怪，对上程柯，再临通常都是完败的，但是却是毅力十足，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让人不由得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同时佩服他的毅力。 承州有些风尘仆仆的，刚忙完公司的事情赶过来的，就连礼品什么的也是路边商场随便停了匆匆走进去买的。 “言初，问题不严重吧？早日康复。”承州说话很客气，看向言初的时候，目光里也有着很温和的笑意，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 言初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承州开始，就莫名地觉得这个人很好相处，所以言初微微笑了起来，倒是调侃了他一句，“怎么，你今天不用打工么？” 承州愣了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什么，只觉得她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风格和程柯很是相似，承州眉眼里头有了笑意，看向程柯，“阿柯，你媳妇儿说话这感觉像你……以后估计也是个欺负再临的主儿。” 绍华倒是表情平静，只是目光打量了一圈病房之后，眉头不动声色地轻轻皱了皱，这表情落在了程柯眼中，他眉梢一挑就说道，“怎么，阿绍你这是在找刚才那个小姐妹呢？” 语气里头有着难得的调侃，绍华对上程柯的眼神甚至都发现这厮竟是有些挤眉弄眼？这还真是结了婚了就转了性了？ “小姐妹！”江再临听了这话比谁都激动，“小姐妹小姐妹！” “没你的份，那姑娘和阿绍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已经被阿绍三招之内就拿下了。”程柯声音里头带了些许笑意，这么调侃着，垂眸看了一眼温言初。 其实他平时真不是这么说话的人，但是……总觉得，这里都是自己的朋友，她多少会有些不习惯，所以还不如自己稍微炒热一下气氛，让她不要那么拘束。 “你别瞎说了。”绍华轻轻笑笑，睨了程柯一眼也就没再做声。 温言初也好笑地看了程柯一眼，“你倒是够八卦的。” 程柯唇角微微一弯，眼角眉梢的笑意邪气凛然，伸手直接就轻轻揽了言初，垂眸看着她，“我说你要么把你的小姐妹们叫过来吧？除了千人斩的时宇，其他这几个都还打着光棍，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挺不容易的。” 他低声这么说了一句，停顿了片刻之后就继续说道，“而且，有你的朋友在场，你也不会太拘束。” 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吧？温言初心里能够察觉得出来。 倒是再临在旁边听了这话之后，就一脸兴奋不已，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着温言初，喊口号似的欢呼着，“小姐妹！小姐妹！” 其实大家又哪里是这么没见过场面的人，再临虽然不是什么千人斩，一张可爱的讨人喜欢的脸，只要他想，也不是个缺女人的，就算要来几个小姐妹也用不着这么开心，纯粹也都是为了温言初，不想让她一个姑娘太过尴尬罢了。 言初自然也不好拂了大家的面子，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先打了个电话给左婵，左婵在那头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绍华自然是被发配去接左婵。 而电话打给端凝的时候，言初特别紧张，想了半天也只非常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出了点小事故受了点小伤进医院了。 由于僧多粥少，承州和再临都自告奋勇要去接端凝，只有时宇相对来说还比较淡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恋得不行，“何必呢，我要是去了，还能有你们的戏唱么？我不能这么对兄弟，你们去吧。” 一下子走了三个，病房里倒是安静了不少，明时宇倒不像他那外号那么花花公子的德行，反而感觉温柔细心，甚至不用谁说，就坐在那里慢慢地仔细削水果，去核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默不作声地递给程柯，好让程柯拿给言初吃。 这样的男人，恐怕女人们都会蜜蜂一般前仆后继地往上扑吧，说不定千人斩……也只是他逆来顺受的结果？ “言初，你别害怕，阿柯虽然腹黑了点，但是是个好人。”时宇的声音是温柔的，只是这话的内容一下子让程柯皱了眉头，“我怎么你了你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温言初在一旁笑得温婉，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做声，只是时宇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插不进任何嘴去。 “阿柯，你家老头和女魔头也快回来了吧？你结婚这事儿他们都知道了，女魔头怎么能捺得住性子？”明时宇随口问了一句，程柯只抿了抿唇就答道，“我让他们别太快回来的，老两口多少年没好好出去旅行过了，我妈一直想去看北极光，本来就说等着二月份的样子去挪威看了极光再回来，我不想我这事儿，影响到她旅行的计划。” 温言初默默地垂头下去，心里暗自想到，是了，哪怕先前再怎么觉得没什么不适应的，他们这种有钱人的世界也没什么不适应的，但是……的确，自己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啊。 他们可以为了看北极光去挪威，在北欧待到二月份后才回来，而自己…… 第八十一章 左婵 第八十一章左婵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言初忽然降低的存在感，程柯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说。 而另一头，左婵其实心里头有些忐忑，她刚刚就又接到了绍华的电话，那头他的语气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依旧是那样说道，“小助理，那你等我吧，我现在过来接你。” 那粉色的玫瑰还装在盒子里头就摆在左婵面前的桌面上，鼻间还能够嗅到浅浅的花香。 左婵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上司从门口走了进去。 “小左，你这是要嫁人了？所以才不干的么？”上司手中拿着一个信封，皱着眉头看着左婵。 左婵一愣，赶紧将花盒子盖上了，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去进修学习。” 上司听了之后也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嘲意，“好了没事，反正姑娘到这个年龄也该嫁人了，喏，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我已经让财务先给你结算下来了，你工作内容也差不多交接清楚了，从明天起你就不用过来上班了。” 左婵接过了信封之后点了点头，对上司道谢，“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料。” “也没什么照料不照料的，你做事认真仔细大家也都看着的，你要辞职我还觉得挺可惜的，你要是改变主……” 上司的话还没说完，左婵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她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就已经兴冲冲地站起身来，拿了包包，另只手将那花盒子搂得紧紧的，甚至没等上司继续说完，“那我就先走了！” 就丢下这句然后匆匆离开，出门就接了电话，只听到那头绍华的声音温和柔软，“小助理，我已经到了，你下来吧。” 绍华的黑色911停在楼下，左婵站在窗口就已经看到了，心里头咚咚咚地窜着，像是随时要从喉咙眼子里头蹦出来一样。 而那明明没有任何温度的花盒子，现在更是感觉似乎都有些烫手了。 绍华坐在驾驶座等着，陷进椅背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方向盘，手机就那么忽然响了起来，他眼睛眯着，看也没看手机一眼，就直接把电话接到了车内蓝牙里头。 “哥……”那头女声的尾音稍稍拖长了一些，尾音里头似乎带了些许哭腔。 原本绍华的唇角还是浅浅的笑容，在听到这带了哭腔的声音之后，一下子眉头就紧紧皱起来了，“溪丫头，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邵翎溪是邵擎的女儿，真正意义上来说，是绍华的堂妹，虽然绍家不承认邵擎，自然也不承认邵翎溪，但是绍华却是一直在心里认定邵擎是自己的小叔，翎溪就是自己的妹妹的。 丫头虽然没有进绍家的门，但是从小也是宝宝贝贝养大的，邵擎在嘉禾从秘书室做到特助也有这么些年头，从来经济条件就不差，也不委屈着自家闺女。 更别说程柯和绍华从小也都疼她，所以她现在这么一嗓子哭腔，让绍华有些许紧张。 “丫头你别哭，和我说，怎么了？” 绍华问了一句，就听到邵翎溪带着哭腔说道，“哥，怎么办啊……爸爸得脑癌了……我要怎么办啊？” 绍华的表情有片刻的停滞，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停顿了片刻，才缓慢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刚……你刚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爸爸抽屉想找他钱包拿零花钱，然后……就看到诊断书了，爸爸一定不想让我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我知道这事儿，一定会比我还难过，怎么办？哥，我要怎么办？” 邵翎溪的声音哭腔浓浓的，满满的都是鼻音。 绍华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头也是一团乱，只能够先安抚着翎溪，“丫头你先别哭。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要是你在就好了……呜呜，要是程柯在就好了……” …… 挂了邵翎溪的电话之后，绍华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起来，原本一直噙着浅浅温和微笑的唇角，已经没有了一丝笑意，一张脸上脸色有些难看。 左婵已经从大楼里下来，远远看到绍华的车子，就赶紧加快了步子小跑了过来。 只远远从挡风玻璃看进去看到驾驶座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嘴唇轻轻地动着似乎是在讲着什么，左婵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讲电话，还有些疑惑。 一拉开车门就听到了激烈的争论声。 “你明明知道，不被绍家承认是他一辈子的心病！爸！小叔他是你弟弟啊！他还救了你的命啊！我们绍家不能这么对他！” 绍华的语气有些激动，电话那头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低沉的声音中也不难听出难过的情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只是你也知道你爷爷，为你的事情都操碎了心，安排的对象你也不去见，为了躲这事儿还见天的不着家，你怎么去和你爷爷提这事儿？” 绍华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烦躁，眉头蹙得更紧，“爸你也别拿这话搪塞我，我去见就是了，只是你好好想想，小叔快死了！你的弟弟邵擎，快死了！” 左婵拉开车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对话，绍华已经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先前情绪不太好，只点了点头，“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左婵只觉得心里头有些苍凉，先前还搂得紧紧的盒子，也稍许放松了些，脸上还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只是那么一语不发地坐在副驾座上。 由着绍华因为心情不好而将车子开得飞快，她只是默默地坐着，一语不发地等着目的地的到达，心里头是复杂的，希望快一点到达，又希望不要那么快抵达。 黑色的豪华轿车在医院门口吱一声刹住。 左婵眼神已经变得平静了几分，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帮我和程柯说下，我改天再来探。” 左婵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将手中的花盒子放下了，放在了座位上。 第八十二章 负荆请罪？ 第八十二章负荆请罪？ 绍华看着她这个动作，有些不太理解，其实他一直都在走神，从她上车开始，绍华就没好好注意她手中拿的是什么，现在看到了，才知道，那是一盒玫瑰花…… “绍律师，谢谢你送的花，你都好意给我介绍工作，应该是我感激你才是，这花我没理由收呢。”左婵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原本明明有些跃跃欲试的心，似乎又那么渐渐胆怯畏惧了起来。 绍华眉头皱了皱，看着这个小助理眼神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疼痛还有那一抹浅浅的倔强，一下子觉得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 然后就看着那花盒子，程柯这家伙……平时什么事儿都不感兴趣的淡然得要死，怎么管起闲事来这么三八的热心肠？！ 说完，左婵就微微笑了笑，笑容很勉强，然后转身。 原本就是自己傻傻的，总觉得……说不定呢？说不定是缘分呢？都过了这么久他都还记得自己，都过了这么久了，都还能再次碰见，说不定……这就是缘分了呢？ 原来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很显然，像绍华这样的成熟男人，性格好，事业有成。他的魅力是让女人难以抵御的。 “左婵。” 身后传来他一声低沉的声音，不是‘小助理’，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左婵步子顿住。 其实绍华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可爱的小助理心里是怎么想的，更何况看到她方才眼睛里的情绪，绍华自然是很清楚。 但是他更清楚自己将要走的路，自己所在的位置，于是这么叫了她的名字之后，原本还有很多可以柔软说出来的话语，或者是调侃般说出来的话语。 但是……那又何必呢？ 于是话到嘴边，终于就那么变成了简短的三个字，也是最让人无力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不否认，心中的确是对这个小助理有好感，第一次见面的惊鸿一瞥，到再遇见，其实就连绍华都觉得，或许真的是一种缘分，可是很多事情，不是缘分两个字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于是一声对不起，像是就那么切掉了所有的可能。 左婵轻轻抿了抿唇，只觉得寒风有些刺骨，她伸手紧了紧大衣的衣襟，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她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再然后，就朝着医院的建筑走了进去。 天空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背影看上去那么苍凉。 …… 相较于左婵，端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很担心言初的情况，得知陆程柯的朋友会来接她过去，也就赶紧在外头等着。 然后莫名其妙被两个衣着和气质都很高端的男人带进了车里头，再莫名其妙被他们载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听着开车那个长得有几分可爱的男人在说话，她插不上嘴也不知道怎么插嘴，偶尔回答他们一两句。 一直到抵达了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言初，才确定了那两个男人不是认错人了。 端凝是个心细敏感的，自然很快就察觉出了程柯的不同，只是这么多人在场，端凝也不方便细问言初，并且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言初的伤势。 一路听着那个几分可爱的娃娃脸男人说着言初怎么被撞得飞起来怎么落地，但是又怎么奇迹般的只受了点儿轻伤，可算是吓得端凝不轻。 见到言初情况还不错，她才放下心来。 原本温言初已经做好准备接受端凝的一通数落，可是好在有别人在场，端凝倒是没数落她几句。 左婵到病房来的时候孤身一人，江再临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阿绍没一起？” 左婵不认识江再临，所以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静静坐到病床边去，一语不发的。 端凝和言初都看出来左婵的状态不对，但是谁也没有多问。 “陆程柯，绍律师说他还有些事要先走，改天再过来探病。”左婵脑子里有些乱，但还是想起来绍华说的话，就和程柯这么说了一句。 后者点了点头没什么问题，倒是江再临有些好奇，“阿柯，怎么？你不是说你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么？这姑娘怎么还叫你陆程柯？” 左婵和端凝都有些不解再临话中的意思，眼神中有着些许疑惑，看了程柯一眼，又看向言初。 温言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欧唯圣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恭谨地说道，“程先生，有访客求见。” 欧唯圣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是承州集团的顾总，顾扬。” 端凝和左婵看着欧唯圣恭谨的姿态和话语，听着话中的内容，还有对程柯的称呼，心里头隐隐有了些许眉目。 程柯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淡然平静，听了欧唯圣的这声汇报之后，表情的温度一下子就低了下来，眸子微微眯了眯，里头闪着野兽一般危险的光，“让他进来吧。” 易承州在旁边笑了笑没做声，江再临唇角扯了扯，笑意有些嘲讽，“阿柯，顾扬这是终于知道你嘉禾少爷的身份，这是上门负荆请罪来了啊？” 明时宇摆了个悠哉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易承州也悠哉地坐在他旁边，两人一副看好戏的姿势。 端凝脸上的表情陷入了一种震惊，似乎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才那话中的意思，而左婵现在都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惊。 她们都直直地看向言初，温言初现在也没有办法解释那么多，只能够做了一个‘说来话长’的口型。 而门口，一个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和别扭，原本他就只是想过来以探望言初的名义……套套近乎罢了，不想事情闹得太僵。 只是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病房里这么热闹。 江家的小子，明家的小子，还有易家的小子，竟然都在……而程柯，就坐在病床旁边，眼神冷冷地朝着他看过来。 江再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跷着二郎腿的脚尖点了点，“顾总，好久不见啊。” 第八十三章 乱场面 第八十三章乱场面 如若不是顾扬自己要过来表达一下善意的话，他真的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易承州，明时宇，江再临都在这里，在顾扬看来，他们不怀好意的样子，更不说程柯坐在病床边上，眼神深意地朝着他看着。 顾扬一时之间觉得场面有些冷，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江再临这么一句“顾总，好久不见啊”，甚至都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江少，好巧。” 在生意上算是仰江家的鼻息，顾扬对江再临自然是客气得很，唇角勉强勾起几丝笑容来，表情表示出善意。 只是很显然，这几个富家少爷不见得会领情。 易承州家是航空耗材业的巨头，垄断了多家航空公司的耗材供应，虽然低调但是也是家大业大。 江再临更不用说，江家太多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生意使得江家有着非常庞大的流动资金，放三分利息的贷解决众多地产商资金链断裂时的燃眉之急，早有了江湖救急的口碑。 明时宇家里头则是更简单了，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地主。 拥有闹市区好几条街的地产，光靠收租都是盆满钵满的，一直以来也有投资地产业稳步发展，而且近来又开始做连锁餐饮业。 这么三个少爷坐在这里看着他，就算顾扬想怀疑程柯都身份都没法怀疑。 他，就是程家的少爷，就是嘉禾的继承人——程柯。 顾扬不知道应该怎么主动开口和程柯说话，他生人勿近的态度让顾扬有片刻的迟疑，最终目光是落到了温言初的身上。 她依旧是那样，从脸上看上去，状态似乎是还不错的，甚至看不出受了什么伤，因为也没什么地方打了石膏包了绷带，顾扬有些许惊讶，毕竟从分局那边得知车祸当时人都被撞飞了，落地虽是轻伤。 但这也太轻了。 “你还好？”顾扬始终没办法对这个丫头一副谄媚的语气，但是口气中也没了以前的阴阳怪气，倒是平静镇定地这么问了一句。 温言初浑身的动作都僵硬在那里，听着顾扬的语气，言初没有说话，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你来做什么，看看我死没死吗？” 这丫头的确是已经被伤透了心，否则再怎么不可能出口就是这样讽刺这样冷意的一句话，顾扬表情稍稍愣了一下，眉头也轻轻拧了。 跟在后头的是他的秘书，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我听说你车祸受伤的事情，所以过来看一看你，看到你没事就好。”顾扬声音不算太大声，似乎说这句话都让他有些别扭，明明在商场上八面玲珑四面来风，可是对这个臭丫头说一句友善的话，比和别人赔笑脸还难。 “顾总这话说得……”江再临笑得嘲讽，语气里头是毫不掩饰的讽意，那样讽刺的笑容配上他一张可爱的脸其实特别不搭，但是他话中却是句句夹针带刺的，“怎么听着就那么违心呐？我可是听说了，警察那边说肇事者的口供是顾总您指使的，这究竟得什么仇什么怨啊，您这是想人死啊？” 温言初似乎有些免疫了，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免疫了不少，所以表情平静什么也没说。 “虽然你现在一定认定是我做的，但是言初，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顾扬笑得勉强，语气听上去很是柔软，却没有几分真意。 左婵和端凝一脸的义愤填膺，一直以来就心疼言初的遭遇，这下自然更加对顾扬怒目而视，端凝是个性子随和些的，所以也就眼神愤怒了一些。 左婵本就心情不好，又没有端凝那么随和能端得住，直接就脱口一句，“你就少来假好心了，你只要不来找言初麻烦就阿弥陀佛了，你还是走吧，别影响人的心情。” 真要说起来，左婵不是个畏惧强权的，看着顾扬假惺惺的模样，这话也就很不客气。 顾扬眉头一皱，心里头就来了些火，这几个少爷个个家世不比顾家差，他能忍也就忍了毕竟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他理亏，但是左婵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他这么说话？ 他眼神中一下就有了锋利的情绪，狠狠地朝着左婵剜了过去。 “爸……”顾芷云正好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头捧着一篮花，她打扮得精致漂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淡然地朝着左婵看了过去，然后目光静静地落在言初的脸上。 “你怎么来了？”顾扬眉头一皱，问了一句。 “爷爷生气得很，让我也跟过来看看。”顾芷云微微笑了笑，表情柔软，转眸就看向了温言初，“言初，爸爸是特意过来探望你的，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爸爸是真心想要将你认进顾家家门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一家人不要闹得这么难看，外人看了，该多笑话我们啊？” 顾芷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语气中的那些情绪，都比顾扬要真实多了，要不是言初早知道这对父女都是一路货色，她恐怕都会忍不住相信。 这话甚至比直接的讽刺听起来还更刺耳，言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刚想开口说话，程柯的手已经静静地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小手，没有用几分力气，但是却温暖了她冰冷的指尖。 不过他的语气却不像他的掌心那么温暖，目光冷冷落在顾扬父女的脸上，“你们本来就是一个笑话，请不要扯到言初。顾总，我倒是挺想知道，你是真心想将温言初认进顾家家门，还是想让嘉禾程家的儿媳妇温言初认进顾家家门？” 顾芷云在一旁目光微微闪烁，看不懂是个什么情绪，听了这话之后，只见顾扬的背脊一僵，她唇角轻轻抿了抿，那弧度竟似是笑容，就那么一闪而过。 “大家毕竟是一家人……”那情绪一闪而过之后，顾芷云就出声想打圆场，但很显然，在场没有任何人把她当一盘菜。 程柯甚至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继续说道，“顾总，当初你不是说了么，我是个什么东西，对付我简直易如反掌，我一直等着你的动作呢，只是我这人性子急，你要是再没动作，我就要动作了。” 第八十四章 角色互换 第八十四章角色互换 “你要是再没动作，我就要动作了。” 程柯轻飘飘地吐出了这一句，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动分毫，始终握着温言初的手，像是想用手掌的温暖给她安心的力量。 顾扬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换做是任何人，在他现在这个处境，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程柯的话，等同于宣战，此刻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索性沉默。 轻轻咳了一声，只能够默默将这句话忽视掉，“咳……总之，言初你好好休养身体，爷爷也很担心你，等你身体好了，回老宅我们一家人吃个饭吧。” 不然怎么说这些从商的人都是八面玲珑的呢？温言初现在算是感觉到了，顾扬眼下的这种避重就轻和那些干脆装作听不到的略过，实在是很能体现这一点。 爷爷？ 回老宅？一家人？吃个饭？ 顾扬的话里头似乎每一个词都是漏洞，爷爷？谁是她爷爷？当初那个冷笑着说她是野种，不承认她冷眼看着她们母女跪在门口的老人么？ 回老宅？那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家，为什么会用回这个词？ 一家人？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家人，又有什么好吃饭的？ “呵……”一直都还算沉默还算平静的言初，终于是发出了这么一声，这一声轻笑中，有着讽意有着嘲笑，更有着几分自嘲。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了么？ 有程柯在，哪怕是不可一世的顾扬，都这么客客气气老老实实地在那站着，没开口让他坐，他就只能那么站着…… 言初一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去顾宅的时候，就这么被顾家的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用嘲讽的目光洗礼着，而眼下角色互换，现世报这话还真不是没道理。 只是她累了，和顾家牵扯着，她的的确确已经累了。 不想再纠缠更多，甚至就连表情都有些倦了，“顾扬，我不需要你的探望你的解释，你只要……别再来招惹我就好了。” 除此之外，温言初根本不想要求更多，只要他不来招惹她，就已经很够了，她现在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纠结去烦躁。 她还有好多的事情都没缓过来没理清楚呢！ 程柯表情冷冷的，一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扬，像是在等着顾扬说什么话一样。 顾扬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很是难看，他还是第一次陷入这么难堪的局面，老奸巨猾如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柯在等的是什么。 脸色更白了几分，终于是紧咬了牙关一阵之后，放低了所有的姿态说道，“程少，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之前那些冲动话也是我对不住，你别放在心上。” 非常低姿态，他几十岁的人了，和这么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温声软语地道歉，场面有些大快人心，只是言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如果不是程柯，她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顾扬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弱势。 这就是人在强权下，不得不低头啊。 程柯没说话，眼神意味深长，甚至连应都没应一声，像顾扬绷了这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口来的道歉根本就是一个屁，都不用风吹，打出来就散了。 顾芷云手中还捧着那花篮，花篮里头漂亮的百合花和白色铃兰绕成一个花环的形状，很是独特。 她微微笑了笑，眸光轻轻闪了闪，就上前走了一部，将花篮放到桌面上，一边放一边说道，“喔，这花圈是爸爸送给你的一片心意。” 顾芷云语速不急不缓，话中的内容却是让人忍不住皱眉头。 ‘花圈’？人都还没死送花圈？ “你那是人说得出来的话吗？你这花圈怎么不自己拿回去算了？你算个人吗？够人字儿那一撇吗？”左婵愤怒得手一挥就站了起来，目光之中尽是怒色。 顾芷云没有反驳也没有做声，只见温言初轻轻拉了左婵的手，声音平静得很，“小婵算了，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顾芷云的目光流连在左婵的脸上，目光里头倒是平静，带着几分审视，只淡淡地看着左婵，然后她的唇角竟是勾起了浅浅的弧度，那是毫不掩饰的一个浅浅的笑容。 “程柯，让他们走吧……”言初觉得有些累了，原本这几个朋友弄得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气氛，就被这么破坏了。 程柯察觉到了温言初指尖怎么都暖不起来，朝着欧唯圣招了招手，“欧秘书，送他们出去。” 欧唯圣对着顾氏父女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的。 顾芷云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扩大了几分，眸子里的光是阴仄仄的冰冷，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欧唯圣走出门去。 两位不速之客离开之后，房间里头倒是安静了下来，气氛也从先前的冰冷渐渐缓和。 温言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得似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对自己那卑微的身世，卑微的身份，知道得一清二楚，仿佛自己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有些惭愧得无地自容。 眸子里头目光黯淡，眼皮垂着，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大家像是都考虑到言初的情绪，于是谁也没先开这个话头打破沉默。 程柯只侧头看了她一眼而已，就那么一眼，仿佛就能从她眼睛里读出所有她心中所想，直接挥手就开始赶人，手指依次指向三个老友，“你，你，还有你，跟我出去，有事情和你们谈，也让她们姑娘家聊会儿。” 他可以肯定，端凝和左婵有很多很多想要问她的。 最重要的是，他想给她一些空间缓和一下，她是他的妻子，程柯永远不希望她觉得卑微。 就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言初抬眼看他，眼中有了些许感动。 时宇几个什么都没说，只默默跟着程柯出去，江再临总是嬉皮笑脸的，临出门之前还笑笑地挤眉弄眼地对着端凝眨巴眨巴了眼睛。 没了几个男人，病房里可以说是要多安静有多安静，端凝和左婵都目光炯炯地看向言初，但是谁也没先说话，这样的气氛让言初忍不住叹气，忍不住主动投降。 “唉，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招，我都招。” 第八十五章 不会轻易就算了 第八十五章不会轻易就算了 “唉，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招，我都招。” 温言初无意隐瞒两个老友，端凝眉头皱着，左婵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倒是没有言初意料之中那些疾风骤雨的问题，端凝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左婵叹了口气先问了一句，“言初，你还好吗？” 她们能看得出来，就言初这丫头神经粗粗的，又哪里是能够瞬间接受这么多事实的人，原本有那么多想问的，似乎都问不出来了，最关切的问题，也就只剩下一个。 你，还好吗？ 温言初愣了一愣，终于摇了摇头，在两个最要好的朋友面前，她终于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肩膀都耷拉了下去，头微微垂着，“不，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事情太多，太急，太突然。 她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这么多的东西，就已经这么一股脑儿地压过来了，她没准备好。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好。 “我其实有些预感，陆……程柯他不是普通的人，只是我没有想到……”左婵轻声说了一句，从她见到程柯的那天，从她在咖啡厅见到绍华的那天，她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只是却怎么都料不到，他竟然会是嘉禾集团的少爷，这超出了左婵预想的太多太多。 而言初，这个粗神经乐天派的丫头，竟是嫁给了他，就在那么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拉进了他的世界里头。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贪慕虚荣贪恋荣华的女人，于是……自然不会太好。 “不过……这样也好。”端凝出声，“起码他能够保护你，说实话，我也有点没回过劲来。” 现在脑子里头都还乱得很，但是先前是亲眼看了顾扬的低姿态的，不用想，自然是因为程柯的身份。这样，似乎也好。 言初明白端凝是什么意思，她手指微微紧了紧，目光不由自主看到无名指上那枚指环…… “我只是……很害怕。” 这是言初心里最直观也最清楚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原本以为的那些，都是假的，他成了全然不同的一个人，虽然……他对我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很多时候，一旦一个人的身上，加了一个前提一个前缀之后，似乎没有办法用以前的态度和目光去直视他。” 端凝和左婵都坐在她的旁边，听着她这话，能够理解她心里头的感觉。 “端端，小婵，你们能够想象吗？就在昨天，他还是一无所有的陆程柯，而今天，却是嘉禾集团的少爷，和我有着不一样的世界观，不一样的成长背景，原本应该……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一个人。”言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起眸子，眼睛里头的情绪摇摇晃晃的，“我，只是一个孤女而已啊。” 最后的这一句话，说得多么的无力。 我温言初，只是一个孤女而已啊。 左婵和端凝谁都没再说话，其实她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种忽然被颠覆对一个人所有认知的事情，她们也没有经历过，只轻轻伸手抓了温言初的手。 病房里安静得很。谁也没再说话。 …… 住院部外头的小花园。 室外是天寒地冻的，天空还在飘着不大的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男人们的头发上睫毛上衣服上。 他们几个都插着口袋站在那里，口中呵出一阵阵的白气。 “我总觉得顾扬不会那么轻易就算了。”易承州说了一句，脖子稍稍往大衣领子里缩了缩，想要抵御不断从领子灌进去的冷空气。 他话中的意思是，顾扬肯定还是回来纠缠的，和言初说好话什么的，毕竟他们这些从商的，个个老奸巨猾，脸皮可以说比城墙还厚，为达目的又哪里怕丢了脸面。 “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算了的。”程柯的语气，冷过北风，话中的不会轻易就算了，却是另一个意思，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顾扬。 承州他们只觉得一阵发冷，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寒冷的北风还是因为他话语中的凉意。 “要我帮忙？顾家还差我家一笔款子没还清，催倒是可以催催，但是数目不大，估计造成不了什么太大影响，要么就只能等着顾家再开新项目，房子修起来了资金链断裂的时候，我这边门一关，承州集团那边估计得急得跳楼。” 江再临实话实说，很显然对这流程极为熟悉，程柯却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摇了摇头，“不急，顾家不是最近就有项目要启动么，就顾家现在的资金情况，根本撑不到房子封顶，地基打好资金就得断一次，你那边把门关了，我这边把路断了，压力放下去风声散出去，我也不用承州集团跳楼，股东那边不可能坐得住，只要把顾扬赶下台，一切好办。” 程柯语速不急不缓地说出这一段话来，一切仿佛都早已经在脑中算好了一般，最后以一句话收了尾，“他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而且，你们以为顾扬能有多圆滑？他太傲了，根本不是个能老实低得下头的人，所以摔得只会更惨。” 明时宇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不怎么老实，不像是个会轻易吃瘪的人，阿柯，你自己注意点，别被人阴了。” “要么我让老头调几个好用的人过来？”江再临马上说了一句，他们江家很多灰色地带的产业，倒是养了好些心腹打手，都是些身手不错的，调几个过来都只是小事。 只是程柯却是摇头拒绝了，“没那么严重。他就算有那心思，也是不敢直接动我的，最多只是耍些小手段罢了。” 程柯这话一出，易承州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连声应道，“对对对，谁不知道程家是出了名的护短。” 确切的说，是程家女魔头出了名的护短，就连嘉禾的员工，她都护得很，所以嘉禾上下才是拧成一股绳，庞大低调又团结。 “说起来，阿绍去哪儿了？” 江再临这话音刚落，程柯的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绍华的号码跳动在上头，接起来就听到了那头绍华平平静静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程，我小叔生病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第八十六章 合作愉快 第八十六章合作愉快 “程，我小叔生病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绍华的声音在那头淡淡的不悲不喜，但是这个称呼，就已经让程柯意识到了他的情绪。 这么多年朋友，他很清楚，绍华从来只在严肃，或者有些微怒的时候，会对他用姓作为称呼，其他时候都是叫阿柯的。 “是，他说只和我一个人说过这事儿。”程柯没有丝毫掩饰也没有狡辩，直接点头的坦诚态度，倒是让绍华心中的情绪稍许缓和，原本是有些气他瞒着这事儿的，但是这话的意思绍华也能听得明白，既然只和程柯一个人说过这事儿，自然是要保密的。 绍华语气缓和几分，称呼也已经换了，“阿柯，我今儿就不过来了，得回去和老爷子商量事情。” 程柯明白要商量的是什么事情，就应了，“嗯好。” 绍华在那头停顿片刻，没有挂断电话，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左婵……还在医院吧？” 程柯目光微微动了动，听出了是个什么意思，一下子有些同情那个姑娘，“嗯，她还在。” “等会，你找人送她回去吧，外面风大雨大，她一个姑娘家……” 绍华的语气中有了几分无奈，补充道，“别说是我说的，今儿我真是谢谢你了，你怎么也这么三八了，那花……是你干的吧？” “不推你一把能行？”程柯不以为意，姑且不论是果断地认清然后接受，还是果断地认命然后拒绝，总归是果断不拖泥带水的。 “总之，拜托了，想想还挺羡慕你的。”绍华说完这句之后，才挂了电话。 回病房的时候，就遥遥看到左婵有些落寞地站在走廊的一头，对着自动贩卖机发呆。 程柯让易承州他们先进病房去，然后就朝着左婵的方向走了过去，走近一些，就看到了左婵眼角的晶莹。 注意到程柯过来，左婵慌忙地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液体，猛地吸了吸鼻子。 “你要喝什么吗？”左婵笑着问了一句，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可是程柯的眸子太过深邃，仿佛一眼就能够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想到先前绍华在电话里头语气的无奈，程柯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再次出卖了他。 “绍华刚打电话给我，说不放心你，让我等会叫人送你回去。你还好么？” 他这话连半个停顿都没有，说得再真不过了…… 左婵眼神一怔，垂眸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我……挺好的，不用送了，我是本地人，回家的路还是认识的。” 送不送倒是其次，程柯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程柯自己也没明白，只是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抱歉，之前无意隐瞒你们的。只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程柯扯开了话题，说得是关于自己先前化名三无青年陆程柯的事情。 左婵一下子脸都有些红了，抬眼看着程柯，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和端凝那时候还旁敲侧击地激你买房的事儿，你当时是不是特别想笑啊？” 程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是。” 左婵脸更红了，想到当时自己和端凝都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觉得简直再聪明不过了，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啊！ 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左婵一直觉得程柯是个难以接近的，哪怕是现在也依旧是这种感觉，但是相较于之前的那种冷漠，现在也仅仅只是一种淡然了，倒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柯，好好对待言初。”左婵收起脸上的笑容之后，表情有些认真，“这是你欠她的，她不会让你知道她有多害怕，但是你这样把她扯进这个世界来，她根本不知道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适应不习惯慌乱紧张，并且在这个陌生的圈子里头，说实话，她只有你。这是你欠她的，你没经过她的允许就扯她进来的，你理应好好对她。” 程柯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打量着这个带着大大黑框眼镜扎着包子头的女人，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合作愉快的感觉。 他出卖绍华，她出卖温言初。 你来我往，出卖得不亦乐乎。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程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眸子里头闪过一丝凛然的邪气，目光落在左婵的脸上，“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些，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些。阿绍本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他太清楚太理智，也太懂得压抑自己，所以别人不进一步，或许永远都等不到他主动进一步。” 左婵愣了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柯眸子里头邪气更浓，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左婵，低沉地问道，“左婵，你怕受伤吗？不怕的话，就主动走进一步试试，是万丈深渊还是如履平地，只有走了才知道。” 左婵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程柯说得话太突然了，最重要的是，程柯这忽然让人感觉到有些亲近还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左婵张了张嘴只吐出这么一个字来，程柯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回到病房的时候，程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只觉得……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么三八的热心肠。 病房里头安静得很，只有温言初自己坐在床上，她垂着眸子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情。 程柯走过去就坐在了她的旁边，轻轻拥了她的肩膀，“累了么？” 沙哑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打断了言初的思绪，转眸就看到男人清俊的脸，深邃的眸子里头有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程柯。”言初表情严肃，像是有了什么觉悟，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的严肃，“我有事情想和你谈。” 她这种严肃让程柯想起了刚和她领证出来时她的表情，严肃凝重得像是随时可能说出‘我们进去把结婚证退了’这样的话来。 而现在她的表情就是这样，程柯眉梢一挑，拒绝得果断，“我不想谈。” “必须得谈！”言初语气急切，手都忍不住抓了他的袖子。 “好吧，除了离婚，其他都可以谈。”程柯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挫败感。 第八十七章 婚前协议（一） 第八十七章婚前协议（一） “好吧，除了离婚，其他都可以谈。” 程柯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听她说过一次离婚之后，现在对所有严肃要谈的都有些抵触起来。 究竟是有多怕离婚才会这样…… 或者说，究竟是觉得自己有多容易被离婚才会这样？ 莫名有些挫败感。 温言初嘴唇抿着，她其实是在斟酌，组织语句，明明开始都已经组织好一些了，看到他这张脸，听到他这把蛊惑人的嗓子，好不容易组织好的那些，又都忘记掉了。 程柯眉头皱着，她半天没说话，很容易让人有一种错觉，以为她是不是原本的确就是想谈那件事情的。 他眉头拧着，沉默片刻，还等不到她的言语。 素来淡然如他，风波不惊，天塌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程柯，竟是就那么有些沉不住气。 “我们的婚姻，这其中牵扯太多的利益分割，如果我不同意，法院是不可能判的。” 程柯这话说得很强势，隐隐就有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的意思在里头。 温言初先前皱眉不语的表情，似乎被他这话提醒了而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眼睛亮了亮，抬起眸子来就看着程柯，认真地说道，“我就是想说这个，程柯，你我相差太多，这其中牵扯太多的利益分割，所以……我们订婚前协议吧，虽然有些迟，但是我想应该还来得及。” 言初刚才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怎样才能使自己在这场婚姻中适应他的身份，要么，和他并肩，只是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协议。 婚前协议？程柯目光停顿了片刻，眸子中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多少人想要算着程家的利益，多少人想分一杯羹。 而她，却是想要泾渭分明地划得清楚。 “我们生活在不同层次的世界，不同层次的家庭里。你是嘉禾的少爷，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衔着金汤匙长大，而我就是个价钱亲民的普通女人。原本，这就不公平，我虽然不是什么心高气傲自尊强得无以复加的人，但是起码，程柯，在这场婚姻中，我不想仰视你。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嘉禾少爷，只是我的丈夫，仅此而已，所以，我们订协议吧。” 我不想仰视你。 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 这两句话似乎触动了他，程柯没有说话，眼神中略带深意，垂眸静静看着她。 不同层次的世界和家庭么？ 他伸手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你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了，你已经嫁给我了，我和你现在就是一个家庭。我挺有钱的，你是我妻子，我如果死了，我的房子车子股票保险存款，无论是动产还是不动产，都是你的，你是我程柯的妻子，绝不会是价钱亲民的普通女人。” 温言初从他怀里怔怔抬起头来看着他，和他这样闪电般的结婚，又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言初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感动吗？她想，应该是震撼吧。 “程柯，我们只是闪婚，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我们互不了解，在此之前也没有感情基础，我只希望，在我们的关系中，我和你是对等的，起码，不要让我太卑微。” 温言初说出了心中认定的感觉，她想要自己不那么卑微，她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你有所求，就要拿东西来换。 两人身份悬殊，若是自己在物质方面有所图，在金钱上有野心，那么就要用尊严用位置来换。 程柯从没想过她是这样的女人，一直知道，她心思较为单纯，没有太多野心，但是……她是这样的一无所求，反而让人忍不住想给她什么。 “是，是闪婚，但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结婚证上公章印着的。你已经嫁给我了，温言初，我有照顾你保护你的责任，不需要你用尊严来换，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法定的直系亲属。我是你丈夫，我的，都是你的。如果我有什么紧急情况，你是那个可以作出决定的人，你是那个可以在我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人。你从不卑微。” 程柯其实不是话多的人，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或许婚姻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接受一个人进入你的世界里，融入你的生活中，嵌入你的生命里。 你会觉得你多了一份责任，你不想让她离开，甚至不想让她有任何离开你的可能。 哪怕此刻的你对她，并没有浓烈到可以称之为‘爱’的感情，但‘婚姻’这两个字，也能够让你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和她束缚在一起，然后用胸腔里的那颗柔软，慢慢地贴近她。 程柯的这些话，好重。重得似乎能够将她的心一下子塞得满满的。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言初又何尝不是从未听任何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言初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觉到一个人对她的责任感，从来没有。 她甚至从来没觉得这么互不了解的两个人，贸然结婚会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甚至……都没报过什么希望，可是程柯的这些话，像是希望的火把，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玩笑，也不是什么游戏，这是再实在不过的婚姻。 眼眶里头有了些许水光，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感动。 只是该说的话，言初还是会说，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就很坚定地说道，“可是，就算你不会在意，别人不会这样想，程柯，我们必须有婚前协议，证明我对你的财产是无所图的，这样，我才有办法抱着自己的那点尊严走进你的世界来。程柯，我是为了结婚而和你结婚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程柯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自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姑娘虽然不是什么脑子灵光的，但是有时候她的坚持，让人不得不动容。 他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语气里有了几分别扭，“我是你丈夫，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要的……” 第八十八章 婚前协议（二） 第八十八章婚前协议（二） 他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语气里有了几分别扭，“我是你丈夫，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要的……” 程柯的眉头皱着，眼神里头有了些许不乐意。 言初倒是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抬眼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他这样子倒也有些意思。 程柯的确是不太乐意，主要也是有些想不通，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丈夫豪宅名车名牌的买，这年头的女人最喜欢听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买买买么？ 可是她却是不一样，还清楚直接地表示她对他的财产是无所图的，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越是不要，越想塞给她些什么，人就是这样。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需要，租着房子住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坐公车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像我们之前那样，就没什么不好的。”言初微微笑着看他，说得很平静，眼睛轻轻眨了眨。 程柯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眉头轻轻地皱了皱，“以后，你想租房子，不太可能了，坐公车……恐怕也是个奢望。” 他太清楚自己一旦恢复成以往的身份，坐上应该坐上的位置之后，很多事情，就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程柯眉目中有着深沉，心中有了歉意，的确，如同左婵所说的那样，自己甚至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隐瞒了一切将她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来。 他只是太武断地认为，对于自己丈夫的经济条件忽然变好，恐怕没几个女人是不乐意的，却是一下子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原本和其他女人就是不一样的，她原本从最开始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她不贪慕虚荣和对豪门不屑一顾的抵触。 所以，其实在她眼里，自己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程柯这才忽然意识到了，就算他的家世再显赫都好，其实在温言初的眼里，本质上和顾家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她曾经那么想要逃离的世界，所谓的上流世界，所谓的，豪门。 所以就如同左婵说的那样，其实，是他欠她的。 言初倒没有太过讶异，她明白程柯话里头的意思，这些，都是已经预想到了的了，就顾家都是司机保姆佣人一个不少，住着豪宅坐着豪车，又何况是程家。 “抱歉，是我连问都没有问过你，就擅自将你扯到我的身边来。”程柯双手搭住她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说对我财产无所求，那么我的股票基金房产这些固定资产，我都可以依你，在协议里头写清楚，但我们家大事我说了算，这一点我还是不会妥协的，所以我如果偶尔想送什么给你，你不能拒绝。” 温言初神经粗，对这话也没细想，觉得行就直接点头答应了，眼睛里头有着笑意，答应得倒是很快，“好的呀，那就这么说定，协议内容就这么写了，我回去先拟个草案出来，到时候有什么不足的我们再慢慢补充。” 现在的温言初也还不明白，程柯所谓的大事他说了算，深层含义究竟是什么。 但是后来的后来，她发现家里头什么都开始变成大事，人生大事，吃饭大事，这大事那大事，似乎就没有小事可言。她渐渐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自己被坑了，只是却早已经没有还手之力。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温言初觉得妥妥的，眉眼里头都是笑意，也没察觉到程柯现在眸子里头，那若有所思的深意就像是想要算计鸡的黄鼠狼一般。 “他们呢？”他问了一句，病房里头没了那几个老友，倒是安静得很。 言初笑了笑，想到那几个豪门公子哥，其实也就是几个活宝罢了，她有些无奈，“端端还没吃饭，说肚子有些饿了，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自告奋勇要带端端去吃饭，谁都不让着谁，最终就只能都一起去了。” 言初轻轻叹了口气，侧目看了程柯一眼，“他们怎么就那么饥渴……就他们的条件，怎么看也不是缺女人的人啊，再说了，那明时宇不是千人斩么？怎么会也跟着瞎起哄？” 程柯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伸手亲昵将她搂紧了些，索性直接就搂着她躺下，“时宇心思单纯，他其实不会谈恋爱，也不懂得讨女孩子开心，他有那样的一张脸，甚至不用他主动，就会有前仆后继的女人上来，于是就越来越不会了，所以才会跟着再临一起起哄。” 听了程柯这话，言初的鼻子轻轻皱了皱，“不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他们这么饥渴难耐的，真不知道是像你还是像绍华……” “谁和他们类聚群分了，我和绍华才是一伙的，那三个不长进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程柯撇得非常干净。 这话点醒了言初，她皱眉问道，“是了，绍华人呢？为什么没一起过来？我刚看小婵好像状态就不太好，心情糟糟的样子，说不定……该不会……和绍华有关吧？” 不是言初八卦也不是她敏感，只是自己的确是从来没见过小婵对谁这么上心。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阿绍有他自己的苦衷，但是你那朋友也不是就一定没有任何机会，机会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 言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只是再细问，却是怎么问程柯都不肯说了，像是故意要卖关子急她一样，摇着头不告诉她，脸上又含着若有深意的笑意让她忍不住更加好奇。 “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嘛，小婵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好不好？告诉我吧？就当尊重伤者？” 到后来变成了，“陆程柯！你说不说？！” 从始至终程柯一直一张若有深意的笑颜看着她，不卑不亢无畏无惧地面对温言初的‘强权’。 到最后临危不乱地吐出了一句，“你想知道？” 那语气中挑逗味道十足，言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脑袋，的确是好想知道，哎呀，自己好八卦好八卦！可是那是小婵啊，听了小婵和绍华的初遇，言初也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故事里头的情节一般。 程柯饶有兴致地笑笑，轻轻倾身，脸朝前方探了一些，语带笑意地说道，“求我。” 第八十九章 你想的美！ 第八十九章你想的美！ “求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这男人究竟是多希望别人求他啊？ 温言初眼睛圆了圆，瞪了他一眼，好想自己能够有骨气一点儿怒吼出一句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可是……这可是事关小婵啊，好好奇！好想知道！好没出息…… “求你了，拜托……告诉我吧。”言初声音小小的，语气也软的，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巴巴地看着程柯，等着他能够说出自己想知道的八卦来。 可是程柯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躺在枕头上倒是依旧那样的姿势，身体朝她的方向倾得更近，脸几乎是凑在她的旁边，他唇角扯出邪气的弧度，“诚意不够。” 四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沙哑的声音里头都有了邪气，言初眉头皱了一下，就看着他的脸。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将嘴唇印了上去，落在他脸上轻微的吧唧一声，“这下够了吧？” 程柯脸上的笑意扩大几分，唇角依旧是邪气凛然，总觉得有时候捉弄她，比什么都有趣……尤其是看着她要么鼓着腮帮子，要么小脸红红的样子，程柯觉得自己有些享受。 他转头看着女人好奇的眼睛，“我只是觉得，你那个女朋友，和阿绍之间有戏，阿绍不是个随便的人，因为他轻易不会动心，但是如果他有些动心，哪怕只有一些些……那都有非常大的可能，只要，你的那个女朋友够胆大够主动的话……” 言初几乎是一瞬间就眼神愣住了，啊咧？够大胆够主动？真要说到胆大和主动这两个特质，小婵无疑是她们中最胆大最主动的了，那么…… 原本就觉得小婵和绍华的初遇和再见像是故事里头的情节一般，只是怎么也难以算到，并不是每个故事都能一帆风顺的，所以现在的温言初也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将要为了和绍华的一场故事，吃多少的苦。 言初还没回过神来，程柯的嘴唇已经覆了上来，在她唇上浅浅逗留了片刻之后，温软的舌就已经灵活地动作，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一番探索，让言初一时之间连气儿都喘不过来。 原本因为他的忽然袭击而瞬间僵硬的身体，也在他越来越强烈的吻之下，渐渐软了下去，小手就那么撑在他的胸膛上，却是用不上半分力气。 任由他搂着，任由他吻着。 言初眼神都迷离了几分，看着她变得粉红可爱的小脸，和半睁半闭的眸子里头水漾漾迷离的光，程柯微闭的眸子里头闪过一丝光泽，目光倒是深邃几分，更加舍不得放开她。 将她的唇含得更用力，大掌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离开半分。 而冲动像是钻进心里的虫子，甚至让冷静如他，也有些失了理智，像是沉溺于她的甜美之中，一下子就刹不住车收不住了，另一只大掌就那么沿着宽大的病号服下摆探进去。 准确地攫住了那柔软的饱满…… 虽然……那晚已经与他肌肤相亲，但是这感觉也依旧还算是陌生，言初浑身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甚至没有控制住脱口而出的一声嘤咛，眼睛里头更加水漾漾的，脸成了红扑扑的颜色，她定定地看着程柯，水漾漾的眸子像是小鹿一般纯净，她有些紧张……有些无措，一如那天晚上一样。 程柯的眸子微眯，半睁半闭的，眼睛里头的深邃带着些许慵懒，倒是更像看着自己猎物的兽类一般。 宽大的病号服，领子微微敞开，露出她半边肩膀，程柯的嘴唇渐渐往下，在她脖颈上辗转流连片刻之后，就朝着香肩落下去，只是……扑鼻而来的是中药的味道，算不上刺鼻，但绝对不是什么好闻的，不仅如此，他眸子掀开一道缝，入目就是她肩头右臂的大片让人心疼的乌紫。 所有的动作和冲动，似乎都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他就那么停在那里，言初只察觉到这男人的动作停住，微微垂眸就看到他的脑袋停在自己的肩膀上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从衣领露出来的肩臂。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乌紫。 言初微微抿了抿唇，想着应该说点儿什么比较好，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情到浓时忽然刹车的尴尬气氛…… 她仔细地想了想，仔细地在脑中构思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其实……不怎么疼的。” 为什么！明明是想让自己难看的伤势不要弄得他也跟着一起难过，但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场景下，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却像是一种……一种强调？ 其实不怎么疼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总让人觉得这话的下半句会是，所以做也没关系的？ 温言初说完这句就意识到了这话感觉不太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再说不出任何来。 好在此刻的程柯并没有打算调笑她一番，只是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拉好了她的衣领，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修长的手臂抬起来遮住眼睛，“我看了觉得疼。” 这话说得暧昧笼统，却是让人心头发暖，言初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察觉到他已经侧身搂了过来，将她直接按到怀里头。 耳边听到的是他咚咚的心跳，而更让人羞于启齿的是，某个……硬邦邦的东西，就那么顶住了她，强烈地昭示着存在感，也像是在昭示他的委屈。 言初一下子脸的温度就烧了起来，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会说了。 “等到你伤好了……”他的语气怎么听上去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并且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里，让人不由得去猜想，伤好了之后他要做什么，更是忍不住想，伤好了究竟是个好事儿还是个坏事儿…… “咳咳！”言初听了这话就一梗，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小声呛咳了几声之后，就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了一些，然后语气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也应该协议一下。”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自己头顶上落下男人锐利的目光，和一句，“你想得美！” 这四个字的语气中，三分威胁七分警告…… 第九十章 想哪儿就住哪儿 第九十章想哪儿就住哪儿 “你想得美！” 程柯的语气中三分威胁七分警告，十分的危险。 言初吞了口口水，抬眼就对上了男人豹子一样锐利的目光。 “可是……”言初还想小小地挣扎一下，其实对于在他之前，未经人事的言初而言，她是有些紧张害怕的，尤其是……第一次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太美好的记忆，回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那就是他的大尺寸带来的疼痛。 但对于此事很显然程柯非常强硬非常坚定，马上就说到，“可是什么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件事情是天赋人权，人生大事，我们家大事我说了算，你刚才答应了的！” 这事儿他绝无半分退让…… 这就人生大事了？居然都扯到天赋人权这么深刻的话题上了么？ 言初听出程柯的语气有些急了，她眼睛讷讷地眨巴眨巴了一下，好像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对于这个事情，自己好像不管怎么说，都站不住脚啊，于是轻轻抿着嘴唇，也不再挣扎了，索性先不提这事儿了，就这么揭过去，真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再看吧。 她也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妥协。 程柯垂眸就看到她小脸上头是粉嫩嫩的嫣红，看上去很是喜人，伸出手指在她鼻间轻轻刮了一下。 “程柯，以后……我不能住在景苑了么？”过了一会儿，言初忽然这么问了一句，像是忽然才想到这一茬，所以就问了。 程柯低低地嗯了一声，“你要搬去和我住。” 言初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到不是什么秘密的，大家口口相传的，城郊那个可以当做名胜景致的程家宅子。 “难……难道……城郊那个……？”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倒是让程柯一下子没分辨出来她究竟是兴奋呢……还是紧张呢？ 只能问道，“城郊一直都是爷爷住在那里，怎么，你想住那里么？” 毕竟程家宅子算是个口碑了，程柯心里也清楚，就这么问了一句，刚问完就感觉到她猛摇头的动作，“不用了！绝对不用了，看故宫和住故宫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就一样的道理。” 程柯听了这话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唇角微微弯了弯，就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想住哪儿？” 言初没觉出个什么意思来，这跟自己想哪儿有什么关系？ “我想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你房子在哪儿就哪儿……”很显然，她不懂罢了，程柯垂眸看着她，然后轻轻舔了舔嘴唇，“自然是有关系的，你想住哪个片区，我们就去那儿的房子。” 言下之意好明了，温言初哑口无言已经会意，是了，他是程家少爷啊，哪个片区都有房子…… “我有片瓦遮头就足够了，住哪儿都没讲究。”言初这么说了一句，停顿了片刻，又小心地补充道，“只是……我在景苑也租住了很长时间了，不说有什么感情，但是的确是对那附近的环境啊路段啊都熟悉些，要是能住在那附近自然是最好了。” 程柯将下巴落在她的头顶上，鼻子里头发出一个肯定的音节来，“嗯，都依你，那就住那附近好了，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挑你喜欢的住，等你出院了就安排人，帮你去搬家。” 程柯声音里头带了些慵懒的鼻音，听上去温柔缱绻，言初有片刻的出神，她不是什么脑子灵光的人，甚至反应都比别人要迟钝些，但是她并不傻，她能够感觉得到，现在程柯对自己的这些好，这些迁就，似乎……是在宠她。 …… 吃饭小分队的人带着端凝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柯拥着她躺在床上，两人亲昵的姿势和模样…… “哎哟，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看到这一幕，易承州就笑道，江再临在旁边挤眉弄眼地附和着。 端凝轻轻掩着嘴笑，没有做声。 而明时宇眼尖地看到了言初的挣扎…… 如果他猜得没错，程柯现在是故意把她锢在怀里呢，难怪眉眼间都是笑意。 大家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人家夫妻俩你侬我侬的，这种时候，不速之客就应该速速退散…… 于是纷纷告辞，江再临还自动请缨要送端凝回去，越是这样，言初反而越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走了之后，病房里头安安静静的，她就没好气地看向了程柯，心里头忿忿的，索性就穿着病号服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去，原本她行动就没有任何问题，身上的挫伤是不影响任何行动的。 程柯也不拦着她，好整以暇地在床上悠然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温言初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笔挺站在那里的颀长身影。 “太太，有什么需要？”欧唯圣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柔软，但也没有太多僵硬的棱角，听上去只是一种淡然，干巴巴的没什么感情，全是公事公办的严谨。 这样的严谨容易让人有一种紧张的怯然，她尴尬地勾了勾唇角，咬了咬嘴唇，想到了程柯对他的称呼，这才麻了胆子说道，“欧秘书，可不可以……给我纸和笔？” 欧唯圣的目光浅浅地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言初只觉得他目光里头的淡然让人说不清道不明，那一抹严谨更是让人无来由地紧张，“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 她赶紧这么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一只黑色的万宝龙钢笔就递到了她的面前，与此同时，还有他伸进西装口袋里摸出来的皮面小记事本，“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欧唯圣的语气和声音都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那样，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已经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钢笔上头都还有着些许温度，应该是他的体温。 “谢谢欧秘书。”言初扬了扬手中的笔和本子，“我用完就还给你。” “您……太客气了。”欧唯圣目光清浅明亮，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吩咐。” 其实言初不太习惯别人这样恭谨的语气和姿态，只觉得有些不习惯，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走回病房的时候，也没回病床，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翻开了那皮面的记事本，扉页就是苍劲有力的几个黑色的钢笔行书。 欧唯圣，工作日志。 第九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第九十一章一物降一物 字写得可真好看。 言初心中赞叹一句，不由得想到了那天程柯还是陆程柯的时候将早餐挂在办公室门口，贴在早餐袋上那便利贴上头的字体，也是非常漂亮的字，她记得当时自己还疑惑，怎么程柯两个字写得那么流畅连贯天衣无缝的完美好看，可是那个陆却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现在想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他早就已经有端倪有马脚的，只是她自己太笨了，什么都没察觉到而已。 记事本上都是一些工作内容，言初也没有看别人东西的习惯，就匆匆翻到了后头，尽管觉得有些抱歉，但还是伸手撕下了一页纸下来，打开钢笔盖子，就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来——婚前协议。 程柯也没做声，一直看着那女人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写着些什么，也就饶有兴致地等着，躺在床上拿手机看着股市走势。 病房里头安安静静的。 过了好一阵儿，程柯转眸看到沙发上坐着那女人倒是越写脸上的表情越喜滋滋起来，像是在写什么开心得不能更开心的事儿一样，让人忍不住好奇。 程柯站起身来，朝着沙发走过去，她都还有些无知无觉。 走到她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下去，就只看到纸上头标题的四个字——婚前协议。 程柯眉梢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阅读速度和记忆能力已经很快就将那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 一、温言初对程柯的所有财产没有任何企图，接受婚前协议和公证。 二、婚后要相互尊重对方的意见，大事程柯做主，小事温言初做主，有分歧的可以商量。 三、不能强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四、绝不发生家庭暴力。 五、若有一日夫妻缘尽，好合好散。 六、婚姻关系存在的同时，互相忠诚。 七、如果将来有一天一方有了真正的真爱，无法保持忠诚时，参照第五条。 …… 程柯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说不出的奇怪，看着这姑娘写的这些个其实没任何法律效力的协议…… 前三条他很满意，但是从第四条开始……都是什么玩意儿？ 绝不发生家庭暴力？这个这样拎出来强调，程柯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究竟是多暴力的人，难不成弹她那几个脑瓜蹦已经让她有心理阴影了么？ 第五条更扯了，夫妻缘尽……好合好散？知道的这是婚前协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离婚后的信呢。 第七条…… 程柯索性伸过手去，一把就夺过了纸张，稀里哗啦地撕了个干净。 “干嘛呀！我写了很久呢！”言初急了，刚想伸手夺，就已经变成了一摊碎纸。 “就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法律约束力，你别想了。”程柯眉头皱着，眼神有些不悦，“你究竟有多想离婚？你就不能盼点好？温言初你给我记好了，你以后最好别再说这事儿了，我不开玩笑。” 他语气冷了几分，终于是让言初忍不住紧紧闭了嘴，看着他眸子里头毫不掩饰的冷漠怒意，言初忽然有些慌乱。 她声音小小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真爱……” 程柯眸子里头的冷漠怒意陡然散去了不少，他的目光有些远有些空，像是在想什么，可是那样的目光淡然得让人觉得抓不住触不到的，就连语气都是那种淡的不能再淡的，“不可能会有那一天了。” 语速不急不缓地说出这一句，空远的眼神才近了几分，就这么斜眸睨向温言初，“所以，你也别想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真爱，那就是对我的背叛，我程柯的性格，最难原谅的就是背叛。” 温言初看着他的脸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够默默地将散落在桌面上的碎纸都捡了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头去。 两人谁也没再提这个事情，言初有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任谁这么刚结婚没几天，就被对方张口闭口地离婚，恐怕没几个人会高兴的。 于是她老实了不少，也不做声乖乖躺在病床上，护士又过来上药，她一声不吭地忍着，额头都是一层细汗。 程柯的确是有些不太高兴的，他不是个冲动易怒的脾气，但是也不是个被一而再再而三说到离婚也能够傻笑着就过去的人。 但想和她发火又发不起来，等着她好歹先说一句话，但是这姑娘竟是就那么一语不发的，换药的时候疼得额头都是细汗，她也一声不吭，嘴唇紧紧地咬着。 向来能绷得住的，看着她这个样子，程柯觉得自己也有些绷不住了。 她究竟倔什么！？ 程柯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站了起来，直接劈手就从护士手里夺过了药膏来，“我来弄行了。” 护士怔怔看他一眼，赶紧点头应了，出去的时候悉心地带上了门。 程柯眉头皱着，看着她忍痛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说道，“咬着嘴做什么？疼就说。” 他声音里头没几分怒意，倒是有着些别扭。 然后程柯就看到了这姑娘眼睛里头陡然亮起来的光，她定定地抬眼看他，眼睛亮亮的，小手已经轻轻地扯了他的衣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你不生气了吧？我下次不说了……你别生气。” 他一生气气压好低，周围温度似乎都能降下来，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话，于是只能一声不吭地忍着了。 程柯看到她眼睛里头亮亮的光，和不难看出的些微高兴的神色，还有那眼巴巴的目光，自己的袖子还被她轻轻地扯着…… 似乎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又都散了，程柯一瞬间有些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似乎拿她没什么办法？ 隐约从自己身上看出了些许影子出来，究竟是谁的影子……原本程柯一直都还没能够准确地感觉出来，但是眼下却是有些模糊的轮廓了，这影子……不就是程嘉泱的轮廓么！ “知道错了？”程柯眉毛挑了挑，反问一声，言初赶紧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说了。” 言初嘿嘿地说完这句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程柯，你给我涂药吧，那护士……手真重！” 第九十二章 准备出发 第九十二章准备出发 程柯眉头皱着，看着她一脸赔着笑脸的表情，嘿嘿地笑着，还有可怜巴巴地说护士手重的样子。 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只拿了面前垂眸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地给她涂药，眉梢轻轻一挑，就想到了先前左婵说的话。 她说，这是他欠温言初的……现在一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自己定然是欠了这傻姑娘的，所以才会拿她这么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言初腿上的瘀伤似乎没有之前颜色那么深了。 腿上的伤涂完之后，程柯就抬起了眸子，眼神淡然中透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深意，就那么看着她。 “把衣服脱了。”程柯这五个字说得再正常不过了。 言初一讷，只觉得这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坑自己了。 一切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言初很认命地轻轻撩起了衣摆来。 因为进医院之后，做检查的时候，考虑到内衣上面的金属零件就要求褪了内衣，所以此刻病号服里头挂着空挡…… 她左手环在自己的胸前挡住那一片春光美好，右边身体对着他，手臂上肩膀上还有腰上一片都是挫伤，没有腿伤颜色那么深，趋向深色的紫红，看上去倒是更显狰狞。 程柯动作轻轻的涂药，只是就算自己如何心若冰清，毕竟都是男人，眸子自然会偶尔往她身前被手臂挡住一些，露出一些的美好上看过去。 一时之间他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 言初听着他变得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脸上忍不住一阵阵地烧起来。 好在程柯考虑到她的伤势并没有做什么，上好药之后，她就赶紧穿好了衣服。 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欧唯圣敲门进来询问道，“程总，不早了，是要出去就餐还是我再叫人送来？” 程柯只转头看了一眼温言初，就淡声说道，“备车出去吃吧，她衣服出事故的时候都弄脏了，让人送衣服过来先。” 欧唯圣点了点头恭声应了，“好的，我马上去办。” 应了这句之后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女声说道，“欧秘书，等等！” 欧唯圣动作一顿，转身就看到言初朝着他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他的钢笔和记事本递给他，“谢谢你啊，我用完了，还给你。” 欧唯圣比她高出一个头多，她像是南方女子一般的娇小，欧秘书居高临下这个角度一垂眸虽然不是刻意，但的确是隐约能见到宽大的病号服领口里头隐约透出来的美好风光。 欧唯圣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端正，目光也没有乱瞄，只接过了纸笔，“太太客气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办事了。” 言初赶紧点了点头，看着欧秘书走门去将门带上之后，才忍不住问了程柯一句，“你的秘书是机器人么？脸上的表情像是设定了固定程式一样，就没变过。” 程柯看了她一眼，显然已经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再生气什么，唇角淡淡勾了勾，“这是作为一个特助必要的严谨工作态度，越是这样越不容易在工作中掺杂个人感情，办事效率会更高。” 程柯说完这句，就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中有了丝丝细密的柔软，“慢慢习惯吧，以后，你会经常见到他的。” 不得不说办事的效率真的很不错，从程柯先前吩咐下去，到衣服送来，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而且纸袋上印着名牌logo，纸袋里头装着的衣服，全部都是温言初的尺码，丝毫不差。 不仅如此，就连款式和颜色，都是在言初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程柯接过那些纸袋之后，也只是朝着里头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欧秘书，备车吧，她换好衣服就出发。” 欧唯圣点点头已经走出去执行命令。 程柯一转头就看到女人一脸苦相站在一堆纸袋前头，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怎么了？”程柯指了指纸袋里头的衣物，“你刚才出事摔到地上躺那么久，衣服都被雪水弄脏了，赶紧换了这些，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言初眉头皱着，转头抬眸看着程柯，“可是……这些衣服……” 很贵，她没有说出来，眼中的为难已经很明显了。 她从来没有穿过什么很贵的衣服，自己家里的衣服都是很普通的牌子，自己一套衣服的价格，恐怕……连现在面前这一条围巾的价钱都比不上。 “我说了，我是你丈夫，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要的。”程柯说完这句，眸子微微眯了眯，眉梢轻挑一下，“就算你什么都不要，你总不能要求我什么都不给的。” 言初嘴唇抿了一下，“可是……”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程柯唇角勾起的弧度邪气凛然，眸子里头那似笑非笑的深意让她头皮一麻，他的手指已经伸了过来，轻轻点在她额头上，给了最后通牒，“温言初，你穿不穿？你要是不穿，我不介意扒光了你帮你穿。我会很享受这个福利的，怎么……” 样字都还没有出口，言初已经匆匆拿了纸袋朝着洗手间冲进去了。 程柯看着砰一声被关上的洗手间门，唇间噙出一丝笑容来，“敬酒不吃……” 坐在沙发上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程柯拿出手机来编辑了一条短信，直接就发了过去。 收件人是绍华。 短信的内容倒是很简单，“阿绍，我等会带言初出去吃饭，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正好聊聊。——程柯” 只是那头却没有马上回应，程柯听到洗手间开门的声音，就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他并不知道的是，那边绍华正在楼下厨房里头做菜，而手机在书房的桌面上震动一下之后，一只细细白白的手就拿起了手机划动屏幕打开了短信。 书房里头没有开灯，光线并不明亮，手机屏幕的亮光就这么印进她的眼睛里。 而她的目光，就那么牢牢定在了发件人的名字上。 程柯。 第九十三章 邵翎溪 第九十三章邵翎溪 她眼睛停顿在屏幕上程柯两个字上，轻轻眨了两下之后，就直接按了回复，手指迅速在绍华手机的屏幕上编辑了回信。 感觉态度和语气倒和绍华很是相近，就很简单的一个字“哪”，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程柯在那头不觉有异，只思索片刻就编辑了一个地址过去。 洗手间就已经有了开门的动静，他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就朝着洗手间方向看了过去。 …… 另一头，她只看了一眼屏幕上头程柯发过来的地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楼梯传来脚步声，书房的门被推开，站在外头的男人身姿挺拔颀长，只是套着一件格子的围裙，袖子挽在肘间。 “溪丫头，虾是要爆炒还是白灼？” 绍华脸上的笑容温和清浅，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先前送了左婵去医院之后，他就直接去找了邵翎溪，她心情不太好，于是也就直接接了她过来自己的住处，买了些菜准备给她做些吃的，否则这丫头恐怕没什么心情好好吃饭。 邵翎溪一张清丽的小脸，眼睛大大的，小时候怎么看都是个难看的丫头，黄黄瘦瘦的，哪里有一点漂亮的影子，但是长大了之后，倒是长开了，不说倾国倾城，但是倒也算得上是个清丽漂亮的姑娘，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清澈，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邵翎溪站在他的书桌前头，手放在后头，默默地按了他手机的锁屏键黑掉了屏幕。 看着绍华穿着围裙一副家庭煮男的样子，她唇角微微弯出了笑容来，“哥你真是贤惠，以后要是谁嫁给了你，就有福了。” 说这话的时候，邵翎溪一下子有些替绍华感到不值，以后谁嫁给他……其实以后谁会嫁给他，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早在几年前，他的婚事就已经订了下来，和朝和企业周家的女儿…… 眼下只等着双方生意上一个合适的契机，他的婚事就会被摆上日程。 邵翎溪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周家那女人，真是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阴功，哥，说不定你上辈子杀了她全家，这辈子才得和她结婚来还债，她哪儿哪儿配得上你了，真是有福……” 绍华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清浅温和，“说什么傻话呢，我现在不就在伺候着你么，大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有福啊？” 语中带了些调侃的笑意，伸手对她招了招，“来，下来吧，汤差不多好了你先喝一碗，回头我菜炒好了就开饭。” 绍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婚姻自己没法做主的事儿，早已经不是什么骤然听闻的消息了，心里头早已经默认，又或者说已经有些麻木，所以以往每每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像是已经习惯。 可是此刻翎溪就这么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绍华却是觉得仿佛没有平日里那么淡然的心境，总觉得……有些隐隐地烦躁起来。 一下子，又忍不住想到了左婵的脸。 那个小助理。 他一下子想到了先前她背对着自己，对于他那一声‘对不起’，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之后，离去时那苍凉的背影。 一下子就让绍华忍不住有些心乱。 邵翎溪并没有注意到绍华忽然变得有些深沉的眼神，只轻轻抿了抿唇，手微微攥了一下，就走了上去，亲昵地挽了他的胳膊，脸上有了笑容，“哥……要么，我们出去吃吧？我忽然想吃明月江私房菜馆的醉虾了。” 绍华听了她这话之后，表情僵了一下，侧目就看着这个一脸赔笑揽着自己胳膊的姑娘，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我买了虾，能油爆能白灼，就是酒呛没法做，你就正好想吃酒呛醉虾？！”绍华的眉梢轻轻地挑了挑，有些无奈地看着邵翎溪。 邵翎溪笑了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歉意笑容，“对不起嘛，刚才一直都没什么食欲，你刚说到虾怎么做，我才忽然想到很想吃醉虾来着，我们去吃吧？好不？” 绍华眉头皱了皱，抽回自己的手，“别揽着我，我刚洗了虾手上腥得很。” 邵翎溪依旧笑着也不撒手，继续问他，“好不好嘛？嗯？” 绍华从来拿这个妹妹就没办法，伸手就直接捏了她的鼻子，“你都发话了我能说不好？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出发。” 他是依着她的，而且这丫头表情看上去心情已经缓解了一些，让他放心不少，回身就去卧室换好了衣服。 邵翎溪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眼睛里都闪着光，让绍华忍不住想到，不就是去吃个虾么……有必要激动成这样？ …… 温言初有些别扭地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身上穿着的是名牌的衣服，不得不说欧唯圣办事的确是不错的，一条暗红色的高腰大摆长裙很显气质，不仅如此，也不会像裤子那样包裹着她腿上的伤处，倒也方便，上身是黑色的宽松棉质长袖打底，外头一件短款外套，一整套舒适又不失时尚感。 程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就点了点头，她本就不是什么难看的女子，工作又是个管理层的人员，平时的打扮虽然不是昂贵上档次的，但也都挺有气质的，眼下看上去自然也很是不错。 “过来。”程柯朝她招了招手，温言初朝着他走来之后，他就伸手轻轻理了理她外套的衣领子，然后就定定看她，那目光看上去很近，但是又仿佛很远，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温言初被他的目光扫得有些不自在，这么问了一句，就看到了他唇角的笑意。 程柯什么话也没说，只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没事，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说到这里，程柯语气中都有了几分笑意，“放心吧，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赊账了。” 言初表情一愣，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堂堂嘉禾集团的少爷出去吃饭，又哪里需要赊账，忽然想到他之前曾经说过，让他们请他吃饭那都是给他们面子。 心中这想法刚落呢，男人的声音已经带着笑意再次传来，话语的内容却是让温言初表情瞬间僵硬，“这一次，就直接吃霸王餐。” 第九十四章 温饱大事 第九十四章温饱大事 明月江私房菜馆，虽然打的是私房菜的名头，但其实在这城市里，有着不少分店，大多都位于闹市区不错的地段不错的门店。算是有名的高档餐饮连锁机构，菜品无论色香味都是非常棒的，当然价格也颇为不菲。 这是明时宇家里的产业，也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当初第一间门店开业的时候，时宇就乐呵呵地给他们兄弟几人每人一张贵宾金卡，里头早已经冲上了金额，差不多二十万的额度供他们以后到这儿来吃霸王餐。 所以这霸王餐，那是时宇一早就默许了的。 程柯出国几年，一直都没什么时间回国来逗留多长时间，所以当初那张卡里头的额度倒是一直都没用掉多少。 随着自己结婚的事情解决，不再需要隐藏身份体验基层生活，之前他的那些卡，邵擎也就还给了他，自然也包括这张卡在内。 唔，光明正大的霸王餐。 程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温言初听了这话，脸色滞了滞，只觉得自己似乎和程柯已经有了些默契，看着他唇角那种似是笑意又不似笑意的弧度，带着几分邪气的凛然，她似乎就已经能猜到，他说不定是要算计人了。 住院部vip病区的门口，一辆黑色油亮油亮的凯迪拉克已经停在那里，司机一脸恭谨地站在车边似乎已经恭候了好一会儿了。 凯迪拉克后头还跟着一辆黑色的七座商务车，几个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车边等着，为首的那个温言初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就是那个把她强行带到嘉禾去的保镖么。 李赟注意到温言初的眼神，就友善地对她笑了笑，只是言初的眼神还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像是上一次的印象已经挥之不去，李赟心里苦笑一声，不住地骂邵擎那个孙子……总让自己做恶人，这下好了吧！ 司机已经恭谨地拉开了车门，“少爷，少奶奶，请。” ……言初一时之间觉得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即视感，少奶奶？这个称呼难道不是应该出现在某种宅斗大戏中么？ 可是这三个字就那么撞进耳朵里，而且在场这么些人，她都陌生得很，这些人却是早就已经把她和程柯当做了焦点，言初什么也没说，马上就弯了身子想要钻到车里去。 程柯眉头只凛了一下，就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动作，“动作慢一点，一身的伤也不小心一点，不怕疼么？” 话语的内容明明是责备，可是语气中却不难听出关切。 言初没做声，却是依言慢慢坐进车里头，欧唯圣站在车门外头，等着程柯坐进后座之后才将车门关上，然后坐进了副驾座位，对司机说道，“开车，明月江私房菜国阳店。” 言初眼睛圆了圆，转头看向程柯，考虑到车里头除了她和程柯之外，还有欧秘书和司机在，所以声音压得小小的，问了程柯一句，“你要去明月江吃霸王餐？” 程柯笑笑，就直接点了头，“怎么？你怕？” 她哪有那么幼稚，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没钱付，无非就是说话来调侃她罢了，这个言初还是清楚的，于是轻轻撇了撇嘴，脑子倒是前所未有的灵光，小嘴一撇就直接低声说道，“嘁……你就扯吧，这肯定又是谁谁谁家的店，就像那咖啡店一样，陆程柯，你也就只能骗骗我。” 这话多少有了几分娇俏的味道，程柯转眸看她就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倒是可爱得很。 “反正，好吃的都带你去吃，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就行了，至于是霸王餐还是赊账，你就别担心了，大事我说了算，总不至于让你委屈。”程柯笑了笑，手朝着前头伸了伸，欧唯圣就已经会意，拿出了一瓶无汽的voss矿泉水放到了他的手上。 玻璃瓶子的盖子被程柯扭开，然后就递给了她。 言初觉得这矿泉水瓶子漂亮，竟是用玻璃瓶装的，接过喝了一口发现和普通水其实也没啥区别之后，才说道，“不就是吃饭么……这也是大事儿？” 程柯唇角一弯，眸子里头有了些许狡黠的神色，“当然，温饱大事。” 此刻的温言初，依旧没有察觉到太多这个所谓‘大事他做主’里头是不是有些阴谋的味道，只是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所以到后来，家里头衣食住行用各种方面，从吃到睡只要他愿意那就都是他说了算的时候，言初不是没有抱怨过的，只是后来这男人就说得冠冕堂皇，“当初也不是没给你反应时间，你都反应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觉出个不对来，现在来埋怨，晚了！” 那些都是后话了。 坐在豪华的汽车里的时候，言初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外头的雪花飘着，地上结了薄冰，所以车速不快。 光是看着外头都能想象是怎样天寒地冻的温度，只是车里头暖气足足的吹着，一点没觉得寒冷，难怪刚才看到欧唯圣送来的那些衣服的时候，言初还觉得太薄，但是程柯却是没有多说一句。 他们本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从一个一个的空调房里头到一辆一辆的空调车里，再进入一个又一个的空调房，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是这样。 所以哪怕是冬天，那些从名牌轿车里头下来的女人穿着短款的洋装穿着黑丝蹬着细跟浅口的高跟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的手就放在膝盖上，手指自然放松地弯曲着，漂漂亮亮的手，干净白皙，没有女人们喜欢留的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上的皮肤干净细嫩，手背上两条血管很是明显，其中一条上头还有明显的针眼是先前注射所留下的。 程柯垂眸看着她放在膝头的手，她无名指上还带着他那枚看上去有些旧了的碎钻指环，手背上的针眼让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也没做声，只默默伸手过去，将她的手笼在自己的掌心里。 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再自然不过的神色如常，言初察觉到手上包覆的温度，什么也没说，唇边有了浅浅的笑容。 第九十五章 明月·江 第九十五章明月·江 抵达国阳路的时候，远远就已经看到了明月江的招牌，店面做得有些古色古香的，倒是别有几番风味，就连招牌都是上的都是草书的三个大字——明月·江。 “程先生，需要知会明少一声么？”欧唯圣坐在副驾座位上，微微侧头，目光看向程柯，语气礼貌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就默默来吃个饭就好。”程柯答了一句，已经朝着窗外不远处菜馆的招牌看了一眼。 言初愣了愣，脑子里想到明时宇那张蛊惑众生的妖孽面容，觉得自己果然是没猜错的，难怪程柯会说过来吃霸王餐。 “明少？明时宇么？”言初的脑袋朝他凑了几分，低声问了一句像是不像将自己的无知暴露得太过。 程柯点点头垂眸望她一眼，指了指招牌上的三个字，“明月，是时宇的小姑姑，至于那个江……是再临的小叔，总之，虽然江家明家都没什么好人，但是‘明月江’的故事，还是很感人的。” 听上去似乎其中另有玄机，温言初眼睛眨了眨倒是有些好奇，还没细问，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菜馆门口，门童马上过来开了车门请他们下来。 一下车温言初就浑身一个抖索，这外头零下多少多少的冷空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多吹上几口冷风，就已经被程柯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揽进菜馆正门里头去了。 刚走进门口，言初觉得自己似乎都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一下子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迎宾还没来得及走上来招呼他们夫妻两人，倒是不远处一个人眼尖地看到了程柯，她只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直接就走了上来。 言初只余光看到侧边有人走了上来，微微抬眸就看到程柯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笑容，说不上有多少真意很温度，但是倒是笑得挺开的，就这么看着来人。 “怎么今儿有兴趣来我这吃个饭了？” 说话的女人一身暗红底色缀着黑色丝线刺绣出大片花朵的长款旗袍，搭着同色系锦缎流苏的披肩，这种换做别人穿起来总有点神经病嫌疑的装束，穿在这女人的身上却丝毫不显得奇怪或者突兀，反倒很凸显出气质，而且这女人身材算不上特别高挑，倒给人一种江南女子般的娇小秀丽。 并且她的一张脸上，温言初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妖娆，仿佛她的一颦一笑都氤氲着妖娆的雾气一般。 她这一身的气质，配上妖娆绝美的五官，简直绝了，她似乎就像是民国时代的照片里头走出来的美女，从她的一张脸上，又哪里能看得出真实年龄。 “自然是挂念您的。”程柯大言不惭地张口就来，唇角噙着些笑容眼神中的神色淡然得让人也猜不准他说得是真还是假，“所以自然是要过来的，我也惦记着这馆子的手艺，特意过来吃，怎么样，明姑姑不欢迎我吗？” 明月笑着拍了拍程柯的肩膀，“说什么傻话的臭小子，我还能不欢迎你？程家少爷来我这吃饭自然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啦，你这小海龟出国这么多年，今儿姑姑做东让你好好尝尝，比起那些洋玩意儿，还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菜色好吃！” 难怪程柯会说今天吃霸王餐……原来是这么个理儿，温言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想着这原来就是明时宇的小姑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一看……就是一家人，明时宇就是那样一张蛊惑众生的脸。 眼下这个女人也是一张让人迷惑的脸，甚至就连年龄都让人无法推算。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倒只是微微笑笑，马上就婉拒了，“那哪儿能啊，我这才刚回国过来照顾您生意就吃白食不是个理儿，真要请，姑姑你请下次好了，如何？” 他四两拨千斤地周旋着，明月笑了一下就斜眼睨他，“小宇可是已经给我通风报信了啊，你就要接嘉泱的班了，以后身份哪里是姑姑这个餐馆老板娘能够得上的，想请你吃饭恐怕都得排队了吧？” 明月一边说着就一边领着程柯朝着里头走去，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在程柯旁边的温言初，她眼神好奇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已经打量了温言初一遍。 眼神很是平静收敛得很好，目光里头无论是打量中的审视还是什么其他带有探究意味的意思，都察觉不到。 明月只是微微笑了笑，就问道，“唔，我倒是听小宇和我说了你结婚的事情，这……就是你老婆了吧？小子不错啊，是个有福的，这姑娘安安静静的，眼睛也不刁钻，你以后日子好过，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话，言初或许听不太明白，但是程柯很清楚是个什么意思，明月的眼睛是很亮的，看得自然清楚，他程柯没和那些豪门千金结婚，婚姻中没有那么多算计，以后自然是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的，起码不用担心枕边人算计自己。 程柯笑笑，点了点头，“是，她什么都不懂。” 说着就转头看向了温言初，向她介绍着，“言初，这就是我刚在车上和你说得，时宇的小姑姑，也是招牌明月江的前两个字，明月。” 言初赶紧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您好！” 明月微微笑笑，“你好，不用太客气，和阿柯一起叫我明姑姑就行了。” 言初目光落到明月的脸上就有些难挪开，实话实说地轻声说了句，“难怪时宇也是那么一张千人斩的脸，原来祖上就有这个基因啊。” 她这么有感而发一句，让程柯一下子就忍不住挑了眉毛，侧目就看了言初一眼，目光里竟是有了些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女人……当着时宇的小姑姑，直接就说了千人斩这事儿……这话，换做是程柯，恐怕都没法当着人长辈的面说得出来。 说出来之后言初才意识到——坏事儿了！ 她眼睛猛地一圆，就听到明月忽而噗嗤一声就掩唇笑了起来，一双魅惑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也难掩微弯的弧度。 “阿柯，这丫头有点儿意思，这话在我面前说说还行，我那哥哥脾气不好，要知道小宇这个名头就不好办了。”明月笑了起来，丝毫不见外地将手搭在温言初的肩膀上，饶有兴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细细地看着，终于做出了评论，“唔，这丫头不错，曼曼她肯定会喜欢的。” 第九十六章 被跟踪 第九十六章被跟踪 程柯也侧目看着温言初，听了明月这话之后，就点头认可了，“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曼曼一定会喜欢的。” 明月和陆曼是不错的朋友，已经有好些年的交情了，陆曼也可以说帮了明月不少，所以算是很熟很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闺蜜。 温言初又哪里会知道这个，所以自然更加不知道，程柯其实带她来这里是算准了这是明月江连锁的总店，一般情况下，明月晚饭时间会在这里招呼一些老客人。 他其实带着言初过来，无非就是想先让明月过过眼罢了。 “跟我来吧，给你们安排个不错的位子。”明月走在前头，温言初放慢了一些步子，轻轻拉了拉程柯的衣袖，他转头看她，就看到温言初做了个手势，她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他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一些。 程柯微微俯首下去将耳朵凑向她，就听见这姑娘小声问了一句，“曼曼是谁？” “喔。”程柯点了点头，“曼曼啊，是我妈，陆曼。” 温言初的身体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了，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婆婆，再想到眼下这个世道被传得比牛鬼蛇神还可怕的婆媳关系，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 “明姑姑是我妈多年的老友，算是闺蜜。”程柯这么说明了一句，然后就坏心眼地调侃道，“你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温言初瞪他一眼，也没再说话，只是她的紧张倒是让程柯很满意，因为她就那么一直紧紧地攥了他的袖子没再松开，老老实实地跟在明月后头。 程柯张开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不再做声。 一直跟着明月走到靠窗的座位边。 “阿柯你来得不是时候，包厢都已经坐满了，只有厅的位置，不过这靠窗的位置还不错，也不算太吵，不怪我怠慢你吧？”明月这么说了一句，眼中带笑地看着他。 “当然不会。你这里生意这么好，有位置就已经不错了。”一边说，他就一边拉开了椅子，轻轻按了言初的肩膀让她坐下。 “谢谢明姑姑。”言初乖巧地道谢一声。 明月笑了笑，“别客气，今儿就别点菜了，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们布置去。可不能怠慢你，曼曼整天嚷嚷着儿子回来了要怎样怎样，要是我怠慢了你，还指不定她要怎么和我掐呢。” 她语带笑意，说完就招呼服务员过来上了茶水，然后兀自去厨房布置去了。 温言初轻轻松了一口气，“呼……” 这松气声太明显了，让人不注意都难，程柯侧目看她，“怎么？紧张了？” “当然紧张！你都不和我知会一声！”言初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看她剑拔弩张的盯着自己，程柯眉梢轻挑，“当然不是，怎么我像是这种落井下石的人么？” “你自己说呢？” “可能吧。”程柯心情不错，端起麦茶轻轻喝了一口，掩饰住唇边的笑意，放下杯子还能察觉到她炯炯的目光依旧盯着自己，于是就抿了嘴唇，“好吧，像。” 言初觉得自己要是老和他一般见识，一定会老得很快，索性扯开了话题，“不过，明姑姑还真是漂亮啊，一点儿看不出年纪来，明家的人底子都这么好么？” 明时宇一个妖孽的姿容，他姑姑更加不逊色。 程柯脸上的笑容倒是收敛了几分，轻轻吐出四个字来，“红颜多舛。” 言初很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倒也没有细问。 一直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让言初只觉得肚子都不争气地饿了起来，更加等得有些眼巴巴的，她从来没有来过明月江吃饭，因为菜价太高，周蜜因为应酬跟业务上的伙伴来过几次，所以也只听周蜜说过这里的东西怎么好吃怎么好吃。 现在自然是心里头充满了期待。 …… 绍华一路将车子朝着国阳路开着，已经连着等了两个红绿灯了。 他眉头轻轻皱着，“你这丫头，醉虾哪间明月江没得卖啊，干嘛非得往国阳路上去，这个点儿本来就是最堵的时候，脑子生锈了么？” 绍华侧目看了邵翎溪一眼，有些无奈地看着前头红绿灯秒数慢慢地倒数。 手机在口袋里头震动了起来，拿出来就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着左婵的号码。 小助理三个字不断跳动着，绍华的眉头也慢慢地皱了起来，犹豫着再犹豫着，终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情，伸手划动了屏幕接听了电话。 刚接起来就听到那头左婵的语气慌乱，声音都在颤抖着，她小心翼翼地压低着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头的哭腔，叫了他一句，“绍……绍华！” 因为紧张，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却不是‘绍律师’而是直呼其名的‘绍华’。 绍华眉头一皱，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头像是一下被什么捏紧了一样，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左婵很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一些，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太害怕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让她觉得太害怕了。 “我……我被人跟踪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一直跟着我，我……”左婵有些语无伦次，她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是到超市买个东西而已，她住在老城区的房子，虽然治安一向不算太好，但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刚从超市出来，拐向回家的那条小路，就察觉到后头几个人不急不慢地跟着她，一连跟了两条路，她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原本……原本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就应该报警的，可是她却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躲到了一个废弃的公用电话后头，掏出手机来，拨的第一个号码，竟是绍华的号码。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绍华甚至连想都没有多想，当下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看着前头的红灯读秒已经越来越少，来往的车辆也已经不多，索性直接就一脚油门上去，车子窜到了红灯那边去，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妹妹？ 第九十七章妹妹？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绍华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句，直接闯了红灯过去在路边停下，听到左婵在那边小心地报出了一个地址之后，就马上拉开车门下车去，他没有挂断电话，只是看了邵翎溪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溪丫头我有点急事不能和你去吃饭了，你自己乖乖开车过去吃。” 邵翎溪从没看过绍华这个表情，一下子也有些意识到了恐怕有什么事情发生，眉头皱了皱，“这里离明月江没多远了，我自己走过去行了，你有急事就开车过去吧，这个点不好打车。” 说着她就拉开车门下车，她说的有理，绍华也没有拒绝，只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他就上车重新启动车子，风驰电掣地朝着左婵的地方奔去。 邵翎溪看着绍华开远，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步子有些轻快起来，朝着国阳路两步并作一步地小跑过去。 温言初并不知道左婵发生了什么，菜上来之后，她先前还能够矜持一下，但是第一筷子菜进了嘴里，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程柯坐在旁边和欧唯圣谈着工作上的事情，吃得不多，反倒是一筷子又一筷子都夹到了言初的碗里去，她也来者不拒吃得痛快，听着程柯和欧秘书的对话。 并不是太懂，但也一知半解的听得懂一些，比如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咖喱里头挑出大虾来夹到她碗里之后，淡然地说道，“顾家的那个已经准备启动的新项目，最近不是很大力地宣传么？我看承州集团的股票涨得不错，嘉禾虽然低调惯了，但是也别闲着，我们的酒店最近不是正好也要宣传么？力度大一点推上去，把承州集团给新项目造的势压下来。” 程柯淡淡地说着，像是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温言初能听得出些许眉目，程柯想要打压顾家。 说白了，他现在和顾扬，那就是敌对关系。 欧唯圣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听着程柯说的这些话，他不语片刻，然后才一成不变的口气说道，“程总，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胸前别着的是嘉禾的胸针，眼神里头除了一丝不苟的严谨似乎什么其他情绪都没有，“我的职权，还不足以评断和决断这件事情，我想您应该和邵特助谈一谈，这是他的权限范围。” 欧唯圣的话没什么错，这的确不是他的职权范围内能评断决断的事情，他现在并不是特助，只是秘书室的秘书而已，就算邵擎有心想要让他接班，那也得是接班之后他才有的权限。 程柯眸子微微眯了眯，目光更深邃了几分，就这么静静看了欧唯圣一眼。 他没有注意到后头一个人影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们这桌屏风的后头，温言初也没有注意到，而欧唯圣目光淡然，落到屏风旁那女人脸上时，就看到了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眸子垂下去，看着桌面，什么话也没说。 程柯的声音低沉几分，话语间早已没了什么笑意，“邵特助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他既然把你派到我这里来，自然是多少有培养你接班的意思，要你慢慢上手事……” 程柯说着就停在了这里，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是一种直觉，就是有时候人在被盯着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有的一种感觉，他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眉头轻轻皱了皱，慢慢转头，就看到屏风旁站着的那个年轻女人，她紧紧地抿着唇，眉头也皱着，眼睛里头亮亮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只是语气却很好地将她的情绪体现了出来，“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爸身体不好了！你回来之后也不和我联系，要不是我看了你发给哥哥的短信，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程柯！还有，这个女人是谁？！” 温言初只听得这女人的声音清亮清亮的，转头就看到了这个看上去清丽高挑一脸怒色的姑娘，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是那天那个邵特助的女儿，但是言初不由自主地猜到了一个可能，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头的那块好吃的鱼肉似乎也没了味道，嚼蜡一般囫囵吞下，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场景下，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似乎自我介绍这种事情，不是当下应该发生的场景，索性不再做声，只等着身旁男人做出些什么反应来。 而程柯只是眉头皱了皱，想着绍华做事还真是绝啊，不就是三八地出卖了他两次么，用得着这样报复？ “丫头，好好说话，这是你嫂子。”程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出这一句来。 就一句话而已，瞬间击垮了邵翎溪脸上所有的愤怒，她步子有些不稳，朝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 “绍华没告诉你么？我结婚了，这是我妻子温言初。”他毫不隐瞒的态度让温言初愣了一下，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先前明明还猜测这不是前女友就是前女友…… “你结婚了？你找了这么个寒酸的喇叭花结婚了？那……那……”邵翎溪一下子说不下去，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表达得已经足够明显了，可是，他真是块木头么？他居然结婚了……就这么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那我是什么？！” “你是绍华的妹妹。溪丫头，别闹。”程柯眉头轻皱，语气里有了些不耐，主要是已经察觉到翎溪话语里头对言初的敌意，“你也是我的妹妹。” “谁是你妹妹！”邵翎溪马上就反驳了一句，“谁要当你妹妹！莫名其妙！” “我是邵擎的女儿，是绍华的妹妹，从血缘上和你程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要当你妹妹！”邵翎溪伸手直接指向了欧唯圣，“我才是邵擎的女儿，要接我爸的班，也轮不到他！还有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嫁给你？” 邵翎溪的语气越来越过分，欧唯圣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在听到她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就站起了身来，“邵小姐，如果你再这么不客气的话，就只有请你出去了！” “谁要你请！我自己走！”邵翎溪手一甩，只觉得自己脸也丢够了，转头就走。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言初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事件之后，自己大概，是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停顿了片刻，终于只轻轻吐出来一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第九十八章 偷笑吗？ 第九十八章偷笑吗？ “你……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这话如果配上那凄婉的曲调，那就是再委屈不过的感觉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但是眼下她是轻轻地说出来的，没有任何凄婉的曲调，于是听上去……就莫名多了一种滑稽的感觉。 甚至会让程柯有一种……她是不是在调侃他的感觉。 程柯转头看向她，眉头轻轻皱了皱，“你是在幸灾乐祸？” 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没回答，其实她不是不好奇不是不想问的，只是……仔细想想似乎自己又没有什么立场。 要是刚才程柯对邵翎溪温柔缱绻地劝慰安抚了，她似乎还可以来个歇斯底里的质问，像是电视剧里头的撕逼情节一样。 可是他一句妹妹就把对方给打发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就斩断了所有可能的暧昧，自己就算想要矫情一下，似乎都没个可以站得住脚的出发点。 怎么说好呢？ “也不是幸灾乐祸啦。”温言初小声辩解一句。 “那你笑什么？”程柯没停顿半分就伸手指了指她的唇角。 “我……笑了吗？”言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先前抿嘴唇的动作，唇角已经有了浅浅的弧度。 程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觉得有点儿意思，“难不成，你在偷乐？” “有吗？”言初反问一句，然后就说到，“我又不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朵寒酸的喇叭花……没有什么偷乐的资本啊。” 先前邵翎溪的话的确是不怎么好听的，夹针带刺的虽然言初没有反驳一句，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儿膈应，人之常情。于是就直接扯了翎溪先前说过的话来这么酸他。 “你是我程柯的妻子，这还不是资本？”程柯眉头一拧，伸手就直接戳上她的额头。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姑且不论其他，就现在她嫁给了自己，是他程柯妻子的身份，那么不管出什么事情，他都是会给她撑腰的。 言初只觉得额头一疼，眉头就皱起来了，小声嘀咕地埋怨了一句，“合着我这还抱上资本主义的大腿了……” 这句话虽然是声嘀咕，但是他们坐的距离就那么近，程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下子喉头一梗只觉得她有时候这么平白一句话冒出来真是能让人梗得不轻。 “程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欧唯圣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不悲不喜的淡然，平静地说了一句，只是对他的称呼从刚开始就已经从程先生变成了程总。 像是更加公事公办地拉开了些许距离，程柯眉头皱了皱，想到刚才邵翎溪说的话，里头太多的针对，除了对温言初的那些刺之外，自然还有对欧唯圣的。 程柯也不好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欧唯圣微微躬了躬身就走了出去，李赟站在菜馆的门口抽着烟，看到他出来就疑惑道，“怎么出来了？程少吃好了？” 李赟刚才去了趟厕所，无非也是看程柯在这里吃着饭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所以才正好错开了邵翎溪来的时间，他从厕所放完大招出来的时候，邵翎溪已经匆匆离开了。 欧唯圣脸上风波不惊，没有太大情绪也没什么表情，只说道，“以后做事，还是尽心一点吧，李队长，刚才有人进去找程总大吵大闹的，如果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去直接动了手怎么是好？” 欧唯圣比李赟年轻十多岁，但是这话却是说得李赟脸一红，他的确做事情稍微不拘小节一些，虽然大错从来不犯，但是有时候总会有些小纰漏，邵擎没少说过他，但是熟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嘉泱不喜欢纠太多这些细节，所以李赟也就这么过来了。 “知道了。”李赟尴尬地将烟头丢到一旁，这么应了一声。 欧唯圣没再说话，一语不发朝着停车场走去。 …… “溪丫头闹完走了？”明月悠然过来的时候，就这么问了一句，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柯。 她刚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也没打算出来一下，心无旁骛地在里头该忙自己的忙自己的。 “你都听到了刚才也不出来劝劝。”程柯侧目看她一眼，就看到了明月眼底的笑容。 “我劝有什么用……”明月微笑说出这句，索性就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了，“女人啊，自己的心必须要自己认清楚才行，认不清楚就狠狠地伤几回，死了心就好，旁的人啊，说什么都不顶用。” 明月这话倒是说得很有道理的，语气里头带着些沧桑，也只有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才能够让人忽略掉她妖娆绝丽的脸，真正意识到她的年龄和沧桑。 程柯笑而不语，伸手给她倒上了一杯麦茶。 明月目光就那么柔柔地落在了言初的身上，“言初丫头，你也别太在意，溪丫头的爸爸是程柯爸爸最得力的手下，所以和程柯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如果两人要有什么，早就有了，说难听点儿的话，又哪里还轮得到你呢。所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那丫头是个实心眼儿的，虽然说话难听但不是什么坏心的人。” 明月这话算是打着圆场，程柯在一旁听了，唇角是浅浅的笑意，又哪里需要人来打圆场，这个姑娘神经比麻绳还粗。 “嗯，您别担心，我知道。”言初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脸上带着微笑，生怕明月不相信，又补充了两句，“真的，真的。” 明月脸上是慈和的笑容，静静看着温言初片刻，然后目光就转向了程柯，“你小子哪里找到这么个心宽的姑娘的？你们老程家倒总是运道好呢。” “那是自然。”程柯简单四个字里头，得意洋洋的成分居多。 明月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凝重，“好了，既然你也回来了，以后也多照料照料小宇，他不懂事儿，我现在的情况，也顾不到他太多，我就这么一个侄子……” 第九十九章 出事儿 第九十九章出事儿 回去的路上言初才听程柯提了提明月的事儿。 也就是当年和江再临的小叔爱得浓烈，明月长得漂亮，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尤物，老早就已经订好了婚事，忽然就被再临的小叔横插一脚，两家当时关系都到了冰点，僵得不能再僵了。 最终的处理办法，就是两人都被各自赶出家门了，也算是为了爱情豁出去了，蛮拼的。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两人都和明家江家名义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算是私奔？”言初觉得很好奇，眼睛亮亮地问了程柯一句，女人么，多少对这种爱情故事很是来劲儿。 程柯点了点头，“算是私奔吧，当时两家的面子都挂在那儿下不来，后来也只有把他们赶出家门算事了，只是在那之前，明姑姑被父亲软禁过一段时间，说是还受到了暴力对待，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像就流产了，之后就再没生育能力，也正因为这样，明爷爷才心中有愧，没再阻拦两人的事儿，只赶出家门。” 程柯也只是听明时宇说过一些关于明月江的故事，知道的也不算太清楚，言初眼下听得认真的很，也只觉得这个漂亮的女人也挺不容易的，为爱生为爱死，一时之间心里头竟是有了些感佩。 程柯没有做声，只是说到明月的故事，他一下子就忍不住想起了温言初那个好朋友左婵，虽然对左婵的了解不多，但就目前看来而言，左婵……和明月很像。 车子一路朝着医院开过去，言初觉得有些困，眼皮子挣扎着一耷拉一耷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直接轻轻地闭上了。 程柯转头就看到她钓鱼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同时，唇角也露出笑容来，伸手就将她的头轻轻拨了拨，让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来。 车里头变得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除了她绵软悠长的呼吸声比较明显。 于是她口袋里头手机忽然震动响起的蜂鸣声，也就显得尤为明显，程柯眉头轻皱，伸手拿了她的电话，只见到屏幕上头跳动着号码的名字——左婵。 程柯犹豫了半天，终于是划向了接听，他声音压得很低，“我是程柯，言初她在……” 睡觉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头的声音已经冲了过来，“我是绍华！言初在么？你们现在在哪儿？！” 绍华的声音里有些急切，程柯鲜少从他的声音中听到这种焦急中带着慌乱的情绪，“阿绍，出什么事儿了？” “左婵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们现在在哪儿？你先把言初带过来，左婵出事儿了！是顾扬！” 绍华的确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在电话里头和程柯说左婵的情况，确切说起来，她可以说得上是被畏亵了。 其实绍华不敢去想象，若是自己晚一点儿到，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 他一路都没有挂断左婵的电话，所以那头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绍华忍不住紧紧地攥了拳头，那几个流子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找来的，就连他们说的话里头都不难听出来。 绍华当时在电话里头就听到他们带着淫邪笑意的声音说道，“谁让你不知死活地要惹顾总不高兴？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穷酸的丫头罢了，这世界上，有些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你不是挺能么？顾总特意让我们哥几个过来和你玩玩的。” 左婵几乎当时就慌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不过是在医院里的时候，顶了顾扬一句而已，就那么一句话，他竟然就能做到这一步，这个男人……一定是有病，一定是心里有病！ 但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条小路是她从大路回家抄的近路，左婵一直知道，这条路上本来来往的人就不多，更何况是这种吃饭的时间，自然就更没有人了。 她甚至不记得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将身体缩得很紧，紧紧地抱着膝盖，尽管大衣被他们死死地拽着，连大衣扣子都崩掉了，而且打底衫的领口被扯得几乎变形，连肩膀的肩带都露了出来，但是左婵一直紧紧地抱着膝盖，并且始终死死地攥着手机…… 绍华听着那头的声音，那种击打的声音，撕扯的声音，当时就觉得神经断掉了，车子开得前所未有的快。 赶到左婵说的地址时，车子停在小巷子前头，一声尖锐的急刹车的声音，他直接冲下了车来。 “左婵！”他吼出她的名字，匆匆朝着巷子里头跑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零散奔逃的脚步声。 多想要追上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人，多想要直接将那些人送进监狱，可是看到她的模样，却再走不动一步。 巷子里头只有一盏非常昏黄的灯，并且因为接触不良，灯光一闪一闪的。 她就像是缩在茧里一般，抱着膝盖缩着头，像是恨不得将头都埋到胸口的姿势，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连头发也是，她大大的黑框眼镜就掉落在旁边的地面上，镜腿已经折断了。 绍华一下子心里头特别难受，往前走近两步，就看到了昏暗光线中，她颤抖不停的肩膀。 心里面一个角落像是裂开了一样地难受，绍华眉头紧紧皱着。 后来他想，或许就是在那一刻，看着她的脆弱，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和这个女人脱开关系。 …… 言初很是紧张，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始终紧紧地抓着程柯的手，刚才程柯接电话的时候，她就迷迷蒙蒙地醒来，别的话都没听得太清楚，只有绍华在电话那头低吼一声“左婵出事了”，听得尤为清楚，同时听得清楚的，自然还有后头那一句“是顾扬！” “程柯，你说……小婵不会有事吧？她到底怎么样了，绍华怎么什么都不说清楚呢！”言初紧张得厉害，说话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程柯眉头轻轻皱皱，将她按到怀里来，“去了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有事的，绍华已经在那儿了，他做事一向就稳妥，你别担心。” “都怪我都怪我……”言初声音里头有了几分鼻音，“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婵也不会有事……” 程柯眉头一皱，手臂紧紧地搂着他，凝眸看向司机，“开快点！” 第一百章 商量 第一百章商量 “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婵也不会有事……” 言初眸子里是摇晃的水光，她的头被程柯按在怀里头，那些水光还没来得及晃落下来，就已经在眼角被他的衣襟吸掉。 她明白的，顾扬一早就警告过她的，如果自己不乖乖听话，那么……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他说过他会从她在乎的人开始…… 顾扬早就提醒过她的，现在想起来，言初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内疚。 抬起眼睛就看向程柯，小手攥着他的衣襟，“程柯，当初顾扬就说了我如果不乖乖听话，就不会手下留情，这下已经连累到小婵了，如果他还不撒手怎么办？端端会不会有危险？” 程柯温柔的手掌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傻姑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垂眸看她，看到的就是她闪着水光的眸子，嘴唇轻轻印下去，落在她的眼皮上。 他嘴唇温暖的温度，和声音里头沙哑低沉的稳重，一瞬间就让言初有了些许安心的力量。 绍华的车就停在自家的院子外头，他的房子是城西的一个高档小区里头别墅区的一幢独栋带院子的欧式别墅。 因为不知道左婵住在哪里，她一直不说话，他也不敢追问她太多，就只能小心地将她抱上车之后，直接开到了自己的房子这边来。 车子静静停在院子门口，绍华动作很轻地下车打了电话之后，再在车下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到驾驶座去，没发出什么动静，因为副驾上的女人双目闭着，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他不想吵醒她。 于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左边脸颊上还有着红肿的指印，脖子上有着见血的抓痕，大衣的扣子掉了好几粒…… 绍华眉头轻轻皱着，伸手拿了自己的大围巾，轻轻地给她盖上。 只是手指才刚接触到左婵，她就已经马上警惕地睁眼醒了过来，眸子里头没有太多焦点，定定地望着他的方向，直到看清楚是他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谢谢。”左婵的声音里头是干涩的沙哑，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脸颊上的红肿被牵拉得疼痛，“麻烦你了。” 绍华眉头紧紧皱着，听着她这刻意客气而疏远的话，一下子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他直接下了车去，走到副驾那边就拉开了车门，伸手向她，“进屋坐会儿吧。” 左婵没做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别墅，一下子就明白了言初心中的那些彷徨和慌张，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和他们这样的男人，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哪怕你觉得离他们近了，但其实，就是那么远，那是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不同世界的距离。 还没来得及回应，身体就已经一轻。 “啊……”左婵惊呼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直接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就已经一声刹车在后头停了下来，车大灯照向他们两人，左婵被光照得眯了眯眼睛，只看到有人下车朝着这边匆匆跑过来，只看到一个逆光的剪影也分不清是谁。 直到听到一声“小婵！” 才知道是言初来了。 先前似乎还觉得能扛着扛着的，一听到言初紧张的呼唤，情绪好像一下就绷不住了，眼睛都有些红了。 “小婵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还……”言初想问你还好么，但是看着左婵的样子都知道答案一定是不好，她从没见过小婵这么狼狈的样子，头发乱七八糟，脸颊红肿，衣服……衣服也…… 言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左婵可能经历了的事情，水雾几乎是一瞬间弥漫了上来，程柯身姿颀长挺拔，一只手搂着言初肩膀，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这一幕，也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看到了绍华脸上那样难看的脸色。 程柯眉头皱了起来。 左婵只是伸手轻轻将绍华的围巾拉上来一些，遮住自己衣服的狼狈，没有做声。 绍华一直抱着她没有放下，目光也只是凝重而严肃地看向了程柯，然后说道，“进屋说吧。” …… 别墅里头收拾得干净整齐，一看就很有成功的精英男士独居之所的感觉，吊高顶的客厅，沙发是黑色的皮质沙发，白色钢琴烤漆面的茶几，沙发旁边摆着一个黑胡桃的书柜，里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法律书籍，皆是厚厚重重的一本一本。 左婵被他抱到沙发上，绍华这才看向了程柯，只轻轻歪了歪头，程柯就会意，跟着他一起走到厨房去。 绍华烧着水想煮些热的东西给左婵吃，只是刚一走进厨房，拉门一拉上，他就忍不住直接一拳头砸到了墙上。 程柯马上伸手按住他肩膀，“她……没出什么大事吧？” 绍华眼睛都愤怒得有些发红，“如果我晚到一些，就什么都说不准了，顾扬……做事还真是脏！” 程柯皱了皱眉头，“是啊，真是想让人慢慢来对付他都不行，他自己在不停地求速死。” 绍华给锅里烧了些水，然后转头看向程柯，“只要能想办法拿到承州集团的帐……” 他声音冷了几分，只要能拿到承州集团的帐，其实大家都很心照不宣，这年头各家在税方面都不怎么干净，而承州集团一直都有资金方面的问题，明帐上虽然都做得很好没什么问题，但是暗帐上就是一本烂账，只要能拿到暗账，肯定有太多的漏洞，甚至连钻都不用钻。 程柯也很懂这其中的道理，虽然他也很不爽顾扬，但是之前想到的办法，也就是等着顾家的新项目启动了之后，暗中作梗，程家家大业大，不少人都得买面子，只要把合作材料商敲点一番，资金短缺方面江家又把门一关，承州集团就是一盘死棋。 但是那是慢的，快的……自然是绍华所说的，拿到账。这样顾扬作为法人，自然是得负上责任，到时候谁愿来收承州这一盘烂摊子，谁来收就是。 程柯嘴唇轻轻抿了抿，考虑着这事儿的可行性，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可行度。 “承州集团的财务总监是顾芷云。” 第一百零一章 维护 第一百零一章维护 “承州集团的财务总监是顾芷云。” 一句话像是就断了所有的可能，顾芷云，那可是顾扬的亲女儿，宝宝贝贝宠着长大的，那和言初这爹不疼妈不爱的私生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边走边看吧。”绍华的声音很冷，手指将一些食材倒到滚水里头去翻煮，唇角噙着冷笑，“原本言初的事儿让我还想着，不过就是个顾扬，怎么能让你情绪这么大，毕竟，我倒是很少见到你有什么大情绪的。现在才知道，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啊，顾扬是个人才，轻易就能够挑起人的怒火。” 说这话的时候，绍华咬牙切齿地徒手捏碎了一枚鸡蛋。 程柯站在一旁，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肝火别这么大，你也知道，顾扬，迟早的事儿，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的，你怎么会这么大情绪，你也说了，言初的事儿让我情绪那么大，那是因为言初是我老婆。你怎么回事儿？你和言初那‘好朋友’现在是几个意思？” 绍华眉头一沉，没有做声，将手中碎成烂烂一摊的鸡蛋扔到垃圾桶里去，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了手之后，声音已经低了几分，“我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现在是真羡慕你了。” 程柯明白绍华心中的感觉，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陆曼那样独当一面的妈…… 绍华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是真羡慕。我哪怕想试一下，都觉得像是一种玷污，明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招惹的话……应该拖出去枪毙了吧？” “嘁。”程柯嗤笑一声，斜眼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别太否认自己，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明明知道不可能了，还打算要试一下呢？” 绍华没再做声，程柯站在旁边，默默看着锅子里头翻滚着的汤水，红红的虾子时不时翻到水面上来。 “我今天去菜馆碰到明姑姑了。”程柯忽然就提到这事儿，看似有些无厘头，绍华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挺幸福的。还是那么幸福，还是那么漂亮。”程柯说出这一句，就知道绍华能懂，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当年明月也就是那么反抗了家里头，义无返顾地反抗了，虽然到头来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还被赶出了家门，但是现在，却是眉眼里头都是幸福。 程柯的意思，就是这个。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呢？ 笑笑地拍了绍华的肩膀，“这汤水不错，多做点给言初也喝喝，放点辣吧，能暖和些。在车上她手指都冰凉的，暖气都暖不起来。” 程柯就这么说了一句，绍华皱眉转头看他，“你倒是能指使人……” 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在厨房里头说什么，温言初此刻也没有功夫去细想两个男人会说什么，左婵的模样让人太揪心了。 她一直紧紧地握着左婵的手，但是无奈自己的手也没多少温暖的温度，于是，谁也暖不起来。 “小婵，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原因，你才会……”温言初的声音里头全是自责，紧紧抓着左婵的手，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别说傻话了。”左婵摇了摇头，“又怎么能怪你……” 这话言初只觉得太单薄，其实……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罢了，没有其他，否则，小婵怎么可能得罪人。 “你明明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言初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有着想要从眼眶滚落出来的情绪。 左婵也皱眉看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丫头肯定要哭起来了，索性就心一横，“是啦，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得罪人呢，也就不会被这么欺负了，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要不是我今天实在是太不修边幅了，说不定都能失身当场，我都吓得灵魂出窍了，你这笨丫头赶紧想想吧，要怎么补偿我？” 左婵的声音里头都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沙哑，但是这话的语气却是刻意佯装轻松，想要让言初不那么自责。 只是她这样轻松的语调说着先前的遭遇，倒是让言初更加难过起来。 两个男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中都端着个汤碗，下头垫着毛巾以防烫手，滚烫的汤水氤氲出来的热气模糊了他们两人的容颜。 “言初，过来喝汤。”程柯在餐厅里头就这么叫了一句，把汤碗放到餐桌上之后就伸手朝着客厅的妻子招了招。 绍华站在旁边，朝着左婵的方向看过去，想要开口但最终欲言又止。 言初搀起左婵来，“小婵，我们去喝点吧，喝点热的。” 左婵没拒绝，只是轻轻拍了拍言初的手背，“傻姑娘，你扶着我做什么，我比你的伤可轻多了。” 坐到餐桌边，才看到汤碗里头盛着的辣味海鲜汤，汤水有些红红的，看上去就辣得很，还有红色的大虾，和开着口的蛤蜊，味道很不错，酸酸辣辣的很开胃，喝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言初的鼻子头都辣得有些红红的，程柯从旁边递一张纸巾过来，语气又是那不冷不热的淡然，“姑娘，赶紧把鼻子擤了吧，鼻涕都快滴到汤里了。” 温言初有些习惯了，他在表达关心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淡然态度，接过纸巾也没多含蓄，西里呼噜地擤了鼻涕，转头就看向了左婵。 “小婵，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吧？你的伤……”言初看着她脖颈上脸上的伤痕。 “不打紧的。”左婵马上就这么说了一句，“我等会直接回去就行了。” 言初又哪里能放心，眉头紧紧皱着，“你妈看到你这模样不得急死？！” 这话自然是起了作用，左婵抿唇皱眉，“那……你把你景苑的钥匙给我，我住你房子去。” 左婵从始至终也没抬眼看绍华一眼，程柯在一旁淡然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非常合时宜地说了一句，“不合适吧，你一个人住在那边没个人照料的，要是再有下次怎么办？” “阿柯，等会你就带言初回医院去吧。”绍华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终于开了口，“她就住我这里，我照料着。” 第一百零二章 不速之客 第一百零二章不速之客 其实言初觉得有些不好，说不上来，就觉得不太妥吧？毕竟孤男寡女的。 最重要的是，她总有些阴影，自己当初也就是那么懵里懵懂地就带了程柯回家里，然后一切就发展得太快，像是按了快进键的画面一般…… 只是还不等言初说话，程柯在一旁就应了，“嗯，你照料着也好，免得言初住在医院都难放心。” 左婵只觉得……自己明明是当事人，但是似乎已经被撇开了话语权了，这下这两个男人一唱一和的，就已经把这事儿给决定了，她眼巴巴地睁着眼睛有些没回过劲儿来，脸颊上的红肿一阵阵地疼，脖子上的抓痕似乎也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程柯的目光就已经淡淡地扫了过来，左婵没有做声，注视着程柯的目光，觉得自己似乎能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些什么。 程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已经站起身来，伸手到言初面前，“走吧，我们回去了。” “这……这就走了？”温言初没太反应过来，抬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程柯，“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程柯已经直接伸手拉了她，“走了，绍华能照顾好她，放心吧。走了走了。” 程柯语气里头甚至带了些催促的意思，言初还愣巴愣巴地就直接被程柯牵起来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言初双手拼命扯住程柯制止他带走自己的动作，“小婵，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左婵垂着头，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没点头也没摇头的。 温言初只觉得自己要拗不过程柯的力气了，只能马上转头看向绍华，“绍律师！你照顾好小婵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绍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程柯和绍华对视了一眼之后，前者就直接伸手弯身，一把将温言初抱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走出绍华的别墅，才将她放了下地。 “陆程柯！”她这么叫了他一句，显然有些不满，程柯已经俯身上来了，“你这是真傻还是真傻？” 他的脸就这么近近的在她眼前，“你这好朋友出事后第一个电话不是报警也不是打给你，而是打给绍华，那么现在让绍华照顾她，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温言初反应了过来，伸手捂了捂嘴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棒打鸳鸯的多事…… 程柯什么也不说了，牵着她上车去，只是车上只有司机坐在那里，副驾座位上没了人。 “欧秘书呢？”程柯问了一句。 “欧秘书下车打电话去了，就在前头。”司机指了指前方，就用车灯闪了闪，没过一会儿，欧唯圣就从前头走了过来。 “程总，抱歉久等了，现在去哪儿？”欧唯圣将电话收进口袋里头，开门上车后问了一句。 “回医院吧。” 程柯答了一句。 车子很快开回了医院，温言初身上有伤又上了药，没法洗澡，所以也就换了病号服之后上床睡了。 她睡的时候，程柯还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就着台灯的光线在办公，看着一些文件。 言初睡觉睡得沉，所以半夜的时候，男人是怎么躺到自己身边来的，她也不知道。 一觉就沉沉睡到了早上。 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就看到夫妻两人躺在床上，温言初还窝在程柯的怀里头，像是已经习惯这温暖，就连姿势都是说不出来的舒适。 医生看着这一幕笑了笑，轻轻咳了两声才说道，“程先生，程太太，查房了。” 程柯先醒了过来，眸子里头没有刚醒的惺忪，清亮的眸子里头有深邃的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 她睫毛微微颤抖着，显然已经醒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床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就自发自觉地缩到他的怀里去的…… 程柯从她颈下抽回自己的手臂翻身下床之后，温言初才睁开眸子，佯装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医生很快就做了基本检查，本来她的伤势，就用不着到住院的程度，所以也就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恢复得还不错，软组织挫伤这本来也就是慢慢养着散了淤血就好的，没什么大碍，回家休养也是可以的，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至于肋骨的裂伤，近期内注意休息，多吃有营养的食物，补充一下钙质，问题也不大，以后一定要注意，现在马路杀手太多了，程太太你这次的轻伤，的确是走大运了。”医生说道这里，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那么好听，人都被车撞了，哪里还是什么走大运。 果不其然，程柯淡然清冽的目光已经落了过来，医生轻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言初神经粗倒是没觉得什么，转眸看向程柯，“那，我今天就出院吧？我也不想在医院住着了，好不习惯呐。” 程柯轻轻顿了顿首以示同意，“嗯，我让欧秘书给你办出院手续。” 这话刚说完，病房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走了进来，“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听到这声音，程柯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向来人。 邵擎一身正装站在病房的门口，他脸色并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病态的憔悴，但是背脊笔直挺拔，无论是衣着还是姿态都给人感觉一丝不苟的。 “你怎么来了？这些事情让欧秘书处理就好了。”程柯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邵擎站在那里，眸子微微垂下去，“没事儿，以后还是我来好了，再慢慢带吧，什么时候带出来，什么时候我就退休。” 说着，邵擎的目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程柯察觉到他的目光有异，不由自主地猜到些什么，“带谁？欧秘书么？” 邵擎没做声，只是朝着门口招了招手，一个身穿黑色女士工装的高挑身影就已经走了进来，“带溪儿和欧秘书，我慢慢带，到时候你看着哪个合用就选哪个吧。溪儿也毕业了，成绩一直不错，而且这些年也算是看了不少我做事的，应该也不会太差。” 邵翎溪静静地站在程柯的旁边，她的目光淡然冷漠，没有太多情绪，就那么静静看着程柯，自然也连带着看着病床上的温言初，然后微微鞠了一躬，声音里头是波涛不惊的淡然，“程总，程太太，我是秘书邵翎溪，请多指教。” 第一百零三章 回不去 第一百零三章回不去 “程总，程太太，我是秘书邵翎溪，请多指教。” 邵翎溪淡然说出这一句，没有太多情绪，但是程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邵擎，“邵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邵擎没有马上说话，只转头看了邵翎溪一眼，“邵秘书你先出去。” 邵翎溪没拒绝，非常遵从命令地转身就出去了，邵擎看了程柯一眼，没有做声。 言初忽然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她知道邵擎是有话要说，自己似乎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她也是很清楚自己和程柯的婚姻就这么莽莽撞撞匆匆忙忙地缔结了，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在这段关系中，自己虽然是被动的。 但是在程柯的世界中，自己算是忽然闯入的人。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楚，很多事情需要去理解，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她很懂事地从床上下来，唇边微微勾起善意的笑容，“我……正好要洗漱，你们先聊。” 说着就走进了洗手间去，关上了门。 随着洗手间门被关上的声音，邵擎才看向程柯。 “是溪丫头自己要求的，你也知道，她学历不低，昨天晚上她哭着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做了正规简历递过来给我，我这个做父亲的，阿柯，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办啊？” 这话语中透露出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程柯也理解他的心情，“邵叔叔，让你为难了。” “为不为难倒不至于，只是这丫头也知道我的病情了，说是不想我继续这么辛苦，所以要来接我的班帮我，让我轻松一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她的孝心我再怎么也是没法拒绝的。”邵擎这么说了一句，目光中往常的那些公事公办的严谨和淡然褪去，“你也知道，她喜欢你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也一直知道你从来只把她当妹妹看，这些年也没少劝过她，但是毕竟喜欢你是她自己的事，她又是个倔性子，也只能由着她，毕竟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做主，尤其是感情。” 程柯其实听得不多，邵擎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不是公事也不是恭谨的语气，真的是听得不多，他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停顿了片刻之后，目光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这样，那也就没办法了，就让她做着吧。”程柯淡然说出一句，邵擎目光闪烁了一下，注意到了程柯的眼神所向，“只是，你太太那边……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程柯唇角弯了一下，看着洗手间门的眼神柔软了几分，“她？她那根粗神经，你不用担心太多。” 邵擎看着程柯唇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柔软，一时之间，似乎又觉得像是看到了嘉泱对陆曼才有的那种表情，那种笑意和柔软。 “我会哄她。所以没关系。”程柯说得笃定，“只是，你真的觉得没关系么，邵叔，让溪丫头这么看着我和言初在一起过日子的样子，她难道不会更委屈么？” “委屈就委屈吧，委屈够了就知道什么是错的了，就懂得死心了。”邵擎的语气中依旧有些无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头疼，这个动作让程柯眉头一皱，“邵叔，你身体情况……还好么？” “嗯。”邵擎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按了太阳穴，“没事，只是最近头疼严重了些，我的肿瘤医生给我安排了放化疗的疗程，病灶缩小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手术，所以这段时间会辛苦一些。” 程柯有些担心他的情况，“多休息吧，有事情就交代下去做好了，欧秘书做事情挺认真的。” 邵擎的脸色有着片刻的僵硬，定定看了程柯一眼，然后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是吗？我知道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欧唯圣的号码。 …… 邵翎溪站在门口，双手垂在身侧，头也微微垂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微微耷拉的肩膀不难看出她现在并不精神，昨晚一晚上都没睡，早上就跟着爸爸一起过来了，所以她状态很不好。 哪怕多看程柯一眼，多看他妻子一眼，邵翎溪都觉得自己胸腔里头的心头血要翻腾出来，刚才是怎么强忍下来的，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只觉得走出门之后，先前镇定的脚步就变得漂浮，伸手轻轻地扶了墙壁就觉得有点儿想哭，自己这就是自作自受了吧？如果昨天在菜馆没有那么激动地直接就将一切说出来，没有直接就那么撕破了脸，恐怕现在，处境还不会这么尴尬和难堪，恐怕程柯还会继续像以前一样，虽然把她当做妹妹，但还是对她很好很迁就。 可是现在……窗户纸被捅破了，再想回到之前就很难了。 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从走廊那头朝着这边走过来，俊逸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那么静静地走到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站在了门边，恭谨沉默的守望姿态。 邵翎溪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心里就本能地反感这个男人，那是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就像这人平静的外表之下，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汹涌内心，让人觉得危险，于是自然而然地本能抵触，她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邵翎溪的语气不太友善。 欧唯圣没有马上做声，只是转眸看了她一眼，“工作。”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听上去不冷不热的。 “爸爸说了，以后我跟在他身边，等到事务上手了之后我接他的班！”邵翎溪目光冷淡，扫了他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欧唯圣拿着手机微微摇晃了一下，“刚才接到了电话，邵特助说，让我过来以后跟在他身边学习，邵小姐，以后究竟是谁接班，还说不定呢。” 他就那么忽然弯了唇角，从来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这一缕微笑像是融化的冰山，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邵翎溪，然后淡然说道，“以后，请多指教。” 第一百零四章 你别自责 第一百零四章你别自责 “以后，请多指教。” 这句话先前邵翎溪在病房里头才说过，现在就听到欧唯圣这么说出来。 她眉头依旧皱着，不是很友善地睨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言初站在洗手间里头，一嘴的沫子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鼓着腮帮子刷牙，想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好。 刷好牙洗好脸了，也摸不准究竟是不是出去的时机，只能够缩着肩膀目光呆滞地坐在马桶盖子上，觉得自己陷入了低血压患者们清晨的不清醒状态。 唔……要是洗手间有张床该有多好。 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半睁半闭地钓着鱼，甚至没有注意到洗手间的推拉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推拉门扯开的门缝里，门外的男人英俊颀长的身姿站在那里，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前倾，朝着洗手间里头望着，就看到了那女人穿着病号服趿拉着棉拖，精神萎靡地坐在马桶盖子上，两只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头，眼睛半睁半闭，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的模样。 所以程柯觉得自己先前的话没什么不对的，她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她这根粗神经……他根本有一百个信心可以哄好她，这傻姑娘竟是没有任何觉得不好的地方，似乎也一点儿不好奇他和邵擎在外面说了什么。 就那么洗漱完了之后，自己坐在马桶上打起瞌睡来了？ 程柯目光朝着洗手台上的牙刷和毛巾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没做声，好整以暇地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坐在马桶上打瞌睡。 就这么定定地看了约莫五分钟，言初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男人的眼中。 程柯这才走近了洗手间去，从洗手台上拿起新的牙刷毛巾准备洗漱。 言初正迷糊着，就只觉得前方一片黑影遮挡了光线，惺忪的眸子一抬，就是一个笔挺的背影。 她愣了一下，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程……程柯？” “嗯。”程柯依旧背对着她，低声应了一声，就自顾自地挤了牙膏，将牙刷塞进嘴里之前问了两个字，“醒了？” 言初用力眨了眨眼睛，脸有些热，“我……我又没有睡着！” 她想要辩驳几句，但是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似乎有些单薄啊，没睡能人进来了都还无知无觉的么？ 一声轻浅的笑声从男人口中发出，言初从镜子里头清楚看到男人的脸印在镜中表情分明是有着笑容，她没再说话，但是眉眼也柔软了几分。 过了十分钟，程柯已经洗漱完毕，言初发觉了，这个男人做事情一直都是这样严谨认真中规中矩的，刷牙刷够三分钟，洗脸也是认认真真的十五捧水…… 一定是有强迫症。 “强迫……”言初想叫他一句，张口就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虽然及时刹车住了，但是程柯忽然一顿的擦脸动作……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咳！”言初轻咳一声，想掩饰住，“程柯，我等会就出院了么？” 程柯转过身来，双手撑着身后的洗手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身体微微朝前倾了倾。 他刚洗完脸，头发有些微微的湿，下巴上还有些许冒出来的胡渣，但此刻脸上的皮肤感觉特别干净清透。 一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似乎带着些许危险，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言初，然后他摇了摇头，“不能出院了。” 言初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说邵特助给我办了出院手续了吗？” 程柯唇角噙出一抹浅浅邪气的笑容来，“我强迫症不想放弃治疗，你得留在医院照顾我……” 他说得这么再自然不过了真是让人忍不住一口气梗在那儿，言初深呼吸几口平复了情绪之后才说道，“大男人这么这么小气！” 程柯弯唇依旧笑得邪气凛然，伸手就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就许你心里头说我坏话呢？” 说完就朝着洗手间外头走去。 言初觉得自己的额头迟早得长出茧来，抬手捂了捂额头，也跟着他朝外走，一边走就一边咕哝，“嫁都嫁给你了，还不能说两句坏话么？你不是我丈夫么？” 程柯步子一顿，走在后头的她就直接一头撞上他的背，感觉跟撞到一面墙上似的。 还没来得及埋怨一句，程柯就已经转过身来，定定看了她，然后点头道，“好吧，你说得对。” 说着就拿起沙发上摆着的她的衣物，“等会护士进来再给你上一次药，然后换了衣服就出院了，我带你回家。” 只是言初现在并不想要回家，比起这个，她有更担心的事情。 “我想去见见小婵，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样了？”言初看着程柯，眼神中有了急切，手指紧紧地攥着。 不难看出，她是真担心这个好友，程柯目光深沉几分，点了点头，“我等会打个电话给阿绍吧，你别担心，阿绍做事很细心，有他照顾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人总归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不见到左婵，言初怎么也没法放心得下来。 想到这里言初心里头就忍不住地自责起来，知道这事儿是顾扬所为之后，她就一直在不停地自责着，并且也非常担心端凝的情况，要是端端又出什么事情，温言初觉得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那就是名符其实的扫把星了，谁挨了谁倒霉。 她嘴唇轻轻咬着，眼睛里头都是担忧，程柯看出她的情绪，眉头舒展一下，就低声说道，“至于你另一个朋友，昨晚上你睡着了之后，我就打电话和再临说过了，他已经满口保证会光荣完成任务，江家的保镖和打手都是没得说的，你就放心吧。” 言初垂着眸子手指轻轻拧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是很自责，不是她想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是……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理由。 程柯已经伸手轻轻拥了她，“昨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和顾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就没办法去推算他究竟能做到多脏，以后不会了，你别难过也别自责了。” 第一百零五章 让他下跪 第一百零五章让他下跪 “也别难过也别自责了。” 程柯的声音像是温柔的蛊，很轻易地就将她的心抚平一些，抬眸看他，言初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顾扬……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言初的声音里头都多了几分冷意，就是再良善的心都架不住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专挑着她在乎的下手，温言初甚至除了不要脸，都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顾扬。 程柯的目光忽而变得冷了下来，像是想到了顾扬那张脸，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嫌恶之意，语气淡漠如冰，“我说了，你嫁给了我，我自然无论如何都是要保护着你的，鉴于他一次又一次毫无悔改地踩到你的底线上肆意践踏……” 程柯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就那么不急不缓的语速语调带着些许沙哑的磁性和些许慵懒，就让她忍不住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恐怕只有让他跪在你面前才能让我满意。”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眸子里头那种冷漠而嗜血的笑意陡然就窜了上来。 言初的手轻轻抓了他的衣服，像是能够察觉得到一瞬间他散发出来的冷意。 她微微笑了笑，似乎只要有他这样维护的话，就已经比什么都够了，于是轻声说道，“其实，只要他别再来骚扰我就很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奢求，只希望他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万事大吉了。” 就因为顾扬，言初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都被改变了。 邵擎从门口一走出去就看到自己女儿和欧唯圣剑拔弩张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女儿，溪丫头一脸恨不得生吞活拆了欧唯圣的表情，那样子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邵擎不语，其实就连他都不明白，溪丫头为何就对欧唯圣这么大的敌意，她究竟是从哪儿看出了什么？产生了什么错觉……就这么莫名地对欧唯圣有敌意起来。 邵擎停顿了片刻才让欧唯圣去叫护士过来给言初上药，这才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丫头，程柯是不介意以后用你的，你也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只是工作就是工作，我的工作态度你从来都是知道的，就别指望有什么优待，什么辛苦什么难过都好好扛着，知道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邵翎溪只紧紧地抿着嘴唇，然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忿忿地看向欧唯圣离开的方向，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在怕的！” “不要和欧秘书互相针对，你们是同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想职场变坟场一样地压抑难受，最好就不要互相针对。”邵擎又这么说了一句，邵翎溪有些挣扎，但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要什么时候难过得受不住了，就和我说吧，我批你辞职。” 邵擎这句话像是认定了邵翎溪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干多久，他太了解自家姑娘，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真要这么当了实习特助，每天和程柯夫妻俩见面，不难过死才怪。 邵翎溪听了这话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欧唯圣就和护士一起过来了，护士端着的托盘里头还放着活血散瘀的药膏和棉签。 他们三人倒是跟着护士一起进了房间去，言初正被程柯搂在怀里头，只听得有开门的声音，脑袋却是被他按在怀里头动弹不得。 邵擎面色不改，算是老油条一枚，以前没少撞见过程柯他爹和他妈你侬我侬的场景，对这种场景已经皮糙肉厚风波不惊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邵翎溪一眼，邵翎溪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眼神也是那样淡淡的，可是却不难察觉脸色已经不太好，唇角也有些微微地耷拉下去。 她垂着眸子不做声，也不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还是一旁的欧唯圣冷静地说了一句，“程总，护士来给太太上药了。” 程柯松开她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也不打算离开，只目光朝着邵擎和欧唯圣看了一眼，两人就会意了。 邵擎说道，“程总，我们去外头等着，我让欧秘书备车，等会就可以出发。” 程柯点点头，刚准备在床边坐下，言初迟疑片刻就伸手轻轻拉了他的衣服，“要么……你也出去等我吧？不过就是上个药而已，没必要看着我的，弄得怪紧张的。” 说这话的时候，程柯看到她的脸有些红，他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也没做声，言初见他不答，只能又问了一句，“好吗？” 程柯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也无意让她发窘，停顿了片刻就点了点头依了她，“好，那我在外头等着。” 语毕就朝着门口方向走去，邵擎朝着邵翎溪看了一眼，刚想说让她也一起出去，邵翎溪已经先发制人地说道，“我，应该不存在男女有别的问题吧？” 说着她笑笑地看向了言初，“程太太，您说是不是？” 她语气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并未达眼底，这么一个话头就抛给了温言初，她愣了愣。 邵翎溪无疑是聪明的，赶在父亲和程柯说话之前先这么把话头抛给了温言初，程柯再想说什么似乎也有些不太合适，就只能看温言初的意思，她要是点头，那么就合了翎溪的意，她要是摇头吧，就显得有些矫情。 目光都看着言初，就连程柯，也是静静地看着她，其实程柯已经准备朝外走了，因为他能猜到，这个粗神经的姑娘答案一定不会是否定。 “啊？”言初愣着，反应过来之后也就点了点头，“没……没事儿啊，没关系。” 倒不是她软弱，只是看着邵翎溪，想着她和程柯这么多年青梅竹马，也是满不容易的，比起邵翎溪，言初觉得自己才算是她和程柯之间的不速之客，才算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吧？ 于是多少就有些没了底气，看上去倒是有了些逆来顺受的感觉。 邵擎眉头一皱，知道自己姑娘对程柯的心思，自然是觉得不妥，“邵秘书！” 他沉声这么说了一句，程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转眸看了言初一眼，“老婆，有事儿叫我，我就在门口。” 老婆这个称呼，这两个字让邵翎溪的脸色就那么猛地一僵，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第一百零六章 误以为 第一百零六章误以为 “老婆，有事儿叫我，我就在门口。” 程柯这话算是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邵擎皱眉看他一眼，像是不太同意，但是程柯已经朝着门口方向偏了偏头，示意他出去。 于是三个男人就走到了门外去。 “欧秘书，你先去备车。”病房门关上之后，邵擎吩咐了欧唯圣一句。 后者离开之后，邵擎才皱眉对程柯说道，“不好吧？溪丫头不懂事，到时候要是有什么冲撞了你妻子的……” 邵擎有自己的担忧，但程柯也有自己的考量，就回答道，“放心吧，言初是我的妻子，我又怎么会让她吃亏，她是个良善性子，被顾扬那么算计了，她从头到尾虽然气愤，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也从来没有撺掇我任何去帮她报仇雪恨的意思，只要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去欺负她。溪丫头再怎么，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有时候强势刁钻一些，但是个善良的姑娘。” 程柯笑得笃定，“她不会对言初说什么做什么的，她忍不下那个心。” 邵擎觉得有些讶异，看着程柯的眼神有些变了，好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你是真的长大了。” 程柯笑笑，“可不是么，都二十七八了，总不能让你们事事都为我费心着的。” …… 病房里头，气氛很尴尬很僵硬。 言初不知道怎么和程柯的这个女秘书搭话。 啧，女秘书啊女秘书！自己丈夫的女秘书！ 多么暧昧的字眼啊。言初一语不发的，只感觉这女秘书的存在感太强，那眼神就那么上上下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程太太，请把病号服脱了吧，我给你上药。”护士在一旁提醒着，言初抿了抿嘴唇，也就伸手解掉病号服的扣子，微微侧过身子。 邵翎溪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被扒光了。 刚脱下病号服，就听到了一声抽气声，朝着声音源头看过去，就看到邵翎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忍不住捂住了嘴，她定定地看着言初身上的伤势，眼睛里头一下子就有了气愤！ “这就是你亲爹干的？！亲爹？！” 语气中也难掩气愤，其实原本她的确是想给言初些不痛快的，可是眼睛接触到她身上伤处的第一下，好像心里头先前那些邪恶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她早上就听邵擎说过了的，温言初之所以住在医院里头，是因为顾扬找人开车撞了她，受了点轻伤。而顾扬，是她的亲爹。 言初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她刚才还是那么气势逼人的眼神让人无法直视，这一下就变了画风，忽然就义愤填膺起来。 言初没做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护士听了这话之后，眼神都有了些许惊讶。 啪一声，邵翎溪就气愤得重重地双手一合掌，发出了这么响亮的一声。 “要是我亲爹这么对我我都能杀了他！” 邵翎溪在说出这话的同时，病房的门就已经被从外头推开了，言初张皇地赶紧扯上了被子，程柯紧张的从门口进来，眉头还是轻轻皱着的。 他只以为自己失算，才刚和邵擎说出那样的话，病房里头就是啪的一声，不知道的，站在门口没有看到全过程的，听到这么一声，真不是开玩笑，第一反应就是邵翎溪是不是给了言初一个耳刮子…… 真要是这样那就不是开玩笑的，邵翎溪从小学了些身法，虽不是什么十足的练家子，但是散打和拳击都有些涉猎，手劲儿不是开玩笑的，绝对不是普通女人能比，这要一巴掌，都能把人打昏头。 只是匆匆一进门，就看到邵翎溪离言初的距离远着呢，绝对的安全范围，这要打上去那还得助跑过去才行。 邵翎溪看着冲进门来的程柯，言初也眼睛圆圆地看着他，就连护士，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 程柯一瞬间觉得……似乎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下的场景有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程柯这么问了一句，邵擎自然是没敢进来的，谁知道温言初穿了衣服没穿，就站在门口，心里头也是有些急了，索性就直接对着门里头沉声一句，“邵翎溪！出来！” 邵翎溪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看了一眼自己交合在一起的手掌，再看向冲进来的程柯，“你……你们是觉得我打她了？” 眸子里头一下子就有水雾弥漫出来，程柯看着这一幕眉头皱了皱，一语不发的，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言初还来不及反应一下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邵翎溪就已经朝着门外冲了出去，邵擎都没能拉住她。 一股脑儿就直接冲到了住院部外头，感觉着室外的冷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身上只有单薄的职业套装，很冷，但是眼眶很热，眼泪差点儿就要流下来。 肩膀上就是一阵厚重的温暖，抬眼就看到欧唯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旁边，将大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个位置，我的立场比你合适。”欧唯圣垂眸看着她，眸子里头是琢磨不明的光，“你要是倔下去，会很痛的。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 “你怎么会觉得她打我了呢？我长得就这么欠打的样子么？”言初有些无语，缩在被子下面，露出脑袋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程柯。 程柯一时之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荒谬，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本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可是明明是那么相信溪丫头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但是听到那一声，下意识地就觉得言初受了欺负，甚至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就直接冲进来了。 程柯没说话，一旁的护士给出了回答，护士脸上笑笑的，一脸的了然，“程太太，这叫关心则乱，程先生这是关心你呢。要是我呀，高兴还来不及。” 这句话就那么点醒了程柯，他眸子微微垂下去，眼神深沉了几分，关心则乱么，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言初见他不说话，脸色淡然眼神也是深沉，只以为他是不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话而不高兴了，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轻轻舔了舔嘴唇，“程……程柯，要么……你能来给我上药么？” 第一百零七章 壮了胆子问心意 第一百零七章壮了胆子问心意 护士非常知趣地将东西都放在一旁的推车上，然后就先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而程柯再抬眼看她的时候，眉头依旧是轻轻皱着的，只是却有了动作，朝着病床走了过去，直接就掀开了被子，手中拿着药膏，轻轻地给她涂上。 言初的脸有些红红的，也说不好心里头对他是个什么感觉，也说不好心里头对这婚姻是什么感觉。 若说是以前，哪怕在几分钟之前，若是有人问她对这婚姻是什么感觉，她能够想到的形容词，也都是草率、荒唐、莽撞之类的，可是就在听了护士那一句关心则乱之后，倒是像有些被点醒了。 原来被点醒的，不止程柯一个。 是啊。他因为担心她……甚至可以怀疑从小一起长大的邵翎溪会不会动手打她，然后这样失态地冲进来。 明明就是这么粗神经的人，明明就迟钝得够可以，脸皮也薄，一点点事情就容易不好意思起来的她，程柯却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那么麻了胆子，伸手直接抓住了他正在涂药的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温言初有些紧张，说话甚至都有些大舌头了，好几个音节听上去怪异得很，但是就这么麻着胆子硬着头皮地问了，“陆……陆程柯，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程柯表情一顿，眸子缓缓抬起来，深沉的眼神落到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酡红之色，还有那闪烁不定不敢和他对视的眼睛。 他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神里头有着三分危险七分兴味，就这么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眼。 “温言初，你这胆子……是越发肥起来了啊。” 言初只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下蛊一般地不急不缓说出这一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如果自己的构造能够奇葩独特一点，她想把自己的脑袋垂得嵌到胸骨里头去。 只是反正说都说了，横竖都是丢个人，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言初反倒胆子更大了一些，直接问道，“陆程柯，你就说说是不是吧！别拐弯抹角数落我，你知道我反应慢，拐弯抹角的听不懂！” 程柯现在就只能看到她的头顶，真担心她这垂头的架势，能把颈子给撅断了…… 他放下手中药膏丢掉棉签，直接伸手抬起她的脑袋，言初垂头用了狠力，他抬的时候还用上了几分劲儿，将她小脸抬起来，手已经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脸那是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了啊，也是挺不容易的。 程柯就这么定定看着她，说道，“你想知道答案，起码得看着我。” 言初别扭地抬起眸子对视他，只觉得电视里头的情节总是那么浪漫，怎么到这儿了，就明显变了画风呢？ 自己这一身的瘀伤……还没穿衣服，身上一股子药膏的奇怪味儿。 眼下的场景又哪里和唯美浪漫能扯得上任何边，但是眼前的男人，倒是的确如同电视里头那些男主角一般好看，尤其是他此刻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 他片刻都还没有说话，言初觉得自己脑袋仰着有些累了，于是轻轻垂下去一些，才刚刚作出动作，就听到他蛊惑一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我想我是喜欢你的。”程柯停顿了片刻，“起码已经开始喜欢你了，温言初，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自然很舒服，很自然地相处，像是我依旧是那个陆程柯，只要一辆电动车，也能够载你去想去的地方，不需要去想太多算太多。” 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言初原本还垂下去的头，一下子就重新仰起来了，就这么看着他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她知道，想知道一个人说的是不是真话，要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言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看到他眼神有任何动摇或是闪躲。 他，说的是真的。 这样煽情的话，竟是从程柯这样的男人口中说出，对她说出的，并且是真话，言初觉得，似乎这一瞬间比拿到结婚证那时候更加不真实。 她心里有些温暖的感动漾出，自己何德何能，慌乱之中抓住的救命稻草竟然是他…… 言初还有些感动着，不察男人目中的神色已经有些变化，没反应过来，他低沉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只是语气中带了些许笑意，“反正，你脑构造这么简单，根本不用想太多，都能猜得很透，更是不用算什么，就算算了，你都不见得能懂。” 言初腮帮子有些鼓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反驳他，自己的确不算太聪明，可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就说了，“言初啊，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哪怕不那么聪明，但是善良的人冥冥中自有天护佑，哪怕不聪明，也会傻人有傻福的。” 她是脸皮薄的人，对于程柯的这一番话，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于是沉默了片刻，就抬起了小脸来，唇角的梨涡很明显，眉眼里头有着笑意，“程柯，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吧，不用算太多不用想太多，自然地相处，你开始喜欢我，我也开始喜欢你，就这样……就挺好了。你不要变，就挺好了。” 程柯没有说话，目光变得柔软了几分，此刻似乎不需要言语更多，他伸手轻轻将她按到自己的怀里来，言初也就由他搂着，静静栖息在他的胸膛。 就这么温暖地沉默着，持续了片刻。 才听到温言初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应该……谢谢那个护士才对。” 如若不是她那一句话，他们也不会开始慢慢意识到心中逐渐萌动的感情吧。 程柯低低笑了一声，“我又没有赊账……已经很不错了。” “说得好像是多大的进步似的，你也不害臊，堂堂豪门少爷。”言初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他，程柯倒是不以为意，轻轻拥着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满足，心中喟叹了一声，就搂紧了她几分，在她耳边说道，“言初啊，等会我要去公司开会，不能陪你回去了，我让欧秘书送你回去，顺便帮你安排搬家的事情，房子就在景苑所在的那个片区，没隔几个街区。” 他的语气柔软，虽然听上去没有太多黏糊的宠溺，但是素来淡然的语气变得柔软几分，磁性的嗓音听得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嗯。”言初轻轻应了一声，程柯就继续说道，“你要是喜欢你租的这个景苑的房子，我就买下来送给你吧。” 这话刚落，怀中的人身体就是一僵，片刻都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喃喃出来一句，“合着我这是真抱到资本主义的大腿了啊……” 程柯语气不变，磁性的嗓音中依旧带了几分柔软，纠正了她，“你是抱到资本主义了，我不是大腿。” 第一百零八章 新家 第一百零八章新家 出院的时候，言初觉得心情不错，欧唯圣拎着她的行李走在程柯的旁边。 其实统共也没多少点儿东西，她昨天入院时的那些衣服，因为都脏了，该扔的都扔得差不多了。 “欧秘书，我要去公司开会，你等会就送言初回去。顺便看看联系个搬家公司，把她的东西搬过去吧。”程柯吩咐了一句，转头看了言初一眼，“你自己没问题吧？” “那当然！”言初答得很是笃定，只是下一秒就没看到台阶一个脚步不稳，身体一晃就撞到程柯身上，正好撞到那些挫伤，一瞬间疼得是龇牙咧嘴的。 程柯赶紧伸手扶住了她，眉梢一挑，说得兴味盎然，“你再好好告诉我一遍？你没问题？” 言初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微垂了垂，答案从先前豪情万丈的笃定，明显已经弱了几分，“大……大概吧。” 多大点儿出息！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就看到了已经停在住院部外头的两辆汽车，邵擎就站在其中一辆的旁边，李赟站在他的旁边，等着程柯过来。 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程柯看向邵擎，还是问了一句，“溪丫头呢？气得哭着回家了么？” 因为太了解那姑娘了，所以就这么推断了一下，邵擎表情有些无奈，刚想点头，目光就捕捉到旁边邵翎溪已经从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应该是去了趟洗手间的样子，颊边的发丝都还有些水渍。 虽然去洗手间洗了脸，但是不难看出是哭过的，眼眶都还有些发红。 邵擎也没做声，看着邵翎溪走到程柯的旁边，恭谨地微微鞠躬一下，“程总。” 声音冷淡得不能再冷淡，显然还是闹着脾气的。 程柯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听着她这公事公办的语气，也就随了她的意思，语气公事公办地吩咐了，“这样的话，邵秘书你和我太太一起走吧，正好她身上有伤做事又不方便，你是女的，好照料一些。” 邵翎溪表情一僵，目光倒是没往温言初脸上挪什么，就那么垂着眸子，“怎么？程总不担心我动手了么？” 语气中带着嘲弄，邵擎眉头紧皱了一下，“邵翎溪！注意你的语气！” 程柯只当她闹脾气，本来就没准备追究，看了言初一眼就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言初一抬眼就看到他眼中的柔软和唇角浅浅的笑意。 “有什么需要就和欧秘书说，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让李赟跟着你。”程柯叮嘱了两句，言初听了之后，只觉得……自己还从来没有过过这么被簇拥着的生活，光想着就有些奇怪，眉头轻轻皱了皱，但似乎不好拒绝，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才是言初想知道的问题，她眸子水润润的看着他，就只是这么一个眼神而已，就让程柯觉得心动起来。 尤其是话语中的内容，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似乎真的是妻子会对丈夫说的话呢，程柯眉眼的弧度弯了几分，“早晨应该有点忙，有几个会议，中午我接你吃饭吧。” 李赟在一旁只觉得眼下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连他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的，这小两口这么你侬我侬的，照理说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就程柯的性格而言，不像是会这么腻腻歪歪的人，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一脸柔软的样儿，李赟只觉得哪哪都别扭。 更不说溪丫头就在旁边站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样子，这究竟是什么啊。 “李赟，你就和程太太一起回去，搬家公司回头我会联系，到时候你照看着点。”邵擎已经对李赟这么嘱咐了一句，然后皱眉道，“你做事儿可上心点儿，别出什么纰漏。” 李赟赶紧点头答应了，邵擎没多和自家闺女说上句什么，就直接对着程柯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上车，程柯也只是目光在言初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已，然后就钻进了车里，车门关上之前，他侧着头看着车外头的温言初，“你要是担心左婵，等会让欧秘书送你过去好了，反正搬家你也没必要守着。” “嗯！”言初赶紧点了点头。 然后邵擎才关上了后座车门，自己钻到副驾座去，车子开了出去。 李赟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是给人感觉神神秘秘捉摸不透的欧唯圣欧秘书，一个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溪丫头，另一个吧，是没多少交情，第一次见面就非常不愉快给对方心中留下了不算太好印象的上司老婆。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言初也察觉出来有那么些许不对，但因为天生神经粗，所以也只是觉出来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但究竟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她觉不出来。 更何况，就程柯身份忽然的变化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不说别的，温言初只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无论什么情况，都是哪哪都不对劲儿的，所以眼下的不对劲儿，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哪怕邵翎溪就背脊笔直面无表情地坐在她的旁边，欧唯圣一脸淡漠地坐在前座的副驾位上。言初也没觉出什么大概意思来。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子一路朝着目的地开着。 言初心里忐忑着，有些不太习惯。上车的时候，她已经听清楚了欧唯圣和司机吐出的那个地名，光是听到都能吃惊一下的地名，的确就是在景苑所在那个片区的一块高档别墅区，地段不错，但是占地面积不是非常大，所以房子不是特别多，当初开盘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抢销一空。 欧唯圣很清楚地吐出了那个地名，“绿江小区。” 于是一路上，她心里头都忐忑了起来。 车子终于开进了绿江小区去，道路的两旁都是做得非常完善的绿化，路面也打扫得非常干净，一看就很有高档小区的质量。 在一幢带着小院子的红屋顶小洋房前头停下来的时候，言初一下子就有些愣住了。 “好漂亮的房子……”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她倒是在电视里和一些照片里看过这种漂亮的小洋房，可是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有一天会住进去。 看着她这个表情，邵翎溪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你没住过这种房子么？您可是程太太啊。” 第一百零九章 警告，谜团浮现 第一百零九章警告，谜团浮现 “你没住过这种房子么？您可是程太太啊。”邵翎溪的声音不冷不热的，说出这种话虽然没带什么语气，但是却总有着些嘲弄和讽意，正常人都能够听出来。 邵翎溪就是想要她听出来自己的嘲弄，可是就从温言初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没听出来的，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太多变化，她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嗯，没住过呢。” 言初转头看着邵翎溪，脸上的笑容浅浅的，“我和程柯认识的时候结婚的时候，他只有一辆电动车，载着我下班回家，租一套不到六十平的小两居，我一直做好了和他在那个租住屋里头住很久的打算，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漂亮的房子，就更别说住了。” 姑且不论她究竟听没听出来邵翎溪话语中的嘲弄，但是她的这句话，却的的确确是回答，无论是对邵翎溪的话，亦或是话语间的嘲弄，言初都在回答。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程柯在场听到她这些话的话，恐怕就会理解为何她那么坚持要弄婚前协议这种东西来证明她对他的财产无所求，这样，哪怕面对嘲弄，面对冷讽，她都依旧可以抱着自己的尊严活得骄傲。不卑不亢。 邵翎溪愣了愣，一下子没说出话来，也是在昨天才隐约听爸爸提到了程柯为什么会这么快结婚的事情，知道个大概意思，但是言初说的这些细节，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邵翎溪表情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只能又补充了一句，“你是顾扬的女儿啊。” 言下之意多么简单，也算是豪门千金了，豪门豪宅嘛…… 欧唯圣平静的脸上有了波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低声一句喝止，“邵秘书！” “我只是没有选择的身上流了一半他的血，但我不是他的女儿，他也不是我的父亲。”言初微微笑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不卑不亢的。 说完就拉开车门自己下了车，倒不是生气，只是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别人开车门请下车的习惯，既然到了就下车。 她下车之后，欧唯圣目光朝着她扫了一眼，就压低了声音对邵翎溪说道，“不管你心里有多少不满，但是现在请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你想嘲讽就能嘲讽的人！” 欧唯圣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冷意和严厉很是明显。 邵翎溪表情僵了僵，她手中甚至还拎着欧唯圣先前给她披上的外套，听了这话之后，没有作答，只是将外套丢给他，然后也下了车去。 房子很漂亮。 无论是从外部看还是内部的装潢，于温言初而言，都可以称得上是豪宅。 说实话，漂亮归漂亮，温言初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房子。 对于这种豪宅的记忆，就是幼时寒冬之时跪在顾家门口的记忆。 一楼是房顶吊高的客厅和餐厅，沙发是宫廷风的华丽风格，客厅的顶上吊着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 楼上是卧室书房和客房，也是装修得精致。 走进来就觉得自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参观一般，没有任何归属感。 欧唯圣和邵翎溪已经跟了进来。 “程太太，要是还满意的话，等会就可以去你那边，把行李都搬过来了。”欧唯圣声音平平静静的还算温和，言初点了点头，“嗯，好。” 言初站在客厅里头，有点拘谨，或者说有点不习惯。 逗留了片刻之后，甚至连参观都没细细参观一下，就对欧唯圣说道，“欧秘书，我行李不多，这是我家的钥匙，搬家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我……想去绍律师家看看我朋友左婵，昨天晚上她出了些事情。” 欧唯圣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眸子看向她，只停顿了片刻就点了头，“好，李赟会陪你一起过去。” 邵翎溪就站在旁边，听了温言初这话之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温言初一眼，终于是没有做声。 “那您等我一下，我出去吩咐一下。”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走出了门去。 邵翎溪站在温言初的旁边，侧目看着她，目光一垂，就看到了她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太眼熟的戒指，几乎是一下子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个戒指……”一下子没有收住，就直接这么说了一句，言初转头看她，“嗯？” 邵翎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程柯……给了你这个戒指？这个戒指？” 她强调了这四个字，让温言初有些疑惑，只点了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邵翎溪一瞬间唇角就弯出了苦涩的弧度，目光定定地打量着温言初，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一瞬间，表情就有些恍然，然后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说完这句，就已经伸手握住了言初的手腕，“温言初，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千万不要喜欢程柯，聪明的，就千万不要喜欢上他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不然……你会很惨的。” 如果不是刚才那样细细地打量，邵翎溪根本就还反应不过来是为什么，难怪自己看到温言初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一时之间还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邵翎溪心中苦笑着，所以自己才会输吧，原来……竟是这样么？难道这就是命？ 欧唯圣并不知道屋里头就在刚刚这短时间之内又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邵翎溪垂着头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 而温言初，似乎是有些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那么歪着头轻轻皱着眉毛。 倒不是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欧唯圣放下心来，低声说了句，“程太太，可以走了。” 言初点了点头，再次狐疑地看了邵翎溪一眼，这才走出门去。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言初心里头有些奇怪得厉害，明明刚才邵翎溪说那话的时候，就不像是恶意，那么，她究竟是在警告自己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大腿 第一百一十章大腿 江再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开着车在某写字楼的楼下等着，有些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就接到了自家得力秘书打来的电话。 “喂？老张怎么啦？少爷我可正在忙着正事儿呢！”声音中透着些许慵懒和玩世不恭的笑意，那头的张秘书早已经习惯自家少爷的德行，是江家多年的老秘书了，也算是心腹，于是就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能有什么好忙的？玩耍可不能算是正事儿。” “谁说我玩儿了，我这不是在光荣完成组织交代给我的任务么？”江再临也不恼，笑着这么说着，“你快说说，有什么事儿找我。” 张秘书在那头叹了口气，自然知道少爷口中那个组织究竟是谁，“少爷，你让我查昨晚那个左小姐的事儿，我已经查到了。只是您能不能别老对别人的事儿这么上心？多花点心思在家业上该多好？” 张秘书苦口婆心的，江再临显然听不进去，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急急问了，“怎么样？查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口气，“上次那支票号码我是没查着，但这次可就简单了，那几个混子倒是好找得很啊，把那附近街区的监控调出来之后，很快就找到这几个人了，承认得很快，的确是顾家那边的意思，教训那左小姐也的确是因为说那左小姐顶撞了顾扬，但是据这几个混子所言，来找他们办事儿的，并不是什么中年男人，而是个女人，年轻，漂亮，出手阔绰。花了几万块也就只是让他们教训教训那左小姐而已，没打算玩真的。这几人都招得很爽快。” 能不爽快么，江家的保镖都在后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江再临的眼睛眯了眯，目光中有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年轻漂亮出手阔绰的为顾家出气的女人？” “呵。”江再临轻声笑笑，“除了顾芷云也没别人了吧？还真是捉摸不透啊这女人究竟是不是真傻。” 如果不是真傻，又怎么会在明明已经得知了程柯的身份，这么风口浪尖的情况下，继续来触霉头？ 挂了张秘书的电话之后，再临就悠哉哉地给程柯和绍华都发了个短信，内容是很简明扼要的，无非就是昨晚的事情是顾芷云找人干的。 发完短信就继续巴巴地坐车上等着，眼巴巴地看着这幢写字楼，终于是忍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端凝！你究竟还要多久才下班？” 那头的女声倒是镇定得很，因为在上班时间，声音压低了几分，“急什么？这才刚上班多久呢？” …… 言初抵达绍华家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罢了，一路上，她都在和程柯发短信。 ‘我去绍华家找左婵了。’ 她在程柯手机里头的名字，依旧是直系亲属四个字。 ‘好，房子怎么样？喜欢吗？’ 他在温言初手机里头的名字，已经从原本的三无，被改成了大腿。 而且这个男人发短信终于会断句也会加上标点符号了，倒真是让人感动啊。 于是言初看着屏幕上跳动着大腿发过来的短信，别提有多逗了。 程柯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收了她的下一条短信，‘很大很漂亮。’ 她仅仅回答了他前半个问题而已，没有回答后半个，喜欢吗？程柯想，她或许并不怎么喜欢。 ‘或者……你要我把顾家宅子买下来我们住过去你才会高兴一点？’程柯其实这话是在调侃，但是因为短信是文字不是话语，所以语气是看不出来的，于是这话从字面上看，倒有了些刻意讨好的味道了。 ‘啧啧，程少。’——直系亲属 ‘有钱，任性！’——大腿 “噗嗤！”言初看着屏幕上他发过来这条短信，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真难想象程柯会是说这种话的样子。 想着他那张淡然平静的脸，要是套用进矫情的表情，然后说出这句话来，该是多么冲击的视觉效果和听觉盛宴？ 温言初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欧唯圣微微侧目，朝着后座的她看了一眼，眼神深沉几分，目光中竟是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温言初浑然不察这些，依旧是有滋有味地和大腿发着短信，‘我明天能不能回酒店上班？没事可做真的是很无聊的。’ 这一条，程柯回得非常快，简简单单一个不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言初刚想回过去一条，还没来得及编辑出来，手机就已经震动起来，大腿两个字儿跳动在屏幕上，他已经直接拨了过来。 接起就听到那头的环境很安静，他似乎在空旷的地方，说话甚至都有了些回声，声音低低的，音量不大，磁性的嗓音倒是更迷人了几分，“你就乖乖在家里养伤，不要去酒店工作了。我养得起自己的老婆。” 就他的家世，再养十个都不在话下吧？ “我总得有自己的工作，你知道我结婚不是为了做依附于你的槲寄生的。” 从小她就知道，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情做，什么事情才会有对等的主动权和话语权，哪怕你赚得不如他多，哪怕你没他能耐，但是起码，要让人知道，就算你离了谁，你自己一个人也是饿不死的，也是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的。 那头的程柯停顿了片刻，言初依稀听到他那头传来了几声刻意的咳嗽声，像是一种提醒。 “这件事情我们回头见面再说，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先不说了。” 言初愣了愣，想着那头先前传来的咳嗽声，他……该不会是在开会吧？ 的确是在开会的。 程柯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看着会议桌两旁的各位股东们，表情说不出的淡然冷漠。 这么一场股东大会下来，几乎就成了他的抨击会批斗会，所以他才会无聊到和温言初发短信聊天，然后甚至打起电话来了。 邵擎一早就已经提醒过他了，“毕竟你从没在嘉禾工作过，这忽然就来挑大梁，他们肯定不满，多少给你点刁难，更何况，程董现在又不在，反正你听着就行，没必要放在心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欺负了孙子爷爷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欺负了孙子爷爷上 于是程柯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有些太不放在心上了。 就这么当着一会议室的股东们，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手机发着短信，然后甚至悉悉索索打起电话来了。 这绝对是不尊重！他们怎么可能不气！ 这忽然冒出来的程家少爷，几年来从来没听过有继承家业的苗头，大家也从来没见他个人影儿，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程嘉泱有个儿子，真的就快忘了程嘉泱有个儿子了。 现在这儿子凭空就那么出现了，二十七八的年华，从没在公司露个脸，也从来没有接手过公司事务，看上去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这叫他们这些人怎么能服气？ “咳咳！”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坐在离主座最近的是个头发有些灰白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倒是精神得很，一双眸子里头闪着精光。 他是徐木梁，嘉禾的大股东，除了程嘉泱名下那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之外，徐木梁就是嘉禾的最大股东了，于是自然也就他说话最有分量，并且因为在嘉禾不少时间了，算是老革命，就连程嘉泱，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徐木梁的这声咳嗽像是一个暗号一般，他这么一咳，场面会忽然一下安静，然后众多股东非议的声音就会马上冒出来。 “总要等程董回来再说！这么忽然就让一个年轻人全盘接管公司事务，不妥！”据理力争的人这样说。 “咱们嘉禾向来就是水最清的，从来没什么裙带关系，这还是程董亲自提出来的，怎么？这下不能以身作则了么？”激进点儿的就这样说。 程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这也就是自己一直迟迟不愿归国来的原因，接管家业，永远没有自己想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工作想工作就工作那样来得自由。不过事已成定局，嘉禾毕竟是姓程的，毕竟还是程嘉泱说了算的。 程柯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几个被人当枪使了的人。 会议室的门口猛然就传来一阵怒语伴随着地面被敲击的声音，“裙带关系？！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我儿子辛辛苦苦几十年，我们父子兢兢业业打拼下嘉禾这些个资产，现在你们来和我说我孙子想接掌我们程家家业是什么！？裙带关系？！谁说这话的，给我站出来看看？！难不成我们老程家打拼下来的东西就要做慈善一样拱手让给别人么？！笑话！” 迟暮的老人站在门口，一头花白的头发，一只手握着拐杖，因为愤怒，拐杖重重地戳着地板。一脸不怒自威的威严，虽然已经这把岁数，依旧是目光锐利。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个秘书还站在程昱宽的一旁，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程柯目光朝着门口看过去，眼神里头有了些微惊讶，“爷爷，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淡淡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这一份淡然让程昱宽很是满意，这孩子就是像极了他父亲的性子，这样好，稳得住，也难怪这下头都吱吱喳喳成这样了，他始终稳重地坐在台上，冷淡而威严地看着这些人。 “不来能行么？不来我们老程家的资产都要被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讹了去！”程昱宽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股东们自然都有些挂不住，谁不认识嘉禾的开山祖师啊？ 于是纷纷都开始打着圆场，什么哎呀程老言重啦，哎呀大家也只是为了嘉禾着想啊，哎呀少爷毕竟没有接手过嘉禾啊…… 之类之类的巴拉巴拉一堆。 程昱宽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而且也没读过什么书，当初算是白手起家的，所以说话吧……特别粗俗。 “接没接手过嘉禾管你们屁事儿？这些年是亏你们吃了还是亏你们喝了？当年嘉泱上台的时候，你们怂的很没多大声音啊，怎么？难道就是因为嘉泱娶了南边陆家的姑娘，能给咱们嘉禾打通南边的路，所以你们就认怂了？我孙子没娶上个什么能开路的姑娘，你们就在这意见很大？！”程昱宽一边说着就一边用柺棍夺夺夺地戳着地，锐利的目光也扫射着周围这些人的嘴脸表情，“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七嘴八舌的说得那么开心，现在怎么不说了？我儿子出去旅游去了，山中无老虎，你们这群猴子是要称大王了是吧？！” 这些股东中很多老股东，不是没经历过程昱宽时代的，自然也都经历过程昱宽这不饶人的嘴，后来程嘉泱上位之后，大家还松了一口气，毕竟程嘉泱是个读书人，说话还算斯文。 眼下大家听着程昱宽的话，都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皱眉头，谁也不搭腔。 程柯已经站起身来，表情倒是淡得很，站在主位的一旁，给邵擎示意了一个眼神，邵擎马上会意，“老先生，快别生气了，大家也都是担心公司发展，您先这边过来坐吧。” 邵擎这话说得又官方又客套，大家都很懂程昱宽说话，千万别有人去搭腔，于是听到邵擎这句搭腔，众人都痛苦地皱了眉头。 果不其然。 “坐坐坐！有什么好坐的！还担心公司发展？就他们？！我呸！你们除了每年哈巴狗一样哈呼哈呼地等着分红，还为公司操心过什么玩意儿了？哪年不是让你们赚得个盆满钵满的了？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怎么着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是吧？！不愿待滚蛋！我嘉禾留不住的就不留，你看你们滚蛋了，就你们手头那点儿股份我们老程家收不收得起！” 程昱宽又是洪亮的这么一串话哔哔啵啵连珠炮一般地就吐了出来，依旧是没人再吭声，就连邵擎都觉得，差不多可以了，自己不能再吭声了，否则真成众矢之的了。 于是邵擎给程柯投回一个眼神，程柯目光一转已经看向了程昱宽，“爷爷，过来坐会吧，我让人拿降压药给你。” 是自己孙子程昱宽的语气才温软了几分，“老子吃了药才出来的！” 然后就恶狠狠地看着会议室那些都一脸讪讪的股东们，“都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蛋！散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对 第一百一十二章反对 众人们吃了瘪，得了这个命令像是得了大赦一般，赶紧纷纷就离场了。那逃之夭夭的速度叫一个快，没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大大的会议室里头，一下子就只剩下程氏祖孙还有邵擎三人，就连原本守在程昱宽旁边那个秘书，都非常识趣地赶紧退了出去。 “爷爷，过来坐。”程柯声音依旧温和，脸上露出微笑，伸手拉开了张椅子，“动这么大怒干什么，还这么兴师动众特意跑过来，您腿脚本来就不好。” “哼！”程昱宽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来，“不来？！不来由着他们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你么？！还好阿邵通知了我说今天有股东大会，我特意吃了药才过来的！” 老人老了就会有些小孩子气吧，程昱宽这句话听上去倒的确有些孩子气，程柯笑了起来，“他们无非也就是逞口舌之利罢了，他们说着我听着，最后我该坐在哪儿还是坐在哪儿，生气不值得。” “唉。”程昱宽叹口气，“你这性子稳得太像你爸了，要有曼曼一半的血性，我也就不担心他们言语上挤兑你了。” 程柯依旧是温和地笑着，没有作答。 程昱宽目光闪烁了一下，就那么饶有兴致地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子，然后嘿嘿笑了两声，“阿柯，你和爷爷说说，曼曼那边怎么忽然就松口了，就这么几天，你就把她哄好了？不是说要基层体验生活，不带媳妇儿回来就过苦日子么？” 程柯看了邵擎一眼，邵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还耸了耸肩膀，很明显，他还什么都没有和程昱宽汇报。 老人不管公司事务已久，待在家里安享晚年修身养性的，消息也没那么灵通。 看着程柯和邵擎眉来眼去的，程昱宽精明一世自然知道有猫腻，“怎么？有事儿瞒着爷爷？” “嗯。”程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心情好得很，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事儿，有大事儿。” 程昱宽眼睛一瞪，“什么大事儿？！” “人生大事儿。”程柯回答得轻松，原本以为程昱宽这么精明自然一下子就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但是程昱宽却是会错了意，他的的确确不是看不起自己孙子啊，只是太了解程柯这性子，像他爹，闷得很不太有什么滑头，当年偷偷摸摸地看着陆曼，心里早动了心了竟是那么长时间自己都没觉察出来。 程昱宽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孙子那么像他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很快的进度，于是就想到了另一个方向，“怎么的？！要当爹了？搞大谁的肚子了？！” 程柯原本还咧着嘴笑着的弧度一下子就僵硬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爷爷面前那是深深的一道鸿沟，沟通不畅啊，究竟是自己的话哪里有了漏洞才能让他想到那个方面去？ 不然怎么说，不是一个文化层面的人，很难沟通呢。 邵擎的脸也是一僵，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慢慢地别开脸去。 程柯轻轻咳了一声，“您究竟想到哪儿去了，我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么。” “说得也是。你从小就有分寸。”程昱宽点了点头认可了孙子的人品，然后就问道，“哎呀别卖关子了，赶紧和爷爷说说，究竟是什么好事儿？” “找着姑娘嫁给我了。就是曼曼那所谓无论贫穷富有都携手共度的女人。”程柯笑了笑，“证都已经领了，曼曼和老程都已经知道了。” 程昱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哒？！哪家姑娘啊？！长什么模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目光朝着邵擎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目光有些深沉，“该不会……是翎溪丫头吧？” 程柯摇头，“不是，就是个普通姑娘，不是哪家千金，我按曼曼的意思，去婚介所碰上的，人也不嫌弃我没房没车的，挺合适的，就娶了。” 程柯脸上还带着笑容，原本以为爷爷会惊讶一下，然后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只是却没有料到，程昱宽脸上的表情骤然就变了，他有些发白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激动道，“什么？！胡闹！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胡闹！你是程家的少爷！嘉禾的少爷！你的婚事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呢，你怎么能娶个普通姑娘！曼曼她……唉！” 程昱宽重重叹了一口，“真是太胡闹了！” 程柯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如果，曼曼不姓陆，是不是今天也不会有我了？” 这么多年他也早就知道爷爷的性格的确是有弊端，自我主观，武断又偏激。他也一直知道父亲和爷爷之间的不对付，但老人毕竟也老了，于是自己就算对当年爷爷的所作所为有所怨怼，也都释然了。 毕竟……逝者已矣。而自己还活着，爷爷也还活着。过了这么些年，程柯想，老人也老了多少心态会平和一些，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做出些极端的偏激的事情。 可是眼下看来，人的性格真的是很难变的吧。 程昱宽一下语塞，眼神明明灭灭的好一会儿没有做声，最终是没有回答程柯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对邵擎吩咐了一句，“打电话让那两口子回来！家里都出这么大事儿了，还在外头疯玩什么疯玩！几十岁的人了！儿子都不管吗？” 程柯最终没有做声，看着程昱宽叫了门口等着的秘书进来扶他出去，看着会议室门关上之后，程柯才坐进了椅子里。 “所以，如果可以，我真不愿回国来。”他声音很低，邵擎能够听得出来他情绪有些低落。 邵擎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到程老先前说道‘该不会……是溪丫头吧’时那深沉的眼神。 邵擎说道，“所以，我很庆幸，你没有选溪丫头，我只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溪丫头的身份自然再旁人眼里也不算多高，我很庆幸，她不用去承担这些压力。” 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搭了搭程柯的肩膀，“温言初那姑娘，挺不容易的。虽然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知道很多事情没那么容易忘，但是她莫名其妙毫不知情地就被你带入了这个世界，毫不知情自己要面对怎样的复杂，你，要对她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商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商 邵擎又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怎么样？给嘉泱的电话是我打还是你打？” “不打。爷爷要真想让嘉泱知道，他自己会打，我横竖是不想他们这么扫兴地回来的，又何必去做恶人多这个事儿。”程柯声音低低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好情绪来，侧目看了邵擎一眼，“怎么？你想做这个恶人？” 邵擎摆摆手，“我还是算了，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我这个疗程得好好做完，不然真的早早死了，这些年是兢兢业业的，到老了一天福没享，不是太不值了么。” 邵擎这话语气稀松平常，哪像是得了癌症的人能有的语气。 “疗程要是辛苦，你公司这边就少忙一点吧，我没事儿，顶得顺。”程柯看了他一眼，说完这句似乎有些踌躇，迟疑了片刻才又说，“你，别死了。医疗这么发达，你又还不老，能治好的。” “是啊，我是有全额医疗保险的人，该治就治不会含糊的。”邵擎笑得有些欣慰，“我等会通知高管来开会，该汇报的工作都让他们汇报清楚了，股东那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你工作该怎么走怎么走。” 程柯点点头，“我在这儿坐会，他们唧唧喳喳了一早上，我安静一会儿。” 邵擎没多说就走出门去忙工作去了。 会议室里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程柯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看着会议室窗外头的天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脑子里回想起先前邵擎的话，温言初这姑娘挺不容易的，你，要对她好。 眸子微微眯了眯，里头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程昱宽怒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之后，还没走到电梯，就已经忍不住吩咐了跟着自己的秘书，“把和阿柯结婚的那姑娘底细都给我查清楚喽！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敢高攀我程某人的孙子！” 秘书唯唯诺诺地恭谨应了，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又挑了老人的话头，引来他一阵怒吼。 程昱宽乘着专用电梯直接抵达了一楼，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一楼大堂站着个熟脸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朝他看过来，显然不是偶遇，而是专程为了等他的。 “程老。”徐木梁笑笑地叫了他一句，脸上的笑容倒是琢磨不出个什么意味来。 “哼！”程昱宽鼻子里不悦地哼了一声，目光就锐利地投向了徐木梁，“姓徐的小子，你倒是够可以的啊！连同那群不睁眼的东西一起挤兑我程某人的孙子？！” 徐木梁心知程昱宽心中有火，对他这声责怪也没有辩驳，唇角依旧是浅浅的笑容，“有什么办法，大家都有意见，熙熙攘攘地推到我这里来，我就只能被推上去当出头鸟了，身不由己啊！” 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程昱宽听了之后，眼神也没温和几分。 徐木梁本来就算是元老了，年至中年，在嘉禾不少时间了，程昱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奸诈，反正大家都在这商圈打滚，比奸诈谁也不比谁差。 “少跟我来这套，你徐木梁能是那么轻松被推得上去做出头鸟的人么？”程昱宽斜睨他一眼，眼神不言而喻，“说吧，有什么事儿？你这么特意在这等着我，总不可能是偶然。” “程老英明。”徐木梁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打算谈什么公事儿，咱们还是出去找个喝茶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我做东，正好前段时间得了些上好的茶膏，一起品品。” 程昱宽没拒绝，就拄着拐杖朝大堂门口走去，侧目看了一眼秘书，“你就别跟着我了！让你去查的事情赶紧查清楚喽，一五一十给我报过来！” 秘书应了之后就顿住了步子没跟上去。 到门外，徐木梁打发走了自家司机，跟着程昱宽一起上了他的车。 黑色的宝马七系朝着程昱宽熟识的茶馆方向开了过去，在车上徐木梁就打了电话让手下将那茶膏送到茶馆的位置去。 然后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坐在程昱宽旁边没个声音。 程老不做声，他也就先不做声。 一路沉默到了茶馆，手下已经拿着东西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进了茶馆在包厢坐下之后，沏好了茶之后，程昱宽才目光锐利地扫了徐木梁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怎么的？你这要和我谈不是公事的事，怎么还不开腔？难不成还得让我老头子先开话头么？” 徐木梁笑了笑，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大家对程少上位的事情，还是有些声音的，您也看到了，今天就闹得不轻，毕竟他就忽然这么来了，谁也没个适应时间。” 程昱宽冷冷一笑，“怎么？这还不是公事？这话刚才在公司的时候你就能和我说了，到这儿来才说，不是浪费我时间？” 徐木梁听着程老语气中的不悦也没多大情绪，依旧是笑着，“只是程少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你知道的，我膝下只得一个丫头，你也是见过的，和程少年纪相仿，将来肯定是要继承我手头那些个股份的，我就在想着，若是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不说别的，以后在公事上，我老徐肯定是力挺程少，股东那边，没个主心骨也闹不起来，您说是吧？” 程昱宽是多精明的人，他这话才刚开个头，程昱宽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这话的内容连起来，倒像是有了些威胁的味道在里头一般，程昱宽目光一闪，“呵！合着徐小子你的意思是，要阿柯不和你家闺女有个什么二五八的，你还就联合起股东一起来挤兑他了？你这是在商量呢，还是在要挟啊？我程某人是老啦，但是还没糊涂，什么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听得明白的。” 徐木梁依旧笑得温和，“程老您这就言重啦，我徐某人和嘉禾一荣俱荣，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这就是商量罢了，您要说个不，我也不能强来不是？再说了，两个孩子的事儿，我们总归也只能够那么提点一下，难不成还能绑着他们成事儿么？” 程昱宽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地朝着徐木梁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怕和你说，我正为这事儿烦着呢，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找了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女人领了证，这消息虽然还没爆出来，但已经板上钉钉错不了了，那来路不明的女人，我程某人是不会承认的，你要不怕委屈了你宝贝闺女，就撺掇撺掇试试。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能成不能成不是我说了算，但你要再挤兑我孙子，我绝不客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实当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事实当前 “什么？”徐木梁的目光里头有了迟疑，先前还淡然的表情，此刻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事儿……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邵擎这家伙办事儿还真是！” “邵擎就向着嘉泱那小子！嘴巴比蚌壳还紧！除了嘉泱之外，对别的人他都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想到邵擎这个绍家的私生子，程昱宽也是一肚子的火，恼怒地拍了拍桌子，“总之！这事儿我程某人是不会承认的，反正我都已经做过初一了，也就不怕再做一次十五！” 程昱宽的眸子里闪着狠戾的光，手攥得紧紧的，手背上点点的老年斑，皱纹都被绷平了。 徐木梁脸上笑得心照不宣，端起茶杯朝着程老敬了敬，在他眼里，在这个圈子里头的男人，谁没犯过几个错误啊，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离过婚也不算什么，哪里有丝毫为自己闺女不值的样子，甚至还觉得，自家闺女只要能攀上程柯，那就是赚了。 两人都奸诈得如同修行多年的老狐狸，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接下来的气氛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剑拔弩张，倒是渐渐和睦起来。 言初抵达绍华家的时候，他正要出门，在门口就碰了个正着。 温言初走下车就看到了他，绍华看到她就笑了笑，“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婵，还没醒么？”言初问了一句，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绍华，“你上班去？” 绍华点了点头，嘴唇轻抿了一下，浅浅的笑容弧度，“嗯，有点事情……要去办。” 他眼神中带了些踌躇，看着温言初表情不错，于是终究没有将再临短信里头的内容说出来，只说道，“左婵已经醒了，进来坐坐吧。” 言初跟着绍华进门，走到客厅就看到左婵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套男式的睡衣显得有些宽大，脸上依旧还有些肿，而且被打的地方有些泛青，右边的眼睛眼白也红了一块，昨晚还没怎么显现出来，现在一看倒是明显得很。 “言初你怎么过来了？”左婵见她从门口走来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就皱了眉头，“你能出院了么？身上的伤不要紧？老这么往外跑陆程柯也不管管你。” 言初笑了笑知道是她的好意，语气带了些戏谑，“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多自责啊我，一大清早就跑过来看你了。” “少贫嘴。”左婵笑骂一句，收敛起脸上笑容才看向一旁的绍华，她眼神中有了些微的闪躲，言初虽然迟钝，但是左婵鲜少出现这种闪躲的眼神，倒是让迟钝如言初这般的粗神经，都能觉出些个味道来。 “绍律师，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办么？”言初笑笑地问了一句，转眸朝绍华看着，后者也点了点头，目光朝着左婵身上逗留了片刻，“那……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这话明显就是对左婵说的，左婵默不作声，只是头微微点了一下。 绍华出门去之后，言初迅速坐到左婵的旁边去，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和绍华？嗯？有进展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她对左婵太了解，也正如同左婵也很了解她一样，所以左婵对绍华的那些情愫，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左婵头垂着，脸上的青肿还很明显，“能有什么进展，他是大律师有钱人家的公子，我单亲家庭养大的姑娘，他是他我是我，泾渭一早就已经很分明了。” “心口不一了吧，还想瞒我。”言初哼哼笑了两声，定定地看着左婵表情微微的黯淡，却是有些闪烁不定的眸子，就戏谑起来，“我觉得吧……绍律师好像喜欢你。真的！我见他挺关心你的呢！” 言初还想戏谑她两句，左婵吐出来的四个字却是直接让言初失了言语。 “他订婚了。” 左婵的表情好平静，越是这样平静，反倒越让人心疼，言初眉头皱了皱，“那，我们不说这个……” 但是左婵却想要继续说下去，像是终于能够和人说一说了，于是就继续说道，“他订婚了，很早就订婚了。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昨晚……他都和我说了。” 左婵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脸火辣辣疼得睡不着，躺在客房的床上翻覆的时候，他拿了毛巾包了冰块进来给她冰敷，两人原本气氛还尴尬，但是慢慢也就缓和了一些。 然后她就听他淡淡地说了关于他自己的事情，那个家长做主的订婚，哪怕到现在都还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未婚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需要两家一个合适的生意契机，就会摆上日程的婚事。 “左婵，所以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应，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又没有程柯那么幸运，所以你甚至无法理解，我的世界有多冷。而我……不想扯你进来，你不该承受这些的，你值得和你一样温暖的另一个人。而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偷走你的光。” 这……是绍华的原话。 说给言初听的时候，左婵脑子里头他说这话时的表情，眸子里头那些淡淡的落寞，回想起来都还那么清晰。 言初轻轻地抬手捂了捂唇，眼睛有些吃惊地睁圆了几分，“小婵，他……他这是喜欢你啊。” 左婵苦涩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吧。” 如果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恐怕还没这么难过，明明就互相都有感觉，却是被客观因素束缚，才是最让人连释怀都做不到吧。 “小婵……”温言初轻轻伸手拥抱了她，只觉得替好友惋惜，但是心里却觉得绍华这人人品不错，起码不打算玩弄小婵的感情，实话实说了，不打算扯她下水，只是……两人连开始都没开始过。 “哎。”左婵咬了咬嘴唇，然后露出笑容来，“你说，其实我真要和他谈恋爱也不见得能走到最后啊，这年头不是也有好多人谈恋爱最后分手收场了么，但是现在和他，连恋爱都没机会谈一下，就收场了。” 不甘心啊。 言初的下巴搁在左婵的肩膀上，眼睛眨了眨，想要安慰好友，但这一刻，却是忽然开始感觉到，自己和程柯……或许真的是一个奇迹吧。 此时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禁区 第一百一十五章禁区 程柯和绍华碰面的时候，是在开完高管会议之后，绍华已经在等候室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等久了吧？” 程柯站在等候室门口朝着里头微微倾身，绍华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侧头就看到了门口的他。 “啧，你大忙人啊，我等一等也是应该的。”绍华浅浅一笑，看了一眼手中文件，“喏，这婚前协议我是帮你做好了，怎么？这真是言初的意思？” 不然呢？还能有谁的意思，程柯当初都已经说了那话了，只要自己死了，那么一切都是她的，就算她是算计的，他也认了。 他眉梢一挑，接过了绍华手中的文件，草草扫了两眼，“不然呢？所以我才说我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过也没事，她神经粗，这协议签就签了，你里头给我改几个条目弄出些无法具备法律效力的漏洞来，她神经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你这也是煞费苦心啊。”绍华戏谑一笑，侧目睨了他一眼。 “谁说不是呢。”程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将文件放到前头的桌面上。 “再临的短信，你也收到了吧？” “收到了。”程柯应了一句，“顾家那女人倒不像是个没脑子的样子，做出这事儿来，感觉很刻意啊。就像是……” 说道这里，程柯朝着绍华看过去，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就默契十足地一同说道，“故意要让我们知道是她为了顾扬才这么做的，巴不得我们对顾扬的敌意更深。” 绍华笑了笑，拍了拍程柯的肩膀，“顾扬是个慈父我倒是知道，对亡妻所出的女儿顾芷云倒是百依百顺的，但是看来，顾芷云怨念很大啊。” 老友两人对视着笑得是心照不宣，自然心里头都觉得对付顾扬，似乎挺有突破口的，与其亲自动手，倒不如只是适时地点一点火，然后隔岸观火，看那父女俩狗咬狗一嘴毛。 “走吧，我还要去你家接言初吃饭。”程柯一脸的轻松惬意，先前那些弥散于周身的那种严谨已经散去，抬眼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中午下班时间了，他坐姿都稍微慵懒了一些。 今天的确也真是挺不容易的，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唉……”绍华轻轻叹了一口，站起了身来，“你这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啊。” 程柯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才拿了桌面上的文件之后站起身来，“怎么？昨晚左婵都留宿你那儿了，你还羡慕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谈这个还好，一谈这个，绍华更是觉得脑袋一扎一扎的疼，就因为这事儿，昨晚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整晚。 “昨天已经和那姑娘讲清楚了，我现在这情况，我谁也不想耽误，程少你行行好，别再帮倒忙了。”绍华长长呼了一口气。 程柯笑得悠然，素来淡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行啊。不过很多事情，不是说清楚就能够清楚的。” 程柯直接坐了绍华的车子过去，一路都平顺的很，红绿灯虽然不少，但是算不上特别堵，先前两人还有几句交流，后来大概也是两看生厌，也没几句多话了。 程柯坐在副驾座位上闭目养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邵擎的话来，你，要对她好。 也就想起来了，左婵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是你未经她同意就将她拉进来，这是你欠她的，你理应好好对她。 眸子就掀开了一条缝，露出来的目光亮若星辰。 “阿绍。”沙哑磁性的嗓音低低地这么叫了一句，绍华开着车，只嗯的应了一声，没有转头所以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只听得他的语气沉稳低沉，“今天，我和爷爷说我结婚的事儿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听了这事儿之后依旧暴跳如雷，我其实忽然有些后悔了，我把温言初扯了进来，甚至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一直会忍不住去想，当年的事情要是再发生怎么办。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自责。” 程柯这话让绍华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他抿了抿嘴唇，将车速都降下来了几分，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当年的事情，一直是大家缄口不提的一个禁区，谁都不去提那件事情，就像是怕触动了程柯心里的那道伤口，担心随时会挑起那已经结痂的边缘，再次鲜血淋漓起来。 而眼下，程柯却是自己开口提了，反倒让绍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程柯已经又闭上了眼睛继续闭目养神，嘴唇轻轻动了动，“所以其实我们也就难兄难弟五十步和一百步的距离罢了，谁也不比谁好过，别羡慕我了，怪讽刺的。” 两个男人到的时候，绍华的家里头空无一人的，只有欧唯圣一个人还站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他们过来，但是左婵和温言初都已经不见了。 程柯眉头一皱，“人呢？” “买菜去了。”欧唯圣答了一句，然后补充道，“李赟陪着一起过去的，应该就快回来了。” 程柯放下心来，掏出手机就拨通了温言初的电话，直系亲属四个字在屏幕上跳动，那头一接起来，就听到了背景音的嘈杂。 “你在……”哪儿两个字还没问出来，那头的女人分贝已经高了几分，盖过了他的声音直接说道，“程柯！我在菜市场买菜呢！这里剁肉好吵听不清楚你说什么！等会再说！” 那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嘟一声直接被挂断了，程柯眉头皱了皱，看向欧唯圣，“好端端的怎么她就忽然想着去买菜了？” 欧唯圣站在一旁姿态淡然恭谨，回答得也是不急不缓得，“说是因为左小姐暂时毁容了，出去吃的话有些太丢人现眼，于是打算就在绍律师家做一顿。” …… 菜市场。 两个女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我觉得吧，你的手艺一定能够牢牢抓住绍律师的胃！” 左婵只是侧目看了温言初，后者就已经心虚起来，“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菜……”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智商问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智商问题 左婵的手艺是真的很好，因为单亲家庭，母亲是护士工作一直很忙，所以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她从很小就开始煮饭做菜，手艺非常非常棒。 就连温言初那三脚猫的厨艺，也都是看着左婵耳濡目染起来的，真要说起来，左婵做起菜来绝对能和大厨相比。 温言初以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到周末的时候叫上端凝一起，去左婵家里蹭一顿饭，那感觉就像是读书的时候巴巴地等着周末可以痛痛快快睡一个懒觉一样的畅快。 闺蜜两人手牵着手在菜场里头穿梭着，言初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逛着然后后面跟着一个人一路跟着买单的样子，虽然逛的是菜市场，但是言初看着只要称好了东西，她们俩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的时候，一直站在后头的李赟就马上走上来递钱上去，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左婵现在才真的有些察觉到了这丫头真的成了富家少奶奶了…… 知道程柯和绍华已经到了，闺蜜两人更加匆匆地赶紧挑选了一些左婵要用到的食材，就让李赟载了回去，抵达绍华家的时候，还没下车就看到绍华和程柯两人站在门口。 英俊笔挺的两个男人，在寒风中都站得笔挺，背脊都不弯曲分毫，也没有丝毫抖肩缩颈冻得颤巍巍的模样，口中都呵出白气来，似乎是在聊些什么。 的确是在聊些什么，内容还简单得很。 “阿绍，虽然我非常不想怀疑你的智商，但你真是……” “行了啊你。” “出门居然不带钥匙，这么大冷的天，你知道这是多无知的举动么？” “我又怎么知道你老婆一来就撺掇着左婵出门去了？还有，欧秘书，你为什么不在屋里头等着？” “主人都不在，当然不能独自逗留在他人的屋里头，这是嘉禾的秘书必有的素质，你少推托……” 两个男人其实在寒风中就是在谈论这些个关于没带钥匙的话题。 车子已经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英俊的两男，目光这才都朝着外头看去。 温言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隔着这么些距离，但是却好明显地看到了程柯和绍华转身过来的时候，目光闪烁着的那一抹明亮的光…… “你们……在外头等着做什么？”走到程柯旁边的时候，才发现他鼻头冻得都有些红了，言初轻轻这么问了一句，眉头微微皱了皱，就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踮脚绕到他的脖子上去。 程柯只感觉到脖子上的围巾还有着她的体温和她身上浅浅清新的气息，他抬手握住了她给自己绕着围巾的手。 言初吓了一跳，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怎么冻成这样，干嘛不先进屋呢？” 说着就伸手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交互给他，动作很是自然，程柯眼角微弯，只是对言初的问题，没打算回答…… 算是为绍华保留一些颜面。 左婵在后头拒绝了李赟的好意，自己提了大包小包的食材走了过来，也没做声，眼巴巴地看着绍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绍华接过了她手中的大袋小袋，然后就用了几乎和左婵一样的眼神。 四人各自面面相觑。 程柯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估计这门是没那么容易进去了，他非常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选择了出卖绍华，指了指绍华，“他没带钥匙，所以我们在外头等着呢。” “咳咳。”绍华轻咳两声想要掩饰些什么，但是左婵的目光却已经就那么看过来了。 左婵有些不解，他……究竟是为什么以为自己会拿他鞋柜上的那串钥匙呢，那样不是太喧宾夺主了？ “叫物业请锁匠过来吧。”程柯侧头对欧秘书说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抓起温言初的小手，一起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去，“冻死人了。” 北方冬天室外的温度的确是够可以的，这绝对不是假话，感觉冷空气呼吸到肺里，然后那冰凉的温度就能那么从血液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开一样。 “溪丫头有我这里的钥匙，我叫她送过来吧。”绍华说这句的时候，朝着程柯看了一眼，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怕溪丫头闹得不可开交，他并不知道邵翎溪早和程柯见过面闹过了甚至还到秘书室工作了的事情，所以还询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没意见吧？” 程柯睨了他一眼，没作答，直接垂眸看了妻子，“邵秘书没和你一起过来？” 言初点了点头，绍华脸上听到这话之后有着片刻的诧异吃惊，“溪丫头？邵秘书？” “邵秘书在那边监督搬家的事情。”欧唯圣站在后头做出了回答，说完这句之后，又听上去非常中肯地说了一句，“邵秘书大概是因为才刚入职的原因吧，工作态度上，还有些问题。”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很易懂的，程柯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就垂眸看向言初，低了低头伏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她欺负你了？” 言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那真算不上是欺负，这么多年她比那更难听的话都听多了，回答得也很老实，“没有，只是邵秘书看到我手上你给我的戒指时，忽然情绪就有些激动，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程柯的目光动了动，而一旁的绍华，则是朝着言初的手指看了一眼，看到她无名指上那个眼熟的戒指，也是目光微动，再看向程柯的时候，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是叫物业请锁匠过来吧。” 左婵听出了些眉目来，总觉得似乎说到这个溪丫头的时候，两个男人都有些不对劲，而言初手上那戒指，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镶着碎钻的指环，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觉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秘书已经按照吩咐去办事儿，程柯看着言初，怕她冻着，“去车上坐着吧。外头冷。” 言初点点头没拒绝，只小声埋怨一句，“那你自己刚才怎么不和绍律师去车上坐着，真是够笨的。” 程柯一时语塞，侧目朝着绍华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戏谑的笑容大有报仇雪恨之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不怕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不怕 程柯一语不发，由着绍华得意着，他只管牵了温言初的手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 绍华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看着走在前头的程柯和言初，一时之间有些走神。 他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程柯这个样子了，似乎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他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一场事故，像是一场噩梦，又或者说，像是敲醒了一场美梦。 到现在时隔这么些年，绍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记不起来记忆中的那张脸了，似乎就那么消殒在了风中，偶然想起，似乎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甚至想不起来细节。 程柯不提，大家也都不提，好像……生命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人一样。 绍华想到了先前程柯在路上的时候说过的那话，‘我其实忽然有些后悔了，我把温言初扯了进来，甚至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一直会忍不住去想，当年的事情要是再发生怎么办。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自责。’ 现在想起来，绍华觉得自己都开始有些不由自主地担心温言初的处境。 越是这样想，再感觉着一直亦步亦趋走在自己身旁的左婵，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终究没有将她扯下水来。 他只是刚这么想着而已，甚至这个念头，就那么刚在脑中成型而已，手就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女人细嫩的手掌皮肤，有着温热的体温，就这么熨帖在了他的手背上。 左婵并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伸手握着他的手掌，像是想要说的一切都已经包含在这个动作里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很清楚自己想要对绍华说的话，她想说，我想勇敢一次。 她想说，如果……我喜欢你，我什么都不怕的和你在一起，这……也算犯罪吗？ 她想说，我不怕。 绍华什么也听不到，似乎连周遭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垂眸看着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看向她的脸时，看到的就是她眼睛里头比什么都坚定的眼神。 两对男女。一前一后。 不同身份，不同背景，各自有着曾经的故事，现在各自的世界互相交叠在了一起。 坐在车里头，谁都没有说话，程柯和言初一对夫妻，自然是坐在后座的，绍华坐在驾驶座上，副驾就坐着左婵。 前座的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绍华的脑子里头乱得很，一下子没了言语。 程柯只是动作自然的，一只手轻轻揽着温言初的肩膀，另只手握着她的手，眼神似乎有些出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欧唯圣办事是很利索的，几人屁股都还没坐热，他就已经带着物业的锁匠过来了。 开锁统共没用十五分钟，几人进屋的时候，买的那袋没装水的活虾都还没死完。 绍华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进了厨房，脑子里也还有些乱，就自顾自地套上了围裙，却没注意到左婵已经跟了进来。 “还有围裙吗？”左婵小声在他身后问了一句，算是唤回了他的神智，回眸就看到她似乎也有些紧张。 “嗯？” “我买了菜……自然是没打算让你来做的，我做吧。”左婵说着，就伸手拉了他的围裙，“把围裙给……” 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被绍华抓住了，他的声音低沉目光深沉，“左婵，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头已经有了些隐忍，眉头也紧紧地皱着，“我以为，昨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左婵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只伸出一只手指去，就那么轻轻按上他紧皱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像是想要这样揉散他眉心的结。 “绍华，如果我说，我不怕呢？”左婵微微笑了笑，心里头有些苦涩，却似乎更加坚强，她几乎是说出了哪怕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听上去都觉得刺耳反感的一句话，“如果我说，我不奢望结婚，只是……想要试着和你在一起呢？我这样……算犯罪吗？” “你疯了？”他声音弱下去几分，甚至，都有些没了底气，就这么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疯了？她疯了吗？ 左婵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已经颓然放松了几分，她抿了抿嘴唇，眸子垂了下去，“人这辈子……” 她的眸子陡然抬了起来，直视着绍华眼睛的时候，他甚至能察觉到她眸子里头温暖的光！ “总要为爱情疯狂一次！” 左婵轻轻踮起了脚尖，嘴唇就这么渐渐向着他靠近，两人的嘴唇，已经靠得很近了，绍华能够听到她近在咫尺的呢喃，“你说，你会偷走我的光。绍华，我不知道我的光究竟是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要，我给你。” 语毕，她的温软终于是贴上了他的嘴唇，只是静静地贴上去。 她并不熟稔，甚至有些生涩，做出了贴上他嘴唇这个大胆的举动之后，也就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脸上一下子变得好红，左婵已经离开他的唇，毕竟是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太奔放的性子，这样大胆主动，还是会不好意思，她转身想要走出厨房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 手腕已经陡然被握住一扯，迫使她转过身去，然后，他已经侵了上来，“我说了……你不该招惹我的，小婵，你会后悔的……” 左婵只听到他的这声低语，然后就察觉到了唇上的柔软，那是来势汹汹的吻，和她先前的生涩完全不同，他温软灵活的舌很轻易地就入侵了她的甜美。 言初原本准备来厨房打打下手帮一帮左婵的，刚走到厨房门口，‘小婵’两个字就挂在唇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里头暧昧的一幕…… 她眼睛一睁，目光中有了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生怕打扰了什么不该打扰的，赶紧就转身欲走，只是一转身就撞到一个胸膛上。 男人的气息太熟悉了，言初抬眸脸颊上泛着粉红，看着程柯。 他唇角的笑容带着些邪气和戏谑，直接就弯身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客厅走去，呢喃的声音沙哑磁性带着些许魅惑的慵懒，“嗯？偷偷摸摸地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脸红成这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就算没有例外 第一百一十八章就算没有例外 “亲……亲！”言初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一下子组织不好语言，主语宾语都没有，就只一个动词。 程柯先前余光也已经瞟到那一幕了，只是听她这话，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就凑唇上去，亲了她一下，“嗯，亲了。” 温言初眼睛一圆，“我……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柯的唇已经又贴了上来，眼里有着戏谑的光，说得是理所当然，“你明明说亲亲。” 温言初小脸红了一下，因为急了，眼睛都猛眨着，“我说的是小婵！她和绍华！” 天呐，温言初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不是就没多长时间前小婵还说了绍华早就订婚了有未婚妻了。 小婵甚至还一脸黯然的，让温言初心里难受了好一会儿。只是……这才多久，两人怎么就干柴烈火，在厨房亲上了？ 程柯笑了笑，他虽然对左婵了解不多，但是就目前看来和之前聊过的那些话，不难看出，左婵和温言初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左婵比她要大胆多了，无畏无惧的。 “怎么？”程柯瞄着她脸上的表情，“你这究竟是高兴呢，还是担心啊？” 言初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自己心里也说不准究竟是个什么感觉，“绍华他……不是订婚了么？” 说是担心，自然是担心的，并且无论怎么看，这似乎从道德上就说不过去，这毕竟不是什么不知情的，说白了，明摆着是和有主了的男人…… 但是，绍华和那未婚妻，似乎又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温言初自认，还从来没见过小婵这样对一个男人，她不是会做这种勾引名草有主的男人事儿的人，于是也就不难想象，她心里有多挣扎。 温言初摸不准这个感觉，程柯听了这话，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悠然坐在她旁边，“订婚其实是很普遍的事情，很多事情很早就已经说好了，两家酒桌上饭桌上谈事儿的时候，小辈的婚事都被当做生意算进去了，不止绍华，时宇和再临也是差不多的处境，只是再临家里头稍微好些，比较纵容他，也不太要求。就像时宇，你别看他是个千人斩，但是到目前为止都不敢对谁动真感情，他姑姑明月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为爱奋不顾身，可是到头来，落得个无法生育，被家里扫地出门。” 程柯说出这话，原本的意思可能是想宽一宽言初的心，可是言初觉得，怎么越听反而越担心了，“这……你这不是打算宽慰我吧？这话真没什么说服力啊！小婵以后可怎么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言初听着程柯那些话，尤其是他又着重说了明月的事儿，越听是越胆寒，无法生育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程柯淡淡吐出一句，目光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里头依旧没什么做菜的动静。 “可是，程柯，为什么你能够例外？” 言初疑惑地问出这一句，他明明，也是和绍华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么？ 程柯的眸子垂了下去，没有马上做声，目光不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例外？自己么？不，没有谁能够例外，就连他也不例外。 “就算，我不例外。”他声音低了几分，“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你。” 他这话笃定而坚决，反倒让言初生出了些莫名的不安。 她明明一直就迟钝而大意，这下却是敏锐地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言初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伸手抓了他的手，“我没谈过什么恋爱，也不聪明，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是，好在我有一点特质，我不畏强权。” “不畏强权？”程柯眉梢轻轻挑了挑，戏谑地看她一眼，“谁前不久还和我摆离婚来着？你以为当时那三个字儿我没听到是吧？” 离婚吧三个字儿当时几乎是凿进他耳朵里的。 言初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当时的事儿，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的确是自己关心则乱，她抓住程柯的手用力了几分，“我……可以道歉的，我已经道过歉了呀！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可以和顾扬抗衡的，只想着，与其他对付你了，你再和我散，又何必害你被对付……” 程柯脸上的表情清浅淡然，他早就已经知道这傻姑娘的心思，“嗯，我也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他脸上就有了笑容，“以后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我就既往不咎。” 言初觉得和他没法好好聊天，大概是他太聪明脑子转得太快，而自己又笨又迟钝吧？ 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反驳句什么，绍华就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眼底，却实实在在有了笑意。 “怎么？丧权辱国地放弃了厨房主权了么？”程柯无意提刚才看到的一幕，言初也很知趣地什么都没问，绍华听了这话之后笑了笑，“适时的放权才是能稳步发展的根本啊。” 对上程柯的目光，就看到了他眼中心照不宣的深沉，绍华唇角轻轻抿了抿，心知程柯应该是看到了什么的，他什么也没说，两人多年老友的默契，也什么都不用说。 言初微微笑了，“绍律师也是掌厨大勺么？” 说完这话，自己意识到了似乎词语说反了，赶紧摆了摆手，“呃……是掌勺大厨。” 程柯乐了起来，眼里都是笑意，伸手揽了言初的肩膀，“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绍大勺，这名字不错。” 绍华懒得辩，递了遥控器给言初，“言初你看看电视，我借你家阿柯出去陪我抽根烟？” 程柯是不抽烟的人，绍华也没有烟瘾，自然是有话想聊。言初迟钝，但也明白，懂事地点头应了，没接那遥控器，“那我去帮小婵打打下手。” 程柯和绍华从客厅的落地窗走到后面的庭院之后，绍华就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没有递给程柯。 烟雾吸进肺里，像是终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绍华目光打量着程柯，眼神中有了些斟酌，迟疑了片刻，终于是问道，“阿柯，你……是不是还想着她？所以你在车上的时候，才会和我说那样的话，说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自责？”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想着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还想着她？ “阿柯，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绍华的这话，并没有让程柯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他只是伸手向绍华拿了一根烟过来，辛辣的烟雾窜进肺里，他的目光依旧是淡然的，片刻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原本应该是我问你和左婵是怎么回事儿的，怎么变成你来问我了。” 程柯的话语里头，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对先前绍华的话不置可否。 绍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我的事儿等会再说，阿柯，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不提那话题，但是刚才言初说到溪丫头，而且那戒指……我才越看觉得越像。” 绍华沉默片刻，眼神深沉地看着程柯，“你，是不是也是觉得的确是很像，所以，才会这么快走进去的？” 的确是很像啊，细看起来才觉得，虽然整体感觉没有多大的相似，但是那一双眼睛，和笑起来脸上会有的弧度轮廓，的确是……如出一辙。 程柯叹了口气，“你这么问我也没用，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毕竟不年轻了，总要找个人，总要走出来。言初正好出现了，那么……” 程柯又将烟拿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或许刚开始，真的是觉得像吧，但是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了。原本，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言初她，很好。起码，我不会伤害她。” “你爱她吗？”绍华紧紧皱着眉毛，眼神中有着挣扎，终于是说出了那个这么多年都没再提过一次的名字，“你……还能像当初爱阿衡那样爱她吗？” 阿衡……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北风吹过，长长的一截烟灰从程柯指间夹着的香烟上被吹落，他目光依旧没有动荡，“我挺喜欢言初的。只是，每个人只有一次二十岁，年纪不同了，心境自然也不一样，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冲动的程柯了。阿衡死了，她已经死了。” 像是强调一般，他重复了两遍。 阿衡她已经死了。 “是啊，她已经死了。”绍华轻轻应了一声，其实当初他就以为，程柯的心已经随同阿衡的逝去，而一并死掉了。 并且他一直认为，程柯或许永远都不打算走出来，因为他那傲人的记忆力，从他记事开始就不曾忘掉任何事情。 那么阿衡，将是他心中永远的一个痛吧。温言初的出现，像是一个契机，甚至就连绍华和承州私下都说过，说不定，程柯可以走出来，说不定，程柯会重新爱上一个人，就像当初爱阿衡那样。 可是今天，绍华才发现，或许温言初能够走到程柯的身边，被他强势地拉进自己的世界，也许，不过是因为她们微笑的弧度很像…… “我的妻子，是温言初。”程柯语气笃定，吸完最后一口，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口鼻之中还有浅浅的烟雾撩出，“并且，我也已经不是当年二十岁的程柯了，起码，我会保护好她，起码，我不会伤害她，不会辜负她。这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 绍华不语，他知道程柯向来说到做到。 “阿绍，不要再提阿衡了，阿衡已经死了。”说完这句，程柯侧目看了他一眼，“你的事儿我也不想问了，言初倒是担心的很，总之，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了。” 温言初只是很单纯的以为，程柯和绍华出去，只是谈和左婵的事情罢了，就像她现在在厨房里头，也是为了想知道左婵和绍华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是他们的话题之一，她不了解的还有很多，不光只是程柯的世界而已，还有他的过往，他的一切。 在他眼里，她几乎是透明的。 而在她眼里，他是深沉神秘的。 左婵很熟练地烧着菜，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 “我竟然没觉得这是错误，反而像是拨云见月一般的高兴了，我和他说我不奢望结婚，只想试着和他在一起。我想着反正，很多人恋爱到最后也不一定能结婚，不是么？真罪恶。” 温言初其实走进厨房来之后，一语不发，不知道应该如何开这个话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精通言辞的人。 是左婵自己先吐出这么一句来，反倒让温言初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踌躇了片刻，才对左婵说道，“你别这么说……哎，我明明是想来好好审一审你的，怎么还安慰起你来了。” 左婵笑了笑，将这事儿揭了过去，“少来，你分明就是想过来偷吃。” 说着就从锅里头捞出一只虾来塞进她的嘴里，“把菜端出去然后在外头等着吧，准备可以开饭了，厨房里油烟重你别进来。” 说着左婵就将锅里的虾都装进了盘子里头。 “真是我的左妈妈！” 左婵一直因为厨艺很好的缘故，所以成了端凝和言初的‘好妈妈’，衣食父母嘛，管吃的当然是很大的。 言初心思纯粹，也就真的这么被揭了过去，忘了自己打算好好说道说道的事儿，也或许是因为嘴里的虾太美味了吧…… 端着菜高兴地走了出去，没注意到客厅那边，两个男人已经从庭院里头走了进来，她猫手猫脚地从盘子里扒出一只虾来，然后利索地将虾壳剥了，还吧嗒吧嗒了一下剥虾的手指。 就兴致勃勃地转身准备去找程柯给他吃，这一幕就正好被刚走进来的两个男人看了个正着。 言初正转身朝着客厅走呢，准备出去给程柯试试绍华的手艺，就看到两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显然刚才那偷偷摸摸的动作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呃……嘿嘿！”言初嘿嘿地笑了笑，模样可爱得很，手中剥好的虾肉还捏在手指间，眼神就看向了程柯，赶紧掩饰过去，“程柯，快来试试左婵的手艺，我特意给你剥的！” 程柯原本深邃的眸子里头，神色还是一片漠然，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温度，像是被北风吹得很是寒凉。 听了这话之后，唇角轻轻勾了勾，对她招了招手，声音柔软了几分，“人家的手艺，你献起宝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租个娘家 第一百二十章租个娘家 左婵的手艺的确不错，虾很入味，又不失鲜甜，程柯吃掉言初剥的虾，言初就看到程柯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眼里有了一抹赞赏，然后就问了，“什么时候开饭？” 言初狗腿子地给他拉开了椅子，“就开饭了就开饭了，我去盛饭。” 说着又兴冲冲地朝着厨房而去，程柯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唇角勾了一下，这姑娘要么就吃错药了，要么就想从自己这里套出绍华说了什么…… 事实证明是后者，吃饭的时候，言初的眼睛就一直偷偷摸摸地在绍华和左婵脸上打转，像是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餐饭吃得是沉默不已，大家各自心怀鬼胎，倒是谁都没有说话。 左婵手艺好，连绍华都有些惊讶，不过就四菜一汤，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甚至就连量都恰到好处，能让他们四人吃得正好意犹未尽又不太腻的分量。 吃完饭之后，程柯也没打算在绍华这里多逗留，他下午还要去公司工作，午休时间不多。 也就和绍华告辞，打算先陪言初去看看东西都搬得怎么样了，安顿好她再回公司去。 言初一直绷着没好意思问，一直都到要出门的时候了，才问了左婵一句，“小婵，你……还在这里么？” 她目光朝着绍华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向了左婵，很显然就是怕小婵被占了便宜，两人刚才就干柴烈火地亲上了，这要再孤男寡女的，还指不定得擦出什么更暧昧的火化来。 绍华在一旁答道，“你别担心，我等会就送她回去。” 言初想再说什么也就不好多说了，点头应了就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程柯出去，车子在绍华家院子门口等着。 欧唯圣正站在车外头讲着电话，表情平静，只是看上去应该是被外头的冷空气冻的，嘴唇都有些发紫。 看到程柯和言初走了出来，欧唯圣就加快了语速对那头说道，“那就先这样，我会转达给程总。” 说完就挂了电话。 言初看着他冻得不太好看的脸色，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刚才出门前小婵塞给自己的暖宝宝，就递了上去，“欧秘书，给你暖暖手。” 她脸上温和地笑着，欧唯圣的目光落到那张白色的暖宝宝上头，没有什么太多变化，只是，却没有公事公办地拒绝。 伸手静静地接了过来，他冰凉的手指擦过言初的指尖。 “谢谢程太太。” 暖宝宝在他掌中攥得紧紧的，目光已经看向程柯，“程总，太太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欧唯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朝着温言初脸上瞟了一眼，才继续说道，“只是那里的房东对这事儿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问那房子还要不要继续租。” 房东其实人一直不错，温言初只觉得有些愧对房东，一直是一年一签，但是她一下子拿不出一年的租金来，所以房东也就同意让她房租按月的交，押金也没收她的，这下还没租满今年她就要搬了，更何况这年关将至的，租客自然是不好找得很。 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睛里有些歉疚，但也没多说什么。 程柯只侧目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开口对欧唯圣说道，“接着租。” “好的。”欧唯圣应了一声，已经给他们拉开后座车门。 言初也没做声，上车之后才问了程柯一句，“都不住了，还租着干什么？” 这倒不是什么有钱任性的事儿，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你那一脸对房东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又不是看不出来，而且，得有个这样的地方才行，你以后要是委屈了不高兴了，把那里当做娘家躲过去，我起码还有个地儿找。” 言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他……给她租了一个娘家么？ 这么忽然就买下来的话，这姑娘估计也接受不住吧，租着，似乎暂时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不其然，言初反应过来之后脸上表情就有些开心起来，她看着他，“谢谢。” 两个字说得很真诚。 “言初，你以后别和我说谢谢了。”程柯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来，“真要觉得谢，就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就行了。” 他这话语气听上去认真的很，言初以为他来真的，微微抬头就看到他说得正经，眼睛里头都是浅浅戏谑的笑意，显然又是在逗她。 “你真的很坏啊。”言初咕哝一句，“是不是熟了之后你就喜欢开始逗人了？你这人小时候一定是坐在后头扯前头女同学辫子的那种小男生。” 程柯不做声，只笑不答。 坏吗？仔细想想，算起来，自己似乎只有对温言初这个粗神经，有时候笨到让人毫无办法，却又呆萌得可爱的姑娘，才会这样子逗她。 车子一路开到绿江的别墅区。 邵翎溪办事情也还算有模有样的，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邵擎的细心，所以虽然心里头哪怕是不高兴的，还是事事做得妥当，搬家公司已经把言初的行李都搬过来了。 而邵翎溪则是亲力亲为地整理好了，不整理还好，一整理她是真的有些差点忍无可忍将温言初的东西都丢掉的冲动。 这女人也太寒酸了，像样的衣服也没几件，一年四季的衣服，一个衣柜堪堪就能装满了，分了才四个纸箱，就拖过来了。 邵翎溪不由得想到自己那一整个衣帽间里头的衣服裤子鞋和包，要是搬起来，那恐怕没个两大车下不来。 还有一整个书柜的书，和一些小物件，温言初喜欢做些小手工，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有时候也会去陶馆捏两个小玩意儿，杯子啊碗什么的，烧出来之后，也就成了家里的一样小摆件。 邵翎溪也都没落下，全给她整理过来了，翎溪按照她自己的审美，将温言初那些东西在绿江的这套别墅里头摆放拾掇好了，不显得突兀，挺恰到好处的。 程柯的东西也送过来了一些，其实不多，无非就是一些西装的套装，做工精良的大衣和皮鞋，还有他的手表和领带柜。 除此之外，的确没什么好搬的，像是拎包入住，这别墅里头一应俱全的。 程柯牵着她走进屋里，言初这才察觉到在这房子里头，已经到处都有了自己的影子，自己的那些小摆件小玩意儿，在这房间的各个地方。 “终于不像是来度假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家 第一百二十一章新家 这就是他们两口子以后的家了，程柯站在客厅里的时候，打量着这套自己其实都没来过几次的房子，他都还有些陌生。 听了言初这话就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下午你乖乖在家里，好好休息适量活动，楼上楼下的走走，好让身上的那些伤快点散瘀，我就先去公司了。” 那些瘀伤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散不了，说不定里头就得化脓，到时候就要动刀子开脓出来，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言初不是没听医生说过这事儿，自然也是怕的，赶紧点头就乖乖应了，“那你去忙吧。” 停顿了片刻，她狡黠地笑了笑，眼神里带了些讨好的意思，“程柯，能不能不要让人跟着我了？我就自己在家就行了，我也好熟悉熟悉，要是有人守着，我……我不太习惯，不适应。” 她从没经历过什么被人前呼后拥众星拱月一般的生活，什么事儿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那种感觉是有些奇怪的。 程柯看着她眼中的讨好之意，听着她话语也柔软请求，只觉得这姑娘虽然迟钝是迟钝点儿，但是熟了之后，倒是很会来事儿的，哄人是一套一套的，这么水灵灵萌萌的眼神配上这软软的语气，谁能拒绝得了？ 程柯点了点头，“好。那你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自己乖乖的，我上班去了。” 说着，就垂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言初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稍稍一侧眸子就看到欧秘书站在一旁，目光就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只是眸子里头似乎读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她赶紧轻轻咳了两声以示掩饰，然后就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你快去吧。” 程柯刚走出去，一出门口就侧头吩咐了跟在身后的欧唯圣，“让李赟守着她，别让她发现就好了，顾扬心思龌龊，我不放心。” 言初全然不知这些，只觉得程柯带着大家伙儿都走了，房里安静得很，世界好像也就这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她像是刚搬进新家不适应的猫一样，得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走出来打量陌生的环境。 温言初虽然没趁着夜半，但是眼下挑着没人的时候，倒也还算放得开，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才算是摸清楚这房子的格局。 她舒适地在大床上歪着，大有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只是歪了一阵之后，就有些反应过来，这大床有两米宽，铺着柔软的褥子和羽绒被子，躺上去再舒适不过了。 可是自己那么不想要住院，觉得住院麻烦想要赶紧出院。 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洋洋得意终于成功出院，但是又答应了程柯搬家到这边来。 这两件事情组合在一起，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她就要和程柯一起躺在这张大床上。 想要干点什么，那还不是凭他的心情？温言初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斗得过程柯，无论从哪方面，无论是智商还是口才…… 更何况自己在医院的时候，都能迟钝得连他什么时候上床来的都不知道，还迷糊着呢就搂着他睡了一晚。 “我还真是……迟钝得够可以的啊。”言初无奈地伸手捂了自己的额头，索性就继续歪在大床上，拿起手机来摆弄着。 还没玩一会儿，周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言初愣了愣，接听之前就开始想应该说些啥。 只是接通之后还没等她说上一句，周蜜声音在那边震天响，“温言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啊！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是担心着你的啊？” “对……对不住啊。” “对不住？对不住就完事儿了？你都不知道你和你老公的事儿现在在酒店都传疯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我怎么就没遇上个人来上演一段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呢？”周蜜在那儿悲愤着，言初听了这话就笑了，“你可别挤兑我，霸道总裁爱上我？我和程柯？你也是看到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骑着个电动车，职位也是部门经理和咱们一样，工资待遇也相差无几，哪里就霸道总裁了？” “所以说你太有心计了啊啊啊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温言初是个眼光这么毒辣的人呢？！”周蜜步步紧逼地问着，言初想了想，我毒辣个屁，我要毒辣我一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这么就傻了吧唧的被他一步一步拉到身边去。 言初懒得和她解释，只小声问了一句，“我今儿没来上班也没请假，早会……如何？我缺席没挨批斗吧？” 周蜜在那边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表达了对温言初的鄙夷，“你少说风凉话，你现在什么身份？谁能批斗你？你就和我说说吧，你以后是当阔太去了抛弃我们这些老同事了，还是……哎呀算了，你肯定去当阔太去了，我要是你，我还上什么班啊！” 言初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还等着她给第二个选项呢，她就直接给自己下了定论了，“哎……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反应都比我快那么多啊？我都才知道程柯这事儿不久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和组织汇报，你就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了？”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我说你还真是踩了狗屎……少爷怎么会看上你这么只慢半拍的货啊！你车祸那下，咱们嘉禾少爷那么一辆拉风的跑车停旁边，嘉禾法务部的律师和秘书室的秘书过来处理问题，张口闭口都叫他程先生！咱们嘉禾集团都是老程家的啊！谁不知道啊！我们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就先下手为强！好多人偷偷扎你的小人！” 周蜜哼哼了两声，言初说得笃定，“肯定也包括你。” “那当然。”周蜜一点儿不脸红地就承认了，然后终于有了点儿人性，也不急着批斗言初了，这才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的伤……没事儿吧？” “你这会知道问我的伤了？周蜜你再说说你刚电话过来的那句开场白？究竟谁是狼心狗肺的咱们好好说道说道。”温言初嘻嘻一笑，只觉得自己化守为攻，感觉不错。 只是周蜜这人做业务的，嘴皮子自然比言初伶俐得多，毫不示弱，“我那不是看你当时挺清醒的，也没什么血流成河流产一样惨烈的场景么，你当时都还能哼哼，人都是视觉动物，你理解理解。” 言初语塞…… 周蜜在那头继续连珠炮一样地说，“啊对，现在想起来觉得总经理被炒得也不冤啊。是了，新总经理今天到岗了。” 周蜜这话的语气，让言初听到了几丝阴谋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思想龌龊 第一百二十二章思想龌龊 炒得当然是不冤的，开什么玩笑，对女员工动手动脚本来就是很大的问题了，还当着嘉禾少爷的面摸人老婆的肩膀。 现在那总经理恐怕早就已经悔死了，去哪儿再找嘉禾旗下这么好的东家？最重要的是，他因为惹恼了程柯之后，臭名声在业内也是传出去了。 不说别的，他恐怕难在本市的酒店领域找到什么职位了。 周蜜的话让言初觉出些阴谋味道的同时，也有些好奇起来，“怎么的？你这口气阴仄仄的我听着怪不对劲儿的，新总经理怎么了？” “能怎么？！我这次坚决不便宜任何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我和你说啊温言初，你得当我风雨中坚强的后盾，听到没有？！”周蜜说得雄心壮志，还特别这么强调了一句，让言初摸不清头脑，“这又关我什么……” “当然关！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啊！嘉禾少奶奶哎哟，我有你相帮就如若天助啊！”周蜜嘿嘿地笑了两声，语气倒是更加奸诈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个又坐回原位的企划部常青，也是虎视眈眈着呢。啧啧，想想就闹心。言初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她不是被陆程柯挤到副职了么？原本多近水楼台的事儿啊，她没反应过来，还为被降了职怨着呢，现在反应过来了，你这消息在酒店那么一传开，常青那是真的跟她名字一样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啊。事儿才爆出来多久啊，她这巴不得满世界泼你脏水说你勾引了陆程柯呢。” 说完这么一长串，周蜜就哼了哼，吐出四个字，“简直小人！” 言初眉头皱了皱，并不知道自己没去单位，单位里头已经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只是听着‘勾引’两个字，一下子心里头愤怒起来，她特别听不了这两个字。 大概也和幼时的遭遇有关，温若素当时就总被顾家人用这两个字攻击。 “能耐她自己也去勾引去啊，背地里泼我脏水算什么。”言初吐出这么一句，有些不大高兴。 周蜜在那头附和着，“就是啊，有什么不爽就当面说啊，你看，我嫉妒你这混蛋丫头我从来都是当面说的，嘿嘿，言初宝贝儿亲爱的，少奶奶，赶紧早日康复回来为我撑腰啊，我需要你！你是不知道，常青这次也是豁出去了，这新总经理刚到呢！她这一早又是要求单独汇报工作啦，又是主动给人去买早餐啦……就只差没给人舔脚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在这头没忍住就噗嗤笑了一声，真要说损人，周蜜称第二那名景酒店里头也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言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呢，就已经听到那头传来尖利的一声怒喝，“周蜜！你说谁给人舔脚了？！” 言初在这头一愣，心道坏了，正说着人坏话呢就这么被听了个正着，还真是…… 周蜜的声音听上去不甘示弱，“哎哟，谁听进去了就是说谁，合着你偷偷听着我刚才这话是找到共鸣了啊？” 周蜜的性子是有几分血性的，被听到了也就被听到了，我敢说就不怕承认的类型。 虽是这么说着，周蜜还不忘将手机凑到唇边对这头的言初低声说道，“我这目测是得有一场恶战，宝贝儿，护驾护驾！”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言初愣了愣，那头电话已经挂掉了，她眼睛眨了眨，五秒之后，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坐立不安地踌躇了三分钟后，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就急急忙忙拿了包包披了大衣，围巾匆匆裹好了，没忘了拿上这新家的钥匙，然后就匆匆出门去了。 这小区里头可没有出租车可以打，能够住这里的人，都是私家豪车。 只想了想，言初又开门走回房内，用小区呼叫系统拨了物业那边让帮忙叫辆出租车。 原本李赟坐在驾驶座正无聊着呢，听着手机里头那些个唧唧歪歪的广告，刚随意一转眼就看到别墅门口一个人影已经出来了，不是温言初还有谁。 只是，才刚走出来，那姑娘又自己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转身走回去了？不到五分钟，又再次走出来了？只是就那么原地轻轻踱着脚搓着手，明明穿戴得整整齐齐要出门的架势。 李赟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这个架势，就直接拨了电话给邵擎。 “怎么了？”邵擎在那头声音淡然。 “程柯媳妇儿穿戴整齐的在门口站着，急急躁躁的样子，我看不懂啊，这是要离家出走怕被抓啊，还是私会情郎怕被撞见啊？” 李赟说出这一句之后，邵擎就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人思想怎么那么龌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她去哪儿你跟着就是了！我和你说不是开玩笑的，老爷子知道这事儿了，跳着脚反对着呢，当年那小姑娘的事儿发生的时候，你也已经在嘉泱身边工作了吧？所以你赶紧的做事上心一点儿，你还不知道老爷子的手段？” 李赟觉得自己不该打这电话，哆哆嗦嗦就挂了电话，这时候也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开了进来，停在别墅院子前头，而站在别墅门口一直原地踱脚的温言初也终于有了反应，赶紧就跑到院子门口上了出租车。 李赟开车在后头跟着，一路就跟着出租车一起到了名景酒店去。 说实话，李赟做保镖这职业多年，还真的从没见过女人之间撕逼斗争，所以他现在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等会会面对怎样的场面。 言初也没想过，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打过架呢！ 出租车到名景酒店门口就停下了，匆匆拉开车门下车，就赶紧朝着里头走去，围巾裹得严实，倒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或者确切地说，挺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 言初没少听到大堂的服务员们互相之间的议论声，“哎，我们赶紧去看看，四楼打起来了！” 这就打起来了？言初眼睛都圆了，也等不及电梯了，直接从楼梯上去，结果扯痛伤处，算是走一步歇两步的，赶到四楼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儿了。 刚从安全楼梯门走进走廊呢，就听着周蜜部门办公室的方向传来的嘈杂。 不少人堆在走廊看戏呢，悉悉索索的很嘈杂，但是唯有两道尖利的女声尤为清脆。 “你凭什么说我给人舔脚？！” “那你又凭什么说言初勾引了陆程柯？能耐的话当时你和人还同部门啊你怎么不勾引？现在肠子悔青了？和你名字倒是衬啊！再说了，勾引不勾引那是人两口子的事儿，人两口子还一起睡觉呢，这也关你的事儿？” “啊！我打死你！” 周蜜的嘴巴太厉害，常青终于恼羞成怒。 李赟也跟着楼梯一起上来的，走出安全楼梯门就看到温言初站在走廊上，他就走上去站在温言初旁边，看着前头的撕逼大戏。 李赟讷讷地问了一句，“少奶奶，你匆匆忙忙打车过来，就是为了看女人打架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反转 第一百二十三章大反转 “少奶奶，你匆匆忙忙打车过来，就是为了看女人打架的？” 言初有些愣了，所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李赟对自己的称呼，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李赟的存在。 只是听到旁边有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应该是在问自己的，她也就懵懵地接话了，“我也不知道啊，我……我觉得有可能？” 真的……是来看打架的？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里头传来非常响亮的一声巴掌声，伴随着周蜜的一声怒吼，“常青我给你点脸你还真顺杆爬起来了？！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爸爸！” 再然后就是嘭的一声！似乎是门被关上了的巨大声响。 言初眼睛一圆，现在不是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啊，拔腿就朝着里头跑过去。 好些客房部的服务员都站在外头看热闹呢，看着里头已经掐起来了，也都往后头退了一步，大有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姿态。 温言初匆匆冲上去，扒开人群就已经皱了眉头，“都看什么？没工作要做了么？” 众人这才看到温言初，都惊讶了一下，赶紧就都纷纷散开了，只是散开而已，但是这下这场戏仿佛更加扑朔迷离的吸引，大家反倒是更加舍不得走了。 “温经理来了……”大家窃窃私语着，温言初也没工夫继续和他们纠缠，就直接走进了周蜜的部门办公室里去，业务部的职员们都堆在部门办公室里头，看着经理办公室…… “怎么办啊……”其中一个是性子温和些的职员，温言初倒是认识的，于是看到温言初过来自然赶紧抓了温言初的手，“温经理！你来了！” “小澄，怎么样了？”温言初也认出了她，赶紧急问了一句，“周蜜没事儿吧？” 小澄愣了一下，反问了一句，“周经理能有什么事儿？” 言初急道，“不是都打起来了么？门怎么还关上了！” 小澄赶紧点了点头应了，“是啊！所以温经理你快进去劝劝吧。” 温言初听了这前半句还没听出来有什么违和感，甚至心里头的焦急感觉都还没有变味道，她还很担心周蜜。 只是小澄的下一句话就让温言初一下子觉得……心里头的焦急味道一下子就变了，甚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荒唐…… 小澄说，“不然周经理真的会打死常经理的！” 言初眨了眨眼睛，片刻没有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小澄，只觉得这个反转有点儿大。 小澄见她不答有些急了，紧紧抓着她的手，“温经理，我说真的！我们家经理生起气来连男人都打！” 言初懵懵地点了点头，觉得有些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嗯，自己算是白来了。 小澄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业务部本来有时候应酬就多些，周蜜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很多时候很容易和人谈得来，但是也难免有些客户老不正经。只是都没在周蜜这里讨得什么便宜，周蜜要是脾气上来了，又借了点酒意的话，真的是连男人都打。 小澄亲眼见过的！ “我们经理把门都关上了！常经理很危险的！” 说着小澄就半推着温言初朝着经理办公室过去，门已经被从里面一脚就踹上了，究竟是谁踹上的已经不得而知，反正里头的动静倒是没传出来太大。 言初吞了口口水，就伸手扭了门把，好在是没反锁上。 隔音效果很不错的门才刚刚推开一道缝，里头的动静就已经马上传出来了！ 言初被小澄一个囫囵就推了进去，然后办公室的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里头的场景让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满耳都是常青刺耳的尖叫声怒吼声，“你撒手！还不撒手？！” 而原本言初担心会吃亏的周蜜，此刻正将常青压在地上，整个人几乎是骑在了她的背上，一只手像拉马缰一般地拽着她的头发，并且一张脸上全是狞笑。 言初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蜜……蜜蜜……” 言初口齿不顺地喃喃出周蜜的名字，周蜜这才从沉浸在撕逼打架中反应了过来，抬眼就看到了温言初，眼睛一亮，原本脸上的狞笑柔软了几分，“呀！~你来了呀。” 言初反应了过来，赶紧就冲上了前去，“赶紧放手啦！不要打了！” 常青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也是红肿，涕泪俱下的想必鼻子也受到了攻击。 言初拉扯着周蜜的手，甚至还温声劝了起来，“别打了，嗯？大家都是同事，快放手，被人看到了多难看啊。” 周蜜理所当然，“又不是我被打，有什么难看的，再说了我不是很体贴地关门了么？” 虽然这么说，周蜜还是听了言初的话，将手撒开，只是力度可不轻，就抓着头发这么猛地一拽然后松手，常青几乎是因为惯性朝前头一扑。 然后周蜜就站起身来了，拍了拍手，还悠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还在地上趴着的常青，眼神中夹杂着鄙夷。 李赟就在门口站着，怕言初受了什么欺负，但是……他又真的从来没有对付过女人打架，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那么站在门口，想着要是温言初被欺负了，自己再站出来吧。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修长的人影西装革履的已经朝着业务部走来了。 原本还堆在走廊上好奇看戏的人们，终于是在这一下瞬间退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而这男人，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胸前刚做好的名牌，上头丝印着酒店的logo后头是他的职位和姓名，总经理：容枫。 他刚走进去，李赟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哎哟喂你可总算来了，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女人打架吵架什么的，我没辙啊，这事儿我要不要和程柯汇报你说说？” 男人弯唇一笑，就安慰了李赟，“老李你别急，我来处理，程柯那边也我来说行了吧？” 李赟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对着门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快请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是有人撑腰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是有人撑腰的 而在这之前。 常青在地上趴了一阵也就起来了，一脸的狼狈，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就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伸手扯了几张纸巾，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眼神倒是更加怨毒起来，瞪着对面的周蜜和言初，却又是有怒不敢发，刚才那一下她算是领教了周蜜的厉害了，难怪都传着说业务部的周蜜嫁不掉，因为她就是个男人来的。 周蜜好整以暇地让言初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走到旁边还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大冷的天你还真过来给我护驾了啊？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么？” 先前还大嗓门地和人吵着架呢，对言初说话，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言初刚觉得，周蜜温和起来还是很温柔的嘛，才刚这么觉得呢，但周蜜说这话的时候，又没好气地朝着常青看了一眼，声音立马凶恶了几分，“怎么？你还不走？难道还等着中场休息了再来一场？” 先前两人吵得是不可开交，周蜜嘴巴本来就很厉害，常青是说也说不过，后来这动起手来，也搞不定人家。 现在可以说是委屈极了，就坐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两人。 “你等着吧，我总要找人做主的！” 常青声音从嗓子眼里头挤出来，屁股更是像钉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周蜜眉头皱了起来，“我就最讨厌你这种人，就跟读小学的时候明明又要先挑事儿，打架打不过又要告老师的那种人。” 言初觉得自己不用多说话，静静坐在这里就好。 她现在可真的觉得，女人好像的确不用太强势啊，自己弱势一点儿，身边就会有强势的人出现，然后处理好一切了。 言初不做声，甚至都不去和常青对视，总觉得这么目睹一个人的狼狈，似乎有些让人尴尬。 “真是癞皮狗，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过，还赖着不走，要我啊早钻地溜走了。”周蜜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于是嘴巴仗又开始了，常青又开始凶恶回道，“你说谁是狗？！” “谁听进去了就说谁是狗呗，你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么？”说着周蜜就转头象征性地问了言初一句，“你说对吧？” 言初懵懵地啊了一声，脑袋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点了点。 然后就这么顺利地被拉下了水。 办公室里头一下子又吵得热闹了起来，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被运用到了淋漓尽致。 剑拔弩张得厉害，常青一直在不知不觉中拉短着和周蜜还有温言初的距离。 大概的情况就是，说一句话的时候，手指往前指一指的同时，就迈出去一步。 眼见都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了。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温言初的，所以一直没把矛头指向她。 “唉，你们别吵了，都是同事有什么好吵的。”言初听得头疼，就这么说了一句。 “哎哟，你这勾上了好人，自然是能说这话了，同事？我可担当不起。”常青阴阳怪气儿的。 言初终于是有了些脾气，主要是被这一句话说得有些上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说谁勾上了好人？” “说得就是你！以前就和总经理眉来眼去的，谁不知道啊？总经理对你动手动脚也不是什么新鲜说辞了吧？现在倒好，勾引上个更大的咖，眼睛都要长脑门上了？” 常青气急了，说话的同时，伸出手就往着言初的肩膀一推。 她一下就疼得皱起了眉毛，抬手捂着自己右边的肩膀，那里本来就有伤。 “你别对言初动手动脚的！”周蜜呵斥一句，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容枫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李赟还站在他的后头，正好也就看到了常青刚才那动作和言初脸上一瞬间痛苦的样子。 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捏住了常青的手。后者龇牙咧嘴的，马上委屈地看向了容枫。 “总经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容枫。 言初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这下反应过来了，合着周蜜和常青俩人就是为这个男人争风吃醋来着？ 可以理解啊，长得不赖还年轻。 李赟马上问了言初一句，“我说少奶奶，你没事儿吧？” 言初点了点头，“没事儿，我没事儿。” 周蜜得意洋洋的模样，甚至还覆在言初耳边说了一句，“怎么样？帅吧？” 言初哭笑不得的，主要是周蜜说这话的声音分贝着实不小，容枫的表情都滞了一下，言初自然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周蜜这话。 “常经理，你先回你自己部门去。” 容枫停顿了片刻，才这么说了一句，目光看了常青一眼，表情不温不火的。 常青没做声，又可怜巴巴地抹了抹眼睛，这才走了出去，临走之前狠狠地剜了周蜜一眼。 容枫没做声，只是朝着周蜜看了一眼，眼神中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然后就掏出电话开始拨打，不知道是打给谁。 但是电话的第一句，就让人能够瞬间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我容枫，你老婆在这儿看别人吵架打架被误伤了。”容枫淡然地说着，“嗯？应该伤得不严重吧，就刚捂着右边肩膀很疼的样子，我也说不好。要么你过来一趟吧。” 程柯在那头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好好的她去搀和别人打架做什么？” 停顿了片刻，“我马上过来。你把电话给她先。” 容枫直接将手机递到温言初面前，她愣了一下，想到他临出门前自己老老实实答应他会乖乖在家里休息，等他下班回来的话。 一下子就觉得，这下可好了吧。 硬着头皮接过电话，刚轻声“喂？”了一声，就听到了程柯在那头无奈的声音，“不是让你乖乖在家里等我的么？” 温言初非常想辩解一下，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到酒店来的经过，但是脑子里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到嘴边的时候，就变成了，“对不起嘛……” 程柯听着她柔软可怜的嗓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柔软了几分，“那你现在乖乖在酒店等我，我马上过来。” “别，你别过来了，我不想给你惹麻烦的。”言初赶紧拒绝了，一时之间有些颓丧，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程柯的下一句话，却是又让她暖了心灵，“不麻烦，这次来了就一劳永逸了，你上次不是说你以后还是想在酒店工作的么？总得让人知道，你是有人撑腰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宠宠宠 第一百二十五章宠宠宠 “总得让人知道，你是有人撑腰的。” 言初听了这话，轻轻地抿了唇瓣，心里头一点儿也没觉得颓丧了，“是啊，我抱了条好大腿么……” 她声音低下去几分轻轻对着那头的程柯这么说了一句。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眼里有了几分柔软的笑意，反驳道，“都说了，我是资本主义，但不是大腿。好了，你在酒店等着我吧。” 言初听到他语间的笑意，心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惹了麻烦而不高兴，也就放下心来，“等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上头有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言初甚至忽略了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呢！然后就听到了周蜜的笑声，反应过来之后一张脸就泛起红来。 程柯不知道她的赧然，他已经拿起后头衣挂上挂着的大衣，朝着门口走去，听到她这一句话，也就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是啊，要让人知道你温言初已经被我程柯承包了。” 原本言初脸就微微泛红，听了这话更是一下子红得不可收拾，“那……我不和你说了。” 说完这句就赶紧将电话还给了容枫，容枫接过电话就笑了起来，“行了那你就过来吧，我们见面再说，正好我还有很多事儿想和你说来着。” 容枫挂了电话之后才看向了温言初，朝她伸出手去，“见面的方式和场合都不太合适，你好我是容枫。” 言初愣了一下，脸上的温度都还没退下去，也赶紧伸出手握了他的，“我是温言初，是婚庆部经理，请多指教。” 容枫听了这话就笑起来了，目光打量了温言初一眼，“指教不敢当，程柯他特意找我来当这个差，想必也是为了你啊。” 说完这句，容枫目光若有所指地朝着周蜜身上落了一眼，无形中似乎带了些责备，然后又说了一句，“也难怪，这酒店的同事关系这么水深火热的，他应该也是不想你受欺负吧。” 言初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接话，而周蜜倒是往言初身后缩了缩，像是也被容枫的这有些含沙射影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蜜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啊。 没过半个小时，程柯就独自到了名景酒店来，行色匆匆地从停车场走进了一楼大厅，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只不过抵达四楼之后就引起了些许骚动。 毕竟还是在四楼办了几天公的，也算是个熟脸。 只是当时是空降兵陆程柯，算是韬光宴会内敛锋芒的，眼下浑身的气势毫不掩饰，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一种威严。 言初已经和李赟一起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说实话这个地方她真没来过几次，以前为了避开那个色色的总经理，她总是避开任何需要单独汇报工作的时机。 所以进来之后，就看到办公桌上的那个大大的水晶名牌座已经重新做过了，容枫的名字刻在上面。 言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迟钝，所以搞不准这个定位，面前这个究竟是自己的上司，还是自己丈夫的朋友，如果两者兼具，那么，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和语气才算是最合适的。 暂时搞不清楚，然后又不熟，也就什么都不说最好了。 倒是李赟看上去和容枫也是认识的，两人时不时你来我往地聊上几句。 “我说少奶奶，你可以和容枫聊一聊啊，你和少爷结婚这么快，对少爷以前自然也是不怎么理解的。” 这个李赟肯定得很，当初这姑娘可是连程柯不是陆程柯而是程柯都不知道呢，就别说什么了解了，恐怕当时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在后头还被颠覆了。 “容枫和少爷是美国留学时候的校友也是好友，那时候每年假期两人回国都是一起回来的。”李赟又补充了一句。 言初笑了笑，有些尴尬，也就看向了容枫，还没来得及问出一句呢，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别，我不喜欢被出卖，还不如自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程柯的半个身子从门口探进来。 “程柯！”言初看到他有些激动，音调都高了几分，像是终于能够摆脱这样的尴尬氛围，她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去。 “少爷您来了。”李赟恭恭谨谨地说了一句。 容枫倒是没有一点儿下属看到boss应有的姿态，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依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你应该知道，我回国不是为了做一个处理女下属打架的职位的吧？我回国来是为了来恭喜你结婚的！” 程柯伸手轻轻揽了言初的肩，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片刻，才懒懒地回答了容枫，“来都来了就帮忙处理一下好了，物尽其用榨取一切价值是商人的宗旨。” 容枫摆了摆手，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来。 程柯揽了温言初去沙发上坐了下来，俯首在她耳边问道，“被误伤了？没事吧？疼吗？” 言初摇了摇头，嘿嘿笑了笑，“不怎么疼了已经。” 听到她说不怎么疼了之后，就像是小孩子摔倒之后爬起来，家长先问疼不疼，知道不疼之后，就会开始数落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之类的。 眼下言初的情况也是一样，程柯听到她说不疼，手指就已经马上戳上了她的额头。 “你一个伤兵，不乖乖在家里养伤，跑来看别人打架做什么？好玩？” 言初摇了摇头，“周蜜听不得别人说我勾引了你，程柯，我现在算是出名了，大家都觉得我勾引了你。” 程柯一下子就笑起来了，眸子睨着她，目光中有了戏谑，“这年头女人要能勾引到男人不是说是一种自豪的资本么？你要不乐意我可以声明一下是我勾引你的也没关系啊。” “噗嗤！”温言初笑了起来，容枫已经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在程柯的面前，然后就在旁边坐下，认真问了一句，“colin，你说你这次回国是因为你阿妈的意思说让你结婚，现在你婚也结了，什么时候回美国去？老夏尔那边职位都还给你留着的呢。” 温言初原本脸上还带着的笑容一下子就静止了，转头看向了程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宠宠宠（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宠宠宠（二） 去美国？ 言初看着程柯，有些担心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程柯只是踌躇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再看吧。” 就这么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让言初有些惶惶，她可以接受换一个生活环境，所以换了房子住，也觉得没什么，但是要换一个国家生活，她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于是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程柯没再回公司去，在容枫这里坐了坐之后，就带着言初和他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吃得很好，他又和容枫聊天，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到，但是开车载着她回家的时候，也就发现了言初的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怎么话也不说了，不舒服么？” 温言初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程柯，小时候，我是跟我妈生活的，顾家不认我，我妈没什么钱，又因为我的存在一直受人唾弃，所以生活得很辛苦，我们总是搬家，后来我被送去孤儿院，然后被人领养又被我妈认回，我总是在不停地换生活环境。程柯，我不想再换生活环境了。”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听着她这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去美国的事情，容枫的随口一句，她听了进去。 程柯停下车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容枫随口一说我随口一应，我们哪儿也不去，你就别东想西想了，我们就在这个国度生活，好吧？只要你对这环境的严重污染和雾霾没什么意见就好。” 程柯声音软软的，语气听上去也是抚慰，温言初心里头有些感动，她已经察觉到很多很多，但是这下才算是真正反应过来，程柯怎么就那么迁就自己呢？好像只要是自己说的什么，他都会答应似的，除了离婚。 “程柯，你真好。”言初咕哝出这一句，很小声，大概是因为有些害羞的缘故。 程柯眉梢一挑，微微笑笑，“嗯？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见。” 言初深深吸一口气，刚想大声说出来，后脑就他的大掌温柔扣住，按到他的怀里，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好了好了，我听到了，逗你的。不对你好点儿能行么，当初怎么说也算是我连哄带骗死乞白赖地把你带去民政局的，总不能过河拆桥吧，那你还不得委屈死？我程柯可不是那样的人，对你好就好了，你接着就是，可千万别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 他声音低低的，语气温柔得很，言初原本还没打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被这么一说反而是有些酸了鼻子。 从小到大，似乎都很少感受过这种被迁就被呵护的温暖，一下子感动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 小手已经轻轻攀上去，也搂住了他。 “唉……”程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说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了。” 他已经听到了她因为哭腔而堵了，所以有些呼吸不顺的声音了。 或许这是一种遗传，又或许是耳濡目染，自小看着嘉泱怎么迁就陆曼，所以，娶了言初，也就自然而然地迁就着她，想对她好。也或许是一种歉疚，毕竟她就这么懵里懵懂地嫁给了自己，她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而她又不是什么脑子灵光的姑娘。 总之，程柯的想法很简单。 宠着她就对了。 言初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一路上脸上也有了笑容，不再像刚刚一样因为美国的话题而惶惶的。 一到家，邵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柯接起就听到那头邵擎的声音严肃，“你去哪儿了？怎么说也不说就溜了？” “我一个正直守法的青年，怎么能叫溜？有点事儿就先走了，文件我都拷贝了，今晚在家能处理好，别担心，你也早点收工休息吧。”程柯答了一句，知道邵擎是在为自己担心，毕竟要马上上手工作，刚开始的辛苦是必须的。 邵擎在那头皱了皱眉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好吧，明天公司见。” 程柯应了一声，思索了片刻就说道，“对了，邵叔，阿绍知道你的病了。” 邵擎在那边没多大情绪起伏，“我知道。溪丫头都知道了，那丫头兜不住事儿，小华一直又疼她，肯定传到他那儿了。” 他只提了一下这个，就转了话题，“嘉泱联系你了吗？” “没有，你呢？”程柯反问一句，邵擎也是一样的答案，“也没联系我。老爷子那边动作这么慢？” 程柯听了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边走边看吧。爷爷既然不提，那我爸要是电话过来了，你也别提这事儿了。” 邵擎应了之后就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言初已经从楼上换好家居服下来了，粉红底的珊瑚绒家居服，上头有着一个一个hellokitty的图案。 使得她看上去整个人也毛绒绒的，就这么毛绒绒的一个，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程柯。”她叫了他一声。 程柯抬眸看着楼梯上的绒球，“还小么？hellokitty？” 温言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居服，二十五岁的女人了，自己似乎的确有些童心未泯啊……只是当初买家居服的时候，看到那些优雅的睡袍模样的，又实在觉得不如这种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的来得舒适…… “是啊，永远比你年轻。只要你的年龄不是骗我的话。”言初笑了笑，就指了指楼上，“我要洗澡了。” 她说完这一句其实是还有下文的，但是程柯没等她下文出来就先接了话，“怎么，这是在邀请我一起？” 姑娘一下脸就红了，赶紧摆了摆手，因为激动动作幅度都大了些，模样倒是萌得可以，像是一个绒球在摇晃着。 “不是！我是想说，浴室里头的毛巾和浴巾，你是想用卡其色的还是深蓝色的？我好用另外一种颜色！” 言初刚才就进浴室看过了，这房子也是刚过来住，东西都是新布置的，而她的行李在邵秘书指挥搬家的时候，一些这边有的生活用品也就没一起搬过来，所以才会出来问他，没想到被曲解了意思。 程柯弯唇一笑，邪气凛然，“这问题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是邀请我一起洗澡这个问题的话，我会看着办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宠宠宠（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宠宠宠（三） “这问题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是邀请我一起洗澡这个问题的话，我会看着办的。” 听了程柯这话，言初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说的话的确是暖到心窝子里，有时候说的话却是让人牙痒痒，懒得理他索性就直接转身咚咚上了几阶楼梯，然后进房间浴室洗澡去了。 程柯也上楼去换衣服，就听到了房间浴室里头传出的水声，还伴随着某个隐隐约约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唱着什么的声音，他将大衣挂到了衣挂上之后，就朝着浴室门走近了几步。 这才算是听了个清楚。 巴拉巴拉的模糊音节，池塘的水满了……巴拉巴拉……我来洗澡……太阳对我笑……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那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被自己的这些瞎拼乱凑的歌词逗笑了，见过自娱自乐的，没见过能自娱自乐得这么…… “呵……”程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声，眼睛已经弯了起来。 里头原本还自娱自乐嘻嘻笑着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程柯？”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中都还有着笑意。 “我不要一起洗澡！”言初强调了一句。 程柯在外头无声地咧着嘴笑，“原本我是没打算说这事儿的，但你这么强调着，反而让人心痒痒啊。” 唇角已经有了几分邪气。 言初声音已经有些急了，“程柯！你说了小事我说了算大事你说了算的，这种小事你得听我的吧？” 程柯不急不缓地双手叉在胸前，站了个惬意舒适的姿势，余光偶然就瞄到了一个被她不小心遗落在地毯上的小块布料。 唔，莫代尔质地，粉红颜色，三角形，有蕾丝花边的。 他唇角笑意更浓，弯身捡起了那粉红色的小东西，在手指上转动着，不急不缓地回答了她，“这也是大事啊。” “这是什么大事？” “人生大事。”程柯吐出四个字来，“洗澡只是为了办人生大事而做好的预备动作……” 言初一时语塞，自然明白他所说的人生大事是个什么意思，脸上的温度不知道是因为水温正热得合适还是因为赧然。 言初觉得自己说不过他，反正也斗不过他说不过他，她小心翼翼地朝着浴室门方向看了一眼。 耶！好在自己是反锁了的，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反锁了的。 姑娘的语气里头有了些洋洋得意，“由你说吧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也进不来，我反锁了的。” 程柯分明听到了这姑娘说完这话之后，那种类似于捂着嘴偷笑的闷闷笑声。 他不知道她在得意个什么劲儿，他目光就这么淡淡地落在了门把手下方的锁眼上，那锁眼上，插着一把钥匙…… 这房子里头除了正门，所有房间的门上，都插着钥匙，房子装好了之后，这些钥匙就压根从来没从门上取下来过，因为以前就算过来住，横竖也是他自己一个人过来，锁好大门就行了，这些门真的没必要。 “你确定不要我进来？”程柯的声音里也有着压抑的笑声，“确定？” 他甚至还反复确认了一句。 言初听了这话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有些诡异。 程柯的下一句已经又传了进来，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扇浴室门你来我往的倒是愉快，“你难道没发觉你遗落了什么东西在外头？不要我进来你等会就得打着空挡出来了。” 轰！ 温言初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或许是某根脑血管，不然为什么自己都能感觉到一瞬间血液不停冲出来的感觉，冲得脸滚烫的！ 目光定定地盯着浴巾篮…… 她刚进来就随手把衣物往浴巾篮一放，眼下看过去，睡衣，睡裤，睡觉穿的无钢圈小背心都在，独独少了一样…… 程柯在外头等着她的声音，这姑娘忽然哑火定然是已经发现了少了什么重要物件。 他不急，站在门口等着，唇角笑意很浓。 “你……你就把它放在门口然后走开，我过来拿。” 程柯听了这声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只是手中依旧捏着那小内，没有任何放在门口的打算，听着里头传来啪嗒啪嗒的水声，是她光着一双湿着的小脚踩着地板的声音。 然后温言初的声音就离门很近了，“你……放在门口了吗？你没站在门口了吧？” 程柯没有做声，背靠着旁边的墙壁，手已经伸到了钥匙上。 言初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似乎有些放心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伸手开门，浴室里头就整个都黑了下去！ 程柯的手按了开关，将里头的灯都关掉，听得里头短促的一声惊呼，他另一只手已经马上扭了钥匙将门打开。 言初脚湿湿的就是一滑，原以为这下好了，要伤上加伤了，只是却没有预期地摔到地上，而是被一个温暖的臂弯轻轻地勾住了腰。 外头房间没有开灯，浴室的灯也已经被关掉，整个空间的光线昏暗，甚至只看得清楚一个人影的轮廓，连脸都看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 温言初能够察觉得到他的气息，和他的体温。而自己……仅仅只裹了一张浴巾而已。 “程……唔……” 她还没来得及完整说出程柯的名字，唇上就已经被温热封缄。 黑暗中，她的眼睛蓦蓦地睁着，感觉着他侵入自己的口腔，攫取着，像是要连她的呼吸都夺走一样。 手还抵着他的胸膛，身体却是有些失了力气，原本抵在胸膛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一般地绕上了他的脖子。 程柯的唇和她分开些许，他近在毫厘的声音和气息那么明显，声线中的沙哑似乎也更明显了几分，更显磁性，如同蛊惑。 “言初……人生大事这种事儿，可不是你说了算。归我说了算。” 他的手臂将她搂向自己，手指轻轻一扯，啪嗒一声，浴巾已经掉落在地上。 言初呼吸有些急促，没有做声，手还搂着他的脖子，只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来了，奇怪的是，或许人在激动的时候，肾上腺素真的是有作用的吧，身上的那些瘀伤，似乎也一点儿都没有出来捣乱，没觉得疼。 言初想，如果说有什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那自己这，一定是一条小内引发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那个 第一次能称得上是血案，但是这一次，很显然不能用上血案这个词。 比起第一次时的懵懂，甚至很多细节都完全不记得了，这一次，她很清晰，所有的细节都很清晰。 在床上，程柯算不上是特别温柔的人，这是实话。 哪怕平时他对言初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目光里头总是柔软，但是在这方面，他不是特别温柔的人，有一种……野兽一般的粗野。 可是却不讨人厌，反而是更让她没有招架的能力。 每一下都像是快要将她贯穿一般，还是会有疼痛，他的尺寸有些超过了她所能容纳的范围，但是，却没有第一次疼痛得那么厉害。 并且伴随着可以忍受的疼痛而来的，是四肢百骸都嚣叫着的让她忍不住尖叫的战栗。 房间里头光线昏暗，空气里头却是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哪怕在黑暗中都尤为明显，床上两条交缠的身体，互相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汗水和呼吸。 她轻声的嘤咛和他粗重的喘息声，交织成一章夜曲。 程柯其实有些懊恼，他并不是不怜惜她的，也并不想这样粗野，但是……停不下来啊。 鼻间都是她身上浅浅的沐浴露馨香，让人心猿意马。 当伏在她身上终于结束一切的时候，程柯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然后才低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弄疼你了吗？” 光线的昏暗使他看不清她身上的伤痕，强悍的记忆力又使他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动作和过程。 于是察觉到她细细的急促呼吸，退出了她之后，怜惜地拥了她的身体。 言初浑身都滚烫滚烫的，倒是不算太疼…… 黑暗中她轻轻晃了晃脑袋，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还伏在她身上，言初忽然就轻轻抿了唇角，声音中带了些赧然的笑意，“这下好了，我这是真的上头有人了。” 听了这话，程柯呼吸一滞，只觉得这傻姑娘别的不行，破坏气氛她最在行了…… 索性俯身就直接轻轻咬了她小巧的鼻头，言初的眉头一皱，就咕哝出了声，“属狗的吗！” 程柯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有力的臂膀依旧揽着她，“我属羊的，要我咩一声给你听听？” 言初哭笑不得，也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于是就伸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弥漫了整个空间，言初这才看清楚了伏在她身上男人的脸。 依旧是那样清俊无匹的好看，无论是轮廓线条还是五官，房间里的暖气足足的，于是这一番运动下来，他的鬓角上都有着汗水，目光深邃而温柔睫毛长而浓密，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鬓角的汗水沿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滑到下巴上，下巴上还有着胡子剃干净之后微微扎手的胡茬。 温言初目光一下子有些痴了，讷讷地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闪着亮亮的光，她就这么将手指落到他的下巴上。 程柯的大掌握住她的手，眉眼微弯，唇角噙着笑容，“都看呆了？看吧，我不收你钱。”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只是，因为有了床头台灯这暖黄的光线，他余光也捕捉到了她身上的瘀伤。 看上去竟是缓解了不少，颜色比初受伤时要缓解多了，程柯眸子一亮，笑了起来，“唔，看来做做运动的确是活血散瘀的好手段啊。” 说完就俯首轻啄她的唇，“放心吧，我会让你快快好起来的。” 他的语气像是中了大奖一样高兴，言初只觉得他老不正经的，可是自己垂眸看下去……却也不争气地感觉的确瘀伤是缓解了很多。 程柯在她旁边躺了下来，手臂还在她的颈下让她枕着，另一只手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半边屁股，“傻姑娘，快去洗个澡吧，然后我给你涂药，出院了也不能马虎的。” 言初有些害羞，自己现在身上是不着寸缕的，要是走出被子……她觉得自己没那个勇气，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就没好气地埋怨他，“刚才你不是说你要是不进来我就得打着空挡出来么？现在还不是一样得打着空挡……” 说着就伸手轻轻掐了程柯的腰一把，“我内裤呢！浴巾呢！快点还我！” 程柯低声笑，知道她害羞，伸手捂了她的眼睛，在她唇上轻轻地吻，“好吧，你乖乖在床上等着行了吧小公主？我去给你拿去……” 说着就翻身下了床，随手扯过自己的裤子套上了，光滑的脊背和完美的腰线，胸肌和腹肌的形状都很优美却不莽硕。 言初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这家伙身材真好！甚至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挪不回目光来。 下床去的男人却是仿佛背后都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没回地笑道，“看吧看吧。” 走到浴室门口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浴巾和她的粉红色小内，捡起来之后轻轻抖了抖，就走到床边递给了她。 言初匆匆忙忙地接了过来，然后就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去，该穿穿好，该裹过上了。 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冲进浴室里去。 这下，她终于看到了浴室门上的那把钥匙，目光在锁眼上的那片金属上停留了片刻，程柯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看着她的样子，似笑非笑也没做声。 温言初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简直……就是个bug啊！ 程柯算是吃饱喝足也没再逗她，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就下楼去了厨房，泡了一杯甘菊，又煮了一杯双份espresso上来。 原本是想要让她喝一杯甘菊助眠安定的，只是做好这些再上来的时候，床上窝在被子里头裹得像毛虫一样的姑娘，已经睡着了。 呼吸声呼呼地张着小嘴睡得甜熟，身上已经换上了粉色的睡衣睡裤，程柯看着这一幕，抿唇笑了，将甘菊放到床头柜，就坐在床边搂了她起来。 “言初，乖，起来涂药了，不然好不了又要住院的。” 他温声哄着她，像是哄着睡梦中的孩子。 她咕哝了一声，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就自发自觉地窝到他的大腿上来，语气似是撒娇，“程柯……我困死了，睡觉好不好……” 于是原本的哄劝已经到了嘴边，出口却是变成了温柔的妥协。 他手掌抬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是柔软的微笑，“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惊梦 第一百二十九章惊梦 他手掌抬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是柔软的微笑，“好。” 言初似乎很快又重新坠入梦里，唇角是浅浅的笑容，只在沉睡过去的时候，小声呢喃了一句，“你真好。” 程柯笑而不语，温柔的手掌依旧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顺带端着自己的浓缩咖啡慢慢喝了下去，房间里很安静，氤氲着咖啡的香气。 沉默蔓延，程柯将她的头轻轻放回枕头上，就见这毛虫已经自发自觉地缩成一团睡得是酣畅无比。 而他摄入的咖啡因已经开始渐渐起了作用，俯首轻轻在她额上吻了吻，就关掉了床头灯，裹着睡袍往书房走去，他还有工作要做。 长夜漫漫。 言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睡得很舒服，难怪别人都说运动过后的睡眠质量会很好，看来……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儿。 被嘘嘘给憋醒了，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是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光线，她伸手开了床头灯之后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灯光，这才看到床头上摆着一杯已经凉掉的甘菊茶。 虽然已经凉掉了，心里头却是暖暖的。 只是程柯不在房间，言初甚至连嘘嘘都没先去解决，就走到门口轻轻扭开卧室门，只看到书房有台灯的光线传来。 眉头一皱，一下子就有些心疼他。 现在明显都已经深夜了，他还没睡觉么？ 放轻了步子朝着书房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穿着睡袍的男人坐在老板皮椅里头，趴在桌面上已经睡着。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已经变成了屏保的画面，打印机还亮着待机的灯，他手边一堆打印好了的文件，他已经都审阅过并且签好字了。 的确是如同电话里同邵擎所说的那样，他忙完了所有工作之后，刚想坐一下缓一缓就收拾好文件后去卧室睡觉，谁知就那么扛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言初皱眉看着他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走了过去，伸手关掉了打印机，轻轻将桌面上的文件都摞好拢起来，才抿着嘴唇犹豫再三之后，伸手轻轻拍醒了程柯。 “程柯，起来去床上睡觉吧，趴在这里明天会肩膀脖子疼的。”言初声音不算太大，就这么窜进程柯耳朵里，他睡姿不舒服自然睡得也不沉，缓缓睁开眸子就看到言初站在旁边。 “好端端你怎么起来了？”眼神只有片刻的惺忪很快就清亮起来，语气中带了些许慵懒问了她一句。 姑娘这下反应过来了，“啊！憋死我了！你快去床上睡觉吧，我……我去上洗手间。” 程柯觉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因为这个姑娘的神思维。 躺到床上去之后，才感觉仿佛是天堂，更不用说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上完洗手间就跐溜一下窜到床上来了，又是毛虫一样地裹。 他伸手把她揽到自己臂弯里来，这一瞬间才觉得，嗯，像是拼齐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一样。 双目轻轻阖上，唇角弧度微弯。 “程柯，暖气开得大，你别抱这么紧，我热……”言初小声提议了一句，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微微侧目看到的就是他平静恬淡的睡容，于是也不吭气儿了，窝他臂弯里头沉沉睡了过去。 …… 言初睡得很好，连梦都没做。 而程柯，在东方天空露出微微光亮的时候，就猛然睁开了双目，他呼吸有些重，眼神中有了些许少有的惶然。 多久……多久都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多久都没有梦到这个人了，就这样忽然闯进梦中来，那么清晰，就仿佛当年的场景再现一样。像是能够听得到当时的声音，看得到当时的场景，感受得到当时的心情。 “柯啊……”当这样的一句带着混响如同魔音灌耳一般，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的时候，程柯终于是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惶然地看着天花板。 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依旧还在睡梦中的温言初，许是因为房间暖气很足，他的身体又很暖和的缘故，所以她小脸泛着浅浅的粉红色。 枕着他的手臂，她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他的胸膛上，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好合适。 都说若是男人小指尾戒的尺寸和女人的无名指正好一样的话，那么就是天定姻缘…… 程柯目中的惶然已经渐渐散去，好在……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好在自己依旧是现在的程柯，睡在自己的妻子身旁，他抬手轻轻摸了她无名指上的指环，就像是他以往自己带着这指环时，很习惯的动作。 这下仿佛心里头才安定了下来。 程柯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睡容，言初没有醒来，所以她不会知道他的眼神中有着多深沉的歉疚。 程柯动作很轻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动作很轻地将被子拉上来，握着她放在自己胸膛的小手放到被子里头给她盖好，再动作很轻地下床去。 冲了澡换了衣服，下楼，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出来，动作很娴熟地摆弄着厨具，做一顿早餐。 食材都还新鲜，也都是昨天邵翎溪给言初搬家的时候，顺便把她景苑那房子冰箱里头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反正留在那儿也是坏了浪费。 不得不说，做事情邵翎溪还是考虑很周全的。 言初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身旁又是空落落的……一下子心里头也是空落落的，这男人总是不睡觉瞎跑什么跑？ 大抵是起床气的缘故，使得她就因为这个而更加气闷了，也没急着起来，自己在床上躺着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才算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自己可怜巴巴地下床去，蓬头垢面地去找程柯在哪儿。 “所以说房子大了就是烦人，找个人还得楼上楼下的……” 楼上没找着程柯的人影，她才下楼，站在楼梯上就这么埋怨着。 程柯正端着做好的早餐到餐桌上来，就听到楼梯上的女人这么意见很大地埋怨了一句。 他歪头看着她，“一大早这么大脾气？” 言初听着他声音也不急着下去了，趴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他，“程柯，你都不用睡觉的么？” 程柯知道她起床气是在闷闷不乐什么问题，看了看自己手中装了早餐的盘子，“我这不是体谅你受伤辛苦，起早给你做早餐了么？怎么？这也不高兴？” 第一百三十章 复工 第一百三十章复工 “怎么？这也不高兴？” 程柯将盘子在餐桌上放下，言初这起床气还真是够严重的，最重要的是她语气虽然听起来平静，似乎是想要克制情绪，但是那嘴撅得都能够挂油壶了。 “来，你不高兴我来哄哄你。”程柯也不恼她的起床气，放下盘子就走到楼梯上去，准备把她抱下来。 还没来得及做出这动作呢，门铃就适时地响起来了。 言初眼睛一圆赶紧摆了摆手，“你去开门吧，我去洗脸刷牙。” 自己这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他已经洗漱完毕光鲜亮丽，反差是够大的。 程柯也没拒绝，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赶紧洗好下来吃早餐吧，嘴别撅着，等会我做出什么非分举动别怪我事先没和你说好……” 开了门就看到欧唯圣一身正装站在门口，一只手提着公事包，一只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程总，早。”他恭谨地打着招呼，程柯点了点头，目光朝着他手中的塑料袋看了一眼。 “早。还没吃早餐？”程柯随口问了一句，就让开了门让他进来。 “喔，以为您和太太还没吃，所以买了过来。”欧唯圣答得自然，已经走进了玄关换了鞋子。 “我刚做好，她上去洗漱去了。”说着就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这些你吃吧，你应该也还没吃吧？” 欧唯圣默不作声，只点了点头。 跟着走到餐厅就看到餐桌上两个盘子，里头放着三明治煎蛋和切好的水果。 而没一会儿楼上已经传来脚步声，言初洗漱好就下楼来，看到欧唯圣就笑道早安，“欧秘书，早啊……” 欧唯圣朝她看过去，她刚洗完脸刷好牙换了衣服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他眼里有微微的笑意一闪而过，“早。” 吃早餐的时候，两个男人都很沉默，也没说什么话，比起温言初来，这两人吃东西的样子都很优雅。 而言初吃得满足眯着眼睛，程柯手艺也好好！虽然和小婵相比估计逊色一筹，但绝对比自己强多了。 她倒是不吝称赞，“好吃！” 程柯抬眸看她的模样，唇角有了清浅笑意，只觉得她的起床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沉默地接受了她的称赞。 然后就转眼看向了欧唯圣，“欧秘书，你不用早上过来接我的。” “分内的事。”欧唯圣回答得很平静。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你不用事事都听邵擎的。” “他是我的上司，您昨天忽然先离开，所以邵特助打电话交待我早上都要过来接您去公司。”欧唯圣这话说得微弯隐晦，却是不难听出来这话的深层意思。 无非就是你昨天早退了，所以我得来看着你是不是今天还会迟到…… 程柯没做声，温言初也垂了眸子不做声，昨天他早退的事情，绝对是因为她的事儿，无来由就有一种羞愧，感觉自己像是让皇上荒废朝政的奸妃…… 临出门前，程柯交待她好好的，并没有硬性要求她一定得待在家里，最后还强调了一句，“就算你无聊想出去，也记得，千万不要再去凑热闹看人打架了。” 言初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乖巧地送他到了门口，又目送他车子开出去，才自己回到房里，急急忙忙地打电话让物业叫出租车。 出门的时候就拨了周蜜的电话，刚接通她就急急忙忙对那头周蜜说道，“蜜蜜，帮我打卡帮我打卡！我现在就过来了！应该勉强能赶上早会，帮我打卡！” 周蜜在那头愣了愣，就没好气儿地说道，“你还上什么班啊你！再说了你不是还伤着么？你倒是给我通个气说个老实话，昨天常青那贱人对你动手了，你老公没说开了她？昨天真亏！好多人都说看到陆程柯了，我当时在办公室里头窝着，都没看到！亏！” “他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这么值得观赏？我伤没多严重，而且我也没怎么着用不着开人吧，老开人，酒店还要不要营业了？”言初说完这句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出租车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来了，上车之后，也就无聊和周蜜闲聊着，“再说了，昨天你把人打那么惨，你都没被开，她是个受害者诶！” “你这是善良还是缺心眼儿？”周蜜一点儿不恼，知道她缺根弦，所以就这么问了一句。 言初一梗，“嘴这么毒当心没男人要你。” “本来就已经没男人要了，没什么好当心的。”周蜜悠哉悠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聊地剔着自己的指甲，昨天一战，她唯一负伤的就是被常青的长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了好些血道道，所以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留长指甲，然后剪成锯齿形防身，“不过常贱人今天已经没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家养伤还是怎么的，你和我说老实话啊，你老公是不是把她开了？” 只是想了想周蜜自己又否定了自己，“不对，你老公日理万机的，应该不会闲到开了常青这种事情都亲力亲为，说不定是总经理管，哎呀你来得正好，说不定我今儿早会就得挨批斗呢！赶紧来亲爱的，我这就给你打卡去。” 周蜜这种风一样的女子，做事雷厉风行地，自己说完这么一大段还不等言初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出租车开到了酒店，早上酒店通常都挺忙的，前台要交接班，还有来开全天房的客人，言初直接上了四楼去。 正好就赶上了各部门的经理们朝着会议室走过去准备早会，看到言初他们都愣了一下，毕竟她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神中有着打量和审视，言初被这些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及时看到了走出来的周蜜，这才赶紧迎了上去。 周蜜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注意到了大家的眼神，眉头就皱了皱，“看看看，都看什么呢？昨儿打架的是我又不是她，要看也应该看我才对吧？” 她没注意到走廊那头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所以她话音刚落，容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周经理，等会早会结束你到我办公室来谈谈。” 他阔步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经过周蜜和言初身边的时候，容枫微微笑了一下，对言初说道，“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句。 “啊？”言初一愣，他下一句话已经过来了，“colin吩咐的，他是我顶头boss，我不得不从。”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变 第一百三十一章突变 就在刚刚，容枫就收到了程柯发过来的短信，内容倒是挺简单的，‘我这边事有点多，中午忙，她应该会去酒店复工，你带她吃个午饭，算你的。’ colin是程柯的英文名，温言初知道，所以反倒更加愣起来，他竟然知道自己会溜到酒店来上班么？ 于是只能讷讷地点头应了，一时之间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更奇怪了。 只是容枫说完这句之后，就已经阔步走在前头进了会议室，大家进去也纷纷落座，依旧和以往的早会模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大家各自汇报昨日的工作情况和问题，还有今日的工作计划。 因为言初昨天没在上班的缘故，所以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汇报。 这一个环节结束之后，容枫坐在总经理位上，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在策划部常青空着的座位上停留了一下，又在周蜜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之后，才淡淡开腔，“关于昨天两位部门经理因为矛盾而打起来的事情，相信大家也都已经听说了甚至目睹了。” 周蜜知道矛头是向自己了，伸手挠了挠头，想到等会要去容枫办公室谈话，只觉得常青那贱人可真是聪明，她一不来就该躲的都躲了，该让她周蜜扛的都撂挑子让周蜜扛了。 周蜜朝着言初看了一眼，言初轻轻瘪了瘪嘴示意她自己也没有办法。 容枫的声音清朗在上头继续说着，“嘉禾的宗旨是团结，不拉关系，不袒护不偏帮，低调而稳定发展。你们是部门经理，更应该在各部门在各个员工面前起到以身作则的态度，就那么在那么多同事眼皮子底下吵起来甚至打起来这种事件，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容枫的话倒是没有点名道姓，并且听上去也似乎并没有多针对周蜜。 然后这件事儿似乎在早会就这么揭过去了，他转眸看了一眼常青空着的座位，然后就对人事部经理吩咐道，“常经理今天缺席早会，你们人事部联系了解一下，看她是因伤病假还是怎么的。” 话刚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阴阳怪气儿的声音就那么出现，“说什么嘉禾宗旨团结，不拉关系不袒护不偏帮的，昨天明明是我被欺负了，也没有一个说公道话的，不就是因为咱们周经理和咱们嘉禾少奶奶平日里关系好走得近么？这还不是袒护不是偏帮？别说笑了。” 常青就站在门口，她的脸颊一边昨天还是红肿的，今天已经变成了青肿，甚至一边眼睛都是肿的，脖子上也有着抓痕和指印，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特别憔悴，眼眶下是一片阴影，显然是没睡好的缘故。 大家自然都是同情弱者的，看到她这副模样，难免会觉得周蜜下手实在太重了，都是女人，她也打得人太惨了。 周蜜是个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手上的血道道她还都拿创可贴给贴上了，而且又是吃得香睡得好的类型，一大早起来那叫一个精气神十足，她早餐还喝了两大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呢！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不招人心疼的，那个的模样那么凄惨，自然是一看就让人觉得同情，大家的目光都带了些责备地看向周蜜。 言初就坐在周蜜旁边，伸手攥了她的手，小声地说道，“你看，你太强势了要吃亏的！你倒也肿着双眼睛喝两杯咖啡一晚上不睡憔悴着过来啊！” 周蜜眼睛一圆，也压低了声音，“呸！凭什么啊，我打赢了啊！我有什么好气得睡不着觉的……” 只是大家都这么责备的目光，周蜜自然也难受烦躁得很，她又是个冲脾气，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常青我告诉你你别这么阴阳怪气儿的！昨天你自己跑我办公室来找我吵架，你先说要打死我，然后又打不过我的，你挑事儿我还不能还手了？！” 容枫觉得有些头疼，他拿这种暴脾气的姑娘最没辙了，想着自己究竟是造了哪门子孽要来收拾这么个烂摊子，他眉头皱着，刚想说话。 常青就冷冷一笑，“反正就由你说吧，只是昨天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掴我一巴掌然后关上门打我，我这一身的伤，周蜜，你要说去和警察说和律师说吧！” 她说完这句，就转身对门外等着的两人说道，“警察同志，就是她昨天殴打我，验伤报告我已经给你们了。” 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已经走了进来，对着周蜜敬了个礼，“周小姐，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这架势太正式了，周蜜虽然凶悍，但其实也就是个纸老虎，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的，一下子就有些慌了，她原本就握着言初的手，这下子抓得更紧了，转头看着言初，眼神中有了慌乱，问着她，“言初，怎么办？怎么办？” 言初也有些懵，也紧紧地抓着周蜜的手，朝着常青看过去，常青的唇角勾出冷冷的笑，看着周蜜慌乱的样子，她才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 言初从没见过周蜜这模样，也有些急了，站起来就对常青说道，“常经理，你来真的？” 常青不回答她，知道自己和她斗不起，只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就麻烦你们了。” 周蜜被带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慌乱的，因为从来见惯她嘻嘻哈哈的样子，看到周蜜那表情，言初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 常青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容枫一语不发地看着刚才那一幕，说实话，他刚看到周蜜脸上忽然露出那样慌张的表情，都觉得像是错觉，总觉得那样的女人，脸上要么总是嬉皮笑脸的，基本不太可能出现那样的表情才对。 场面倒是安静得很，谁也没有说话，言初心里急透了，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来没见过这一出。 容枫的声音已经淡淡地出来，就连目光都是没有什么温度的，直接落在法务部经理的脸上，“你，早会结束之后，自己拟一份辞职报告给我，然后收拾东西离开吧。” “什么？”那男人脸上一下就乱了起来，“为什么？” “很简单，虽然我不懂你刚和常经理眉来眼去究竟是在交流什么，但是你一个法务部的人，有着律师执照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酒店的同事被警察带走，甚至说都没有站起来说一句……我想，你离开酒店以后，能够继续更好地和常经理眉来眼去。就这样，散会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苗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苗头 法务部这男人脸上瞬间布满了慌张和讶异，他的确是和常青眉来眼去已久，所以甚至连昨天及时去验伤，然后报警这个办法，都是他教常青的，他甚至还联系了自己在警局的熟人。 毕竟比起周蜜那个男人婆，常青的确是讨人喜欢一些。 哪里会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言初一上午都脑袋乱糟糟的，其实她很懂得，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够让程柯帮忙解决这件事情，并且因为听了程柯昨天对自己说那些话，言初甚至有些笃定，只要自己开口，程柯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她不想，她不想总是因为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琐碎而去麻烦他，去影响他的工作，言初觉得自己和他结婚，并不是为了来让他解决麻烦的。 所以在早会散会之后，容枫叫住她问了她一句，“要打电话让程柯解决么？应该会很快。” 温言初摇头拒绝了，她虽然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里头都是对周蜜的担心和紧张，但是却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告诉他，拜托了。” 说完之后，她就自己纠结着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而容枫站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弯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想到，或许这个女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吧。 其实他在美国看到程柯发了说结婚了的邮件时，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只想着，自己和他认识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见他对哪个女人有过什么兴趣，当然，容枫也偷偷观察了，他的确也不是什么性取向不正常的人。 他只不过是，不动感情罢了。 就像是心里头是一团死灰，任谁都没办法让它复燃起来。 能够让一个不动感情的人，套上婚姻的枷锁。 所以说实话，容枫刚开始对温言初是有些好奇的。 刚才这话只是试探罢了，回到办公室，容枫自然还是打电话给了程柯说了这事儿，只是程柯在开会，欧唯圣是他的会议秘书，所以这通电话是邵翎溪接的。 邵翎溪在那边语气和姿态都很秘书化，但是听了电话中的内容之后，就有些皱了眉头，那个叫温言初的女人，怎么好像总是在被欺负？ 程柯和欧唯圣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邵翎溪刚迎上去，就看到了程柯皱着的眉头，想必是工作压力的确很重，会议可能不算特别顺利吧。 一下子就出于私心，不想让他再因为那个女人的小事来心烦了，于是就没有汇报，这反倒无形中合了言初的意。 她好继续在办公室里头自我纠结挣扎着，她拿着手机拨了周蜜的电话，好在她并没有被限制连电话都不能接，所以很快就接听了言初的通话。 言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蜜刚接起电话就哭了。 “呜呜呜……言初，我从没来过警察局……呜呜呜……” 言初一下子有些难受，周蜜这姑娘哭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是什么模样，她稳了声音安慰道，“蜜蜜你别哭，你和我说说，警察那边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们刚带你走后来没和你说什么么？” 周蜜吸了吸鼻子，“他们见我哭，也没有多凶，就告诉我说，因为常青去鉴定了，她鼻骨被我打歪了，又被我打断了两颗牙，再加上身上还有挫伤，脸上也有血肿，构成轻伤标准，所以他们是带我回去录口供的，还让我请律师，呜呜……他们说这种已经构成轻伤的，算是故意伤害罪了，一般都是赔钱，也有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的……” 说到这里，周蜜又哭了起来，“呜呜呜，言初，怎么办啊，我觉得常青肯定不会要钱，我要有案底了，呜呜呜，怎么办啊……” 奇怪的是，原本还紧张的言初，现在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似乎原本就是这种性格的人，看上去似乎比谁都脑袋短路少根弦，但是在该冷静的时候，又比谁都能冷静得下来。 言初的语气冷静，声音中似乎无形中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她说，“蜜蜜你别哭别慌，没什么好怕的，我给你找律师，谁说你就一定要输官司了？这年头犯了更大的事儿都还有当庭释放的呢，我不会让常青如愿的。” 周蜜听了她这话也就莫名安定了下来，吸着鼻子鼻音重重地问了言初一句，“你要找你的有钱老公帮忙么……我怎么说也是他旗下的员工啊。” 言初哭笑不得，“你就惦记着这个，总之你录完口供就回来，你还没定罪呢，他们应该没权利拘留你。” 周蜜应了两声，心情平复了不少，也就挂了电话。 言初挂了电话才心慌起来，自己说的什么大话啊？！自己有个屁办法啊？ 刚想着，就匆匆跑去总经理办公室，看到容枫正坐在里头，也就直接和他说道，“总经理，我中午不和你吃饭了，我有点儿事儿要出去。” 容枫挑眉看她，“去哪儿？我和你去，你要上班时间出什么岔子，程柯会杀了我，再说了，今天李赟不是没跟着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反倒让言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天天用人跟着的？” 很显然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效果，所以容枫就直接转了风向，“我是律师。” “什么？”言初愣了。 “我说，我是律师，我在美国的时候和程柯一样，是双学位的，修了法律，所以就那点儿伤，无非也就是赔点儿钱，其他更严重的，不至于。” 容枫摆了摆手，那模样在言初眼里头看起来却是觉得再讨打不过了！ “你是律师你刚刚不开腔？你还好意思说人法务部的人呢，你……”言初有些气结，看着程柯这个老友，只觉得他这个模样，和程柯的性格哪有一点儿类似的样子，除了他眼下的懒散，和程柯偶尔会有的慵懒表情有着百分之五十不到的相似之外，“啊啊啊，你才应该递辞呈吧……” 容枫看着她气结的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对温言初招了招，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来来来，你坐着，colin在美国足足七年，我从没有见过他身边有过任何女人，我还以为他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不会有人能让他的心死灰复燃了，我现在算是明白colin为什么会娶你了，温言初你不简单啊，我倒是想递辞呈，你问问colin会不会给我批……” 这分明是类似于称赞的话语，可是言初却听在另一个重点上，他说死灰复燃……先不论自己当了这个‘复燃’的人有什么感觉，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个让他心如死灰的人出现过。 言初觉得，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是这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死灰复燃？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灰复燃？ “你说，死灰复燃？”言初眼睛看着容枫，这么问了一句。 容枫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是说错了什么，毕竟程柯回国后结婚这么快，两人之间应该都是没什么了解的吧，他轻轻舔了舔嘴唇，“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程柯对你好着呢，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丢下手中事务直接过来。” 这个言初不否认，可是为什么死灰复燃四个字会让她心里头一下子冒出了些难受的情绪来？ 她眼睛看着容枫，也没说话，没再说这个话题。 倒是直接转到了周蜜的事情上，“总之，你现在是总经理了，周蜜也是你的手下员工，员工矛盾本来就该你来调节你来管的，现在都扯到法律问题上了，总经理你得负责。” 她将烫手山芋直接塞给了容枫，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言初，然后就点了点头，“行，我会处理，那你午饭还吃不吃了？” “你自己吃去吧。”言初站起身来，咚咚小跑出了他办公室去。 脑子里头先前容枫的话挥之不去地盘踞着，两人的确是互不了解就结了婚，除了年龄是真实的，他几乎伪造了一切。 原本……她就从来不了解他啊。 上午的时间她都浑浑噩噩的，接待了一对新婚夫妇签了单子之后，就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发着呆。 下班时间到了都还没发现，以往，一到下班时间，周蜜就兴致勃勃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只是现在也没了人来问。 言初看了一眼手表，收拾收拾了东西，也就从酒店出去。 在酒店门口就碰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李赟，他灭了指间的烟就问道，“少奶奶你这是要出去？去哪儿我送你吧。” 言初想了想也没矫情什么，就上了车去，让李赟开到了左婵公司楼下，就拨了电话给她。 “小婵，我在你公司楼下了，你下来吧，我们去吃午饭聊聊天。”言初这么说了一句，却没有听到左婵的回答。 那头的人停顿了片刻，才答道，“我……还在绍华这里。”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敲懵了温言初，她愣了一下才赶紧说道，“什么？你……你连班都不上了？” 其实温言初更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更担心的是，“你和他是不是已经……” 左婵知道她想问什么，马上就答了，“没有，没有，他没有碰我，他……不是个节奏快的人。” 左婵知道这一点，所以其实两人除了那个亲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他仅仅是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看向她的时候眼底会有温柔和煦的微笑，可是却不难看出，其实，他是在挣扎的。 于是，他自然是暂时不会碰她。 言初稍稍放下心来，“那你今天请病假了？” “我辞职了。”左婵答得很快，“我应该会去他的事务所上班，你知道的，大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法律这块。” 言初愣了一下，辞职了？这么快？！ 虽然知道左婵做事情向来是果断的，却也没想过这一次竟然是快成这样。 她疯了吧。温言初心中想到，小婵一定是疯了，爱疯了。 一下子千言万语在嘴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或许自己不应该用自己的事情来让小婵心烦，毕竟，小婵自己的时候都已经够苦恼了。 “言初，你是有什么事儿想说么？”左婵很敏锐，察觉到了一些，就这么问了。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言初笑笑就干净否认了，“没有啦，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担心你的情况，才特意过来说想中午一起吃个饭的，既然你没在，那我就回酒店去了。” 结果一整天的心情算是被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和消息弄得一团糟，温言初觉得也没了什么食欲，什么都不想吃。 李赟坐在前头看着她的表情，问了一句，“少奶奶，你要去哪儿吃饭？” “不吃了，麻烦你送我去酒店吧。” …… 她一整个中午都没有吃东西，其实言初自己也说不好，自己的食欲不振究竟是因为今天上午周蜜被带走的事情让她没了吃饭的心情，还是因为容枫的那句话让她多了心。 她也说不好。 在办公室里头自己冲了杯咖啡喝下去，人倒是精神了，胃却是难受得很。 一直到下午的上班时间，周蜜才从警局出来，来了酒店，和容枫一起来的。 她样子似乎一下子就憔悴了不少，原本打算直接收拾好东西，就请假回家的，但还是先来了言初办公室。 “蜜蜜！” 看到周蜜走进来，言初就赶紧站了起来，“怎么样？你还好吧？” 周蜜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没做声，只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了。 “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你了。” 言初这么说了一句，心里头却是清楚，又怎么可能完全没事。 周蜜眉头轻轻皱着，“总经理去警局带我出来的。” 她声音很低落，这话倒让言初愣了一下，然后就应了一声，“他……工作还挺负责任的嘛。” 周蜜摇了摇头，“好丢人啊，言初，我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真的好丢人，我都不想干了，真的。” 第一次看到周蜜这么沮丧，言初也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只能够小心翼翼地哄她，“你别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工作做得这么好，每个月工资都高高的，要是你不干了灰溜溜地走了，不就正好合了别人的意了么？” 这样的激将法多少还是能有些作用，的确，周蜜工作能力出色，业务部所做出来的成绩一直都是很好的。 周蜜听了这话之后，眼神中的黯淡褪去了一些，轻轻咬着嘴唇，“常青这一次这样子弄我……我被警察带走的事儿，一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真觉得没什么脸再待下去。” 言初一下子觉得……似乎有些自责，说起来，蜜蜜其实就是因为替自己抱不平，才会闹到这一步，并且她很清楚周蜜的性格，绝对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既然她说了那话，那么就绝对不是冤枉常青。 常青一定是在暗地里说过她的事儿的，说过她勾引程柯的事儿的。 “明明，是她诽谤中伤我在先的……你只是为我抱不平罢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文件 第一百三十四章文件 “明明，是她诽谤中伤我在先的……你只是为我抱不平罢了。” 周蜜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看着她自责的样子，也就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不关你的事儿，人是我打的，和你没任何关系，只是言初啊，你认识什么律师朋友吗？我从来都没打过官司，身边也没这个领域的朋友。” 言初点了点头，若是说律师朋友，自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绍华，“认识的，我会跟他说一说这事儿，你别担心。” 周蜜也没在这儿待多久，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 …… 一整个上午和中午，言初都没有和程柯联系，他上午在开会，到中午才散了会，然后又要处理一些文件，午休时间也就这么匆匆过了，倒也顾不上和她联系，只来得及推算出她今天说不定会偷偷去酒店复工，所以在早上嘱咐了容枫如果她去了，中午就带她去吃饭这事儿。 只是手中的工作终于忙完的时候，他还是一直没有接到温言初的联系，眉头皱了起来，他办公桌面上摆着打包回来的商务快餐，虽然是位居这么高的位置，但是忙起来，一样也是吃快餐盒饭没什么区别。 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她的来电和短信，程柯心里头倒是有些莫名地烦躁起来，似乎忙了一整个上午，却是连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索性就拨了内线电话给邵擎，“下午没什么事儿了吧？” 邵擎看了一眼手表上世间已经快三点了，也就低声应了，“嗯，今天上午会议新项目的议案很顺利，下午没什么事了，怎么你要出去？” 程柯低声嗯了一声，“没事我就先走了。” 挂了电话就收拾了东西，匆匆去停车场开了车出去，在车上就拨通了温言初的电话。 言初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看着手中的东西发着愣，然后就听到了那头程柯低沉磁性的声音，似乎是带了些不悦，“你在哪儿？一整天都没个消息的。” “我在酒店。”言初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回不过劲儿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我觉得你应该在忙工作，就没想打扰你。” 说得合情合理反倒让人连反驳都不好反驳了，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里头有些烦躁，然后就听到了她下一句，“程柯，你现在忙吗？” “怎么？” “你要是不忙的话，我能和你见一面吗？”言初问出这一句，程柯唇角微微勾起笑容，似乎心情一瞬间就转好不少，“我现在不忙，我过来找你。” 甚至连语气都多云转晴，他踏了脚油门加快了车速，然后就听到温言初在那边似乎有些云里雾里地说了一句，“我得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程柯，我觉得我今天很可能走了财运。” 程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走了财运？ “什么东西？”他有些警惕。 言初翻着手中的这些文件，“唔……一些产权过户的文件，刚才一个律师拿过来给我的，他自称是顾扬的律师，说只要我签了这些文件，然后去办个过户，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了。” 温言初只觉得很是怪异，这些东西明明市值那么多钱，但是放在自己面前，她却一点没觉得有多心惊肉跳的，或许是因为对顾扬的反感，以至于看到他的任何东西，都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不怀好意的，也自然而然地是没打算接受的，于是也就不会觉得为这价值有多心惊。 “而且那律师还说了，顾扬说，这些东西是给我的嫁妆……”言初想到了程柯曾经说过的话，说要让他凑够八百万的东西，因为八百万这个数字吉利，然后这些东西用来给她做嫁妆，“程柯，你面子好大啊。” 温言初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句，程柯在那头听了就笑了，她不明白，在这个世界里的规则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的事业没别人做得大，你就得仰人鼻息，你不如别人强，就最好不要乱得罪人，否则一旦得罪了人，那可是很伤财的。 “我等会就过来了，那些文件回头我让绍华给你看一看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你再签。” 程柯这话让言初愣了一下，语气中有了些惊诧，“什么？签？你……你不是真打算让我接受这些东西吧？” “你要和我婚前协议财产划分得清楚，我自然得从其他渠道给你争取些物质过来。怎么？温言初你是吸天地灵气喝露水长大的？这人世间的钱财于你都如粪土一般了是吧？” 程柯这话带了些无奈，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不难看出来，并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推托，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言初太清楚了，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你得到什么就要拿什么去换，就比如面前的这一叠文件。 她秀气的眉头皱了皱，粉红的嘴唇轻轻抿了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程柯，我也喜欢钱，也喜欢每个月发工资的那一天，出去美美吃一顿的感觉，但是这本来就是相互的世界，想要什么就得拿什么去换，想要工资我就得用自己的劳动去换，而这样不劳而获，我只是担心，要换的更多，而我……什么都不想给顾扬。” 程柯没做声没马上说话，谁说她笨了？谁说她脑子不灵光了？ 关键的问题上她想得比谁都清楚看得比谁都准，程柯眼神里有了赞赏的光，柔声道，“你不用给他任何东西，现在，他想必也不会敢再要求你任何无理的事情不会来烦你。” “可是，他就会来烦你了，不是么？” 那是自然的。 但她的话让人心暖，在这样一个现实的世界里，自己能够找到像她这样不图名利的女人，程柯觉得这是自己的运气。 他笑了一下，“嗯？原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言初微微笑了，语气中有了戏谑和狡黠，“当然啦，你不是说我都见了你那么多朋友，要对你负责任么，不关心你能行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探班 第一百三十五章探班 这话她居然还记得，程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说得也是，你得对我负责任的……” 他语气中也有了调侃，和她插科打诨了起来。 然后才正经和她说了，“那些东西是顾扬欠你的，你收就收了，他二十多年没管过你一天，你一个姑娘有什么错，再说了，这一次你车祸，是你这傻姑娘傻人有傻福，命大才只受了轻伤，难道你没听医生说了你命大么？” 程柯的声音严肃得很，内容都是句句属实不掺假的，并且多少带了些煽动的意味，的确是煽得言初心里头一下子有些无名火窜起来了。 是啊！自己这次命大才轻伤！不然还说不定伤筋动骨折腾多久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根裂掉的肋骨隐隐作痛的。 程柯在那头继续煽动着，“而且，警局那边我让绍华去谈了私了的，顾扬很清楚送过来的这些东西，就是私了的赔偿，傻姑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言初皱眉看着手头那些个产权文件，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坚定自己的内心，“也对……” 她应了一声，然后就自己嘿嘿笑了起来，“那我发财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温言初忽然就这么高兴了起来，程柯在那头听了之后就低声地笑，“你先别傻乎乎地什么都签了，等我过来帮你看了之后，转到绍华那里去，绍华原本在经济法产权这上面就很通。” 言初听了就高兴地应了，“程柯你到哪儿了？快过来吧。” 程柯转动着方向盘，油门重重地踩着，“就快到了，你在办公室等着我吧，我直接上来。” 言初应了，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电话挂了之后，温言初就喜滋滋地翻着那些文件，心里头倒是没了什么太多顾虑，像是被程柯说得茅塞顿开。 甚至还有些窃喜起来，该！顾扬啊顾扬，这下你栽了吧？！ 而程柯车子开到酒店所在的路上时，看到路边的蛋糕铺子，就将车停在了路边，匆匆下车进去，选了一款漂亮的草莓栗子蛋糕包了之后，才上车继续开往酒店。 太久没有谈过恋爱，有时候都忽略了要怎么讨女孩子开心，他侧目看了一眼副驾座位上粉色的蛋糕盒子，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来。 豪华的跑车开到酒店的门口，下车就将车钥匙交给了门童泊车，走进大厅就引起了关注，大家目光都朝着他看过来，大堂经理更是直接走过来迎接了。 “程……程总！”他战战兢兢地站在程柯的旁边，程柯只是点了点头，这大堂经理，他还见过几次，刚来名景担任那策划部的经历时，和这些部门经理都是有过照面的。 这下身份忽然就这么换了，大家反应过来的同事，也就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好好巴结一下他了。 “是来……找温经理的？”大堂经理恭谨地问了一句，跟着他一起走到电梯口去，伸手帮他按了电梯，侧目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粉红色蛋糕盒子，只觉得温言初真是好运气，这么看来，婚庆部经理也快要换人了吧？ “嗯。是。”程柯又点了点头，发出了两个简单的音节，大堂经理见他出了声，也就谄媚地笑了起来，“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程总莫见怪啊。”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门，程柯走进去的时候才淡淡说了一句，“你们好好工作就行了，我是谁都一样。” 电梯门缓缓关上，大堂经理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哪能一样？ 到了四楼程柯没先去找言初，反而是先去了容枫的办公室，他正好在里头讲着电话，程柯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皱着眉头讲道，“张警官，那就麻烦你了。” 程柯眉梢一挑，也不急着说话，等着他把电话讲完就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问道，“怎么的？你这刚回国就犯事儿了？” 容枫没好气地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让我接这么个烂摊子？我说这酒店的员工倒也真够可以的啊，打一架都能闹到要立案打官司的程度，今天警察直接过来带人了，法务部的人就在现场连个屁都不放。让我直接就给开了……” 程柯抿唇笑了笑，“那打架的员工你怎么处理了？” “能怎么处理，一个是被打的，我总不能开了人家吧？另一个是打人的，今天让警察给带走了，刚才还是我去领回来的，和你老婆又关系很好，打起来似乎都是为了替你老婆出头，我还能怎么处理啊我？”说着容枫就看到了他手中的蛋糕，面色和缓些许，“孝敬我的？” “您想多了。”程柯笑得和气，“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你中午有没有带她去吃饭。” “我忽然对我的职位产生了怀疑，我真不是什么保姆？”容枫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要物尽其用到这个程度？” 这话明显带了嘲讽，程柯毫不惭愧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商人嘛。” “我怎么能如了你的愿，她中午没吃饭，她自己说不吃的怨不得我。”容枫指了指他手中的蛋糕，“你这老公做得好啊，方方面面都周全了。”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站起身来就说到，“走了不和你扯了，对了，夏尔那边你帮我去说说吧，美国……我不去了。” 说完程柯就脚步匆匆地朝着温言初办公室过去，刚走进婚庆部的时候，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说实在的，这个消息一出来的时候，婚庆部的人都非常得意，大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一下子只觉得……他们婚庆部那就是温言初的娘家啊。 那么boss就是婚庆部的姑爷，特别让他们与有荣焉，于是看到程柯过来，大家都非常热情，虽然多少还是知道要隐隐保持些距离和恭谨，但是那一脸的笑容却是不骗人的。 一个小助理赶紧走了上来，“程……程总，您赶紧进去看看吧，温经理刚会见了一个客人之后，就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障了，一个人在里头嘿嘿笑了好一会儿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是傻瓜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是傻瓜 嘿嘿笑了好一会儿了？ 程柯淡然的眸子中，有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他微微点了点头，“谢谢，我进去看看。” 小助理赶紧点头点头。 程柯也没敲门，轻轻推了门走进去，可不是么，刚一开门就听到了里头嘿嘿的笑声，的确就是温言初的声音。 朝着她办公桌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她的转椅背对着门的方向，这女人坐在转椅上，仰着头，两手举着几张文件，一个人自顾自地偷乐着。 程柯放轻脚步走近几步，她还是无知无觉的，显然沉浸在自己高兴的情绪中了，程柯将蛋糕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双手撑住桌面，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倾身。 已经看清楚那些文件的确是一些产权过户文件，他抿唇轻轻笑了，然后低声道，“嫁了我这么个老公也没见你高兴得茶不思饭不想，得了几张纸就能高兴得午饭都不吃了？” 言初正高兴着呢，陡然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出现，吓了一跳在椅子上弹了一下，这才赶紧将转椅转过来，就看到程柯撑着桌面身体朝着她的方向倾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进来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的！”言初眼睛睁大大地看着他，程柯就直接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戳，“有声音也被你的笑声盖过了，你部门职员都担心你是不是魔障了，接见了一个客人之后，就自己嘿嘿笑了好一会儿了，容枫和我说了，你饭也没吃是吧？” 言初眸子垂下去，“没什么食欲……” “那栗子蛋糕就不给你吃了。”程柯说着就将桌上的蛋糕盒子拿了起来，言初眼睛一亮，“我要吃的！竟然是我最喜欢的草莓栗子蛋糕！” “不是说没食欲么？”程柯弯唇笑着看她，语气中带着调侃，“是因为那个周蜜的事情？” 言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想麻烦他，但有时候……好像又觉得没有人能比他更能帮忙。 “多大点儿事儿弄得你饭都不吃了。”他将盒子打开，塑料刀叉塞到她的手里，顺手就沾了一点奶油抹到她的鼻子上，“容枫会处理的，你就别担心了。” 说着就指了指蛋糕，“赶紧吃。” 他的话才是最大的信心，事实上温言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让自己没有食欲的原因中，分明还有着容枫说的‘死灰复燃’这个词，可是只要一看到他，却是似乎又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只能够感觉到他的好和温暖，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就能有笑容。 言初吃着蛋糕，程柯就拿着文件看了起来，不难看出来，顾扬的确是已经下了血本了，除去上次就说过如果离婚将作为赔偿给程柯的那些铺面和房子之外，又新家了两个铺面，地段自然比之前的还要好。 这些东西加起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先前所计算的预期值，起码已经上了八位数。 并且产权文件都是很正式的文件，就算言初傻傻地直接签了，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这些都是真的吗？不是坑我的吧？”言初见他看得认真，就勺了一大块蛋糕，一只手接在下边，将勺子送到他的嘴边去，丝毫没觉得这勺子自己用过了有什么不好的。 程柯只看到一坨蛋糕被送到自己的嘴边来，眉头轻轻皱了皱，他不喜甜食。 但这个动作，却让言初以为他是嫌弃那勺子，“啊！我忘了你有洁癖，你等下我换个勺子给你挖一坨。” 说着就要把这一勺自己吃掉，程柯眼疾手快地握了她手腕，张口就吃掉了那蛋糕，“我不喜欢甜食，你自己好好吃掉就好。” 言初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看着空掉的勺子，心里头有些窃喜起来，也认真地记下了，他不爱甜食这件事情。 让程柯疑惑的是，顾扬的电话怎么还不来，照理说，文件都送过来了，电话自然也该过来了，好言对言初一番相劝之类的。 刚这么想着，言初的手机就滋滋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的号码是顾扬的名字，和程柯的猜想完全无差。 言初看了那号码之后，就转眸看向程柯，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程柯眉梢挑了挑，“接啊，扬声器开着，他现在应该不会对你说任何不好听的话。” 她点了点头，像是只要程柯说没事儿的，那就一定没事儿一样，直接就划到了接听然后点开了免提。 那头一个粗重沧桑的声音就传来，哪怕在电波里，都不难听出语气中谄媚的温声软语，不难想象此刻脸上的表情。 “言初啊？我是爷爷啊，你伤好些了吗？” 顾奉贤在那头小心地说完这句，就等着言初的回应，他算是丢尽了这张老脸了。 温言初一下子察觉到自己的皮肤战栗着起了细小的疙瘩，嘴里头嚼着的蛋糕原本还觉得美味的，但是这下忽然就有些食不知味的咽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如果是顾扬过来说好话，她觉得自己堪堪也还能理解，但是顾奉贤从来都是那样一副样子，她心中对这个老人的印象，依旧是多年前她跟着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去顾家宅子，从她还没记忆的一岁两岁，到后来三岁四岁五岁，一次一次的冷言冷语。 顾奉贤在她心中，就是那个和慈祥温和无法有任何联想的老人，冷硬的漠然的，冷嘲热讽的，那才是顾奉贤。 顾奉贤没等到温言初的回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但是语气还是没有变，又追问道，“言初你是还在生气吧？你也别生气了，这次的事儿真不是你爸怂恿的，你再怎么也是他的骨血，他还不至于……” 顾奉贤的话让言初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还不至于什么？还不至于这样算计我的性命么？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刚开始你们就在算计我的性命了么？让我去嫁给那个我认都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在得到你们想要的利益之后，我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不是么？如果……陆程柯不是程柯，你们会这样转变态度么？顾老先生，我温言初也不是傻瓜。”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坏的可能 第一百三十七章最坏的可能 “顾老先生，我温言初，也不是傻瓜。” 言初说完这句之后，顾奉贤在那头表情也挂不住了，一下子自燃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紧紧皱着眉头，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忙音，温言初已经挂了电话。 他狠狠地就将顾扬地手机摔到了地板上，摔得稀烂，暴怒的老人一脸的狞色，就这么狠狠地瞪着顾扬，“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我顾奉贤这辈子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你是我亲生的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年轻的时候花天酒地，搞大外头女人的肚子，生个野种，还上门逼死原配，我一生打拼下来的家业，你上手这些年也算是败得个七七八八，这一次还沦落到要靠那野种去联姻嫁人顶公司名头贷款这种手段……” 顾奉贤气得不行，手中的柺棍直接就朝着顾扬砸了过去，“你可给我听好了，老头子我是没几年好活的了，你是少说还有二十年的命，公司要是垮了，你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苦日子你过不过得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芷云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关切地说道，“爷爷，您别生气了，我扶您回房间吧。” 说着就走上去搀扶了顾奉贤朝着老人房间过去，垂眸的时候，眼底里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闪过，眸子里一瞬间阴鸷下来。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顾奉贤就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唉，要是你爹有你一半懂事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唉，芷云哪，当初你妈妈聪明，她要还在世，有她帮着看顾公司，咱们承州集团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顾芷云垂头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几分，“爷爷，妈妈已经死了，死了好多年了，再提这些，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顾奉贤知道她是伤心了，也没再说。 扶老人回了房间再出来后，到客厅就看到了顾扬颓然的脸色，他抬眸看了顾芷云，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恳求，就这么伸手抓了顾芷云的手。 “芷云啊，你帮帮爸爸吧？温言初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还赔了这么一笔进去，老程家不来找麻烦都已经阿弥陀佛了，再这样下去，要是这个项目资金链断裂的时候，周转那边又遇到麻烦，承州集团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芷云啊，你帮帮爸爸吧？” 顾扬说得恳切，只是这些话却是让顾芷云原本对这个父亲就没有什么温度的心，越发冰凉了下去，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是你亲女儿，二十五年来你看着我长大的。” 顾扬一脸的痛苦，但还是片刻不停地继续说道，“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芷云啊，你就帮我这一次，只要你这次和明远集团那边成了，那些贷款一下来，制造一个假象就好，然后我送你去国外……去过好日子。” 说着，顾扬紧紧抓着顾芷云的手，“算是爸爸求你了，是爸爸对不起你，芷云，你就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很显然，顾扬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顾芷云的脸色很冷，脸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她嘴唇轻轻动了动，头也微微摇了一下，“不，爸。恐怕是我要对不起你了。” …… 另一头，言初挂了电话之后，心情也不怎么好，手中的勺子也放了下来，没了胃口。 程柯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高兴了？” 言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宁愿……他们依旧是之前的态度，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恐怕还不会让我觉得这么恶心。” 她再看了一眼那些文件，眸子中已经没了什么高兴的情绪，也笑不起来了。 程柯轻轻展开手臂，将椅子转向她，“来，过来。” 言初一语不发地靠到他的怀抱里去，办公室的暖气似乎都不再温暖，但是他的胸膛却始终温热。 “你要真的是陆程柯，而不是程柯。或者，你是程柯，但不是我丈夫，我会经历什么？”言初第一次细细地问他这件事情。 程柯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她，办公室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加湿器在喷吐着白色的雾气。 过了一会儿，言初才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你可能会经历的是，和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得到一个公司作为嫁妆，公司法人会变成你的名字，接下来会以你的名义贷款，审批程序通过，贷款的款项拨下来。” “这些，都是我知道的。”言初轻轻说了一句，“只是，然后呢，当初你说的那个，我会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什么意思，我……会死，是么？” 程柯不想说出那些让她难过的话来，可是他知道，她想要知道这些，她想要知道可能的真相。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最坏的可能，你会死。我妈妈是南方人，我妈妈娘家的产业都在南方，那边，曾经就有个公司，用过这样的手段。或许，你会经历一场精心谋划的意外，可能是车祸，也可能是自杀。你会背负携款潜逃的罪名，然后，身败名裂地死去。你会死，如果我不是程柯的话。” 温言初没有做声，没有流泪，也没有颤抖或是害怕，在他的怀里，她知道，自己不用害怕。 只是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像是血液都凝结成冻人的温度。 她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其实，这就是你所在的世界，是么？并不只是顾家是这样，而是，这个世界……原本就隐藏了这些黑暗的东西，是么？” 程柯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她难过，也将这些都讲出来告诉她的原因，她总应该知道规则。 因为，她已经被动地被他拉扯进来了，或者说在这之前，顾扬就已经想要将她拉扯进来了。 单纯，是致命伤。 “嗯，你害怕么？后悔了么？” 他又问道这一句，后悔了么？ 只是这一次，温言初的答案却不再是点头。 “害怕。”她应了一句，“但是，不后悔。” 她抬手轻轻摸他的脸，“我之前的后悔，是因为我害怕我会将你拉扯到危险的境地，但是现在我知道，你是安全的，那么，我不后悔。”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班 第一百三十八章探班 于是程柯的心情很好。 上一次莫名其妙‘被离婚’了一把，其实说不耿耿于怀是不可能的。 言初当时说的话他一直都还记得，他问她后悔了么的时候，她轻轻点下的头，淡淡说出我后悔了那四个字，一直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而之后她更是踌躇挣扎地说‘如果可以的话……离婚吧’。 他一直都还记得。 眼下女人眼中盛着温柔看着他，语气柔软而坚定地说着我不后悔，像是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小小地膨胀。 他程柯也不例外。 程柯的工作已经忙完，下午倒是没什么事情要忙，于是也就在酒店待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倒是言初觉得似乎不太合适，毕竟哪怕隔着门，她觉得似乎都能够察觉到外头的人朝着里头看着的探究目光和可能会有的私语。 “我还有工作呢，要不……你先去找总经理聊聊天？”言初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着，似是请求，让程柯忍不住眉梢轻轻一挑，“怎么？好端端的，肚子吃饱了就开始赶人了？” 言初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已经空掉的蛋糕盒子，抿了抿嘴唇，“也不是啦，只是，这里毕竟是工作场合，总不太好，我毕竟还要在这里上班的。” 程柯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也无意让她为难，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就依了她的意思，“好吧，就依你，那我去容枫那里坐坐，你有什么事情就过来叫我。” 他似乎总是很担心言初会有什么事情，她笑了一下，“就是个上班哪有那么多事情，你别担心我。” 从她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很多道投过来的目光，程柯倒是没有多在意，在走廊上就拨通了绍华的电话，简明扼要地将那些产权文件的事情和绍华提了一下。 绍华在那头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嗯，你看过那些文件没什么问题一般也就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不过你那时候在美国修的法律，多少和国内还是有些区别的，这样吧，晚上一起吃个饭，你让言初带着那些文件过来给我看看，没什么问题这事儿我帮你接了，去和顾家那边交涉，言初什么都别管了，到时候我把手续什么的都办齐全了，你看怎么样？” 程柯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这样当然再好不过了，听了这话也就应了，“嗯，也好。只是你最近事务所不忙么？这么有空？我还想着要是你没空，文件你看看没问题了之后我就让嘉禾法务部来个人拿去办了就好。” 绍华轻轻叹了口气，远远朝着客厅看过去，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一张安静的侧脸，脸上的青肿已经消散了不少，“我能不忙么，清州去进修了，事务所所有事务都落我头上了，只是，这是你老婆的事儿啊，不帮能行么？” 程柯七窍玲珑一颗心，自然不觉得绍华的原因仅仅只是这个，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敢爱的左婵，唇角勾起些许，“应该不止这个原因吧？言初可是左婵的老友呢。” 绍华依旧遥遥地看着左婵，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来，“我不知道怎么对她才好，拒绝她，又做不到……”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要怕，就从头到尾别动心，心都已经动了，再来怕不会太迟了么？这事儿人姑娘可比你勇敢多了，你少跟我来这套，怕什么？你姑姑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姑且不说究竟路好不好走，但毕竟人现在是幸福的。” 程柯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儿烦绍华现在这个态度，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似的，也不稀得和他再多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 去到容枫办公室的时候就正好碰到常青在他办公室里头，办公室的门掩着，程柯站在门口正好就听到常青泫然欲泣地说道，“我也算是为咱们酒店尽心尽力地工作了，虽然我知道，业务部在周经理的带领下，一直以来业绩都非常不错，但是如果因为这个，周经理就恃宠而骄，想打人就打人的话，那么我们酒店的公正和制度就实在太让人寒心了，如果这一次不能秉公处理周经理，这是我的辞呈。” 程柯默不作声地听着，也觉得难怪容枫会觉得头疼，碰到这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确是挺让人心烦的。 容枫倒是不急不缓，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着撑着下巴，抬眸看着常青，脸上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人有种莫名不安定的感觉。 容枫只是停顿了片刻，看着桌面上摆着的那一封辞呈，然后就伸手接了过来。 说实话，常青心里一个咯噔，她没想过容枫会接过辞呈，毕竟她在名景上班这么些日子了，谁不知道嘉禾旗下的所有公司所有产业，待遇都比同行业的要好，她哪里又是真的想辞职？无非就是知道了是总经理去警局领了人，特意过来这么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罢了。 “常经理，你和周经理各执一词，的确是让我有些束手无策，只不过，在公司里头最忌讳的是造谣，温经理很显然已经成了谣言的受害者。”容枫淡淡地说着，目光淡然看着常青，常青眼神中有了些许慌乱，然后就听到了容枫的下文，“我其实特别好奇，常经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是婚庆部的经理温言初勾引了程柯呢？” 他像是那么好被勾引的人？容枫不解，认识这么七年啊，七年之交，在美国那么民风开放的地方，多少女郎想要勾一勾程柯，他也没见过有几个成功的。 并且容枫也见过温言初了，所以在他看来，那个姑娘才比较像是容易被勾引容易上当受骗的样子吧？ 容枫这话意指明确，让常青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她并不知道，先前那个被容枫下令辞职的法务部经理过来找容枫说好话的时候已经全部招了。 所以常青马上辩了起来，“不……不是，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我说的。” 容枫不置可否，只是笑得意味深长，“总之，来去自由，你要是考虑好了要辞职，那么……” 说着他就打开了钢笔盖子，扫了一眼那份辞呈，“我就批准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米衡 第一百三十九章米衡 常青几乎是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辞呈抢回来的，满口说着误会误会，哪里知道这新来的总经理会这么油盐不进……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搞定了，原本容枫还以为真的自己要收拾这烂摊子，到头来也只用了一句“同事之间和睦最重要，讲究的是一个团结，大家有点摩擦没必要闹这么大，周蜜那边的立案你去签字撤掉，然后我批你几天带薪休假也就行了，喔对了，法务部的经理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一切都变得相当好解决，常青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看到程柯的时候，心里头一惊，什么也不敢说，直接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程柯走进容枫的办公室就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你头疼得很么，我见你处理女人打架的事情，倒也挺得心应手嘛。” 容枫摆了摆手，“少给我戴高帽子了。总部不忙么？你见天儿地往这边跑就算了，老婆不陪老栽我办公室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个什么不得不说的小秘密呢。” 说到总部的事情，程柯眉头皱了一下，说来也奇怪，今天那些股东的态度变化得倒是够快的，新项目的议案很快就通过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一种直觉。 可是邵擎却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程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想到这里，就将上一次股东会议股东们激烈的态度，包括程昱宽过来在会议上对股东们发的那通脾气，再加上今天新项目议案会议顺利通过这件事情，和自己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同容枫说了。 两人在美国的时候，就在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也算是合作默契，很多事情非常能够想到一起去，所以容枫听完程柯说的话之后。 眉头轻轻皱着思索片刻，就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也只是按照我的感觉给个推测，你也就听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我总觉得，这事儿和你爷爷有关，否则就因为已经退位了那么久的，已经没了什么实权的老人过来发了一通脾气，大家的态度就转这么快，有点奇怪啊。” 容枫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程柯心里也是隐隐有这种感觉的，但是眼下毕竟是事情顺利，他和容枫倒是都没有朝着坏处想，“说不定是你爷爷暗中做了些助力吧，他虽然气你结婚的事情，但是这说起来，不是你父母的意思么？你父母都同意了，他应该也就是气一气罢了。难不成还真能容着那些股东继续欺负你？也不太可能吧。” 程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语速不急不缓的，“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太清楚爷爷的性格，我也不是没在他手上栽过，所以那天他发了脾气之后，我就总觉得……言初会不会有危险。” 容枫眉头皱了一下，他其实多少知道一些些关于程柯的零星事情，毕竟在美国，两人是最好的朋友，而且还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室友，他清楚记得程柯好几次从睡梦中惊醒，口中都惊呼着一个名字。 米衡。阿衡。不要死……不要死…… “你是不是又想到以前了？”容枫眉头一皱低声这么问了一句，从来都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想到米衡了？” 程柯没马上答复，只是目光朝着容枫看过去，不难理解他从未和容枫提过这事儿为什么他也会和绍华他们一样清楚，当年事情发生之后，程柯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美国留学，像是要逃开这片故土。 而其实刚抵达美国，刚和容枫认识并成为室友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程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整夜的失眠，不然就是整夜的噩梦，几乎是一次一次地被惊醒。 容枫总是沉默，他很尊重旁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隐私，都是需要被尊重的，所以也什么都不问，也无意去挑起别人的伤疤，只是沉默着煮好一杯咖啡，又或者是给他泡一杯茶。 也正因为是那样沉默的尊重，使得程柯和容枫后来成了非常不错的朋友。 “米衡……”程柯轻轻念出这个名字来，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眸子里头一片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不悲不喜的，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我知道，刚到美国那段时间你总是做噩梦或者失眠，有时候会发梦，叫出这个名字来，但那时候考虑到你的情绪，我也就一直没好问你。” 容枫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抬眼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或许会不高兴或是会沉默。 但是程柯只是笑了笑，笑容中没有什么真切的笑意，“我对她很多很多的歉疚，很多很多的自责，但她已经死了。” 程柯停顿了片刻，抬眼淡淡地看了容枫的眼睛一眼，“就那么死在我爷爷为我铺好的路上。” 容枫没有做声，谈到这个话题之后，反倒是让两人都有些沉默了下去。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温言初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朝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正好和也准备下班的常青碰了个正着。 她看了温言初一眼，眼神怪怪的，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言初的眼神也没什么太多情绪和温度，只是从她身旁走过，朝着容枫办公室过去。 还没走到门口呢，就看到走廊那头容枫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程柯从里头走出来，容枫跟在后头。 “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先撤了。”容枫笑着拍了拍程柯的肩膀，对着温言初温和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然后就先行离开。 “晚上想吃什么？”程柯侧目问了她一句，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只是声音中的情绪倒是并不高昂，语气很是淡然。 言初只思索了片刻就转头看他，“要么，回去做饭吧？” “不行，晚上和绍华约好要一起吃饭见个面的，顺便把那些文件让他看看，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签了。” “小婵也一起去么？”言初还是很担心左婵，眉心皱了皱，“小婵好像……还住在绍华那里。” 程柯点点头应了，“我想她也会一起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你别担心那么多。” 说完他唇角勾着浅浅地笑意看她，“你要想给我做饭，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去馆子，你喜欢什么口味。” “火锅。” 程柯的表情和动作，一瞬间就停滞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错觉 第一百四十章错觉 言初脸上还带着笑容，她喜欢吃火锅，从小就喜欢，北方天气冷，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善款不多，其实条件并不好，孩子们都黄皮寡瘦的。 院长是个善良慈和的五十多岁的女人，心疼这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们，每当寒冬最冷的那几个月，她总是会每半个月去买几斤牛羊肉回来，再在孤儿院后院的地里头拔些自己种的萝卜一起打火锅，不见得是什么上好的肉，有时候其实还只是些边角料，带着筋筋绊绊的。 但是孩子们总是吃得很开心，总觉得那就是冬天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言初就一直很喜欢火锅。 脑子里就这么兀自回忆到了以前，所以言初也没注意到程柯脸上表情和动作的忽然停滞。 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好，那就吃火锅去。” 电梯下到一楼之后，程柯也就嘱咐她在大堂等着，他去开车过来顺便打电话和绍华说。 言初乖乖点头应了，在大堂休息区的大沙发上头坐着。 其实是可以让门童把车开过来的，但是程柯匆匆走到门口，就让门童将车钥匙取了过来。 外头的冷空气让他缓了不少，朝着停车场走的时候，就拨了绍华的电话。 “言初下班了，等会你也带着左婵一起过来吃饭吧，我到了地方告诉你座位。” 程柯一手握着手机，另只手拿着车钥匙找着门童给自己停车的位置。 “好，去哪儿吃，地址和我说先。”绍华刚问出这句，就听到电话那头程柯很平静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店名来。 绍华一瞬间有些愣了，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就那么停顿了，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约莫持续了十秒钟，然后才说道，“你不是很久都不吃火锅了么？” “言初想吃。”程柯只吐出四个字，就不想细纠这个问题，“那就这样，等会见。” 说完这句的时候，也正好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子，坐进驾驶座之后，却是没有马上启动车子，将车窗降了下来，感受着从窗口灌进来的寒风，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像是停住了一样。 多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再挑起对过往的回忆，于是就那么一下子好久都没翻回的回忆就那么涌了进来。 “柯啊，天气这么冷，我们今天去吃火锅好不好？” 女孩子清灵的声音就像是一下子灌进脑子里一般出现。 “你就再等等我嘛，雪天路滑，出租车开得很慢……” ‘柯啊……怎……怎么办？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好害怕……’ 到现在他还记得七年前最后收到的她的那条短信，就那么生生扯碎了他当时脸上的笑容。 那天，火锅店里头灯火通明的，到处氤氲着火锅底汤沸腾之后蒸腾出来的味道，热气似乎弥漫了整个空间，可是他却是觉得不能够更冷了。 程柯的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眉头深锁。 一语不发地坐在车上。 言初见程柯一直没有过来，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就裹紧了围巾朝着停车场走过去，停了好多车，她倒是一眼没找到程柯的车在哪里。 慢慢朝着里头走，才看到了他那辆打眼的拉风跑车，脸上带着微笑走着过去，就看到了驾驶座里头的男人有些出神的样子。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言初迈步走到了他车窗旁，驾驶座上的人都还没有反应到。 直到她伸手从降下的车窗进去，推了推他的肩膀。 “怎么啦？”言初微笑着柔声问了一句，才看到程柯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车窗外头这张脸，那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和笑起来相同的弧度，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错觉，印象中的那张脸似乎就那么和眼前这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要叫出另一个名字。 阿衡。 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女人，是温言初，是自己的妻子。 “啊，言初啊。我刚有点走神。” 程柯没有笑，说得淡然，“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刚才已经打电话和绍华说过了。” 他语气平常，虽然听不出个情绪也觉不出个冷热，但程柯素来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淡然的，也是偶然才有邪气和戏谑。 程柯一语不发地开车，言初也就无聊地拿出包包里头那些文件看着。 “程柯。”言初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就这么叫了他一句，头也没抬，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中的那几张文件。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侧眸看她一眼，一张纸就正好被她举到了他的面前。 纸张挪开就看到了她的笑脸，“程柯，到时候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就是那样一张笑脸，似乎一瞬间能够扫去他心头的阴霾，程柯的唇角微微弯了弯，眉眼也渐渐地弯了起来。 “怎么？不是还说要和我婚前协议公证么？”他看向前面的路面，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这些都还没到手呢，就开始盘算着要送给我了么？” 温言初笑得单纯，眼睛弯成月牙形，“是啊，我借花献佛，你要不要？” “你送这个给我，我就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给你，你敢收那个，我就要这个，如何？”程柯笑了笑，手转动了方向盘，唇角虽然是弯着的，心里头却是忽然生出了歉意来。 他甚至……有了一丝害怕。 如果有一天，失去她了，该怎么办。 程柯一下子没法想象这个问题，目光就那么扫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现在已经会有不自觉的小动作，大拇指会不自觉地去触碰无名指上的戒指。 温言初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感觉到一个重心不稳，程柯就那么忽然调转了方向将车子掉了个头。 “怎……怎么了？”她讷讷地问了一句，赶紧抓好了扶手，“不是说要去吃饭？” “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程柯有些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对温言初的感情，或许……已经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直觉 第一百四十一章直觉 车子一路开到了闹市区去，在这个下班高峰期，穿梭在车流间，见缝插针地朝着闹市区开去。 其实这个行为让温言初有些不解，她侧目狐疑地看着程柯，思索着他话里头这个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可是问他，他却是不答。 倒是一路车子开得越来越危险，各种超车根本是不计后果的，好在大家都忌惮这辆豪车，能让则让能避则避，倒是到处喇叭四起，言初甚至都能够想象那些被硬插了道的车主们的表情。 而只要一停下来，外头就有目光朝着他们看过来。 言初觉得这一路好漫长，好歹算是到了目的地，这男人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拖着她就进了旁边的商场。 高档的商场哪怕是在白天都是灯火通明的亮着耀眼的灯光。 言初很是莫名，就这么被他拉着往里头走。 一楼的珠宝柜台特别多，营业员们一个比一个热情，为了业绩，好些都是站在柜台外头迎客的，看到这对年轻的男女十指交扣地拉着手，并且她目光非常锐利地看到男人另一只手中握着的车钥匙上头那个华丽的标志，几乎是瞬间眼睛一亮，直接就开始拉客。 男人的目光朝着柜台里头瞟了一眼，似乎有点儿兴致的样子让营业员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地卖力。 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程柯按在椅子上坐下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放在案板上的鱼肉。 “请问想要什么款式呢？”导购热情地问着温言初，心里头默默希冀她想要大一点的再大一点的，更贵一点的就好了。 只是言初还没反应过来，转眸讷讷地看着程柯，“这就是更重要的事？” 程柯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马上就转头看向导购，“婚戒，谢谢。” “好的，请问需要对戒还是男女戒？”导购热情地从柜台里头拿了好些款式出来供他们挑选。 言初懵懵的，“好好的，婚礼也还没准备要办，这么早买戒指做什么？” “呀，原来两位要结婚了啊？”导购笑了笑，听到这么有购买可能的顾客，脸上的笑容简直不能够更灿烂了。 “已经结婚了。”程柯只淡淡强调出这一句，就指了指柜台中的一枚大大的钻戒，“就拿这一枚心形的，给她试试吧。” 言初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导购将她无名指上原本那枚指环取了下来，然后再将那枚大得不像话的钻戒套进她的指间。 等到的就是程柯的两个字，“结账。” 结账？言初一下就懵了，紧紧抓了程柯的手一下，然后就赶紧凑到他的耳边，“你疯了么？这种东西真要买了！以后带出去我都怕自己的手被砍掉！” 说得的确是那么个道理，程柯眸子眯了眯，侧头看着她，“那我不在的时候就让李赟跟着你就好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将钱包中黑色的卡片拿出来递给营业员了。 原本付账得开好单子去收银台的，但是这么大的单！导购觉得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儿了！马上就巴巴地过去收银台说了一通好话，拿了pos机过来刷的。 看着程柯在机器上一下一下按下密码的时候，导购小姐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言初的心也在颤抖着，期间曾经好几次伸手想要扰乱程柯的动作，但是都被他给制止了，他一只手就抓住了她两只爪子，让她再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来。 导购小姐就在旁边一边心颤抖着看着程柯一个一个数字地按下密码，一边好言相劝着温言初，你老公这么爱你是福气啊！女人谁不希望有一枚漂亮的大钻戒啊……诸如此类。 但是眼睛却是非常敏锐地将程柯的密码一个一个的都记了下来，就好像只要记住这些数字，就能够从人家的黑卡里头取走钱一样。 pos机吐出单据，程柯签下字之后，导购就只差没有以身相许了。 帅，多金，买买买。这年头这种男人到哪儿找啊…… 言初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枚已经被换下的旧指环，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落在指环上。 然后才递给导购，让她装进丝绒盒子里，导购将盒子交给程柯之后，就送着他们到了门口。 程柯一手揽着温言初，门旁边一个垃圾桶，而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从身后，不动声色地按到了那个垃圾桶上，动作非常细微的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那个丝绒的盒子，扔掉了。 陪伴了七年的戒指，原本他以为会有多难受的，可是奇怪的是，心里头却没有太多难受的感觉，反倒……如释重负。 再被程柯塞进车里之后，温言初的左手就始终放在口袋里没再拿出来过了。 她不敢。 程柯开车的时候一转头看到的又是她脸上凝重的表情，就像当初领了结婚证出来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一样，“你现在该不会想着，我们干脆去把这个退了吧？这样的想法吧？” 他低声问了一句，伸手过去摸了摸温言初的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左婵和绍华应该都已经先到了。” 人都是有直觉的，温言初就算再迟钝，也是有直觉的。 而此刻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那个戒指，这个戒指，她似乎又的确是太迟钝了，察觉不出更细的细节了。 车子开到火锅店的时候，左婵和绍华也才刚到没多久，绍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柯正在停车。 “我已经到了，你哪儿了？” “在外头停车，你先让服务员安排位置吧，我马上进来。” 绍华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才电话中，还能够听到程柯有些凝重的情绪，但是此刻，他的口气却仿佛轻松极了，让绍华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挂了电话之后，就牵着左婵先进去。 包厢刚安排好没一会儿，程柯就和言初一起进来了。 “言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左婵看到言初有些严肃的表情，就忍不住站起身来关切地问了。 温言初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拉开椅子就兀自坐了下来，心里头感觉依旧奇怪，说不上来，她也说不好，可是明明应该是开心的，却让她觉得更加惶然。 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程柯这样突如其来的……让她感觉到了一些隐隐的不安，就像有某些未知的东西快要浮出水面一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察觉心意，她察觉端倪 第一百四十二章他察觉心意，她察觉端倪 一顿饭言初都有些食不知味的，明明是自己很想来吃的火锅，但是不管多辣的锅底和味碟，吃到嘴里似乎都没了什么味道。 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而程柯和绍华在一旁一边吃一边拿着那些产权文件看了之后随口聊着，左婵倒不是没想过要注意一下言初的情绪，只是她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和以前一样，一见到辣菜火锅，就埋头不声不响的吃，所以左婵也就没察觉到什么。 正好对法律这方面感兴趣，见程柯和绍华聊着，也就听得认真起来。 “总之，言初，到时候你要签了字去房产局办过户手续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就行了，我在的话，你不会被人算计到的。”绍华和程柯聊得差不多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就这么说了一句，目光朝着温言初看过去。 只是却片刻没有听到答复，她拿着筷子有些走神，将一块生的肥牛，涮都忘记涮了，就直接那么往嘴里送过去。 程柯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地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这是？”左婵的手已经探上了温言初的额头，“这好端端的，是魔怔了？怎么走神成这个样子了，涮都不涮就嚼生肉么？” 左婵这才回想起来，温言初似乎一直都一语不发，只是在吃自己的，并且，从始至终，她的左手都没有拿出来过。 “没……没事，就是一下子走神了。”温言初勉强地笑笑，转头看向了绍华，“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真不好意思。” 绍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马上表露出来，只是重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得到了温言初的答复之后，又吃了一会儿，才借上洗手间之名让程柯陪他一起去。 程柯前脚刚和绍华走出门去，温言初就猛地伸出左手抓住了左婵的手。 “小……小婵……”她声音有些许的慌张。 左婵也有些慌了，马上伸出另只手覆上她的手，“言初，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情绪不太对了，你是和程柯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说这句话的同时，左婵就已经察觉到了手掌被硌住的触感，垂眸一看，这才看到温言初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心形美钻。 眼睛蓦地圆了一下，“这……是程柯送你的？” 温言初讷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身来，轻轻抿了抿嘴唇，“小婵，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左婵被温言初忽然这个模样弄得有些懵了，只赶紧点了头，现在就算她想去哪儿不让左婵陪着，她恐怕都一定要陪着，言初现在的状态太不对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赶在两个男人还在洗手间的时候，就走掉了。 …… 洗手间。 其实两人谁也没解决生理问题，都是一样的动作，双手叉在胸前靠在洗手台上。 “你该不会已经和言初说了阿衡的事情了吧？”绍华皱眉问了一句，转头看着程柯，“我就说你今天怎么想着要过来吃火锅了，你七年没碰过火锅这个东西的，阿衡出事那天……” 绍华还想说下去的，但是程柯已经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我知道她不是阿衡。我只是……今天有一瞬间走神了，就那么一瞬间而已，阿衡的脸和言初的脸重叠在一起了，就那么一瞬间而已。” 绍华轻轻拍了拍程柯的肩膀，“你行不行？过几天……也就是阿衡出事的日子了，也难怪你会这样。” 程柯摇摇头以示没事，“我没关系，只是……我总觉得当初阿衡送给我那枚戒指，我戴了那么长时间，七年多快八年的时间，我觉得那似乎就像是她的一个存在一样，那是她留在我身边的最后一个东西，只要戒指还在，阿衡似乎就永远羁绊在这里不会走。” “所以？”绍华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程柯话中的意思，“那戒指你不是已经给温言初了么？” 说实话，绍华也觉得这个有点儿过了，再怎么……真要说起来，那是米衡送给程柯的东西，再专送给旁人，怎么说都有些不好。 “当时我看到言初戴着那枚戒指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好，溪丫头后来也和我说过，你竟然把那个戒指都送给言初了，而言初长得和阿衡……”绍华没继续说下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阿柯你和我说老实话，你真确定，你心里头没有把言初当成阿衡的替身影子么？她们眼睛几乎一模一样，笑起来更是像足了六七成，更不说……现在又遭到相同的待遇，一样遭到你爷爷的反对，你真的……没有把她当成阿衡么？” 程柯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皱着，手指也微微攥紧了几分，“真的没有，当初我把那戒指给她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认为，那是我觉得，我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就送给了她。” 程柯说得认真，不像是假话，绍华认认真真地看了他的表情之后，问了一句，“但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是阿衡留给你，你仅剩的唯一一件……遗物了吧？” “嗯，所以我带言初去买了个钻戒，然后……阿衡的戒指，我扔掉了。” 扔掉了。 绍华眼睛蓦地就睁大了，“扔掉了？” 程柯点了点头，“扔掉了，原本觉得会有多难过的，可是好像却没多难过，反而如释重负。” 绍华依旧是一种震惊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定定地看了程柯一眼，“你……这是真的决定要放下了啊？” “放不放得下，我也说不好。”程柯声音低沉沙哑，很是磁性，眸子深邃闪烁着捉摸不透神秘的光，就那么垂着眸子没有什么焦点地看着地面，“毕竟，我欠阿衡一条命，她是因为我，才会无辜死掉的，我永远亏欠她。但是，起码现在……我觉得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温言初已经在我身边了，我现在只想保护好她。” 绍华听了这话，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毕竟，是看着阿衡和程柯一路过来的，但是逝者已矣…… 温言初才是他的合法妻子，于是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纠结心情冒了出来。 只是程柯的下一句话，已经在这时候说出来了，“并且，阿绍，我觉得我不可能再放得下温言初，不是因为这个法定的婚姻关系。” 绍华眸子微微眯了眯，似乎已经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动心了，过去七年我觉得，我喜欢的女人就是米衡那个样子的，但是米衡已经死了，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温言初和阿衡完全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我好像还是爱上她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答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答案 “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动心了，过去七年我觉得，我喜欢的女人就是米衡那个样子的，但是米衡已经死了，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温言初和阿衡完全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我好像还是爱上她了。” 程柯的声音那么淡然，可是目光却那么深沉，绍华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米衡是怎样子的女人？其实让绍华回想，现在甚至有时候都想不起来米衡的脸了。 时间过得太久，人一天天地长大，每天都在经历新的不同的事情，然后就会发现，很多以前一直能够记得的东西，就那么渐渐淡在了记忆中。 所以一个人若是就那么消失在其他人的世界，原本以为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到后来，也就那么渐渐模糊了。 甚至绍华也只是看到温言初的脸之后，觉得她长得和米衡像，才能够通过言初的脸，记起阿衡当初长的是什么样子。 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叫程柯‘柯啊’的女人，哪怕那时候程柯年轻，再能够使性子，她都能够靠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他哄好的女人。 她已经死了。 而现在，程柯身边的女人是温言初。 “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我已经用了七年的时间来祭奠，但现在我想做的，是好好和言初过日子，保护好她的单纯，平平淡淡，孩子二三，这样就很好了。”程柯目光中的深沉渐渐敛去，泛起的是暖暖的柔软，“阿衡不会怪我。” 可是绍华却是有些担心起来，“那你怎么就知道，言初她……也不会怪你呢？她总会知道阿衡曾经的存在，温言初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她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财产，这样的女人，图的无非就是一个将心比心罢了。” 绍华的眉头皱着，说得很是中肯，“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也能理解对方拥有过去的权利，但是……如果她有一天知道了阿衡是你生命中多不能承受的重量，她心中的天平应该怎么摆？阿柯，你必须得考虑到这个。” 程柯没再做声，轻轻抿了抿嘴唇，就拍了绍华一把，“好了，出去吃饭吧。” 绍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老友有多聪明智商有多高，自然也就知道，程柯心里头不可能不清楚这个，他只是，自己也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可能发生的问题罢了。 程柯和绍华一起从洗手间沿着走廊走出去，走到包厢的时候，就看到包厢的门开着，而包厢里头空空如也的，只有火锅锅底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两个女人不知所踪。 “人呢？去哪儿了？”绍华皱眉问了一句，起先他和程柯都没有多想，只觉得先前言初脸色不好看，或许是不舒服，左婵陪着一起去洗手间去了。 两人也就坐在桌边边吃边等，只是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人来，两人终于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去个洗手间这么久？”程柯眉头皱了起来，疑惑地吐出一句。 绍华目光在桌面上过了一圈，就陡然发现了一个细节，“我车钥匙不见了。” 程柯的跑车钥匙还好端端地放在桌面上，但是绍华的车钥匙却是已经不见了。 程柯猛地站起身来，拿出手机就开始拨通号码，只是那头却是无法接通，绍华也是第一时间拿出电话拨通了左婵的号码，小助理的名字在他的屏幕上已经变成了单单一个婵字。 左婵看着不停震动的电话屏幕，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将油门踩得更重了一些。 左婵眉头紧紧地皱着，温言初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脸上表情没有太多改变，只是眸子里头依旧没什么焦点。 看上去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但是却是又淡淡出声和左婵说了一句，“小婵对不起啊，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左婵眉头皱着，没好气地就数落着她，“我这不是欠你的么！等会你倒是好好给我说清楚你究竟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省得我这么提心吊胆的，怕是什么大事我连绍华的车都偷了！” 说着左婵就有些难过起来，也是一时心急，忍不住呜呜哭了几声，“呜呜……你这个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这车值多少钱啊……我要是因为这个被抓了……呜呜呜，要坐好多年牢呢！” 左婵就是担心她罢了，直接鬼迷心窍地抓了绍华的车钥匙就牵着她跑出了门去。 温言初坐在一旁没有做声，她自认不是什么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的人，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她仿佛忽然察觉到了内心的直觉，那种分明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的直觉。 于是一切的片段就那么拼凑起来，为何第一次见程柯朋友们的时候，无论是易承州还是绍华，又或者是没心没肺的再临和明时宇，对于她的出现都表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态度。 那不是惊讶，而是难以置信，就像是看到一个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就像是一个明明不可能结婚的人结婚了…… 再然后那个戒指，自从程柯给了她之后，她就一直都未曾摘下来过的戒指。 邵翎溪看到那个戒指时候的眼神，并且严肃地警告她一定不要爱上程柯的样子。 之后绍华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看向那戒指时的目光。 温言初觉得，自己分明不是什么记忆力超群的人，可是这些片段，却又那么组合了起来。 刚才买了这钻戒之后，她轻轻接过那枚旧戒指时，指腹摩挲到戒环里面的那种刻痕的手感，和从商场走出来时，微微侧头不经意瞟到程柯在背后扔掉那丝绒盒子的动作。 “我一定得找到那个戒指……”温言初在脑中慢慢理清这些片段之后喃喃出了这么一句。 “找到什么？找那个干嘛？”左婵一边轰着油门一边不解地问着，原本就性能马力都很好的跑车，就这么在马路上轰鸣着奔腾着，如若不是左婵反应算快，车技还算过得去，这种速度恐怕是会出大事儿的。 温言初紧紧咬了咬嘴唇，用力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指，“因为……很可能，那个就是答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答案揭晓 第一百四十四章答案揭晓 言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或许此时她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心中对程柯的赶紧恐怕早就已经不仅仅只是喜欢，已经上升了层次。 否则的话，其实这无非只是一个过去而已……人人都可以拥有的过去，她可以一笑而过，又或者可以聪明地装着傻，相安无事的继续平静过下去。 但是，想知道。 好想知道。 那个旧指环的内侧面手感明显的刻痕究竟是什么内容，邵翎溪看到她戴着这枚戒指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绍华为什么看到这戒指也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一切答案都在这个戒指上。 然而，程柯把它扔掉了。 那么不管答案是什么，言初觉得，自己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其实为了她温言初，也是想要抛掉过去重新开始，相安无事地过着两个人的平静日子呢？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豪华低调的黑色跑车就这么直接在那商场的门口停了下来。 温言初匆匆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左婵也马上就跟了下去，锁好了车就和言初一起朝着商场里面匆匆走去。 温言初平日里记性不怎么样，又不是会来逛这种昂贵商场的人，而这商场光出口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她站在外头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了先前自己和程柯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出去的。 马上就火急火燎地朝着那个门的方向过去。 这个点其实商场里头的人特别多，每个方向的大门都有进进出出的顾客。 左婵就看到言初那么毫无顾忌地蹲在大门旁边的垃圾桶边，将盖子打开，翻着里头的东西。 左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伸手制止她的动作，“言初！你究竟在找什么？！” “戒指，程柯的戒指。一个深蓝色丝绒的盒子，上面写着珠宝品牌的名字，很容易找的……”说着，言初挣脱了左婵的手，继续翻找起来，全然不顾周遭人的眼神。 商场的每个门口都有保安，但是甚至连保安都不敢来管这两个女人，因为刚才是亲眼见到这两个女人就从外边马路边停着的那辆豪车上走下来的…… “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明明就扔在这里面的。” 垃圾桶里头除了一些顾客购物之后随手扔进去的小票单据之外，就是一些喝空的饮料瓶子，其实倒没有什么脏东西，所以也很容易翻清楚。 的的确确是没有那个丝绒盒子在里头。 温言初直接走到旁边早就已经看着她们两人好一会儿的保安面前，“请问这个垃圾桶，多久会来清理一次？” 保安愣了愣，就摇了摇头，“一般如果不满的话，每天才清理一次，要是丢满了又还没到晚上关门收场时间，才会叫清洁工过来单独收一次。今天……应该还没收过的。” 听着保安这话，言初眉头皱了起来，还没人来收过，那就一定是被人拿走了，刚这么想着，保安就已经在旁边说道，“喔，不过刚才也有个人来垃圾桶里找东西……是柜台小姐，穿着深蓝色制服的。” 深蓝色制服？言初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买自己手中这枚钻戒的珠宝店，似乎就是深蓝色的制服，而那个导购，的的确确也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口，说不定正好就看到了程柯扔掉那盒子的一幕。 导购倒是没有想到温言初会找过来的，她看到今天的让她业绩飙涨一笔的高富帅男人默默将那个旧戒指的盒子直接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其实心里的感觉也就只有一个。 无非就是有钱人有钱任性罢了，所以她就捡了回来，倒也是真没想过，温言初会再找回来。 所以当看到温言初出现在柜台的时候，导购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还是有点儿职业道德的，倒也没想着贪那点儿便宜，所以还没等温言初开口，就微笑了起来，“您是过来找先前那个戒指的吧？” 言初愣了一下，原本以为可能还要费一番口舌，毕竟这年头捡到了就据为己有的人太多了，倒没想到这导购小姐这么好说话。 看来……程柯买的这个心形的钻戒，真是让她赚了不少钱啊。 言初马上就点了点头，“就是……我之前戴的那个，我先生好像是扔掉了，刚才我去找没找到。” 导购弯身到柜台下面的柜子里头将那个戒指的丝绒盒子拿了出来递给了温言初，“当时我就看到他扔掉了，男人都是大手大脚一点儿的，我就想着毕竟是个贵重物品，而且又佩戴过，多少有感情了，会不会到时候想找回，就拿出来收起来了。但是您先生真是对您很好啊。” 温言初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盒子就当着左婵的面把那个戒指取出来了。 左婵眉头皱了皱，“这就是程柯当初送你的那个戒指？” 温言初点了点头，“以前是他自己戴在尾指的……” 说着，她已经将戒指凑到眼前去，手指轻轻地摸索着戒指内侧，察觉到刻痕之后就从包里头掏出了一只签字笔来，轻轻地沿着戒指内侧涂上…… 动作非常细致而认真，左婵看着这个素来迟钝总是缺根弦的姑娘，这副认真细致的模样，忍不住叹道，“我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地下工作的特务呢。” 言初也没答话，只是紧紧抿着唇，默默再拿出一张餐巾纸来，印到指环内侧去，先前涂上去的颜色，就已经全部印在纸巾上，而那些刻痕究竟刻了什么也就这样被印了下来。 只是因为刻上去是正的，印下来就是反的了。只要将纸巾翻一个面，就成了正的。 言初看着纸巾上头小小的那几个字，凑到眼前，嘴唇轻轻动了动，将那六个数字先念了出来，眉头皱了皱，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导购小姐有些恍然大悟地想起来了，笑道，“这一定是您的生日吧？您先生的银行卡密码，也是这六位数字呢。” 左婵在一旁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言初的生日是什么，她很清楚，而这六位数字，明显是生日的年月日，而且按这生日看来，是个二十八岁的人的生日，不是言初的生日。 “是程柯的生日？”左婵轻声问了一句。 言初手指很快速地将纸巾揉成了一团，塞到了桌面上盛着温水的纸杯里，没让左婵看到上面的字。 无论是反着的还是正着的，两个人名字中，都是一个爱心，无论正反，都一样。 米衡，爱心，柯。 应该就是她了，这就是答案了，温言初没有做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我矫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是我矫情 言初觉得，自己分明应该觉得如释重负的。 先前一直被心里头的直觉折磨，还有联系起来的那一切片段让自己忍不住想找到答案，她可以接受人有过去，但是她想知道答案。 言初以为，自己原本是可以如释重负的，在知道答案之后…… 在想到程柯似乎要将过去连同这枚指环一起扔掉的时候，应该可以如释重负的。 可是心里头还是莫名难过了起来，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想到这个写着别的女人名字和生日的指环，曾经戴在和自己心脏相连的无名指上时。 言初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左婵在旁边皱眉看着她，“是什么？” 言初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她将戒指重新塞回丝绒盒子里头，然后放进包里，转头看向导购小姐，“谢谢你了，那这个，我就拿走了。” “不客气，应该的。本来就是你的。”导购小姐客气的这么说了一句。 言初听了她的话，没有做声，本来就是我的么？她想……不是的。 走出去的时候，左婵就察觉到言初的情绪有些奇怪，只是怎么问她她也不说。 而自己的电话，还在口袋里震动不停，绍华的号码始终跳动在屏幕上。 言初听着那从她口袋里传出来的蜂鸣声，“小婵，我手机没电了，你接绍华的电话吧，就说我们出来了一趟，现在就过去了。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好吗？” 言初目光认真恳切，让左婵没有办法拒绝，她刚才也没来得及看清楚纸巾上印着的那些字究竟是什么。 左婵轻轻点了头，“好。” 应了一声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另一只手牵着言初朝着路边停着的豪车走去。 接通了绍华的电话，就听到他在那头焦急的声音，“小婵，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人也不见了？” 左婵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勾出弧度来，就玩笑般地说道，“偷你的车跑路了呀。” 绍华和程柯都心急如焚的，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她们肯定是开了车走的，那么定然不会在附近，于是两人都只能像傻子一样，坐在程柯的车里，却没个方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 程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脑子不太灵光，总是迟钝的姑娘，竟是会心思细腻到察觉出这些端倪。 明明都那么急的，但是在听到左婵这玩笑一般的话语时，绍华却还是微微弯了唇角，“你要喜欢就拿去开好了，跑什么路，还带着言初一起跑么？程柯都急死了。” 他停顿了片刻，又才轻轻吐出一句，“我也急死了。” 左婵心里头有些愧疚，但还是没有说实话，“刚才言初人有点儿不太舒服，我看你们一直没出来，就拿了你车钥匙带她出去买药去了。谁知道这丫头是吃撑了有点儿积食，出来兜了一下她吹了点儿冷风就好了，我们现在就过来了。让程柯放心吧，我不会带他老婆跑了的。” 绍华笑了笑放下心来就应了一声，“那好，你自己开车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左婵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眉头紧紧皱着，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言初塞了进去，自己再绕到驾驶座坐进去。 认真地问了言初一句，“你没事吧？你和我说实话，究竟是什么事儿？” 左婵不傻也不迟钝，越是知道有事儿就越担心，反而急起来。 言初摇了摇头，“真没事儿，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自己矫情一下就好，今天的事儿，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了，真的就只是我自己矫情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左婵有些急了，伸手就直接戳了她的脑门，“真不知道你这笨脑袋里头天天都在想什么，真是要急死我啊。” 只是左婵戳了她额头收回手来，就看到言初的眼眶已经红了，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了这是？你可别吓我，我说真的，死丫头你可别吓我啊，认识这么多年我没见你掉过眼泪的，你要敢哭我抽死你……” 左婵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言初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将鼻子泛酸的感觉压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左婵刚才忽然这么戳她额头，一下子就让她想到程柯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左婵一直不开车，言初知道，若是自己不老实交待个二五八出来，那么左婵是不会那么老老实实放过她的。 于是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说到，“小婵，你也知道，我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就嫁给程柯了。” “是啊，我知道啊。”左婵看着她，这丫头虽然身世不好，但是一直都是乖乖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啊颓废什么的，所以一直都是好好学习努力兼职打工的那种，也不是没人追，只是她根本没什么时间谈恋爱。 “但是程柯谈过恋爱的，他都二十七了。所以我就有点儿矫情，你让我矫情一下好了，所以千万帮我保密了，这年头谁没有个过去啊，我总不能拿自己的来要求别人……要是程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言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假话，所以左婵自然也是听明白了，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好气地就掐了她一把，“你真是疯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吓死我了，矫情什么呀！” 左婵想了想应该怎么安慰这个丫头，于是到最后也就只能把自己的伤口揭开，“你知足吧，程柯正儿八经把你娶回来的，绍华都已经和我说了，程柯说当初几乎可以算是死乞白赖把你骗回来的。人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了，谈过恋爱有什么好奇怪的？绍华还订婚了呢，我还不是……” 言初眉头皱着赶紧制止了她的话，“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我也不矫情了，你干嘛呀……” 左婵这才启动了车子，又斜了她一眼，“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儿，你知道我和端子一直就疼你，你要再这么吓人吓人的，当心我削了你的皮！”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慌 第一百四十六章心慌 这话说得言初都有了些歉意，的确，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反应有些太大了。 她脸上表情缓和了不少，心中那些隐隐的难过也暂时压了下去，不再去想那个名字，不再去想那个叫做米衡的女人究竟是谁。 左婵车速平平地朝着火锅店的方向开过去。 …… 而程柯和绍华两人坐在车上，等着自己的女人回来。 程柯没有做声，其实从刚开始出来之后，上车之后也就是一直让绍华拨打左婵的电话，温言初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应该是没电了。 程柯就静静坐在驾驶座上，和绍华之间也没有多做什么交流。 但是他心里面的确是有些慌张，无来由的慌张，自己都说不上来，只是手指一直紧紧握着方向盘。 听了绍华和左婵的电话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就等着她们回来。 直到看到熟悉的那辆绍华的黑色911开进停车场的时候，程柯才觉得心定了下来，匆匆拉开车门就下车跑了过去。 温言初才刚刚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就只感觉到从侧面一道黑影直接朝着自己方向跑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了。 心里头似乎一下子安定下来不少，这是程柯的感觉。 而言初，一瞬间，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跑哪里去了，都说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难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你就跑了？”程柯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有着浅浅的责备，眉头也轻轻地皱着，可是声音却是柔软的，“我还以为我给你买了个钻戒，就把你吓跑了，我以后还有很多想要送给你的东西，那怎么办？” 温言初的手一直垂在身侧，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手来，轻轻搂住了他的腰。 “我就是……有点吃多了，又有点走神，今天发生的太多了，又是这么多的产权，又是这么贵的戒指……”言初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心中的情绪，从他怀中抬起头，余光就看到了左婵已经下车来，朝着他们这边看着。 言初的话说得很有理由，其实，她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此刻若是程柯看着她的眼睛，就会看到她躲闪摇晃的眼神，只是此刻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于是程柯什么也没有看到。 程柯的手掌已经轻轻扣在她的后脑勺，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多想了，走吧，我们回家吧，和绍华都谈妥了，这几天他会和顾扬那边联系，然后到时候和你一起去房产局做过户手续。” 言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什么都不在多说，只是伸手稍稍扯紧了自己的背包。 绍华步子不急不缓地朝着左婵走过来，眼神深沉地看着她，然后就停下了步子，对左婵招了招手，然后摊着手掌，想要牵她的手，想要她把手放进自己的掌心。 只是左婵慢慢走上去，脸上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就将车钥匙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她这个举动让绍华一下子就有些无奈，他看了一眼掌心的车钥匙，索性就直接上去抓了左婵的手。 程柯已经揽着言初的肩膀走到他旁边来，“我和言初先回去了，那些产权文件你先拿着吧，能去签的时候，你联系言初陪她去一趟吧。” 绍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就走了？” 他原本还想好了吃完饭晚上再一起聚一聚的，难得大家现在都在国内，多少年都没有五人齐聚了，而且再临那家伙总是隔三差五出国去旅游，时间长点儿就两个月，短点儿也大半个月的…… 只是程柯却没什么再聚一聚的意思，“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聚吧。要么你带着左婵去和他们坐坐吧，正好也介绍介绍，毕竟你们现在……” 程柯停顿了一下，唇角弯了弯继续说出几个字，“关系不同了。” 绍华锤了他肩膀一下，但是一直没放开左婵的手，或许就像是程柯说过的那样吧，连她都那么勇敢，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程柯和言初在一起，又何尝没有面对压力。言初又何尝没有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但他还是和她结婚了，和她在一起了，并且……爱上她了不是么。 “嗯，也好，是该带去和他们坐坐，好生炫耀炫耀才行，我现在也不是光棍。”绍华笑得志得意满，就像自己得了天下多大的好事儿，还得去炫耀才行。 左婵愣了一下，脸有些微微红了起来，她一直很认真地以为，只需要悄悄地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了…… 但是绍华抓她的手抓得好紧……就像是心也跟着一起被攥着一样。 还愣着，绍华就已经和程柯道别了，牵着她走到车前塞进车里去。 程柯也差不多，两个高大的北方男人，就连动作都是一样的，占有欲保护欲都是毫不掩饰的。 开着车和温言初回家，程柯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和初见他的时候一样，平静淡然，深邃的眸子看着前方的路面。 只是思索了片刻之后，像是踌躇着，但终于还是问了温言初一句，“言初，你刚才……是不是去商场了？” 言初原本一直定定地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枚钻戒一语不发，听到程柯忽然问出这句的时候，心里头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没有做声。 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程柯……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够斗得过程柯，所以，伸手进包包里头，摸出了那个丝绒的盒子出来。 默默地朝他递过去。 动作很缓慢。 程柯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丝绒盒子的一刹那，眉梢就狠狠地抽了一下，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微微减缓了车速之后，伸手接过了那个小盒子。 “言初……” 程柯有些心慌，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就像绍华刚才和他提过的，如果有一天，言初发现了米衡这个曾经在他世界那么深刻存在过的人…… 会是怎么样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发现了，她自己正好又和这个曾经很深刻出现过的人，长得那么相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坦白 第一百四十七章坦白 程柯咬了咬嘴唇，“言初……” 他叫出她的名字来，素来就觉得自己能够淡然处理好一切的，眼下却是连组织语言一下子都不知道要怎么组织了，就那么停顿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又是叫了她的名字，“言初啊。”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看到他这个模样，她反倒心里头有些平静了下来，先前的那些难过啊，矫情啊，似乎一瞬间都平静下来了。 “嗯。”言初轻轻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依旧没等到他的下文，言初终于轻轻开口了，“程柯，等绍华把我那些过户程序办好之后，我们……去做婚前公证吧。” 她又忽然提到了这件事情，话题那么快从那个戒指转到了婚前公证上。 程柯重重地踏下了刹车停了车，转头看向了她。 她的表情那么平静，程柯知道，她知道了。 起码……戒指上的字，她已经察觉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程柯问了她一句，如果程柯能够多一分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就能听出来自己这句话问得有多小心翼翼。 可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温言初身上。 言初忽然就有些懊恼起来，自己究竟是在搞什么！明明就非常有自知之明，明明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有多矫情。 可是却是忍不住，他先挑开了话题的，那么她自然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没忍住。 她没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结婚，所以她不懂，不懂别的女人如果在碰到这样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情绪，会不会和自己现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矫情？ 言初没点头也没摇头，生没生气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垂下眸子去，“程柯，我可以不要婚戒的，从一刚开始，我们那么快的速度结婚，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哪怕普通女人能结婚的一切，我都没有，都没有关系。无论是婚戒婚纱婚礼婚房，都没有关系。” 程柯轻轻舔了舔嘴唇，说实话，他有些茫然失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怎么劝怎么哄……他一下子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他从来没有多用心地哄过女孩子，甚至就连米衡都没有，那个时候他是冲动任性的十八九，米衡是温和宽厚的柔软性子，程柯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多做什么迁就…… 所以，他有些茫然了。 眉头轻轻皱着，侧目看着言初，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她这句话，只能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不想……你用刻着别人名字的东西，来送给我。我宁愿不要。”言初定定地说了一句，看着他的眼睛，她眼中的情绪是认真的。 “没错，我温言初没有谈过恋爱，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丈夫，我什么都不懂，大多时候都很笨，但是我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还是会难过的。”言初的眉头终于是轻轻皱了皱，伸手拿过那个丝绒的盒子打开来，看着上头银色镶着碎钻的指环，“我知道我没办法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总不可能我是第一次就要求别人也从未尝试，我是张白纸就要求别人也是张白纸。但是，最起码的尊重和公平我还是想要的。” 程柯一下子觉得心里似乎细细地抽痛着，看着她脸上平平静静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时，他只觉得有些闷得难受，手直接按了开关打开了车窗，外头又在下雪了，有雪花从窗缝飘进来，落在他的肩头手臂。 “对不起。” 就在言初觉得程柯什么都不会再说了，恐怕就要以沉默应对的时候，她听到了这么短短的三个字。 其实如果他再不说话，言初都已经开始觉得，他是不是也在觉得她矫情得很，所以才这样不爱搭理了。 但是程柯已经直接道了歉。 “对不起。”他的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认真，眉头紧紧皱着，他看着盒子里头那枚镶钻的指环，将之取了出来，拿在手上。 其实那就是米衡的戒指，曾经，他送给她的，很老的款式了。 那天还是因为戒指有些变形了，米衡让他拿去珠宝店乔一下形状，然后他带在小指上，准备晚饭的时候还给她，只是还没等到把戒指重新交还给她，她就已经遇难了。 手指触碰到戒指的内侧，能够感觉到里头的刻痕，程柯垂眸看着戒指里头刻着的名字，终于说道，“对不起，言初你不要生气。这不是我念念不忘的过去，而是我一直想放下的曾经。米衡，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温言初眼睛一下子蓦地睁大了，讷讷地看着他，“去……去世了？” 很显然她才知道这个消息，她瞳孔微微缩着，眸子里头有着震惊的情绪。 程柯笑笑，轻轻点了点头，笑容里头有着很多苍凉，他好久好久都没有说到七年前的事情了，真的已经很久都没说过了。 但是此刻，就像是完全坦白一般地态度娓娓道来。 “因为和我门不当户不对，我爷爷反对的态度非常强烈，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又接到哈佛的录取通知书，我不太想去，我不喜欢背井离乡，但是所有的罪责在旁人眼中看来，都是她的过错。然后我的爷爷……”程柯又轻轻舔了舔嘴唇，他抬眼定定地看着温言初，问她，“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这个世界里头有多阴暗，有多肮脏的吧？” 言初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瞬间也就反应过来了程柯的意思，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应该是怎样刻在心里的内疚？言初定定看着他，注视着他的眸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言初，你害怕吗？就算我尽力想保护好你，但很有可能，你也有着一样的危险。” 温言初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她的脑袋就那么轻轻摆了摆，其实说实话，她并不是什么胆子特别大的人，但是……她不怕。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老谋深算 第一百四十八章老谋深算 （最近的情节瞎到爆，我自己也知道，怪我怪我，主要是吧人就不能往自己不熟的领域走，好好的言情不写，加什么阴谋论加什么悬疑？这下好了吧！活该！我会赶紧纠正的） 偌大的客厅里头，都是漂亮而昂贵的黄花梨家具，古色古香保养得当，使得客厅的空间里头，都是一股浅浅的清晰可闻的木头香味。 气氛冰冷得仿若要凝固起来，只听得一声一声敲击在木头桌面上的声音。 让姜淮觉得这一声一声的敲击声声声入耳，像是一种步步紧逼的折磨，快要将人逼疯。 他是程昱宽的秘书，其实能进嘉禾秘书室工作，一直是让他沾沾自喜的事情，所以当得知自己被调去为程老先生效力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阵。 只是彼时刚应聘进嘉禾，又哪里知道老先生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香饽饽，反倒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龙潭虎穴，老先生脾气暴戾阴晴不定，已经好些人忍不了跑掉了，于是姜淮就那么一无所知地走马上任了。 调查温言初是程昱宽的指令，姜淮自然是照办了，程老先生的关系极广，所以自己甚至只需要遵从老先生的意思，联系了几个他关系网里的人，很多想要得知的消息和资料就非常清楚地摆出来了。 只是在姜淮将这些消息和资料都带来之后，程昱宽就陷入这么一种阴森森的状态。 客厅里头，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确定？这些消息都是事实？”老人的声音很是粗哑，不难听出是常年浸在烟酒中磨出来的沧桑，语气颇有几分阴鸷，让人忍不住心头一寒。 姜淮赶紧点了点头，“绝对是事实，老先生，我是特意遵从您的意思，找得都是您说的信得过的人去查的，绝不会给假消息。” “哼！”程昱宽冷哼一声，心中又何尝不知晓这些消息绝对当真，越是这样，反而一股火气越在心底蹿升起来。 老人看着手中的照片，手指捏得很紧，眼睛里头几乎要迸射出实质的光线来。 “好啊……好！当初死了一个，这又来了一个，这张脸究竟是有什么魔力了？这是刻在柯柯脑子里了是吧？”程昱宽手中照片上，温言初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唇角有着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竟是和当年那个丫头有六七成相似。 程昱宽的手重重地在桌面上锤了一下，黄花梨的桌面坚固纹丝不动，只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真是阴魂不散啊！”程昱宽的眉头紧皱着，眼角的皱纹都在抽动，目光冷冷地就朝着姜淮扫了过去，眼神冰冷的温度让姜淮浑身一震，“老……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哼，就这么复杂的身世还想嫁进我们程家来？简直是做梦，当年承州顾家那小子原配自杀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被情妇带着私生女上门给逼的吧？先不说还只是顾家那小子的私生女了，就算是嫡女，就顾家那不景气的样子，想嫁进我们程家也是妄想！”程昱宽心里头愤怒得可以，先不说别的了，光是私生女这一个头衔，在程昱宽眼里，就已经是全盘否定的理由，更不用说还那么寒酸，小时候还在孤儿院里待过？ “是，老先生说得是。”姜淮在一旁附和着，头毕恭毕敬地垂着，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怕除了程昱宽的霉头。 程昱宽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就直接往桌面上一甩，脸上一脸难消的怒气，姜淮偷偷瞄了一眼之后，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原本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事情，也壮了壮胆子起了个话头，“老先生，还有一些事情，我想您可能会想知道一下，少奶奶在顾家身份尴尬，一直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女，但是因为顾家最近的经济近况，所以前段时间提出了和明远家的婚事……” 这话一出，程昱宽这么精明，自然马上就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几乎是当下就反应了过来，“喔？看不出来，顾家那小子倒是个心狠手辣的，想要这女人死？” 倒是和他有些不谋而合了，程昱宽老谋深算地笑了，“只是以柯柯的性子，这顾家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吧？” 姜淮不敢隐瞒，马上点了点头恭声应了，然后麻着胆子提了一句意见，“老先生，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但我想，少爷毕竟是恭敬您的，当初的事情，少爷出走七年，这次若是您想对这个女人再动手，恐怕……” 程昱宽眉毛倒竖，双目怒瞪，一脸无所顾忌，“我程昱宽既然敢做就没再怕！她自己分不清斤两就嫁进我们程家来，那就得做好觉悟！” 姜淮赶紧陪着笑，“话虽然是这么说，老先生，您也不想伤了和少爷之间的和气吧？倒不如，在顾总那里给上一把助力，让他去当这个恶人，反正他现在也已经让少爷给记恨上了。” 程昱宽心中了然，也就说道，“那正好，联系一下顾家那小子吧，叫什么名儿来着？顾扬？没错吧？” 说着，程昱宽就抬眼看了姜淮一眼，眼神中露出赞赏来，“你倒是个聪明的，好好干，以后会有大出路的。” 姜淮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道谢，程昱宽下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是了，现在是邵擎在柯柯身边做事么？” 想到邵擎，程昱宽有些头疼，邵擎是程嘉泱一手带出来的，忠臣一个，性子倒是和自己那儿子一样油盐不进的，想要渗什么水都渗不进去。 “邵特助倒是跟得少，从秘书室里头挑了欧唯圣欧秘书到少爷身边，欧秘书一直是秘书室里头做事最好的。”姜淮自己就从秘书室出来的，自然很是清楚，“除此之外，邵特助的女儿邵翎溪，目前也在少爷身边担任秘书身份。” “邵翎溪？”程昱宽想到自己曾经见过一两次的那个黄黄瘦瘦的丑丫头，“那丫头不是应该还在读大学么？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嘉禾了，她才多大点儿？邵擎倒是舍得。” 程昱宽摆了摆手，对于那些不感兴趣，邵翎溪喜欢程柯的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孙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一天不会接受那么就一世不会接受，比起邵翎溪，程昱宽更看重另一件事情，眼底里已经有了老谋深算的笑意，“那个欧唯圣，倒是可以接触一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顾小西 第一百四十九章顾小西 “那个欧唯圣，倒是可以接触一下。” 程昱宽老谋深算地说出这一句，就吩咐了姜淮，“姜秘书，找个机会联系顾扬，并且接触一下那个欧秘书，得赶在嘉泱和曼曼回来之前把这女人的事情给料理了，不然他们回来了，就难办了。” 程昱宽拿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眼睛里满是居于高位久了之后会有的那种威严和运筹帷幄。 柯柯啊，你可不要怪爷爷，只是你是我程昱宽的孙子，门不当户不对普通人家的姑娘哪里能配得上你。 …… 不用说温言初了，就连程柯此刻都并不知道，程昱宽计划了什么，打算做什么。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言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程柯的脸，他一只手撑着头，就这么侧着身子看着她，眸子里头目光柔软而温暖，落地窗外的冬日阳光透进来，照在床上，也照在他清俊的脸上。 使得他的目光里，竟是有了阳光般的和煦温暖，言初眸子里睡醒时的惺忪渐渐散去，定定地看着程柯的眼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声，“早。” “早安。”程柯俯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他已经醒来了好一会儿了，就这么默默看着她的睡容，也已经好一会儿了，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意识到自己的心早已经渐渐为她沦陷之后，的的确确，似乎每看一眼就多想看一眼，似乎觉得也没有多像了，她就是她，就是温言初，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昨晚回家之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说任何关于他前女友的话题，言初虽然不是什么敏锐的人，但也还没有迟钝到用一个已逝的可怜女人来做话题的程度。 昨天的事情像是经过一晚的沉默已经被揭了过去，言初看着程柯的眼睛停顿了片刻，就想要起身来。 她只看到程柯眼神的柔软和春风和煦般的温暖，以她的迟钝脑子，也不会知道程柯心里的忐忑。 他在意她的情绪，昨晚的沉默，其实让他有些心焦，主要是没见这姑娘动过什么怒，她总是呆呆愣愣的要么可怜巴巴的，哪里像是有什么脾气的。 越是这样性格的她，反倒越让程柯忐忑，晚上都没怎么好睡，要不是她依旧被自己拥在怀中，要不是她绵软悠长的呼吸声听起来让人觉得太安定了，程柯觉得自己恐怕要失眠整夜。 言初手撑着床铺想要坐起身来，却不料程柯竟是长臂一伸一勾，身体矫健一翻，就直接撑在了她的身体上头，定定地看着她。 “你……”言初眼神呆愣了一下，觉得他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于是似乎猜错了程柯的意思，“一大清早的，你赶紧下来！” 温言初有些急了，眸子垂下去不看他，脸上却是飘过了一抹绯红。 程柯只定定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原本很想认真问问她的，比如，是不是还生气啊？要怎么样才能消气？他不太会求人原谅之类的事情，所以还在斟酌语言。 但是眼下就看到了她脸上一抹娇羞的绯红，眸子微微眯了眯，唇角就已经有了笑意。 “嗯……” 程柯已经俯首上去啄了她的唇，温言初一声惊呼脸倒是更红了，“我还没刷牙呢！” “我也没刷，不亏。”程柯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然，带了几分笑意，“老婆啊，我想着像你这么迟钝的姑娘，其实也挺好的。” 呆呆愣愣的，脾气也好。 程柯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里头闪烁着亮亮的光，温言初听到这称呼，浑身的毛孔都忍不住战栗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抬眼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鸽子蛋。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关于称呼的问题。”言初皱着眉头提议了一句，她是真的非常不习惯被叫做老婆，感觉特别不对劲儿。 “嗯？”程柯心情好了起来，在她旁边躺下，伸手搂着她也不让她起身来，“怎么了？不习惯？” 很不习惯。 程柯其实也不习惯，说实在的，他刚才自己叫出老婆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别扭。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北方男人啊，所以程柯马上就问道，“那叫媳妇儿？” 言初依旧不答，只是恶心地看着他……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都结婚了，而且自己对她也有感情，总不能指望自己连名带姓张口温言初闭口温言初的。 “五岁之前，那个时候，我妈总是叫我小西，顾小西。”说完这句，言初就轻轻舔了舔嘴唇，“到现在，可能没有一个人叫我这个名字了，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可以叫我小西，要么就还是叫言初吧。” 言初说完就轻轻抿了抿嘴唇，抬眼看着他。程柯的眸子里有了些心疼的情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西。东南西北的西还是夕阳下山的夕？”程柯伸手搂了她，低声问了一句。 “我想，都有可能吧，那时候我没户口，名字也就是我妈随口叫的，我只知道是这个音，哪个字应该都可以。” 现在想想，温言初觉得自己也挺可悲的，小时候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小西。”程柯在她耳边轻轻叫出这两个字来，声音听上去低沉温柔，漾满了浓浓的情意。 温言初表情有些愣住了，这才想起来，似乎真的已经脱离顾小西这个身份太久，都快记不起来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了。 “嗯。”言初应了一声，抬起眼睛来看他。 程柯就轻轻地笑了，“也好，只有我一个人会叫的名字，总比老婆媳妇儿这些称呼要好得多了。” 说着就将温言初从床上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扛到浴室去，引得温言初一阵惊呼，“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夫妻两在浴室一起洗漱完毕，像是都已经将昨天的事情放下了。 洗漱完了之后，看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言初忽然有些反应过来，心里头不由得就担心起来了，抬头看向正刮完胡子从浴室走出来的程柯，他清清爽爽的模样哪里像二十七八的男人，反倒像是当时少年。 “程柯。”言初眉头皱着，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就问了出来，“你说小婵她昨天晚上会不会……会不会和绍华……” 睡了？这两个字她没有问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睡了 第一百五十章睡了 温言初一脸紧张忐忑又担心的表情，最后两个字哪怕没说，程柯又怎么可能猜不出她想问什么。 说实在的，谁都知道成年男女两情相悦的，那么牵手拥抱亲吻，干柴烈火走到最后那个亲密的步骤，其实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呃。”程柯沉吟片刻，想着应该怎么委婉告诉她，于是说出来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说了，左婵和绍华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他们你情我愿的，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怎么能不担心！言初眼睛一下子就圆了，她们已经这么些年的感情了，程柯或许不会明白，但是温言初知道，自己一直是孤苦伶仃的，一直就是端凝和左婵照顾她陪着她，温言初一个人没地方过年的时候，都是去她们家团聚。 “不行……我得给小婵打个电话！”言初听了程柯这几乎等同于默认的答案，更加担心起来，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左婵的电话，程柯也没阻止她，这迟钝的姑娘恐怕意识不到什么是扰人清梦吧？ 电话响起的时候，左婵才微微转醒过来，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针刺一般，她只觉得自己甚至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片？ 天呐，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刚想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稍稍动了动身体，就察觉到了浑身的酸痛，眼睛蓦地睁大，回过神来已经渐渐记忆起昨天晚上的片段，并且，也已经感觉到了搂在自己腰间那有力的温暖手臂。 左婵轻轻吞了吞口水，这才赶紧伸手关掉了手机铃声，终于察觉到了，似乎自己早已经被他的气息包裹。 她没接温言初的电话，直接就关了机。 心里头砰砰跳得厉害，身旁的男人依旧在沉睡，像是没有被骤然响起了片刻的铃声吵到。 左婵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他，被子没有盖住他的身体，他精壮的胸膛露在外头，俊逸的脸上眸子闭着，胡茬有些冒了出来。 左婵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温暖的，像是一个火炉一般。 脑中渐渐回忆起究竟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全然不顾温言初在那头已经担心得快要死掉。 “完了……”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再拨过去就直接是关机了，言初哀叹一句，然后紧接着哀叹了好几句，“完了完了完了，他们肯定……肯定……” 睡了！ 程柯在一旁眸子微微眯着看着她打了电话没人接，听到她这么一串哀叹，才忍不住直接劈手夺过了她的电话，直接拨了个号码出去，他的记忆力，手机里头所有联络人的号码，他都能倒背如流。 江再临正在睡觉，睡得正熟呢，被这么一通电话吵醒，声音非常不悦，“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好了？！” 江少爷刚埋怨出这一句，就听见那头淡淡的一声颇具威胁的两个字。 “程柯。” 江再临马上就清醒了过来，语气中的不悦也已经收了回去，变成了嘿嘿的笑声，“怎么一大清早有空打给我？我说你昨晚怎么不过来啊？你不知道绍华多嘚瑟……这么快就攻下了一个姑娘的心房，我的心情他能不能理解就先不说了，你说让时宇千人斩的名头往哪儿放啊？……”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程柯已经将手机调成了免提模式，对着温言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电话。 两人听着电话那头江再临巴拉巴拉地说说叨叨的，程柯只是偶尔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要不然就问一句‘然后呢’，那么再临就会非常有动力地继续说下去，像是恨不得将程柯昨晚没赶上的事情都复述一遍。 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昨天晚上程柯和言初离开之后，绍华就开着车带着左婵去和江再临易承州明时宇三个老友聚会去了，绍华和左婵赶到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已经喝了一圈了，正在兴头上。 见到程柯没来自然是觉得有些扫兴，而后看到绍华和左婵牵在一起的手，自然就马上起哄起来。 言初在一旁眉头皱着听着，眼中已经有了责备，朝着程柯没好气地瞪过去，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道‘都怪你，昨天我们就应该跟过去的！’ 程柯只是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也没有做声…… “喝酒喝酒，阿绍要开车，左婵你喝吧！”江再临是个没心没肺的，杯子直接塞到了左婵的手里头，就仰头先干为敬，左婵只觉得他说得似乎也有道理，绍华刚想伸手夺杯子，她就已经仰头灌了下去。 纯洋酒，很烈。一路沿着喉咙烧下去。 左婵躺在床上，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甚至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不然为什么说酒壮怂人胆呢，人真的是喝多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几乎是被绍华背回来的，到家之后，她甚至是用一种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恬不知耻的姿态，勾引了他…… “绍华，我们做吧。”她记得自己的原话，似乎就是这么几个字…… 然后一切都来得很疯狂，的确，就如同程柯所想的那般，成年男女两情相悦，你情我愿，自然就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左婵小心地侧目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男人，动作非常轻地下床去，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朝着浴室走去。 地上一地散落的凌乱衣物，她的衣服，甚至……都被撕破了。 没东西可以蔽体，她只能够这样不着寸缕地拿着手机，小心地朝着浴室走，光脚踩着瓷砖的地面，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来。 只是她才刚走进浴室，将门关上，咔哒一声反锁声响起，床上男人闭着的眸子就已经睁开来。 绍华眸子中目光清亮，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吸了一口气。 拨通温言初电话的时候，那头温言初才刚挂断江再临电话没多久。 “这下好了……”言初眉头皱着，“肯定是酒后乱性了，你那些朋友就没一个干好事儿的……” 温言初忍不住埋怨着，程柯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只能够温声安慰着言初，“这都什么年代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言初就已经摇了摇头，“不是的，程柯你不懂小婵的性格，如果她和绍华真的发生了关系，那么不管以后路多难走，她都再不会回头了！再不会！她肯定就死心塌地一脑门子扎进去了，刀山火海她都不怕！”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正人君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正人君子 温言初有她担心的理由，她太了解左婵了，从小是单亲妈妈辛辛苦苦当护士养大的左婵，使得她其实对男人并不信任，也很难动心。正因为这样，左婵才特别心疼言初，因为觉得，两人似乎有些同病相怜。 所以如果她一旦陷进去了，想要再出来就很难，更何况……若是再发生了关系的话。 虽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女之间早就已经变得随便了很多，但是言初知道，左婵传统而保守，她愿意那么大胆，那就证明，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飞蛾扑火的一切准备和觉悟。 “说不定……什么都没发生呢。”程柯哄着她，他不想她一早的心情就这么因为这件事情而搅坏，“绍华其实，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的。” 温言初很想相信他的话的，但是左婵的电话打过来也就直接让言初的这个想法破灭。 看到是左婵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言初赶紧手忙脚乱地接听了起来。 左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也有些慌张，她开了浴室的淋浴，电话一接通就对着那头的温言初说道，“言初，怎么办？昨天晚上我和绍华……” “睡了。”言初没有用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补充了这么两个字，她声音听上去很弱。 “嗯。”左婵应了一声，对于言初，她从来不想隐瞒什么，只是发出这个音节之后，她又急急地说道，“我喝醉了，但是我好像记得……是我引诱他的，我……我想应该是我勾引了他。” 言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说什么呢？干得好？干得漂亮？又或者是你怎么能这样？ 她没法指责左婵，所以对这个事实也就没法表达任何看法，“你……打算怎么办？” 言初只能这么问了左婵一句，左婵在那头沉默了片刻，她大腿上还有着些许昨夜激情的痕迹，颈项上还留着吻痕。 “我也不知道。”左婵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是发现……自己的脸上并不是多么难过的表情，镜中的自己，脸色微微红晕，唇角……甚至有着笑容，“言初，今天我们见一面吧，见面再说。” 温言初还能说什么？只能够应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柯甚至不需要知道电话的内容，只看着她颓丧的小脸，就已经知道电话内容了。 言初抬头看着程柯，然后就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对的，绍华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但是架不住左婵主动引诱啊！” …… 另一头，左婵看着镜子中自己唇边的笑容，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心中的情绪。 她是高兴的，任何女人将自己献给想要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或许都会是这个心情吧？ 顶着浑身的酸痛和宿醉的头痛，左婵洗好澡裹着浴巾出去的时候，动作很轻地开了浴室的门，原以为自己不会吵醒床上男人的，但是一出去就看到绍华已经靠在床头半坐着了，眸中神色清明，显然醒来一会儿了。 “……”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得尴尬，甚至…… “绍……绍华。”左婵好一会儿才叫了他的名字，而绍华似乎有些走神，听到这一声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她，就看到了她裹着浴巾，露在外头的肩颈，一个个紫红色的印记。 “这么早就醒了？昨晚喝了酒头疼了吧？” 绍华这么问了一句，就拿起床头柜上的头疼药片和一杯清水，“治头疼的药片，过来吃药吧。” 他早就醒了，她一进浴室，他就已经去楼下药柜找了这些，甚至还淘了米进锅子里头煲粥，然后在楼下洗手间的喷头草草冲了一下澡拿着药片和温水上楼来的。 左婵没马上走过去，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尴尬，如果是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水到渠成发生什么，她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尴尬成这个样子。 绍华见她一直没过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也就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下床去。 他就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而已，和左婵一样，两人都只是裹了浴巾，越是这样，气氛反倒是越暧昧了。 “张嘴。”绍华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这个女人，把药塞到她嘴里，再把温水杯子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一口水没法说话的时候，绍华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昨晚我没喝酒，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你要是觉得有心理负担，我可以什么都不说……” 左婵还没等他话说完，匆匆忙忙和水吞下药片，直接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没有。” 她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我没有心理负担，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绍华轻轻抿了抿嘴唇，垂眸看她，目光温柔，“我想说，我没喝酒，所以不是酒后乱性，不是一夜情也不是做了就算，我只是遵从自己的感情。” 左婵紧张地抬了抬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那……我就不尴尬了。” 幸福是什么感觉？左婵想应该就是这样吧，酒醉醒来有送到嘴边的头疼药片，自己的男人正经地说着不是一夜情而是遵从自己感情的话。 “你今天先好好在家里休息吧，我去帮言初办那些产权文件的事情，想想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绍华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左婵抬眸看他，“没事你去忙吧，中午你要是忙，我就自己解决好了。” 绍华依了她的意思，只是左婵又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去你事务所上班？” 他却是有些犹豫了，说实话，绍华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去事务所上班了，事务所里头人多眼杂，他有些担心…… “再过几天吧。”绍华低声说了一句，“等我几个案子忙完，正好也有时间带你。” 左婵不觉有异，听了这话已经轻轻笑了起来，“我只是去做个法务小助理，你可是事务所的首席律师，你带我？” 绍华微微笑了，伸手握住了左婵的手，语气温柔，“那当然，其他几个法务助理都是男的，事务所里头也算是僧多粥少的，你要是进去了……说实在的，我自己的女人我一点儿不想让别的男人来带你。” “好啦好啦。”左婵笑得眉眼弯弯，这样的话虽然仿佛不是情话，可是听上去却比什么都来得甜蜜，“那我等你忙完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坏人们扎堆 第一百五十二章坏人们扎堆 去酒店上班的路上，言初一路都有些走神，倒不仅仅只是因为左婵的事情，自然多少还有些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能够让自己不再去问关于米衡的任何，但不能控制自己的脑子一点儿都不去想。 “太太，您不舒服吗？”坐在副驾驶座的欧唯圣低声问了一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而恭谨。 “啊？”温言初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事。” 今天早上程柯又有一个会议，原本言初打算自己坐出租去酒店上班的，但是程柯很强硬地让原本是接他去嘉禾总部的欧唯圣，送了她去酒店，程柯自己开着跑车去公司先开会去了。 “欧秘书你叫我言初就可以了。”温言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哪怕叫温小姐都好，能不能……不要叫我太太？” 好不习惯，还不是一般的不习惯，这些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称呼，什么太太，什么少奶奶…… 欧唯圣没有回答，就在言初觉得这个公事公办的男人恐怕很难妥协的时候，欧唯圣低声说了一句，“好的，温小姐。” 好吧，温言初想这恐怕是这男人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停在了酒店门口。 酒店门前的临时停车位上，一辆大红色的轿跑停在那里，驾驶座上坐着的女人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像是没好好睡觉一样，眼眶发青脸色苍白。 “温言初。” 看到温言初自己拉开车门从轿车里头下来，顾芷云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拉开车门就想要下车去，只是下一秒就看到了副驾驶上已经从容走下来一个男人，顾芷云目光一凝，所有动作又都那么止住了。 “温小姐，再见。” 言初看着欧唯圣脸上依旧什么都读不出来的淡然情绪，心想人要活成这样，也真的是挺累的，但还是对着他笑着摆了摆手，“欧秘书再见。” 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还热乎乎的东西来，是先前在家里煮的白煮蛋，她不喜欢吃白煮蛋，但是刚煮好之后热乎乎地放在口袋里，真的很能暖手…… “欧秘书！”温言初叫住了他。 欧唯圣原本准备上车，脚步就那么一顿，转身看她，才刚转过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下一秒手里头已经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圆圆东西。 垂眸看向掌心，是一枚白煮蛋。 再抬起眸子时，女人已经一路小跑到电梯那边去了。 欧唯圣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没有做声，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那圆滚滚的鸡蛋装到裤兜里去。 坐在大红轿跑上的顾芷云唇角掠过一抹冷笑，已经拨通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冷漠，“顾扬那边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温言初躲在程柯的翅膀下是安全了，他现在要把我推出去，我不想再等了。” 顾芷云用力咬了咬嘴唇，“承州集团的暗账我都已经带出来了，我打算拿给程柯，我现在就要顾扬身败名裂！” “现在还不是时候。别怪我没事先和你说，你现在要是冲动，什么都得不到。”那头的人漠然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顾芷云惨然一笑，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怎么？你心心念念的温言初是人，我就不是人？推她出去你舍不得，推我出去你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嘛？你最好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在顾扬下台之后承州破产之后给我资金收购承州，否则……” 顾芷云语气狠戾几分。 “如何？”那头的男人依旧是漠然的，这么反问了一句。 “否则就不要怪我发起疯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你也知道，我妈当年发起疯来，连自己命都不要了的……”顾芷云冷冷地笑了起来，只是那头男人的声音却是更冷。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动作快，还是我反应快，但是我这个人一旦翻脸，就不会再好好说话了。” 声音里仿佛都能结出冰块来，顾芷云没有做声，终于只是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没有再继续强硬，“这是我最后一次妥协了，我没办法再等太久了，就算我等得了，顾扬也等不了了，他真的会把我推出去和明远家结婚的！” 那头连漠然的冰冷声音都已经没有，还没等她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顾芷云愤怒地将电话往副驾座位上重重一扔，脸上的表情是难以遏制的愤怒，最后又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终于是启动了车子开出了名景酒店。黑色的账本就摆在副驾驶座上她的包里，只要将这个一交给有心的人，比如程柯……比如绍华…… 那么等待着顾扬的，就是破产，牢狱之灾，那些顾芷云曾经幻想过他要经受的一切。 她是顾扬最宠爱的女儿，但他却是顾芷云最怨恨的父亲。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的惨状，从高楼坠落在地面上开出狰狞的花……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顾扬，温言初……”顾芷云阴鸷地吐出这两个名字来。 …… 另一头，顾扬坐在办公室里头，也是一脸的阴鸷。 伸手直接将茶杯甩到墙壁上去，“真是好命，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他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绍家二少爷打过来的，那个大律师，说等会会过来，就温言初所得到的那些产权文件的事情和他详谈一番。 “那么多店铺房子，她眉头不皱一下就收了，怎么就那么好命……这个臭丫头……” 顾扬简直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却只能在电话里头虚与委蛇地笑着，恭谨地应着…… 现在也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着绍华过来。 光是想到这些，就来气，忍不住又摔了几样东西，外头的秘书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破碎的声响，吓了一跳。 “干嘛！”顾扬怒斥一声，不悦地瞪着秘书。 “顾……顾总！有访客求见……”秘书战战兢兢地说出这一句，顾扬眉头皱了皱，“这么快就来了？” 他才刚刚挂完电话没五分钟啊，他眉头皱着摆了摆手，“请进来吧。” 只是进来的却并不是他预想中的绍家二爷…… “你是哪位？”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顾扬皱眉疑惑地问了一句，就看到了男人脸上的笑容。 “我是程老先生的秘书，不知顾总是否有时间和程老先生一叙？”姜淮脸上的笑容很客气。 “哪位程老先生？”顾扬还有些不解，就已经看到姜淮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程昱宽先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奸巨猾 第一百五十三章老奸巨猾 “程昱宽先生。” 如果说先前顾扬对姜淮还有着些许不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三百六十度地转了向。 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恭谨起来，“嘉禾的程老先生？” “可否有时间一叙？”姜淮又这么问了一句，得到的答案自然是顾扬的连声答应，甚至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当……当然……” 顾扬心中忐忑，只觉得程昱宽恐怕是有些不怀好意，毕竟……自己似乎是惹怒了他的孙子，这是爷爷出马来出气来了么？ 谁不知道程昱宽那最出名的暴脾气？ 顾扬只觉得自己腿都有点儿抽筋了，跟着姜淮朝外头走的时候还不忘谄媚了一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 姜淮一瞬间觉得特别有面子，虽然平日里被程昱宽骂过来吼过去的，感觉自尊天天都被踩在脚下，但是此刻这种被人谄媚的感觉，还是很让姜淮得意的，他脸上表情高冷几分，“我姓姜。” “姜秘书好，不知道程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顾扬赶紧恭谨地问了，想从姜淮口中套出些话来。 姜淮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等会你就知道了。” 顾扬心里头更加没底，一时之间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这个秘书多少遍。 但还是跟着他一起下楼去了，走出一楼大厅，远远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顾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攥，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才跟上了姜淮走在前头的步子，朝着路边停着的豪华轿车走了过去。 豪华的轿车里头乌烟瘴气的，一脸冷硬的老人鸡皮鹤发，只是一双眼睛目光矍铄，车门一打开顾扬就差点被门里头窜出来的烟气儿熏了一跟头，真是差点儿就以为这车里头是不是着火了。 要不是有所听闻程老爷子是个好烟的人，顾扬真是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喉头的咳嗽了。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车里头那个氤氲在烟雾里头的老人。 赶紧顶着烟熏火燎的感觉坐进了车里头，陪着笑脸恭谨地向程昱宽问了好，“程老先生，您好啊，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程昱宽只侧目睨了顾扬一眼，脸上没个什么好表情，但是也没什么坏脾气，顾扬有些摸不准，一时之间只觉得这程老这么让人感觉意味深长的呢？ 程昱宽没说话，顾扬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恭谨地等着，直到程昱宽已经将一杆子烟都抽完了。 这才听到他粗哑地咳嗽了两声之后，阴仄仄地说了一句，“顾家小子，胆子倒是大啊，你们家和明远莫家狼狈为奸想干什么勾当我管不着，但是你们手这么长，竟然想伸到我们老程家碗里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如果说原本顾扬还忐忑着程昱宽是不是来为程柯出气的，在听到老人这句话之后，就已经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了，虽然目的还无法深究，但是话里面的意思倒是表达出来了。 顾扬也在商场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了，程昱宽更是多少年的老江湖。 有时候说话点到即止，心照不宣也就行了。顾扬知道程昱宽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程老会来找他顾扬，自然是知道了顾扬和温言初之间的关系和先前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温言初和程柯结婚的事儿，并不是顾扬的意思。老人之所以会说这话，无非就是在表示对温言初这个孙媳妇儿，他程昱宽是非常不满意的！ 顾扬马上就见风转了舵，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无奈和歉疚掺杂着的纠结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唉，程老啊，这可真不能怪我啊，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原本我都已经打算让她嫁给明远莫家了，我们和莫家是旧相识啦。” 程昱宽心中冷冷一笑，哼，那还能不知道么，就因为你们和莫之谦那老狐狸狼狈为奸，所以才发不了财的。 顾扬正认真地做着戏呢，也没注意程昱宽脸上细小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只是她神不知鬼不觉就嫁给了程少，我之前也不知道那丫头竟然这么多心机，现在看起来才知道这丫头心不纯啊，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身份，我再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么个私生女，去高攀您家少爷的，我都不知道哄了她多少次劝了多少次了，她不听啊，也是不知道给程少灌了什么迷汤，护她可护得很呢，这不，我才让律师送了些旺铺和房产的产权书过去过户给她，也算是嫁妆了，毕竟我们承州集团最近境况也不好……” 程昱宽听着这假惺惺的话只觉得听得耳朵都发痒，看着这小子做戏做得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程昱宽冷冷哼了一声。 斜眼睨着顾扬，顾扬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毛毛的，不由得想到，难道自己会错意了？难道老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程昱宽没急着说话，又点了一杆子烟，拿了一旁泡好的浓茶喝了起来。 真要说起来，程昱宽看到顾扬就一肚子火，你老早把你那私生女嫁了不就屁事儿没有了么？所以程昱宽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多绕什么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老头子也不傻，什么嫁给明远的幌子，你说给别人听听也就算了，这种借口你连我孙子那儿都糊弄不过去，也不怪他想对付你。”程昱宽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口不同于他这个年龄老人会有的洁白牙齿，是最贵的进口烤瓷牙，抽烟都熏不黄，只是这么咧嘴一笑，看上去阴森森的。 顾扬喉结又滚动了一下，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头。 程昱宽一口烟吐在顾扬的脸上，桀桀桀桀笑起来，听起来更加阴仄仄的，他就那么伸手拍了拍顾扬的肩膀，语速不急不缓的，相较于程昱宽总是带着北方口音又急性子说得飞快的标准普通话，他现在的语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挺慢的了。 “只是，人做事就要果断利索，磨磨唧唧的终究是难成大事，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家的人自己处理了，我们家柯柯再怎么，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他不懂事，我这个做老的自然会管着，只是，你也要管好你自己的人啊，你当年造出来的孽，总不至于让我们老程家来收烂摊子，你说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协议达成 第一百五十四章协议达成 听了程昱宽的话，顾扬心中狂跳！ 他的意思是……顾扬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这老头儿的态度，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先生您的意思是……” 但程昱宽是个又果断又急躁的性子，哪里还有工夫和他解释那么多，先前还慢下来几分的语速已经直接又急躁地变成了连珠炮一样，“你连人话都听不懂？那就别怪我没和你好说过了！你自己造出来的孽造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不收拾，就别怪我连着你们顾家这摊子一并收拾了！我程昱宽是老了，但还没死呢！” 顾扬忍不住眉头一皱，只想着传言果然不是没道理的，都说嘉禾程家的老豹子就算老了还是有几颗牙的，而且还利得很！ 都说程昱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顾扬也就没再拐弯抹角地试探免得触了这老人的眉头，索性就明着说了，“我也没办法，您家少爷护着她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上次还不知道是挨谁一瓢子脏水泼我头上说我找人开车撞的她，现在程少已经完全记恨到我头上来了，我现在哪里还能有什么动作？程老您要是想让我做什么，就给我指条明路明说了吧，只要我顾扬能办的，自然绝不含糊，只求您放我们顾家一条生路，您也知道，我们家这些年不景气。” 程昱宽哼哼笑了两声，倒是侧目看着顾扬，目光中有些若有所思的深意，点了点头又吧嗒吧嗒了两口烟，“你倒是个老实的，不过我们家柯柯本来就记仇，我们程家护短这毛病又是遗传的，更不说你这便宜女儿和当年那丫头还……” 程昱宽说道这里，目光阴鸷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朝着顾扬看了一眼，“你呢，就做事利索点，我也不逼你什么，你要舍不得你这私生女，你就好生劝她离开我孙子，你要是心狠点的，就做事果断利索些，你现在无非就是怕我孙子迁怒你顾家么，你放心，我程昱宽能够把嘉禾做起来也就是讲一个诚信，我就在这里和你交个底，只要你能让我孙子和这丫头的事儿黄了，我保你们顾家没事儿，回头我介绍我们嘉禾的大股东徐木梁给你认识，他是我们嘉禾的元老了，会给你顾家帮助的，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 程昱宽这些话都已经说到了顾扬心坎里去了，别说心动，他现在简直是心乱动心狂跳！得到嘉禾大股东的支持啊！有程老先生保着啊！ 顾扬觉得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遇贵人了，终于转运气了。 他眼睛都亮了，赶紧就急切问了，“程老什么条件？能做到的我一定没有二话！” 程昱宽一笑，伸手拍了拍顾扬的肩膀，知道他这自然就是答应了的，“放心，我老头子也没打算让你为难，你也知道，我就柯柯一个孙子，最心疼他，我们这些大人谁不希望孩子们好呢？只是这年头孩子们都叛逆啊，不愿意走我们安排的路，宁愿自己走条错的路，所以啊我不希望柯柯知道这事儿是我的意思，我老家伙能保证的就是保得住你们顾家，但是你要保证的是，所有的恶名你得一个人担了，否则一旦柯柯那里知道半个字是关于我的意思的，哼，我程昱宽老是老了，但是还是有几颗尖牙的。” 前半段话是和和气气的，最后这句就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和警告了。 顾扬这种智商的人，自然是想都没有多想，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程老先生您放心！我绝对不透露半个字，就现在的情况，只要我把那打算给那丫头的几份产权的文件全部作废掉，只要我卯起来，那么那丫头出什么事儿程少爷都会算到我头上，绝对不会作他人之想。” “别的我不管，你动作快一点儿，赶紧利索地办了，别等着我儿子回来了，事情只会越来越难搞，到时候就别怪我保不住你了。” 程昱宽算是加上最后一个压，然后就抽了最后一口烟，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老头子我也没多少日子了，还等着过个好年呢。” 顾扬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马上就答应了，程昱宽临走的时候，让姜淮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并且告诉顾扬，这两天嘉禾的大股东徐木梁就会和他联系的。 顾扬满心欢喜，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都有了底气，和刚开始下楼满心忐忑毫无底气可言的模样简直完全反转。 马上就叫了秘书给自己冲了一杯上好的茶，美美地喝了之后，差点儿没高兴得哼出歌来，赶紧就拨打了女儿的电话，只是顾芷云的手机无法接通，于是就只能发了个短信给她，内容很简单，‘女儿你别担心，爸爸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用你解围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养好身体。’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顾芷云正脸色难看地坐在咖啡厅里头，粗粗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短信之后，冷冷笑了一声，就直接将短信转发到了一个号码上。 那头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回复，她又编辑了一条，“我准备去医院，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等了五分钟还没回应，就叫服务生过来买单，刚结完账，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屏幕上简单的两个字，“不要。” 顾芷云苦笑一下，直接站起身来，拿起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嗯，我是之前打电话预约过的顾小姐，我的流产手术，今天能做吗？” “没问题，顾小姐，您如果决定好了，就直接过来，我们这边会马上安排。”那头的女声回答了一句。 顾芷云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走出门去。 …… 绍华抵达承州集团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承州那两个大字，忽然就生出恶趣味来，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易承州，顺带补上一句，‘要我我真想给自己名字注册一下，免得被这种公司给用了，简直……丢人现眼’。 发送出去之后，才走进了建筑里头。 和前台小姐说明了来意之后，就等着她通报上去，然后顾扬接见自己谈关于这几份产权问题的事情。 但是在等待区坐了片刻，还没等到前台小姐的答复，也就走过去询问。 前台小姐表情为难地看着他，“抱歉，绍律师，顾总说他没空见你。” 这又吹的是什么风向的风？绍华眉头一皱，“这是你们顾总的意思？” 小姐点了点头，“是的，而且顾总让我转达您，那几份文件您不用费心了，他不打算转让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作废 第一百五十五章作废 绍华素来温和沉稳是个好脾气的，听了前台小姐这话，也无意为难她，没说什么就从承州集团出去了。 绍华是事务所的首席，原本时间就金贵，在事务所里头有人来找他咨询那都是按时间计费的，而且那都是主动找上门来还得提前好一阵子预约，要不是程柯是他最好的朋友，绍华绝不会这么专程主动找过来。 以至于这样莫名其妙被打发了，像是被涮了一通让人顿感厌烦。 绍华眉头皱着，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些产权文件来扫了一眼，没有双方的签字没有手续，这些东西就是几张废纸罢了。 走去停车场的时候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要赶回事务所去忙，打电话想和程柯说说着事儿，那头又没人接，就直接发了条简明扼要的短信过去。 看到短信都是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之后的事情了，程柯眉头皱起来，脑中不由得想到温言初之前眉眼弯弯说着要发财了的可爱样子。 想了想也就回了绍华一条短信：先不要告诉言初这事儿。 温言初自然对此事不知所以，该上班还是继续上班，这眼看都已经十二月份了，马上要迈入新的一年，接的单子倒是多了起来，一个上午就连续签了七八个婚礼策划的单子，其中四个当场就敲定了婚礼的风格，整个上午忙得是晕头转向。 心知程柯最近也是事务繁忙，他现在原本就是日理万机的位置，温言初也无心打扰他的工作。 好容易闲下来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头悠着算是缓一口气儿。 周蜜倒是今天一早就已经正常过来上班了，早会的时候两人打了个照面，从她表情都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倒是不知道先前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情绪，毕竟周蜜以前那可是工作热情最高的，所以业务做得特别好，自然收入也特别好，若要说言初的收入算是白领的话，那么周蜜就已经堪堪能摸到金领门槛了。 周蜜来办公室的时候，言初也没觉得多意外，温温和和地笑了就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椅子都给你备好了呢。” 周蜜稍稍笑了笑，笑得不是很开，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坐到温言初的身边来，“我老早就想过来，看你部门里头一个上午都门庭若市的，你这都嫁了豪门了还这么拼命工作做什么，也不嫌辛苦……” 周蜜数落了一句，目光朝着温言初扫了一眼，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却又总觉得有地方不对。 “那不能啊，女人得经济独立啊，我这不是得赚过年钱么，我又不像你，业务部单子都大，谈一个下来你一个月的奖金就能够藐视我们酒店众生了。”言初说得绝对出自内心发自肺腑，她和周蜜关系好，周蜜又不是个工于心计的，所以大大咧咧连工资单都给温言初看过，年终奖绝对是一个让温言初仰望的数目。 周蜜瘪了瘪嘴，脸上表情有些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道，“有什么用，这个月的奖金恐怕都得当做赔偿金赔给常青了，奶奶的，她策划部干两个月的工资恐怕才能到那个数呢！” 言初一下子就不难了解为何周蜜一早上都没有以前那么开朗，弄了半天是折了财。 但是好歹和常青的事情算是谈拢了，让温言初放心了不少，而且今天早上常青也没来上班，是策划部的副职过来开的早会。 “总经理这次护着你呢，开心了吧？”温言初笑着调侃周蜜，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捡着她喜欢听的说，“那天你被条子带走了之后，总经理当场就要开了法务部的人，说他当时没帮你说话。” 周蜜脸上漾起些红晕来，“真的？” “我还能骗你？”温言初笑得贼兮兮的，次次都是她被周蜜调侃，难得有这么个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 只是周蜜也不生气，显然这调侃都是她喜欢听的，虽然是个女汉子，但女汉子也有半颗容易蠢蠢欲动的女人的心么。 周蜜伸手抓住了温言初的手，脸上表情有些激动，一看就是发了春的模样。 刚想张口说话，温言初也等着她张口说出些惊天动地的精辟说辞来，却不料周蜜的目光往下一扫，就看到了言初手指上某个亮瞎双眼的东西。 原本还芳心暗动的羞赧表情一瞬间经历了好几个变化，凝固，震惊，艳羡，嫉妒，狂热…… 温言初觉得自己能从她脸上看出春夏秋冬来，心里只道是坏了，真要说自己带着这玩意儿出去担心给人剁了手，还不如担心此时此刻，面前这个有些狂躁的女人会不会一急之下直接就把她手指给撅断了…… “你冷静点儿……”温言初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一句。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了突破天际的尖锐嗓门，温言初这才觉得，呐，真正的周蜜这才算是回位了。 “温言初你就刺激我吧你就刺激吧！我迟早把你这手给撅下来！你还跟我说赚过年钱的故事呢？！你再说一句试试看？”周蜜步步紧逼过去，脸都快凑到温言初脸上。 后者自然是不敢再逆她的毛，只能够一语不发，连呼吸都放轻了，脸上一脸讨好的赔笑。 周蜜缓过劲儿来了才恢复了些许正常，阴仄仄地睨了温言初一眼，“少刺激我一点儿，不然我真能把你先咔咔再叉叉了。” 温言初连连点头，连声附和着，“可不是么，我当然相信了，常青就是前车之鉴啊……” 周蜜一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无非都是对温言初的抨击和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少奶奶不当要过来拼死拼活工作这个行径的谴责。 “你当心哪个心里有疾病的酒店女工作人员，看你不顺眼了直接把你拖到楼梯间碎尸……”周蜜认真地这样警告了一句，温言初抖了抖就转眸看向她，“我觉得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你好吧？” 周蜜嘿嘿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看到言初办公桌上堆着的几份文件，全部都是今天签下来的婚礼策划的单子，还有请柬的图册和婚礼现场布置的图册。 “哎我说……”周蜜像是终于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直接就从这些文件啊册子中抬起目光来，看向温言初，“你这都已经和程柯顺利合法了，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婆家你去拜访过了没有？那个能当名胜古迹去参观的城郊那程家的宅子，你进去看过了没有？电视剧里头不都那么演的么，嫁进豪门大户里头，你要不是个门当户对的，和婆家的关系会变得很困难啊……我不是吓你，你这才领了结婚证，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前路堪舆 第一百五十六章前路堪舆 “我不是吓你，你这才领了结婚证，着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温言初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就愣了，周蜜说的这些，倒真是她没有想过的，她原本就粗神经缺根弦的，对什么事儿反应都不快，甚至迟钝得可以。 并且她不是正常家庭长大的姑娘，从小到大，也就没有人教过她，结婚了之后要面对什么。 原本这些应该是母亲这个角色来教的，可是她的母亲，似乎更适应的是其他人母亲的身份，而不是她温言初的母亲。 于是，被程柯激着去领了结婚证就已经让她够懵的了，接下来接踵而至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都在温言初的反应范围之外，都需要她花时间去消化，车祸，受伤入院，程柯真实身份曝光，忽然就变成豪门少奶奶的身份，这些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温言初反应不过来的了。 所以周蜜说的这些话，她是真的还没考虑过，一下子就愣了，眉头皱着，眼神中有了些许可怜巴巴的情绪冒上来，委屈地看着周蜜，“你就是在吓我……” 都已经这么多事儿了，还只是个开始，不是吓人是什么？ 周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就摸了摸温言初的脑袋，“就你这种脑子和反应速度，说实话，要是你老公真的就是陆程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他长得又清俊高大，话不多也不是个会和女人眉来眼去的，正合适你这种迟钝性子，但是他是程柯……” 温言初明白周蜜的意思，其实她自己也一直想去暂时的小小地模糊掉这个事实，该上班继续上班，不停地自我催眠，想这样让自己能够不要去因为这个事情头疼或者烦恼什么。 但是他是程柯。 周蜜这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所有温言初需要头疼的理由。 “你也觉得我前路堪舆是不是？”温言初无奈地问了周蜜一句，周蜜不是个能讲假话的，看着温言初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有些无措的那种无所适从，周蜜也就无意再多做修饰来吓她，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表达了肯定。 温言初小脸上满是颓然，还有些沮丧，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一语不发的。 “哎哎哎，当我没说吧当我没说。”周蜜看着温言初的表情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想着自己再说什么，她是不是都能哭出来，于是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言初啊，你别怕，你这性子就是这样的，你要知道你这种性格吧，反而越容易让人想要保护你。” 说着周蜜就伸手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就看别人说你闲话我都能和人打起来呢。” 温言初想到当时两女人掐起来的场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抓了周蜜的手就站起身来，“走吧，天太冷不想出去吃饭了，我们去厨房试菜去吧，我今天正好接了几个单子，试菜的理由是正大光明啊。” 温言初是婚庆部负责人，经常要因为婚宴的菜色和厨房还有餐饮部都有来往，所以也熟得很，走到厨房的时候，好些熟识的厨子都和她打起招呼来，“温经理来了啊，厨师长正在和梁经理商量新菜色呢，你来得正好有口福啦！” 仿佛只有厨房里头才是个安静的地方，虽然每天都炒菜声稀里哗啦的还油烟重，但是的确是很安静的，所有人都很平心静气，大家没有什么八卦，也没有什么是非，每天讨论得最多的就是锅子掂久了肩周炎，不然就腰肌劳损，要么就是今天的虾很新鲜，要不要先偷吃一点儿，诸如此类的…… “呀，言初来啦？！”远远就听到一声声若洪钟的叫唤震得地板好像都抖了三抖，温言初浑身一个激灵，也一样大着嗓子回了过去，“来啦！！我肚子饿啦！” 厨师长老刘正站在那头，朝着温言初的方向看着，手中还拎着一把大勺，遥遥地举了举，他长期在厨房这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呆习惯了，说话都是大声大气儿的，并且吧，年纪上来了还有些耳背，如果旁人太小声了，他还烦躁得很，所以温言初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大声大气儿才行。 “肚子饿了就赶紧过来！正做新菜给梁经理试试呢，你赶上了！快过来吃！”老刘头炒勺朝着旁边指了指，看了周蜜一眼，“这是个谁啊？不是熟脸啊，不是熟脸不给饭啊。” “喔，这是……”言初刚准备介绍，餐饮部梁经理已经在旁边笑了起来对言初做了个眼神。 温言初没做声，周蜜就已经自顾自地说道，“没事儿，我又不吃饭，我吃菜就行了。” 周蜜的性格倒是很合老刘头的胃口，这个厨师长特意做了好几样新菜色拿出来给她们试了，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讲究的，窝在厨房里凑合凑合菜只要好吃一切都好说。 老刘头在旁边，也不管两个姑娘家，直接就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还发给了梁远洲一根，一边抽就一边看着吃得正香的温言初，也就直接问了，“言初啊，听说你结婚啦？” “啊……？”温言初嘴里还含着食物，表情愣了一下，脑袋就坠了一下，算是给了肯定的答复，“啊。” “听说你嫁了嘉禾的大老板啊？”老刘头又问了一句，温言初不想就知道是谁说的，梁经理在一旁笑得有些惭愧。 “真不知道人瞎了什么眼睛看上你这么个丫头，什么事儿都做不好就只会让人担心的。前几天还出车祸了！我听说要不是老天开眼了，那天都能撞死你！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这几天你就天天下来我这儿吃饭，受了伤就要多补充营养，听到没有？” 老刘头毫不客气地数落着，此刻要是程柯在这里，肯定会马上猛点头对这个厨师长所说的话表示全部的肯定。 温言初尴尬地龇了龇牙，周蜜给奶就是娘，有吃的就行，于是一脸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表情，也只能赶紧点了点头应了，反正下来吃厨师长做的菜，她也不亏啊。 这么想想，心情倒是好了起来，饭都吃得香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动作 第一百五十七章动作 温言初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放在一旁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已经震动起来了。 只是厨房里头声音嘈杂，交流都基本靠吼，没听见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午休时间结束还早，干脆就窝在厨房里头和梁经理还有厨师长聊天，周蜜以前只觉得厨房油烟味儿太重也从来很少进来，今天开始觉得这是个好地方了。 周蜜很快和厨师长熟了，大着嗓门吼来吼去地聊着。 听着大家的聊天，温言初有些心不在焉，无聊起来也就满脑子又开始想起之前和周蜜的聊天。 曾经站在程柯身边的那个女人，因为他的原因已经死了。 虽然温言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细节，但是他七年的逃避，该是怎么样的难过？ 所以，起码自己得好好活着，人的一生也没几个七年，起码不能让程柯再郁郁寡欢……温言初忍不住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话，他会难过多久呢？起码……也得七八年吧？ 想着，温言初忍不住自顾自地笑起来了，温言初啊温言初，你还真是自我感觉够良好的。 她傻乎乎地兀自笑着，全然不觉身后已经一个身影靠近。 周蜜原本还大着嗓门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看着温言初身后的来人。 只觉得似乎有熟悉的气息，而他们的目光又都看向自己。 “怎么啦？看着我做什么？”温言初不明就里地问了一声，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电话不接，工作时间不在办公室待着，好好的婚庆部经理，躲在酒店厨房里头，温言初你工作态度还真够可以的啊。” 男人的语气里头有着几分危险，和一些难以掩饰的焦急。 言初愣了一下，明明吵得要死的厨房，说话都得吼来吼去的，他的音量明明就不大，可是却仿佛楔子一样直接凿进耳朵里，让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程柯？”转头就看到程柯站在自己的身后，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手中拿着手机，脸上的神色有着不悦，眸子里头却是毫无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你怎么来了？” 她还傻乎乎地问了这一句，程柯轻轻抿了抿嘴唇，眸子眯了眯，指了指手表，“你说呢？” 言初这才意识到，周蜜和老刘聊得太热切，自己专注于想心事想得太认真，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午休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程柯本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但是也没有估计到此刻还有这么多下属在场，直接问了一句。 “程总。”欧唯圣在旁边叫了他一句，就覆在他耳边说道，“可以让安保们先回公司了么？” “嗯。”程柯轻轻应了一声，温言初这才看到几个黑衣的男人站在厨房的门口。 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大衣，掏出手机来，脸上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厨房声音太大了，所以没听见……” 话音还没说完，手指已经按开了屏幕，就看到手机屏幕上，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名字。 大腿两个字特别显眼，一旁的周蜜看到这两个字，没忍住一下子就噗嗤笑了起来。 程柯看着她手机上自己号码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眸子里的神色倒是更加危险了几分。 也没做声，只是朝着她伸出手去。 温言初没做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梁远洲和老刘，“梁经理，老刘，那我先走啦。” 老刘虽然不认得程柯，但多少也已经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毕竟都在一个酒店里头，先前那些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也不可能没有耳闻，他抽了口烟，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别忘了我说的话啊。” 言初赶紧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这下丢大了，原本就风声四起了，今天的事儿恐怕又得成为谈资…… 赶紧牵了程柯的手朝着外头走去。 一直走到一楼电梯口，温言初才转头看他，刚想说话，就已经被程柯抢了先机，“大腿，是个什么意思？” 温言初紧紧握着手机，脸上很想绷住表情，唇角却还是有了些许憋不住的笑意冲上来，“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形象罢了。” 说完赶紧垂下头去，脸上悄悄笑开了花。 程柯的确是急坏了，打她电话不接，婚庆部的人又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于是只能够赶了过来，就连和徐木梁约好的谈话都暂时先推迟了。 程柯伸手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看着她垂着的头和微微抖动的肩膀，他眼中的焦急才渐渐散去，“温言初，你要是敢偷笑，回家你就死定了。” “程总我知道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温言初赶紧屈了，语气再恭谨不过，垂着头的样子看上去也是老实无比，“不该在上班时间偷懒，只是，你是日理万机的程总，能不能……不要来挑我这种小角色的工作态度？让人怪紧张的，你看大家都风声鹤唳的。” 温言初不用看也知道周围投过来的眼神，程柯只是抬眼朝着周围淡淡扫了一眼，就逼退了不少好奇的眼神。 他的确是担心她的，收到绍华的短信，多少也猜到顾扬的态度变了，姑且不论为什么忽然就变了，但是里头定然是有端倪的。 匆匆就赶了过来，这姑娘却还不知死活的偷笑着，就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一般。 原本不想告诉她这事儿，但是，她原本就迟钝，若是不知道这些，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的继续愣头愣脑吧？ 叮，电梯门在一楼打开，言初依旧拖着他的手，刚想走进电梯去，就听到程柯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言初啊，这次你的发财，可能要落空了，那些嫁妆……可能也泡汤了。” 温言初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抬眼看他，脸上的笑意甚至都还没有退下去，问了一句，“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我是说，顾扬之前……”程柯知道她迟钝，想要好好解释给她听，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从酒店大堂朝着电梯这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男人肆无忌惮的怒吼声，“温言初，都是你这个臭丫头！妈的老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娶了个老的，还带个小的，老子莫名其妙就当了便宜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来老子家里之后，老子管你吃管你喝送你读书，现在你就这么不省心地来对付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哪怕在睡梦中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像噩梦一样惊醒的声音。 她的肩膀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程柯站在一旁反应极快，长臂一勾将她揽到自己的身边，避开了那中年男人伸过来意图拉扯的手，眸子微微眯了眯，目光中透出危险的气息。 果然风雨欲来，顾扬，你动作倒是快。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都归我管 第一百五十八章都归我管 温言初浑身都在颤抖着，明明整个酒店都覆盖了暖气，在这寒冬里头也是温暖如春，她先前从厨房出来都还是一脸粉红的可爱颜色，但是此刻脸色苍白，不要说抬眼了，她连头都不敢抬。 肩膀也颤抖着，手指一直无意识地紧攥着，身体向后缩着，确切地说，是朝着程柯的身后缩着。 程柯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害怕的样子，哪怕面对顾扬，哪怕被车子撞，等待救护车来的那段时间，疼得浑身都颤抖，脸上都没有什么惧色，程柯没有见过她害怕成这个样子，眼睛眯了起来，凝眸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 “冯……冯叔叔。”温言初轻轻叫出一句，只觉得像是见到了最可怕的噩梦。 她是十二岁那年跟着温若素回家的，之前的十二年经历了太多，饿过肚子冻到过浑身发抖，生病了也没条件去医院，饥寒苦痛都经历过了之后，当时的她比同龄人都要懂事。 只是那个时候，温言初只是很单纯地认为，自己是和妈妈回家，自己终于可以跟妈妈回家了，于是她放弃了被收养的机会，当时的她已经十二岁，院长一再告诉她，如若不是收养方点明了要收养她，其实那时候她年龄太大，已经很难再有被收养的机会了，而收养家庭条件非常好，让她一定要考虑清楚。 但是言初还是决定跟着温若素回家了，她只是想要一个妈妈，不是养母，因为一直知道自己是有妈妈的，和孤儿院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是孤儿，她有妈妈。 只是她全然不知，自己面对的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彼时温若素早已经嫁人生子，原本年轻时候那么漂亮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嫁了个不怎么样的男人，生了个孩子之后，也被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现实磨成了另一个样子。 言初一直很理解冯俊德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任谁的妻子和自己明明是头婚却又带回了一个十二岁大的女儿，恐怕谁都心气儿不顺。 所以哪怕她多夹一筷子菜或许就会引来一顿毒打，就算再理解冯俊德的心态，那种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的日子，温言初也还是会难过的。 最重要的是，温若素从来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什么看法，总是那样看着，看着她被冯俊德打，看着她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抵挡着那些沉重的踢踹，咬着牙齿不哭不闹。 从小言初就很清楚地知道，不哭，可能还会得到，哭，那就一定得不到。 温若素和冯俊德之间的日子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出现了太多的争吵。 尽管这样温言初依旧还没有后悔过自己选择了跟温若素回家，她一直都是这样，一旦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唯一后悔过的一次，是那次她放学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头一片狼藉，温若素脸上带着伤抱腿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许呆滞。温言初又一次听到了母亲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就像小时候那天，在天寒地冻的顾家豪宅门口一样，一模一样的话。 她的巴掌一下一下地落在言初的脸上，她说，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明明那些巴掌比起冯俊德的拳脚来说，简直像是隔靴搔痒一般无力，可是……却那么疼，一下一下凿进心里。 都怪你，都怪你。 就这一次，温言初真正地后悔了，就后悔了这么一次，自己为什么不逃离这一切，自己原本有机会可以逃离这一切的。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住校。 大学毕业之后，更是独立自主，基本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妈妈的家。 甚至和冯俊德一年都未曾见上一面，可是明明已经淡了那么多年了，一看到这个男人怒不可遏的姿态，以往挨打的那些恐惧，还是就这么直接猛然地窜上来。 冯俊德一脸怒色，这个自己白养那么多年的便宜女儿，“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叫我一声爸，冯叔叔冯叔叔的，白眼狼，你现在倒好！翅膀长硬了害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只差三年就要退休了！就因为你！这下好了！工作丢了，你弟弟年纪还小还在读书，你妈是个白手，现在家里头怎么办？你养么？！” 冯俊德一边说着，就想伸手把温言初揪出来，却是无奈她前头挡着这高大男人。 这高大男人……冯俊德一时被愤怒蒙蔽了头脑，这才注意到了程柯的存在，狐疑地抬头看着程柯的脸，自然也就看到了他微眯的眸子里头危险的目光。 震慑于程柯周身冰冷的气势，冯俊德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心中疑惑这人是谁，倒是很快就想到了温若素说过的温言初已经结婚的事情，嫁了个小子好像不是个有背景的，只是眼前这男人看上去倒不像…… “你是哪位？” 冯俊德狐疑地问出这一句，程柯没有做声，索性直接长腿一伸挡住电梯门。 程柯目光锐利扫向他，刚想出声说话，身后的人却是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将他往后扯了一下。 她一直瑟缩着的身子依旧肩膀还是缩着的，但是脚步一迈，已经走到前头来，她身材相较于北方姑娘来说较为矮小些，也就正好一米六出头的模样，可是此刻挡在程柯一米八几大个子的前头，却是非常坚定。 “他是我丈夫，冯叔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真的与我无关。”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终于抬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是啊，自己早就已经不用再怕了，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就已经独立了。 那么，自己现在在怕的是什么，他早就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地打自己了，那么自己在怕的是什么，或者说自己在羞耻的是什么？ “程柯，要么……你先走吧。”温言初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儿的。” 冯俊德马上顺杆而上，“就是，这是我们的家事儿，不归你管。” “家事儿？”程柯的声音低沉，身体朝着冯俊德的方向倾了几分，语气冰冷，“温言初现在是我户口本下的人，她的所有事儿，都归我管。”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丑 第一百五十九章出丑 冯俊德盯着程柯，对他这话竟然是无法反驳，眉毛倒竖着有火又发不出来的感觉，一瞬间让冯俊德心里头更加窝火，刚想伸手指温言初的鼻子，程柯就已经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用上了几分真力，疼得冯俊德有些龇牙咧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撒手！还不撒手？！” 这边的嘈杂已经引来了安保，几个安保过来制住了冯俊德，欧唯圣原本在安排几个保镖先回公司，顺便让司机备好车在门口等着，刚从门口走进酒店，就听到了这边的嘈杂。 “温言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是你妈当年偷别人老公生下来了！算是我命歹！摊上你妈这么个货色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祸害，吃我的穿我的！老子还教训你不得了？老子打死你！” 冯俊德使劲挣扎，挣脱了安保的束缚，就朝着温言初扑了过去。 言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很可怕的梦，像是梦到自己被扒光了，丢在人声鼎沸的高中校园里头一样。 酒店大堂里那么多人，服务员，门童，前台，收银，接待，还有保洁阿姨，想必都没有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出，各种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有看好戏的。 只是在温言初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程柯就站在自己的旁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言初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躲也没有动，像是被关了发条的娃娃当机了的电脑一样。 程柯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挡住冯俊德的动作，可是在那之前，一个更快的身影先窜了上来。 就连程柯都没有想过，欧唯圣总是一副严谨认真斯斯文文的样子，动作竟然这么矫健敏捷，一拉一扭一按，三个动作就制服了冯俊德。 欧唯圣的头垂着，没人看清楚他眼中的愤怒，那是旁人从未在他眼中看见的情绪。 直到保安们赶紧又再上来按住了冯俊德之后，欧唯圣站起来的时候，眼神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目光淡淡落在温言初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问道，“温小姐，没事吧？” 程柯的目光有片刻的闪烁，温小姐这个称呼，让他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悦，朝着欧唯圣扫了一眼。 “她没事，把人请出去，让酒店安保部开会自检。”程柯淡淡说了一句，伸手将她勾到自己的臂弯里来。 听出了程柯话语里头的意思，看懂了他动作的意思，欧唯圣知道自己似乎做得有些太明显了，似乎有些太失控了，“抱歉程总，是我失职了。” 欧唯圣轻声道歉一句，刚才明明可以忍住的，可是就那么忍不住，明明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只要再忍一阵子就好了。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 小西，你只需要再等一等我，只要再等一等我就好了。 温言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程柯始终跟在她后头，看着她状态不对，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陪着她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才转眸看向她。 “难受吗？”程柯低声问了一句，想要伸手搂她一下，温言初身体已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由着程柯将自己揽进怀里头。 “那是我继父。”言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哭腔，“十二岁我从孤儿院重新被妈妈接回家，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要一起接受继父和弟弟，他也被迫接受我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儿，他的意见很大我也习惯了，打打骂骂也习惯了，原本以为也都还好了。没想到还是很难受，这么丢人，真的很难受。” “哭也可以的。”程柯拍拍她的背，轻声哄着，温言初摇了摇头，“哭不出来，早就哭不出来了。” 程柯坐到旁边一些，然后让温言初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怕了吗？” 他很心疼。 看着她这个模样，比什么都让人心疼，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歇斯底里地难受，只是她却这样安静沉默，究竟是过过什么样的日子，才使得她连难过，都可以安静得这么认真。 “怕，倒是不怕的。”温言初躺在他腿上，视线正好能够看到他好看锋利的下颌线，“只是，程柯啊，你说，就我这样的家庭和身世，还有今天一传十十传百传开的名声，我拿什么来配得上你呢？” 先前那样的难受，都没有流泪，可是此刻说出这话的时候，程柯却感觉到了她眼泪从眼角滑下渗到他裤子上的温度。 “言初。” “嗯？” “你辞职吧。” 程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温柔地落到她的眼角，“不要在名景做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工作，我也不放心。” 言初没有做声，如果换做以前，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答应，现在的工作真的已经很适应了，也已经习惯了，工作这些年啊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忍不住想要点头，就只差那么一点儿最后的动力了，只要再有一点点的引诱，她就会点头了。 程柯垂眸看她一眼，手指摸到了她的鼻尖，“我知道你不想无事可做待在家里，所以你辞职了之后，进嘉禾总部工作吧，就你学的专业，在总部做个职位也没问题，我也能照顾你，也算是让我放心，要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安保部反应又那么慢，你又得吃亏。” 似乎……还是有点儿不够说服力，只是温言初的心里已经很动摇了，现在的风言风语，就已经能闹得同事之间都打起来了，今天之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温言初抬眼看着他，像是等着程柯最后一击。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派李赟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你的话，我倒是没有意见的，反正名景也是嘉禾旗下，真要想护我也能护得住你。”程柯微微笑了，捏了她鼻头一下，“我只能想到这些了，要是再说不通，我就只能让名景人事部正式辞退你了，然后把你在家里养起来，你自己选吧。” 温言初想，自己也是爱上他了吧，否则为何明明那么难受的情绪，只需要他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就能够轻易说通。 第一百六十章 辞职吧 第一百六十章辞职吧 温言初只是迟钝了片刻而已，手已经抬了起来，一个一个手指头慢慢扳着，细数着。 “我会计证……是随便考的，权责发生制和收付实现制都已经分不清了，除了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句话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财务部我是不能进的，否则说不定一整个嘉禾都能被我亏空。管理也不太行我这人又不像你这么有气势，策划的话……除了婚礼别的没试过，估计也不成，行政方面还凑合，刚进名景的时候打杂打得挺在行还算有点心得……” “好了。”程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嘉禾还没那么容易亏空，你也多少有点儿自信，你来嘉禾旗下名景酒店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总不可能，公司的资源就只培养了你打杂的能力吧？行政你要是觉得还行的话，那就到秘书室工作吧。” 秘书室？温言初眼睛圆了一下，对于嘉禾的内部结构还是有些了解的，真要说起来，秘书室就是凌驾于三界之外的部门。 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邵擎邵特助……那就是秘书室的头号员工啊！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就随便摆了摆手，“再……再说吧。” 程柯也没催促，就陪着她在办公室里头坐着，她不说走，他也不急，知道她的心情，刚才闹了这么一通，酒店里头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她既然答应辞职，自然是不想面对会传开的那些流言蜚语的。 “程柯，要么你先回公司吧，我……把手头这些事情做完了就回去。”言初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做今天接的这几单婚礼的策划案子。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浅浅，温和认真，“你总不能在我的地盘赶我走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想法，只是温言初尴尬得很，主要是想到等会要和他一起出去的话，若是只是自己一个人，好像旁人的目光啊什么啊，都没有关系。 但是要是和程柯一起出去，似乎那些原本觉得没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没关系了。 “程柯……”温言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带着些许希冀，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自己下班自己回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柯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不悦，像是野兽终于被惹毛了一样，原本还看着手机屏幕的目光直直朝着她扫了过来，“你好好工作你的，再这样当心我扣你工资。” 温言初斜了他一眼，很不以为意，这都年关将至，谁还指着那些工资，都是在等着年终奖那一笔横财的。 她刚冒出些不以为意的情绪，程柯的下一句话就已经冒出来了，语尾微微上挑语气再淡然不过了，“喔，还有年终奖。” 温言初败北，什么都不再多说，默默埋首自己的工作。 电脑屏幕qq上，周蜜的头像闪动起来，她刚才也没有错过酒店大堂那场精彩的演出，看到温言初就这么被boss带上楼去，自然是不敢直接冲到温言初办公室来造次的，只能够qq上面关切询问一下，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八卦。 甜蜜蜜：刚才什么情况？那男人嗓门大得大门口的收垃圾大爷都能听到了，你还好？boss在你办公室我也不敢过去。 言初没少吐槽过周蜜一个女汉子用这么一个肉麻得近乎俗辣的昵称，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就回过去一句。 有言在先：不怎么好，这下算是丢脸丢尽了，恐怕往后一个月酒店里头大家的谈资都会是今天大堂上演的那一场闹剧。 甜蜜蜜：你怕什么？比起今天那一场闹剧，我想更多的话题会是关于今天boss护着你的事儿吧，你们上楼的时候，门口一辆商务车装走了五个总部保卫科的人，说着那都是过来找你的，你这一朝得圣宠，还有什么好怕的。 温言初看着周蜜这段话，目光默默地朝着程柯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中拿着手机看着，平板电脑从包里拿了出来，屏幕上是股市走势，时不时目光往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扫一眼，偶有手指轻轻伸过去触动两下。 只不过……没接电话而已，他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温言初心里头有些莫名愉悦的情绪窜上来，就连之前那些难过都被遮了过去，好吧，不仅仅只是不接电话，是没接二十几通电话，这似乎概念就不太一样了。 温言初没再摆弄qq，专心开始工作，其实婚礼策划走熟练了之后，也就是按着套路来的事儿，只要不是什么有特别计划特别要求的大客户大人物，一般敲定风格之后，拿出以前做过的案子，拼拼凑凑挑出亮点来做上去也就可以了。 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客户敲定了风格，又不是什么太刁钻难搞的客户，就温言初的水平，一个下午完成三个策划案不成问题，做好了一个之后，就直接发到了婚庆部职员的邮箱里头。 眼看着时间也不算早了，言初这才关掉了做策划案的文档文件，qq上周蜜的头像跳个不停，自然全部都是一些劝慰的话语。 只不过周蜜劝起人来真的没什么太大效用，甚至有时候还适得其反，看得温言初眉头直皱。 索性回也不回就直接关闭了。 朝着程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站在窗口讲电话，声音低沉音量轻微，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来。 注意到言初的目光，也就朝着她望过来，又低声对着那头说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朝她走过去，走到旁边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家傻姑娘不好好工作，老看着我做什么？” 他声音里头有着宠溺的笑意，温言初抬眸看着他，“程柯，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去忙的，我真的没关系。” 反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风浪都已经见过了，不管什么别人想都未曾想过的遭遇她都遭遇过了。人一旦经历了多了之后，反倒心态很容易平和下来，言初就是这样。 程柯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的旁边，一日之计在于晨，公事都是堆到早上的，下午一般反倒没什么事情。 刚才的电话，无非是打电话给邵擎细问了一下当初他查过温言初的具体情况罢了，听过之后，反而心里头更加细细地心疼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遇了事情很快就能冷静下来平和下来的性格，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程柯低声说了一句，言初原本侧目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听到他这一句话中的语气，愣了一愣，回眸就对上了他心疼的眼神。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个性 第一百六十一章没个性 其实不用程柯说，温言初自己也能知道，似乎真的很难有什么老让她挂心的事情，哪怕当时的情况再严重，当时的情绪再激烈，只要那个风头一过去了。 她就能够很快平静下来缓和过来，那种自我调节情绪非常快的速度，程柯自认恐怕是自己，都是很难做得到的，人……怎么能够那样迅速的收敛自己的情绪呢？既然会有情绪，自然就是遇到了很难控制情绪的事情不是么？ 但是温言初，很少生气，不会无理取闹，从不任性。 无论是面对顾扬也好，还是面对对她议论纷纷的同事们也好，又或者是一直爱动手动脚的前总经理都好，她都是这样的态度。 哪怕当时对方多过分，哪怕当时心里多不忿，事情一旦过去了，她就能很快平静下来。 左婵和端凝曾经就毫不留情地指出她这一点，然后归结成了简单的三个字——没个性！ 当时言初也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没个性了，后来一感觉起来，的确是这样……没脾气，没个性。 哪怕是现在，言初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那样一杯没个性的温开水。 她的个性，早就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磨成了最适应生存的模样，其实温言初心里头很清楚，孤儿院里头的每个孩子，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没个性。 忍着痛含着泪悄悄磨掉自己的每一个棱角，仿佛这样自己就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头不算太差地活下去。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所以哪怕是温言初自己也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自己真的生气了，任性了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知道，哪怕是最了解她的左婵和端凝，哪怕是现在和她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丈夫，程柯。 直到后来，一切预料之中的最坏情况都发生的时候，程柯才猛然想到了一句话，越是一直都没有脾气的人，一旦爆发起来的严重程度，比终日暴躁的人的瞬间爆发力要大太多太多了。 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温言初也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温和淡然没棱没角的，并不是因为自己如同好友她们所说那般没个性，只是因为到头来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顾扬，既然不在乎了，自然没有必要放太多的情绪。 于是一旦在乎了，当遇到再也无法淡然的事情，她的情绪几乎是难以招架的。 温言初晃动鼠标关掉了qq然后关掉电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来，“你要是和小婵端端去讨论一下我的性格问题，她们一定会夸奖你，语气肯定会是这个样子……” 说着温言初就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那两个女人会有的语气，“什么？！温言初那家伙的性格？！她哪里有什么性格？没个性的温开水，好揉捏的软柿子！程柯你要是欺负她你都应该下地狱！” 程柯原本还因为心疼和担忧凝着的眉眼，听了她这惟妙惟肖还略带夸张的模仿之后，也渐渐散开，眼中多了些许笑意，“最后这句也是左婵和端凝说的么？那看来我在她们心中形象不怎么样啊。” 温言初狡黠地勾了勾唇角，伸手就直接抓了程柯的手指，他的手很温暖，很快就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覆。 “你在她们心中形象可高大着呢，起码……”温言初抬手比了比他的身高，“有这么高！” “就这么高？” 程柯兴味盎然地挑眉反问了一句，用了些力捏了她的手，似是警告。 果不其然，她就服了软，“呃……那应该，比这个还要高吧。” 程柯低声笑了两声，就朝着她倾身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很容易让人怀疑接下来的动作会不会是一个亲吻。 只是温言初没有等到预期覆到唇上的温暖柔软，而是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和微微颌首的动作，“左婵和端凝看人还真准，你的确……没什么个性。” 温言初眼睛弯弯的，听了这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静静地牵着程柯的手，任由他温暖的手掌将她的手一寸寸包覆。 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你要知道，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太有个性……是要饿肚子的。” 就只一句话而已，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就一下子将程柯的心击得七零八落，一阵一阵地难受似乎都弥漫出心悸的感觉，他张开手臂，“来，让我抱抱你。” 光看着程柯的表情，言初就能够猜得到他的心情，肯定是心疼吧？同情吧？难过吧？ 就像左婵和端凝初初知道她以往的遭遇时那样，会心疼同情和难过，然后就会更加对她好，多照顾她一些。 温言初微微笑了起来，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在他背上画着圈圈，“程柯你是不是特别同情我？” 程柯没有做声，只觉得没有人会喜欢同情这一种感情的。 言初见他不答，也就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从小就没人说我是聪明的，但是吧，有时候我又真的没那么笨，我好早就没什么个性了，但是我总是能吃饱，那时候在孤儿院里头，我是最胖的……我总是能找到东西吃，偷偷的吃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因为我没什么个性。” 程柯能够察觉得出来，这个丫头分明是想他宽心的，分明是想说这些让人宽心的话的。 只是听起来反而更加让人心里头难受了，程柯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搂紧几分，“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让你得意的……” “当然有啦。”温言初对这个好像还很坚持，索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很正经地看着他，“你难道没听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么？没个性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啊，若是在同样的背景下，程柯，你会饿肚子，而我会活得很好。” 她有些洋洋自得起来，笑笑地看着程柯，而他反应了一下，察觉出来之后，直接伸手将她再按到自己的怀里去，这个丫头……明明是她自己受了委屈，现在却在安慰他让他不要那么在意么？ “还和我谈起进化论来了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这么温吞吞的草食性动物就是在食物链最底端的，碰到我这么个最顶端的……”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不是贝尔·格里尔斯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先爱上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先爱上她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不是贝尔·格里尔斯么？” 没办法，一说到食物链，温言初就想到了电视节目中那个经典的有名人物，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去掉头和尾那都能吃，鸡肉味咔嘣脆。 那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啊。 只是程柯有片刻的迟滞，如果说温言初迟钝，刚才她这个跳跃的思维和迅速话题的转换，又哪里像是一个迟钝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程柯不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看着她的心情似乎又因为她强大的心理素质而恢复了正常，也就问了他一句，“饿了吗？” 现在的时间离下班时间也没多久了，只是中午才在酒店厨房吃了厨师长亲手做的菜，味道自然是不用说，她吃得还挺多，还在那儿逗留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所以现在一点儿都还不饿。 只是看着程柯，温言初不太灵光的脑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程柯你还没吃午饭么？” 程柯没有做声，目光静静看着她。 言初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的确是什么都没吃的，一整个上午中午都没收到她任何联系，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打她电话她又没接，程柯就已经急了，直接就赶了过来，哪里又有什么功夫吃饭。 言初内疚起来，看着他原本就算不上壮硕甚至还有些清瘦的脸，“都怪我不好，没接你电话，不然你也不会急着过来都没时间吃饭了。” 程柯唇角这才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得不说，感受到她语气中的自责和对他的心疼，这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让程柯一瞬间都有些飘飘然。 “我陪你去吃饭好不好？” 言初先是在自己抽屉里头翻翻找找了一阵，但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喜欢吃零食的性子，所以抽屉柜桶里头都没有什么藏货，无奈之下看了看墙上的钟也就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程柯不急，一只手还揽着她肩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然地跷着二郎腿竟是还有着些优雅的味道，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等你准备从酒店和我一起走出去了，我们就去吃饭。我不急。” 她急啊！不注意还好，一注意了，只觉得程柯好像真的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原本也就是不想面对众人的目光才龟缩在办公室里的，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是部门经理，迟到早退一下没关系的。”温言初一脸义勇的神色，挽了程柯的手起来，眉头也已经皱了，“你每天得好好吃饭才行啊，都瘦成这样了。” 程柯心情很好，看着她这样关切自己的样子，并且知道她脸上的愁容不是因为发生的这些事情，而是因为他没吃饭。 他的心情就更好起来了。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确定言初心里对他的感情。她说过喜欢，说过在乎，却从未提过爱。 是他先爱上她的。感情这事，谁先动了心，难免被动难免忐忑。可是看着她这样的在乎，似乎心里头也满了起来。 程柯用力搂了一下她，“好，我们去吃饭。去明月江吧。” 说到这里，程柯想到了先前因为冯俊德出现，他没来得及说的那些事情，关于那些被作废了的产权文件。 “正好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先吃饭再说。”言初匆匆收拾了包包，和程柯一起出门去。 一出办公室，部门的工作人员们，果不其然，目光已经迅速朝着这个方向投了过来。 职场就是这样，毕竟这么点大的圈子，平日里又没什么太大的事儿，于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引得大家都非常上心。 “温……温经理，你还好吗？”都是婚庆部的员工，平日里也都是温言初的手下，她为人温柔和气，大家都挺善待她的，这话语中的关切，倒是真切实在。 言初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了，我这边有事情要先走，你们到点就下班吧。” 自然是没人有意见的，只是大家目光多朝着程柯看了两眼，有胆子大些的也就直接说了程总再见。 程柯脸上表情回复成对待外人的淡然，话不多也就只点了点了头。 和温言初下楼去的时候，察觉到了她刻意加快了的步子，周遭有窃窃私语声，“哎，你看你看，是温经理下来了，还有boss！” 言初脸上表情正常，但是紧抿的唇角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心境，程柯只目光朝她脸上落了一眼，就直接伸手将她肩膀紧揽，微微用了几分力，将她的步子带得慢了下来。 只是这亲昵的动作，倒是让众人的目光更加挪不开了。 他目光微转，朝着那些好奇的视线回视过去，冰冷的目光里头有着不言而喻的威慑力，自然很快逼退那些好奇的打量的目光。 欧唯圣原本就在一楼大堂的等待区等候着，看到程柯和温言初下来，就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过去，目光刻意避开了两人亲昵的动作。 走到程柯面前就恭谨地微微鞠躬，“程总，名景酒店安保部已经马上开会自检了，只是总经理目前人不在酒店，需要召回吗？” “不用。”程柯摇了摇头，想着容枫的做事风格向来不用人操心，原本他就是过来帮程柯看管这酒店并且能在职场护着言初的。现在不在酒店自然有事要忙，程柯说道，“通知安保部自检之后，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自检会议的内容写一份报告交到总经理那里去就行。” “好的，我会马上交待下去。程总，您现在是去公司还是回家？” “我带言初出去吃饭，让司机备车，你就不用跟着了，这边忙完就下班吧。”程柯淡淡地说了一句，欧唯圣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变化，点了点头之后就打电话让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 请了程柯和温言初都上车之后，关上车门，欧唯圣脸上那一如既往的严谨才渐渐褪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眸子中渐渐凝出冷硬的光来，看着手机上头跳动着的号码，欧唯圣目光微微闪烁出冰冷的光，手指已经划动屏幕接听了起来。 声音淡然得近乎漠然，似乎全然不顾对方的身份有多尊贵，“不知道程老先生找我这么个小秘书，是有什么指示？”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见面 姜淮先前就已经打过几次电话给欧唯圣了，只是得到的答复一直都不甚理想，明明大家都是秘书室出来的同事，姜淮也没想到这个欧秘书会是这么难搞的人，因为这事儿，他还被程昱宽发火好几次了。 也算是气闷得很，却也不能在欧唯圣面前造次，毕竟别人可是少爷身边的人，邵特助钦点的，无论是各方面条件还是背景都非常好，简直已经是秘书室默认的邵擎的接班人了。而他姜淮在程老先生身边充其量就只是一只听话的狗罢了。 所以有火也不能发，听到欧唯圣这么一句语气不悦甚至算得上漠然的声音，姜淮的唇角僵硬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欧秘书，我是程老先生的秘书姜淮，老先生说了，指示不敢当，只是老先生想和欧秘书你聊一聊关于少爷的事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时间方便？” 欧唯圣还没回答，姜淮又已经继续说道，“欧秘书，程老先生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拒绝。” 这样的威胁，前几次电话姜淮都已经说过了，只是丝毫没有达到效果，所以这一次，姜淮也基本做好了那头会拒绝的心理准备。 只是却听到欧唯圣那头只停顿了片刻之后就轻轻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声，也听不出什么善意或是恶意，姜淮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笑声的意思，欧唯圣的声音就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这也算是三顾茅庐了吧？程老先生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好一再拒绝呢，姜秘书，不用将就我的时间了，程老先生决定什么时候见面决定在哪里见面，你发短信告诉我就好了，我会按时抵达。” 姜淮心中一喜，只觉得自己终于是可以交差了！语气都高兴了不少，“那太好了，我会和老先生说的，地点和时间定下来就发给你。” 说着姜淮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也终于能交差了，欧秘书啊，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我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欧唯圣又笑了一声，目光淡然看向远方的天空，眸中一片冷意，语气中也没有太多温度，只是严肃的疏远，“各为其主罢了。” 挂了电话之后，姜淮就去和程昱宽复命，老人正在喝茶，听到这消息之后，眉毛一竖，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不过就是个小秘书，架子倒是大，邵擎带出来的人还真是都和那家伙一样养成这么眼高于顶的脾气来。” 要不是多少算是有求于他，程昱宽哪里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 “老先生您别生气，欧秘书毕竟是少爷的人，忠于少爷也是好事。”姜淮陪着笑脸好言一句，这话才多少让程昱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见面的事情你准备吧。”程昱宽说完这句就淡淡摆了摆手，姜淮马上就应了，恭谨地从茶室退了出去。 而另一头，欧唯圣坐在汽车里，看着外头的天空，有雪花不停地飘落，眼神很空，似乎一时之间陷入了回忆中。 司机坐在旁边，很恭谨地看着欧唯圣的状态，然后就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少爷，今儿要回去吗？您几天没回去了，夫人问起好多次了。” 不是欧秘书，而是少爷。 欧唯圣似乎对这个称呼早已经习惯了，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司机一眼，“王叔，先去画廊吧，姨母老早看中的那幅画我预定了，今天正好到货，拿回去也能让她开心一下。” 司机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无声地默默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就启动车子朝着外头开去。 …… 抵达明月江私房菜的时候，人还挺多的，门口的车位都已经停满了，明月江的牌子在市里头很有名，甚至已经开始打通其他城市的市场了，并且现在的这几家门店，生意都非常好，经常是门庭若市位置难求。 停到正门口的时候，司机就走下车来恭谨地拉开了车门，程柯下车之后就弯腰看着还坐在里头的女人，“怎么还不下来，害羞了？明姑姑你都见过了，而且现在她也不一定就在这儿，羞什么？快下来。” 程柯说着就朝着温言初伸出手去，言初无奈，想到上一次在这私房菜馆的遭遇，当时邵翎溪不客气地直接闹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温言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在一个地方出过丑之后，总觉得会不会还有人记得当时的事情，会认出她来。 但是看着程柯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握住，也就牵了他的手从车里头下来。 接待热情地将夫妻两人请到里头去，刚走进去就看到了经理就站在不远处，一眼就认出来了程柯，赶紧走了过来，“哎哟！这不是程少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咱们老板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快请，我来给您安排座位，两位是吗？” 说着经理的目光朝着温言初脸上落了一眼，目光中甚至还有着好奇，但是什么多话也没有，并且很快就挪开了眼神。 程柯微微笑了笑，“嗯，我和我太太，不过……给我安排宽一些的位置，等会绍二可能也要过来。” 这里是明月江的总店，经理在这里也不是一两天了，明时宇是老板娘的侄子，他身边的这些个豪门大户的少爷，经理自然也是个个都认识，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有些震惊，再看向温言初时，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程柯的话，赶紧笑道，“程少一定是没提前和绍二爷联系吧？他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到啦，眼下正吃着呢，要不……我先领您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言初最先惊讶起来，轻轻扯了扯程柯的袖子就抬眼问他，“绍华来了？小婵也一起过来了吗？” 程柯微微笑了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转眼看了经理，“麻烦带我们过去吧。” 私房菜馆没有什么包厢，雅座还是有的，只是隐秘性不是太好，在里头说话声音大一点儿的话，从旁边走过就能听得清楚。 经理才刚将两人带到绍华所在的雅座旁，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一声愤怒的低吼声，“你爷爷的脾气你难道不是很清楚吗？！他的意思就算在我这里那都是皇命圣旨无法抗拒的！先不说你小叔的事儿了，你做这个律师做这个事务所，玩玩闹闹也有些年头了，差不多也该回家族事业走你爷爷铺好的路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压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压力 “先不说你小叔邵擎的事儿了，你做这个律师做这个事务所，玩玩闹闹也有些年头了，差不多也该回家族事业走你爷爷铺好的路了吧？” 绍东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你都已经成了我在你爷爷眼中最大的败笔了你知道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是严厉，说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绍华坐在他对面一语不发的听着，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一样，他没做声，父亲却是越发咄咄逼人，“你怎么不说话？当初你和易清州开个事务所我当你玩玩闹闹你看我多说你什么了没有？这都多久了？你玩闹也该有个限度，也该收心了吧？都奔三的人了，我还能撑着家里头的担子等你多久？你和清州一样么？他总归不是嫡孙，家业有承州担着，我们家就你一个，你还能跟着他一起玩闹一辈子？你做那个事务所，能成什么大业？” 绍华脸上的表情越发冷了，心里头的温度也越发低了，淡淡地抬眸看着父亲，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头有着无法抑制的伤感，“所以，我是爸的败笔么？我大学学了四年的法律，硕士又学两年，毕业出来开事务所做律师，这个在你眼里看来就是不成大器的玩闹么？我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语气并没有多激动，越是这么淡然的伤感，听上去越多了几分凄凉的淡薄。 原本经理还想请程柯和温言初进雅座去的，可是程柯已经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经理明白了意思，微微鞠躬也就先行告退，言初抿着嘴唇听着里头传来的话语，抬眼看了程柯一眼。 这就是他们这些继承者们需要面对的压力么？绍清律师事务所这么大的名声，绍华已经是首席律师了，到头来在家里人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不成大器的玩闹罢了，除了继承家产接手家族事业，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 温言初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程柯当初在说到自己回国没有考律师资格的时候，声音中那一闪而过的苍凉，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就算考了，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是玩闹是什么？难不成你还觉得这是值得让人鼓掌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因为你那个事务所，我在旁人面前受了多少的笑话，人人见到我都说我儿子事务所办得是风生水起啊，可是那话背后的意思谁不能听出来？无非是说我们绍家家业以后后继无人了。你想要选择自己的生活，当初就不该投胎到我们绍家来！”绍东川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所听到的那些旁人口中的言语，心中有些愤怒起来，拿着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就直接将茶杯重重地顿在了桌面。 目光凛冽地看向自己唯一的这个儿子，“你和周家的姑娘，订婚也有些年头了吧？周家那个女儿周悄悄，我是见过的，有才有貌留学归来，哪里让你看不上了？这么几年了，你有一点想要拉近两人距离的意思么？知道的那是你未婚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就是个陌生人呢！” 绍华没有做声，心里头想到那个在自己记忆中，相貌都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周家女儿，那个自己的未婚妻。原本……就是个陌生人，连样子都记不太清了，除了订婚宴上，还有以前和父亲一起参加的两家都有出席的一些宴会上见过几面，再无任何交集。 “原本就是陌生人，就算别人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的。”绍华淡淡说出这一句之后，没有什么温度的目光看向了父亲，“抱歉了爸，在你看来不成大器的瞎胡闹的事情，不巧，正好是我的梦想，今天这顿饭，我想我们两人也都吃不下去了，爷爷那边有什么意见，对你施加什么压力你都推给我好了，我担着。先走了。” 其实七年前，绍华就已经能够多少理解一点程柯的心态了，但是今天看起来，仿佛倒是理解得更透彻了，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事业家族事业为主的家庭里，哪里又是什么幸福，哪里又有什么亲情可言，父母亲当初联姻下来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婚姻，是个什么结果？几十年的夫妻就只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罢了，你过你的我活我的，谁也不耽误谁…… 人生有什么意义？ 绍华站起身来，就直接从雅座走出来，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屏风外头已经站了一阵的程柯夫妇。 程柯只看了绍华一眼，就看到了老友眼中那种不难理解的苍凉。 绍华想说句什么，程柯已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指了指外头。 绍华点了点头，三人才刚从雅座这边朝着外头走，就已经听到了绍东川愤怒摔掉杯子的声音。 谁也没有说话，一直走到了大厅去，又让经理再安排了一个位置，坐下之后，绍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都听到了吧。”抬眸看程柯一眼，绍华轻轻说了一句。 程柯也没做声，默默点了点头，倒了三杯茶，这才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边走边看。”绍华的目光有些担忧地看向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些许请求，“言初，左婵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 “我不会告诉她。”温言初自然能理解绍华的意思，他不想让左婵因为这些事情心烦，想自己承担这些，言初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小婵比我聪明，向来就比我聪明，不说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她是个好姑娘，你家里的这些事情，不要伤害到她。” 原本上一次因为自己和顾扬的恩怨牵连到左婵就已经让言初很内疚了。 绍华沉默着没做声，头却是很坚定地点了点，手指紧紧地攥着杯子，目光闪烁眸子深邃，看着杯中茶水漾着的水纹。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伤害到左婵，不管做什么，不管要承担什么，他都不想伤害到她。 第一百六十五章 碰巧看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碰巧看见 绍华一直知道，左婵就像温言初一样，这两个姑娘她们有光，只是她们自己不知道罢了，不知道她们身上的光有多暖，能够让人多想靠近。 言初眉头皱着，始终有些挂心以后左婵应该如何是好，但是另一件事情更让她记挂，程柯还没吃饭，看着程柯和绍华两人都有些沉默，像是情绪和气氛一下子就被拉低了不少。 所以她赶紧叫来了服务员点了菜，等上菜的时间，言初就想到了来之前程柯说的话，转眸看向他，“是了，来之前你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事情？” 她眼睛眨了眨，语气中有着好奇。 程柯表情停顿了一下，抬眼就看向了绍华，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就答了她，“我和阿绍先去上个洗手间，等会告诉你吧。” 他和绍华多年的默契自是不用说，有话想说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领会，绍华也就站起身来。 还没走到洗手间他就直接拍了程柯肩膀，“好了我不想饭前去厕所怪影响食欲的，你是不是想和我说那些产权文件没用了的事情？” 绍华垂头打开刚才顺道随手提了的公文包，从里头掏出那几分产权文件，“没有对方的签字和公证，手续下不来这些就只是几张废纸，顾扬态度变得太快，很怪。” 程柯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态度很怪，接过几张文件，只随便扫了两眼就直接撕成了几段揉成纸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顾扬还会有动作了，找到靠山了，毋庸置疑。” “你现在想怎么办？先不告诉言初这事儿么？”绍华侧目看了程柯一眼，就看到了程柯眼底里的那一抹心疼。 一下子有些惊讶，若是说之前还不相信他说已经对言初动心已经爱上言初的事情，那么此刻，的确是信了，多久都没有看过程柯眼中露出这样的情绪了。 眼下亲眼所见，的确是久违。仿若隔世一般。 “等会你就和她说，办这手续非常麻烦，然后明天发个授权书过来，让她授权给你全权办这些事情。”程柯说出这一句，绍华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只稍稍皱了一下，侧身就伸手按了程柯的肩膀，“然后呢？你从你名下分房产出来给她？你……这是真的爱上她了啊。” 程柯笑了起来，语气中有着理所当然，“当然，难不成你还认为我程柯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么？” 说着就思索了片刻，“分多了估计她知道了事情，会难以接受的，我长林街有一个铺面，华安路那边有个商住一体的公寓里头也有一套房子，还有现在绿江小区的房子，都一并先过到她户下去吧，这事你帮我落实一下。” 绍华没有拒绝，靠着走廊的墙壁，对他们这些人而言，这些房子无非就是一个留在那里随时等着涨价抛售然后变现的投资项目罢了，只要是钱，那么于他们而言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还有，不管你爸怎么说，在我看来，你的事业绝对不是玩玩闹闹的不成大器。你已经是业界有名的律师了，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不成大器。别放在心上。” 绍华听了这话看了程柯一眼，眼中有着心照不宣的情绪，父亲的冷语所带来的伤害，此时此刻，也只有朋友的鼓励能够抚平了，他灿然一笑，眼中的阴郁终于一扫而空，“那还用你说？” ……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稳稳地停在明月江私房菜馆的门口，司机拉开车门之后，一条修长的腿就已经迈了出来。 “少爷，用我在外头等么？” 司机恭谨地问了一句。 “不用，临走之前我会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接吧。” 男人手中拿着一只画筒，英气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弧度，听到他这句，司机恭谨地朝后退了一步，“少爷用餐愉快。” “麻烦你了，老王。” 温言初坐在位置上独自等着，菜都已经上来了，那两个男人去洗手间好半天都还没出来，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嘴唇也微微撅了起来。 刚想拨电话，这才看到程柯和绍华两人连电话都放在桌面上没拿走，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两人的身影，目光转回的时候，就捕捉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此刻一身便装，和往常一丝不苟的正装模样大不相同，整个人感觉似乎也少了几分棱角。 他低声向服务员问了句什么，就按着服务员的指引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温言初只看到他在一桌坐了下来，屏风挡着倒是看不见人影了。 欧秘书他也来这里吃饭了么？言初心中疑惑了一下，又朝着洗手间看了一眼，依旧没看到程柯和绍华出来，于是将他们的手机收捡起来，打算过去和欧唯圣打个招呼。 只是刚走过去，还没走到桌边，就站在屏风后头，听到了欧唯圣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怎么？你不是忙得很么？今天倒是有空陪我吃饭了？”声音是一种浅浅的凉，没有什么锋利也没有什么柔软。 “生气了么？上次你在画廊看中照片上的那幅画，特意预定了给你买来了，算是将功赎罪。”欧唯圣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女人，声音中带了些许笑意。 温言初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过来的……欧秘书这，应该是在约会吧？想到这一点，温言初很自觉地朝后退了，转身朝着自己那桌走去。 欧唯圣的对话依旧在继续着，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挂心的人，除了小西，就是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了，他母亲的亲妹妹，他的姨母杨菱。 “少来，你就会拿这些敷衍我。”杨菱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沙哑的凉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究竟还打算等多久？我听老王说，你最近总是在为个女人费心，你可别让我失望。沉迷儿女私情终究难成大事，难道你忘了姐姐是怎么死的了？” 听到这句话，欧唯圣的眼神冷了下去，“当然没忘，只是比起那件大事，小西的事情一样重要。” 小西？这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杨菱的耳中，一下子就让她皱起了眉头，“小西？哪个小西？当初你一定要我收养的那个女孩子？怎么？你找到她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曾经 第一百六十六章曾经 其实只要温言初多待一会儿，只要她多在原地站一会儿就好，她就能够听到欧唯圣和杨菱的对话，就会清楚地听到那个已经久违了的自己的名字。 小西。 可是她没有听到，她离开了。所以她怎么也不会知道，那个冷漠严谨的，一丝不苟的在程柯身边的秘书，会是记忆里几乎快要模糊掉的那个人。 现在真要让她想，她都已经想不清楚他的脸了。 一个人的记忆能够留存多久？温言初并不知道，只是就她的粗神经和迟钝，除了幼时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那些被恶言相向的屈辱之外，她记不得太多了。 所以她不会懂得，会有人在记忆里将她小心安放妥帖保存多久。 他只不过是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中的一个而已，进来的时候，年纪比大家都大，性格比大家都内向，脾气比大家都冷，于是得到的关注也是最少的，得到的关心也是最少的。 在孤儿院那样的环境下，他当时的性格，他当时的内向，所能够得到的，就是不受人关注之后，被人忽视之后，接踵而来的饥饿和寒冷。 他总是吃不饱肚子，其实后来年纪渐长，每每想到以前，那个自己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不受关注的，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个时候只觉得，孤儿院于他而言，是无边黑暗的地狱。 可是她，却是那无边的黑暗中唯一的那一束光。 印象中的小姑娘，胖胖的，明明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可是她看上去却总是像一粒肉丸子，头发稀稀疏疏细细软软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大大的，从来不哭，脸上总是有笑容。 那张童稚的笑脸，像是刻进了他的心里。 饥饿难耐时，她一脸犹豫地走过来，两手背在后头，一脸犹豫地拿出小心藏着的食物给他吃，认真地告诉他，以后他有吃的了，要还给她。 看到他冷着脸接过之后狼吞虎咽地吃着时，她缺着一颗门牙脸上露出来的灿烂笑容。 悄悄带着他去偷吃厨房熬好的稀饭，稀饭太烫他拿不稳，滚烫的稀饭就泼在她的腿上，动静引来了孤儿院阿姨，她疼得龇牙咧嘴，还让他快走。 小哥哥你快走，阿姨们不会怪我的，但是要看到你，以后你就更加吃不饱肚子了。 她腿上的烫伤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渐渐好全，烫伤恢复期间那可怕的疼痛，她也从来没有哭过一次。哪怕面对他自责的眼泪，她也总是缺着牙灿烂地笑。 处理及时倒是没有留下太可怖的伤痕，只是膝盖侧面的地方，一小片淡淡的伤疤，像是蝴蝶的翅膀。 她说，那是蝴蝶的翅膀，不难看，所以你不要难过了，你看我都没有哭。 在孤儿院里四个月的时间，他不曾和任何人说过话，包括她。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哪怕在他离开的时候，小朋友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哑巴，叫什么名字，大家叫他，也都是叫哑巴。 只有她叫他，小哥哥。 院长说是一个非常非常有钱的家庭领养了他，他以后就要去过好日子了。 大家谁也想不到，一个哑巴竟然有这样好的运气。 在离开的那天，他才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其实就连当时的她都认为，他或许真的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可是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没有小孩子们会有的那种口齿不清牙缝漏风，也没有那种奶声奶气的软糯，清清亮亮的。 他说，小西，我会回来找你的，你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等我。 他没有食言，为了能够让姨母收养她，他求了姨母整整六年，每年都是第一名的成绩，每年都捧回最多的奖状，听从姨母的一切教诲，接受她灌输的一切家仇家恨，按姨母所说的，去记恨那些将来一定要报复的人。终于让那个女人松口。 可是，小西却食言了，她放弃了被收养的机会，至于放弃的理由，出于规定，院长一直三缄其口。 他就这么和她错失在这个世界里，哪怕他那么挂念她，怀念她的温暖，缺着牙的笑容。那一年，他十四岁，他没办法做任何事情，除了成长。 杨菱有些震惊，一直都淡得发冷的脸上，都有了些许表情的变化，如若不是小唯这样提起来，杨菱都已经快不记得当年那事情了，没想到那个女孩子……他竟然还记得？！ “你……是找到她了？”杨菱声音低了几分，心中隐隐感觉到威胁，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将他抚养长大，将他培养出来，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她一点儿也不想就这么因为一个女人，而功亏一篑。 “她在哪儿？”她下意识地想知道当年那个一直让欧唯圣念念不忘的丫头的下落，注视着他却是看到了他目光中的柔软。 他眸子垂着，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才抬起目光来，“她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你就不要感兴趣了。” “你可别忘了……” 又是这样一句开头，欧唯圣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可别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你放心，我不会忘，该做的事情，我一件不少的会去做……” 欧唯圣没有将话说完，这句话的后半句，如果说没有找到小西，那么一切另当别论，既然已经终于寻查到了她的踪迹，那么她的安危，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复仇。 所以，一个人的记忆能够留存多久？ 如果这个问题问欧唯圣的话，他给出的答案是，永远。 假如从来不曾经历过黑暗无边的地狱，就永远无法理解在最黑暗的冰冷中所感觉到的那一束光有多温暖，有多深刻。 他经历过，感受过，温暖过。于是铭记着。 “还有，你也别忘了，你和程柯从来都不是朋友，你们是敌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就是应该与你共享的！” 杨菱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字句句敲进鼓膜，欧唯圣目光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指，只是眼神有些放空起来。 程柯现在拥有的一切么？那些是不是原本应该与我共享的，欧唯圣不敢肯定，但是……被你捷足先登的女人，是我的。 你若是敢让她流一滴眼泪，我就要你流十滴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程温氏 第一百六十七章程温氏 粗神经的温言初哪里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原来有这么多。 自己所淡忘的人，会将自己这样铭刻。 她无知无觉地坐在桌边吃饭，听着绍华的话，忙不迭的点头。 绍华刚将先前程柯提前交待他的意思讲给温言初听。 不得不说，程柯真的是挺了解这姑娘的性子的，在去洗手间的走廊上最后就跟他说了，“她可能会有什么异议，可能会觉得这样太麻烦你了，你就只需要丢出一系列让她头昏脑涨不知所谓的专业名词，能讲得多专业就讲得多专业，能讲得多复杂就多复杂，能讲得可能要多费时间就多费时间，她听不懂就会觉得不是自己能办成的事儿，自然而然就乖乖给你授权代理同意了。” 于是果不其然，在绍华提到这事儿的时候，这粗神经的迟钝姑娘先前还不好意思，惭愧地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也太麻烦你了，我和你一起去办就好了，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做的，左婵要知道我把你当苦力使，会掐死我的。” 绍华朝着程柯看了一眼，对视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也就开始往外丢专业术语，各种温言初瞠目结舌的名词，各种忽悠。 唬得她一愣一愣的，于是到后来，她就微微张着小嘴，感叹着，“居然这么麻烦……” “所以说，明天我让人送代理授权书过来，我去帮你办就好了。我自己办还方便，没多麻烦。” 这话一出，温言初就已经忙不迭地点头了，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真的……很好骗啊。 绍华忽然有些在心里谴责程柯的行径，难怪他能这么快结婚啊，这么一个好糊弄的姑娘，还真是……挺不好找的。 程柯看着温言初乖乖点头忙不迭的模样，端起茶杯喝水遮掩住唇角的笑容，然后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嗯，吃得也差不多了，那就这么散吧，你也早点回去，你现在……也是有人等门的男人了吧？” 绍华笑了笑，想到家里头自己的女人，目光中已经有了柔软，看着盘子上头印着的菜馆标志，明月·江。 忽然有些理解了明姑姑当初的勇敢，当年那样风华绝代的女人，那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人。 绍华觉得，自己或许也找到了一个。 “嗯，的确得早点回去，就这么散吧，今天我请。”绍华伸手叫了服务员过来，递了自己的储值会员卡过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络。” 程柯嗯了一声，就侧目看向温言初，她唇边还有着些许酱汁没有擦掉，这姑娘点菜的时候分明说着自己不饿不饿，是陪他过来吃饭的，到头来吃得比谁都香…… 看着她吃饭香甜的样子，似乎能让旁人也多几分食欲，也难怪名景厨房的厨师长老刘那么喜欢让言初试菜。 他扯了餐巾擦掉她唇边的酱汁，唇角有宠溺的笑容，“你还真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就算世界末日了你恐怕也能顽强地活得很好。” 言初知道这应该算是调侃，哦不，这应该能够够得上嘲笑的范畴了！ 所以，对于这话，她可笑不出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服务员去结了账之后就拿了对账单和绍华的卡过来，三人一起走出门去，途中，言初这才想了起来，目光赶紧往先前欧唯圣的座位看了过去，只是那桌早已经没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显然已经吃完走掉了吧？ “看什么呢？”程柯将她瞎转的小脸扳回来，“走个路都能心不在焉的。” “不是。”言初指了指那桌，“刚才你们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到欧秘书在这桌吃饭呢，我原本想过来打个招呼的……” 她话还没说完呢，程柯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有什么好打招呼的？” 好好的干嘛要和别的男人打招呼，而且还是他不在场的情况下。 绍华原本走在前头，听到这话也就回身笑道，“啧，看不出来你这醋意还挺大？那欧唯圣不是你秘书么？你是不是啊？和个秘书吃醋？” 程柯也没料到多年的好友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拆自己的台，脸上表情一下子有些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最终只能够拉开话题，“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代表我，我是他上司，你要是去和人打招呼，不是破坏人下班时间的心情么？” 说得倒的确是那么回事儿，言初听了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连连点头肯定了，“对的对的，所以我没过去打招呼啊，刚走过去就听到欧秘书和个女人说话，说不定就是在谈恋爱约会呢。” 绍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转眸看了程柯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们嘉禾那些要被培养成特助的人，想到他们谈恋爱，总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就像我小叔当年要结婚的时候一样，我根本很难想象他脸上除了严谨严肃沉默一丝不苟之外其他的表情……” 温言初低下头默默地笑，走到门口去之后，和绍华道了别，程柯也就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自己坐进车里去，才问了她，“刚刚偷笑什么？” 言初摆摆手，脸上笑意依旧丝毫不掩饰，“没有，就绍华刚刚说的话啊，其实……你表情不也都是那个样子么？对待外人的时候，你的表情也都是那个样子的。” 她的手已经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脸，轻轻捏住他的脸颊朝两边拉扯了一下，“不过，好在你会经常对我笑，你笑起来真是好看多了。” 说着，温言初手中的力道更大了几分，竟是试图将程柯的脸捏出一个笑容的样子来。 他眸子眯了眯，目光中有了些许兴味有了些许危险，像是盯上猎物的慵懒野兽，伸手制住她不安分的爪子，“程小西，你这是要上房揭瓦了？” 听到这个古里八怪的称呼，温言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程小西是个什么名儿？ “程小西？你叫谁呢，我什么时候就跟你姓了？”她乐得笑了起来，程柯已经直接将她牢牢扣在自己怀里，“折腾什么？要在古代，咱们结婚第一天，你就冠上夫姓了，程温氏，程小西有什么不对？”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还想辩，程柯索性直接唇印上去封住她所有声音。唔，吃这么多蒜。 司机原本还觉得小俩口的斗嘴有意思，从后视镜里朝后望呢，看到这一幕，赶紧收敛目光，看着前方的路面眼神比什么都真诚。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男人小男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男人小男人 司机一路目光灼灼的真诚地看着前方的路面，将车速催得飞快，只巴不得快一些抵达绿江小区去，车子开进小区大门的时候，他只觉得仿佛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程柯也觉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温言初红着小脸的模样太过可爱让他无法分心的话，程柯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好好表扬一下司机所表现出来的良好办事效率，这开车速度简直太可观，一路飙到了家门口，就赶紧下车拉开车门请少爷少奶奶下车。 程柯赞赏地看了司机一眼，搂着恨不得将脑袋揣到他大衣里头去的温言初，大步流星地进屋去了。 司机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上车的时候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呐……这干柴烈火的还真是让人怪难为情的。” 司机没有说错，的确是干柴烈火。回到家之后，程柯就狠狠地把温言初给办了。 说着是人生大事，想着是就得让她知道，家里头究竟是谁说了算的，他程柯毫无疑问，不算太严重，但多少有些大男人主义，在某些时候就会表现得很是明显。 比如一旦心里头被这个女人占据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就会非常明显。 喜欢听到别人叫她的时候，扣上他的名头，比如程太太，比如少奶奶。 若是温小姐之类的，就莫名会有些不高兴。 他像是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一般，面对的又是让自己挂心得不得了的女人，于是总有些意犹未尽，像是恨不得就将她按进自己的胸膛融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直到温言初终于忍不住小声求饶，双手合十手掌互相搓着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口中说着‘程柯，你饶了我吧’这样的话都还不能让他满意，除非乖乖地窝在他的胸膛，小声撒娇一句叫上一个他最喜欢的称呼，那么便有求必应。 就连温言初都未曾想过，程柯是吃撒娇这一套的，总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应该是那样一张淡淡漠然疏远的脸才是对的，像是已经成了固定思维。 只是就一句老公求你了，我太累了。 他就能够乖乖去做任何事情，不再对她继续狂风暴雨般压榨，拧毛巾倒热水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温言初看着他裹着睡袍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地做着照顾她的事情，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索性趴在床上抱着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程柯刚端了煮好的热牛奶上来，看到的就是姑娘半趴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小手紧紧攥着被子裹着身体，但是露在外头的肩臂还是不难看出激情的痕迹，好几块紫红色的吻痕散落在上头，像是印在缎子上开出的花。就那么娇俏可人的模样，被子遮住胸口那种若隐若现的模样，看上去惹人怜爱的同时，又有着引人犯罪的诱惑力。 温言初身上的瘀伤已经都好全了，这姑娘体质真好，程柯看着她已经基本散完了的瘀伤，想着这血液循环能力绝对不是盖的，恐怕大男人都不见得能有她恢复得这么利索呢，也难怪平日里总是挺能吃的，没见长什么肉，合着是全搀和到体质的强健里去了。 “来，喝牛奶。”程柯端着杯子走到床头柜放下，转头看着言初，就注意到姑娘的眼神眨巴眨巴着正认真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第一天认识么。”程柯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额前因为先前情事而有些汗湿的头发。 “倒不是第一天认识，只是发现从来没有认真看懂过你，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言初说了一句，就听话地从床头柜端起牛奶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嘴唇旁边一圈白白的泡沫，看上去像是长了一圈可爱的胡子一样。 程柯抬起拇指来轻轻擦掉她唇边的泡沫，“我是什么样的人于你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于你而言我都只是你丈夫而已。” 说得的确是那么个理儿啊，言初笑了笑就将头枕到他的大腿上去了，虽说平日总对程柯有些忌惮，他气势凛然气场逼人的，总会让人难免有些生出疏远的感觉来，但是若是说什么时候是她最敢造次的时候，那么一定是喂饱了野兽之后，比如现在。 她肆无忌惮躺到他的大腿上也好，怎么样也好，他都是温和的迁就，像是已经吃饱了的慵懒的兽类，任你怎么摸它的毛，它都始终懒洋洋地翻着肚皮任你折腾。 温言初脸上还露着笑容，伸手拨弄着他的手，将他微微握成拳头的手抓着，一个一个地扳开他修长的手指。 脸上笑容却是一瞬间有些怔忪了，他手掌心里头躺着一粒白色的小小药片，看上去很不起眼，却是很真实地存在那里。 言初甚至条件反射性地眉头就皱了一下，她迟钝，心里头倒是没有想到什么可能，只是下意识地排斥药这个东西罢了。 “这什么？”言初低声问了一声，就看到程柯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严肃，他眉头皱着，眸子里的表情是一种认真的凝重，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温言初。 程柯私生活一直都很是检点，和温言初结婚了之后，才第一次尝试，二十七年的小童子军对上二十五年的小娘子军。 说起来谁也不亏，谁也没惊艳，只是程柯稍微好上一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边倒是开放，几乎男学生的电脑里头，谁没有些资源，就连容枫的电脑硬盘里头都是有着两个g的储量的，于是程柯虽然未曾实战，观摩倒是观摩过……咳咳。 于是他其实很考虑到和温言初这方面，除了今天，之前那些次，他几乎都没有留在她的体内，在程柯看来，这是对她的一种尊重，但今天……似乎实在是有些情难自控没收住，于是…… “程小西，我尊重你的意思，今天……我没用什么措施，是我的错，如果，你还没有这么快当母亲的计划，就吃掉这药，虽然我知道对身体不好，是我的错，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可是如果……”程柯说道这里，微垂的眸子里头微凝的目光有着闪烁的希冀，“如果你愿意为我生孩子的话，那么……” “我愿意，扔掉吧。” 程柯话还没说完，温言初就已经接过，抓起他掌心里头的药片直接随手朝着旁边的垃圾桶里扔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目不忘 第一百六十九章过目不忘 开什么玩笑？温言初心里的想法是多简单的，女人嫁人生子难道不是原本就应该历经的步骤么？自己又不是从外面偷来的男人，正正经经进了民政局拿了本本出来的。 他一个育龄男青年，自己一个孕龄女青年，再加之两人新婚燕尔干柴烈火，最重要的是，温言初小小地觉得自己和程柯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于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孩子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看到那一粒避孕药又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的开头时，温言初有了些许不悦，可是听完他整句话，明白这是他的尊重，让她一起参与决议的尊重。 于是直截了当地直接点头应了他，“我愿意，扔掉吧。” 小小的药片和垃圾桶碰撞出轻微的啪一声响声，程柯轻轻抿了抿嘴唇，这个素来迟钝的姑娘，此刻却是前所未有地果断和反应迅速。 程柯垂眸看着这个还躺在他大腿上的姑娘，一瞬间心里头迅速柔软开来，我愿意两个字果然是胜过这世间的一切甜言蜜语。 他目光微微闪烁，唇角已经弯出浅浅柔和的弧度来，然后伸手将她揽起来，俯首下去印在她的额头，“那我们再加把劲儿，正好年纪也不小了，算得上晚婚晚育，多的不要，我程柯这辈子，老婆一个就够，孩子一个就行。” 程柯心情很好，有心逗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说了，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上厮摩着，惹得温言初一阵阵咯咯地笑。 夫妻俩甜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似乎不管外头是怎样的天寒地冻怎样的风霜狂雪，那都不重要。 笑闹一阵，消停下来之后，程柯靠坐在床上，拿着平板电脑看着当日新闻和邮箱里头发过来的公司邮件，清俊的脸上，表情已经恢复成以往的淡然，目光里头是不见底的深邃，眸子微微地眯着，目光中的认真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难怪都说认真的人最美丽，言初靠在程柯的肩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觉得这话说的真的是对的。 “程柯，你最近工作很忙么？” 温言初朝着平板电脑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邮箱收件箱里头一整版公司发过来的工作邮件。 “唔。”他喉结滚动一下，喉咙轻轻发出这么个音节，搂着她肩膀的手用了些力将她揽进，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耳朵，“自然不如以前的日子清闲，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工作量，倒也称不上忙。” 还能够提早下班，下午去酒店接老婆下班，和她出去吃饭，回来还能痛痛快快地滚床单，这……绝对称不上忙了。 嘉禾最忙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的，父亲几乎半个月没有回家，父母两人原本就极其相爱，那个时候母亲就干脆一起到公司里去住了，当时只剩程柯像是爹不疼妈不要的孩子一般。 程柯点开一封邮件，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扫过，然后返回收件箱，继续看下一封，他无意隐瞒言初任何，所以也就由着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由着她好奇的目光在平板电脑上来来去去的。 刚开始温言初还有点儿兴致，只觉得自己也算是鸡犬升天得道成仙了，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过目嘉禾总部的高层文件啊！嘉禾总部啊！在名景这种旗下子公司副产业的人们心中看来，嘉禾总部那就和圣殿一样遥不可及的。 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言初高兴着，目光炯炯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高层文件内容，只是她以她的阅读速度，每次都只来得及看上一个标题，程柯已经关闭掉当前这封，换下一封了。 敷衍了事也不能敷衍成这个样子！温言初按住他准备退出当前邮件的手指，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埋怨，“敷衍了事也不带你这个样子的啊，扫一眼就关了？你以为文件都是二维码么？你眼睛激光扫描一下就行了？”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水准，程柯愣了一下，唇角已经勾起笑容来，对视着姑娘埋怨的眼神，程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是程家一脉单传的激光镭射眼，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只需要一眼就好了喔！” 温言初莫名一阵恶寒，肩膀抖索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为何觉得程柯刚才说这话时的样子，像极了电视购物里头那些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要八十八，xxxx带回家。 她眼神怪异地看了程柯一眼，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过目不忘？又唬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看不起我的智商……” 程柯没有说话，只从旁边床头柜抽屉里头，顺手拿出了一本杂志来，匆匆翻了一遍，目光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之后，就将杂志递给了她。 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有些献宝一般的得意洋洋，“好了，现在你问吧，我都已经记下来了，这杂志里头的任何地方任何角落，你随便问。”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程家这个从程嘉泱那里开始变异出来的能力，向来就难寻对手。 言初也不是不相信的确有的人记忆力出色，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出色成这个样子，她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不可思议，再到最后的全然震惊，只不过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而已。 采取了各种问法，比如这一句话在哪一页，又或者是哪一页的哪一行出现的某一段话，程柯甚至在她的每个问题后，连思索和反应的时间都不超过三秒钟，就能够迅速答出来。 她从来不认为程柯会是这种无聊到去背下一整本杂志哄女人开心的人，那么……他的这个能力自然是真的。 言初嘴巴微微张大，又不死心地最后问出了一句，“杂志社联系号码？” 程柯吐出一串数字之后，就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来，一直以来就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倒是从来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是看到她脸上震惊的崇拜的甚至近乎带着些膜拜的模样，倒是第一次因为这个能力，而感觉到自豪起来。 程柯将温言初搂得更紧一些，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唔，这个能力我们程家单传的，所以我们加把劲儿吧。” 第一百七十章 霸道代理董事局主席 第一百七十章霸道代理董事局主席 “唔，这个能力我们程家单传的，所以我们加把劲儿吧。” 温言初觉得耳朵痒痒的，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就这么在耳边吹拂着，那沙哑磁性的声线，每一句仿佛都直接敲进鼓膜凿进心里去。 温言初的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口中赶紧辩着，“少来了……你还嘉禾的少爷呢，说话怎么这么流里流气的！跟下蛊似的，简直……” 虽然温言初嘴上这样死鸭子嘴硬着，但是说实话，别的不好说，就她这种迟钝性子，缺根弦少根筋的，是最容易被说动的，是还没人来找她传销过，否则她肯定得第一个上当！所以温言初听了程柯这话之后，心里头竟是一时之间真的就想着，自己这次要是真的中了彩，生个娃就能像程柯这样聪明，那也挺好的！ 得！好在程柯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姑娘悄悄摸摸地抬眼看了程柯一眼，非常庆幸这个男人只是一目十行并不会读心术。 “简直什么？”程柯听着她欲言又止的话，追问一句。 就从她的眼神看来，程柯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姑娘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会很有意思，果不其然，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腮帮子有些鼓了起来，也就吐出了无论是从电视里头还是小说里头，又或者是旁人的口中所听过的一个名词。 “简直是丢了霸道总裁这个称谓的形象。” 言初的声音已经有些弱了下去，程柯听了这话笑而不语片刻，才问道，“霸道总裁？我么？”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温言初抬眸看到的就是他眼神里头忍俊不禁的笑容，“我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程小西你究竟看了多少言情小说和电视剧了？要我好好给你普及一下嘉禾总部的结构？” 怎么忽然就起官腔了？温言初眼睛圆了一下，赶紧就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接着看工作文件吧，我不吵你了。” 嘉禾总部的结构她还是知道的，没有孤陋寡闻到这个地步，他的确不是总裁，嘉禾集团是拥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股权的大股东出任嘉禾集团董事局主席，行使一切职能，拥有处理和做出重大决议的权利。 嘉禾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是拥有百分之五十七点四嘉禾股权的程嘉泱。现在程柯是代理。 底下的分公司里头，倒是有着总裁管事儿…… 所以他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程柯想，她若是不嫌拗口，他倒是不介意温言初叫他个什么，霸道代理董事长之类的名头…… 他接着办公，温言初也就如同先前那样，依旧趴在他的胸膛上，房间里很安静，两人都是能够静得下来的人。 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静谧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只听得见互相的呼吸声。 只是原本一目十行的速度，却因为知道她也无聊在看着平板电脑上的东西，动作倒是放慢了一些。 这些文件都是只需要过目就行的，不需要签字批准，所以看看就过，还算轻松。 邮箱里头的那一摞邮件倒是没花多少时间就搞定了，虽然比平时慢了许多，但是有她的陪伴，仿佛工作都变得有了些意思。 “刚才这些文件就都是秘书室整理过来的，底下部门交上来，交到秘书室，秘书室的工作人员分类，只需要过目的报告用邮件发给我，需要签字的文件打印出来一式两份一份存档一份执行效力，先交给特助，特助过目后筛选出必须需要我过目签字决议的重要文件，然后给我签，这就是文件这方面的整个流程步骤了，记好了么？” 程柯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说出这些，最后这么问了一句，一下子就让温言初有些愣了，“啊……啊？记好什么？” 原来他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教她么？ 就不说恨铁不成钢这个情绪了，程柯只觉得，对于一个迟钝的人，自己没有直接点明了自己说这话的目的，的确是他不对。 轻叹一口，就随手将平板电脑放到一边去，伸手将她揽紧几分，“不是说要辞职了去总部进秘书室工作的么？这是最普通的工作流程了，每个新进秘书室的员工最先做的都是煮咖啡泡茶打印文件分类文件发送邮件这类的活。唔，就是打杂，你不是说你最会打杂么？” 温言初有些哑口无言，无奈地看了程柯一眼，这个打杂哪能和那个打杂相提并论？！ 秘书室是什么部门啊？在嘉禾凌驾于三界之外啊！是嘉禾总部那座市中心的玻璃大楼里头，唯一一个能和老板办公室在同一楼层的部门， 邵特助就是从秘书室出来的，还有欧秘书……甚至每一个高管身边的得力助手，那都是从秘书室出去的。 那绝对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啊，打杂那都是高级打杂，据说想要进那个部门，光学历就起码得重本大学硕士学历，最少得精通一门外语熟练一门外语，聘选的苛刻程度比古时候选妃子还严格，她温言初撑死算一只小鱼罢了，就算有裙带关系，进去那也是落人话柄落人口舌的。 “可是……”温言初想说，其实比起打杂，自己更喜欢原本的工作，如果没有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好了，自己依旧是那个婚庆部的小经理，筹备着新人们的婚礼，编织着他们的快乐，见证着他们的幸福。 只是这话却是说不出来，原本发生的事情就是环环相扣，真要说在酒店没法继续上班了的第一环，那就是和程柯的相遇…… 这话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温言初默默垂下头去，只是眼神里头已经有了些许难以掩饰的沮丧，程柯能够很清楚地捕捉到。 他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姑娘眸子干净纯粹，是开心难过还是遗憾不舍，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他心中有不能明说的计划，也就只能先哄劝着她，“你就乖乖先到秘书室上班，在离我最近的部门，我能照顾你，等到风头过了，我就让你重回你喜欢的位置，好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为了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为了她 程柯是说话总是淡淡的男人，所以当他语气柔软的时候，仿佛所有的棱角都没有了，那么，若是他用这样子的语气，就会让人感觉，这个男人无论说什么提什么要求，都会被答应的。 言初笑了起来，眸子半睁半闭地耷拉着，“你也知道我笨，当然都听你的，你不是说了么，家里头大事儿听你的。” 程柯低声笑了两声，低沉蛊惑的笑声像是一种催眠，“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当然有！左婵和端凝早不止一次说她笨了，温言初早就已经有了自知之明，遇到比自己聪明的，又真诚对待自己的，她从来不会揽事上身，以前就是端凝和左婵说了算，眼下出嫁从夫，自然是程柯说了算。 而且程柯这么聪明，有他说了算简直再好不过了，言初根本能不管的什么都不想管。 她有些困了，每次被程柯卯起来折腾一趟，几乎都快拆散了架，接踵而至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疲倦疲倦，今天还撑着和他聊了这么一会儿，陪着他看文件这么一会儿，已经够可以的了。 陷入睡眠之前的最后那会儿，温言初没忘了一个关乎民生的重要问题，嘴唇嗫嚅了几下，吐出了几个字来，“工资……别太少。” 程柯笑了笑，没答她，因为已经看到她阖上的眼皮，伸手将枕头拉过来，让她舒服地躺在枕头上，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会儿，确认她已经睡熟了，程柯才拉紧了睡袍下床去，从桌上抓过了自己的手机，顺手拿过了床头柜的平板电脑。 就走到了书房去，她醒的时候，他想陪着她，她睡了之后，就是他的工作时间了。 程柯一早就已经在心里这么安排好了。 书房里头的台灯光线昏黄温暖，电脑屏幕亮着冷光，邮箱页面中一封邮件直接被打开了，这邮件，刚才还躺在床上翻平板电脑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发件人的邮箱号码，虽然温言初不认得，程柯却是再熟不过，容枫发过来的邮件，没有任何正文内容，附带了几个附件。 几个附件都已经被下载了下来。 是几个表格文档文件和文字文档文件，表格上头的数据看似杂乱无章却似乎又井然有序。 程柯的目光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屏幕，迅速地扫着文件上的数据内容和文档上的策划案，他目光认真，原本应该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阅读速度，此刻却是不急不缓一行一行地认真看着。 唇角轻轻抿着，时不时握着钢笔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上些什么。 终于，程柯唇角紧抿的弧度渐渐松开，逐渐展开成了微微的笑容轮廓。 伸手拿了桌面上的手机，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已经拨通了容枫的号码过去，那头很快就接了，很显然，容枫知道程柯很快会打电话给自己。 “看完了？”容枫的声音里头带着些许笑意，“今儿酒店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媳妇儿没事儿吧？安保部那边已经自检，报告也送上来给我了，怎么样，你意思如何？要揪几个人安保部的出来教训？” 其实没那个必要，程柯也很清楚，不管是酒店也好哪里都好，安保部的人，总归是反应不快的，毕竟要先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抱持恶意，并且除此之外，原本因为长期在风平浪静的工作环境下，多少就养得有些懒散了，反应力自然是更加迟缓了。 “找他们的不痛快又有什么用？”程柯反问一句，容枫在那边自然是心照不宣，很多事情啊，发生了就发生了，找谁的不痛快都没有用。 容枫没答话，程柯停顿了一下，也就想到了和温言初已经说好了的事情，提了一下，“和你说一句，言初要辞职了，流言蜚语本来就不少，这下一闹更是不可开交，虽然不在明里说，但是背后的刀子才最让人难受，她是我老婆，我再怎么不想让她连工作都被人戳着脊梁骨。” “哎，我怎么总觉得……我受到了欺骗啊？”容枫反应过来程柯的内容之后，一下子语速都快了几分，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时说什么来着？说我在这酒店工作能帮你顾着你老婆，这下好，你把老婆撤走了，你说说那我还干什么呀？哎不是……我图什么呀colin你这资本家过火了啊。” 程柯呵呵两声笑得冷淡，话语间还就真的带了些许嘲讽味儿，像是根本就不担心容枫会生气，“什么叫我把老婆撤走了，你还图什么？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之前就图我老婆似的，酒店里什么不多，姑娘最多了，上次打起来那两姑娘，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为了你争风吃醋么？你从小移民在国外这么多年，没尝过中国姑娘的滋味儿吧？” 是啊，他容枫从小移民在国外这么多年，对于中文自然没有程柯这样张口就来的精通，听了他这话，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才听到容枫在那头无奈叹了口气，“就是我欠你的行了吧？咱们先不说这个，我刚发给你的文件你都看过了？我整合了一下嘉禾旗下这些酒店的数据，入住率空房率等等，得出的结论是，你的眼光不错，的确，酒店业是很有发展的，只是嘉禾目前旗下这些酒店还是太松散了，仅有的那点儿名气，也都是靠嘉禾这个名声给撑起来的，如果没有嘉禾在背后撑腰，就什么都不是。” 在统计这方面，容枫一向不逊色于任何人，并且他毒辣且独到敏锐的目光，可以很轻松地理清楚很多思路，就比如他现在所说的这些，就已经和程柯想到了一起。 程柯钢笔轻轻在桌上敲了敲，笑出了声音，“难怪老夏尔总说我们俩是一条心的黄皮小兵，我看了你这几份文件数据就已经和你想到一起了，嘉禾在酒店业还能有大发展，只是需要一个很大的动作，不能再做出需要通过嘉禾的名声才能被记住的酒店，要做出自己独立的品牌品质和主题才行。” 两人一拍即合，容枫自然对程柯所说的话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眉梢轻轻一挑就狡黠地问了一句，“colin，我总嗅出来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那么多方向，你怎么忽然对酒店业上心？因为温言初是在酒店业工作的，这个原因你可别说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容枫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声音似笑非笑的，原本以为得到的答案只会是敷衍过去的一两句话，却是不料程柯在那头给出的答案简单直接，“当然不是你的错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开门大将军 第一百七十二章开门大将军 “当然不是你的错觉。”程柯给出的答案简单直接，语气中有着理所应当的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错觉，程柯原本就不是什么滥情之人，于是一旦动心，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感情至上，但是起码能给她好的，就想给她最好的。 如果可以，想将自己最好的一切统统都掏给她，这就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这就是他对自己女人的态度。 “你……不是开玩笑吧？”容枫听了程柯的答复，眼睛蓦地睁大瞳孔微缩，吃惊地反问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为何不笑？”程柯倒是又反问了回去，容枫在那头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声音，找回声音之后才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了？先前那个提案呢？那提案不是那么顺利就通过了么？我还以为在你计划之中。” 那是前两天股东大会决议的提案，就是目前嘉禾打算启动的新项目，这一次竞标下来的地块非常大，初步提案就是准备用来做一个新的地产项目的，打算做一个地标性的小区，也就是在那天股东大会决议上通过了的初步提案，当然要想能够启动，开始策划和一系列落实运作下去，还需要更多的商议，那天的提案，也只是个初步的构想雏形而已。 “那个提案？当时我投的是反对票，不过赞成的人更多，我父亲是有最多股权的股东，两票的投票权也没能挽回局面，还是通过了。不过没事，初步提案而已，以后日子还长，不急。”程柯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忽然就有些不想继续坐在书房里了，明明暖气开着，都觉得不够暖，像是只有卧室里头，床上，那个睡相非常差的女人旁边，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容枫也因为才刚接受的事实而有些惊讶，地产项目啊！多能赚钱的项目啊！而且是地标性的小区，光是想想就能够想象出是怎样一笔收益。 容枫有些想不通，甚至有些觉得程柯是疯了，“你就真的为了女人，最赚钱的地产项目不做了？就因为她想要在酒店工作，你就要再盖一座酒店给她？” 程柯没有马上说话，他笑了起来，听着容枫的话觉得有些荒谬，他甚至不明白容枫为什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排除自己的确是想要给言初一个惊喜，比如，三年后项目完成时，她能够回到最想待的岗位上。 但是再怎么，自己是程嘉泱和陆曼的骨血，两个奸商家族的结合，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事情？ 程柯笑了一会儿之后，就顺了容枫的话说了，“是啊，是不是很浪漫？” 容枫无言以对，程柯已经马上在这头深沉道，“你以为我疯了？我虽然重视感情，但也还没有准备拿我父辈祖辈们的心血来玩耍。谁不知道地产收益大？回笼快？但是谁又不知道地产业早就饱和了？这几年多少小公司投资启动地产项目，到最后赔得是血本无归？现在政策不能认筹，没法一边建一边卖，资金链一断裂要是没人给开门借钱，那是哭都没有眼泪，多少小公司房子连封顶的钱都没有，到最后亏一屁股，人跑了，房子烂在那儿，地也没人接手。老实说我们嘉禾之前做的那几个地产项目，要不是有我们能源业攒下来的那些流动资金，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程柯就这么语气深沉淡漠的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了出来，每一句都是有道理的，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信口胡说的瞎话，而的的确确就是现状。 毕竟是多年的同学、室友、朋友，还一起公事过那么一段时间，两人的默契度是不言而喻的，程柯甚至不用再继续说他接下来的计划，容枫就已经能猜得到他计划的大致形状了。 容枫想到可能会有的规模，大晚上的，竟是都有些激动了起来，站到了落地窗边，看着外头闪烁着的霓虹和万家灯火，平不了语气就直接激动地问了，“可以啊！你小子！究竟是怎么想到的？你倒是真敢啊！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我敢保证只要你这计划做成提案一提出来了，之前那个已经通过了的地产项目的初步提案就会被马上废除！你的计划会直接被搬上台面来做！” 程柯却不这么想，他太清楚眼下自己暗中的敌人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知道，有很多，人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狠狠咬他一口，给他点颜色看看。 趁着现在，趁着他一切事务都在熟悉的时候，趁着程嘉泱不在的时候。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大概的计划，阿枫，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保密。”程柯的声音沉重了几分，语气很是严肃。 “你怕情况有变？”容枫马上会意，“放心，我会保密的，谁都不会说，而且这个计划，我们先不要出任何书面的东西出来，不然到时候被盗用了都不知道，好多东西，只有在脑子里才最安全。” “不是怕情况有变。”程柯笑了笑，笑容很冷，不仅冷甚至还有着些许……怎么说，嗜血的感觉，说完这句，程柯就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而是情况肯定会有变，百分之一百会有变。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着那些暗中的敌人们一一浮出水面来，等着他们一一露出狐狸尾巴。 “啊……”容枫笑了，他这个音节拖得悠长婉转，眉眼里头都是了然于胸的笑意，“敌不动我不动么。” 这还是程柯教他的一句话，敌人不动我不动，敌人一动我乱动！ 当初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两人也就是用了这一招，顺利赢了一个难搞的对手，所以容枫已经有些得心应手了，敌不动我不动么，这恐怕是目前最容易的事情了。 和有默契的老友聊天，也是一件能够让心情变得很不错的事情，程柯点头笑道，“是啊，敌不动我不动，你了解就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抱媳妇儿睡觉去了，明儿还要上班，哦对了，她明天就不过来酒店上班了，辞职手续你帮办一下吧。然后，你就在酒店随便做着，和我一起等着那肯定会变的情况，好好干，我封你做开门大将军。” 程柯笑着调侃了一句，知道容枫在异国长大，肯定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容枫问了一句。 程柯笑得爽朗，“就是门卫。” 然后赶在那头容枫怒吼之前迅速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妈 第一百七十三章妈 根据从程柯那里得来的情报，温言初所知道的消息是，程柯的父母，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可能要等到年后。这个消息让温言初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父亲是那个位于嘉禾集团金字塔顶的男人，曾经几次上了《人物》杂志封面，整个人生都渲染着一层传奇色彩的程嘉泱。 而他的母亲，则是那个能够让那个传奇一样的男人臣服的女人，死心塌地温柔宠爱无限迁就了足足几十年的婚姻，这个分量就已经非常可怕了。 所以温言初大致推测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应该是母亲强势父亲淡然，家里头的事情多是母亲说了算，父亲对于母亲的决定都是温柔的迁就。 从上次和程嘉泱偶然的那次通话，不难听出他是个淡然温和的人，似乎不难相处。 如此说来，只有那个叫做陆曼的女人，有可能会是以后最可怕的敌人。 倒不是温言初就知道陆曼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就现在发达的信息科技，使得太多人太早了解到了婆媳关系这四个字，温言初也就从很多的渠道，了解到了这四个字的真正意义。 婆媳关系……据说那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以调和的关系。 温言初是有些害怕的，她从不是强势勇敢的人，所以每每在面对一些众人口中的可怕时，她最想选择的方法就是逃避了，逃避开就好。 只是这个事情，可容不得自己逃避啊，在和程柯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最亲近的直系亲属之后，不管她愿意或者不愿，她都已经被动地接受了他的家人。 所以看到陆曼的照片时，温言初的心里头其实有些许不由自主地畏惧，和些许不由自主地抵触。 …… 窗外的天是鱼肚的颜色，远处朝东的方向，微微泛出一些将要破晓的浅金色。 宽敞温暖的房间里头还亮着柔软的暖黄色床头灯，房间正中铺着蓬松柔软床品的大床上，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舒展地躺在那里，他一只手拿着平板电脑，另一只手搂着妻子的身体。 “这……就是你妈妈么？”温言初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头的照片，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疑惑地问着身旁的男人。 她眼睛有些许晨起时的肿，眸子里头还有着些许睡眼惺忪的朦胧，抬起袖子来揉了揉眼睛。 其实是有些无奈的，一大清早就被电话吵醒的感觉，真真是不好，的的确确是一大清早，绝不带任何夸张成分，七点都还差一刻钟，天都还没亮全鸡都还没叫呢，要知道在这样一个隆冬，这个时间段很显然是窝在被窝里的最好的时光。 但是却毫无办法，一通越洋电话直接通过电波跋山涉水地响起，电话那头的人从语气就不难听出激动和兴奋的成分，显然也因为这激动，而忽略了时差这个事实。 “儿子儿子！极光！我看到极光了！我原本以为这个月份还看不到的，到了挪威原本就打算先去大峡谷玩一玩！但是我第一天来就看到了！好漂亮好漂亮！已经拍了照片发到你邮箱了！你一定要看喔！你最近还好吧？工作都还顺利吗，婚姻还甜蜜美满吗？话说你真的不让妈妈赶紧回来么？我真的好想看看我儿媳妇儿长什么样子呢！你明姑姑打过电话给我了！说是见过你媳妇儿了，说是挺不错的，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哎呀我真好奇，你真的不要我现在就回来吗？” 程柯在这头双目还是闭着的，将手机凑在耳朵边，就听到那头母亲激动得无法自持的声音，和这么一长串他回答都没来得及回答就不停接踵而至接踵而至的问题。 程柯轻轻呼了口气，伸手搂紧了怀里的女人，深邃的眸子依旧没有睁开，捋了捋陆曼忽然丢过来的众多问题内容，发出了一句，“这是实时通话，不是电话留言，你不用一次这么大一段。” 让人回答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因为刚醒的缘故，程柯的声音更沙哑了几分，听上去磁性中多了些许沧桑。 怀中的女人因为这忽然的动静睡得不太踏实，不由自主地朝着他怀里缩进去，脑袋都恨不得直接埋到床垫里。 程柯闭着的眸子微微掀开一道缝，垂眸看了言初一眼，唇角弯起淡淡的笑。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能够方便地将手掌捂到她的耳朵上去，这才不急不缓地对着电话那头又准备将刚才那段话从头拆分一下分段说明的陆曼说道，“嗯，你发的照片我会看的，我最近挺好的你别担心，工作还行，婚姻也很美满，你想见儿媳妇儿回来总会见到的，以后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让你看呢，急在这一时做什么？还有，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婚姻美满不美满，起码……考虑一下时差，别在这一大清早的睡眠时间打电话。” 程柯说得很委婉，语气里头没有任何不耐烦，陆曼在那头听了之后一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时差这个严重的问题。 温言初终于皱着眉头幽幽醒来，旁边一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因为初醒时的过分沙哑，更多了几分要命的磁性，那样低声不急不缓的说话声音，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所以温言初睁开眼睛，眉头一皱就忍不住出声埋怨了，“程柯，还能不能好了……晚上就折腾得人没法好好睡觉，一大清早也没个完么？我好困……” 说着又伸手拿开了他捂在她耳上的手掌，抱着他的手臂后双目闭上准备接着睡。 陆曼在那头就听到这边这样一句慵懒中带着些许可怜巴巴埋怨的声音，内容中似乎还有些少儿不宜的成分，一下子就忍俊不禁地乐了起来，“儿子，我说你差不多收敛一点，我知道你性子像你爹，男女关系上从不乱来，在外七年也没个女人，我理解你这刚结婚干柴烈火久旱逢甘霖的心情，但你也别把人姑娘折腾得太散了。” 不得不赞叹陆曼用词之精妙，她说的是折腾得太散，而不是太惨。这个散简直比惨合适一百倍。 “嗯，知道了，妈，你那边也不早了吧？早点休息，别老惦记着回来回来的，玩高兴了该回来就回来吧。” 原本不知道温言初是真睡还是没睡，但是他话语叫了妈这个单字的称呼之后，怀中的女人的身体默不作声地慢慢僵硬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认识一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认识一下 挂了电话，程柯随手将手机往床头柜一放，就马上将她搂紧，头就搁在她的耳边，带着笑意低声说，“嗯？睡着了？真的……这么困？” 温言初浑身紧绷得像拉满的弓，脸上更是泛着微微的粉红，心里头此刻的感觉简直羞愤欲死，如果她推测得没错而且刚才程柯最后对电话那头说的那句话不是她的幻觉的话，那么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那个叫做陆曼的女人。 程柯的母亲，程嘉泱的老婆，嘉禾集团里头比程嘉泱还传奇的传奇。陆曼！ 可是自己刚刚说的是句啥？晚上就折腾得人没法好好睡觉…… 简直够了！温言初啊温言初，脸究竟到哪里去了？ 她很想好好问一问自己，只是此刻，听着耳边那带着些许戏谑的，又充满磁性魅力的低沉男声，温言初决定自己还是装死算了。 只是程柯哪里又会让她如愿，他低声笑了几声，就微微侧过身来，任由她背对着自己，伸手从后头将她拥得更紧几分。 温言初浑身更僵硬了，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紧绷，只听得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浅浅的带着暖暖的呼吸，“真的……睡着了？” 他拖长了音，听上去更多了几分慵懒魅惑的味道，并且比这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个男人们晨间最正常的生理反应，某个硬物正挑衅地顶着她…… 言初忍无可忍，直接就转身将脑门撞到他的胸膛，“没睡没睡没睡行了吧！你害死我了你！这下好了，丢脸都丢到大西洋了，以后怎么见公婆还……” 她嗔怪地揪了他的衣服，小嘴微微地撅了起来，抬眼看他就看进他充满笑意的眸子里头。 “怕什么，我总归是要你的。”程柯低声说了一句，伸手扣住她后脑勺，手掌感觉到她细细软软的柔顺头发。 刚想轻轻吻她一下，她柔软的小手已经伸上来直接捂住了嘴，“不要！” 近乎尖叫的一声，然后小小声地解释道，“还没刷牙呢！” “没事，我不介意。”程柯笑道，他的确是不介意的，他只是打算一个早安吻而已，这么一闹，他早就已经没了什么睡意。 只是却怎么都没有料到温言初接下来的话。 “我介意！”言初认真的说着，还认真地看着程柯，如果真是个早安吻……或者哪怕是个法式热吻，言初觉得都不介意，但是她不是傻子，刚才顶着自己的那灼灼硬物，总让言初隐约觉得，只要一吻了，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 大清早的…… 介意？介意又有什么用，在面对身高差二十几厘米的大男人，她的一切挣扎，那都是无用功。 很快程柯就让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言初也就很快意识到了，自己隐约觉得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瞎猜。 程柯素来自控力极为出色，七年的苦行僧生活也就那么心如止水地过过来了，所以他有些懊恼，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原本真没想过做别的事情。 哪里又曾预料到，就那么一个吻就能够一下子点燃心中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及时刹了车，才没在起床上班之前将温言初给狠狠办了。 拿了平板电脑过来，就打开了邮箱，准备看陆曼发过来的照片，也准备让言初先看一看陆曼的照片，好做些心理准备，好让以后见面的时候不至于太突兀。 打开邮件将里头的图片附件都下载下来之后，点开第一张图片，就是美得窒息的极光景象。 为了拍摄极光，程嘉泱甚至特意去买了几个很好的镜头，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来一次这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地，他想要拍下所有的美好，以便自己以后老了，真正到了和她坐在摇椅慢慢摇的时候，能够拿出这些照片来回味，他们曾经携手去过的地方。 所以拍摄出来的效果，非常非常的好，极北的天空幽深高远，那绿色的柔软光弧就像是直接将天空柔和地切成两片。 原来这就是极光，温言初想到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对这个名词的任何印象，只是以前读书的时候依稀记得地理老师似乎说过罢了。 原来，竟是这么美好的景象。 “真漂亮。”原本只是不经意的惊鸿一瞥，倒是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定格在了平板电脑屏幕照片上那美好的风景。 “嗯，很漂亮。”程柯侧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自己和她结婚了之后，婚房是随便选的一套空置已久的房子，婚戒还只有她手上的那枚，对戒还没有，婚礼还没办，蜜月也还没个计划。 他想要计划一些事情，所以需要知道她的反应，极光，似乎不错。女人们好像都很喜欢这种视觉上很漂亮的。 程柯轻轻滑动屏幕，翻开了下一张照片，依旧是极光之下，不难看出地处极北的寒冷，都是覆盖的皑皑白雪。 一个穿着橙色防寒服的女人，笑颜如花地看着镜头，戴着手套的手比着v的手势，她看上去很年轻，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似乎丝毫看不出人到中年的感觉，一身橙色的厚重防寒服裹得像个熊一样，耳朵上戴着耳罩，头上戴着帽子，脖子裹着围巾，还穿着厚重的黑色防滑靴子。 整个人露在外头的皮肤，就只有一张小脸，笑得很是灿烂。 “这……就是你妈妈么？”温言初看着照片上女人的脸，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疑惑地问着身旁的男人。 程柯凝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了些许不悦，指了指照片中的女人就说道，“也是你妈妈，别说得事不关己的。” 听出他话中的埋怨，言初轻轻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是一声长长地叹息，“怎么得了，长得这么年轻，让人无地自容的……” 绝对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程柯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已经划动了屏幕翻出了下一张照片，终于是合照了，看着照片上头的这对男女，程柯眼睛里头的笑意和感情很是真诚，嘴唇在温言初额头上印了一下，指了指照片，“认识一下吧，这是你的公公和婆婆，我们的爸妈，程嘉泱先生，陆曼女士。”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恋君已是三十年 第一百七十五章恋君已是三十年 照片上的男人站在裹得严严实实如同棕熊一般的女人旁边，他带着一顶毛呢的贝雷帽，穿着英伦款式的长羊毛呢子大衣，黑色的大衣很是厚重，脖子上围着围巾，比起女人的厚重衣服，他看上去很是笔挺并且一丝不苟，甚至还透出几分优雅。 锋利的轮廓，瘦削的脸颊，看不出什么年纪，除了有些明显的法令纹，让他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他一双眼睛明亮且目光锐利，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淡淡地看着镜头的方向，脸上明明是那么淡然的表情，没有任何笑意的表情，可是他的手臂却是那么牢牢的有力地搂着女人的肩膀。 就像是在向这个世界昭示，这个女人是我的。 他的眉目里，是不动声色深沉内敛的光，他的唇角，永远是微微轻抿的弧度，但是他的手臂，始终温暖健壮。 原来，程柯的父亲，竟然这么英俊，看着照片里头的程嘉泱，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和程柯相似的眉眼，言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嘴唇微微地动了动，终于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下一张照片，和这张照片是一模一样的两张照片，陆曼急着想让儿子也能看看极光，所以随便挑了几张发了过来，只是这一张照片的右下角，有着一行清隽的字。 ‘恋君已是三十年’ 紧接在后头的落款是：程嘉泱之妻，手记于北欧。 这显然是陆曼急急忙忙导入到电脑里头急急忙忙点了几张发给儿子看的时候，手快点错了，出现了这么一张，只是看着右下角那清隽的字迹。 程柯有些许沉默，言初有些许感动，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大拇指轻轻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一瞬间竟是感动得眼睛都有些发酸起来。 恋君，已是三十年。 程嘉泱和陆曼之间，三十年的感情…… 程柯伸手关掉了照片，随手将平板电脑丢到一旁去，转头就看到了姑娘眼睛里头闪着水光的感动。 “羡慕了？”程柯低声问了一句。 言初好一会儿没有做声，眸子垂下去，微微吸了吸鼻子收敛了心中的情绪，“我……没有这样和睦的父母，也没有……见过这样坚定了三十年的爱情。” 他已经温柔地拥上来，喉咙里发出两声浅浅的笑声，“嗯，我们老程家就是这个传统。不用羡慕，程小西，你也会有的。” 像程嘉泱和陆曼这样的，不悔的爱情。 时间依旧还早，只是天色倒是已经慢慢亮起来了，夫妻两人在床上又窝了一会儿才起床来，洗漱的时候，言初就微微皱了眉头，忽然想到一个很难受的事实。 记得昨天程柯明明是说过的，她不用去酒店上班了。 那么…… “我干嘛要和你一起这么早起来？”言初嘴里还叼着牙刷，一嘴的沫子，一脸的不乐意，欲哭无泪地看着程柯，“我明明可以睡懒觉的……” 程柯的表情乐呵呵的，也不做声，安安静静地刷完牙之后才说道，“那你今天就正好去秘书室看看，去把入职手续先办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冬天的，谁有懒觉不想睡啊？ 温言初无奈地跟着程柯早起出发去上工的同时，和她一样遭遇的人，也有一个。 左婵扎着草率不修边幅的丸子头，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双目无神地坐在绍华的豪华轿车副驾座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那像是一种没了电池之后当了机的呆滞。 而绍华就坐在她的旁边，优雅的，穿戴整齐的，精神饱满并且一丝不苟地开车。 他甚至唇角都是精神奕奕的笑容。 后来左婵和温言初吐槽过，能不精神奕奕么？晚上被他们狂热地压榨完了之后，他们当然是败了火一身轻松…… 绍华的意思也很是明确，“今天就先和我去办入职手续，正式上班的话倒是可以再推一阵子没关系。” 这还是左婵第一次来绍清律师事务所，不是没有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经验，只是目前看来，比起自己大学时兼职的那家事务所，绍华的事务所简直是干净整洁得令人发指。 那些应该堆得到处都是法案文件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每个律师也好助理也好，桌面上都是干净清爽的整洁，使得看上去……多了些专业严谨的味道在里头。 刚走进事务所的大门，就在事务所的前台墙壁上看到了那些荣誉证书，还有绍华和事务所同僚们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温和英俊，站在众人的后头淡淡地笑着，而另一张照片上，则是他和另一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是西装革履，衣领上都别着律师徽章，脸上皆是笑容。 左婵看着那照片，没注意到绍华已经朝着里头走。 察觉到她没跟上来，他才折返回来，看到了逗留在前台区域的女人，“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好像……有点儿眼熟。”左婵看着照片上绍华旁边的那个男人，这么说了一句。 绍华笑了笑，“正常，易承州你不是见过么？那是易承州表叔的儿子，易清州，绍清律师事务所，绍是我，清是他。” 易家的人长相虽然不说大同小异，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眉毛特别浓！又黑又密，使得一双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有正气，所以看上去就会有些眼熟。 绍华领着左婵朝着里头走去，也就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他们并不是最先到的，因为左婵的赖床，他们出现在事务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正好踩点，基本上同事们已经全到了。 所以，所有好奇的目光都是投向了这个来历不明却能够让绍律师微笑着温和着说话的女人。 就在大家还疑惑着左婵身份的时候，绍华的声音敲醒了众人的各种猜测。 “小朱，这位是左婵，新来的法务助理。你带她去办个入职手续，上班时间可以先推迟一下，手续先办出来。” 众人都恍然大悟，喔！新来的法务助理啊！大家还以为会是老板夫人呢…… 小朱秘书愣了愣赶紧恭恭敬敬地应了，朝着左婵多看了几眼，这才赶紧说道，“左小姐请跟我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勾心斗角 第一百七十六章勾心斗角 温言初那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况，被程柯带上了顶楼，和邵擎说了一声之后，算是知会了这事儿，然后就让秘书部准备入档收人，打电话叫人事部上来接档入职。 这些事情也不用程柯处理，秘书室已经一手包办了，秘书室作为凌驾三界之外的部门，自然很是超脱，消息相当灵通，多少是知道这个新来的同事真正的隐藏身份是什么，只是大家客气却不卑微，态度倒并不算刻意的疏远的让人难受。 所有事情都依旧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做着，人事部的姑娘上来领人下去办入职手续，多看了温言初几眼甚至还悄悄地问了秘书室的人。 得到的答案就是，“你只管收你的人入你的档，管人有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做什么？横竖以后也不是和你在一个部门工作的。” 这种冷淡而公事公办的态度绝对是秘书室的一贯态度，非常迅速地打击了人事部姑娘的热情。 带温言初下楼去做入职手续的时候，这姑娘都有些垂头丧气的黯然。 倒不是程柯和绍华就有意要隐瞒两人的身份什么的，只是当初定下来的规定就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绍清事务所的规定是绍华亲自定的，嘉禾的规定，是程柯的亲妈陆曼定的，为的也就是怕一些小姑娘就知道谈恋爱就知道在职场眉来眼去的。 哪里晓得最后会直接地坑到了自己的儿子。 程柯才刚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头，手机就响了起来，欧唯圣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程柯这才想到的确自己一早就没有看到欧唯圣，按照欧秘书那种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早上，他应该一早早就到了的。 出什么事了？抱着这想法接通了电话，听到的是欧唯圣在那头沙哑的声音，声音里头带着鼻音，嗓子里头带着痰音，说话间隙有轻轻的隐忍着的咳嗽声，严谨恭谨的语气依旧，只是带了些许有气无力的气音，和一些歉疚。 “程总抱歉，我患了流感，为了不将流感病毒带到公司，已经打电话给人事请过假了，打电话过来只是怕您忘了，今天早上十点您有和徐木梁股东的会面，先前已经推迟过一次了，此次约在五里口的茶馆。” 原来是感冒了，病都病了，总不能还要求人继续过来上班，只是请了病假还能够这么将程柯的日程挂在心上，倒是让人多少有些敬服他的工作态度。 程柯应了之后还好意嘱咐了欧唯圣两句让他好好休息。 只是恐怕怎么都不会知道，电话那头的欧唯圣，正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戴着白色的鸭舌帽，看上去英气俊逸。 而坐在他旁边的老人，一双闪着矍铄精光的眸子，一口常年抽烟熏出来的黄牙，不是程昱宽还有谁？ 程昱宽是个直爽的急性子，一见面之后，就表明了来意，他的意思很简单，不想让程柯娶那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属意大股东徐木梁的女儿徐以岑。找欧唯圣过来的原因无非是希望有个里应外合的人。 能够破坏掉程柯和温言初的婚姻的话，程昱宽许诺等到邵擎下台之后，就让他接替邵擎的位置。 姑且不论欧唯圣究竟对这个提议是肯定还是否定，总之程昱宽就那么看着欧唯圣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拿出电话拨通了程柯的号码之后，他一只手按着一边鼻子营造出鼻塞的严重鼻音，说话的时候，声音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病态的沙哑，听上去就像是重感冒患者一样。 就连程昱宽都不得不叹服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欧唯圣挂了电话之后，就转眸淡淡看向程昱宽，“如果不出我所料，程少等会肯定会去和徐木梁见面的，至于和徐家千金是否顺利，那就不是我能够帮忙的事情了，我这么做，程老您可还满意？” 满意？程昱宽愣了一下，马上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满意！当然满意！小欧你是个做事上道的，以后肯定比邵擎那个油盐不进的要好得多。” 程昱宽低头点烟，并没有注意到欧唯圣此刻眸子里的目光有多冷漠多阴鸷，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程昱宽，像是恨不得就用目光将这么一张老脸刻到心里头去。 两人的目的竟是那么出奇的不谋而合，都意在破坏掉程柯和温言初的感情和婚姻，只是程昱宽是瞧不上温言初，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孙子。 但欧唯圣是瞧不上程柯，因为在他眼里头，最终能和小西在一起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会给她所有的一切。 于是出发点不同但目的相同，欧唯圣觉得就算合作也没什么不好的，前提是在能够保证温言初安全的情况下。 欧唯圣目光中的阴鸷和冷硬渐渐散去，几丝浮夸的谄媚已经涌现了上来，就那么定定地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程昱宽，很快，两人就里应外合一时达成了愉快的共识，一起打了好一会儿球。 欧唯圣就称要上洗手间先行告退片刻，刚离开程昱宽旁边，他的表情就已经完全变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程昱宽是打算这样对待言初的，欧唯圣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答应了和程昱宽的见面。否则，恐怕就不会知道这老头想要对小西不利的消息了吧？ 欧唯圣的目光越发冷了下去，走到洗手间之后，掏出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他声音冷漠，语气寒凉，听着那头接通之后传来的一声女声，欧唯圣只说了一句，“你不是想顾扬垮台么？现在是时候了，那些暗账，你可以拿出来了。” 说完还不等那头女人给出答复，就已经挂了电话。 欧唯圣笑了，笑容冰凉，心里头冷冷地想到，顾扬找了程昱宽来撑腰么？他倒是想看看承州集团那一摊烂账捅出去，程昱宽要怎么帮他收场！ 他已经和程昱宽打了好一会儿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程柯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五里口的茶馆了吧？ 欧唯圣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老实话，欧唯圣只是想要复仇，真正说起来，他对那些姨母口中所说的原本他能够和程柯共享的财产，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真要说起来，对程柯所拥有的当中他唯一感兴趣的，也就只是那个迟钝的女人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情况 第一百七十七章出情况 而此刻，那个迟钝的女人，她的手机号码，就那么突兀地跳动在了欧唯圣的手机屏幕上头。 他甚至一瞬间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像是快要拿不稳电话了，原本响两声就要接听电话的规矩，硬是到了第三声都响过，第四声快响起的时候，才马上滑动了屏幕接听了起来。 温言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哪怕是此刻在那头的声音都有些犹豫，“请问……是欧秘书吗？抱歉打扰了。” 她很犹豫，也很客气。 得从她和人事部的人去楼下办入职手续开始说起，温言初也没有想过，原来嘉禾总部人事部的入职档案竟然这么麻烦，尤其是她之前又在旗下的酒店工作过，于是还要打电话过去酒店，让酒店把她的档案发过来，然后这边邮件接收了之后打印出来归档，再根据这份档案重新作出一份新的入职档案来。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费了不少时间，头昏脑涨地办好入职手续从人事部出来之后，翻出包包里的手机，才看到屏幕上的一封程柯发过来的短信。 内容倒是很简单：我出去和一个股东见面，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你乖乖等我回来，勿念。 并且程柯也没想到言初会这么快就忙完了，于是今天欧秘书请假，没有欧秘书跟着，程柯也就直接将手机转接到了秘书室，以便他和徐木梁谈话期间不漏掉什么重要电话，也不用因为电话影响了谈话，毕竟徐木梁是大股东，最起码的尊重该给还是要给的。 言初再打电话过去，就直接转到了秘书室去了，她愣了愣，也就挂了电话，百无聊赖地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大家都在上班，她一个人游手好闲的……哪怕想要回家去，都发现自己包包里除了手机和钥匙，和早前做好了的一份简历，她连钱包都没带。 现在只要和程柯在一起，自己就已经随性到这个程度了么…… 无奈之下，只能朝着邵擎的办公室走过去想要求助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他办公室前头，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邵翎溪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地站在温言初的身前，“你有什么事儿？” 邵翎溪一脸的漠然，脸上和语气里都没有什么温度，只是目光淡淡地落在温言初的脸上，心里头渐渐生疼，如果是其他女人，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慢慢接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笑起来时神似的脸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这样一张脸，所以就已经失去了任何可能了么？ 邵翎溪看着温言初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只是挡在她身前，倒的确是出于公事公办，董事长办公室和特助办公室的确都是闲人勿进的。 言初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感觉不到邵翎溪漠然的敌意态度，于是还想说什么的，张了张嘴终于是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摇了摇头，“没，没事。” 坐了专用电梯一路朝下，温言初才忽然想到了自己手机里头保存的一个号码，那还是当时程柯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麻烦了，他又在忙或者联系不上的情况下，就可以直接联系欧秘书。 心里头有些踌躇有些犹豫，但大抵也是这阵子舒坦日子过惯了，想到要顶着冬日寒风走回去什么的，还是不争气地拨通了电话。 “请问……是欧秘书吗？抱歉打扰了。” 那头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却是没有声音，所以温言初先出了声。 她有些犹豫，也很是客气，说完这句就小心地等着那头的回答。 只停顿了片刻，欧秘书那种非常严肃公事公办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已经很熟悉地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不用客气，温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欧唯圣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温言初有些尴尬，人家是在认真的工作，而自己……竟是因为找不到老公又没带钱坐车这种小事情去麻烦人家。 温言初抿了抿唇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说话都有了些许支吾，“也……没什么事情，只……只是吧，只是我刚刚在嘉禾总部做了就任秘书室职员的入职手续，然后……就联系不到程柯，你能找人来送我回家吗？麻烦你了。” 她实在没脸说自己没带钱这一茬，只能够这么说了。 欧唯圣在那头沉吟片刻，调到秘书室来么？看来程柯也并不是毫无察觉的，否则也不会想到这一着险棋，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保护着。 欧唯圣的目光微微变了变，想到程柯现在的处境，说道，“温小姐，你到嘉禾总部一楼大堂等着，我让司机去接你，送你去程总那里，这种和股东的私人会面，你是程总的太太，原本就是可以出席的。” 温言初原本还想拒绝，怕打扰了程柯的公事，但是欧秘书说是原本就是可以出席的，她也就放下心来，“那也好，那我去楼下等着了，麻烦你了，欧秘书。” 听到她话语中的笑意，欧唯圣从来冷硬的脸上，有了些许松动，像是砰然崩塌融化的冰山一般，有了微微的柔软，心里头，也有了细细的心疼。 她可能撞见程柯现在的情况，是会让她难过的情况。 挂了和温言初的通话之后，欧唯圣是有片刻的踌躇的，只是片刻而已，然后就果断地拿起电话打给了老王，“嗯，老王，你去嘉禾总部一楼接温言初，然后送她去五里口的茶馆。” …… 此刻程柯的情况，的的确确是会让温言初看到会难过的情况。 甚至就连程柯自己都没有想过，和徐木梁见面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皱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基本陌生的女人，非常大家闺秀，穿着得体举止大方，画着精致的淡妆，温和莞然，给人感觉一点也不强势不突兀，她手指灵巧地摆弄着一套茶具，茶道精湛。 时而转眸看向程柯，温柔地对他浅笑嫣然。 “程少，这是我徐某人最心疼的也是唯一的闺女，徐以岑。”徐木梁就坐在旁边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原本，是打算说给你当老婆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偷听 第一百七十八章偷听 徐以岑脸上是温和莞然的微笑，时而目光转向程柯，浅浅看他一眼，手中动作灵巧不息，他的杯子一空，她就会适时地替他满上茶水。 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养大，其实她多少从父亲的话里话外知晓，自己将来是要嫁给一个或许和自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可以为父亲事业上添一把火的男人。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是嘉禾集团的少爷程柯。 也就只是小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大概才十一二岁，第一次被父亲带去股东宴会，徐木梁作为大股东，宴会结束之后，受邀请去程家做客，然后就惊鸿一瞥地见过程柯一次，那时候的他，也才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淡然沉静没有多话，也没有出来和大家打什么招呼，只是因为下楼去厨房喝水，在客厅前头一晃而过。 那个时候程嘉泱叫住了他，向徐木梁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儿子，程柯。” 程柯也只是客套地同徐木梁打了个招呼之后，喝完水就上楼去学习了。 从那之后就再无任何交集，所以看着眼前这个基本陌生的男人，徐以岑也只能多少想起来一些，自己似乎的确是和这个男人见过一面的，具体细节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这一张淡然沉静的清俊面容，似乎似曾相识。 而程柯，鉴于自己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从懂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一件事情，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再听了徐木梁这话，对于今天这场见面的性质，也就很清楚了。 徐以岑是第一次被父亲带来这种场合，和男人见面，以前从没有过，父亲虽然不反对她自由恋爱，但是婚姻的事情，父亲不点头，就想都别想。徐以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以前谈过的那些恋情，从来就没有以结婚为目的过。 她对程柯还是很满意的，沉稳内敛不动声色的成熟男人，气质从容大气，丝毫没有那些纨绔子弟会有的不好感觉，没有满嘴跑火车的浮夸，没有土暴发户的那种油然而生的自我优越感。 程柯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表情淡淡的。 并不知道徐以岑心里对他已经是各方面都很满意，他只是有些莫名的烦躁，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够在这里定定地坐着，听了徐木梁先前那话之后，也半天都没个回应。 能怎么回应？别开玩笑了。 他结婚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嘉禾里头宣传，但是徐木梁这种高层大股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原本是打算把闺女说给他程柯当老婆的。 这话，怎么回应？谁能回应？不要开玩笑了。程柯不傻，他很清楚，要是自己对这话给出了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回应，都保不准徐木梁这种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会不会马上就自己找到台阶给接了过去，到时候反而更被动了。 所以程柯默然举杯，一语不发，浅饮杯中清茶，别的不说，这徐以岑一手茶道的的确确是很不错的，而且话不多，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倒也不会聒噪得令人生厌。 程柯放下手中饮空的被子，徐以岑已经马上替他满上杯盏，手还没有收回来，程柯就已经淡淡吐出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这，似乎才是最正确的回应。程柯知道。 徐以岑讷讷抬头，定定地看着程柯，目光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父亲一眼，显然徐木梁根本没有和她说这件事情。 程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了浅浅从容不迫的笑容，语气淡然，眼神也不退不让地对视上徐木梁。 只是徐木梁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皮笑肉不笑的，似乎面对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随意地摆了摆手，“程少，大家都清楚，那种家家酒一样一时贪玩缔结的婚姻能是个什么事儿？又能得到多少祝福？大家都在这个圈子里头，心照不宣得很，迟早要结束的婚姻关系，不算在我和你说这事儿需要考虑的范畴之内。” 程柯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没有再端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茶馆是和式茶馆，所有的包厢都是这样的，榻榻米的包间，没有门，两道麻布的和式布帘充当了遮挡视线的蔽物，只是里头的声音就不那么容易遮挡了。 温言初就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对话，伸手轻轻地捂着自己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她从嘉禾一下来没过一会儿，老王就已经来接她了。 一路上老王的车子都开得挺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五里口的茶馆，还告诉她程柯所在的包厢号码，所以她循了服务生的指引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徐木梁的那一句，这是我徐某人的女儿，原本是打算说给你当老婆的。 温言初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情况，她不聪明，但是还是看不少电视的，所以眼下的场面，她觉得是不是可以用两个字来解释，是相亲？ 程柯淡然地答出我已经结婚了这个答案，还是让温言初心里头有了不少的暖意，可是徐木梁接下来的话倒是越发让人心寒起来。 原来自己和程柯的婚姻，竟是不在别人的考虑范畴之内么？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婚姻的分量，在外人眼中，竟然可以这么轻，轻到明明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是毫不介意地将女儿塞给他。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好想迈步进去，可是里头的场景，自己现在若是进去，未免也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索性静静的听，她直接开了隔壁的包厢，甚至根本就忽略了自己身上目前身无分文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心思，手指随便指了指菜单上面点了壶茶，然后就靠着离程柯那边最近的那面木制墙壁坐着，将包厢的帘子放了下来。 温言初目光有些出神，静静地听着。 徐木梁的声音说到程柯的婚姻时听上去那么不以为意，但此刻的语气却是认真了几分，“程少，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那个叫做米衡的小姑娘。说起来，你之所以会选择和现在这个女人结婚，也多少和当年那个叫做米衡的小姑娘有些关系吧？” 温言初坐在这边目光微凝，等着徐木梁接下来的话，只是却没有想到，他接下来的话，竟是会带给自己无边的痛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替身 第一百七十九章替身 徐木梁怎么可能没找人查过温言初，温言初的照片拿到手上的时候，再翻回多年前的那个他多少有些印象的事情，找到当年能够让程柯愿意背井离乡远去的女人。 那个叫做米衡的照片，拿出来这么一比对。 徐木梁心中就已经了然，也难怪程老对程柯的婚事会这么大的火气，如果只是找个普通的女人娶了，倒也还好打发，只是眼下这女人和米衡笑起来的样子有六成相似，这不是在打程昱宽的脸么？ 徐木梁淡淡笑了一下，一脸老谋深算的精明，“程少，你现在结婚的女人，你之所以选她，不就是因为，她和当年那个叫米衡的小姑娘，长得像足了六成么，笑起来的模样简直完全神似。” 程柯眸中目光不变，表情已经沉下来几分，“米衡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她再被拿出来当做什么话题。” 温言初静静地坐在隔壁，看着桌上已经上来的茶水，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的时候，手有些微微地发抖，壶里头茶水晃荡，有溅出来的滚烫液体沾染了她的手背。 一阵火辣，却是并不难忍。她像是无知无觉一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握了杯子缓缓喝下，很烫嘴，但是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温暖一下自己有些冰冷的胸腔。 那个戒指，那个戒指内侧的字。 那个叫做米衡的女人。 他那么步步紧逼，循序渐进地诱导，让自己和他结了婚，温言初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就是自己呢？ 这个世界上，像自己这样的，甚至比自己好太多的女人，都多得是。就比如现在隔壁那个大股东的女儿，从小荣华富贵地养大，想必是精致气质的女人。 只是，为什么会是自己呢？ 她终于得到了原因。 因为米衡。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曾经那样占据了程柯一整颗心的女人，能够让他背井离乡整整七年不近女色的女人。她温言初何德何能能够嫁给程柯这样的男人？原来原因竟是如此简单，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得天独厚，长了一张和米衡像足了六成的脸罢了。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微笑的弧度和她一样罢了。 她已经死了，他不希望她被拿出来当做什么话题，可是她温言初呢？就这样对他全然不知地嫁给了他，然后渐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代替了米衡，成为了话题，她代替了米衡的位置，她代替了…… 心中不断想起代替这两个字，刺得温言初很痛，心里头很痛，眼眶也就连带着一阵阵地发热。 代替。代替。 原来自己，竟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么？ 现在回想起来，温言初才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初见时在婚介所里头，程柯抬起眼看她时，她正好向他微笑，他目光就那么停顿在她的脸上。 后来，他偶有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出神，像是没有任何焦点。 现在想起来，他，是不是在透过我温言初这张脸，看着的是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似乎比直截了当地绝情来得还更让人难受。 有水滴终于从眼眶里头摇摇晃晃地滴落下来，温言初没有做声，手指紧紧地攥着杯子，用力的骨节都发白起来，无名指上的钻戒那么显眼那么硕大。 心形的美钻闪动着能够让女人幸福的光芒，可是此刻这光芒带给她的，只有冷和细细密密的刺痛，刺痛了她的双眼，以至于眼泪更加汹涌起来。 程柯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和徐木梁的对话，正扯痛了谁的心。 他只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想起了那个应该还在公司等着自己的女人，那个会扯痛自己心脏的女人。 注意到程柯的动作，徐木梁扯着嘴唇笑了笑，“程少，你也应该知道，我徐某人虽然手中股份不如你父亲多，但是堪堪也算是个大股东，只是再怎么，咱们终究是两家人，我尽心尽力为了嘉禾这么多年，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了，但是毕竟，你要新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在嘉禾变天换人的这时候，翻出点儿浪来，我徐某人自然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们是两家人，只是如果我们成了一家人，那么一切好说。有我稳着，底下的股东们翻不起什么浪来。程老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我家以岑，他也喜欢得很。” 徐木梁老谋深算的说的心平气和，程柯已经无意在这里多做逗留，很显然徐木梁已经和爷爷达成了某种协议之类的事情。 再多说什么，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牵扯在他和温言初的婚姻是个错误这件事情上了。 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程柯宁愿赶紧去公司，免得温言初等急了。 程柯站起身来，淡声和徐木梁告别，“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徐以岑的目光浅浅落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她看不懂他，但是刚才，在父亲提到那些似乎是他不愿提的事情时，徐以岑读懂了他的目光。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看清楚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 徐木梁呵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年轻男人，“上次新项目的议案，你是投了反对票没错吧？我想那块地，你心里应该有自己想做的项目计划吧？程柯，你好好考虑我说的事情，只要你点个头，那么不管你想做的新项目是什么，我能给你的话就是，我徐木梁百分之百无条件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三天时间，我等你的答复。” 徐木梁所说的事情，是让他放弃现在和言初的婚姻，点个头？他要怎么点头？原本这整个新项目的计划，除去自己对目前市场的观察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知道言初热爱酒店行业。 徐木梁口中所说的，他心里自己想做的项目计划，就有为了言初的成分在里头。 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原本想要给她的一个惊喜，而放弃和她的婚姻？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不用三天了，我现在就给你答复，我不会离婚的，我们老程家的传统，没有离婚。” 第一百八十章 矛盾凸显 第一百八十章矛盾凸显 徐以岑看着程柯走出门去的背影，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一直没有做声，从见面到现在，她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一直默默的，仿佛很没有存在感地存在着。 徐木梁长长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被女儿满上的茶杯，伸手摸了摸女儿的手，“以岑啊，对不住啊，爸爸恐怕是要委屈你了。” 徐木梁很清楚，他自己女儿的条件，想嫁好男人不是嫁不着，又何必要找一个结过婚的二锅头？只是自己的事业和嘉禾早已经紧紧捆在一起，一荣皆荣一损俱损的。 现在的情况又不比以前，程嘉泱显然是要让位的节奏，那么嘉禾变天，大家该站队的自然要开始站队了。把女儿嫁给程柯，自然也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 徐以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默默摇了摇头，委屈不委屈这事儿，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谁也说不好。 徐木梁清楚自己女儿不是个庸才，也懂得看人，想必和程柯这一次见面，心中也已经有了定论。 他沉默着，脑中想到程柯临走前说的话，老程家的传统，没有离婚么？ 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程昱宽当年是丧偶痛失挚爱，然后才找了继室进门的，而程嘉泱都快把陆曼宠上天了，又怎么可能有离婚的可能。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徐木梁的目光深沉几分，端起杯子来轻轻啜饮，轻轻地摇了摇头，程柯啊程柯，你这样子，无非就是将自己再一次推到当年的境地，你这样子，无非就是将另一个可怜的女人，推到风口浪尖去啊。 温言初依旧坐在隔壁，先前听着程柯离去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打算叫住他。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靠着墙壁，眼睛定定地看着桌面上的茶壶氤氲出来的热气，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她的脸上还蜿蜒着未干的泪痕。 她什么都不想说，总觉得，自己的确是需要时间静一静。 她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可是现在的自己，哪里都不能去，口袋里没有半块铜皮，面前桌上这壶茶的价格不菲，她随手一点似乎是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茶了。 夹在桌牌的那张账单上头的数目挺惊心的，徐木梁和程柯这种层次的人会来喝茶谈事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档次低的地方。 只是这么一壶茶上来，她统共喝了一杯，当时心情有多差不用说，那茶更是感觉清苦无比，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艳的味道。 眼下看着账单上惊心的数字，自然是觉得更委屈了，温言初拿起茶壶直接就把盖子打开了，对着壶咕咚咕咚地喝。 本来这么难受了，茶还这么贵，喝完才行。 这么想着，就呼噜噜地都喝下去了，越喝越觉得苦，心里头难受得很，眼泪倒是啪啦啦掉得更凶了，只剩些茶叶渣子的空壶被温言初放在桌面上，她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 抱着膝盖缩到墙壁边去继续靠墙坐着，一只手轻轻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有些气闷。 没再继续掉眼泪，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事实。 自己为何要因为他难过，为何要因为知道了自己和米衡有六成相似这个事实之后，变成这样痛彻心扉的样子。 答案再简单不过了，他已经住进自己心里了，温言初再也不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你有你的过去没关系，大家都有过去，我体谅你。 这样好的心态，再也做不到了，因为他住在温言初的心里了，她爱上他了。 像程柯这样的男人，爱上他是多简单的事情，于是她给了程柯一整颗心的完整空间，人都是希望得到答复的，得到回报的，她不是圣人，自然也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同等的重视和空间。 只是他的心里似乎，不止住了温言初一个人，还有一个叫做米衡的女人。 先前从未觉察自己对他的感情竟然已经升华到爱情这个高度，大抵是因为一直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幸福当中，所以才无知无觉。 却从未想过，提醒了自己正视了这感情的，却不是幸福，而是疼痛。 徐木梁和徐以岑也没在茶馆里逗留多久，没一会儿，也就起身离开了。 老王一直将车子停在外头等着，看着程柯已经离开，徐木梁父女没一会儿也离开了之后，依旧没有看到温言初从茶馆里出来，眉头皱了皱也就拨打了欧唯圣的电话号码。 “少爷，温小姐一直没从茶馆里头出来，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老王恭谨问了一句，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淡然清远的男声吐出了一句，“不用，在门口等着，她什么时候出来，你告诉我一声就好。” 欧唯圣依旧在高尔夫球场，虚与委蛇地应付着程昱宽，欧唯圣球技很好，很容易就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挥杆的姿势还是击球的角度，都非常不错。 可是都能够堪堪让程昱宽略胜一筹，又不显得放水得太过分，这种人是个人才。 程昱宽也觉得莫名自己就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做事上道，为人圆滑却不世故，感觉上比那个油盐不进的邵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所以就连语气，都变得和缓几分。 “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了之后，你就好好跟在柯柯身边做事，嘉禾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程昱宽给他的承诺，只是这话，也就听听行了，欧唯圣没放在心上，心绪倒是飘远了几分，想到那个可能此刻正在难过的女人身上去了。 程柯一上车就朝着嘉禾总部去，想到她可能等久了，心里也就有些焦急起来，只是手机先前已经来电转接去了秘书室，此刻直接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只是还不等那边接通就干脆挂断了，索性马上拨了温言初的电话。 只是那头，无人接听。 言初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大腿两个字，心里头的感觉是说不上来的，手指好几次都快接触到屏幕上，终究是没有划动屏幕哪怕一下。 起码现在，此刻，言初觉得，自己不太想和他说话。 于是就看着来电的号码变成了一通未接来电。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救场的神秘男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救场的神秘男人 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说着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一眼屏幕，就马上拨打到了嘉禾秘书室去。 “程总。”秘书室那头接了起来，就听到程柯在这边问道，“今天我带过来的秘书室要入职的温言初，还在公司吗？” “您稍等。”秘书室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是去查看了，过了一会儿就给出了答复，“抱歉程总，温小姐已经不在总部了，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她去了哪里？ 也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再拨打温言初的电话，那头已经在通话中了。 程柯有些不解，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她究竟去哪里了？ 温言初依旧在五里口茶馆，她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她也没法去别的地方，她没有钱付账。 所以在没有接程柯的电话之后，就想要找人来先救一救自己的场，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左婵。只有小婵知道很多她和程柯之间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地想要找小婵，解围的同时，她也需要一个人倾诉一下。 如果不找个人倾诉一下，感觉是不是就会自己憋死在这里了。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已经响起来了，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让温言初一瞬间有些惊喜，她愣愣地看着屏幕上头半年甚至一年才会出现的号码，只觉得真的是人在不幸的情况下总是会有转机，这话真的是没有错的。 她手指马上滑动了屏幕接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嗯，我回来了，惊喜吗？高兴吗？” 他的声音里头总是带着些鼻音，所以使得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是一种低沉的醇厚，语气里头有着浅浅的笑意。机场外头的天空明亮干净，空气中是淡淡的清冷，弥散着积雪融化之后的潮气。 男人一身黑色的羊毛呢子长大衣，一只手插着大衣口袋，行李箱就立在身后，他站在机场门口，感受着新鲜的冷空气，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预期中她高兴的语气，听到的反而是她可怜巴巴带着鼻音的声音，“小达……你回来了……” 温言初一看到屏幕上这个号码，就像是看到了最大的救星一样，知道自己起码不会被卖在这里了。 宋达是她最好的朋友，和左婵还有端凝这种大学时期认识的闺蜜不同，她和宋达是从小就认识的，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认识了，宋达不是孤儿，而是弃儿，确切地说是走失儿童，和父母走失后几经辗转莫名就被带进了孤儿院来。 和温言初一起在孤儿院里头生活了好几年之后，就被爸妈给找到了，宝宝贝贝地带回去了，莫名地又开始重新过上了宝宝贝贝的生活。所以他也算是个传奇了。 宋达的人生原本就是个莫名其妙的过程，他和温言初两人是孤儿院里头唯一两个最后重新和亲生父母重聚的人，当年也因为是这样，两人才走得特别近玩得特别好，主要是……两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就是：我们都不是孤儿，我们都是有父母的人。 哪怕后来，两人都已经不在孤儿院里头了，还是一直有联络，一直都是挺好的朋友，像是蓝颜知己，大抵也是因为经历过同样一段岁月吧。 后来宋达去了欧洲留学，有时候不忙的话，半年能回来一次，忙点的话，一年回来一次，只是他国内这个手机号码从来都没有注销过，于是每每他回来的时候，温言初才会看到手机上跳动‘宋小达’这个名字。 温言初是坚强的女孩子，一直以来宋达就很清楚这点，自然是不可能想到这个坚强得像是泪腺被拔除了一样的女人，会有什么哭腔。 于是他眉头一下子都皱了起来，没有意识到她这是哭腔，于是语气中带了些许不悦，“好好说话，姑娘家一包鼻涕擤不干净就说话听了多让人难受？” 宋达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她曾经吐槽过多少次的，说他声音太容易迷惑人以后肯定不少小姑娘遭殃，但是现在听起来，这话里的内容让温言初一下子就愣了，这句话，她似乎听过。 不是从宋达的口中，而是……程柯的口中，他似乎也这样嫌弃地说过她哭过之后一包鼻涕的声音，说起话来稀里哗啦的难受，让她把鼻子擤了。 而现在，又是什么呢？ 温言初声音一下子有些哽咽了，哽咽的声音和鼻音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她轻轻哽咽啜泣的那一声，几乎一瞬间就让宋达慌了。 他才刚从美国回来，这一次是真的毕业了，该修的学位都已经修出来了，不用再去国外了，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就直接先回来了，原本还打算给这姑娘一个惊喜的。 他根本都没想过，能够这样将她激得都哭出来了。 宋达声音中有着慌乱，“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提前告诉你我回来的事儿么？小西你别哭啊，别哭……” 他声音带着鼻音低沉醇厚，这样语速加快地哄着他，声音中倒是更多了几分迷人，温言初听着那头迷人的声音，总觉得已经没了以往的魅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适应了程柯那把微微沙哑的磁性嗓子，像是下蛊一样魅惑的沙哑嗓音。 温言初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少拿这腔调哄我，我还小么？我在五里口的茶馆，我没带钱包，小达，你快点过来赎我……” 宋达有些无奈地听着那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哭笑不得，“你不是天生被拔了泪腺么？这就没带个钱包也能哭鼻子？我说你倒是人缘不怎么的啊？你那些死党好友呢？今儿我要是没赶上，你打算把自己当在那里？” 其实老友的忽然归国，已经让温言初心情挥去了些郁闷，她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呸，你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么，小达你快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非常重要。”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手的暗账 第一百八十二章到手的暗账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非常重要。” 宋达坐在车上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究竟会是个什么事情，他大大的行李箱子被司机搬进了后备箱里头，坐进车子里头的时候，对顾小西这家伙刚电话里头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好奇心是越发重起来了。 目光朝着司机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太多话，低沉醇厚的声音只吩咐了几个字，“五里口的茶馆，开快点。” 车子咻一下就从机场窜了出去。 宋达不是什么暴发户，也不像程柯一样是财阀家的继承人，家里头算是有点小钱，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个官，母亲做点生意，房子车子自然是不在话下，日子也还算滋润得很，并且因为幼时父母的疏忽，使得他被迫和父母分开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所以父母对他更多的歉疚，和歉疚与之而来的，也就是更多的迁就和宠溺。 司机是他父亲单位配的司机，也是认识这个领导家里头最宝贝的儿子，虽然不懂这么一大箱子的行李都还没交待，去什么茶馆？但也还是赶紧一路车速催得溜快，朝着五里口开过去。 而另一头，程柯一连拨了几次她的电话，得到的都是无人接听的答案。 车子都已经开到嘉禾总部了，心里头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只是，电话不接，人找不着，程柯有些毫无头绪，给左婵打了个电话，那头并没有接到温言初的联系，端凝那边自然也是一样。 并且为了不让她两个闺蜜担心，程柯还只能随口提了一提，不敢说得太过严重。 就在他的心已经完全吊起来，已经不止担心言初的去向，甚至开始担心起言初的安危来的时候，欧唯圣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 他声音依旧带着些许感冒鼻塞的那种堵堵的鼻音，声音也依旧是有点沙哑，语速不急不缓地对程柯说道，“程总，刚才太太联系不到您，就打电话过来给我了，问我你在哪里，我想着和徐先生的会面也不是什么机密性或者正式性的，于是就让司机送她去了五里口的茶馆，只是我烧得糊涂睡过了也就忘了打电话确认，现在太太的手机已经关机了，程总，您和她碰面了吗？” 欧唯圣目光不动声色地闪烁，坐在一辆极其拉风的迈巴赫驾驶座里头，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电话，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淡淡的漠然，透着冰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变动半分。 他的话通过电波从手机听筒那边传到了程柯的耳朵里，他手指一紧，听着欧唯圣的这句话，程柯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你……说什么？言初去了五里口的茶馆？” 欧唯圣低低的一声“是的”。 一下子让程柯有些无所适从，他才刚走进总部的专用电梯，这电梯只能够直通顶楼，中间不停，电梯迅速上升，程柯想要此刻出去，都没办法。 只能够皱眉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去了五里口的茶馆……然后就这么没了音讯和联络。 不是程柯悲观心态，只是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她因为去了五里口的茶馆，正好碰上了听到自己和徐木梁的那些对话，另一个，就是她在去茶馆之后，还没和自己碰面之前，就遭遇了什么，比如，危险。 比起后者，他宁愿情况是前者。 比起她可能会有的情绪，程柯更担心她的安危。 看来以后不让李赟跟着都不行了，电梯已经抵达顶楼，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程柯原本准备伸手直接按一楼再下楼去的，门一开就看到了邵擎一身笔挺西装，一丝不苟地站在电梯外头，手中拿着公事包，目光只在程柯身上落了一眼之后，就迈步走进了电梯里头。 “要出去？”邵擎淡淡问了一句，程柯点了点头，“出去打个转。” 邵擎没有做声，只停顿了片刻，就打开公事包，从里头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来，递给了程柯。 程柯接过，那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表格居多，不难看出，这些是账。 财务部的东西，他大概能看懂，阅读速度又快，那么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之后，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个账面，不对啊。 “这不是我们嘉禾的账吧？”程柯侧某看了邵擎一眼，就这么问了一句，嘉禾要是是这样的账面，财务部好直接关门了。 邵擎摇了摇头，“我刚收到的匿名邮件，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承州集团的暗账，要不是暗账，怎么能是这么一笔烂账，这么多漏，这么多亏，更不说……” 邵擎没做声，抬手在纸面上指了指，然后眉毛挑了挑，不动声色地看着程柯，程柯循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也是眉梢轻挑，明白了邵擎没有说完的话，更不说后头这些偷、漏税的地方。 “后面有承州集团的财务章，应该错不了。”程柯看到了后头印着的章，邵擎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既然丢到我们这里来，意思很明显，这就是想要弄垮顾家的节奏。” 程柯认同邵擎的话，“的确，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只不过这一本烂账，就算是直接丢到税务部门里头，也够扯垮顾家了，倒是这么拿到我们这里来，看来，是想卖我一个人情啊，不然的话，就是承州集团税务那边有关系，除非我们嘉禾施压，否则那边不会秉公办理。” 程柯手指弹了弹这一叠纸，递给了邵擎，“不管是谁卖的人情，我收了，这事儿让绍华去办吧，他也正想好好对付顾家一把。” 主要是程柯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个傻姑娘，应该还待在五里口的茶馆吧？又或者是已经离开了？ 不管在哪里，别乱跑，站在原地等我就好，哪里都别去。 只要静静地等我来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达 第一百八十三章小达 五里口的茶馆。 宋达到这茶馆的时候，才看清楚了招牌，五里口的茶馆，不仅是位于五里口这个地方，茶馆的名字就叫做‘五里口的茶馆’。 非常微妙的名字，有创意并且有记忆点。 天寒地冻的，温言初站在茶馆的外头，看到他降下车窗朝她微笑。 温言初的眉目柔软几分。 “不是说让我过来买单赎你的么？怎么老板还放你出来了？” ”嗯，我用东西抵押了，说会有人用钱来赎的。”她鼻头还微红，可以归结成是冷空气的缘故，但是她的眼眶也微红，用冷空气这个理由似乎是说不过去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缩在口袋里头，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圈戒痕…… “这么蹩脚的谎言，老板信了？”宋达促狭地看着她，言初抿了嘴唇没做声，只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老板当然是不信的，只是她的那枚钻戒内圈里头刻着珠宝店的logo还有材质和型号，主钻重多少，碎钻重多少，一看就很是专业绝非便宜货的样子，是老板的老婆对珠宝有点儿认识，于是也就同意了暂时抵押着。 就算没人来赎，那也稳赚不赔了。 * 高挑清瘦的男人浓眉大眼，倒是和幼时没有太多区别，只是眼下眉目深沉，已经被时间沉淀出成熟的味道，走下车来就轻轻张开怀抱拥抱了她，厚重的羊毛呢子长大衣张开来，将她裹在里头，“走吧，天寒地冻的，我带你去吃小火锅，顺便听你说说重要的事情。” 吃小火锅才是主要的，重要的事情只是顺便听听罢了。 这家伙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于眼前这个单细胞的生物，宋达再了解不过了，她所谓重要的事情，无非都是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每次回来，都会帮她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比如家里暖气管道漏水都漏了大半个冬天了，她不好意思麻烦房东自己又不会修，找人又对不上自己的工作时间，于是一来二去地拖着就拖到了他回来，然后他帮她修。 不然就是买了什么新的需要组装的家具，买回来之后那段时间工作忙得很，久而久之就忘了拼了，其实就她那个头脑和反应，恐怕也是拼不出来的，于是宋达回来了，就帮她拼。 宋达在温言初的生命中，像是万金油一样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言初甚至从来都未曾设想过，如果有一天没有小达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收尾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不管怎么样，小达能在这个时候回来，真好。起码能够让自己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孤立无援的无助着的。 温言初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外头天寒地冻的，吸进去的冷空气感觉都能把肺给冻上，“小达，我们走吧？” 她从他大衣里头抬眼起来看他，宋达身材修长挺拔，脸长得是那种很端正的英俊，浓眉大眼轮廓利落，眸子幽亮如同夜空的星，就是那种无论男女老少看了，都会觉得小伙子俊俏精神的那种长相。 只是在英国留学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样阴雨绵绵的地方，周遭都是深沉内敛沉默寡言的英国人，宋达现在给人的感觉也多了几分清冷倨傲，整个人的感觉倒是更冷峻了。 一身漆黑的羊毛呢长大衣，里头是衬衫配着绒线的背心，甚至还打上了领带，整个人看上去都一丝不苟的。 宋达垂着眸子，目光落到她脸上，然后原本清冷倨傲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柔软的笑意，唇角浅浅地扯了一下，抬手就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按着她脑袋把她塞进车里去。 “呼噜噜……”温言初坐在车里就拿了纸巾没形象的擤鼻子，侧目看了宋达一眼，明明小时候那么个白白瘦瘦的小子，长大了生得这么俊俏，还一身生人勿近的凛然气势，“小时候一点儿看不出来，长大怎么就成了这么个冷冰冰的模样。” 只是听到她这一句而已，宋达原本还冷峻的面容，松软了些许，侧眸看她，“少啰嗦，钱包没带想吃软饭的人，最好就嘴巴老实一点。” 两人毫无顾忌你来我往地斗着嘴，司机坐在驾驶座，转头问了宋达一句去哪儿。 “去锅色天湘。”宋达吐出一句来，语气中已经没了先前和她说话时会有的促狭和调侃，一板一眼的，配上他那带着一股鼻音显得低沉醇厚的磁性嗓子，听上去说不出的正式，像是汇报工作一样的古板。 “不先回去么？宋局长特意嘱咐了……”司机想说的话无非是那老一套，父母亲定然是特意嘱咐了的，他到了之后就马上回家休息，爸爸妈妈都在家里头等着了。 宋达的目光微凛，“去锅色天湘，父亲那里我会打电话过去的。” 声音中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司机一语不发，赶紧开着车朝着他所说的锅色天湘过去。 其实就是个吃小火锅的地儿，店名儿起得比较独特罢了，这店底料味道不错开了有两三年了，言初挺喜欢的，所以这两三年每次宋达回来都会带她过来吃。 温言初嘴唇轻轻动了动，其实是想说一说自己的事情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很想找小达倾诉一下，只是此刻似乎没办法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她还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进去。 于是只能够先说了别的话题，“小达，你和莉莉安怎么样了？她为什么每次都不和你一起回来？” 温言初想到宋达那个神神秘秘的女友，要不是正经看过两人合照的话，她是真的很难相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而不是小达虚构出来骗她的了。 宋达一梗，侧眸就睨了她，目光幽冷幽冷的，“不是你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么？怎么变成问我了？” 他很想和小西这丫头解释一下女友和炮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打消了，还是算了，就她这种鸡脑子，说了她也听不懂，听懂了也是没法理解的。 温言初有些走神，片刻不答，宋达以为她生气了，拿她没办法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走了，所有该修的学位能修的我都已经修完了，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了，打算回来就业，所以和莉莉安就散了，我们都挺理智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惊天噩耗\’ 第一百八十四章‘惊天噩耗’ 与其费尽唇舌让她理解炮友性伙伴这种概念，宋达觉得，干脆就按照她所以为的去说，只要她能够理解就好。 温言初眸子依旧是垂着，读不出其中的情绪，她轻轻抠着自己的手指甲，目光微微闪烁着，没头没脑地接了宋达的话，“是啊，你们都挺理智的。” 不理智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这种迟钝的，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角色自己的定位究竟是什么。 是妻子，是临时抓来的救场，还是……替身抑或是影子。 温言初觉得自己现在心中的天平已经不对了，甚至摆不准自己的位置。 宋达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眉头皱着看她，想问她究竟是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温言初已经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了，迟钝得这才后知后觉地惊讶起来。 伸手就抓住了宋达的袖子，“小达！你刚说什么？说真的不开玩笑吗？真的不走了？” 她清亮的眸子里头有着惊讶，或者可以说是惊喜，这个情绪让宋达很满意，他微微颌首，“嗯，不走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伸手理了理她颊边的发丝，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听到了他肯定的答案，温言初又有些沉默了下去，或许，这就是命吧，只要小达早回来一个月或者大半个月的，恐怕，程柯那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是多惊惶多无措的情况下，也没个人能给个准确点子，左婵和端凝每次说的都只是一些安慰的话，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之类的话，那时候顾扬逼得那么紧，她才无头苍蝇一般地去了婚介所的。 那时候也是宋达最忙的时候，各种考试各种认证资格，每天忙得不要不要的，又隔着那么几个小时的时差，所以她总是联系不到他，也就无心打扰他。 于是，这就是命吧，就有了之后的事情。 陆程柯，程柯，嘉禾少爷。 之类之类的事情一大堆都冒出来了。 “你要早点回来就好了。”言初轻语一句，抠手指甲的动作，更用力了起来。 宋达看不下去她这个毛病，伸手制止了她这个动作，“从小就抠手指甲，多大的姑娘了还抠？！” 把她手掰开才看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指甲被她抠得一塌糊涂，鲜血淋漓的，指根还有着浅浅的戒痕，只是指尖的鲜血太殷红太刺眼，宋达并没有注意到那戒痕。 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将她手指包起来，宋达眉目中有了几分怒意，想要好好教训她两句，却是看到了她低落的表情，有事儿发生了，可能还是大事儿。 他从没见过顾小西这个样子的，宋达一瞬间有预感。 “顾小西你究竟怎么了你和我说实话，别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难受的。”宋达声音严厉了起来，索性直接捏了她的脸。 温言初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宋达，似乎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她淡淡说了个开头，“小达，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能保证不生气太久么？并且……你能让你爸爸，帮我查一个人么？” 她的语气中都渲染着浓浓的低落，很少听见她是这种语气，顾小西此人，天生的乐天派，自我安慰的专家，情绪的自我开解比谁都快，鲜少会这样低落。 宋达比谁都清楚，于是不得不认真对待她将要说出来的事情，查一个人么？那都是小事，只是，不生气太久？ 这就证明，就连这个单细胞的迟钝家伙都知道，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会让他生气的事情了。 那么，这件事情，一定很严重。 宋达神色微凝，沉吟片刻，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手帕揭开，血已经止住了，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几乎是这句话钢说出来之后的下一秒，或者说，他的头微微点下去的那一下，温言初就已经非常快速地吐出了四个字，“我结婚了。” 就像是怕自己稍慢一点，就又没有勇气说了。于是飞速吐出四字。 于是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又像是惊天恶雷，就直接那么劈头盖脸砸下来。 宋达冷峻的脸上，表情有片刻的迟滞，像是放了慢动作一样，所有的表情缓慢地停滞之后，迅速地爆炸开来，怒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在眼中暴起，他就只差没掐着温言初的脖子问她究竟干了什么蠢事儿了！ 只是好在是在英国留学多年，多少被那些金发碧眼的男人们弥漫在骨子里头的绅士风度，给渲染了一些，所以宋达才没有直接掐她脖子。 眼角眉梢都在抽动，眼睛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怒色，迟滞了片刻之后，话语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顾，小，西。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语尾微微上挑，这是一句迫带威胁意味的话，为了表示他此时此刻毫不掩饰的怒火，可是温言初太迟钝了，她以为他是在确认她说的话，于是，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又重新说了一遍，“我结婚了。” 宋达一瞬间有些无力感，他身体朝前倾，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你是真的不觉得我会掐死你是吧？” 宋达的声音阴仄仄冷冰冰的，温言初这下反应过来了，啊，原来他这么生气。 那么就糟了，她想，原本打算接下来细说的事情，似乎就更加没有胆量说了。 宋达很快平复情绪，似是看出了她脑子里头在想什么，他平缓了自己的眼神，只是声音还是清冷幽深的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你都已经开了个头了，要是敢不说完整个过程，我今天一定要你横尸当场。” 警告意味太明显了。 只是这事儿太复杂，在车上也说不清楚，好在锅色天湘没一会儿就到了，宋达匆匆拖了温言初下车，抓着她的手就朝着里头走去，服务员给安排了个包厢，两人进去之后。 宋达就双手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鼻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还不招？！”他带着些鼻音低沉的醇厚冷冰冰吐出这三个字，温言初浑身一震，“招，这就招，马上招。”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监控内容 第一百八十五章监控内容 程柯赶到五里口茶馆的时候，已经有些急了，无论是表情还是心情，都有些急了，车子匆匆甩在路边，人已经跑进了茶馆去了，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朝着自己先前所在的那个包厢去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然后就跑到了前台来，他不知道应该问什么，手头上此刻也没有言初的照片以供这些店员辨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程柯从来没觉得，自己会陷入这样无措的一个情况之下，甚至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一般。 他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连个话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 老板娘坐在收银台里头，只觉得站在收银台外边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有些眼熟，细看也就想起来了，不就是刚才在里头那包厢坐过一会儿的帅哥么？ 这年头，最能让女人难以忘记的，自然就是男人了，尤其是长得好的男人。 看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焦急，老板娘马上就殷勤地笑道，“哎，你不是刚刚坐在最里头那个包厢的帅哥么？怎么了？是落下东西了么？” 老板娘说着，抬手将颊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头去，这动作看上去颇有一番风情，她还是有些得意的，脸上的笑容都扩大几分，因为她注意到，自己做了这么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姿势之后，对面这帅小伙的眼睛都看直了，目光可不是定定地就落在她身上么？ 刚想说句什么来以表自己此刻的情绪呢，就听到了一个冷冽得如同从极寒炼狱里头传上来一般的声音，仿佛每一字一句都会夹杂着冰渣子，撞进人的鼓膜里头，听得人背脊都一阵寒凉。 “我只问一遍，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是怎么来的？” 程柯在目光接触到老板年没法套进无名指所以随手套在自己小指上的那枚钻戒之后，目光就瞬间凝滞了，一瞬间几乎目眦欲裂，就那么看着那枚再眼熟不过的戒指，鉴于他的记忆力，他甚至记得这枚戒指的每一个细节！ 绝不会有错，这就是和言初那款同款的钻戒，一模一样的，并且程柯甚至非常肯定，这就是温言初手上的那一枚，鉴于她曾经来过这里，而这种漂亮的钻戒，老板娘又为何不买合适的尺寸而戴在小指？这些都不难揣摩。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复杂。 嘉禾法务部的人一过来，事情就变得很好办了。 老板娘苦着一张脸一再表示真的不是自己抢的偷的，是那喝霸王茶的姑娘，心甘情愿放在这里抵押的，说是应该会有人来赎的。 并且还亮出了那张账单，表明的确是价格不菲的茶。 程柯不想多说什么，抬眸看了一眼店里头各个方位都有的监控摄像头，于是要求很简单，也就只有一个，把所有闭路监控都调出来。 老板和老板娘压根都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这么大，眼下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自然也不敢怠慢，直接请了程柯到装闭路监控终端的一个小房间里头去。 “这里面有这些摄像头的监视器，时间都可以调的，你可以自己倒回去看，这些东西我们当时也是为了怕有会和客人扯皮的情况出现才买回来的，也一直没派上用场不太会用，你自己看着弄吧。” 那么一个英俊清冷的高大男人，就那么缩在灰尘扑扑装满了摄像头监视器那种一个一个小电视的房间里头，认真地看着屏幕上头的画面。 时不时用鼠标快进一下。 的确，言初是来了的，程柯看着屏幕里头的她，一眼就能轻松辨认出来，身上还穿着早上出来时候的那套衣服，看上去清隽秀气。 她就站在他和徐木梁见面的那个包厢门口，脚步停顿下来，没有了任何动作，静静站在那里，似是听着里头的对话，没过一会儿，服务员过来，她就找服务员安排了隔壁的包间。 再过了一阵，服务员送了茶水进去。 因为包厢里面是没有监视器的，所以她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程柯不知道，只是时间往后拉，就看到了，这个姑娘出来的时候，抬手轻轻擦着自己的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在哭。”程柯轻轻吐出这三个字，觉得自己的心尖似乎被什么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一瞬间难受起来。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窝进这小房间里来的，正好听到了程柯这轻轻的三个字，北方男人直爽大气，也没觉得程柯这么一顿折腾让他多麻烦，听了他这话就附和道，“可不是么，哭得可惨了，好好一个姑娘家，原本要是旁的人要这么赊账啊，拿东西抵啊什么的，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只是一个姑娘家这么哭着，可怜兮兮的，你说吧这也不好拒绝，那戒指也就收了，我想着那要是个贵重的，她总会拿钱过来赎不是么？她当时也说了会有人拿钱过来赎的。” 程柯嘴唇紧紧的抿着，屏幕上他已经切到了收银台位置的镜头，这个镜头装得距离最近，也最清晰，程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头的画面，低声对老板说了一句，“谢谢，能先出去一下么，我的律师会和你谈关于我妻子赊账欠款的事情，只是，那枚戒指，你必须还给我。” 老板应了两声，出去的时候，目光多往程柯脸上看了两眼，弄了半天是两口子啊，这出戏就不难看懂了，老婆伤心了净身出户离家出走了，结婚戒指都拿来赊账了，这不，老公就找来了么？ 啧，这年头的年轻人啊。 老板心里默默念了这句之后，也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手指了指最旁边的一台监视器，屏幕是关掉的，他说道，“那个监视器忘开了，你自己开开吧，那个是装在门口的监控，你正好能看看你老婆究竟往哪个方向走了，看你这模样……就是老婆找不着了吧？” 老板笑了两声没有什么恶意，转身就离开了小房间。 程柯的目光依旧盯在屏幕上，女人站在收银台前，她的眼睛通红，微微的肿着，一直抬手擦着脸，想必是擦着脸上的泪痕和眼中的泪水。 肩膀也微微颤抖着，在和老板老板娘说着些什么，这个监视器是没声音只有图像的，然后，程柯就看到画面里头的人，眸子垂了下去，看不清楚目光的内容，只是她抬起手来，拔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了收银台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嫉妒爆发 第一百八十六章嫉妒爆发 她转身走出茶馆大门的时候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像是对留在柜台上的那枚戒指，没有任何的不舍。 程柯知道，她听到了，她知道了，她难过了，她……或许出走了。起码，自己现在找不到她。 那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不是她一时的疏漏，而是她的意愿，她不想接电话罢了。 “呼……”程柯长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余光就瞄到了先前老板说过的那个关掉了的监视器，走过去，伸手打开，再调出那个时段的画面。 看到的就是姑娘孤零零站在门口的模样，看得他心里一阵难过，于心不忍。 刚开始温言初还在哭，时不时抬手擦一擦眼睛，到后来大抵是觉得在人家店门口哭丧着脸不太好，慢慢的也就没有擦眼泪了。 程柯以为这就是全部，直到看到那辆车子停在了茶馆门口，车窗降下之后，车后座那个男人的脸。 他高挑的身影走下车来，张开手将她搂进怀里头，用大衣裹着她肩膀，他脸上有着笑容，但她是背对着的，看不清楚。 然后那个陌生的男人，就这么揉了揉她的头，把她塞进车里去了。 “程总，这边已经办好了。” 小房间门口探进一个头来，法务部的律师语气恭谨地说着，只是好半天没听到答复，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那个坐在监视器前头的男人，淡淡地发出了一声，“把这监控里头今天的视频，全部都拷回去，不要留源文件。” 律师应了一声，就拿了u盘进来，程柯侧着身子从他旁边走出去，老板娘还站在收银台前，看到他出来，就赶紧恭恭谨谨地把戒指递给他了。 她不傻，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不是个普通小伙子，多少是有点儿背景的。 从老板娘手上接过了戒指之后，就紧紧地攥在掌心里，钻石硌得他掌心生疼，可是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朝着门口走去，看着这门口和先前监视器里头一模一样的场景，脑中甚至又慢慢出现了先前画面里头那个男人将温言初搂进怀里的样子了。 程柯目光微凉，拿出手机拨了邵擎的电话，一通就听到邵擎在那头说道，“我已经让秘书室联系了绍华了，你知道的，我和他家的关系，所以你也别为难我，他过来的时候，你和他说这事儿就好了。” 邵擎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情急，倒是有些逾越了，程柯是上司，打电话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讲，自己反倒是喧宾夺主了。 “抱歉，程总，您有什么吩咐。”邵擎反应过来之后就赶紧道歉，马上恭谨地询问了。 “邵叔叔，言初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电话那头的程柯就这么轻轻吐出一句，他独特的沙哑声线低沉磁性，很是悦耳，可是语气之中的那种无力感，邵擎觉得自己甚至从未听到过。 言初不见了，温言初不见了。 邵擎的眉头皱了起来，其实他很想让程柯不要那么多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多放在工作上就好了。毕竟见过了七年前的事情，于是也就更加清楚，他越上心，到头来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也就越伤心，就像七年前那样。 只是程柯在工作上做得没有任何能挑剔的，他工作能力极为出色，因为有着和嘉泱相同天赋的缘故，所以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工作时间可以缩短数倍。每天需要程柯处理的公事，文件又或者是要开的会议，他从来都是丝毫不会大意地完成好了。 如此一来，就连邵擎想说什么，都没法说。 眉头皱了一下，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 程柯回到公司的时候，邵擎就看出来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先前在电话里也听他说完了整个大概的过程情况。 所以此刻邵擎什么也没问，只跟着一起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看着他坐了下来，邵擎刚准备开口，一个小小的u盘就被放到了桌面上，他吐出一个车牌号码，“我现在联系不到她，能知道她可能去了哪儿，和谁走的，也只有这个u盘里的东西了。” 邵擎没做声，在电话里就知道了，所以明白那u盘里头有什么。 轻轻叹了一口气，秘书室的内线已经打了过来。 “程总，绍律师到了。” “让他……”程柯刚想说让他进来，抬眸看了一眼邵擎，就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先等一下。” 挂了内线才看向邵擎，“邵叔叔，阿绍过来了，我会让他直接过来我办公室，你要是不想和他碰头，就先走吧。” 邵擎点了点头，没忘了拿走程柯桌面上的u盘，“放心吧，我会帮你查到温言初在哪里的，你别急。” 急？ 程柯心里头这么反问了一下，比起急，程柯觉得目前心中有一个更强烈的情绪比焦急更严重地在困扰这自己。 这似乎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情绪，所以感觉很是陌生很是突兀，就那么一股股的酸涩，也不知道是从心里还是从身体的什么部位，一汩汩地涌上来，于是比起心里的焦急，他更多的是烦躁，甚至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头就是那个男人将温言初拥进怀里的画面。 然后心里头就是抓心挠肝的难受，酸得几乎快要烧心起来。 一阵烦躁，程柯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吃醋，他从来没吃过醋，一次都没有。米衡是温柔莞然的女人，和他认识的时间比较早，和他恋爱之后，身边的异性其实也都是程柯的老友，米衡总是很依着他由着他，总是很哄着他地迁就他当时的微微任性，程柯根本就没有任何需要吃醋或是嫉妒的情况。 所以，这个感觉，让他感觉到陌生的同时，那种抓心挠肝的难受，又让人心里的那些酸楚忍不住烧出愤怒来，“别查了，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邵擎哪怕觉得自己不适合插嘴上司的私生活，都觉得眼前这个工作能力极为出色的年轻男人，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个愣头青。 忍不住就开了口，“阿柯，你得记清楚，什么事情都是有个先后顺序的，就算你想因为言初和那个陌生男人的事情吃醋发火，你也得先为先前的事情向她道歉，是你，先让她难过了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怎么争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怎么争啊 邵擎这话不无道理，他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头都开始疼起来，当年自己谈恋爱的时候，还是程嘉泱教的，而现在，自己竟然在教程嘉泱的儿子谈恋爱么？ 邵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看向程柯，“你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感觉难受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是你先让她难受的。你的难受就是难受，她的难受就是活该了么？阿柯，如果按照先后顺序来说，你的难受才是活该。” 程柯哑口无言地看着邵擎说着这些他从来未曾设想过会从邵擎口中听到的话。 就连邵擎自己也觉得，大概是人老了吧，又生了这个病，人总是在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心态会变化，话也会变得多起来，像是想要把自己想要交待的事情统统都啰嗦完才好。 所以邵擎也就接着说了，“其实这话不是我说的，阿柯，这是你爹的话，当初他就这么和我说，男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难过了，难么就算自己的女人跑了，那也是你的错你也得认了，谁让你之前要让她难过，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不好好宠着呵护着，别人来宠她了疼她了关心她了，她跟人跑了也没什么不对的，良禽择木而栖。男人最大的失败就是你把你的女人弄哭了，别的男人替你的女人擦眼泪。” 程柯倒是没想过自己老爸竟然还说过这样感性的话…… 只是这话倒也的确像自己父亲那种妻奴般的角色能说得出来的，只是越说，心里头倒是越有了几分难受出来，主要是邵擎口中老强调‘别人来宠她了疼她了关心她了’，让程柯心里非常不好受。 他什么话也没说，目光看着邵擎，眉头紧紧皱着，直接就拿了座机拨了秘书室的内线，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让绍律师进来。” 不急不缓的语速让邵擎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邵擎明白这意思，赶我呢。 于是也就不再说教，拿了u盘走出门回自己办公室去，没有和绍华碰上。 …… 小火锅里头的锅底都已经沸腾，咕咚咕咚地翻腾着泡泡，点上来的菜都已经上了，只是温言初筷子轻轻扒拉着那些火锅配菜，明明是最开胃的自己很喜欢吃的小火锅，此刻却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她没说话，盯着翻腾的小火锅。 该说的话，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沉默时间。 宋达在旁边坐着，“吃啊，先吃完我再骂你。” 温言初哪里吃得下，她是真的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抬眼看了宋达一眼，“小达，你要骂就现在骂吧。” 或许自己被骂一骂，反而会舒服一些。 “温言初！”宋达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他很少叫她温言初，要么小西，要么顾小西，要么你这家伙，的的确确是很少叫温言初这个名字的。 他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些已经烫好了的菜，“吃！” 温言初默默地摇了摇头，“你肯定觉得我特傻是吧？我也知道我一直就没什么脑子，只是倒也从来没想过，在人生大事上会把自己就这么搭进去。” “哼。”宋达冷冷哼了一声，原本说话鼻音就重，这么一声哼，自然是更深沉的鼻音，听上去说不出来的冷，“你倒也知道你傻？你倒也想想，人家图你什么？说难听点，你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姑娘，爹不疼妈不爱的。人家是什么？嘉禾集团的继承人，你早该在他表露身份的时候，就看明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帮你解了你亲爹那盘子的围，你见好就收心存感激也就行了。你倒好，还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和我说什么……什么你动心了？你爱上他了？我说你平时那么迟钝，动心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灵活呢？” 说得太精辟了，句句到位，温言初完全无法反驳，筷子翻了翻碗里头的菜，目光停留在空空如也的左手无名指上，指甲还是惨不忍睹的一片残缺，血痂凝结在上面。 因为宋达的话太精辟了，句句都说在她的痛处上，明明那么不爱哭的，鼻子又猛不迭地有些发酸起来。 “好了你先别骂我了，缓一缓，再骂……我有点儿想哭。”她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不许哭！”宋达眉头一皱，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声。 侧目看到的却是她更加发红的鼻头，心里头又是一阵不忍，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转过身去，朝她张开双臂，“好吧，哭会也好，哭会你就醒了，来，过来。” 言初有些忍不住，靠在宋达的怀里，就轻轻抽着鼻子，他的手掌轻轻在她背后拍着，对这个傻姑娘也是毫无办法。 程柯？宋达心里头默念出这个名字来，温言初这种单纯的姑娘，你也伤害，你真特么该下地狱！ “呜呜呜……”她哭出声来，小手紧紧攥着宋达的衣服，泣不成声地说着，“小达，他其实就是把我当替身，是吗？我其实就是那个女人的影子，是吗？说我……和那个女人有六成相似呢……” 宋达眉头紧紧皱着，被这鲜少听闻的她的哭声扯得心里头一阵一阵的难受，“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乖的，我给你买好吃的。” 他依旧把她当成当年那个有好吃的就能笑开花的小姑娘那样哄着。 “小达……我也不是没想过，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就算以前有过谁谁谁，我现在毕竟和他已经结婚了，或许，我还有得争，我还想着，我什么也不怕呢……可是，我怎么争啊……我跟一个死人，怎么争啊？” 这恐怕才是最悲哀的事情了吧，你以为对方是你的对手，但是对方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不管你怎么努力也好，不管你怎么去争都好。 那人已经死了，以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的世界，那么你要怎么争？ 米衡将最美好的时光和温柔都留给了程柯之后，就那么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带给他的，是他无尽的愧疚，永远的铭记，她在他心里，永远都会是当初最美好的样子。 鉴于程柯惊人的记忆力，米衡，将永远留在他的心里的一个角落，而且，那恐怕会是温言初穷其一生，都无法占领的地方。 “你之前说想要我帮你查的人，也就是这个叫做米衡的女人么？”宋达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中已经没有严厉，柔软了下来，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流水般倾泻，“好，我帮你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可以抢救一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还可以抢救一下 “好，我帮你查。”宋达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流水般倾泻，吐出这一句之后，就轻轻叹了口气。 宋达的确是能查得到的，他的父亲以前就是个小官，那时候还是公安分局的一个队长，也正因为这样，宋达走失了之后，还能够找得回来，不然恐怕就像很多走失儿童一样，找不回来了。 这么多年下来，也渐渐升官进爵，现在是一个分局的副局长，权职之内想查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尤其是又一直很宠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其实要查起来，也就是翻一翻当年的卷宗，不是多难的事情。 只是宋达的父母似乎不太想让他记得当年在孤儿院的事情，总觉得那是他们的愧疚，所以也不太希望他和温言初来往，言初懂事，也就从来不出现在他父母面前。 其实她无非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没有看到米衡的照片之前，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似乎还能够抢救一下。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头这么小盘算着，以为宋达不清楚，其实宋达心里头明明白白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我帮你查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小西，你已经结婚了，话说他也不联系你一下？”宋达眉头皱了皱，端正俊逸的脸上，表情有了些许不悦，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 她可能不清楚，但是宋达自己是男人，对于男人的心态还是很清楚的。 就算再怎么，当年的女人死都已经死了，言初是活生生的一个女人，并且就这小呆萌傻不拉几的劲儿，只要有点儿良知的人都知道不应该伤害她。 所以他理性地觉得，其实这个他素未谋面的程柯，或许心里其实多少是在意言初的，如果仅仅是因为长得像就那么娶回来，还得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和反对的声音，那么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言初有多讨人喜欢他很清楚，高中的时候就没少赶跑她身边的烂桃花…… 温言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他联系不上。” 戒指都当了。想象了一下那个腹黑男人生气的模样，言初一瞬间觉得，不联系也好，不然，自己戒指都当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事儿。 何况，自己刚才还不接他电话，不知道要被怎么报复…… 言初鼻子缩了缩，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后怕了，她觉得恐怕在程柯看起来，自己是莫名其妙就找不见了。 眉头轻轻皱了皱，抬眼看了宋达，“小达，我觉得我等会还是得回去才行，不然……” 言初停顿了片刻，原本可以肯定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确定的语气了，“不然……他可能会着急的。” 宋达眉梢挑了一挑，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有了些许邪气，伸手就直接掐了她的脸，“没出息。现在知道人会着急了？让他急一急也好，要是不急，你也就真没戏唱了。” “你不损我就不行么？”言初声音绵绵软软，带着些许鼻音，眉头皱着没好气地看着宋达。 他伸手指了指小火锅，“吃，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去，是驴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你也得自己用眼睛看了才清楚。” 言初点了点头，看着小火锅，这才有了些许食欲，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绍华到程柯办公室的时候，原本都还一脸的笑容，调侃了他两句，“啧，所以人不能和人比啊，看着你这办公室的富丽堂皇，就觉得我那事务所的办公室不太够看了。” 原本这样的调侃，一般会得到程柯简洁有力的一句反击，可是片刻都没等到程柯说话，绍华这才看到他脸上表情不对，收起了笑容，认真问了句，“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程柯说了一句，就拿出那本承州集团的暗账出来，递给了绍华，绍华只翻了翻，唇角就微微勾了起来，笑容中带了冷意。 这么一笔烂账…… “承州集团这次是要栽了啊，你是打算你自己办还是我办？” “你办，我没时间。老婆跑了。”程柯面无表情丢出这么一句，却是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烦躁情绪。 绍华一下子就被这个重磅消息砸晕了，没反应过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说的啥？” “我说，我老婆跑了。”程柯又重复一遍，声音更冷了。 绍华从来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但还是火上浇了一把油，细致地问道，“是跟男人跑了，还是被你气跑了，这个问题你得好好说清楚了。我现在不能盲目站队了啊，小婵可是你老婆的闺蜜，铁铁的。而且就你这闷骚性子，被你气跑了的可能性很大。” 绍华一语中的，程柯更烦躁了，冷冰冰地斜眼看他，“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 绍华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呼。”程柯轻轻呼了一口气，“她知道了。” “阿衡？”绍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关于程柯，温言初所不知道的，一个无非就是当初他隐瞒的身世，只是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另一个，就是米衡了。 程柯嗯了一声，“嗯，现在联系不到。” “哎不对呀。”绍华费解地看了一眼程柯，“我说你不是说你都爱上她了么？联系不上了你不是应该火急火燎地去找么？现在什么情况？你这是守株待兔呢还是个什么情况？你上回说什么你对她动感情了难道是忽悠我的？” 程柯有些烦躁，其实不怎么想说的，主要是觉得，似乎有些丢脸，但是毕竟是绍华，玩得这么好得，也就直说了，“我去查了当时的监控，哭着和个男人走的呢，不知道谁。” “噗。”绍华忍不住发出了这么个忍俊不禁的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调侃之意，“你不是吧？吃醋了？这天是要下红雨啊，你这二十七年的老铁树是开了花了，你还会吃醋？” 紧接着就是一阵低沉的笑声，程柯脸都有些热，听了绍华这话，也反应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情绪了。 吃醋。嫉妒。不爽。 他将钢笔朝桌面上重重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抓回来一定要好好打一顿屁股……”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妥协 第一百八十九章妥协 程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但是心里头老忍不住想邵擎那边究竟查得怎么样了，人究竟去哪儿了。 绍华坐在他对面翻着手中的账，看得挺认真的，“这些东西，顾扬有几年牢饭好吃的，你到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顾家的暗账你都弄到手了，你这手伸得有点长啊。” 程柯才刚回国来没多久，人脉关系网都还不够牢固，不太科学啊。 “再说了，承州集团财务部总监，不是他亲女儿顾芷云么？”绍华挑眉不解问了一句，目光没从账面上挪开，看得有些心花怒放。 他和顾家有一笔好账要算，到现在都还忘不了那天左婵可怜兮兮缩着肩膀颤抖的模样，电话里头那些流子们痞里痞气的声音似乎都还能回想得起来。 程柯无谓地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匿名发过来的东西，顾家这么多年做事不清不楚想来结怨不少，仇家也不止一两个吧，估计这是谁想卖我个人情呢，再说了，顾家都偷漏这么多年，税务那边肯定有门路，大概也是想借我们嘉禾的手把顾家拉垮吧。” 绍华听了之后笑了笑，的确如此，顾家自从顾奉贤退位顾扬接位以来，一直就不怎么景气，顾扬根本就不是个经商的料，性格和人品也很是问题，很明显结怨不少。 将这叠纸页收进公文包里头，绍华就舒心地笑了笑，“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能搞定，等着听承州集团破产的新闻吧。” “再临和时宇最近怎么样了？承州也没什么消息。”程柯随口问了一句有些漫不经心，其实答案无非也就是那些，这三个老友，比起绍华和程柯的沉稳，那就纨绔多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从来不亏待自己，像是在趁着年轻还能玩的时候，一次性玩儿个够本。 果不其然，绍华的答案也的确是这样，“还能怎么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稀烂稀烂的。” 稀烂稀烂四个字非常精妙，程柯完全肯同，呵地淡淡笑了一声。 “承州最近让家里头找了关系，买了架飞机回来。他执照拿在手里，航空公司他又早不干了，应该是手痒，这打算自己买架回来开着玩儿，我们还在开车呢，他上升档次了，无法企及啊。” 话虽是这么说，语气里头倒是没有什么叹服或者是羡慕，说得风淡云轻的，不以为意的像是这就只是买了架自行车那么简单。 易承州是航空耗材家的少爷，家大业大又不缺钱，自然找一找门路弄架飞机回来不是什么难事儿，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拿不下来啊，他们这几个人，谁家里没架私人飞机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非都是关于家里头的一些琐碎，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绍华家这边，那次在明月江听到的他和他父亲绍东川的对话，也就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那你现在呢？打算怎么办？”程柯看着他，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着。 “我找人来接我的班。”绍华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这话说得有些笼统，没能让程柯一下子领会过来，于是追问，“接哪边的班？绍家？谁能帮你接那个大挑子？” “不是绍家，是事务所。”绍华的目光中有着对现实妥协的无奈，“我们家家族企业，又怎么可能让外人接班，有个比我小两届的学弟，我在英国留学时和我同校同专业的，他那边学位都修完了回来了，人品专业都挺不错的，我打算把我在事务所的所有份额都转给他，他家里条件行，也能接得下来，以后，我就不在事务所了。” 也就……不做律师了。 程柯明白了绍华的意思，他无非，也是走上了和自己一样的路，按部就班的，接掌家族事业，然后这这那那那那这这，一心扑在家族事业上，想要再回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恐怕就很难了。 “决定了？” “嗯，决定了。如果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我要是不决定接下家里这些事儿来，永远没有和爷爷谈条件的资本。”绍华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 “你谈的条件是什么？邵擎么？”程柯很清楚，他对这个小叔的感情很深厚，绍华抿了抿嘴唇，微微笑了一下，“嗯，我谈的条件挺大的，让我放弃我自己的事业放弃我喜欢做的事情，总要谈点大条件，我虽然是个律师，谈判还是会的。让小叔回家是一个条件，另一个条件，是左婵。” 程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绍华会下这么大的码，对绍家的那个老头子的脾气程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在程柯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谈判条件。 “绍老同意了？” “唔，我没直接说左婵，这点谈判心理我还是懂的。我只说了，我暂时不想结婚。我要是接掌家族事业，没那么快能上手，不想那么快结婚，麻烦，费事儿。”绍华笑了起来，看着他脸上成竹在胸的笑容，程柯就知道，这厮估计是已经谈成功了。 “事，倒是好事。”程柯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到头来就是你一个人做了牺牲。” “算不上什么牺牲，就算不谈条件，我迟早也是要妥协的。还不如谈一谈条件。”绍华心态倒是挺好的，程柯自然是不知道，心态这么好的原因，是因为昨天晚上温香软玉在怀……男人心情好，无非就那么些事儿呗。 邵擎站在门口，听到了里头的对话，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走进去了，此时又觉得没办法再走进去。 在门口踌躇片刻，也就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拨了内线电话给程柯。 “怎么样？”程柯一接起电话就这么问了一句。 邵擎目光微微闪了闪，先前明明还说了什么不查了她要回来自己会回来的之类的话，弄了半天，一直在这巴巴等着呢。 “刚找了几个交警队的熟人，查了查监控，找到了，你现在要过去么，我给你备车。” “不用！地址给我，我自己开车去！”程柯拒绝得果断。 心里头竟是莫名生出一个想法来，抓奸……哪里还等得及备车！ 第一百九十章 打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打起来了 抓奸……哪里还等得及备车！ 所以心里头的情绪，那就是吃醋！ 只听了邵擎说了一遍地址，就记在了脑子里，站起身来就穿上大衣，伸手在绍华面前桌面拍了拍，“走，和我去一趟。” “哪儿？”绍华问着已经站起身来，拿了大衣披上肩头，侧目就看到程柯抓着车钥匙阴仄仄的模样，眼睛里闪着的都是野兽一样的光，“抓人去。我家那个呆萌的粗神经，竟然也敢逃家，玩儿联系不上这一套了……” “咳咳。”绍华呛咳了一下，只觉得程柯是越活越回去了，还玩起小男生吃醋这一套了。 这好戏，再忙都得赶上啊。绍华二话不说，就跟上了程柯匆匆出门的脚步。 车子一路狂飙，赶到小火锅店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温言初正好吃完，和宋达一起从里头走出来。 她吃得挺多的，有些撑。本来还难受着没食欲，不知道怎么就化悲愤为食欲了，一吃就停不下来，稀里哗啦吃了好多进去之后，觉得似乎的确能够缓解一下心情。 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了些许笑容。 宋达结完账走出来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搓着手，嘴里头呵着白气，嘴巴辣得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像只兔子，格外可爱。 侧目瞧着她，宋达笑了一下，拿出自己的羊皮手套递给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吃饱了吧？要不带你去吃个哈根达斯再送你回去？” 她吃点甜食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疯了吧，大冷的天吃冰淇淋？”言初嗔怪一句，刚想转头看向宋达，余光就瞟到小火锅店门路边一辆眼熟的黑色阿斯顿马丁唰一下停了下来。 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就从里头钻了出来，她目光一滞，片刻眼神转为慌乱，讷讷吐出断断续续的音节，“程……程柯……” 她目光怔着，宋达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男人嘛，最先看到的自然是那辆拉风的车，然后才看到了那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果然土豪，长得也不错。 宋达心中叹气，这种人能看上顾小西这种脑子不灵光的姑娘，要不是和去世的恋人长得像，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想法刚冒出来呢，那个修长的人影就已经敏捷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言初只觉得他动作矫健得像是一只穿梭在丛林间的豹，就那么扑了上来。 她迟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钝重的声响，那是拳头击打的声音，紧接着，是小达的一声闷哼，和因为惯性朝着一边歪过去的身体。 宋达只觉得那黑影掠过，连个招呼都还没打，毫无预兆的第一个照面就是一记勾拳…… 他是在英国留学久了，多少感染了些那个国家的绅士风度，但他骨子里就是个北方男人！有着北方男人的血性！哪里是这么窝囊着被人打的角色？ 颧骨像是裂开一样的疼，左脸似乎除了疼痛都没别的感觉了，口腔里都有了血的锈味，脑袋也嗡嗡的响。两人身高相当，身材相当，谁也不比谁矮一头。 宋达的眼睛一下子就微微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手瞬间收紧成拳，卯足了就是一拳回了过去。 又是一声钝重的响声。 “怎么回事儿！都停手先！” 绍华从车里头下来，动作比程柯慢一点儿，眼见的就是这么一副你来我往的拳脚场面，一声惊呼的同时也赶紧上来想要劝架。 温言初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打起来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程柯！”她惊呼一声，马上就冲向程柯，制止了他继续往上扑的动作，看着他脸颊上扯开的一道口子，瞬间心疼起来，太不争气了。 “哎？”绍华看清楚了和程柯对立的这个黑色大衣的男人，发出了个疑问的音节，紧接着就连珠炮一样地问道，“宋达，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原来是认识的。程柯听出了些眉目，脸上的疼痛让他的愤怒清醒了，先前本来还打算把车开去停车场呢，就看到那笨姑娘站在门口，然后那监视器里出现过的把她拥进怀里的男人就走出来了，又是亲昵地揉她头又是给手套的，她脸上还有着笑容。 理智？见鬼去吧！ 直接车子就吱一声路边停下，火气腾腾冲上来就是兜脸一拳。 弄了半天，是绍华认识的？ 绍华一边说一边站在两人中间以免他们再次动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程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 “嘶……”宋达抽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自己几乎要裂开的颧骨，认出了绍华来，答道，“就今天刚到。” 自然也看到了温言初心心念念一脸担忧地抓着程柯手的样子，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顾小西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这是被你拉下水了，你倒是叛变得快。” 温言初原本也没察觉自己竟然这么没人性，反应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小达……” 她不好意思地叫了宋达一句，后者摆摆手，一脸嫌弃，“行了，解释就是掩饰你什么都别说了，没人性的。我算是看透你了。” 程柯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目光鹰隼一般锐利地打量了宋达，从绍华的话里头，不难听出是认识的，从宋达的话里头，不难听出，明显不是需要抓奸的关系…… 只是打都打了，难不成还道歉么？他程柯可没这悟性。 “我说，你怎么和我朋友的老婆搞在一起了？”绍华无解地问了一句，看着自己这个小两届的学弟，回国来即将接手自己事务所的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措辞里头这个‘搞’字，用得十分不恰当。 宋达眉头皱着，怪异地看了绍华一眼，“虽然我很想纠正一下你这个搞字不太恰当，但是就按照你说的来，我和她都搞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下飞机就帮她解围请她吃饭，好端端还得挨一顿打？” 说着，宋达就转头向程柯，表情拽拽地说道，“你吃醋吃疯了吧？！” 若是说别的还好，只是程柯这见面就兜脸一拳的态度，宋达也是男人，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他对顾小西这傻丫头，还是在乎的。 于是先前还没觉得，眼下宋达也开始觉得，顾小西的感情，说不定真的……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哥哥，黑骑士 第一百九十一章好哥哥，黑骑士 吃醋吃疯了么？ 程柯的目光原本一直锐利幽深像是鹰隼，又像是林间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野兽，只是在听到宋达这么一句话之后，目光里头的那些锐利啊幽深啊，几乎是一瞬间土崩瓦解。 甚至一下子心里头都生出了几分……羞耻。 没错，的的确确是羞耻，这玩意儿是程柯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几次的情绪。 就在这一刻毫无掩饰地冒了出来，程柯依旧没做声，他觉得有些丢丑。 这个宋达明显就不是什么情敌，并且从他的话看来，无非就是言初的好友罢了。真要是情敌之类的角色，绝对不会是这个语气这个态度。 都什么玩意儿啊！ 他都二十七岁的人了，居然就这么因为心里头嫉妒吃醋愤怒的火，直接对一个自己都还无法判断究竟是敌是友的人，不问经过不分黑白的直接给了一拳。 还小么！？还初中生么？！打架？ 程柯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朝着自己旁边的女人睨了一眼，她脸上的担忧和关切毫不掩饰，想要伸手却又怕触痛他，只是他脸上扯开来的那道血口子，还在往外流血，让温言初一瞬间就慌乱了。 什么愤怒啊埋怨啊不高兴啊，都看不到了。 就只有他脸上的伤。 这个罪魁祸首。程柯的目光依旧落在温言初脸上，只是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唉。 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抬起手来，他的指骨上还有着先前揍人之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红肿，毕竟指骨不比颧骨硬多少。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可怜巴巴的小呆萌，又是一如既往地伸出了两个手指来，啪一下戳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言初觉得自己简直是迟钝透了，他抬手的动作伸出手指的动作明明都那么缓慢，而她明明就不是第一次被戳了，这个动作她已经很敏感，只是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要躲呢？ 她哎哟一声抬手捂了额头，垂下头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言初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这个男人喉咙里发出的一个轻轻的音节，类似于‘哼’。 他还生气了？合着他还不高兴了？！ 宋达看着温言初吃痛捂头的动作，眉头皱了皱，朝前走了一步，伸手就朝着程柯比了比，“哎，我说，你揍我一拳我回你一拳，我也就不管谁对谁错是不是误会，就这么算了。但你要对这女人动手，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啊。” 绍华在一旁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要当自己接班人的学弟……弄了半天，是温言初的黑骑士呢？ 程柯眸光一转，淡然沉稳地看向了宋达，就好像先前剑拔弩张直接动手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程柯的手落在言初的肩膀，淡淡对宋达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独特的爱抚方式。” 说完这句，程柯朝他伸出手去，“程柯。这粗神经的丈夫。” 说到粗神经的时候，程柯目光朝着温言初一扫。 他的强调，无形中在表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呃，宋达。”宋达觉得有些别扭，思索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说起来，我算是她哥哥。” 哥哥？嗯？程柯的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就他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忘记当初他说邵翎溪是他妹妹时候，这粗神经和自己说了句什么吐槽来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现在好了，角色互换了吧？ 温言初看着程柯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只听到了几个气音的音节，‘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的意思。 她不语，默默转开目光。 宋达伸手握了程柯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不打不相识就这意思了吧，你这刚打过我的手又用来和我握手。” 程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一个很浅的笑容弧度，手臂环上了温言初的肩膀。 因为很少做错事情，所以他很少道歉，但是此刻看着宋达脸上的伤痕，程柯启唇道，“我的错，下次我请，今天……先失陪了。” 说着，程柯就转头看向了温言初。 宋达怎么可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点头同意了，先前听着温言初的话，他还有些不放心之类的情绪，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还是得看了才知道。看到程柯本人，宋达就稍微放下心来。 沉稳，内敛。做事果断。 直接打了再说，丝毫没有吵吵嚷嚷大吼大叫地让人生厌，宋达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柯是把他当成奸夫了？对‘奸夫’只上拳脚，不费口舌。 值得欣赏。 这是宋达给程柯的判断。 宋达听了程柯这话之后就点了头，“好。” 只是目光看向温言初的时候，阴仄仄的，“顾小西，你这叛徒，过来，友尽之前，我有最后一句话想和你说。” 温言初可怜巴巴地走了过去，“小达，你别生气，我只是……” “关心则乱是吧？胳膊肘倒是拐的快，我和你快二十年的感情你怎么不关心则乱一下？”宋达哼了一声，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和你最后一句话可不是说这个的。” 言初附耳过去，就听到了宋达在她耳边的一句，“我觉得，你的感情吧，可以再抢救一下。” 温言初一愣，抬眼看向宋达，他已经转身对着程柯摆了摆手，然后就对绍华说道，“走吧学长，好久不见了，我们出去坐坐，人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合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宋达很清楚，若是有一天，这个叫程柯的真的欺负了顾小西，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和顾小西可是有着三十岁之约呢，虽然只是随口玩笑，他是记得清楚的，顾小西，你看你笨成这样子，到了三十岁要是还没人要你，我就勉为其难。 虽然很有可能，那个没脑子的顾小西早已经不记得了。 看着宋达和绍华以事不关己的姿态离开了现场，坐上了宋达的车，温言初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开走之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背后仿佛激光锁定一般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破相 第一百九十二章破相 转头就看到程柯正定定地看着她呢。 从长相看起来，温言初是个斯文秀气的姑娘，身材相较北方女子来说，她显得娇小很多，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算不上多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五官端正，尤其一双眼睛挺大的，圆圆的，笑起来就弯弯的，鼻子有点儿塌，嘴唇粉红，上唇的唇线有些微微的模糊。 挺经看的，久看之后，就会发现她斯文秀气当中，因为那迟钝的粗神经以至于经常会有呆滞目光的眸子，使得她多了几分可爱的味道。 只是此刻，程柯眼中印着这个女人的脸，一时之间只觉得是一种交错的感觉，既是愧疚，又是无奈，还有隐隐的愤怒，最重要的是，她让他手足无措。 这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能让他程柯手足无措的女人，不论是米衡，还是母亲陆曼，都从未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于是所有想要说的话，那些责备也好，道歉也好，一瞬间也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口。 只这么看着她，然后就朝她伸出手去。 手指修长干净，有着错综复杂的掌纹，掌心向上摊在她的面前，“言初，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现在可以说可以问了。” 他的语气从容，不急不缓的波澜不惊，倒像是有着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气在里头，反倒是所有怀疑似乎瞬间都变得站不住脚。 而且这门口，虽不说人多，但刚才闹那么一出，多少还是有人在看着的呢。 言初只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起码暂时不打算问，这一刻不打算问。 程柯浅浅的呼吸，却是在这一刻，那一呼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地悠长，声音低沉悦耳，“走吧，我们回家。” 这一圈，也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程柯的手微微动了动，朝着她探了探，言初会意，停顿了片刻，就将手微微蜷进他的掌心里。 无名指上空落落的空留一圈戒痕，手指甲坑坑洼洼刺刺拉拉的毛着边还结着血痂，程柯眉头皱了一下，动作却是非常快的，另一只手已经迅速伸上来覆了她的手，一个冰凉的圈圈又再次套上了她的左手无名指。 他的拇指捏着戒指推到她的指根，言初一愣，目光已经从他拇指下方捕捉到位于自己无名指上璀璨的光芒。 那枚戒指，他拿回来了。 言初口干舌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无名指，感觉着他指腹落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温度，和他微微闪烁却亮过星辰甚至亮过钻石的目光。 “你有多气，多怨，有多少想问的想发泄的，你都可以直接和我说，只是！”他的声音低沉但是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忽然就这么顿在那里，感觉像是钢琴低声区的快速连弹，然后忽然戛然而止。 “只是，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戒指，不要再乱丢了。” 程柯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朝着路边停着的豪车走去，这才看到这漂亮的跑车，轮毂和路边的台阶似乎是剐蹭了，长长一道划痕，就这种车子，哪怕就是个轮毂，估计都得从原厂进过来，价格不菲。 程柯拉开车门让她坐上车去，准备关门的时候，温言初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挡住了他关车门的动作，“程柯，我们先不回去，先去医院吧，你脸上的伤得去医院看看。” 程柯一直没注意自己脸上的伤，见到她之后，就放了一半的心，再听到宋达和她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之后，心就已经都放下来了。 于是甚至连脸上的疼都没察觉到，听她这话，也就抬手擦了一下脸，手背上一片黏腻的血渍，痛觉扯痛了面部神经，他伤脸那边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了非常细小的一声类似于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言初的眉头也紧跟着皱起来了，明显看到那道口子随着他擦脸的动作，扯了开来，能够这样扯开来，就证明，口子还不浅的…… 温言初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快别碰了，赶紧去医院吧，再在外头冷空气冻一冻，血液凝结了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程柯应了一声，垂眸看着坐在驾驶座里的她，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才松开来。 关上车门走到驾驶座，一路开着车子朝医院去。 他不急不缓悠哉悠哉地开着，开车完全保持安全车速，就这种马力的超跑，这种速度简直就是龟速，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急，比起来时候的风驰电掣火烧屁股，现在就像散步一样惬意。 原本五分钟能到的路程，足足折腾了十五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急诊科人不算多，马上就有人来接待了他们，护士领着他们去了诊室，听了是打架打的之后，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确诊是外伤，又拿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瞳孔，初步确定不太可能有颅脑损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保险起见还是拍了个片子确诊了一下。 确诊没事之后，也就带去诊疗室缝针了。 听到缝针的时候，温言初心都惊了一下。 “缝针？！要缝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柯颧骨上的那个口子。 医生笑了笑，问了句，“这是太太吧？这么担心你。所以就别打架啊，这么个口子当然要缝针，不然就这么豁开在这里，到时候新肉就会长出来，会变成一道鼓出来的伤疤，愈合速度也慢。” “拳头怎么就能把脸都打出血口子来……”温言初不解，眼中有着心疼，越说越难过了。 医生笑了笑，已经开始准备缝合工具了，一边忙着手中工作一边回答她，“很简单，拳头快速命中脸部，肌肉会在动能作用下发生拥挤变形，这个变形的过程超过了皮肤的弹性，表层肌肉就会被挤破，就会出现这种刀割一样的口子了。” 很专业的解释，很精辟，可是她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啊！ 程柯知道她关心的是什么，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微微笑了一下，“放心吧，不疼，破相……应该是破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负责还是不负责。” 第一百九十三章 随身携带 第一百九十三章随身携带 “放心吧，不疼，破相……应该是破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负责还是不负责。” 低沉的声音如同淙淙的泉水，若是说这话语中有着任何调侃或是玩笑的意思，倒还让人觉得无可厚非，只是程柯脸上虽是带着笑容，话却是说得很认真。 医生在一旁看着这对年轻的也不知道是夫妻还是情侣，有些忍俊不禁，说实话，就这男人的长相和气质还有衣着，怎么看都不像会是需要说这种话来让女人负责不负责的人。 但是程柯说了。但是破相两个字一下子让温言初就愣住了。 “破……破相？！”她转头就看向了医生，“医生，他会破相吗？” 她问得认真，而医生的答案从来都不会非常肯定或者是全然否定，完全中肯的回答，“这个也不好说，看恢复情况，毕竟是这么一道需要缝针的口子又在脸上，一点儿疤痕都不留这种话也不好说，后期调养很重要，吃些清淡的色素少的食物，恢复得好疤痕颜色淡一些的话，倒也不容易看出来。” 说着，医生就拿了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球给程柯处理伤口，“药水带点刺激性，有点疼，忍一忍。” 程柯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医生手中动作已经很迅速地将棉球蘸到他的伤口上，冰凉的消毒药水和创面一接触所带出来的那种痛觉神经的迅速反射，虽不至于让人疼得哀声连连，但是程柯的眉头已经一皱，伤脸那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一瞬间，水雾有些漫上那只眼睛，不是哭，只是泪腺的条件翻身罢了。 言初看着这一幕，他紧皱的眉头微眯的眸子，和棉球上头沾染的鲜红，手指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他的手。 很想问一句疼吗，但这似乎是废话，于是声音绵绵软软的，不停地向医生说着好话，“医生你轻一点，轻一点吧……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受伤被处理伤口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医生听着姑娘这么绵软可怜的恳求腔调也有些于心不忍，眸子盯着伤口，手中动作虽没放轻，但是迅速了许多。 一边清洁伤口一边说道，“所以说吧，男人再有血性能不打架还是别打架，让自己的女人担心成这个样子，那都是个罪过。” 程柯眸子依旧眯着眉头也依旧皱着，喉咙里却是发出了低低一声笑声来，他怎么觉得自己和医生的想法不太一样，看着这女人为自己担心心疼的模样，他的心情反倒是好多了？ “偶尔担心一下也好。”他嘴唇微微翕合，没有扯到面部肌肉的太多运动，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声音低沉悦耳。 温言初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锋锐的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一瞬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却是明明白白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偶尔担心一下也好，因为自己也是这样为她担心着牵肠挂肚着。 也该让她知道一下这是什么滋味儿。 再注意到他的目光，依旧是那样深沉而专注。 他似乎……多少还是有点儿生气的吧。 总之温言初没做声，看着药水混杂着猩红从他的颊上往下落，然后渗进医生按在下头的棉纱布里，白色的棉纱布上被染成浅浅的红色。 医生顺手将用过的棉球和纱布都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拿起托盘里头已经准备好的针筒，手指轻轻弹了弹针筒之后，动作非常迅速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挑进了翻开的伤口里。 温言初眼睛一圆，只看到程柯的眉头猛然皱起，先前目光里头的深沉啊专注啊，一瞬间都没有了，微眯的眸子里头，都是疼。 只是他一声不吭的，手指轻轻在温言初的手心里头打着圈圈，麻痒的感觉从手心传递到心里，温言初有些不忍，又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医生，你轻一点吧，轻一点。”她依旧说着这样恳求的话，医生已经拔出了针头，“麻醉注射好了，等会就不会再疼了。” 说的倒是真话，接下去的缝合动作，皮肤和肌肉都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般，那是种比疼痛更怪异的感觉，眸子微微下垂几乎就能够看清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在自己皮肤里头来来回回的。 更清楚的感觉是自己面前这呆萌的姑娘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就那么紧紧低握着他的手。 唇角微微地抿了抿，除了这个，他不能做出任何更大的笑容弧度了。 医生咔嚓剪断线的时候，那棉球蘸了蘸他已经缝合好了的伤口，“缝了四针，五天拆线，等会开点消炎药回去，记得按时吃，会贴防水敷料，但是洗脸还是要尽量避免沾湿。” 说着，医生就拿起防水的敷料，细致地在缝合好的伤口上贴上，伤口算是处理好了。 又开了消炎药的处方过来，只是温言初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巴巴地拿着处方巴巴地看着程柯。 看程柯一直都没说话，才默默地低声说了一句，“我没带钱……” 他伸手从包里掏出钱包来，塞到她的手里。 言初接过也没多想，拿着处方就朝着收费处去了，男式的长款钱包，有着厚重的分量，拿在手中非常有质感，比起钱包，倒更像个手包。 付钱的时候，拉开拉链的那一瞬，温言初忽然瑟缩了一下，赶紧将拉链关上，鬼鬼祟祟地朝着旁边看了看，看到没有人在注意自己，这才将钱包拉开一道小口子，从里头拖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来付了钱。 去取药的时候，温言初紧紧将他的钱包抱在怀里，这玩意儿拿在手里像是个定时手雷，只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难怪这手包会这么有分量，里头厚厚一叠粉红色的票子，卡槽插着几张卡片，不是金色就是黑色，除此之外，另一个夹层里头，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只签字笔，虽然温言初没有仔细翻看，也能够猜到，那是一本支票簿。 是她这种屁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红色封面的小本子，就放在那一本支票簿旁边随身携带着。 那喜庆的大红色，仿佛能够暖和人的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听墙角 第一百九十四章听墙角 结婚证他随身带着，如果说今天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噩耗，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幸的话，这个静静躺在他手包里随身携带的小红本子，算是她今天见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23号程柯的药！”配药师在药房里头从那小窗口朝着外头喊了一声，言初这才赶紧抱着程柯的手包起身，快步走到小窗口前头接过了装了药的塑料袋。 再走回外伤处置室去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程柯讲电话的声音，低沉悦耳的磁性嗓音，语气中的情绪虽是淡然却不疏离。 “嗯，我就在急诊，没什么大事，就是脸上豁开道口子缝了四针。上次来医院就没和你见着，说是你出差去做一个学术性质的会议去了，今天算赶巧了么？嗯，那你下来吧。”程柯语气中有着清浅的笑意，目光偶尔会冲着门口方向看一眼，看温言初拿药回来了没有。 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程柯站起身来朝外头走，想去看看温言初又跑哪儿去了，一拉开门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一手提着药袋，一手紧紧搂着他的手包，怯生生地抬眼看他。 程柯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伸手就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语气中已经有了责备，“温言初你这究竟在哪儿养的这听墙角的习惯？你要听什么就直接走进来我正大光明说给你听，就像今天在茶馆那时候一样，你以我妻子身份走进来了，别人还能吃了你吗？我程柯还护不了你了？躲在门口听了些别人断章取义的话之后，再不问黑白就自己窝到一边去哭，你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习惯？” 程柯的话不无道理，他责怪的似乎也的确是那么回事儿。 他不说，就温言初的迟钝恐怕还真难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这样什么事儿喜欢自己胡乱瞎猜，然后就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之后，也就认为自己觉得的是对的，也不去确认不去问问，自己就顾影自怜起来了。 就像今天这样，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程柯，就偷偷躲起来了，她也连一个追问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言初微微愣了愣，这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习惯？真要说起来，恐怕就是这二十五年吧。 在孤儿院的时候，有时候偶尔听到阿姨们或者是院长的对话，不管说的是什么，不敢插嘴不敢多问也不敢到处去乱说，就默默走开。 后来被温若素带回新家了，每每她和继父冯俊德在房间里头激烈争吵的时候，言初在门口听了，到最后也就只是搂着还年幼的弟弟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早就习惯了对不经意间听到的事情，不要发表任何看法，默默听了就默默离开就好。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切地责备自己说，要听什么就正大光明的听。 温言初没有做声，愣了片刻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还有他的手包，镇定地说了一句，“我就刚买好药过来，还没开门就和你碰上了，我又没有听到什么，好端端的发什么火……” 她最后一句咕哝出来，倒像是程柯犯了错误，让他有些哑口无言，伸手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药袋，对于那个手包，倒是拿不拿回来都无所谓。 “走吧。回家。”程柯目光里头深沉平静，拿起东西就准备走。 言初一愣很显然没反应过来话里下的套子，顺着话就说下去了，“可是……你不是要等人下来么？” 这话一出，言初还没能马上反应过来，男人的目光清冷地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温言初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计了，先前还正人君子地说什么没听到什么…… 脸都有些烧起来了，反倒是没好气地朝着程柯瞪了一眼，话也不想说了，好丢人。 程柯这才随手将已经提起的包又放下，然后在椅子上悠然坐了，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言初脸上泛起的桃红花色，表情和缓了不少。 没过十分钟，门口就有人轻轻敲了敲，敲门声不急不缓力度适中听上去倒是斯文得很。 只是紧接着的一声重重的推门声就完全破坏了这斯文的感觉，门一推开就只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挺拔人影站在门口，剪着利落精神的头发，白大褂里头是蓝色细条纹的衬衣和领带，听诊器就挂在脖子上。 来人长着一张斯文的脸，是那种一看就文质彬彬的清隽秀气，眉清目秀的男人，身材挺拔却是高挑清瘦。 他走进来就说了一句，“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现在才知道。” 说着就朝着程柯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站直之后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怎么？这都快三十岁了还和人动手了？” 声音里头难掩笑意，程柯侧目看了他一眼，“钧航你别贫我。” 真要说起来，齐钧航和程柯的关系扯起来还算比较远，齐钧航的父亲齐川和程柯的小舅舅陆倾凡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总之远得不能再远的关系，当初齐钧航来北方读医大的时候，陆倾凡特意托了自己的妹妹妹夫在北方多照料一下齐钧航，他和程柯年龄相仿，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言初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做声，对于不认识的人，她向来能够很好地保持缄默。 只是齐钧航的目光很快就朝着温言初看了过来，带着些许打量，带着些许疑惑，转眸看向程柯时还没来得及发问，程柯就已经说道，“我妻子温言初，上次出车祸右半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恢复得倒是挺快的，但是当时腿特别严重，你再给看看吧。” 齐钧航听了这话以后，浑身一抖，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转眸看着程柯，“不开玩笑？” 齐钧航又朝着温言初看了几眼，似乎是有点儿接受了这个设定了，脸上表情中的震惊褪去不少，笑道，“这消息要传回南边儿去，陆家得高兴一把了。陆家那么几个，除了莫失年纪还小，就数你动作最慢了吧。” 齐钧航笑得斯文温和，顺手就把诊室的门带上了，指了指温言初，下一句话说得是再自然不过了，可是听起来却是极其刺耳。 他说，“来，把裤子脱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照顾 第一百九十五章照顾 “来，把裤子脱了吧。” 齐钧航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就算他此刻身上穿着白大褂，脖子上绕着听诊器，却依旧让人觉得有些……不能忍！ 温言初表情很僵硬，手指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去，憋除了一句，“还是算了吧，我没事，已经好全了。” 程柯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很僵硬。只是看着均航这家伙一身白大褂倒是一脸正气心无旁骛的样子，谁要多想那就是谁自己心里头有鬼，于是程柯什么也没多说。 只是默不作声地迅速出去，迅速回来，手中拿了一套病号服过来让她换上了裤子，这才撩起了裤腿给齐钧航看了，的确是恢复得非常好的，血循环简直杠杠的，这么快就散了淤，原本都乌紫乌紫的颜色，此刻已经散掉了就剩一些浅浅的青。 齐钧航只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嗯，已经好了，没事了，也没什么瘀血阻滞的现象没有内部化脓，应该也不怎么疼了吧？不疼就不要紧了。” 言初点了点头，赶紧就拿了自己裤子又去里头屏风后换上了。 齐钧航和程柯站在外头，自然就聊起来了，“什么时候带回去给陆叔叔他们看看啊？话说你结个婚怎么无声无息的？” “这叫雷厉风行，我妈出国旅游去了，回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大张旗鼓了。”程柯说得头疼，齐钧航听得冷颤，的确，想到陆曼，就能够想到可能会有得大张旗鼓的夸张场面。 齐钧航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抬手拍了拍程柯肩膀，“行了，我今晚还有约，刚你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准备下班了的，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南方探亲就和我说一生我和你一起回去，你老婆腿倒是没事儿，只是你这脸得好好养着，别真留太明显的疤，就难看了。” 程柯笑得无谓而随意，“没事儿，反正有下家了。” 下家正在屏风后头换裤子呢，齐钧航没和程柯说太多，和他道别之后也就朝着屏风里头的温言初道别了一句，就匆匆赶去赴约了。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温言初就开始埋怨起来，“说起来就是宋小达那个家伙，手也太重了！怎么能把人脸都打破了呢！” 她有些忿忿，粗神经的已经完全忘记了人宋达究竟是被谁拉下了水的。 宋达正和绍华在喝着小酒聊着，忍不住就一阵鼻子剧痒，连打了几个喷嚏，绍华侧目看他，“没事儿吧？” 就看到一脸英气的学弟眸子里头有些许高深莫测的光，他竟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笃定地说道，“没事，温言初那家伙在背后骂我呢。那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指不定就在骂我怎么打破了她先生的脸，下手这么重之类之类的。” 绍华一梗，“你就这么肯定？” “能不肯定么，太了解了。你要和一个人没心没肺有什么事儿都能说，一起快二十年，她所有的开心难过你都知道，你所有的开心难过她也知道，那么你这个人在你眼里就已经被渐渐模糊性别了，不仅如此，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你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宋达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羊肉送到嘴里去之后，又灌了一口酒下去，只觉得浑身暖和，这才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她还是个头脑这么简单的。” 绍华低声笑了起来，很明显觉得宋达的话很中肯，只觉得温言初也是挺不容易的，这学弟其实在绍华看起来，也算是成熟稳重内敛型的，并且多少有些孤傲的清冷，给人感觉不是那么好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英国那个阴冷的国家太长时间了。 但是温言初很明显，才刚一打照面，就直接将宋达伪装的那层表象给完全秒杀了。 不容易啊。 绍华也想到了程柯脸上的伤，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心里头估摸着那小两口应该也已经讲和了，就程柯的性格和气场，对付温言初就像喝一杯温开水那么简单，并且，他还带着伤呢，多好的筹码啊。 叫服务员又加了两个菜之后，也就拿手机拨了程柯的电话慰问一下。 那头接起来，就是程柯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疑问，“嗯，怎么？” 程柯站在急诊门口，看着她匆匆买来矿泉水，想要扭开盖子让他先把消炎药吃下去，很努力想照顾他的样子。 心里头挺痛快的，于是声音都隐隐间有了笑意。 “慰问一下你，到家了没，脸上的伤不要紧吧？处理了一下没有？”绍华问了一句，并不知道那头的程柯听得有多漫不经心，直到绍华在这头听到了温言初绵软的声音说道，“程柯，我扭不开这个盖子。你帮我一下……” 绍华唇角微弯明白了这是没事儿了。 程柯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轻松扭开盖子，对着电话那头的绍华说道，“去了医院，缝了四针。” 程柯声音淡然清冽，已经扭开矿泉水盖子，喝了一口之后，就听到咔咔咔的响声，看向她就看到她正把药片和胶囊都从铝板上剥下来。 小手已经送到他的嘴边，“程柯，先吃药吧。” 他有些享受这个待遇了，伤一伤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儿啊，程柯心中想着，只是，不要伤到脸上的话就更好了。 嘴唇凑上去，贴在她的手掌上，舌尖将掌心里头的药片和胶囊缓缓扫进嘴里。 那温热濡湿的麻痒感觉就在自己的掌心盘旋，言初微微一抖，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只是他仿佛并不是有心的挑逗，舌尖在她掌心逗留片刻就迅速挪开，喝了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绍华在电话那头也有些吃惊，“什么？缝了四针？破相了？” 宋达坐在绍华的旁边，一脸的表情写着‘看吧，我说得没错吧’。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准确地认定就是温言初在背后骂他导致他鼻子痒打喷嚏的。 程柯在那头应了一声，“转告那个宋达，鉴于我的伤势比较严重，我说下次我请那话，作废。” 第一百九十六章 言和 第一百九十六章言和 宋达总之也不差这一顿饭吃，坐得离绍华近，电话里头内容也能听到个大概，宋达唇角轻轻扯了一下，没有做声。 绍华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这其实就是那个要来接手我事务所的学弟，以后都是朋友，你伤好好养着别放在心上，我回头过来看你。” 程柯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一声，“我回去了，先不讲了。” 比起和绍华这这那那那那这这地说废话，他更想赶紧带她回家，都冻成什么样子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仔细地垂眸看着药盒上的说明，然后认真地抬眸看着他，告诉他，“这个要伤口疼的时候才吃，是止痛的，程柯，你现在脸疼吗？” 没等到程柯的回答，温言初等到的是他温柔的怀抱，他一只手还握着矿泉水，另一只手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就紧紧地拥了她，他微微往下弯了身子，迎合了她的身高，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其实挺萌的，整整二十五厘米。 一般情况下，拥抱的时候，她的脑袋是正好在他的胸膛，只是眼下她脑袋磕在他的肩上，是因为他弯着身子。 温言初只觉得世界仿佛都是他身上干净清澈的气息，夹杂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将她包裹在这气息中。 言初愣了愣，手中还握着药盒，静静感受着他的怀抱。 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这……就算是和好了么？ 温言初有些无奈，心里哭笑不得地觉得自己简直太好打发了。 可是，却是一点儿埋怨都生不出来了，起码此刻是这样。 言初抬了抬手，终于是环住了他的药，“程柯。” “嗯。”他淡淡地应了，带着浅浅鼻音，语气中竟有着满足。 “你好暖。” 温言初平心而论，他的怀抱真的暖暖的让人眷恋，程柯应了一声，又是那样慵懒的鼻音中带着浅浅的满足，“嗯。” 停顿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可是你好矮，我弯得腰很痛。” 一瞬间所有风景都杀掉了，原本还应该是浪漫的，眼下也是一阵别扭，温言初瘪了瘪嘴想要回击一句什么，到头来却只憋出一句，“怪我咯？” 程柯稍稍站直身体，让她的头贴着自己的胸膛，就低低地笑了起来，“真难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北方姑娘，你这身高丢人堆里，三秒钟就不见了，以后可不能乱跑。” 他像是在开玩笑，倒也说得没什么不对，言初细细想了一下，已经好多人说她不像北方姑娘了，说话声音绵软细声细气的，长得还矮…… 哪里有一点儿北方姑娘爽朗的样子…… 生父顾扬倒是挺高的，一米八的身高不算矮了，温若素马马虎虎也有个一米六五，只是温言初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怎么吃都是不长个的，小时候还能涨点儿肉，后来是肉也不长个也不长了。 从高一到现在，就再没变过了…… 说不定真是基因突变的异种呢，言初不止一次这样安慰自己，尽管这说辞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安慰之词。 程柯一路就将车子开回了家去。 洗了澡之后就暖暖地上床睡觉，言初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了，一上床就睡着了，似乎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又或者只是短暂麻痹的效果，还有更多的风雨正在等待着她。 只是此刻睡得很舒服也就够了，甚至没等到程柯洗完澡出来。 看到她睡着，程柯知道她累了，也没打算找她办什么人生大事，搂着她也就睡了过去。 …… 另一头宋达和绍华的聊天倒是持续了挺长时间的，原本就是同专业同领域，是校友，以后又要接绍华的事务所，自然很多公事上的问题要聊。 偶尔会扯到一些私事，比如宋达会旁敲侧击地问绍华，关于米衡那个名字的所有讯息。 绍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愣，又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宋达是在帮言初问呢。 “虽然我心里头非常多不待见那个没脑子的粗神经，但是，还是容不了别人欺负她的，就算对方是嘉禾集团，真要伤了顾小西，鱼死网破我也是敢拼的。” 绍华也就大概讲了讲米衡的事情，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关于米衡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之前大家一直考虑到程柯的情绪，谁也不说罢了。 听了之后，宋达也就心里头暗暗有些担忧起来，并不是担心关于温言初的感情问题，而是米衡的遭遇，不得不让人遐想到，如果温言初，也是一个不被肯定的人呢？ 并且宋达不傻，就那呆萌的条件看起来，没有一个方面会像是能够被程家那种豪门贵胄承认的。 绍华没往这话题上走，又说了另一件事情，“有一件事情，程柯托我办的，你来了正好能赶上和我一起去办。” 宋达的眉目里有了清傲，想到那个淡然沉稳中透着隐隐倨傲的程柯，眉梢不由得挑了一下，“我干嘛受他所托？要是顾小西有事儿我还能考虑下。” 绍华清隽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知道宋达的脾气大概就这样，所以也就循序渐进地说道，“你既然和言初这么熟，顾家的事情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多少是因为顾家的原因，才和程柯结婚的，这事儿你多少知道一点吧？” 宋达点了点头，说到顾家，他的目光就已经冷下来了几分。 绍华坐在旁边，俊逸的脸上有片刻的踌躇，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顾扬找人撞了温言初，她车祸入院的事情，你也知道么？” 答案是很肯定的，他不知道。 就温言初那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这种事情？！ 火光在眸中窜起。 绍华知道自己是成功了，的确，当和一个人在一起相知相识了快二十年，模糊的不仅仅是性别，还有一种界限，这种界限一旦模糊之后，就有了欺负她就等于在欺负我的那种感同身受。 绍华一边唇角轻轻一勾，此事如果是左婵或者是再临程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好，看到绍华脸上的笑容，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奸诈。 他丢出最后一个筹码，“我现在手中有一本匿名发送过来的暗账，一塌糊涂的账，是顾家承州集团的，是扳倒顾家的最好砝码，你来不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噩梦 第一百九十七章噩梦 “我现在手中有一本匿名发送过来的暗账，是扳倒顾家的最好砝码，你来不来？” 绍华这话说得带了些许蛊惑的味道，宋达嘴唇一勾，“商业经济类的案子，我最在行了。” 有了宋达帮忙，绍华定然是会如虎添翼。 …… 又是一片空灵的虚无，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很空很远。 程柯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尽管是这样，四面八方不停响起来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魔音灌耳一般，依旧是让他忍不住难受起来。 “柯啊……” 不用说别的话，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记忆中的很熟悉的那个女人的声音，翻来覆去地就这样不停地叫着他，简直……痛不欲生。 像是噩梦，或者说，就是噩梦。 一直以来，程柯都把会梦到米衡的所有梦境，当做噩梦。 温言初睡在他的旁边，一直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她是被勒醒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醒过来才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就那么在睡梦中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梦境，用着这么大的力气几乎要勒断她，勒着她的肩臂。 “程柯……”言初叫了他一声，没得到什么回应，又叫了他一声，手臂也开始挣扎起来。 他好烫，言初已经感觉到了，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言初终于费了老鼻子劲儿挣脱了他的手臂，自己的手终于被解放出来了，转过身探上他额头才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伸手按开了床头灯，这才看到，好家伙，什么平时成熟稳重，什么内敛深沉，洗个澡都没法控制不弄湿伤口敷料的家伙，这下好了吧！铁定是感染发炎了！ 温言初下床匆匆跑去楼下，因为对房子不熟，所以花了十五分钟才找到药箱，拿了体温计上来给他量，厨房也烧着水准备给他吃药。 只是温度计上头的体温还是触目惊心得让言初觉得吃药恐怕不是一个管用并且明智的选择…… 程柯嘴唇苍白干裂，面色却是烧得有些红，言初已经将他脸上伤口的敷料扯下来了，果然是因为沾了水，缝合好了的伤口边缘都有些发白发胀，一看就是浸水发炎了。 “程柯，你怎么样了？醒醒……” 他双目沉沉的闭着，像是没有醒过来，清俊的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那哪怕在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头。 温言初又急又心疼，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摸着他烫手的体温，只觉得自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什么滋味儿她算是尝到了。 打120？ 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冒出了这个想法，“120，120……” 温言初碎碎念着，一边拿毛巾擦着他的额头，一边伸手去床头柜拿手机准备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只是床上高热不退的男人，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紧闭的眸子微微掀开一道缝，再慢慢睁开，半睁半闭的眸子里头目光依旧清亮。 “齐钧航……”声音像是手拉风箱一样的干哑难听，吐出这三个字来，手掌依旧牢牢地抓着言初的手，“打给齐钧航……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烧得太严重了之后，喉咙都是一片干涩的疼痛，感觉每说一句话像是都要将喉咙扯出血来。 温言初怔怔看着他，赶紧就手忙脚乱摸过了他的手机，匆匆忙忙地在屏幕上联络人里头查找齐钧航的名字。 程柯侧目就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嘴唇轻轻抿了抿，手中用了几分力握她的手，“言初，你别怕别担心，我没事的。”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言初情绪简直就要崩溃了，本来她也就算是刚睡醒，情绪最脆弱的时候。 “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呢？”言初小嘴瘪了瘪，一脸的担忧和委屈。 程柯艰难地弯了弯嘴唇想对她微笑一下，目光中有了微微的深沉，似是在思索什么，相较于温言初强韧得如同小强一样的生存力和恢复力，程柯的免疫力似乎的确是有些太差了。 齐钧航那头显然也不是闲着，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温言初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那头有女人温婉的声音在一旁问‘谁啊’。 未免造成误会，温言初非常迅速地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好在齐钧航也没拒绝，只说马上过来。 然后就真的很快过来了，带了消炎和退烧的注射用药过来，还有处理伤口的东西，很快就重新帮程柯脸上的伤口消毒处理了，然后挂上了吊瓶。 齐钧航的表情凝重，目光看着程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眉头皱着，然后低声对程柯说道，“你这是疯了么，伤口沾水敷料还不换，就这么捂着不发炎感染才怪，你还小是吧？” 齐钧航说得声音不大，像是想要给程柯留点面子，只是毕竟他只是低声不是无声，言初听得清楚。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你差不多一点行了。我没事的。” 这话齐钧航相信，就程柯这种高大的男人，这种感染，这几瓶吊瓶进去也就好全了。 齐钧航没打算在这儿逗留，毕竟等着他吊瓶完还得好一阵呢，也就教了言初怎么换吊瓶怎么拔针，也就先离开了。 天都还没亮，眼下也就四点多钟，鸡都还没叫呢！ 夫妻两人也都醒了，相互面面相觑地看着。 温言初想责备他一下，可是自己应该责备的话，都被齐钧航刚才一股脑儿都说完了，于是此刻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应该责备些什么，于是也就只能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程柯只当她是生气了，想要哄哄她又无奈自己这一把嘶哑嗓子听起来恐怕只会更让人难受，于是也就只能够指了指自己的旁边，示意她躺到床上来。 言初没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眉头浅浅地皱着，过了片刻，问了一句，“程柯，你刚才做梦梦到什么了？” 程柯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没有做声，如何能说。难道说自己梦到了没有任何画面的画面，只有四面八方不停传来米衡的声音么。 他看着言初的眸子，只以为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询问，只是这个让自己不得不爱的粗神经姑娘，的确，恐怕永远都会是个粗神经的样子。 她只是皱了皱眉毛说道，“你究竟梦到什么了，抱我抱得几乎快勒死我，你想我睡床上来可以，你得保证不勒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照顾 第一百九十八章照顾 和她在一起是轻松惬意的，不用费尽心机地去计算什么，去掩饰什么不想被人挖掘的过去。她如若反应不过来的事情，也就不想知道。 程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句，“嗯，保证不勒你。” 温言初睡之前，小心翼翼地在手机上调了好几个闹铃，每半个小时响一次，以保证她能够醒来换程柯吊瓶的药水和打完之后给他拔针头。 他病了，她连睡觉都变得小心翼翼。 原本那么坏的睡相，此刻也很老实，静静地躺在程柯的身边，像是生怕吵到了他。 程柯睡不着了，先前经历了那样的噩梦，他是真的不想再睡过去，若是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梦境……他一点儿都不想。 比起这个还不如看着身旁的女人不太好看的睡容来得愉快。 只是温言初却是很舒服地睡到了天亮，第一次手机闹钟还没响起的时候，程柯就拿了她的手机关掉了她所设定好的所有闹钟。 然后自己换了药水，自己拔了针头，最后搂着她沉沉地睡过去。 其实已经没多少时间好睡了，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起来。 沉沉睡了一个多钟头之后，也就醒来了。 怀里头空空如也，女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是他被子被盖得很严实，连手都已经塞到被子里，脖子也扎得严严实实的，他的厚睡袍就放在旁边原本她睡的位置上，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得到。 床边的拖鞋也摆得整整齐齐的。 装了睡的水杯和两粒消炎药放在床头柜上，原本还挂在搬到床头用来充当吊瓶架的衣挂，也已经摆回了原位，上头吊完的空瓶和输液管针头什么的，都已经被收拾好了。 房间里头暖气开着，只是还能感觉得到，有些许微微的冷空气，侧目就能够看到窗户被开了道风，有早晨清新的空气从窗缝外钻进来。 程柯没有马上起身，只是静静地窝在被子里，感受着自己被某个女人用被子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唇角勾了起来，笑容里有了些心满意足。 她在很用心很认真的……照顾他。 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程柯脸上笑意更浓，就那么自顾自在房间里露出了笑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披上她放在手边的睡袍，穿上她整齐摆好在床边的拖鞋，喝掉放在床头柜的水，吃掉药片。 然后裹紧浴袍站在窗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之后才关上了窗。 程柯走下楼去的时候，温言初正在做着早餐，一边烦躁纠结看不起自己，一边任劳任怨地搅着锅里煮得浓稠稀烂的白粥。 手指将煮好的鸡胸肉撕碎，扔到粥锅里去…… “温言初，你一定就是个笨蛋啊。”说着终于忍无可忍地自己抬手，手指关节屈起，重重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不是温言初想自虐，只是眼下回想起来，自己也真够不争气的。 昨天明明自己的立场才是受了委屈被照顾才是站得住脚的，可是看着程柯生病的模样，心里头那点儿坚持又都放下了。忧心忡忡地抱着只想让他快点康复痊愈的态度，早早起了给他做早餐照顾他。 这大抵不是什么好习惯。 “生病最大什么的就是个坏习惯。”言初一边将鸡丝扔到粥锅里，一边这样对自己说着。 毕竟她有些观念根深蒂固的，比如生病最大，如果对方生了病了，那么再大的脾气都只能忍着，等着对方病好了之后再说。 眼下就是这样了。 温言初啊温言初，你为了程柯，真是连原则都没有了啊。 厨房里头的人还在自责，而男人已经从楼上裹着浴袍下来了，经过夜晚的折腾，他作为当事人自然是够呛的，原本看上去就算是清瘦的视觉效果，这下仿佛更加消瘦了几分。 只是精神倒是不错得很，目光明亮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脸上原本那种习以为常的清淡疏离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程柯只觉得扑鼻而来的都是从厨房飘过来的鸡丝粥的香味。 还没走进厨房，只站在门口就看到女人站在里头的背影，穿着围裙拿着汤勺搅着锅里头的粥，有些细小的声音传出，她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程柯听不清楚。 言初大抵也是有些走神了，沉浸在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当中，所以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的靠近。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从后头环在她的腰上了。 原本之前还因为高烧而如同手拉风箱般难听的干涩嗓音，此刻正磁性地荡漾在温言初的耳边，低沉的像是大提琴般悦耳，沙哑比往日更浓了些许，嗓音中的沙哑仿佛细小的颗粒一般，麻痒麻痒地磨着温言初的心。 “程小西，早。” 程柯其实就是搂着她在她耳边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勾引，好吧，这或许算是一个勾引。 总之在温言初眼里，这就是勾引。 这个程妖男！ 言初下意识偏了偏脑袋躲开了魔音袭击，耳朵上依旧还痒痒的，又抬手用手背搓了搓，转头就看到了程柯带着浅浅笑容的脸。 比起发烧时的样子看来，他此刻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只是下巴冒出来了一片胡渣，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有些颓废的艺术家气息。 只是温言初此刻的脸色就没多好看了，眼眶下浅浅的阴影，大抵是因为睡不好的缘故，整张脸看上去就是一股憔悴的气息铺面而来。 程柯看得有些心疼，原本脸上的浅浅笑容也渐渐褪去了。 “吃早餐吧。”她轻轻说了一句，伸手就端了粥碗给他，“吃了今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呢。” 话刚说完，他的手就已经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眼眶下轻轻摸了摸，“我去公司，中午我让人送吃的过来给你，你就在家休息。” 言初对去嘉禾总部上班，并没有多大的坚持，听了这话轻轻点头，“嗯，也好。” 正好她今天还有地方想去还有事情想做。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距离 第一百九十九章距离 温言初这样温顺的态度和模样其实让程柯心里头隐隐有些松了一口气，昨晚就挺庆幸自己脸上那一道伤口，有谁能对一个伤兵发难呢？ 后来又发烧，有谁能对一个病号发难呢？ 虽然不知道温言初心中那个生病最大的概念，但是程柯也多少能够摸得清楚这个小女人的思想，有多难猜？从第一次淋了雨感冒之后赖在她家，她认真的照顾，瞬间拉近了不少距离的‘同居’，程柯就已经推断出来一些了。 这姑娘心地善良柔软，不太会对老弱病残孕有什么太过激烈的情绪的。 果不其然，对于这个推断，倒是更加肯定了许多，心里头暗自庆幸起来。 其实温言初若是真的问到米衡，无论是米衡的长相和她的相似程度，又或者是他和米衡的过去，无论是任何关于米衡的问题，程柯觉得，自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 无论怎么回答，都会给她带来伤害，这是毫无疑问的。 她没有问，其实让程柯有些微微放下心来。 程柯吃好早餐之后，上楼去冲了个澡，再下来已经是西装笔挺清隽俊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干净净的清新。 修长深邃的眸子，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柔软了几分，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言初，你乖乖待在家里休息，中午我尽量赶回来陪你吃饭，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我在会议，你就打电话给邵擎给欧唯圣给李赟，随便给谁都行，让他们转达我，千万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不要再让我联系不到。” 昨天的事情虽不说让程柯有什么恐惧的阴影这么严重，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当时心里头被一只手扯着一般难受的感觉和心情，担心到极致，吃醋到极致。 甚至不惜对一个曾经毫无交集的男人直接以拳脚相向作为照面。 温言初抬眼看他，目光中看不出什么太多悲喜，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就算再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已经一个钉子一个眼的在心里凿了孔。 米衡这个名字，更是如同一根横亘在喉咙里的刺，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时时刻刻的异物感不停地难受着。 说忘记又哪有那么容易，只是不提罢了，只是尽力地维持目前的平和罢了。 程柯多少知道，她心里头会有怨，有疑惑和忿然，这些于她而言合理的情绪他一个都没打算拒绝，自己脸上的伤和昨晚的高烧，其实，只是一个缓和剂罢了，暂时的缓和了温言初所知道的关于米衡的事情所带给她的伤害之后，应该会有的情绪。 只是缓和，并不是消失，所以总会出现的。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程柯忐忑着什么时候会是那个契机。 目前，算不到。 程柯嘴唇落在温言初的额头上，这个距离，温言初觉得自己可以闻到他下巴上须后水的薄荷柠檬味道，很清新。 他嘴唇微凉，在额头上浅浅印下之后，就朝下挪，落在她的鼻尖，最后在她唇上浅浅一啄。 “我去上班了，你再上楼睡会儿。” “嗯。”温言初点头，停顿片刻补充，“路上小心。” 之前两人似乎已经近到非常近的距离，似乎又渐渐地被拉了开来。 程柯出门之后，言初回到了楼上去，的的确确是很累的，一夜没能好好睡，早早又起来做早餐，但是现在没事可做可以休息的时候了。 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明明那么多不确定那么多不知道，但是根本忍不住要担心程柯，忍不住关切忍不住心疼，程柯一点风吹草动，温言初甚至比他还要紧张他自己。 躺了好半天都睡不着，索性就翻出了手机，直接拨通给了宋达。 宋达不习惯早起，言初一直都知道，原本还觉得自己可能会听到被吵醒的人暴怒的声音，却是没想到宋达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挺精神的，没有被吵醒的愤怒也没有埋怨。 “我还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呢，没想到这么一早就忍不住了。” “你这么早就醒了？”温言初讶异一下，“我还以为这个点打过来要先听你发一通起床气。” 宋达坐在书桌转椅上脸上微微笑容，他哪里有得睡，昨晚和绍华吃吃喝喝了之后，就直接去了他的事务所，看那本承州集团的烂账，忙忙碌碌就一直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绍华接到了左婵的一通电话，不忍心她担心着睡不踏实，先回去了。 而宋达就依旧在事务所里头忙碌着，索性在绍华的办公室里一直待到了这个时候。 “你又没有吵到我睡觉，为什么会有起床气。”宋达看了一眼手边一个晚上已经做出来的成果，唇角微微扯了扯，顾家的老狐狸，也到你该吃好果子的时候了。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温言初就愣了一下，惊道，“什么？你该不会这么早就醒了吧？这不科学！” “你为什么不推测我是还没睡呢？”宋达无奈地挑眉反问。 “你干嘛不睡？” 听着她的疑惑，宋达心想，还不是为了某个猪报仇雪恨，只是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转了话锋，“时差吧。” “喔……”言初应了一声，然后就埋怨了起来，声音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的，“昨天下手也太狠了吧？” 宋达哈哈一笑，“怎么？心疼了？你这死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莫名挨了一拳。” 言初自觉理亏自然是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来，“好啦，对不起嘛，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别这么小气嘛。” 宋达心觉满意，唇角微弯，“这还差不多，听说还缝了四针？也算是我替你出气了啊，顾小西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和这个男人，你到底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个计划了没有？” 第两百章 逐渐 第两百章逐渐 “顾小西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和这个男人，你到底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个计划了没有？” 宋达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温言初很想问自己的。 到底打算怎么办，有个计划了没有。 答案是，没有。 “走一步看一步吧，小达你也知道的，就我这种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周密的计划来，走一步看一部是最稳妥的选择了。”温言初轻叹一声，说这话的时候，原本一直停留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朝着旁边挪了挪，就看到了挂在衣挂上头他的深蓝色睡袍。 然后目光就定在那上面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宋达抬手捏了捏鼻梁，不客气地损了她一句。 温言初没反驳，只说了另一件事情，“小达，我……还是想让你帮我查那个人，不管怎么样，我总得知道，我总不能就这么被蒙在鼓里。不管结果是好也好坏也好，我是被拿来当替身也好影子也好，我总得知道，知道了之后，我才能够决定要怎样控制我的心……” 控制要不要继续这样爱他。 温言初可以接受的是，做一个救场，两人互相觉得合适，互相都有要马上结婚的压力，然后互相当一个救场，她可以接受，她也可以接受对方无车无房无存款，没婚礼没聘礼没求婚，这些现实上面的问题，她都可以接受都可以迁就，都可以不在乎。 温言初的要求是很低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被当做一个替身，并且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对方就是因为她这张脸才继续了之后的所有行动，也不代表她就能够接受，就因为自己这张和某个人有六成相似的脸，然后很有可能自己的丈夫，其实每次目光柔软看向自己的脸时，其实……是在透过这张脸看着另一个人。 温言初无法接受，甚至光想想，都觉得浑身想要起鸡皮疙瘩一样的让人反感。 “米衡？”宋达反问了一句，其实昨天晚上他已经从绍华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米衡比程柯大一岁，两人是在大学相识的。 那年程柯十八岁，已经将要进入大三了，因为就他的头脑和记忆力而言，跳级在当时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而她十九岁，却是大一入学的新生，一腔热情地面临着梦寐已久的大学生活，热切地想要参加一切活动，社团啊学生会啊，于是阴错阳差地就到了学生会主席程柯的旗下。 米衡也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姑娘，能考上名牌大学，全凭苦功夫，于是其实她当时没办法想象一个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清俊男生是学生会主席也就算了，还是已经大三的学长。 之后的故事自然就是一场顺理成章的青春校园爱情，怎么听都怎么是那么回事儿，比起温言初这种婚介所的开始，人家那段感情才算是有完整的起因经过结果的。 “虽然结果不是皆大欢喜的，但是顾小西啊顾小西，你要跟人比起来，简直单薄得不行不行的啊。”宋达不会安慰人，两人之间也从来直话直说惯了。 言初听了宋达说的那些从绍华口中得来的消息之后，心其实已经凉一半了，宋达再这么一瓢凉水浇下来，再凉一半。 什么都不想说了，温言初一语不发的。 宋达听得这头是一阵沉默，想着姑娘应该是不高兴了，于是又出声安慰了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您呐放宽心。”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温言初眉头皱着，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难受了，只是宋达还在那头不知轻重地继续说着，“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要是真感情至上觉得接受不了这个，真要和他离婚，我还能让你吃亏？不说多，分他个让你一世生活无虞的财产我还是十拿九稳的，绍华说了，他还是挺在乎你的，分点财产应该不是多大个事儿。” 宋达越说越离谱听得温言初眉头紧皱。 “行了。”言初淡淡出声打断他的话，“我要是想要财产，当初他和我认识的时候一穷二白我就不会跟他。” 宋达明白她不是个图名图利的，否则当初也就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收养条件，他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太要感情了。在那样的地方生活过之后，对感情的需求，其实是很纯粹的。 她可以为了需要和母亲的亲情，而放弃良好的收养家庭，她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宁缺毋滥地一个人过着。 虽然和程柯结婚是当时情势所逼，但不代表，她就不需要纯粹的感情。 “我会帮你查到米衡的照片。”宋达在那头停顿了片刻这么说了一句，思索了片刻，才说了一句，“四天后，是米衡的忌日。” 温言初应了一句，“知道了。那，先这样吧。” 想要挂断电话，但是宋达话还没说完，“小西，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在他们的友情里，他永远都是当年的那个宋小达，而她永远是当年的那个顾小西。 如果他犯了事儿，她可以帮他顶罪无怨无悔，如果她杀了人，他会二话不说帮着毁尸灭迹。 挂了和宋达的电话之后，温言初的心有些乱，自然也是躺不住了，索性就起身来，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书房门口去，朝着里头看着，鬼使神差一般地就走了进去，坐在了皮椅上。 原本目光没个焦点四处扫了扫，却是忽然就那么落在了桌面上的台历。 那是很精美的一个台历，是嘉禾内部发行的，上头印着嘉禾的logo，背面写着企业文化的简介和一些公司的项目图片。 月历上头，言初看到了一个黑色签字笔圈出来的圈，只是一个黑色的圆圈圈住了日期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 心一瞬间有些扯痛，但还是抿着唇，看着今天的日期，然后往后数。 一，二，三，四。 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宋达在电话里的那句话。 四天后，是米衡的忌日。 手轻轻探上来捂住了嘴唇，没有哭，但是发现，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些颤抖。 第两百零一章 电话 第两百零一章电话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摸出手机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编辑了短信发送出去的。 发送成功之后才反应了过来，看到收件人宋达，而自己发送的那条信息上头写着：小达，你就帮我查一查，米衡的墓，在哪里。拜托了。 没过多长时间，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宋达回过来的消息是非常简短的肯定。 ‘好’一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房间，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被震动的电话吵醒的，温言初的确是睡得不踏实的，否则平时这种震动，恐怕震十通来电，她都不见得能醒得过来，可是今天却是刚开始震动，温言初也就猛地惊醒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她有着片刻的踌躇。 温若素的名字在上头跳动着，其实她就已经多少能够猜到，若是接起来，那头的女人会说些什么。 想来，应该无非是关于继父冯俊德工作的事情，可能是谴责，也有可能是谩骂。 温若素的脾气，已经被生活磨成了阴晴不定的样子，列不出一个提纲，很难捉摸。 踌躇了片刻，只是那头也一直没有打算挂断，电话在温言初掌心里锲而不舍地震动着，终于，她划动了屏幕接听了起来。 那头没有声音，温言初小心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喂？” 此刻温若素正站在名景酒店的大门口，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风华绝代的影子，生活把她磨得现在看上去就只是个普通中年妇女的模样。 温言初听到电话那头好半天的没个声音，只能够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叫了一句，“妈，你在听吗？” 温若素的声音这才漠然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酒店说，你辞职了。” “嗯。”温言初应了一声，没多做解释什么。 温若素眉头皱了皱，看着手中的纸张，那是她刚才去楼上人事部的人拿过来的温言初的离职报告，“我知道冯俊德来你上班地方闹过了。” 这话意味不明，听不出是责怪还是其他的什么。 言初想了想，没必要把自己辞职归咎到冯俊德来闹事这一茬上去，“和那件事情没关系，我酒店辞职了，然后调到嘉禾集团总部去上班了。” 其实这话，是想让这事情和冯俊德来闹事那一茬之间的因果关系淡一些。 只是温若素很显然已经归结到了另一个方面去了，“所以，他们说你和嘉禾集团的老板结婚的事情，是真的了。你结婚证上的那个男人，那个陆程柯。” 温言初心里一个咯噔，怎么会忘了这一出，她既然去了酒店，那边没几个嘴巴紧的，光周蜜就是个足够大的大舌头了。 温若素问得这么直接了当，她也不想欺骗母亲什么，轻声嗯了一声。 虽然刚才酒店里头的人都说得那么直接，说得那么绘声绘色的，但是温若素始终觉得有些不太现实，毕竟，那是嘉禾集团。 嘉禾集团于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是个什么概念？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有任何交集的地方，除非你足够有钱，能够买下嘉禾开发项目里头的房子，还能或多或少牵扯到一些开发商和业主的关系。 那个在市中心里头如同地标一般屹立着的玻璃大楼，谁能想过自己会和那个地方扯上什么关系？ 温若素的表情有些愣住了，有些瞠目结舌，就那么站在酒店的大门口，寒风呼呼地吹过脸上一时之间似乎都觉察不到冷，“他不是你在婚介所认识的男人么？怎么会……怎么就会是嘉禾集团的老板？他这种条件……” 又为什么要去婚介所？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温言初想着就自己的口才，没办法三言两语就将这事儿说清楚，于是简而言之地化为了四个字。 “一言难尽。” 温若素也没有细问，她眼中忽然就有了些许神采，紧紧咬了咬嘴唇，踌躇着，终于是开口说道，“小西，你现在……也算是飞上枝头，你看看能不能……能不能帮冯俊德找个职位，毕竟，家里还要靠他养着。你弟弟他，书都还没读完呢。” 温若素说出这话之后，其实有些忐忑，自己这个女儿从小经历过什么样的遭遇，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的抛弃，七年的不闻不问，然后带回家之后，冯俊德的拳打脚踢。 其实就算温言初拒绝，温若素也觉得没什么不合道理的。 没有血缘，也没有感情，甚至没有相对平和的回忆。 只是，温言初没有拒绝，虽然她也没有答应，但是给的却不是拒绝的答案，她只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就说道，“妈，这个事情，我可能帮不到忙，毕竟我进总部，也只是做一个小职位，嘉禾不允许拉裙带关系，我也知道舟舟还要读书，这样吧，冯叔叔以前上班的工资是三千块钱一个月，以后我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四千块钱给你，我自己花不了多少钱。” 温若素眉头皱了一下，其实温言初的这个提议，已经是很好的了，不用去做事，还有钱拿，只是她的这话语，却是让温若素心里头隐隐有了些许不快，不是针对温言初，而是…… “他都不拿钱给你么？他不是你老公么？”温若素的语气有些不悦，甚至有了些许中年妇女的那种特有的咄咄逼人，“他一毛钱不花就把你娶回去了，嘉禾的老板娶老婆，就只花个办结婚证的钱？” “妈……”温言初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我和他结婚本来就不是图钱，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一穷二白，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老板。” “是啊是啊，所以才惹怒了顾扬，你倒是好了，有了嘉禾的老板给你撑腰，小西啊，你知不知道，冯俊德的工作就是顾扬暗中使的手脚？” 温若素本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原本说得语气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似乎一下子情绪有些上来，语气也开始变得阴阳怪气儿，“我这么一辈子，算是全被毁了，当年就因为你，我受那么多唾弃，后来好容易能过点儿正常日子了，又捺不住心软去接你回来，结果就是无止尽的吵啊打啊，终于你也长大成人独立了，怎么就还是不能放过我？我倒是又成了顾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都是因为你。”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温言初脑中，忽然又想起当年温若素一边哭一边打她一边喃喃出的对她而言，最重最痛的话。 第两百零二章 泰然 第两百零二章泰然 温言初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妈，我……我还有点儿事，先挂了，那个……那个卡号你发到我手机上就行了。” 温若素的情绪有些上来了，自然是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那头传来了嘟的一声忙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一口气儿还有些顺不上来，就就看到一辆车子从自己前头开过，开进了酒店，停在了酒店门口，有门童赶紧走了上来迎接，还没来得及打开后座门，西装笔挺的助手先一步从副驾座下车来，恭谨拉开了后座车门。 “二爷，到了。” 助手毕恭毕敬的，只听得后座的男人声音温和浅淡，“嗯。” 应了一声之后，一条腿就迈出了车子，做工精良的小牛皮棕色皮鞋，质地良好剪裁合体的高档手工西裤。 整个人从车里走出来，门童这才看清楚了走出来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当然实际年龄恐怕比这个数字要大，但是看上去很显年轻精神，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是衬得整个人气质更加不凡。 一张脸毕竟已经看上去四十岁了，真要说什么英俊非凡英气逼人那也太夸张了，只是那脸上，五官不难看出俊秀的轮廓，一副金边的眼镜显得很是斯文，并且时间在他身上沉淀出了成熟的气韵。 从目光中，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 门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不礼貌，赶紧微微躬身说道，“易先生，总经理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让我来带您过去。” 这位易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温和客气的笑容来，“麻烦你了，小伙子。” 小伙子这个称呼让门童愣了一愣，毕竟这个易二爷可不止是什么宾馆顾客的身份，谁没听过易家的名头啊，航空耗材的巨头行业。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易承州的叔叔易泰然，他的儿子，就是和绍华一起合伙开了个律师事务所的易清州。 易泰然的和气让门童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来，“易先生这边请。” 刚准备跟着门童朝里走，助手就从旁边上来递过一个手机，“二爷，电话，是程少打过来的。” 易泰然呵呵一笑很是随和，“这小子倒是催得紧，还怕我放鸽子不成？” 从助手手中接过了手机，凑到耳边就语带笑意地说道，“小柯啊，你这是怕我放你鸽子？我都答应了你过来了，肯定就会过来的，倒是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要保密还得派个酒店总经理当代表来和我说？” 程柯在那头的声音也有着清浅的笑意，“当然是有好事儿，也是大事儿，还想要易叔叔帮忙，而且我知道易叔叔人品最好，嘴巴也紧，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会帮我保密的。” 程柯一回到公司就开了个高管早会，没花多少时间，那个新项目大地块的事情，自然又被提了提，上次已经通过的初步提案，很显然，后续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到时候再开一次股东决议会，若是复议再次通过，那么这项目自然就是十之八九，要是终议最后通过，那么就板上钉钉了。 得按照那些股东们的意思，又玩老一套的，开楼盘建楼盘卖楼盘了。 于是程柯就联系了易泰然，虽然辈分上年龄上来说，他都是易泰然的晚辈，但是真要说起来，这个男人算是圈子里头最没有架子最平易近人的了。 大概是因为他是最没有功利心的一个老二，毕竟在他们这样一个圈子里头，争家产几乎成了必修的课业，弟弟和哥哥争家产，争掌权，争这争那的屡见不鲜。 所以大家甚至流传着一句话，为了不让以后的子孙后代为了家产打起来，干脆都只生一个算了。 只有这个易泰然是个异类，他是易家二爷，照理说易家那么大的产业，几乎垄断了整个北方的航空公司耗材，收益之庞大可想而知。 可是他却是似乎对家产没有任何兴趣，从来就没有表露出任何想和哥哥，也就是易承州的父亲争家产的念头出来。 也正因为他这一份不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处之泰然，易家两兄弟的关系倒是好得不得了，几乎到了众人称羡的地步。 大哥易井然掌管着家业，也特别迁就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易家二爷身份不低，易井然还出资让弟弟发展自己的事业。 于是乎，这座城市甚至包括周边几个城市里头最有规模的连锁酒店，就是易泰然的产业。 倒算是有些自立门户的感觉，反倒是兄弟两人合作愉快，易家的航空耗材还专门分了一条线来做酒店的耗材。 若说到酒店业，没有什么能比易泰然更加理手了。 所以程柯自然就请了他过来，易泰然不是个有架子的人，尤其是自己侄子易承州又和程柯的关系自小就要好。 说过来一趟，那么就过来一趟好了。 只是程柯电话里头神神秘秘的，倒是让易泰然有些好奇起来。 程柯依旧没打算电话里头告诉易泰然整个事情，只说道，“易叔叔，这样，你先到楼上去和名景酒店的总经理聊聊，他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他都清楚，我也给他打过招呼了，我等会这边忙完了就马上过来。” 易泰然眉梢轻轻挑了挑，斯文成熟的脸上，很是温和，听了这话也没拒绝，只觉得小孩子们也是长大了，有时候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和大人们商量，都还神秘兮兮起来了。 “呵呵呵。”易泰然轻轻笑了几声，“那好，那我现在就先上去吧，等着你过来，是了，你这个好朋友总经理叫什么名字？” “容枫，你叫他容枫就可以了。”程柯在那头语气也很是随和，很显然是和易泰然相熟已久。 挂了和程柯的电话之后，易泰然就准备走进酒店去，只是隐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在看着自己一样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很是明显。 他目光朝着四周环顾一圈，却是没有看到什么端倪。 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也没有多想，就跟着门童朝着酒店里头走去。 躲在喷水池后头的温若素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轻轻地捂着胸口，似乎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脸上满是紧张。 第两百零三章 还有脸哭？ 第两百零三章还有脸哭？ 温若素朝着酒店大门的方向看着，原本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豪华轿车，也因为主人已经下车离去，所以开走了。 其实温若素还想打电话过去和温言初继续说的，可是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完全没了心思。 刚才那个男人，如果没有看错，如果不是幻觉的话……是易泰然？ 他的样貌和当年依旧没有太大的区别，时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自己却已经老了。 温若素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这么多年被家务活蹉跎得粗糙的手，唇角勾起苦涩的笑容来。 人这一辈子，就怕做错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眨眼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易家二爷，自己已经老了。 很显然，她是错了。温若素坐在喷水池边的台阶上，手中还提着自己廉价的包包，用得太久了，边缘都有些秃皮。 温若素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只是眼睛干涸，流不出眼泪来。 就像是她从小就教训温言初的一句话，“你凭什么难过？做错了还有脸哭？！” 现在这话，似乎正好能用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温若素的眼睛始终干涸，一滴眼泪都没有。做错了，还有脸哭？ 温言初坐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这么大的房子，空落落的，家具啊电器什么都是高档的都还很新，只是，没什么人气儿。 程柯去公司了之后，她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头，这就是最大的感觉，没什么人气儿。 将垃圾杂物都收拾收拾了，就拎着垃圾袋准备放到门口去，物业服务品质非常好，放到院子门口每天就会有人过来收，顺便送一份报纸。 温言初有些漫不经心，想着母亲电话里头的内容。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一个重点，继父冯俊德丢了工作，是顾扬暗中使的手脚。 这不科学，没有道理。 她眉头皱着就算再迟钝，也能够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顾扬明明为了求和，甚至拱手拿出几份产业来过户给她，算是变相的赔偿和讨好。 因为程柯的缘故，因为程柯的身份。 所以顾扬明明是想求和的，又为什么会去找冯俊德的晦气？ 温言初眉头皱着，觉得事情有些扑朔迷离，而以她的头脑，她想不明白。 只是被这事情一搅和，也就没了什么睡意，反倒是清醒得可以，索性就打了个电话去了嘉禾总部的人事部，还是去做入职文件的时候记下来的号码。 正好过去询问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得到的答案是下周一开始的时候，温言初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下周一么？ 下周一……是米衡的忌日。 她眉头皱着，踌躇了片刻温言细语地对那头的人事部工作人员说道，“下周一的话，我家里头有些事情，你看……下周二可以么？” 人事部那边的人似乎是有些犹豫，只是毕竟也知道，这是顶楼直接招过来的人，据说还是年轻的老板亲自带来的，当然也不敢怠慢。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所以这工作人员也没敢马上给出答复，只说道，“因为你是秘书室的员工，秘书室无论是考勤还是绩效在公司都是独立开来的，所以我先打电话上去问一下，看楼上什么答复然后再打电话告知你。” 那头非常客气，让温言初有些受宠若惊，想到多少是因为程柯的缘故吧，也就应了。 没过十分钟电话就过来了，不是人事部打过来的，是嘉禾总部秘书室直接打过来的，那头的人说话也很客气，但也不难听出来其中公事公办的严谨，会让人不由得以为，或许秘书室里头，都是一群像邵擎又或者是欧唯圣那样的怪物。 那就是一个培养工作机器的基地，而她，就要去这个培养工作机器的基地工作了。 好像很绕，但温言初的确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好，温小姐，人事部已经将你的情况转到我们这里来了，是这样的，秘书室的工作是按照一个星期为周期的，因为每周一有上周的工作总结，这周的工作计划和安排等等需要开会讨论，考虑到我们的工作性质和规章，所以如果你下周一不能来工作的话，就只能在再下个周一的时候过来上班了，你觉得可以吗？” 这么麻烦？温言初愣了一下，眉头轻轻皱了皱，踌躇了片刻还是同意了，“那也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了。” 说着，温言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觉得也有必要问一下，“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是这样的，我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工作待遇的部分，所以我想知道我要工作的职位，待遇如何？” 原本这个问题，直接这么问出来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的，但是鉴于刚刚才在电话里头才答应了每个月要给温若素一笔钱，并且基本等于是回绝了温若素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问程柯要钱的理论。所以她现在变得很需要知道待遇问题。 秘书室的工作人员停顿了一下，整个秘书室都知道这个温小姐是程总亲自带上来的，不仅如此，甚至隐约也能够猜出，她和程总之间的关系，于是待遇这种事情，哪里是他们这边说了算，邵特助的意思早就已经下达来过了，这位温小姐的的待遇根本就不从公司财务这边拨。 那么可想而知自然是boss那边自己搞定的，就像新来的那个实习秘书邵翎溪和邵特助的父女关系，她的底薪依旧是公司发出的，但是谁又知道邵特助不会私下拿多少来补贴自己的女儿呢？ 于是秘书室的工作人员语气中带了些许笑意听上去有些友善，“温小姐，关于这个问题，你上工那天会得到确切的答案的，那么你确定下下个周一能够准时来公司工作是吗？确定的话，我这边就这么登记了。” 温言初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只是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毕竟哪个公司在面对这样直接的询问下，恐怕都不会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只是温言初迟钝，也没多想，耸了耸肩膀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在手机的日历上下下个周一的位置上标好了：上班时间。 而四天后的那个周一上，一个黑色的星号标记在那里。 第两百零四章 讨好 第两百零四章讨好 邵擎坐在办公室里接了秘书室过来的电话的，听了那边的汇报也就知道了温言初打电话过来的内容，然后就淡淡应了，“嗯，她说什么时候过来上班就什么时候吧。” 没有直接汇报程柯的原因，是因为程柯出去了。 和易泰然见面，一忙完手头的会议就过去了。 和易泰然的见面无疑是很愉快的，和这位年龄和自己父亲相仿的长辈已经相识多年，一直很随和很平易近人，和他在一起聊天不需要打什么官腔什么客套，可以很随意地聊天。 甚至就连容枫都不由得暗中和程柯说了一句，“这个易先生，还真不像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啊。” 刚开始的话题自然是关于程柯脸上的伤，易泰然看得眉头皱了起来，“好好的怎么脸就伤了？多大的人了也不注意点？”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撞着了，开了条口子，已经处理了现在没什么事儿。”程柯说得很是风淡云轻，只是易泰然眉头皱了起来，睨了程柯一眼，心道你就想着没什么事儿吧，这脸上的伤可不好说，真要留个一点半点的疤，程家那个陆曼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这些都是易泰然的腹诽，也就没有说出来，毕竟面对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 之后的话题，都是关于程柯对于新项目的打算的，在程柯抵达名景酒店之前，就已经从容枫那里得知了关于新项目的打算和计划。 易泰然很肯定程柯的想法，在他看来，房产业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越来越多的楼盘盖出来了卖不掉，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城市日渐发展，酒店业自然是很有前景的，不仅如此，城市里头目前还没有高档的一条龙酒店，涵盖洗浴、娱乐、运动、餐饮、客房这样的一条龙的高档酒店。 所以对于程柯的提议，易泰然给了很大的鼓励，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就变得轻松随意多了，甚至程柯提都还没提，易泰然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主动要求投资。 容枫和程柯相视一笑，能有酒店业大户的投资，自然是如虎添翼的。 只是易泰然目光一转看向程柯，话题也就转了，他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我听承州说，你结婚了啊？小柯，我倒真没想到你会是这几个小子当中动作最快的。” 易泰然有些感慨，说实话程柯自己也没想到。 “老婆呢？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我和你爸也这么多年交情了，你爸还在国外逍遥没回来，我这个做叔叔的，见面礼什么的还是要给一个的。”易泰然微微笑了起来，很是和气。 程柯肩膀轻轻耸了耸，“那是自然的，再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易叔叔你。” 相聊甚欢，在酒店门口，易泰然和程柯道别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今天先这样，小柯，和你老婆见面的事儿，你时间定好了之后打电话告诉我就行，啊对了，清州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你正好作为正面教材劝一劝他，也该成家了，你都成家了。” 程柯笑着应了，送了易泰然上车之后，才转头同跟在后头的容枫说道，“阿枫，细节我们再谈，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看到程柯有些赶，容枫眉梢轻挑好奇道，“这才几点你这么赶？” 手表上的时间指向十一点半，容枫似笑非笑有些了然，“喔……这结了婚果然是不一样了啊，怎么的？你这是要忙着带老婆出去吃饭的意思？” 程柯闻言唇角轻勾，清俊的脸上笑得清浅，也没否认，只对容枫做了个手势，“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先走了。” “行，我不拦你。”容枫摊了摊手，脸上是促狭的笑容，“我就只问一句，你那脸上的伤，真是撞出来的？” 看着他促狭的眼神，程柯斜眼一睨，“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是那个小女人打的么？” 容枫哈哈笑了起来不置可否，看着车子已经开过来了，也就朝他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车子开到程柯旁边，司机走下来拉开了车门请他上车，上车之后车子就朝着家里开了过去。 在半路的时候，程柯摸出手机来，屏幕按亮了之后，拨号界面已经输入了温言初的号码，只是想到她昨天照料一夜，是没睡好的，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没拨出去。 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只是车子才刚刚开到自家院门口，就看到了屋门口蹲着的那个人影，不是温言初还有谁。 天寒地冻的，她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跑到外头来干嘛？ 尤其是，还穿得那么单薄，就一身的家具棉睡衣而已。程柯的眉头皱了起来，车才刚停下来，不等司机开门就直接车开车门步了下去。 温言初其实也才刚出到门口没多一会儿，手中还捧着个不大的纸箱，上头写着的地址的确就是这里，收件人的名字则是程柯。 就在刚刚快递员送过来的，她签了字快递员放下东西就骑车呼啸而去了。 温言初蹲在台阶上抱着那个小箱子晃了晃，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刚站起身来准备进屋去呢。 就只听得身后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大冷的天不在屋里好好睡觉，你跑出来做什么？没带钥匙被关在外头了？” 语气中有着责备，自然，也有着关切。 伴随着这一声而来的，还有沉沉落在肩头的厚重大衣，带着他身上干净的清新，瞬间裹住了她的身体。 “嗯？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温言初记得他是说尽量赶回来，不然就中午叫人送吃的过来。 只是此刻她转眸看他，清俊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看到他目光中的浅浅关切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手掌就掌着她的肩膀，微微用了力道，声音依旧低沉磁性的就在耳边不远处，“嗯，说了尽量赶回来陪你吃饭，不欢迎吗？” 言初的眼睛微微圆了一下，听出了他语气里头浅浅的语气，有些奇怪的语气，温言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为何程柯这样的男人，语气里头会有这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第两百零五章 还在讨好 第两百零五章还在讨好 的确是讨好，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自觉语气中的讨好，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想要得到大人的原谅一般。 程柯现在的语气里头，就有这个味道，不是特别严重，一点点，但是能够听得出来。 他不是这样的男人，一直都不是，所以温言初目光中有了吃惊的情绪。 走进屋里的时候，他就像是将军指挥打仗一样指挥着温言初在餐桌前坐下了，然后转身去外头车里提出已经打包好的饭菜进来，用盘子盛好在餐桌上仔仔细细地摆了。 他做事情很是认真细致，把菜从餐盒里倒出来的时候，一个油星子都没溅起来。 泰国香米煮成颗颗饱满，细软可口的白饭被装在饭盒里，也已经被程柯拿了骨瓷细白的饭碗盛了出来，一人一碗摆在桌子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坐在了温言初的对面，筷子就放在她的手边。 温言初抬眸看他，他脸上也有着疲惫，凌晨时分的高烧，然后又早起去上班，他的眉宇间有着疲惫的神色，脸色其实也算不上多精神。 脸上还贴着一块敷料，小小的，是凌晨齐钧航过来给他打了针重新处理了伤口之后敷上去的，大抵是考虑到美观问题，所以齐钧航还挺贴心的将敷料剪成细小的形状，使得看上去不会太过打眼。 但是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毕竟不止那个伤口而已，周围的皮肤的淤血，也是不难看出来的。 “吃吧。”程柯说了一句，就先拿起筷子来，夹了两块菜肴放到她碗里。 温言初也没做声，拿筷子吃饭，第一块菜肴送进口中的时候，她就愣了，抬眼看向程柯，这味道太熟悉，她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刘厨师长的小灶，又怎么可能吃不出来他的手艺。 “你……去名景酒店了？”温言初抿掉唇角菜汁，就问了他一句。 “嗯，正好过去和容枫有事情谈，想到你和那里厨师长关系不错，应该也是喜欢他手艺的，所以让做了几个菜打包回来给你。”程柯没有看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不急不缓地说着，这话听上去倒是有些漫不经心。 就好像的确是很顺便的事情一样，所以温言初自然不会知道，坐在自己对面这个男人，在一抵达名景酒店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到易泰然和容枫正在办公室里头等着他，并且讨论的项目是关于十几个亿才标下来的项目地块，而且还非常有可能建设成为市值几十个亿甚至更多价值的庞大项目。 这些都没有顾忌到，只是下车了之后，就去了一趟厨房，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并且厨子们也知道boss这种物种，是很少会出现在油烟味颇重的厨房的，于是碰见之后自然是面面相觑。 好些小厨子都还是些帮厨的学徒，见到boss自然也是紧张了起来，只有厨师长老刘头，态度还算很正常，并且还非常有风骨有节操的在客人们的单没做完之前，不能擅自开小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在boss面前表示一下才这么风骨节操，程柯也就那么等着，只是在老刘头问到说是要打包回去给那个灰溜溜从名景辞职了的言初丫头，才放下了自己的风骨啊节操，果断把客人的单都吩咐给其他厨子了，他亲自炒的几个菜，好好打包了放在温锅里温着，只等程柯办完事情下来提着就走，回家都还能热乎着。 虽然不是多么历尽艰险的事情，但也不是那么风淡云轻，此刻程柯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是顺便。 温言初却是知道老刘头的脾气，最难伺候，而且这年头好厨子比什么都大牌，好些酒店的常客吃惯了一个厨子的手艺，换厨子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所以一个好的厨子，待遇都是非常好的。言初甚至知道老刘头的工资是自己在名景做部门经理工资的三倍以上…… 而且这老头连以前那个总经理的账都是不买的，整个酒店唯一能在老刘头这里讨得些好的，也就只有餐饮部的梁远洲和她温言初了。 于是听着程柯此刻风淡云轻说得顺便得事儿，言初心里头有些暖暖的。 只是什么也没有揭穿罢了。 一顿饭吃得不急不缓，两人之间的态度虽然还有些许奇怪，但是是也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了，谁也没有提先前的事情。 言初的目光时不时会朝着他脸上的伤处瞟，多看一次，就多心疼一些。 “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下周一就正好去秘书室上班。” 程柯剥好了一只虾，动作非常自然没有丝毫刻意地放到了温言初的碗里，这么说了一句。 她垂着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看着碗里头多出来的虾肉，目光中有着片刻的犹豫，声音也有些许迟滞，“我……不想那么快上班，我想再休息一个礼拜，上午已经打电话给秘书室说过了，他们那边已经登记同意我下下个周一再去上班。” 其实就算她不上班也没多大关系的，原本程柯就只是想让她高兴一点而已，从之前看来，让她不上班每天待在家里无事可做，似乎并不是能够让她高兴的事情。 只是此刻，她却忽然有了抵触。 程柯眉头皱了皱，扯了纸巾擦干净剥了虾的手指，抬眸看她，他修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目光中闪着疑惑，更多的……是担忧。 “怎么了？好好的就不想上班了？不喜欢去总部的话……”程柯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了。 她，可能不是不喜欢去总部吧，她之前都还好好的呢。现在忽然说这种话，的确是不得不让程柯认为，她并不是不想去总部，只是，不想面对他罢了。 秘书室是唯一一个在顶楼的部门，而且就她和程柯的关系，程柯恐怕会想尽办法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以…… 程柯眸子微微眯着，眉头轻皱，眼中的神色有着说不出来的无奈，可是却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 幽深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原本戛然而止在那里的话，在嘴里停顿了片刻，再次出口已经带了些许淡淡的苍凉，“不喜欢去总部的话，我重新找个酒店把你调进去，嘉禾旗下除了名景，还有豪景，帝景，琼景。” 第两百零六章 高空作业补贴 第两百零六章高空作业补贴 嘉禾旗下除了名景，还有豪景，帝景，琼景。 这个，温言初也知道，看着程柯黯淡下去的眸子，原本他眼中先前还是那样幽深黑亮的目光，她知道程柯是误会了，于是摆了摆手，“不是不喜欢去总部，只是就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想着能够再缓几天。” 程柯垂着的眸子抬起来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低低吐出一句，“嗯，你高兴就好。” 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言初都看到他还是那样的黯黯的淡然，秀美不由得轻轻拧了一下，她不习惯程柯这个样子，尽管程柯很多时候比如在外人面前，大多都是这种淡然的样子，可是尽管那样，眉眼间都是意气风发的英气，不会有这样的黯然。 而更不用说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了，从来是和面对外人不一样的两张脸，在别人面前淡然而处变不惊的程柯，只要在温言初的面前，他的眼睛里，表情里，语气里，无论是眼角眉梢，无论是一个挑眉还是一个眯眼，又或者是一个抿唇一个勾唇。 每一个动作里头那种淡然里头都包含着很多生动的情绪，除去无奈，高兴这种最基本的情绪之外，言初觉得有时候可以看到他的狡黠，有时候可以看到贼兮兮的奸诈，有时候可以看到死皮赖脸，有时候可以看到促狭。 所以此刻，她不习惯程柯脸上黯黯的淡然。 停顿了片刻，甚至都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就直接开口问道，“你打算给我多少工资呢？人事部那边不说，秘书室也不告诉我。” 吐出这一句之后，温言初才发现这话似乎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自己陷入一个更尴尬的境地了。 不要说程柯，就连迟钝如自己这样的粗神经，把刚才的话连接上自己这句话，都能够很轻易地想到一个可能，她是因为不知道工资害怕工资太低而不愿意去秘书室上班的？ 程柯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了，她想要立婚前协议，不要他的财产想要尊严，甚至想送她点产业不让她因为顾扬那里翻了口而感到失落，为了她的尊严，他都还得小心翼翼地连同了绍华一起蒙她签了代理授权书才行。 为了她的尊严，冯俊德在酒店闹了一通之后，又不舍得她在酒店里头受人非议，所以帮她换了嘉禾总部的工作，为了她的尊严，进去的时候，甚至没有明着对大家说她的身份，秘书室的人都是很有默契的，只要boss不明着说，他们就心照不宣地保持不知道的态度。 为了她所说的尊严……程柯觉得自己在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所有的事情好让事情不偏离她尊严能接受的范围。 可是她现在却是因为……工资的问题而不愿意去上班了？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瞬间只觉得起码这一瞬间，自己看不懂这个女人。 但是，如果是其他的问题，或许还会比较棘手，钱的问题，可以算得上是对他而言最简单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程柯伸手拿过先前放在旁边餐椅的公事包，拿出自己的手包来，随便摸了摸，就摸出一张金色卡片来，放在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 “我信用卡的副卡，无限额随便刷。”程柯停顿片刻，“密码是你的生日，我这两天才让人去办的。” 温言初手指在桌面上微微一瑟缩，看着面前桌面上的金色卡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没有做声。 “如果是钱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程柯已经又从手包里头拿出了一本簿子，温言初虽然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但是他拿出钢笔翻开簿子的时候，她也能够认得出来他手上那一本是支票簿。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直接站起身来，什么美味佳肴都吃不下去了，温言初伸手按住程柯准备打开钢笔盖子的动作，将那张卡放到了他的面前。 温言初定定地看着他，眉头依旧紧皱，目光中有了难受的情绪。 程柯忽然就有些懊恼起来。 究竟是什么！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她究竟想的是什么？她的脑构造究竟是什么样的？否则为什么自己没办法猜到呢？ 明明是像因为钱，给了钱……却又没有看到她如愿的脸，此刻她目光中的情绪还这么难过…… “程柯，难道我就不能够心情不好不想上班一下么？难道昨天我听到的那些话，我就只能够当做是一个都不用风吹，打出来就散了的屁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么？难道我就不能有点儿情绪么？”温言初说这话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种释放一般，说出这些话来，虽然内容听上去，似乎应该是激动的语气，但是她的语气并不激动。 就连声音都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带着些许绵绵软糯的味道，所以，听上去，似乎也不是什么生气的样子。 倒像是……撒娇？ 程柯抿了抿嘴唇，眸子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停在那里，想了想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来让她能够高兴一点，他已经被自己老婆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程柯轻轻舔了舔嘴唇，眼中有了些许踌躇，修长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咳咳……”他轻轻咳了两声，像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踌躇着，试探着，看着她的眼神，慢慢说道，“月薪……七千。双休，五险一金，过节福利补贴……每年一次公费旅游，有年终奖……” 程柯目光定定地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到温言初的表情并没有转晴，所以在年终奖那里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道，“呃，餐费补贴，交通补贴……高温补贴，低温补贴，高空作业补贴……” 开始她还以为他是正正经经地在说她职位待遇的事情，迟钝如她还暗叹秘书部福利真好，听到最后这一句，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嗤……就做个秘书室的秘书，哪门子的高空作业了？” 呼…… 程柯轻轻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果真是不会哄姑娘开心的，或许这就是没有太多恋爱经验的人的贫瘠吧。 只是看到她露出笑容，他自然也放松了不少，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每天的工作地点都是嘉禾总部顶层，广义上来说，也算高空了。” 第两百零七章 神秘包裹 第两百零七章神秘包裹 真要说起来，程柯有些庆幸了，他是真的已经把能说的补贴都说完了，若是还不能缓和，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补贴了，总不可能说什么特殊工种补贴，残疾人补贴之类的吧？ 温言初听着他的强词夺理，先前心里头还闷闷的情绪，也因为先前那一番话，和被他逗得那噗嗤一笑，似乎释放了不少。 程柯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依旧覆在自己的手背上，维持着制止他签支票的动作。 温言初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就收回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待遇没有在名景好呢，都没有提成和奖金。秘书室这样一个伴君侧的部门难道不应该是……油水多多的么？” 温言初这话语气轻松，实话实说罢了，原本照理说秘书室这样一个凌驾于三界之外的部门，不是应该待遇高得吓人才对么？ 毕竟这是一个和业务没有任何相关的部门，提成这种东西，自然也是不存在的，唯一就是年终奖，季度奖这种。 七千的底薪，就温言初看起来，就算加上七七八八的补贴，不过八千多九千这样的工资罢了，和她以前滋滋润润的小白领薪水，还是差一些的。 程柯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难道……真的应该开个会？考虑一下秘书室的待遇问题？ 温言初所不知道的，程柯也没细说的是，刚才所说的，只是头一个月的试用期间的待遇罢了，试用期过后，待遇基本上是翻一个翻，并且之后的工资是按照工龄增长，工作十年以上就按照年薪计算了。 并且随便走出去其他公司问问，没有人不知道嘉禾总部的年终奖金，那就是最高的，福利也是最好的，大把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 饭也差不多快吃完了，先前的一个插曲因为程柯的刻意调和，也已经缓和了不少。 吃饱的时候，温言初放下筷子就随口问了一句，“程柯，你有江城的朋友？” 江城是附近的一个城市，不算太远，开车两个小时就到，火车三个小时。 城市规模不算太大，以前是个县，后来变成了县级市。 江城两个字，像是一根针尖在心上轻轻撩了一下，算不上多疼，但是刺拉拉的。 “什么？”他抬眸反问了一句，温言初伸手指了指那个她刚才拿进来，被她直接放在了沙发旁边地面上的快递纸箱。 “江城寄过来给你的邮包，发件人和发件地址都没写。” 所以刚才温言初才蹲在门口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个邮包一遍，她不常寄包裹，也很少网购，所以收到邮包的机会少之又少，也不太清楚，没有发件人和发件地址也是能寄出来的？ 唯一能够知道是从江城寄过来的，就只是一个邮戳的章而已。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口说了一句，“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可能是谁寄过来的吧，不是什么工作文件，也没多紧要的。” 言初听了也觉得正常，这么一个物流发达网购泛滥的年代，收包裹简直是太常见的事情了。 吃好饭之后，程柯就将碗筷收拾了一下，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温言初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消炎药和温水，还有需要涂在伤口上的药膏和要换的敷料。 就在客厅等着他呢，那个邮包依旧在客厅沙发旁边的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 程柯的目光随意地朝着那上头扫了一眼，温言初已经伸手招了招，“过来吧，把药吃了我给你上药。” “嗯。”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水杯将药片送到嘴里，吞了下去，就将脸微微侧了过去，由着她拆掉脸上的敷料，拿着消炎的药膏涂在伤口上。 只是这样的角度，他的目光正好能够看见的，就是那个放在地面上的快递纸箱。 程柯目光淡然地落在那上头，他视力不错，就这个距离看过去，那张快递单上面的内容看得很清楚。 收件地址，写得就是这个房子的地址，收件人的名字是程柯两个字，看上去都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算不上是多好看的自己，最多就算个工整罢了。 就字迹看来，程柯并没有任何印象，这个地址和收件人，说不定是快递小哥收件的时候写上去的。 而发件人和发件地址，都是空着的，什么都没写。只有发件人联络号码那个必填的项上，写着一个手机号码。 程柯的眼睛只过了一遍而已，就已经知道了号码的主人是谁。 目光中有些情绪浅浅闪烁，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脸上的伤口被棉签轻柔的拨动，涂上药膏，扯出细而尖锐的刺痛。 因为伤处就在颧骨，程柯伤脸那边的眼睛，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微微眯起来，而且眼角的神经也条件反射一般地抽动着眼角。 温言初知道自己弄疼他了，手中动作赶紧放轻了几分。 程柯原本还在走着神，察觉到脸上的疼痛之后，也没有多过在意，让他回过神来的，并不是脸上的刺痛，而是温言初轻轻凑到他脸边的嘴唇。 他修长深邃的眸子朝着侧边斜过去，就看到了她近在尺寸的脸，粉嫩的嘴唇嘟成圆圆的形状，她的嘴唇上唇唇峰的唇线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整个看上去微微饱满又不显得厚实，粉嫩嫩的颜色，非常可爱。 她就这么对着他脸上的伤口吹着气，想要缓解给他上药的动作所带来的伤口疼痛。 一时之间，程柯觉得那个诡异的包裹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就这么斜着眸子看着她粉嫩嫩的嘴唇，没有比这更吸引的事情。 一个想法渐渐在脑中开始成型，温言初又轻轻用棉签在他伤处蘸了蘸，棉签松开来，嘴唇嘟起，吹气。 以她的迟钝，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程柯接下来行云流水的动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程柯一只手抬起，握住她拿棉签的手腕，原本是侧脸对着她的，直接就转脸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她还嘟着嘴，直接转脸过去的结果就是，牢牢地印上了她的嘴唇。 他知道，这都是那些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们会用的手段，骗人亲脸然后转脸袭唇。 他现在的举动就和这一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管他呢，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第两百零八章 最后一件 第两百零八章最后一件 温言初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袭击，嘴唇上忽然的柔软让她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耳边听到他低低的一声笑声，目光捕捉到的正好是他近在咫尺带笑的眉眼。 “你还小么？”温言初哭笑不得，看着他有些得意洋洋的笑颜，无奈道了一句。 “嗯，我十八岁。”程柯眼睛眨了眨，幽深的眸子里头竟是真的就忽然收敛起了深邃，有了纯净的光，清俊的脸纯净的眼神，干净得像是刚走出高中校园的男生，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讨好，他这样说话，自然是想要缓和先前的气氛，温言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于是也就唇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了个笑容给他，倒是很快将手中的动作都完成了，药膏涂好，敷料也规规整整地贴了上去。 她手艺不错，动作轻柔细致，贴得也还算美观，程柯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已经贴好的伤处，已经没太在意。 温言初将药膏棉签都收好之后就去上洗手间，在马桶上坐着的时候，又拿出手机来，认真地在日历上，细心标好了程柯伤口要去拆线的日子。 程柯在客厅里头坐着，先前温言初在外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着浅浅温暖的笑意，温言初去了洗手间之后，他的笑意就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 目光漠而淡然地看向了沙发边的纸箱，站起身来就拿起纸箱走到上了楼。 书房，书桌上的笔筒里，拆信刀被修长干净的手指捻起，动作利索而迅速地将纸箱拆了开来。 贴在箱子顶上的快递单被拆信刀一分为二，程柯的目光停在寄件人的那个电话号码上。 程柯很少在手机中储存任何人的电话号码，手机中统共有的那些个号码，原本两个手就能数得出来，爸，妈，爷爷，邵擎，易泰然，易承州，明时宇，绍华，江再临，容枫。 都是最密切的人和挚友，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直系亲属温言初。 这还是基于表达对这些人的尊重，才储存进去。 否则所有原本应该存在手机通讯录的号码，事实上都是存在他的脑子里的。 所以只看到那个电话号码的第一眼，程柯就已经知道了寄件过来的人是谁，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六年前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临近米衡忌日的时候。 程柯都会收到一个包裹，就像是已经成了一种默契一样，只是彼时的他人在国外，但是寄件人却依旧能准确知道他的地址，将包裹寄到程柯美国的地址去。 现在回国了，这包裹又准确地寄到了家里来。 寄件人的号码一直都是这个，打过去，又始终都是空号。 而收件人的电话号码…… 程柯默默地看了一下，填的依旧是他七年前还在国内时的那个老号码，也难得还有人记得。 程柯知道包裹里的东西，总是一些能够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都是……米衡的遗物。 从米衡死的那年，程柯就被她家人看作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他，米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于是和他断绝了一切的来往，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他见。 以至于哪怕是到现在，公墓里程柯买下的那块墓位的墓穴里，有的也仅仅只是她出事时候穿的一件沾染了鲜血的外衣。名符其实的……衣冠冢。 也只是他能够独自去祭奠的地方罢了，像是给自己的心找一个开解。 后来一次次收到这些包裹，于是七年当中偶有回来，都会将收到的这些米衡的遗物，放到墓穴里头去。 只是从来联系不到寄件人，那个号码一直都是空号。 于是从刚开始的热切，焦急地想要联系到这号码的主人，到后来，也就渐渐成了收到包裹的一抹冷笑了，究竟是谁的恶作剧，程柯一直不知道。 唇角淡淡勾了一下，拆信刀一挑就将胶带全部裁开。 盒子里头静静地躺着另一个盒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木箱，木箱中间有搭扣扣着，使得盖子和箱子不会因为颠簸而分开。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朴的味道，也多了几分神秘感。 但程柯只是看了木箱一眼，就直接伸手打开了搭扣，将盖子揭了开来。 果不其然，里头是一双绒线的手套，看上去有些旧了，七年前的款式似乎有些过时，绒线的卡通手套上头还有着细细的樱桃碎花……不，不是碎花。 程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手套当年就是他买给米衡的，他记得很清楚，没有碎花。 于是细看一眼，果然不是碎花，似乎是暗色的印子，是血迹。 整个头似乎一瞬间都扎扎闷闷地难受起来。 “柯啊……”米衡温婉柔软的声音似乎又在脑海中响起，就是这样了，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程柯垂眸看着木箱里头的手套，嘴唇轻轻抿成冷毅的表情。 除了七年前他得到的那件染血的外衣，六年前第一次收到包裹，是一双旧旧的粗跟短靴，鞋跟都断掉了一边。 五年前收到的是一条破了的沾血长裤，四年前是一条围巾，三年前是一条打底裤，而两年前是一件烧焦破损得都快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打底毛衣，去年，是一顶帽子。 今年，是这双手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程柯心里知道，他记得清楚米衡那天穿的一身装束，那么今天这手套，就是最后一件了。 不管是谁的恶作剧，不管是不是米衡的家人给的报复，程柯不想去追究，总之，如果只是想将米衡当天的那身装束交到程柯这里，好让他内疚和自责的话，那么其实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内疚自责了足足七年。 今天，这双手套，是最后一件了。 程柯将手套默默收进一旁的抽屉里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提着快递纸盒走下楼去，出门扔到了院门口。 再回屋的时候，温言初都还没从洗手间出来，程柯不由得有些疑惑，抬步朝着洗手间方向走了过去，里头倒是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她在里头做什么。 轻轻扭了扭门发现已经从里面反锁了，程柯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只微微弯下身体，就看到门锁上。 一片钥匙规规整整地插在锁眼里头。 第两百零九章 手机报废 第两百零九章手机报废 温言初坐在马桶上睡着了，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摆弄了一下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左婵，问她情况是不是还好。 然后就巴巴地坐在马桶上等着左婵回消息过来，等着等着，就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再然后，索性就睡着了。 程柯手指捏到钥匙上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姑娘家家在解决生理问题，多少会尴尬，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温言初如同红绿灯一般噔一下就红起来的脸。 只是转念一想，里头是自己老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也就没了顾虑。 轻轻咔哒一声，用钥匙开了洗手间的门锁。 洗手间里头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程柯其实也没直接将门大打开，稍稍推开一道缝就准备叫她一句。 甚至也做好了迎接她惊叫或怒斥催赶的准备，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了里头细细的声音，唔，那是一种呼吸声，听上去略有些奇怪。 细听，应该是呼噜声吧，细小的呼噜声。 程柯觉得自己哪怕没把门大打开也能够猜到里头是怎样的场景了，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门推开就看到了温言初坐在马桶上垂着头打瞌睡的模样，细小的呼噜声很显然就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她裤子都没提好，好在打底衫够长，所以从这个侧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小截白花花的大腿。 程柯站在门口想了很久，觉得自己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她不尴尬的出场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 于是，只能够重新将门拉上，走到客厅去，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听着洗手间里头传来她的电话铃声，伴随着的一声带着慌乱的低呼声。 程柯将手机贴在耳边，还在等着她接听电话，连台词都准备好了：你是掉到马桶里了吗？马桶公主？还是睡着了？ 只是却一直都没等到电话那头接通的声音，并且没过一会儿，电话里头冰冷的女声就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眸子眯了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过去，分明听到与此同时里头传来的那声惊呼。 程柯猜到了一个可能，并且一般情况下，就他的智商和逻辑而言，猜出来的结果，通常很容易会是正确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言初怔怔地看着竖着扎在马桶底部水孔里头的……自己的手机。 一瞬间有些惆怅，眉头也紧紧皱起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恐怕就是这个意思，言初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 不过就是电话响了吵醒了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不过就是尿个尿，竟是坐在马桶上睡着了，一惊之下慌忙提了裤子站起来，手一个没抓稳，手机就…… 不是没想过捞起来洗洗，找个吹风机吹吹还能用，只是马桶里面澄明的黄色液体，基本上是将整个机身浸了个透彻。 “嗷……！”懊恼地低吼了一声之后，温言初直接伸手按了冲水的钮，只听得马桶水箱运作的声音，很快，就看到手机从躺在澄黄的液体，变成了躺在透明的液体里。 言初这才赶紧找了张纸匆匆包了自己可怜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洗手台上，看着已经从开机变成关机了的黑下去的屏幕。 温言初知道，抢救回来的机会或许不大。 几乎能够听到钱包瘪下去的声音，要知道这台手机她才用了半年都还没到呢！ 程柯走到洗手间门口，听着里头又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哀嚎声，伸出修长的手指，关节屈起，在洗手间门上轻轻敲了敲，“怎么了？人掉马桶里了？” 说完这句没多久，温言初就直接过来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当然，原本反锁着的门怎么忽然没反锁了这一点，她很迟钝的没有发现。 门一开，就看到她垂着头懊丧的模样，嘴微微地瘪着，嘴角向下耷拉，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让人于心不忍。 “我倒希望是人掉进马桶，这样就不用损失一个手机了。”温言初声音里头说不出的无奈，头朝着里头偏了偏，指向洗手台上放着的已经黑屏，疑似寿终正寝的手机。 她朝着里头偏头，所以没有注意到程柯脸上一下子忍不住的笑容，等她再转眸看他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一派淡然自若了。 其实，明明心情是很不好的，程柯很清楚，每次收到那个匿名的包裹，收到里头寄来的一件一件不断提醒他自责和内疚的遗物时，他都是心情不好的，有时候情绪持续一天甚至两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美国的时候，连容枫也习惯了这件事情，甚至还戏谑这是一年一次的大姨夫来了。 可是现在，就只需要温言初的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心情就能够变好起来。 程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黑屏掉的手机，眉头微微皱了皱，侧目看着温言初，目光中有了促狭，似笑非笑地问了她一句，“沾上了什么不明物体？” 温言初一愣，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脸颊上的酡红倒是越来越深了。 “那沾上了什么不明液体？”程柯追问。 温言初默默点了点头，只停顿了片刻，又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只是！已经……已经冲干净了……” 声音到最后都变得微弱起来，程柯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谁不知道手机进了液体，先拿纸巾把液体都吸干，然后把听筒孔和话筒孔还有主板和外壳的夹缝里头的液体都吹干就行了。 她倒好，还冲……冲干净了？ “冲干净了？”程柯觉得好笑，挑眉戏谑地看她，调侃般地问了一句。 温言初终于抬起红得都快滴血的脸疾呼一声，“我总不能直接伸手到……里头捞出来的吧？” 原本还没听出来他故意的调侃和戏谑，只是他下一句话，温言初就已经全听出来了。 声音里头甚至连笑意都懒得隐藏和掩饰，“没事，就算你捞了也没人看到，也不会不好意思。” 第两百一十章 不舍得 第两百一十章不舍得 不管程柯怎么调侃温言初，在这件事情上缓和了多少的心情，也不管温言初究竟因为这个而红了多久的脸，到最后是不是恨不得直接在原地挖个大洞把脑袋给埋进去。 总之，最终的情况是，温言初坐上了程柯那辆浮夸得不行的拉风跑车，而驾驶座上的男人，明明一脸的疲惫，眼眶下还有因为没有睡好而泛出的浅浅阴影。 可是目光却是比什么都精神，车子的引擎轰鸣着就从小区窜向了市区。 “我可以自己出来买的。”温言初转头就看到他发青的眼眶，“你都还是个伤兵，才发了高烧，应该好好休息的。” 程柯不难听出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修长深邃的眸子瞄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目光中的关切，和自责。 不过就是弄坏个手机，有什么好自责的。 他修长的手臂朝着副驾座伸过来，温柔的手掌张开，直接盖上了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发顶。 言初只听到他问了一句，“你会开车？” 开车？她不会。 温言初老老实实地摇头，其实倒不是没尝试过去报考驾照的，只是很快她就放弃了，主要是试着坐了坐网上的那些交规题目，温言初就很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若是真的报了名，第一关都过不去，那些交规的每个答案感觉都在绕人，选择题的错误选项都各种抠字眼想要让人上当。 就她的脑子，恐怕被那些题绕进去之后，自己就绕不出来了。 于是作罢，也就别浪费那个钱了。 “嗯，你不会开车也好，不然就你的反应力，我恐怕要让嘉禾法务部单开一个办公室，专门处理你的交通事故。”程柯说的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城市交通若是多了她这么个迟钝得让人无奈得司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 并且真要让自家这个迟钝的姑娘去开车，他还不放心呢！ 温言初的确是迟钝，于是一下没反应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侧目不解地看他，“哎不是……我刚关心你呢，说你受了伤要好好休息，你怎么反倒损起我来了？” 程柯没马上回答她，轻轻打了转向灯，转动方向盘过了路口。 “你不会开车，我又让司机下午不用过来接我了，你打算怎么自己去买？难不成我让你自己去挤公车么？”程柯语速慢下来，侧目看她。 公车怎么了？自己坐公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怎么这结了婚了还矜贵起来了么？言初也转头对着他，龇了龇牙，“我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公车，挺习惯也没什么不好，你在家睡你的觉，我坐公车去商场买手机，这不是挺……” 话都还没说完，温言初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在那里，没继续说下去了，主要是驾驶座上的男人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已经并拢，朝着她的额头伸过来，然后就那么停在了她的额头前面，那很显然，就是一个她已经被戳了好多好多次的，戳额头的动作。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说就不说。 什么德行，一语不合就要戳人……无耻的大男人主义，强势的猪。 温言初还正在自己心里头默默腹诽着呢，就听到了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温柔缱绻，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很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在开着车，可是一字一句却说得认真，“以前是以前，你现在嫁给我了，我总是不会舍得让你冰天雪地里自己去赶公车的。” 温言初觉得心很暖，有些感动，恐怕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说道不舍得自己去干嘛干嘛的时候，都是会觉得心暖感动的。 只是这感动才刚暖上心房呢，感觉上就像是屁股都还没坐热的感觉，他的下一句话又已经追击过来了，“再说了，绿江小区这附近方圆差不多快两公里都没有公车站。” 这一瓢热水一瓢凉水，冰火两重天玩得简直太熟稔了。 温言初自认自己不是程柯的对手，自己的心就像是被装了某种装置，开关就在他手里，他可以很轻易地调控她的每一个情绪。 其实这世界上每个人的心里头都有这样一个装置，而开关，总是握在最爱的那个人手里。 这眼见离过年越来越近了，自然是正值隆冬，每天天气都冷得恨不得要把人的鼻子耳朵都冻下来。 地面上也总是有一层薄薄的冰，哪怕才清扫过了，雪一直下着没一会儿地面上又是一层薄薄的冰。 程柯开去市区商场的路上，就曾经两次打滑，他倒是淡定得很，毕竟车况很好，很容易就找回了掌控权。只是温言初吓得不轻，心里头暗暗决定自己怎么样都不要学开车了，那种忽然车子打滑的感觉还真是…… 当然，和温言初一样吓得不轻的，还有跟在程柯车子后头行驶着的汽车，见前头这么辆豪车忽然一打滑，简直是赶紧毫不犹豫二话不说地靠边停车了，生怕要是和那豪车有个什么刮了蹭了的，说也说不清楚。 温言初朝着后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乖乖打着双闪灯停到路边的车子，“有人被你逼停了……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她说得很认真，程柯听了只无声地笑也没答她，侧目看她紧张地抓着车门扶手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 花了比平日里要多十五分钟的时间才抵达了数码商场，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他那辆阿斯顿马丁的羞耻。 程柯担心期间又打滑让她害怕，所以车速放得很慢，甚至就那么看着两辆qq从自己旁边悠哉地超了过去。 外头的冷空气嗖嗖的，只要人一站在室外，就会感觉那些冷空气像是有了智能一样，非常聪明地往着领口袖口钻进去。 更何况是刚从空调房转到了空调车里头，这忽然暴露在室外，简直冻得都不想做人了。 程柯才刚从驾驶座下来，只见那姑娘原地蹦跶着，他才刚关上车门。 温言初就已经蹦跶到了他的身边，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伸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去，明明是那么迟钝的姑娘，她冰凉的手指却是那么灵活地和他温暖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第两百一十一章 强调，我太太 第两百一十一章强调，我太太 两人的手就那么在程柯大衣的口袋里头，十指交叉。 “程柯我们快走，外面好冷，我快没知觉了都。”温言初依旧在不停地跺着脚，似乎这样就能够让浑身暖起来。 口中呵出的白气氤氲了她的面容，程柯看到她清亮的眸子，她冰凉的小手在他的口袋里头，蜷曲着想要从他的手掌汲取温暖。 程柯手指微微用力，将她手握紧，另一只手则是将她围巾拉紧之后就揽住了她的肩臂，“走吧，买完手机带你喝暖暖的。” 温言初点了点头，鼻子头都冻得微微发红，由着程柯揽着她，朝着数码商场的建筑大门走过去，里头就有暖和的暖气了…… 只是走进了建筑的大门，温暖迎面扑来了之后，程柯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就那么继续握着她的手，十指交叉紧扣，先是在他的口袋里，后来从口袋拿了出来，他也没有松开。 一路去了好几个品牌的手机店里头，程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都是些什么品牌？ 他有些看不懂了，这个女人究竟是太爱国了还是怎么的？ “你怎么对国产牌子这么情有独钟？”程柯皱眉问了温言初一句，她正在听着导购不停地洗脑呢。 程柯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很是悦耳，但是忽然这么出声，就有些突兀地打断了导购的声音，导购马上就将话头指向了他，“先生，那当然是你女朋友……” “我太太。”程柯淡淡纠正了一句，导购顿了一下，又继续笑道，“当然是你太太看到了国产机的优势和近年来国产品牌的发展迅速，我们品牌的这个机型性价比是非常高的，不仅如此，售后服务也做得非常好。” 导购一腔热情地说着，手中那款样机都快要凑到程柯的脸面前来了就想让他好好看一眼似的。 温言初甚至有些紧张地看着导购，自然也偷偷注意着程柯脸上的表情，然后她就心里头暗自赞叹，这个导购也是够不简单的啊。 温言初自认就算是自己都不敢对程柯这个大魔王这么咄咄逼人，但是这个导购此刻的模样，虽然不说让人觉得咄咄逼人那么严重，但也算是步步紧逼。 她为导购捏了一把汗，心里头暗暗佩服着。 “并且现在有这么多人支持国产品牌，自然也是看到了国产品牌的前景还有售后更良好的保障，我想你女朋友……” 导购唾沫横飞地说着，程柯有些想到了以前在美国读书时的一个同学，家里头条件不好，但是特别努力，为了推销一些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也总是会这样很努力地唾沫横飞地说。 所以其实程柯无意打断她，只是她又说错了称呼，程柯眉头一皱，“我太太。” “抱歉，我想你太太也是因为看到了国产品牌的前景和一系列的优势，才会做出选择的。”导购依旧在说着，温言初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周蜜的影子，做业务的就是不一样，能够这样喋喋不休地一直说，也算是很厉害的才能了。 温言初有些佩服，并且看程柯一直能够听她讲下去，开始怀疑程柯是不是真的能被说服…… 直到这个导购再次犯了一样的错误，她说，“所以先生，你是真的可以考虑为你女朋友买一台的……” 程柯的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这导购一眼，“是我太太。” 说完这句就直接牵着温言初朝着外头走去，一脸的不悦，温言初倒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我见你听得挺认真的，还以为你打算买一台呢。” 走出这间店面之后，言初才笑着这么说了一句。 程柯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好看到哪儿去，“我可以理解工作不易创业艰辛，所以愿听她说完也没关系甚至买一支下来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忍受人有口误，但是连犯三次？这种人要在嘉禾早被开除了。” 温言初侧目看着他，她知道程柯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刚才那个导购若是没说错话，他肯定是会买的。 倒是没想到，吸血的资本主义，万恶的资产阶级，竟然还有这等善心。 “干嘛要选国产牌子？你是抵制外货还是怎么的？”程柯侧头看她一眼，认真问了一句，其实原本他根本就不想她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头出门，只是欧唯圣病假了，邵擎事情又太多，叫溪丫头的话，又担心那丫头气不顺，秘书室里头其他的人员，他自己又不熟。原本打算让人过来买个手机的想法也就作罢，和她出来逛一逛也好。 程柯也就打算过来找个名牌给她买一套，从手机到平板到手提。 只是她根本就没打算往那些国外名牌的店里头去逛，并且先前掉马桶里那手机也是国产的。 拍马屁讨开心程柯没意见，但是也怕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观念比如抵制外货之类的。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节操，哪里有那么多的脑袋去思考什么抵制不抵制的事情，温言初只是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我很费手机……这个手机才用了不到半年呢，上一个手机，也是报销在厕所里头了，如果老是买一线名牌，太浪费了也不划算。” 程柯了然了，点了点头，确认了一句，“所以，你是不抵制外货的，是吧？” 温言初老老实实地摇头，她当然不抵制了，梳妆台上的一排护肤品还都是日货呢…… 下一秒就已经被男人揽了肩膀带着走了，直接就进了旁边一家名牌店面里头，言初认出了标志和程柯用的是一样的，价格贵的要死，所以店里头门可罗雀，他们刚一进去，店员就马上走了上来迎接，刚想询问刚想介绍呢。 程柯的反应比店员更快，“新款的手机平板和手提电脑，一样来一件，结账。” 温言初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了，刚才吃饭才因为经济的事情闹了不愉快呢！他又来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句什么，程柯已经先一步微微倾身，附在了言初的耳边说道，“以后的日子，我还有好多礼物想要送给你，如果你都要拒绝，以后几十年恐怕经常要吵架了。而且，我困死了，言初，赶紧买完就回家睡觉吧。” 第两百一十二章 未婚妻 第两百一十二章未婚妻 于是也就接受了这个礼物，很是贵重，捧着大中小三个盒子朝外走的时候，温言初的姿势很是虔诚，像是捧着什么要觐见圣上要呈上的东西一样。 看着她这个虔诚的模样，程柯微微笑了，只觉得可爱，也就不想帮她拿，好整以暇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着。 温言初听了他的话是心软的，他说他困死了，而且他说，他还有好多的礼物想要送给她。 温言初也想过了，两个人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而自己也的确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算是运气不错，懵懵懂懂地就嫁了个财阀家的儿子。 于是，想要过什么aa制的生活，又或者是什么经济上要完全独立，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太现实啊…… 然后心里有了小小的妥协，虽然很明显程柯是糊弄人的，他哪里困死了，他高高兴兴地付完账之后，眼睛贼亮贼亮的，除了眼眶下那圈浅色的阴影，眼神中哪里看得出来半点所谓的‘困死了’的影子。 这男人还精神着要带着她去喝暖暖的东西呢。 看着开车的路线，温言初就已经辨认了出来是去哪儿。 还能有哪儿？风情街的方向，两人在他几个朋友合伙开着玩儿的咖啡厅里头，还赊了两次账，到现在都还没还呢。 原来他所说的要带她去喝暖暖的东西，就是去那里。 说实在的，现在想起来，温言初都觉得，似乎一切都像一个梦一样，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是那个在寒风里被他用电动车带到这风情街咖啡厅来吃午餐的姑娘，满脸眼泪委屈得很，他请自己吃很好吃得法餐。 价钱贵得让人咋舌，结果他说，赊账。 就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样子。 而现在，自己坐着那时候的自己这辈子都没想过可能会坐上的豪华轿车，依旧是来这里，依旧也是和这个男人，他依旧是淡然自若的一张脸。 彼时的电动车骑士变成了现在的豪车车主，只是温言初庆幸的是，彼时的电动车骑士，会细心认真地给她扣上安全帽，戴上暖暖的羊毛护膝。 而现在，已经摇身一变的他，没有了电动车，他依旧是会细心认真地为她扣好安全带，到达时解开安全带，先下车走到她那边给她拉开车门，照顾她像是已经成了习惯。 “就放车里不好么？都这么宝宝贝贝捧了一路了，手不酸？” 程柯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发出，让温言初从先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捧着的大中小三个盒子。 车子已经停在了咖啡厅前头的车位里，程柯正拉开副驾的车门，一只手撑着车顶，微微弯着身子侧头看着车里的她，看着她始终捧着那三个盒子，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温言初抬眼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心里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抬眸看着他就笑了起来。 程柯一愣，鲜少在她眸中看到这样的情绪，促狭的狡黠的，眉梢甚至都在轻轻上挑，“程柯，你这管杀不管埋也太不厚道了，伸手。” 程柯听她这话，愣了一下也反应出是个什么意思来，手朝前一伸，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三个盒子。 她眸子里头是狡黠俏皮的笑意，很可爱，很吸引，让程柯一下子有些挪不开眼睛。 下一秒她已经朝着他迈出一步，走在他旁边，身体仿佛就贴着他的手臂。 “今天，你可不许再赊账了。” 她依旧是那样绵绵软软的声音，比起北方口音的爽朗和清脆，她的声音绵绵的黏糊糊的，更让人觉得，听上去甜甜的。 程柯点了点头，轻声笑了笑，就和她一起朝着咖啡厅里头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呢，都还没伸手拉开门，走在前头的言初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她定定地看着咖啡厅里头的场景。 先前脸上还挂着的笑意，一下子就有些落了下来，倒也不是愤怒，也不是难过，就那么平平静静地定定看着里头。 程柯看到她停住了脚步，也就循着她的视线朝着里头看过去，目光捕捉到那一幕，一下子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 “程柯。”温言初轻轻叫了程柯名字，“要么我们还是走吧……” 程柯只停顿了一下，也就点了头，“没事，附近还有咖啡屋，我们去其他店喝东西就好。” 温言初胡乱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没忍住，又朝着里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问了程柯，“绍华不是和小婵在一起么？小婵……小婵把什么都给他了！那现在里头坐他旁边搂着他手臂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开口的时候明明语气还算淡定，只是越说就越控制不住情绪，语气有些激动起来，毕竟左婵是她的闺蜜啊。 程柯眉头皱了皱，朝着里头的场景看了一眼，绍华坐在沙发上，从这个方向看进去，正好是一个微微侧面基本正面的方向。 一个娇俏漂亮的年轻女子就坐在他的旁边，手臂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歪头抬眼看他，样子看上去再亲密不过了。 绍华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哪怕眼神都是淡漠的，背脊笔直地坐在那里。 “我们去别的地方再说。”程柯这么说了一句，就朝着车子方向走过去，上车后就开向了风情街的另一头，那边都是高档的咖啡店和红酒会所。 随便找了间咖啡店带了她进去，看到她先前原本狡黠俏皮的眼神可爱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了满脸愁云的不开心。 程柯轻轻搂了她，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那个黏着绍华的女人，“你放心吧，绍华肯定不会和刚才那女人有什么的，就他那个坐姿和脸上的表情，就不难看出是在应付和敷衍，或许等会就受不了对方而先行告辞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很不愉快，那感觉和看着闺蜜的男朋友和其他女人开房的感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让人难受，最重要的是，考虑到闺蜜的情绪，你还很难决定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追问一句。 很快就听到了回答，“她是绍华的未婚妻，周悄悄。” 第两百一十三章 来访 第两百一十三章来访 “她是绍华的未婚妻，周悄悄。” 程柯这句话说得有些于心不忍，看到呆萌脸上的表情似乎一下子都石化了的样子，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别想这个了，再不喝奶茶都要凉了。” 手指指了指她面前的骨瓷杯子。 “是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当初小婵就和我说过，绍华是订过婚的有未婚妻的人了。”温言初苦着一张小脸，眉毛几乎快要攒成一把，只觉得自己发脾气的立场都有些站不住脚。 自己是心疼左婵，但是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恐怕都只会觉得她当个小三，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原本就应该受唾弃的身份和立场，还有什么资格好委屈的？ 温言初一下子很心疼左婵，端起瓷杯送到唇边猛喝一口想要顺一顺气，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的，只觉得舌头都快起泡了。 赶紧吞下之后，就没好气地看了程柯一眼，眼神明显是在说‘不是说再不喝就要凉了么’？ “小婵以后，要怎么办呢？”温言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程柯，眸子里头都是愁云。 程柯忍不住微笑，这姑娘鸡脑子一样大小的脑容量，有时候连她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眼下还有空担忧着别人以后要怎么办。 温言初目光里头的担忧是真心实意的，程柯也能看得出来她和左婵端凝的关系有多好。 “你放心吧，如果是再临承州或者是时宇，我还不好说，但是是绍华的话，你就放心吧。”程柯说出安慰的话语，端起espresso浅啜一口，眸光微微凝了凝，“我很了解绍华的为人，他不是喜欢玩的人，如果他要玩，也绝对不会找左婵那样的姑娘。” 绍家的少爷，如果想要玩，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招手就来？这一点，哪怕迟钝如温言初，都很清楚。 绍华他，是喜欢左婵的。 “总之你啊，就先别顾别人的事情了，先顾好你自己吧，上个厕所都能够损失一台手机……”程柯语尾拖长了一些，伸出食指在头上划着圈圈，做了个‘你脑子不好使’的动作给她看。 结果中午程柯还是没有休息一下，也没时间休息，就带她在这里喝了热饮又给她点了些小点心吃了之后，邵擎电话过来了他才准备出发去公司。 虽然脸上难掩惫色，但是眼神还是很精神的。 听了邵擎打过来的电话，温言初也知道他下午还有工作，她可没有打算当那种让丈夫不务正业不理朝政的奸妃，于是也就自我感觉非常温柔懂事大方得体的，宝宝贝贝地捧了自己的礼物，那大中小三个盒子，站起身来对程柯说道，“程柯，你下午还要工作就去忙吧，我自己……” 知道她又想说自己坐公共交通回去，还没等她说完，程柯的目光就已经扫了过去，眼神不言而喻。 温言初闭嘴不说，抬眸看他，“你送我回去再去公司吧。” 说着温言初就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此刻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穿着皮衣皮裤网袜，然后拿着小皮鞭的，而程柯就是那个翘着屁股等着受虐的小美男子一样。 温言初莫名有了这样的即视感，只觉得越想越那么回事儿，于是乎自顾自地低头偷笑起来，模样说不出的愉快，程柯只觉得她恐怕是又天马行空地想到哪里去了。 也没做声就站起身来，斜眼睨了一下她宝宝贝贝地捧着那盒子美滋滋的模样，也就什么都没说，结了账就和她朝外头走。 还没走到车位，邵擎的电话又再次打了过来。 “别催了，我把言初送回家马上就来公司了。”程柯以为邵擎是急了，电话一接起来就这么说了一句。 “少爷，原本我没打算催你，但是现在你必须赶紧赶来公司了。” 邵擎的声音低沉语气凝重，程柯知道应该是有了情况，“怎么了？” “老先生到公司来了，现在正坐在你办公室里头。” 邵擎的话让程柯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是有什么事儿？” “老先生最不待见我，又怎么可能和我说。”邵擎说得理所当然的，“所以你最好赶紧来公司，我猜多半是和你的婚事还有这次的新项目有关。” 程柯眉头再次紧皱，也对，邵擎不说他也能猜到爷爷来的目的，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抬眼看了下手表，想着反正也急不来，“反正他到都到了，也不急着一时，让他在办公室坐着吧，茶水什么都别怠慢了，我送言初回去再过来，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我得送她回去。” 邵擎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急了，开什么玩笑，对付程嘉泱他都自认问题不大，但是程昱宽？那个没有道理可讲的暴脾气老顽固？拉倒吧！ “你别费这事儿！你不就是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么？现在在哪儿我让车过去接，你先来公司，老先生等着你呢！我得了癌症，他会让我头疼的！” 邵擎的语气中都非常少见的有了情绪，甚至把病情都搬出来说了，很显然不止程昱宽不待见他，邵擎不待见程昱宽的程度，恐怕也是非常严重的。 别的还能让邵擎解决，程昱宽那是绝对不行的，程柯听着那头的话，只能皱了皱眉头，报出了这里的地址，“那好，我就让她在这个咖啡厅等着，你马上让人过来接。” 听着电话的内容，言初就知道他要去忙了，她无意打扰，手头这些新玩意儿，还够她摆弄好一会儿呢。 所以程柯挂了电话之后，就乖乖说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里头坐着，伯爵奶茶挺好喝的。” 程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眉头轻轻皱着，“等会嘉禾的司机会过来接你，你要注意看他衣服上的胸针是不是嘉禾总部的，不要乱和人跑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好啦好啦，你以为我还小么？还需要这样叮嘱？放心吧我不会成为失联少女的。” “就你的年龄，你最多只能成失联少妇。” 第两百一十四章 接送 第两百一十四章接送 “就你的年龄，你最多只能成失联少妇。” 不然怎么说是当律师的嘴巴厉害呢，他这个法律金融双硕士出身的，很显然也是有着一张杀人不见血的嘴。 要不是温言初对年龄问题并不太计较，估计一口老血得梗在喉间。 温言初哭笑不得地看他，顺了他的话，“好，放心吧，我不会成为失联少妇的。” 程柯还有些不放心，像是有点儿被搞怕了，于是现在变得有些未雨绸缪，很是不放心，就像担心她再次忽然联系不上找不着了一样。 唯一的一次恋情是在还算青涩懵懂的时期，之后的七年不再接触感情，人被沉淀得成熟内敛稳重之后，再次尝试感情，对温言初动了心，现在才发现，原来对一个人动心之后，你连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担心。 担心会不会伤着，她那么笨会不会怎么样了，诸如此类的问题。 温言初坐在咖啡厅里头，透过落地窗户看着外头车位上拉风的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无聊就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新手机来。 主要是程柯特别不放心，于是之前在数码专卖店里头的时候，就已经让店员把她的sim卡给装好了。 新手机上什么都没有，打开拨号页面，言初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仔细思索了一下，发觉自己竟是除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能背出来，小婵的手机和端凝的，她甚至都只能记得一个尾数。 但是只凝眸仔细一想，一串十一个数字就在脑中跳跃出来，手指在屏幕上顺利地点着，认认真真地念了一遍，就有些得意起来。 唔，没错，这的确就是程柯的号码，她除了自己号码之外唯一还能背出来的一个号码，微微笑笑，伸手就将号码储存了进去，依旧是大腿两个字，一点儿没打算改，只不过，思索了片刻之后，在大腿后头加了个爱心的符号。 当然，其实也不排除程柯号码比较好记的缘故，当初言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电话号码听顺口的，现在才察觉到他的手机号码非常规律，abcdabce这样子的模式朗朗上口。 然后就登着咖啡店的wifi，下载了好些常用软件，自然也把通讯录从云端上的备份给拽下来了。 至于手提电脑和平板电脑……温言初觉得自己还是先把手机玩儿利索了再说。 喝一杯伯爵奶茶的时间，趁热呼噜呼噜慢慢喝下去的话，时间差不多是十五分钟。 还没喝完一杯，来接她的车子就已经到了，温言初目光会时不时地朝外头路面看过去，所以看到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在门口停下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已经到了。 外头的天空飘着绒绒的小雪，尽管才下午，但是天色有些微微的暗沉，其实这样的午后这样的天气，在咖啡厅里头喝上一杯热饮吃些小点原本就是最惬意不过的选择了。 言初看着从黑色轿车副驾座位上走下来的人，一身黑色及膝的长款毛呢大衣，大衣的领子微微立着，里头依旧是衬衫领带西裤，只是衬衫外头罩了一件羊绒背心。 一走出车门，他就撑开了手中那柄长杆的黑色大伞，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撑着伞朝着咖啡厅走了过来。 看着欧唯圣的模样，温言初微微笑了起来，一直都没多细心认真地打量过欧秘书，眼下看起来，脑中冒出了个想法来：欧秘书可真帅啊！ 可不是么，他修长高挑的身形，穿上这样一身衣服，显得特别有气质，撑着那杆黑色的伞，也更衬托了他清冷淡薄的气韵。 他没穿西装的样子，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少了穿上西装的那种谨然严肃，又没有休闲装的随和，这一身倒是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清冷桀骜。 温言初甚至注意到旁边那桌也坐在落地窗边的三个姑娘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欧秘书的方向，甚至还能够听到她们小声议论的声音，“呀，快看，外头那男人可真帅啊！” “是啊，那身长呢子大衣真好看，真是风度也有了温度也有了，打着伞的样子可真有味道！” “等会你去搭讪呀，你去搭讪！” 旁边桌坐的姑娘都是二十岁最多二十出头点儿的模样，也难怪有这么颗少女心，刚才程柯还在的时候，温言初就注意到她们也老是朝着程柯看，然后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那时候倒是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因为程柯就坐在这儿的缘故她们估计也不敢太放肆，但是眼下欧秘书还在门外，讨论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几乎可以让温言初推断出来刚才讨论程柯的时候，这几个年轻的姑娘大概会用个什么语气和措辞。 她们也就是说说罢了，就程柯欧唯圣这种对陌生人冷淡疏离的性格，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生人勿进的温度。 温言初唇角露出友善的笑容来，看着这三个姑娘，只觉得像是看到了大学时期的自己和左婵端凝的模样。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铜铃叮铃叮铃地摇晃着响了几声。 有服务员在门口喊着欢迎光临，欧唯圣眸子微微眯着，目光已经朝着咖啡厅里头扫视一圈，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人影，正灿烂着一张笑脸对他招着手，“欧秘书，这里。” 欧唯圣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角不由自主的有了笑容泛起，原本他依旧还休着病假，因为近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但是邵擎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听到临时工作的内容是去接温言初，并安全把她送回家这事儿。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直接朝着这个地址过来。 “温小姐，下午好。”欧唯圣朝着她走过来，姿态和语气都很是恭谨温和，“我过来送您回家。” 温言初点头笑了，“听说你都还请着病假的呢，太麻烦你了，欧秘书，你身体好点儿了吧？现在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好多了，谢谢关心。”说着，已经伸手帮她拿了那几个盒子，原本温言初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和他走出去，但是甚至就连她都没有察觉到任何预兆，欧唯圣的手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两百一十五章 闹腾 第两百一十五章闹腾 欧唯圣说‘好多了，谢谢关心’的时候，温言初觉得自己都还能听得见他声音里头的那抹熟悉的淡然疏离，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已经帮她拿了东西，并且顺便另只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虽然冬天穿的衣服都不薄，不存在感受到体温这么矫情的事儿，但是他的力道，她却是能够清楚感觉得到的。 并且他后面这句，‘走吧，我送你回去’也已经没有了那种严谨恭敬的距离。 但其实温言初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以她那颗鸡脑子的脑容量和那迟钝的反射神经，一时半会儿也根本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定在她看起来，这事儿还挺正常的，外头地面湿滑，欧秘书虽然平时冷淡了点儿，但也算是个绅士，扶她一把也没什么不对劲。 欧唯圣侧目看她一眼，目光微微闪烁，心里头无声地轻轻笑了一下，她似乎还是跟小时候，他记忆中的那个圆滚滚的肉丸子顾小西一样，只要没用用力伤害过她的人，对谁，她都觉得对方是善意的，对谁她都会露出笑脸来。 上车的时候，温言初就已经将电脑盒子都拿了过来，重新捧在自己的手里头。 欧唯圣没说话，上车之后也只吩咐司机开车去绿江小区，然后就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心情依旧很好，哪怕没有言语的交流，只要知道她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哪怕不用说话都没关系，只要知道她在，欧唯圣觉得就很好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温言初会是个坐不住的，显然也是因为得了礼物心情好了，也就有些献宝的心态冒了上来，毕竟和欧秘书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多少……算是熟脸，所以就有些微微的得意和喜悦，笑着说这些东西都是程柯买的。 不难听出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高兴，欧唯圣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下一刻，坐在后座的人已经直接就朝前，扒住了他副驾座位的椅背，声音离他很近，“欧秘书，你用微信或者qq么？我们可以加好友啊……” 也不是随口一说，毕竟对方是程柯的秘书，她以后肯定是会经常碰着的，距离别这么疏远其实也好，而程柯的另一个秘书邵翎溪，温言初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相较而言，欧唯圣的清冷比起邵翎溪的敌意和不屑来说，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欧唯圣愣了一下，看着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崭新超薄白色手机，片刻没发出声音，看清楚了屏幕上头软件的好友添加界面，他才低声说道，“我目前，没玩这些。” 没玩……那就算了。 温言初喔地应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机重新在后座坐好，没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当场就下载了软件。 抵达绿江小区之后，温言初也没等别人来帮自己开车门，捧着自己的礼物就下车去，只回头和欧唯圣说了声，“欧秘书再见，你要是去公司的话，麻烦告诉程柯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院子进屋去，欧唯圣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什么音节都没有发出来，手机已经开了软件，屏幕上的画面正停留在添加好友的页面。 只是她都已经走进屋去了。 “少爷，现在去哪儿？”司机老王侧目问了欧唯圣一句。 “回家继续休病假，如果没估错，现在程昱宽那个老头应该是在找程柯的不痛快，我没什么必要搀和。”说着，欧唯圣转头看向老王，“老王，之前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么？” 老王点了点头，“已经办好了，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最迟明天就能收到，说不定已经收到了。” 欧唯圣点了点头，目光最后朝着旁边的建筑看了一眼，“开车吧。” …… 嘉禾集团总部。顶楼。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是这么个感觉，秘书室里头人心惶惶的。 谁也不敢去送那茶，从邵特助办公室电话的吩咐过来，说给董事长办公室里头的程老先生泡壶茶过去之后，大家都一直揣揣的，泡好了的茶就放在托盘里头，只是谁也不愿意送过去。 程昱宽的脾气这个名头整个嘉禾里头恐怕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大家现在都只觉得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地害怕。 没一个人自告奋勇，心里头都祈祷着程少能快点儿回来。 程老先生一看就是来找程少的，并且还很有可能，不是什么痛快的事儿，程少要来了就能接下老先生的怒火，他要是一直不来，他们这些小兵就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小邵，你父亲邵特助也在嘉禾工作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和程老先生也熟吧？要么，你送进去？” 秘书室主任走到邵翎溪办公桌旁边，试探性地这么问了一句。 邵翎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自然也就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站起身来就走过去拿了那装了茶壶的托盘准备个程昱宽送过去。 看着她走出去，秘书室里的人员们纷纷议论起来，“你看，这有裙带关系的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啊，要让我，我可真没这个胆子和程老碰面，程老的名头，比蹦极更让人害怕。” “可不是么！要是即将要过来上班的那个温小姐，估计就更好搞定了吧？” 这话一出，秘书室的工作人员们大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只有些还不太明所以的问了，“怎么怎么？为什么？就上次程少带进来的那个女的么？裙带关系是肯定的了，只是究竟是什么关系？” “孤陋寡闻了吧？什么关系？”说话的人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才补充道，“少奶奶以后和咱们在一个部门上班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可都警醒着点儿，这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事儿。” 好几声倒抽气儿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董事长办公室里头，也传出了一阵摔砸的声音，“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是来见程柯的！叫程柯来！我孙子呢！我要见我孙子程柯！” 第两百一十六章 高腔 第两百一十六章高腔 瓷质的茶具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落的结果自然只有一个，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邵翎溪眉头皱了一下，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惧色，毕竟也清楚，自己不过就是个实习秘书而已，程昱宽的名头虽臭，但就只臭一张嘴和大嗓门，倒是从来没有对员工动过手的。 她垂着头不出声，静静地站在那里。 程昱宽一声冷笑，“哼哼，怎么？现在你们都看不起我了么？你父亲看不起我么？所以才一直没过来和我打招呼，反倒派你这么个吃白饭的代表过来了？程柯也是没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了么？现在都还没个人影！” 邵翎溪不做声，只静静站在原地，算是表达了非常良好的素养，虽然她很想给出面前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始终沉默着，只想着他赶紧吵吵嚷嚷结束了就好了。 程昱宽见邵翎溪半天都没说话，只觉得似乎这个臭丫头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下子就更加烦躁了，索性直接就扯了手边的烟灰缸，朝着邵翎溪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原本邵翎溪就垂着头，根本就没看到老头的这个动作，于是根本就没躲，不偏不移地站着。 其实程柯只再晚一分钟抵达，不，或许只再晚半分钟，邵翎溪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程柯看到这一幕，直接冲上来推开了她。 嘭一声钝响，水晶的厚重烟灰缸直接在墙壁上砸得四分五裂的，落在地上。 邵翎溪回头看了一眼那碎落一地的大块水晶，脸一下就白了，腿都有些发软，这么大一个烟灰缸，如果不是刚才千钧一发，那准头就是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程……程柯哥哥……”她喃喃出一声来。 程柯原本手就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带离了一些位置，此刻邵翎溪抬起手来轻轻抓了抓他的袖子。 这个动静比先前的动静还要大，就连邵擎都从办公室里头探头出来，赶紧就匆匆跑了过来。 “你先带溪丫头出去。”程柯声音低沉语气沉稳，侧头对邵擎说了一句，“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邵擎没拒绝也没做声，只揽了自己女儿的肩膀，就走出董事长办公室，顺带将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一道缝都不留。 就这门的良好隔音效果，里头就算是敲锣打鼓，外面都听不见了。 办公室里头就祖孙两人。 程昱宽脸上依旧是退不下去的怒火，而程柯脸上一片寒凉。 “爷爷。” 他淡淡叫了程昱宽一句，得到的首先就只有程昱宽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哼！”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爷爷？爷爷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呢？”虽然不是什么高兴的话语，但是程昱宽的语气已经好了几分，怒气消散了一些，看着程柯。 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孙子，家里就这么一棵独苗苗，他是最疼的，小时候别说打了，不仅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一下，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甚至别人要是对程柯起个高腔，程昱宽都能发火。 “爷爷，你再怎么也不能在公司对员工动手，刚才那么大个烟灰缸对着脑袋砸过去，是要出大事的，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么？” 程柯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听上去一片凉薄，也没了往日的亲昵，脸上没有丝毫笑容，让程昱宽有些难受。 “这还不是都怪你？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子，如果不是你惹我生气，我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么？柯柯啊！你要知道，爷爷都是为了你好啊！”程昱宽这一句说得还有些语重心长，下一句就已经直接忍不住了情绪，“那个女人就是个奔着我们老程家的钱财来的！你别以为你能够瞒得住爷爷，你是不是让绍家那个小子给你办了几份产权过户的手续把那些产业给那个女人？你可别狡辩，房产局有我的老朋友，这事儿绝对错不了！” 程柯没有想到爷爷会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所以没马上答复，微微皱了眉头片刻才说道，“那个，和她本人的意愿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送给她的，毕竟她嫁给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她，她甚至都不清楚这件事情。”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这样的话，在一个一世精明的老奸商耳中听来，简直是太单薄无力的解释了，程昱宽哪里可能会相信？冷冷笑了一声，就说道，“就别说这些来骗爷爷了！这年头有谁是不爱钱的？柯柯你姓程你从小就宝宝贝贝的养大，咱们家产业之大你从小哪怕是在这个圈子里头都是高人一等的！想娶谁家的千金，她们都能排着队让你挑！而这个女人她是个私生女，顾家的私生女！你难道还不清楚在圈子里头私生子女的名字有多卑微多难听是多大的笑话么？！” 程昱宽有些懊恼，拐杖重重地在地面戳着，发出咄咄咄咄的声音。 “就算是你爹！那娶的也是名门望族家的姑娘，你外祖家在南方的家业，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吧？”程昱宽搬出了程嘉泱和陆曼的事情来，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程柯的脸色倒是有些变了。 “陆曼认识嘉泱的时候，嘉泱只是他们家的一个特助！”程柯眉头皱着，音量也高了起来，“爷爷你究竟明白不明白？从刚开始，外公家就根本没有嫌弃过爸爸究竟是不是名门望族家的儿子，就算他只是陆氏的特助，也没有关系，他们认可的是程嘉泱的能力和人品！只有你才报着门当户对的想法，爷爷！只有你！” 程柯这样的情绪，让程昱宽觉得有些气闷，孙子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说话过，甚至就连当年，当年那个叫米衡的丫头死掉了之后，程柯明明猜到了就是爷爷的手笔时，他也没有这样和程昱宽大小声地说话过，只是随了他的意，去了美国留学，并且甚至一去就直接去了七年。 所以程昱宽的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眼底里甚至透出了几分阴鸷的味道来，他只是垂着眸子，声音倒是变得平静了几分，“柯柯，你和爷爷说说，你是不是还记着七年前那个姑娘？” 第两百一十七章 心计 第两百一十七章心计 “柯柯，你和爷爷说说，你是不是还记着七年前那个姑娘？” 程昱宽问了一句，程柯并没有马上回答，所以程昱宽又记着说道，“其实你肯定还是记着的吧？否则，这个和你扯了证的温言初，也就不会长得和当年那个姑娘那么相像了。” “唉！”程昱宽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张脸究竟是有什么魔力了？一个你这样，两个你还是这样！你就是记着当年那姑娘，所以现在才这么执着吧？” 程昱宽的想法很简单，温言初就是米衡的影子，如果不是她长了一张和米衡相似的脸，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和程柯扯上什么关系，所以程昱宽自然也就认为，程柯是因为太过执着于当年米衡的事情。 毕竟，程柯去美国之后，程昱宽一直都有暗中打探孙子的消息的，课业很好，身体不错，没有女人。 如果说程柯在美国谈哪怕一百次恋爱，程昱宽都觉得比一次不谈要放心得多…… “和米衡没有关系。”程柯终于出声，低沉地说出这一句，“我娶她，是因为她是温言初，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是，想必爷爷应该是不记得的，再过几天就是米衡的忌日了，七年前的她就死在那天。” 他又怎么可能会记得呢？程柯心中冷笑一声，程昱宽这一辈的这些商界里面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们，谁的身上没有背个几条人命啊…… 哪里还会记得这些？他们早已经被金钱利欲和名望蒙蔽的双眼了。 程昱宽的眸子依旧垂着，看着手指上的金玉戒指，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堆，目光更加阴鸷几分，“徐木梁那小子的闺女你也见过了，那个徐以岑，我也见过一次，那姑娘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硕士，茶道花艺，钢琴舞蹈，那都是精通的，这种姑娘才般配得上你！而且柯柯，咱们新项目很快就要被推出来了，徐木梁那小子作为最大的股东，绝对是一只领头羊，而且人家那边也说了，不会在意你曾经和人领过结婚证，这年头年轻人哪个没做过些错事儿呢。” 程柯的眉头始终皱着，抬眸看了程昱宽一眼，忍不住有些想笑，其实从小他还特别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爷爷总是那样水火不容，明明爷爷就很慈祥啊。 现在是终于明白了父亲和爷爷水火不容的原因，就程昱宽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其实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他强硬地想要塞给你他觉得是正确的东西，就觉得那是对你好的，完全不顾及你的想法。 这种完全的强势，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反感，厌倦，甚至……怨憎。 程昱宽显然并不知道程柯心里在想什么，说完这句之后，就站起了身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自然也是朝着程柯的方向走。 “总之，也不急在这一天，柯柯你好好考虑考虑，改天给爷爷个答案吧。”程昱宽枯槁发皱的手掌，轻轻在程柯的肩膀上拍了拍，就准备朝外走。 “不，不用改天了爷爷。”程柯声音漠然但是语气坚定，“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程昱宽眼角一抽，背对着程柯，目光已经冷了下去，抓着拐杖的手也用力地紧紧攥了起来。 “我娶温言初，或许刚开始多少有些你说的原因在，或许因为她长得像，但是我娶她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是温言初，而我程柯，爱上她了，所以我不会放弃不会退却不会离婚，我会一直和她走下去。不管她是私生女也好，什么都好，只要她是她，我就爱她，所以爷爷，你不用等了，这就是我的答案，至于那个徐以岑，谁爱娶谁去娶吧。” 程柯没有等到爷爷的任何声音，老人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出门去。 程昱宽目中寒光四溢，爱？好！好好好！原本还想着能够好说，眼下看来，倒是留她不得！ 程昱宽走出门秘书姜淮就赶紧跟了上来，看着老爷子不太好的脸色，关切地问了，“老先生您还好吧？您脸色不太好看。” 程昱宽只是紧紧皱了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坐着电梯去了停车场，上了车之后，才吩咐了姜淮，“打给顾扬，告诉他，动作快一点，他那个便宜私生女，我留她不得。然后再打电话给那个姓欧的小子，这件事情还要他帮忙。” 老人的语气中都是嗜血的冷，姜淮忍不住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拿出手机没有马上拨通，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老先生，拨给顾扬我还能明白，只是欧秘书能帮上什么忙？那不是少爷的秘书么？” “哼。”程昱宽冷冷一笑，心道自己在商界打滚这么多年了，自然是看人极准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欧唯圣是个懂事儿的，非常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八面来风的墙头草，“那个欧秘书是个脑子灵活的，有他里应外合的，到时候他能拖住柯柯，随时能把柯柯的消息告诉来给我知道，这么一个四面玲珑的人，花点大价钱收买回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回头开张支票出去，面额大一点都无所谓。” 姜淮在一旁赶紧应了，脑子里头想着欧唯圣究竟是个什么性格来着？怎么能在老先生嘴里头得这么高的评价？ 只是手中的动作也不含糊，马上就拨了顾扬的电话号码，电话还没接通的间隙，程昱宽沉声说了一句，“这事儿不能再拖了，那个女人必须赶紧解决，不然等到嘉泱和曼曼回来了，就没那么好办了。” …… 程柯不是没有想过爷爷的脾气是不是又会如同以前那样，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的。 程昱宽走了之后，程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清洁工进来清扫那些瓷器和水晶的碎片，他就坐在椅子上凝眉想着事情。 思索了片刻之后，伸手拨通了内线电话，先是问了一句，“溪丫头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我让她先回家了，你呢？老先生怎么样怎么说？” “能怎么说？”程柯声音有些苦涩，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李赟带两个人，以后跟着言初吧，我不放心。” 第两百一十八章 监视 第两百一十八章监视 邵擎知道程柯是怕了。七年前的事情已经让他有了阴影，于是马上就应了，“我马上交待下去。” 而程柯的确是猜到了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是他心里头一直还是有着念想，觉得爷爷或许不会这么做，毕竟，他老了。所以程柯并不认为，这个老人还能够再次做一次七年前的事情，能够将他逼往异国他乡足足七年的事情。 李赟的出现有些突然，让温言初有些束手无措。 事实上，她到家之后，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着程柯买给自己的礼物，新的手提电脑平板电脑和手机，毕竟每个人刚买回新东西，都会有些新鲜感。 更何况是自己丈夫买回来的，于是言初坐在沙发上玩着。 外头原本还下着细细小雪，忽然就雪霁转晴，太阳从云层里露出脸来，投下光芒，外头的光线从阴沉一下转成明亮。 在这样的寒冬，温暖的阳光总会让人忍不住投去目光，于是温言初朝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先看到洒了一地的阳光，再看向院子，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停在院子外头的那辆黑色轿车，和整齐站在黑色轿车外头的四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每个男人镇守一个车门，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让人不由得会联想到…… “喔……还真像守灵车的……” 温言初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眼睛微微眯了眯就看到了站在副驾门前的李赟。 李赟？他怎么…… 刚想到这个开头，言初就已经揣测到问题的答案了，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拿起了沙发上自己的厚外套一边走出去一边套上。 只是刚走出门，原本几个像守着灵车一样站在黑色轿车旁边的黑衣男人们，就已经动作整齐一致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李……李赟，你怎么来了？”虽然之前李赟也曾经跟着过她，但是温言初是真正没有察觉到这种阵仗的，所以眼下看起来觉得视觉冲击感很强，弄得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甚至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李赟怎么来了？李赟还能为什么来？他是个保镖，确切的说是安保队队长，已经在程嘉泱身边工作很长时间了。 来自然是当保镖的，于是李赟觉得这问题也有些无厘头，没马上回答，只定定看着温言初，好一会儿才笑笑地指了指自己胸前嘉禾总部的胸针和安保队的名牌，职务安保队长后面写着他那个看上去特别复杂特别男性化但是念起来又特别女性的名字，李赟。 “太太，你说呢？”李赟反问一句。 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李赟无意让她赧然，就继续说道，“是少爷的意思，他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让我以后就负责你的安保工作，请别担心，我们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生活，会保持礼貌距离，你不用在意我们，继续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李赟说得简单直接又客气，温言初也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大概就是程柯…… 温言初并不知道程柯的顾虑，眼下的直觉就是，恐怕他就是担心她再次联系不到跑了……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很快舒展然后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 其实……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吧？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走进屋去的时候，温言初皱眉朝着李赟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李赟注意到了温言初的皱眉眼神，看她进去之后，不由得一拍脑门说道，“糟了，我想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暗中看着的吧？” 其实这个被监视，言初心里头有些微微的不痛快之后也就没什么太大感觉，那四个黑衣服男人的存在感真的很低，甚至就只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头在屋子外头，也不进来，轮流去车里头暖和一下罢了，大多数时间都注意着屋子这边的动向。 更让温言初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 “小达！那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是我现在家外头就四个人看着！忌日那天我也没办法出去了！”温言初的声音中有着懊恼，虽然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小达先前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表现出的态度竟然是惊讶。 “那就是问题的重点，是不是啊你？顾小西，你说的那个可是嘉禾的少爷啊，从你的话听起来意思是他就因为我把你带走了他联系不上你了，就给你安排了几个保镖守着你？他二话不说见面就兜脸一拳我还能够认为那是男人面子上下不来的必然之举，但是这个？这明显就是争风吃醋地在意你啊！”宋达在那头语气似乎比温言初的情绪还要激动许多，紧接着就是一阵啧啧，听到这声音温言初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要开始损人了不然就是各种阴阳怪气儿，果不其然。 “啧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顾小西你还是个魅力无边的家伙，我想到你小时候那肉丸子的模样，真觉得不太可能啊，是了，你说程柯是不是没看过你小时候臃肿的模样？要不要我奉献两张珍贵的照片过来？” 宋达肆无忌惮地在那头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朗，赶在温言初说出第一句愠怒发飙的话语前就马上转了口说道，“行了别担心，墓地的位置我已经帮你查到了，只是你是想要在那女人忌日过去？还是打算先过去看一看？” 温言初只迟滞了片刻，就答道，“还是等到忌日那天吧，其实我也想去祭奠下，毕竟……她也挺可怜的。” 宋达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照片，那是父亲的手下拿到的米衡的照片和当年她出事的卷宗文件副本给他看，并不难，交通事故科那边很快就查到了。 宋达没忍住，轻声劝了一句，“其实你没必要去的，毕竟，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怎么样的可怜也好惨烈也好，那都不关你的事情，顾小西，你就是你自己。” 宋小达哪里会是说这种励志话语的人，温言初太了解他了，所以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温言初这么迟钝的人也能够察觉得到了。 轻问一句，“你看过她照片了是吗？像我，是吗？” 第两百一十九章 宋达的提醒 第两百一十九章宋达的提醒 “你看过她照片了是吗？像我，是吗？” 奇怪的是，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难道不是原本应该情绪激愤的么？ 别说电话那头的宋达觉得奇怪，就连温言初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麻木到这个地步了么？ “顾小西，你这翻脸够快，昨天还要死要活地哭着呢，你这究竟是情商太高还是情商太低啊？”宋达不解地问了一句，坐在那头挠了挠头，只觉得大概是出国留学太久回来和这丫头见面时间不长，所以错过了太多了？弄得现在都有些揣摩不透她的心思和反应了？ “这么说你是已经看到她的照片了。”温言初对于宋达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自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宋达想，废话！能不看到么，那么大块墓碑，上头遗像上的女人笑颜如花，更不说父亲的手下送回来的资料里头这照片。 宋达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眉头轻轻皱着，只觉得有些费解，“你先别跟我扯照片的事儿，你先说说你这状态究竟是几个意思？你还难受不难受了？我听你这状态，合着你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不要当替身不要当影子那都是我一场幻觉是吧？” 宋达语气里头多了几丝狐疑，“我怎么觉得你这脑回路我是越来越难理解了呢？” 别说他，温言初自己都觉得有些难理解，是有些奇怪啊，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生气。 “估计是我也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过了，哭也哭了难受也难受了，现在感觉没那么大起伏了。”就心里有着闷闷钝钝的难受而已，倒不至于让自己情绪失控再次歇斯底里的哭出来，这样……其实也好。 “程柯知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程柯已经知道了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在装作不知道而已？哎哟我去这也太拗口了。” 宋达说完这极其拗口如同绕口令一般的一段话之后，自己低咒一声，温言初也被绕得有些晕了。 理清了小达话里头的意思之后，她没有回答。 程柯知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程柯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他那么聪明。 而且程柯去茶馆拿回了戒指，证明他知道她去过茶馆，他过目不忘的超群记忆力，使得他能够记得他在茶馆和徐木梁说了什么，那么也就能够联想到温言初听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忽然闹脾气联系不上。 如此一来一目了然。 他也只是不提罢了，温言初想起他说了，自己什么都可以问他，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只是不要再像那样联系不到人了。 从这个态度这个意思就不难看出，程柯知道她已经知道米衡的事情了，包括米衡的长相。 宋达听她说了这个情况之后，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就没了那些调侃戏谑，略带鼻音的声音低沉醇厚地认真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么他就已经做好了和你解释的准备了，只要你问，他就能说给你听。说实话，我觉得他是挺在乎你的，虽然你又傻又笨还迟钝，但是看得出来，他挺在乎你的。” 温言初忽略掉小达损她的那些话语的片段，小达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有片刻的怔忪，说实话，她自己也看出来了。 而且她是知道宋达性子的，绝不会为了宽她的心说什么忽悠她的话，她虽然迟钝，但也知道，程柯当初那么不同意离婚，并且就程柯清冷淡然的性子，对她事事迁就，真要一点儿不在乎，也不存在。 见温言初不说话，宋达嘿嘿笑了笑，“怎么？得意了？自我膨胀了？这事儿你的确可以膨胀下，我就不明白了人图什么呀，他一个继承者，财阀家的少爷，看上你哪点儿了？难道是这年头人口味都变了，就喜欢没脑子的？” 宋达没事儿就喜欢损她，温言初也早就已经习惯，懒得理他，丢出去一句，“你差不多一点儿就行了啊，老这么损我你是有快感还是怎么的？” “那当然，起码得让你心里不痛快一下，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有异性没人性，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如果你一直没人要，我得娶你的。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你就这么对我的，我挨了一拳你不闻不问的。” 宋达在那头爽朗地笑着，毫不收敛地继续吐槽着温言初，只觉得这仿佛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乐了。 “你还好意思说，程柯脸上缝了四针，医生说多少都会留下点疤痕，而且昨晚还伤口感染高烧起来，折腾了一晚烧才退下去今天又去公司工作去了。” 温言初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了多少对宋达的埋怨和多少对程柯的心疼。 让宋达忍不住心尖抽了抽地难受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难不成还指望我站着被打么？怎么说都是被你拉下水了你还好意思怪别人。” 心里头一抽一抽难受的感觉，让宋达不想再继续多说什么了，于是就很快说道，“总之，有人替我接手了你，算是了了我的大难，感激不尽。他看来是在乎你的，你啊，就好好过着吧，毕竟你们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安安生生的，两人那就是一辈子了。” 宋达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听得温言初觉得有些别扭，没继续说这个赶紧换了话题，“对了，你和绍华是什么情况？” 这才想到宋达和绍华熟识的样子，又联想到刚才在咖啡厅看到的那一幕，温言初下意识想套些口风，也就这么问了。 宋达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见她好奇也就直说，“喔，我在英国留学时比我大两届的学长，又是一个地方的，那时候走得比较近，这次回国来也是因为和他联系了，他说他手底下的事务所份额打算转让，问我愿不愿意接，比起回来重头开始发展，他那事务所名气很大，我不接白不接，我就应了，赶紧考完试拿完该拿的资格我就回来了。” 温言初目光闪了闪，组织了一下语言，就继续套话，“绍华那事务所不是风生水起的么，他在业界又有名声，干嘛要转给你？这不是等于做慈善么？” 宋达听了这话也不恼，笑了笑，“人和我们不一样啊，他和你家男人一样，财阀家的少爷，总归是要继承家业的，不过他和我说的理由是说，他打算忙自己的婚事，而且以后要接掌家业了。” 婚事。温言初眼睛圆了一下，想到咖啡厅的陌生女人，联想起来，婚事，未婚妻，周悄悄。 第两百二十章 温暖生活 第两百二十章温暖生活 婚事，未婚妻，周悄悄。 左婵要怎么办？温言初不是爱管闲事儿的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人的事情，她是从来都不爱管的，所以大一的时候，冯俊德的腿断了，她听到之后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自己该吃吃该睡睡，没有任何烦恼。 哪里会有现在这样苦闷纠结的心情，一门心思地担心着小婵要怎么办，要知道温言初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也就没了和宋达继续聊的性子，她倒想有个可以倾诉一下一起商量下的人，但是左婵这事儿说起来一两句还真说不完，而且从旁人的角度，还不知道怎么看待左婵呢。 再加上和宋达这种她说三句他能插嘴损两句的聊天方式，把这事儿讲完顺便讨论清楚的话，葫芦娃都能看两集了。 于是没再说两句，就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答应了宋小达下次她请吃饭，以弥补他挨的那一拳之后所受到的心灵创伤。 电话一挂之后，宋达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按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见鬼了，我为什么难受？这没心眼的家伙有人接手了我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么？” …… 另一头温言初在家里百无聊赖，不上班果然不是个事儿，感觉人都跟被抽了骨头似的懒，想着这样的状态还得持续到下下个周一，脑袋都大了。 手机来了短信，温若素虽然在电话里头话说得难听是难听一些的，但是卡号倒是发得很利索，格式也非常正确，姓名，开户行，卡号。 所以说人你就算有再大的傲气和清高都好，当你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那些也就都是个屁了。 温言初赶紧下载了手机银行把钱打了过去，然后非常公式化地给温若素发了条短信：钱已汇，请查收。 温若素没回，温言初反倒觉得轻松起来。 程柯下班之后也就直接回来了，看到守在门口的李赟，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只要自己在的情况下，他倒是不需要人看护着温言初的。 原本还对温言初去工作的时间有些许意见，今天这事儿一闹，现在反而觉得挺好，她晚点儿去上班也好，不然，今天直面程昱宽怒火和那个水晶烟灰缸的，恐怕就不是溪丫头了。 回家的时候，温言初正在做饭，程柯一走进玄关就听到了厨房传来炒菜的动静，放下包，换了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了温言初在忙碌的身影。 她依旧是像洗澡时异样，哼着那种自己改编了歌词的曲子，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想吃你，就想吃泥鳅，哈哈哈好不好，今天我们吃泥鳅……” 程柯一个忍不住，唇角就弯了起来，她还没察觉到他的出现，依旧兀自在做着手中的动作，程柯侧目看了一眼。 今天的菜色，油炸泥鳅。 温言初也是够可以的。程柯心里这么说了一句，就走了上去，“吃泥鳅？” 背对着他的女人一个抖索，被他的无声无息吓了一跳，然后才转过身来看他，“猫科动物么？走路都没声音……” “明明……”程柯有些无奈，伸手宠溺地捏了她的鼻子，“明明是你自己唱得太来劲了，哪里还听得进其他的？” 言初也不反驳他，只指了指外头的方向，“李赟走了？没走的话帮我问一下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准备煮饭了。” 说着就拿出电饭锅的内胆来准备淘米煮饭。 “他走了。嘉禾的职位都不管饭的，餐补每个月都发过了。”程柯答了一声，一副公事公办冷血心肠的资本家样子。 从她手中接过电饭锅内胆，舀了一杯半的米，停顿了一下，侧目看了温言初一眼，就看到她依旧还眼巴巴地看着他，于是程柯马上就想到了她的食量，又补上半杯米，再转眸，她已经满意地去忙做泥鳅去了。 结果到最后，温言初也没能搞定油炸泥鳅，她拌好了要裹在泥鳅外头的炸粉面浆，但是才第一条泥鳅下油锅，就被油爆弄得花容失色。 嘴唇咬得越来越紧，动作越来越紧张，动作也越来越慢。 程柯侧眸看着她的糗样，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朝前走了一步，“要不要……”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温言初这个家伙就已经马上“要”一个字接过，动作非常快速，甚至可以用急速来形容地脱掉了围裙给他穿上，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她动作迟滞紧张的样子？ 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反应迟钝的，这反应简直太快了。 程柯无奈地垂眸看着给他穿上围裙的这个小女人，她真的很矮小，对于程柯的身高来说，此刻看到的就是她的头顶，但是不难感觉到她的小手环了他的腰，扯着围裙的系带在后头给他系上。 程柯的手轻轻抬起来，手掌放在她的后脑，然后轻轻按住，索性直接就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头了。 “别动，我给你穿围裙。”温言初嘀咕了一声，手中已经赶紧系上了围裙系带。 就这样挺好，程柯想，哪怕以后每天的日子都是这样，也挺好的。 然后他顶着油爆的压力，手背上被油星子爆出好几个红点子出来，手中动作一直很利索迅速地将泥鳅都给炸了，又再炒了两个菜。 温言初已经盛好饭将炒好的菜都端去餐桌了，非常乖巧的。 程柯的手艺可圈可点，温言初是个不挑嘴的，吃得很好，吃完饭又非常乖巧主动地去洗了碗。 两人之间，感觉已经越来越夫妻了。并不只是每晚的同床共枕，更从一些生活中的细节可以看得出来。 原本以为今天就算完了，温言初拿了自己的新宠，平板电脑和手机窝到床上去玩耍，还没玩够一个钟，就被已经洗好澡的程柯直接从床上拎进了浴室去。 美其名曰，姑娘家得天天洗澡才行，哪怕身在北方的寒冬腊月。 只是洗完澡出来温言初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床上的男人露出诱人精壮的胸膛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来办人生大事。我这是合法要求。” 第两百二十一章 再接再厉 第两百二十一章再接再厉 夫妻俩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说实话，如果再没有一个需要早上按时上班的工作来做的话，温言初觉得自己都快要分不清白天晚上了。 只不过，说实话在这样的天气里头，每天窝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头，哪怕无聊，都是舒服的。 程柯都会很准时的下班，回来和她一起做晚餐，吃完晚饭，他办公她玩耍，要么玩一玩平板电脑，要么摆弄一下手机，要么拿一本小说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看，程柯有时候会侧目望过去一眼，说不定就能看到她有些打瞌睡的样子。 有时候她会和端凝讲讲电话，只是因为上次看到绍华和周悄悄的事情，所以这两天也一直都没和左婵联系过什么。 偶有电话，也都只是随口聊几句想要敷衍过去，温言初连探口风都不敢，她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左婵又太了解自己，只要她有一点点探口风的意思，左婵就能够很快地发觉。 除此之外，一切安好，唯一有些困扰的是，温言初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隐隐的坠涨，似乎是某个每个月造访一次的亲戚要来了的兆头。以至于这两天每天晚上程柯雷打不变的人生大事时，都会让她在愉悦之余，感到有些许难受。 月历上离米衡的忌日已经越来越近，温言初觉得自己担心的问题又多了一个，除了米衡的忌日，还有这个月已经推迟了两天的大姨妈，她以前一直蛮准的。 所以……温言初想，要不然，就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情况太多太复杂，自己脑子太乱了。 要不然就是自己终于摆脱了二十五年的小娘子军之身，于是大姨妈还没习惯呢，闹了闹脾气推迟了两天。 要不然，就是怀孕了。 于是这下腹坠胀的感觉反而让温言初有些放下心来，呼……总算要来了。 程柯就坐在书桌后工作着，时不时翻动文件发出纸页翻动的响声，外头夜幕已经降临，他桌上的复古台灯透着柔黄的光线，温言初坐在一旁的藤沙发上，落地灯就在她手边，也是照下暖黄的光。 温言初正看着手中的小说，猛地就眼睛一圆站起身来，匆匆冲到厕所去，在马桶上坐下之后，只看到内裤上有几点血点子，纸巾擦了擦，纸巾上也只有一点点殷红的印子。 这不科学…… 她哪次来大姨妈的时候，不是泪流满面血流成河的场景？这一次这点儿毛毛雨，也太斯文了…… 虽然是这么想，温言初还是赶紧找了卫生棉垫上，好险头两天就准备好了，不然这天色都晚了，外头冷得死人，还真不方便。 一打开洗手间的门，高挑颀长的男人就站在门口，双手环着胸口，垂眸看着她，目光中有着关切和担忧，脸上表情倒依旧是一派淡然。 “怎么了？肠胃不舒服？” 程柯问了一句，声音低沉好听。 温言初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脸色一下子赧然起来，想要摆手摇头示意一下自己没事。 只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来，就猛地想到了自己要是不赶紧说这个事实，今天晚上恐怕又免不了被他塞进浴室洗澡，做人生大事的准备工作，然后拽出来办人生大事。 就像一只被搓洗干净了之后，吃干抹净的水果…… “我……好像来例假了。”温言初小声说了一句。 程柯眉头一皱，“你都当了二十五年的女人了，青春期过了也这么多年了，什么叫做‘好像’来例假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的确是有些让人捉不准，于是温言初咬了咬嘴唇，想着也没法解释自己以前的量和现在的量的区别可以足够用上好像这个词，就索性说道，“我来例假了。” 程柯轻轻伸手在温言初脸上摸了摸，“肚子疼么？难受么？” 倒是没什么感觉，比起以前的痛经来说，这一次简直平和得可以，难道这就是摆脱了小娘子军的身份之后，会有的好处么？ 所以温言初摇了摇头，“还好，不怎么难受。” “我还是给你煮点热的吧，你先去床上躺着，今天就先别洗澡了免得着凉。”程柯这话让言初意识到，今天不用被按着做人生大事了。 “等会泡个热水脚，喝点暖和的东西，早点休息。”程柯说着就牵着她朝着卧室走去，掀开被子让她上床窝着，然后才去弄泡脚的水，顺便给她煮红糖姜茶。 烫烫的泡脚水就放在床边，干的擦脚毛巾也放在她手边，然后她手里被塞进了装了暖呼呼的红糖姜茶的杯子。 氤氲的热气的缘故吧，温言初一下子有些眼眶发热，没有哭出来，只是抬眼说道，“谢谢，你真好。”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犹记得，自己初潮的时候，只记得当时很疼，肚子很疼，疼得额头都冒汗，只是那时候，都没人关心自己，没有人给她煮红糖水，没有人打水给她泡脚，甚至没人给她买卫生棉，她还要自己去买了之后，看着上面的说明书，自己学应该怎么用。 于是程柯现在的照顾，一下子就能够让人感动起来。 温言初小口小口将杯子里头的红糖姜茶都喝掉之后，程柯都依旧坐在她的旁边，垂眸看着她光着的小脚。 看着别人的脚能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让她讶异的是，他的目光是真的很专心。 并且程柯也没有再继续去书房工作弄到十一二点，早早就过来上床陪她睡觉了，温言初看出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 他躺到旁边，习惯性地将她娇小的身体拥到怀里来的时候，言初小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我例假来了不能和你做人生大事了，所以你生气了？” 程柯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她，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以为你会怀上我们的孩子的，毕竟，我这么努力耕耘。” 温言初一愣，脸色一下子就有些红了，他因为这个而不太高兴，温言初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如何应对了，思索了好一会儿，小手抓在他腰间的睡衣都有些用力了，才吐出来一句，“呃……那个，请再接再厉。” 第两百二十二章 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第两百二十二章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呃……那个，请再接再厉。” 温言初一说这话，程柯先前还不太高兴的的表情，一下子就灿烂了起来。 俯首吻上去，松开她唇瓣的时候，就在她唇边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此刻两人谁都不知道，一颗小小的种子早已经在她的腹中萌芽，悄无声息地生长着，如若不是因为他这几天过于卖力的播种插秧辛勤耕耘，也不会有今天的这点点血迹。 小家伙像是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出了几滴血算是预警，也是孕早期不算少见的出血症状。正好让迟钝的温言初误认为是例假来了，正好让程柯也相信了，于是人生大事得以消停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程柯去上班之前，温言初都还在睡觉，他没有叫醒她来，想着她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会儿好了。 于是就打了电话给欧唯圣。 “程总，什么吩咐？” “你带点早餐过来，清淡点的。” 程柯吩咐了一句，只是这话有些笼统，欧唯圣一时没明白，追问了一句，“带去公司？” “带来我家，我太太身体不太舒服。” 程柯这话一出，就听到欧唯圣那头迅速的答复，“马上来。” 没过一会儿，欧唯圣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中式的西式的早餐都有，豆浆油条包子大饼拉面稀饭，三明治牛奶麦片…… 抵达程柯家里的时候，程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抱歉，程总，因为清淡的也有很多种类，不知道太太喜欢什么，所以……”欧唯圣很快注意到了程柯的目光，于是解释了一句。 说得过去。 程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表示理解，“下次就不用买这么多花样了，她好养得很，什么都吃。” 欧唯圣微微垂头，素来不变的表情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的确，她好养得很什么都吃，所以才在孤儿院那种地方都养得那么胖。 “你把东西放到里面餐桌去，我们出发吧。”说着，程柯就朝着停在院子外头的车走过去，司机恭敬地站在车外等着，给他拉开了车门。 欧唯圣换好鞋子就从玄关走进去，把手中的大小袋子都在餐桌上放好，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从楼梯下来的温言初。 “程柯，你怎么……” 不叫我起来五个字都还没吐出来，温言初愣了愣，看着楼梯下站着的冷峻男人，又是一身笔挺的西装，那天他一身长呢子风衣清冷英俊的样子好像是个幻觉。 温言初就刚刚起来没一会儿，看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想着他或许在楼下，于是也就脸没洗牙没刷，睡得不错心情就不错，于是蹦蹦跳就下楼来了。 程柯没见着，倒是见着了欧唯圣。 “欧……欧秘书。”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自己此刻，就只穿了一条睡裙……匆匆跑下来，睡袍都还没来得及披上呢，屋子里头有暖气横竖也不冷，更不用说，程柯考虑到她昨晚突发的生理状况，不仅暖气开着，连地暖都开上了，屋子里温暖如春…… 所以她半截大腿整条小腿都露在外头，眼睛眨巴眨巴的，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脸颊上有些粉红。 “你怎么来了？”温言初问了一句，目光朝着下头打量了一圈，“程柯呢？” “程总已经上车准备去公司了，我……”他指了指餐桌上的一堆，“我过来给你送早餐，买了很多，挑你喜欢的吃吧。” 温言初朝着餐桌上看了一眼，就微微笑了起来，随意地摆着手，“没事欧秘书你别担心我，我什么都吃的！只是这么多我可能吃不完。” 说着温言初匆匆从楼梯上下来，目光挑拣了一下，留下了自己喜欢吃的，拿了袋自己不感兴趣的，就塞到欧唯圣的手里了，“欧秘书也吃吧，你这么早过来一定没好好吃早餐。” 她甜甜地和善地笑着，欧唯圣的目光有片刻的停顿，小时候，她就这样拿东西给他吃，这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拿东西给他吃。 欧唯圣没拒绝，就接过了。 只是眸子微微垂了下去，落在她的右腿上，之前的那些淤血都已经散了，所以现在看上去很清楚，那一片很浅的烫伤疤痕。 温言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脚趾头缩了缩，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裙摆。 “恢复得很快。”欧唯圣迅速抬起了眸子看向她，这么说了一句，“淤血都已经散了。” “啊？”她一愣，反应了过来，“嗯，是啊，我恢复能力特别好，从小就这样。” 我知道。欧唯圣在心里应了一句，所以小时候被烫伤了也恢复得特别快。 只是口中说的却是，“那我先告辞了，你慢用，好好休息。” 一走出门，欧唯圣就将手中那一包……唔，一张她不爱吃的葱饼，放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似乎丝毫不担心葱饼的葱味渲染自己的包。 而温言初也已经在餐桌上看到了程柯放在那里的纸条，他的自己苍劲有力笔锋利落。 娘子，我出工去了，你身体不适，我就不叫醒你了，好好休息。 落款程柯。 娘子两个字的称呼让温言初一下子就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捧着纸条一边看一边去了厕所，看着他漂亮的字体只觉得心旷神怡，随手到柜子里拿了一个卫生棉出来。 在马桶上坐下之后，朝着裤子上瞟了一眼。 血迹少得可怜，和她平时的量简直天差地别，温言初的目光只停顿了片刻，或许换做别的女人，早就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她的目光只停顿了五秒钟，脸上就露出笑容来，自言自语道，“嘿嘿，没想到结婚还有这个好处……程柯居然还能调经止带了……” 一个人乐乐呵呵地洗了脸刷了牙，再美美地吃了一个早餐，简直美妙。 只是才离程柯从家里出发去上班，才不过二十分钟，恐怕三十分钟都还没到，李赟的车子就已经过来直接停在了门口。 让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起明天的隐秘行程来。 第两百二十三章 很好奇 第两百二十三章很好奇 李赟一直在家门口驻扎了一整天，温言初觉得自己像一个特工一样，穿梭在屋子里的每一个房间，查探看看有没有有利地形能够让她明天顺利逃脱的。 期间一直戴着蓝牙耳机和宋达通话，于是温言初偶然经过洗手间门口的时候看到里头洗手台的镜子里的自己，行色匆匆戴着蓝牙耳机的模样。 “我觉得我像一个特工，穿梭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温言初感性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宋达说了一句，得到的回应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嗤之以鼻和损。 “呿！特工？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撑死你也就是个小偷，鬼鬼祟祟地在别人家的房子里，为了能够顺利逃脱正在找好出路呢。”宋达在那头毫不客气地损了一句，温言初一下子有些梗，主要是觉得挺形象的，一时之间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宋达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于是又补充一句，“哎呀好啦好啦，最多还像个高空外墙作业那些战战兢兢擦外墙玻璃的蜘蛛人，行了吧？”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话。 算了，温言初觉得自己要是和宋小达互损，吃亏的人一定是自己。 懒得和他争辩，走到了二楼房间的窗边，隔着薄纱的窗帘透过落地窗看着院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在下面可能看不出来，在二楼就看得可清楚了，车子的天窗开着，从天窗里头冒出一阵一阵的烟雾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烧着了呢。 温言初想，李赟他们四个也是无聊得很了吧。 能不无聊么，他们这个职业本来很多时候没什么情况，就是傻傻地守着发愣罢了，于是几个人窝到车里去抽烟，天窗开着替代烟囱的功效。 “我觉得其实他们也挺无聊的，就这么守在院子门口一天一天的，肯定也没什么意思，无聊久了就容易没专注力。” 温言初这么说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宋达车子已经开进了绿江小区。 “好了，我已经进你家小区了，没几分钟就能到你这里来，咱们见面再说吧。”宋达转了转方向盘，看着这光看上去就房价高昂的小区内部，的确是高档精致。 又想着自己简直是欠了顾小西那家伙的，她只要有个什么事儿，自己就得抛头颅洒热血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非常奴性的没有任何怨言。 方向盘转着朝里头开了进去，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找到了顾小西所说的门牌号的方向开过去。 刚到院子门口，果不其然就看到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见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坐了黑衣男人，天窗阵阵朝外袅着烟呢。 宋达将车子在他们后头停了下来，就下车准备朝着院门里头走进去，心里头默数着想着要数到第几声自己才会被拦下来。 答案是第三声，李赟的动作是很迅速的，拉开门丢掉手中烟头，就直接阔步冲了上来步到宋达的旁边。 “你找哪位？” 李赟声音低沉冷静，不冷不热善恶难辨。 “我找顾……温言初。”宋达还是不太习惯叫她的大名儿，李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你是谁？” 他问了一句，眼神依旧警惕地看着宋达。 “温言初的朋友。”宋达懒得解释太多，直接按了院门的门铃。 温言初在那头接了，宋达就不耐烦地说道，“是我，赶紧让我进去。” 门禁系统里头传来温言初嘿嘿的笑声，“我给你开门，李队长，让他进来好了。” 咔哒一声院子门就开了，别墅的大门也开了，穿着家具服的女人就站在门口，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对着宋达招手，“快进来！” 李赟默不作声退到一旁，眉头依旧轻轻皱着，看着宋达走进屋子的背影，和温言初之间明显关系匪浅的状态，还有那砰一声关上，可以隔绝视线的门。 他有些头疼，走回车上的时候就懊恼地问了一句，“这个情况我是究竟汇报不汇报？汇报要是只是小事，影响到程总工作和会议怎么办？不汇报的话，如果这又是顶绿帽子的话，怎么办？” 旁边的同事笑了起来，拍了拍李赟的肩膀一脸放松，“欸……怎么可能，肯定就只是朋友罢了，再说了，就程少的条件，谁会那么傻，给他戴绿帽？根本不可能！还是别打扰程少的工作了。” 李赟听了觉得有道理，的确，那可是程家的小豹子，程嘉泱那只老豹子的种，别的不好说，魅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索性又安下心来窝进车里头抽烟去了，大冷的天，老站在外头也怪造孽的。 宋达一进到屋子里头，就四处打量了一下，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在房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个遍。 那模样其实跟温言初先前打量房间各个角落想着能够寻找到一个避开李赟视线的突破口的模样是一样一样的。 温言初见他这样，也就赶紧说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好像的确很难找到个突破口啊。” 而宋达说，“啧啧啧，看不出来，高档小区果然不错，又大又宽敞，装潢又高档，这可比你景苑那小公寓要豪华多了啊，我说你还图什么呢，明儿我看你也别去了，何必给自己添堵，你看你现在，住好房子带保镖，富家少奶奶生活，不是也挺好的么？” 温言初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我不是自己想给自己添堵，我只是觉得，我总有必要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看一看程柯去见她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 言初停顿片刻，已经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了下来之后，宋达才听到了很少听到的顾小西那么严肃的声音，她说得很认真，她说，“小达，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也是希望我爱的男人一颗心放在我身上的，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总装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追究太多，但是，我还是有私心的。我会好奇，我想知道程柯去见她的时候，是什么态度。我，很好奇。” 第两百二十四章 岳母 第两百二十四章岳母 温言初真的很好奇，说白了，她就是想去偷看，她也没有什么打算当面撕逼撕脸的意思，但是却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兴趣的，从来都没有对谁有过这种感觉，会好奇，会想知道他的以前。 但是对程柯，就这么忽然有了。 所以或许当爱上一个人之后，原本自己不会在意的事情，会变得在意，以为自己不会去关注的事情，会去关注，觉得自己不会好奇的事情，会去好奇。 或许这样了，就是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吧。 宋达听了这话之后，先前还笑着的脸也已经严肃了几分，他原本就长得眉清目秀的英俊，严肃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冷硬的英俊。 他直接伸手轻轻揽了温言初的肩膀，然后手掌就揉上了她的发顶，“你是真喜欢上他了啊……” 宋达的声音如果没带笑意的话，就会听出很明显的鼻音，声音变得低沉醇厚，像是那种午夜电台的播音员一样。 温言初抬眼看了自己这个竹马，和他说话从来不用保留什么，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看着宋达的眼睛，“小达，我觉得……我对他可能不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或许，比喜欢还要多很多。 宋达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心里头那种一抽一抽的感觉又开始难受了起来，宋达一瞬间，有些意识到了这感觉意味着什么，他目光微微变动了一下之后已经恢复正常，唇角勾了勾，将她肩膀揽得更紧了一些，“你这也是开了窍了。我帮你还不成么？多大个事儿啊，明天早上我就过来把你带出去，他们又不是软禁你在这里，你要出去，他们无非就是跟着罢了，甩掉他们就行了。” 说着，他的手又宠溺地揉了揉温言初的头，“顾小西啊顾小西，我真是欠了你的。” 小达声音里的柔软让温言初听了觉得很心暖很感动，其实人这一生能有一个这样好的朋友都已经足够了。 她笑了起来，“嘿嘿，小达你真好，没我拖累你，你以后肯定能找个特别好的姑娘，聪明又漂亮的那种。” 温言初没有看到宋达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后才笑道，“那我要求也太低了，这世界上的女人基本都比你聪明，一半比你漂亮。” “呀，合着我不仅不聪明，连漂亮都只能算是中下？”温言初听了这话也不恼，一边笑就一边和宋达掐起来了。 宋达又再待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主要是考虑到程柯的醋劲也是够大的，保镖都立在门口了，要是再撞见他和顾小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说不定以后就真把顾小西软禁了，她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了。 温言初没留他，也是想着程柯中午都是回来吃饭的，要是和小达碰上了……毕竟两人的初次见面可不怎么美好。 宋达走了之后言初就收拾了个小零钱包，出去买菜去了，这周围的市场走路的话要半个小时！而且这周围根本就没有公交车这种交通工具。 而温言初如果在前头走着，李赟他们就开车在后头跟着，也是挺磨人的，所以李赟就好言相商着“太太，您请上车吧，我们送您去菜市场啊。” 否则车子慢悠悠跟在后头开绝对不是件好玩的事儿，更不说看上去画面感有多诡异了。 所以温言初没拒绝，只是一上车差点没被车上的烟味熏一个跟头，李赟非常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抱歉，抱歉，如果太太介意的话，我可以马上打电话去公司调车过来，只是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了。” 温言初摆了摆手，只是一路上就在寒冬里开着车窗一直到菜市。 李赟陪着她去买菜，跟在后头一身西装的模样也是挺正经的，加之温言初年轻，李赟年纪看上去明显比她大个十几岁的模样，于是，老夫少妻的误会很多，无论到哪个摊子前买菜，目光中似乎都会多几丝饶有深意的打量。 李赟有些不好意思，手里帮她提着大包小包，心里头暗暗决定，以后还是让年轻的小伙子陪着过来，温言初倒好，向来就迟钝得不要不要的，眼下该还价的时候继续还价，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旁人的目光。 买了菜刚到家，甚至还没来得及准备开始做菜，就接到了电话，是欧唯圣打过来的，电话那头的他语气温和恭谨，听上去似乎少了一些他往常的漠然和疏离。 “温小姐，程总让我转告你，今天中午他不能回来陪你吃饭了。”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像是温小姐这个称呼比太太这个称呼更让他习惯。 温言初愣了一下，眉头轻凝，应了一声，“喔，这样啊，他……很忙么？” “很忙，上午的会议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午饭时间无法赶回。”欧唯圣说到这里就停顿了，温言初觉得他应该也不会有下文了，刚准备应声之后挂电话的。 欧唯圣的声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太太，你自己在家里请好好吃饭。” “程柯说的？” 温言初的眼睛亮了亮，声音中都明显有了些喜悦。 欧唯圣的心尖一疼，他多想说‘是我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肯定的答案，“是的，程总说的。” 温言初的情绪这才好了不少，中午倒是没什么心思自己做饭了，匆匆吃了些早上没吃完的那些早餐，胡乱填饱了肚子就上床睡觉去了，日夜不分的。 欧唯圣挂了电话之后，走进程柯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后头坐着的年轻男人，英俊的脸颧骨上贴了敷料，多少有些破坏了美感。 此刻的眉头皱着，脸上的表情决不能称之为高兴，看到欧唯圣进来，程柯抬眸看了他一眼，“打电话给言初说了么？” 欧唯圣沉稳点头，程柯有些放心下来，“欧秘书你先出去吧，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先让秘书室不要打扰我。” 欧唯圣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程柯这才表情凝重地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场，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于是对方就先说出了开场白。 “我姓温，叫温若素，我是温言初的母亲。” 偌大的真皮沙发上，中年女人坐在那里，看上去衣着很是普通，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多气质，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普通中年女人，看上去四十大几五十岁的模样，五官倒是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眉眼间已经再没有了年轻会有的风华。 她老了，美人迟暮。 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程柯从温若素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自家那个小女人的影子。 因为温若素从五官看来，真的是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是长得多漂亮的女人，但是自家的那个小呆萌，迟迟钝钝的，算个五官清秀的姑娘，但是眉眼五官，都没有温若素的这种哪怕迟暮都不难看出来的精致。 温若素说出刚才那句自我介绍之后，也是有些紧张，她的手紧紧地互相攥着，打量着办公桌后头坐着的那个年轻的英俊男人，竟是觉得自己手指间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其实，她做了非常大的心理斗争，才决定来城市中心这座地标性的玻璃房子，找程柯。 自从那天看到了易泰然之后，温若素就一直处于一种心理斗争之中。 想见程柯，手续很复杂，还不见得一定能见到，于是光是等，她就等了几乎一整个上午。 楼下前台处说出来历，说出姓名还得登记，七七八八的等到这些消息都传到秘书室之后再传到程柯耳朵里时，温若素已经在公司一楼大堂等了三个钟头了。 程柯刚开完会，原本是准备回家吃午饭的，他习惯了，中午回去陪温言初吃午饭，在床上赖一会儿，他很喜欢并且享受那样的时刻，哪怕只是静静拥着她，听着她唧唧歪歪嘀咕着一些毫无逻辑性可言的话语，都很有意思。 可是很显然，这个中年女人的出现，已经打乱了这个计划了。 从秘书室将她的名字报上来的时候，程柯就已经认了出来，他看过温言初的资料，母亲一栏里头写得很清楚，温若素。 其实温若素当年算是以美貌而闻名的，她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安之若素不媚不俗。 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那种与生俱来的灵巧味道，仿佛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而温若素原本并不是什么名媛，不是豪门家的女子，她只不过，是一个秘书而已。 那时候却是艳名远播，甚至比很多豪门名媛的名气都要大，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某某豪门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可是谁都知道易氏有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秘书，并且性格清冷沉静，似乎一直都未曾被那些豪门公子的攻势所打动。 大家那时候都觉得她像是一个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人一样，毕竟这个现实的社会，哪个女人还会这样啊？ 只是后来，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漂亮的又清高的女秘书，就那么忽然辞了职，就仿佛忽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大家似乎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了，只是时光荏苒，原本已经淡出视野的人，又忽然那么出现了，当年清高冷艳的秘书带了个孩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时一口咬定就是承州集团顾家顾扬的种，闹得是沸沸扬扬的。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漂亮的秘书孩子都已经有了…… 更不用说后来原配还被气得自杀，就更加是一段丑闻了，温若素这个名字，其实若往前翻二十年，姑且不问是丑名还是美名，总归还是挺出名的。 “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小西的事情。”温若素轻轻说了一句，终于开了话头。 第两百二十五章 意味不明 第两百二十五章意味不明 温若素若是不先说话，程柯是真的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话头，光是称呼，一下子都没决定好应该叫什么。 “好的，您请说。”程柯虽然表情很是凝重僵硬，但是语气很是客气，毕竟这是温言初的母亲，他不会怠慢长辈。 亲手在旁边的茶水台泡了茶端过去放到茶几上给温若素，然后也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侧目看着温若素，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话语。 “你和她已经结婚了，这事情她其实是没告诉我的，顾扬过来找我麻烦之后，我才知道。我想你身居这个位子，生在这个圈子，又和小西在一起了，并且我听说你刚和小西在一起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个身份，所以想必顾扬也来找过你，那么，你应该也知道，顾扬和小西之间的关系。” 温若素这么提了一句，程柯没有做声，轻轻抿了抿嘴唇之后点了点头。 温若素继续说，“对于你们的事情，如果我有什么话语权的话，我是不想同意的，小西天性单纯善良，从小就是这样，我想我和小西之间，小西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已经都知道了吧？” “如果你指的是孤儿院的话。”程柯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的确是知道的。” 温若素笑了起来，她唇角的弧度使得法令纹更加明显，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早已经被时间的洪流打磨成了另一个样子，那些风华绝代的影子，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此刻温若素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苍凉和苦涩。 “是，是孤儿院，我那个时候，将她送去了那里，后来我想要将她接回来的时候，她明明有了更好的收养人家，她也放弃了。”温若素说到这里，抬手端杯喝了两口茶，清苦芬芳的茶水从口腔喉间下去，那苦涩仿佛能够苦进心里，温若素继续道，“她还是愿意回来和我生活在一起，她原本就是天性善良的人，她……和我不一样。”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程柯没有做声，但是心里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她是独一无二的温言初，原本，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后来我也很多次想过，我是不是做错了，从一刚开始就做错了。”温若素停顿在了这里，目光一时间飘得有些远，程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这话听上去意味不明，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开口，“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温若素飘远的目光似乎一下子拉了回来，眼睛中有了焦点，目光有些清冷，这个已经被岁月蹉跎的女人，似乎又有了当年那清冷的模样，“不要让她和顾家再有什么联系和瓜葛，我不想让她和顾家有什么关系，不想她因为我的错误再承受什么了，她和顾家没有关系。”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程柯听得其实是有些不甚理解的，什么叫做不想让言初和顾家有关系的假定，然后是她和顾家没有关系的肯定？ 眉头皱了一下，言初身上流着顾扬一半的血，难道她不是早就已经和顾家脱不开联系了么？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程柯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但很显然，温若素并不愿意再说太多了。 她站起身来，看着程柯，“好好对小西，她单纯善良，一点也不像顾扬，她没有什么利欲心，所以也一点都不像我，你要好好对她。” 温若素说完这句之后甚至没等程柯说话，就直接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听着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的声音，程柯这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什么意思？ 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鼻梁，言初一点也不像顾扬，一点也不像温若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柯觉得自己没反应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睡了没有，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 在门口就碰到了邵擎，邵擎眉梢一挑看着他，用着很少能看到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用上了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实话，当年你爸都没这么黏你妈。” “呵呵。”程柯笑了两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年龄上来说，邵擎是长辈，说这话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邵擎瘦了很多，而且不难看出他头发稀疏了不少，听了这话，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折磨得我不轻，不仅吐得厉害，而且原本我头发很茂盛的，你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邵擎的语气是很乐观的，倒是能够让人仿佛很容易放轻松下来，就像是他根本没有这种重病一样。 程柯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才温声说道，“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公司的事情别把你压得太狠了，欧秘书不错的，溪丫头做事也细心，早晚能够带出来。” 邵擎点了点头，目光意味不明，看了程柯一眼，“阿柯，在你这个位置上，你得更专注于判断，专注，然后判断，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下判断，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看清楚再说，你父亲当年就是无法确认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毕业之后，在你外公家的公司磨练了那么几年。” 程柯又怎么会不懂，哪怕现在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父亲当年的事迹简直都可以写一本商业的教科书出来，他是怎么在陆氏站稳脚跟，怎么认真工作，怎么和陆家小姐发展出感情，这一段婚姻对南边陆家和北边程家起到了怎么样关键性的作用，有着怎么样的商业含义…… 只是，邵擎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今天似乎都在听到一些意味不明却很有深意的话，好像都是想让他来猜猜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程柯有些不解，眉头皱了一下，转眸看下了邵擎，但是多少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联想到自己先前的话，邵擎这话无非就是叫他专注于判断，不要轻信…… 程柯的眸色一沉，若有所思地朝邵擎看了一眼，看到的依旧是他脸上意味不明的表情，只是程柯已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第两百二十六章 拼图完整 第两百二十六章拼图完整 这天程柯没有回家，不止是中午没有回家，温言初有些失望的是，下午起床之后，守着时间等他回来，等到的却是他打过来的电话，说他晚上也没法回来，因为工作太忙的缘故，要加班，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陪她吃午饭了，嘱咐她一定要自己好好吃饭睡觉，等他回来。 工作太忙这个理由，其实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并且连不高兴似乎都有些站不住脚，毕竟他是为了工作。 温言初在电话里头的情绪倒是很镇定的，只是挂了电话，情绪就有些波动起来，她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处于某种特殊时期所造成的荷尔蒙混乱。 她只是倒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着。 纠结了一会儿就想通了，这样也好，反正明天自己还要偷偷摸摸去公墓的。 想到这里，原本应该纾解的心情，才纾解了半分钟不到，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他该不会，就是因为明天是米衡的忌日，他要去公墓祭奠，所以才…… 其实温言初虽然迟钝的时候是迟钝，敏感的时候，却又能敏感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程柯的确是多少因为这个，主要是再临打了电话过来，江再临的语气中都有着鲜少会有的沉重。 “阿绍说，明天就是阿衡的忌日了。”江再临的声音中没有一如既往的笑意，声音虽依旧带着清朗，但是语气却有些严肃，“我定了位置，晚上一起出来坐坐吧，他们几个我都已经约好了。” 程柯原本是想拒绝的，有些心疼那傻姑娘自己在家里，但是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去。 夜色酒吧里头，今天正好是抒情的主题夜，所以不算太嘈杂，放着爵士或者蓝调的音乐，女歌手轻吟浅唱，听上去倒算清幽。 没有开包厢，好友几人就在大厅里头开了个卡座坐了。 经理特意过来招呼，江再临是这里的常客，确切的说，这个夜色酒吧，江家原本就有股权在里头，经理自然也不敢怠慢，并且跟着江再临一起来的这些人，那都是非富即贵的，怠慢不得。 开了两瓶酒，几个英俊高挑气质不凡的男人坐在卡座里头，很显然是惹人关注的，好些漂亮的姑娘都想过来搭讪，只是刚走进就被这几个男人的沉重模样给吓退。 那一脸严肃闷闷喝酒的样子，哪里是像过来玩的。 大家都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只是谁都没有提。 易承州最先开的口，“你媳妇儿呢？” 他看着程柯，问了一句。程柯抬了抬眸子，手中端着的杯子里头还盛着半杯琥珀色的液体，浅饮一口之后说道，“在家里休息呢，她身体不太舒服。” 众人也只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说什么，毕竟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对关于米衡所有话题保持的缄默，就怕会让程柯的情绪太过低沉。 又提到了绍华的律师事务所份额转让的事情，大家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就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气氛起来。 “温言初的母亲今天过来找我了。”程柯忽然提了这件事情，似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将今天和温若素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原本大家也都没发表什么看法。 易承州倒是眉头皱了一下，“你是说，她叫温若素？安之若素那个若素么？” 程柯点了点头，“嗯，我和言初领证之后，邵擎出于关心，去查过关于言初的资料，她母亲就是这个名字。” 易承州只觉得有些耳熟，眉头轻轻皱着，在脑中思索着，“这个名字，明明有印象的，究竟是在哪里听过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是江再临最先笑了起来，提醒了他，“那可是你们易航集团当年最艳名远播的职员啊，真没想到，程柯媳妇儿竟然会是她的女儿，当时那事儿不是闹得挺大的么？那时候咱们还在玩泥巴呢，我也是后来听我小叔说的，你也知道我们江家就是消息最灵通。” 江再临娓娓道来，其实这个消息在当年也不是什么新闻了，顾家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落败，那时候顾扬刚接手承州集团没多久，还没把当年顾奉贤打下来的家业败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还算是风生水起的。 这种原本就不大的圈子，这种消息，自然是传得很开。 当年温若素艳名远播，和明时宇的姑姑明月基本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美女，当然，那是因为陆曼已经名花有主已经是程太太的身份，否则那就是三足争艳了。 这么一说，易承州也有了点印象，“我是听提过，只是我们家公司那个时候，唯一有秘书的两个职位，一个是我爸，而另一个就是我小叔，小叔那时候还没去做自己的事业呢，在家族企业里头工作，后来这事儿传出来没多久，我小叔就自己去做酒店业了。那时候我们才多大点儿啊……” 程柯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易井然或者易泰然的秘书？他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讯息一闪而过，却是抓不住。只是那种感觉却是怪怪的，像是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明天，你打算怎么办？”绍华低声侧头对程柯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其他几人也听得清楚，一下子安静下来，都等着程柯的回答，原本今天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儿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绍华先提了这一壶，自然是最好的。 “自然是要去的，已经七年了，最后一件东西也收到了，像是把拼图拼完整了，我也想放了自己。”程柯的声音中没有多少让大家觉得疼痛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很平静的淡然。 “又收到包裹了？”绍华皱眉问了一句，程柯点了点头，“手套也收到了。” “那人究竟想干什么？让你集齐了之后好召唤神龙么？”再临嘴巴没个收敛的，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多少有了些恼怒，一直以来也不知道每年会给程柯寄包裹的寄件人究竟是谁，再临想查，但是程柯从来都是拒绝了觉得没这个必要，如果是米衡的家人寄来的，其实他们有一切理由怨恨他。 程柯长长呼了一口气，抬手伸了个懒腰，“不管寄给我这些东西的人想干什么，但是，拼图已经完整了，我想放下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醉后真言 第两百二十七章醉后真言 七年的时间，也够长了。 足够长到让他渐渐放下心中的自责，然后将心思放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难怪别人都说，时间是刀也是药，看你想痛还是想好。 程柯也觉得，时间或许真的能够磨平一切，没有什么是能够在时间的打磨下，依旧完好无损的。 可是他却从来未曾料到过，他程柯会有一天在一个女人身上，倾注所有，无论是时间，还是心思。就像是上瘾一般，不可自拔，对她的所有，就像是酿酒一样，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催磨而变淡，反而是越发浓郁，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她所带来的伤口，丝毫不会被时间消磨半分。 有多爱就有多痛，那个时候程柯才知道，自己被对米衡的自责牵挂了七年，而对温言初，却是余生所有的时光，都不可能再放下。是永恒。 …… 程柯是想要和米衡去道别的，他觉得，无论如何，他需要道别。 绍华他们都听明白了程柯的话，所以原本叫程柯出来，其实是想说，明天要么一起去的，毕竟，事情发生这么些年了，算算，要是阿衡还活着，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只是听了程柯这话，谁都没提这一茬了。 谁都能听出来，程柯既然想放下了，明天去，自然是去道别的了。 于是大家喝酒喝酒聊天聊天，这事情没再提，没过一会儿大家几杯黄汤下肚，倒是气氛好了不少。 一直就折腾到了子夜时分，准备散的时候，只有易承州酒量最浅，所以有些喝高了，打电话让易家的司机过来接，几个老友扶着他在门口等着，原本想说吹一吹风能清醒点，结果冷风一吹易承州就窝到路边哇啦啦地狂吐。 时宇和再临赶紧冲上去扶着，程柯和绍华两人游手好闲乐得看他们两个忙活，程柯侧头看了绍华一眼，“我晚上能去你那儿住么？” “怎么回事儿？”绍华只以为他是和言初出什么事儿了，毕竟明天是个敏感的日子，于是皱眉问了一句，那边易承州的呕吐声依旧稀里哗啦的传过来。 “也没事儿，明天一早打算去公墓，言初……多少知道米衡的事情，怕她觉得不快活，所以说今晚加班，明儿再回去，其实也好，明天和阿衡告别，然后，好好和言初在一起。”程柯笑了笑，绍华侧目看他，正好看到那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绍华只觉得，刚才他说到言初的时候，眼睛里都在亮着温柔的光。 阿柯……是真的爱上温言初了啊。 绍华也微微笑了起来，“真羡慕你。” 程柯摆了摆手，“你和左婵怎么样了？之前……带言初去咖啡厅喝东西，她看到……你和周悄悄在一起了。” 绍华苦笑一下，没做声。程柯又说道，“不过她这姑娘笨笨的，所以也一直斟酌不好要不要告诉左婵，于是也就没和左婵说。” 停顿了一下，“左婵知道么？” 绍华点点头，想到左婵，他就是心疼和怜爱，原本，只是喜欢的，可是看着她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坚定，会不由自主地让他觉得，自己是不能够辜负她的。无论如何。 “她知道，我爸我爷爷那边大概也得了风声了吧，周悄悄直接找到我家来，小婵还住在我那，就碰上了。总之，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场景。只不过我和她说我能处理好，小婵也相信我，所以她先住回去了，也好，免得我担心她被找麻烦。” 易承州坐在地上，一副颓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吐过了之后究竟是不是清醒了一些，总之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皱着眉毛嗓子也哑着说了一句，“难受死我了……你们这群禽兽，明知道我不能喝。” 明时宇一张妖孽一般倾国倾城的脸在旁边吃吃地笑，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特别好看。 夜色门口的车位停了不少的豪车，这么几个美男站在门口，自然也是引来了不少目光，好些穿得清凉的漂亮女郎正站在旁边不远处，手指间夹着香烟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有着挑逗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一辆豪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还好刹得急，不然指不定就得溅承州一脸雪水。 易承州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停在自己面前的车，呼出了一口糅着酒气的呼吸，“这下好了吧……” 他嘀咕一声，明时宇和江再临刚伸手把他拽起来，驾驶座的男人就已经走了下来，非常精神的中年男人，脸上有着笑容，但是看向易承州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时，眼神中有了些责备。 “易小叔！”江再临向来嘴巴最快了，自然是一认出来是易泰然就马上叫了他一句，嘿嘿笑了笑，似乎想要撇清责任。 “再临你这个小疯子，知道承州不能喝酒的你还找他出来灌？下次等清州回来了再临你这小子就死定了。” 易清州是易泰然的儿子，和绍华合伙开事务所的，现在还在国外进修着。 易泰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头似笑非笑的，伸手扶了自己侄子一把，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易承州的一身酒气让易泰然眉头皱了一下。 “想讨打了是吧？喝成这个样子还敢打电话让叫司机接你回去？也不怕你爸看到你这样子好好修理你？” 程柯和绍华也走了上来和易泰然打了招呼，易小叔是长辈们当中最好相处最没长辈架子最平易近人的了。 易承州的确是喝高了，不太清醒，嘿嘿就笑了起来，醉态尽显，口齿不利索地说道，“是……是啊！还好是小叔来接我……小叔，今晚我去你家住吧？嗝儿……” 易泰然无奈地点了点头，就准备和江再临他们将他扶上车去，易承州忽然就伸手抓了程柯一把，神智不清醒口齿也不利索，语速还慢得很，“阿……阿柯啊！说起来……你媳妇儿温言初和我们易家也有点儿渊源啊……我想起来了，言初他妈妈温若素，当初不就是小叔的秘书么？” 易承州酒后吐着真言，一边说着一边转眸看向易泰然，嘻嘻笑醉态可鞠地问道，“是不是啊？小叔？是不是？” 第两百二十八章 寻真相 第两百二十八章寻真相 易承州的追问，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程柯转眸看向易泰然，总觉得心里头那种一闪而过抓不住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原本还一直猜想温若素年轻的时候说不定是易井然的秘书，倒没有想过竟然是易泰然。 时宇再临还有绍华他们，倒是没觉出什么太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来，听了这话之后，也只是惊奇地看了看易泰然。 “倒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世界真小。”再临不是个喜欢深思的，听了之后也就只这么说了一句。 而程柯眉头轻轻皱着，目光一直看着易泰然，没有做声。 易泰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目光看着程柯，他一直不知道程柯的老婆是谁，上次还说有空带出来见一见的。 “温若素的女儿？”易泰然素来亲和的声音，都凝重了几分，眉头依旧紧皱，眸子里头不由自主已经窜出了几分冷意，这是很少能在他眼中看到的温度，程柯很清楚地捕捉到了。 似乎根本就不可能不去想易泰然当年和温若素是不是没发生过什么，眼下易泰然的模样就已经够反常了，于是默默点了点头，“嗯，我的妻子是温若素的女儿。” 易泰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喔，那还真是有点因缘，当年她母亲是我秘书，那个时候易航集团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连集团都算不上，那时候只是易航企业罢了，整个公司里面就只有我和我哥有秘书，温若素就是我的秘书。” 程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应答也没有做声，深深地打量了一眼易泰然，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捕捉到了那个总是一闪而过抓不住，但又分明很重要的重点。 联想温若素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再结合当年温若素是易泰然的秘书，而提到温若素的时候，易泰然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而言初当初和他说过，她有多害怕，因为顾扬是那么可怕的人，她想到自己身体里流了那么可怕的人的血，就觉得自己都好可怕。 可是她哪怕受到了那么多的不公对待，依旧是善良单纯，没有变成阴鸷恶毒的女人，和顾扬和顾家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她依旧坚强独立而善良地活着，依旧相信这时间仍有美好。 她对物质要求不高，对金钱没有什么野心和向往……程柯定定看着易泰然，想着易泰然和易井然兄友弟恭，从来不和兄长争夺家业的态度，程柯有些明白温言初对物质上并没有太多追求这一点究竟是出自何处了…… 就是这么猜到了一个可能，然后默默垂下头，遮掩住自己脸上瞬间变得讶异的情绪。 只是看上去，易泰然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程柯不难判断出，对于温言初的存在，或许易泰然是知道，但是对于温言初和他之前可能会有的亲缘关系，易泰然恐怕是毫无头绪的。 这还真是…… 程柯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之后，才微笑说道，“易小叔，就麻烦你了，还特意跑过来。” 易承州已经被塞到车里去了，躺在车后座就开始呼呼大睡，很显然，明天他根本就不会记得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的。 易泰然微微笑了一下，有些勉强，走去驾驶座准备开门坐进去的时候，踌躇了片刻，终于是转眸看向程柯然后开口问道，“阿柯啊，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媳妇和我见一面吧。挺……好奇的。” 好奇这么多年了，温若素的女儿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是长得像温若素比较多还是长得……像顾扬比较多？ 易泰然心中冷冷笑了两声，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年可悲的样子，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多说了，同大家告别了一声，就坐到了车里去，启动车子载着易承州离开。 在目送易泰然的车子离开之后，程柯几乎是当即就行色匆匆起来，伸手拍了拍绍华的肩膀就说道，“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去确认一下，你先回去，我等会忙完了直接去你家。” “什么事情忽然这么急？刚才还好好的。”绍华问着，就垂眸看到了程柯掏出了车钥匙，眼睛不由得一圆，“你疯了？喝了这么多酒你还开车？” “我没事，还没晕。”程柯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只是江再临和明时宇都和绍华一样极度不赞同他酒驾的行为，好歹是抢了他手中的车钥匙，在酒吧门口就有很多等着的代驾，随便找了一个，这才放心程柯自己离开。 代驾司机自然是明白能开这种车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的，态度也自然客客气气的。 “先生，要去哪里？” 程柯启唇吐出一个地址，让司机有些愣了一下，当司机当久了之后，对于城市的各个地方都熟悉得很，只是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个开着几百万豪车的年轻男人，刚才吐出的地址，是旧城区最破破烂烂那一片的一个老式小区，说实话就那种地段，连地产商甚至都不太感兴趣。 而程柯却是没有在做声，目光淡然看着前方，司机自然也是不再多问，开着车朝着旧城区过去。 那地址也是程柯和言初领证的时候，草草一眼扫过她身份证上记下来的，是温言初户籍上的地址，也就是温若素现在的住所。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并且程柯很清楚，温若素既然主动来找了自己，又说了那样的话，就证明她其实就是想要让他知道些什么的，而不仅仅只是‘好好对言初’这一点而已。 十几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 程柯没有让司机等着，从钱包里抽出纸币递给他后，拿回车钥匙锁了车就走进了单元楼里头去。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早已经是休息时间，只是程柯还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敲了温若素家的门，敲门声响起没一会儿，里头就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上去非常不耐烦甚至有些愤怒的语气让程柯眉头一皱，想到了上次温言初听到这声音时候，浑身都害怕得颤抖的样子。 冯俊德穿着睡衣站在门内，一打开门就只感觉到一阵寒意，也不知道是门口灌进来的寒风，还是站在门口这个男人给人的气势。 寒风中夹杂着酒味。 “你……”冯俊德眼睛眯了眯，看着程柯只觉得有些眼熟，片刻没想起来，而后恍然大悟，“你！你就是那天在那臭丫头上班地方的那个男人！” 第两百二十九章 必须确认 第两百二十九章必须确认 冯俊德一认出程柯来之后就这么吼了一句，语气中有了暴怒，但是又不敢妄动，只能恶狠狠地看着程柯。 程柯脸上表情漠然，眸子冷冷地扫了冯俊德一眼，“是，我是温言初的丈夫，温女士在么？我找她有事。” 没温度没感情到近乎干巴巴的语气，冯俊德听得眼睛一鼓一鼓的，“你这个点跑到我家里来扰人清梦？还要叫我老婆有事？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 程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再次看了冯俊德一眼，“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叫温若素出来。” 冯俊德生气得不行，照理说起来，这是那臭丫头的老公，自己也算是长辈来着，却是被个晚辈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举起手掌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就被程柯那淡然的眼神看得有些没底，他似乎丝毫不打算躲也不打算避让，就那么看着冯俊德而已。 却是让这个中年男人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真的动了手，那会出大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爸爸，你别生气了……” 一个瘦弱的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就站在冯俊德身后，也是一身睡衣，还有些睡眼惺忪，才刚从房间走出来。 是温言初同父异母的弟弟冯林舟，瘦瘦的，看上去比同龄人要瘦不少，倒是看上去显得更高了一些，冯林舟好奇地看了程柯一眼，就走上去轻轻扯了扯冯俊德的袖子，让他把举着的手掌放了下来，这才对程柯说了一句，“你……就是我姐姐的老公么？姐姐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来呢？” 冯俊德很显然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是宠溺，声音温软了不少，“舟舟醒了啊？你赶紧回去睡，没事的，爸爸不生气，一点儿也不生气。” 冯俊德甚至脸上的表情还瞬间露出了笑容来。 “吵到你睡觉了么？抱歉，我是来找你妈妈有点儿事情的。”程柯说出这一句，这才打量了冯林舟一眼，这个少年看上去和温言初并没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大抵是继承了温若素的容貌较多，所以哪怕年纪还小，已经不难看出五官细致轮廓分明的好看了。 并且他很乖巧，知道了程柯的来意之后，就主动走进去叫温若素起床，然后才走到门口来，“你稍等一下喔，妈妈就起床来了，外头冷，你先进来坐吧。” 这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很是乖巧的模样，比他的父母都要讨人喜欢。 只是程柯看了冯俊德一眼，这中年男人依旧一脸不悦的样子，他也就懒得进去了，只是冯林舟却是已经伸手抓了父亲的袖子，赶他进房间去，“爸爸你快去睡觉！赶紧睡觉别管了！” 冯俊德拿儿子没办法，只能再恶狠狠地瞪了程柯两眼之后，走进房间去睡觉。 温若素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冯林舟已经将程柯请进了屋里来，给他倒了一杯浓茶放在面前，因为不难闻出程柯身上的酒味。 “浓茶解酒，你慢用……”冯林舟小心地将浓茶推到他面前去。 程柯眸子微微眯了眯，目光看着这个少年，终于是有了些许兴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林舟，我叫冯林舟。双木林，方舟的舟。”冯林舟小心地看了程柯一眼，小心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叫你姐夫么？” 程柯点了点头，这个少年看上去单纯善良让他感觉到了些许温言初的影子。 “姐夫，为什么姐姐不和你一起回来呢？姐姐都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过家里了。”冯林舟眼睛亮亮地看着程柯，认真地问着。 “舟舟，回去睡觉，你明天还要上课。”温若素的声音平静淡然地从后头传来，程柯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就站在卧室门口，身上裹上了厚实的睡袍。 冯林舟很听话，已经站起身来，只是还依依不舍地看着程柯，诚恳地说了一遍，“姐夫，你下次带姐姐一起回来吧，好不好？” 只是注意到温若素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了，才乖乖地回了房间去。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竟然都还找到这里来了。”温若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表情很淡然，语气也很淡漠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抬眼看向了程柯，问道，“是小西出什么事情了？” 程柯定定地看着温若素，“她很好没事，只是，我有事情需要向你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温若素依旧淡然平静，眼皮抬了一下，轻轻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她是易泰然的女儿，她根本就和顾扬没有半毛钱关系，是吗？”程柯没有心思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就丢出了这一句。 温若素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只是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心中早有定论，又干嘛还要特意跑过来问我？” “因为我想知道，她明明不是顾扬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让她受这个罪？”程柯眉头紧皱，心里头有些疼痛起来，“你当年是易小叔的秘书，而如果我推断得没错，言初是易小叔的女儿的话，那么你当年是和易小叔在一起过的，所以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易小叔的性格算是圈子里头最温和最善良最没有脾气的一个，他绝对不可能不认自己的女儿，温言初！她明明值得更好的父亲！值得过更好的日子的！” 程柯压低了声音，却是压不下语气里的激动，这就是他一定要来问温若素的问题，他好心疼那个从头到尾无从选择，在身世上，完全被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姑娘。 “她明明就是易小叔的女儿，就算你不要她，易小叔也绝对不可能不要她，绝对会宝宝贝贝地养大她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究竟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她？你枉为人母。” 程柯说得字字诛心，让温若素没法反驳，她也没打算反驳，只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的确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把她送去孤儿院的时候，我其实潜意识里就已经意识到，我从刚开始就错了，我送走她，只是为了不想看着她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的错误一样。” 第两百三十章 奇女子 第两百三十章奇女子 “你……宁愿抛弃她，都不愿意让易小叔知道这件事情么？”程柯拳头紧攥，问了一句。 温若素苦涩地笑了笑，“所以我说我从一刚开始就错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易泰然认她。退一万步说，如果易家也不认呢？易泰然也不认呢？小西岂不是又再一次遭遇被顾家唾弃的场面？最重要的是……那时候泰然已经结婚生子了，我，从没想过破坏他的生活破坏他的家庭。” 于是，就只有委屈那个苦命的丫头。 温若素声音不急不缓，音量也不大，就那么慢慢地说着当年的事情，那个当年，那个她风华绝代的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程柯从来都不知道，温言初承受了多少，或许言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可是听了温若素娓娓道来之后，程柯只觉得心里头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闷闷的钝痛。 好心疼自家那个女人的命运。 当年的温若素是易泰然的秘书，出了名的漂亮，易泰然性格温和善良没有架子也没有太多的功利心，不喜欢炫富拿身家来压人，甚至对财产都没有什么太多兴趣，他是温和平淡的，比起其他追求者的那种花言巧语那些以金钱度量一切来说，易泰然对人的那种绵绵密密的体贴和温暖，却正好能够打动温若素的心。 两人没意外地就在一起了，只是因为当时是上司下属的关系，所以没有马上公开。 而那时候顾家风头正劲，顾扬是个多花的花花肠子，知道温若素长得漂亮，就百般纠缠，后来竟是强奸了她。 那个时候的温若素，肚子里已经有了三十几天的身孕。 她是性子清高烈性的，却被顾扬威胁，如果她敢报警，或者到处去说，那么，他会让所有人都相信，是她温若素勾引他的。 毕竟，他年轻多金，她只是个有姿色的小秘书，这个谎言的可信度有多高，温若素不傻，自然也能察觉出来。 她就那么恨了，那么决定报复了，那么毫不留任何余地地要和易泰然分开，甚至不顾当时易泰然怎么求她哄她。 “那时候泰然很爱我，他要是知道我被顾扬那样对待了，就算他素来脾气好，也一定会去找顾扬拼命的。”温若素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不是在说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顾家的家业还没被顾扬败成现在这个样子，比嘉禾差不了多少，当时也算是家大业大的，而易家又还没像现在这样庞大……如果泰然去找顾扬拼命，也一定是泰然吃亏。我那时候太恨顾扬了，也觉得自己太脏了，脏到配不上泰然。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我想保护他，我和他说，我想和顾扬在一起，因为顾扬有钱，又是顾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肯定是顾家的主人，而他易泰然只是个二儿子……” 程柯眼睛定定地看着温若素，看着她的嘴唇一翕一合表情始终没有太多改变的说着这些事情，一时之间，只觉得难怪这个女子在当年那么风华绝代，哪怕是现在听她说她当年的事情，程柯都有些觉得，她是个奇女子。 若是不是让言初那么无辜那么可怜的话，她几乎是……非常成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她自己的复仇计划。 “那时候，我为了和泰然分手，几乎把所有狠绝的话都说出来了。所以人年纪大了之后，就会很念旧，回想到以前的时候，我就会想，我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做错了。” 正因为她说得那么绝，几乎是活生生将易泰然的心掐碎了掐死了，他才会那么快地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那么快地结婚生子…… 并且从温若素带着幼女成为顾家丑闻的角色出现的时候，她和易泰然之间，就再没了任何机会…… 程柯看着温若素，这个奇女子。他忽然有些庆幸，温言初似乎并没有遗传到温若素的头脑，看起来也没有遗传到易泰然的头脑，所以才那么笨，其实也挺好的，否则，程柯想到她要是像面前这个女人这么聪明有条理地部署好一切，就只是为了报复顾扬，活生生把顾家名声搞臭了，把顾扬原配逼死了…… 光是想想程柯就觉得难以招架。 程柯甚至有些想点一根烟，只是他还没有动作，温若素已经从茶几下面摸索摸索，摸出了一盒香烟，已经开封过了。 温若素直接摸出一根叼上点燃，然后看了程柯一眼，递给他一根。 温若素吸了一口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像是有些如释重负，程柯看她的表情似乎都看出她轻松了不少，“这件事情，我已经憋了二十五年多了。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那今天为何我一问你就告诉我了？”程柯也吸了一口香烟，眉头轻皱着，“而且你来我公司找我时说的那些话，里头就隐隐约约在暗喻些什么了，不是么？” “因为，你和小西结婚了。而你又是嘉禾家的少爷，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让小西进入这个圈子来，因为我是亲身体验过的，这里头有多冷，有多脏。只是，对于小西，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没有发言权的。”温若素在这一点上，很有自知之明，她接着说道，“但是，起码我不想让你觉得，小西是顾扬那种人的孩子，她性格也不像我，她像泰然，平和善良。” 程柯看温若素的眼神都已经有些变了，毕竟当一个自己以为只是普通家庭中年妇女的女人，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忍能忍得，狠能狠得的复仇女神，的确是让人有些震撼的，并且她的复仇还全面成功了。 程柯有些难想象温言初那个鸡脑子一样笨的智商究竟是像谁？ “而且，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泰然关于小西的任何，是因为泰然已经结婚生子，他有自己的家庭，他不是顾扬，他没有亏欠我，我没想过报复他，自然也不想破坏他家庭，但是现在，他的原配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不是么？” “你是想让我告诉易小叔么？”程柯问了一句。 温若素答道，“关于我的事情，你说也行不说也行，但是，起码要让他知道，小西的存在，小西是他的女儿。错都是我的错，小西是没错的，我也想让她有父爱。最重要的是，我也想让她有些资本，能够配得上你们家。” 第两百三十一章 知道 第两百三十一章知道 如果说温言初的善良平和是像易泰然，那么她的坚强和坚持，恐怕就是像温若素了吧。 从温若素家出来，坐进车子里头，程柯就看着手中的手机发呆，脑子里头的思绪乱成一团麻。 原本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单纯的女人，可是这个善良到让人心疼，笨拙得让人怜爱的女人，却仿佛有着世界上最复杂的背景和身世。 可是这些，却是让她变得更加让人心疼起来，所以其实程柯是有犹豫的，没办法不犹豫，就像温若素说的那样，若是……言初再遭遇一次的话，要怎么办？她要怎么承受过去？ 如果……易小叔也像顾扬一样，不愿意承认她呢？ 所以程柯的确是顾虑的，但是却不得不考虑，她这样好的姑娘，值得拥有一个好的父亲，易泰然无疑是个好父亲，他们这群从来最羡慕的就是清州和程柯了，没有谁的父亲像易泰然那样亲和，甚至就连程嘉泱，都做不到和易泰然一样，因为身在他们这样的家庭，父亲都总是很忙，陪着他们的时间很少。 而易泰然，却总是陪着清州玩，也陪着他们玩，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易泰然。也从来不会逼清州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喜欢学法律，就没有强迫他学酒店管理，他喜欢做律师，那么就去做律师好了。 易泰然就是这样好的父亲，而温言初……值得有这样的父亲。 程柯目光中渐渐有了坚定，手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动作，按出一长串数字，那是易泰然的号码。 易泰然才刚将易承州带回家里头，扶他到床上给他脱了外套扒了鞋袜盖好被子，刚走到自己房间，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程柯的电话号码。 易泰然的表情有些严肃下来，接了起来，“阿柯，怎么了？我刚带承州到家里，有什么事儿？” “易小叔，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说。”程柯慢慢说出这一句，话音刚落，就听到易泰然在那头叹了口气，“是……关于温若素的吧？” 他知道程柯聪明，想必是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只是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只听到那头的程柯也轻轻叹了口气，“不，不是温若素，是我的妻子温言初。” 程柯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刚刚从温若素的家里出来，易小叔，我想……你有必要知道，我妻子温言初，她，是你的女儿。” 易泰然表情一滞，朝后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扶住了桌角，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口齿也不利索起来，“你……你刚说什么？阿柯……你刚刚说什么？” 程柯没有再复述一遍先前的话，他知道，易泰然已经听清楚了。 …… 程柯将从温若素那里所了解的事实，讲给了易泰然听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好久没这样说过这么长篇大论的话了，那些原本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而今因为故事里的姑娘成了自己的妻子，就全部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真要说起来，易泰然才是他的岳父，承认这个事实的感觉，比要承认顾扬是自己岳父的感觉，简直好太多了。 易泰然有些生气，表情都变得有些阴森，他素来温和，这样的表情和他的面容很是不搭，就那么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来，“温若素！” 程柯不难听出他语气里头隐藏的愤怒，毋庸置疑的，这的确是值得愤怒的事情。 就因为温若素的倔强，他和她们母女生生错过了二十多年啊。错过了一切原本他可以参与的事情，剥夺了一切原本可以属于他的快乐。 易泰然的愤怒，程柯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个愤怒只是持续了片刻而已，话到嘴边，语气又有了些无奈，“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傻？！” “女人，都是很傻的。”程柯答了一句，不由得想到温言初也曾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想要和他分开。 只是此刻的程柯只以为，那个就是终点了，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却是没有考虑到，她是温若素的女儿，原本她的身体里就流着温若素的血，继承的是温若素的傻和倔强。 “阿柯啊，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我和……和她见一面？”易泰然的语气里头，甚至都有些忐忑，程柯停顿了片刻，听出了易泰然话里头的那个她指的不是温若素，而是温言初。 “言初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还傻傻的认为顾扬是她的生父，她还难过自己身体里流着顾扬那样可怕的人的血，她单纯善良，这么看来，是像你。”说到妻子，程柯轻轻笑了一声。 易泰然抿了抿唇，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问了一句，“你……不想让她知道？” “不，我会告诉她的，她有权利知道事实。只是我想知道的是，易小叔，你打算认她么？如果你不打算认她，我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顾家已经不认她了，我不想她再多经历一次。” 程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话让易泰然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甚至音量都大了几分，“我当然要认她！是我易泰然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认！我都错过了她二十五年了！还有，谁是你易小叔？我是你岳父！” 程柯无声地笑了笑，只觉得易泰然感觉上来得还真是快，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对温言初的愧疚，这样也好。 “那……等我告诉她了，让她缓一段时间，然后安排你们见面吧。”程柯给出了最合适的办法，易泰然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应了，挂了电话之后，易泰然就一晚上都没睡着。 而程柯到了绍华那里之后，也是一整晚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等天亮，米衡出事那天戴的那双手套就在他的包里，他打算等到早晨就去公墓，然后就可以和米衡正式告别了。 而温言初独自在家里，忽然就有些难过起来，这大房子空落落的，而温言初又觉得自己恐怕正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生理期，于是大半夜的就拨通了宋达的电话，让他履行友情协议…… 宋达睡眼惺忪，声音也有些迷糊，“顾小西，你没搞错吧？我这时差刚倒好呢，你让我这个点过来接你？” “我睡不着。” “那几个保镖不是还在门口守着么？” “他们睡着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跟踪 第两百三十二章跟踪 宋达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魔女的，不然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头，凌晨最冷的时候从温暖的被窝里头爬起来，盯着寒风雪花出门去，开车去接那个没脑子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为了不吵醒门口的保镖，他还得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步行进去，从小区门口到她住的那幢，还有些距离呢！ 一从暖烘烘的汽车里头下去没到一分钟宋达就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要冻掉了，于是就一路小跑地去了温言初家里。 果不其然，就远远看到停在院子门口的一辆商务车，并且宋达视力不错，这么望过去都能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把椅背躺下去，脚翘到挡风玻璃上的样子。 迅速换了个轨道，虽然又冷又困，但还是非常迅速并且动作矫健地直接翻过了院子的栅栏，刚翻进去就看到了已经站在客厅落地窗外头穿戴整齐等着的温言初了，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眶也有些黑。 一看就是熬了夜还没睡觉的，宋达轻轻呲了一声吸引了温言初的注意力，然后就招了招手。 言初裹着围巾搓着手赶紧朝着他小跑过来，一边跑眼睛还一边谨慎地看着院门外李赟他们那辆车。 宋达又猛招了一会儿手，低声说道，“别看了！赶紧过来，他们没注意！” 的确是没注意的，毕竟，在李赟看来，温言初也没有这么半夜出去的理由和动机，他们守在这里也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罢了。 所以现在都在车上睡得呼呼的呢，甚至就连温言初在宋达的扶持下翻过栅栏，都没有被发现，然后两人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像乳燕归巢一样地扑进了温暖的车子里头，宋达还没忘绅士地替温言初拉开车门。 “你这么早跑出来是要干嘛？程柯晚上没回来你就急了？”宋达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手依旧眷恋地放在空调出风口上，侧头看着温言初。 温言初脸上还有着笑容，手已经按了靠背的调节开关，整个人就直接在座椅上躺了下来，转头看着宋达，“是啊，我寂寞啊所以才叫你出来取暖。” 宋达知道她在开玩笑，而且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样开玩笑，“你少来了……你就是为了折磨我，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这么做牛做马的伺候你。” 温言初听了这话，咯咯咯地笑起来了，“好吧，不逗你了，其实我也就是担心等到明天可能就没那么好脱身了，所以正好程柯没回来我也睡不着，索性就叫你出来了，这么多年朋友，你总不可能不管我。” 这话也太厚脸皮了，宋达眉头皱了皱，眯着眼睛看着温言初，“不可能不管你？顾小西你这家伙不就是吃准了我不可能不管你才总是这么使唤我么，冻死我了，你知道这种天气，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从有暖气的房间里头出来到冰天雪地的气温里头的感觉么？谁要敢说我这对你不是真爱我都能把他皮扒喽！” 温言初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去抓他的手，然后低声说道，“谢啦。” 的确，能在这样的天气里头为了一个人从被窝里出来然后到冰天雪地的室外气温里头，那一定是真爱，他宋达为温言初这么做了，而温言初，从角度上来说，则是为了程柯才这么做的…… 从绿江小区出来之后，宋达就开着车按照她的指示一路去了景苑，景苑的房子一直没退，钥匙也还在，她还记得程柯的话，说是……她的娘家。 到了之后才发现，里头重新装修过了，而且家具都换了新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得。 让宋达都吃了一惊，以前来都不是这个样子，“你这破烂房子，这么装修一下，还挺不错的嘛！新装修的吧？奇怪了，你这住着那么好的别墅，还费这钱来装修这里干嘛？” “是啊。”温言初微微笑着应了一声，“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宋达自然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并不是她装修的，是程柯。 温言初决定在这里待到天亮，躺在沙发上就闭上了眼睛，舒服地舒展着身体，宋达也已经在一旁的另一条沙发上躺下闭眼，很快入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温言初只看了一眼手表就匆匆忙忙起身，原本想让宋达送她过去的，但是看着他在沙发上睡得很沉，也就自己出门去。 匆匆拦了车子去墓园，也不知道是太巧还是命运，车子抵达墓园的时候，温言初正好就看到了程柯那辆打眼的跑车从旁边开了进去，她心里一慌，整个身体都朝座椅上一伏。 “哎哟喂，姑娘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司机只感觉她忽然倒了下去，一下有些紧张起来，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好呢。 温言初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伏了好一会儿，才赧然地坐起身来，程柯的车子已经开进去了，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是温言初伏下身体的时间有些久，所以她没有看到的是，在程柯的车子进去之后，又有两辆黑色的轿车跟了进去。 所以她只是付了钱就赶紧下车了，然后朝着墓园里头跑了进去，这是城市里规模最大的公墓，墓园大都这样，建在山下，然后山上一圈一圈的都是墓位。 以至于想要到上面的墓位，就要走长长的楼梯，温言初在墓园里头的花店买了一束价格被翻了几番贵得离谱的百合和菊花之后，这才选了一条偏僻的楼梯，走了上去。 “老先生，少爷已经抵达墓园了。”姜淮坐在黑色的轿车里头，通过单面镀膜不透光的玻璃看着外头，然后就看到了温言初抱着花束，匆匆上去的身影，姜淮的眼睛眯了眯，继续说道，“而且，老先生您说得果然没错，温小姐也来了，似乎是偷偷跟过来的。” 那头老人的声音沉稳中透着寒凉，轻轻笑了一声，“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会知道怎么做，你就在车上等着吧，等会跟他们一起把人带回来。” 姜淮有些不理解这个把人带回来是个什么意思，那头电话已经挂了，而原本就坐在车后座的两个黑衣男人，已经走下车去了。 姜淮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告别，告白 第两百三十三章告别，告白 姜淮有些紧张，一瞬间手指都有些发抖起来，他眼睛止不住地眨，毕竟只是个秘书而已，从没想过自己会涉及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是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啊。 另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头坐着的男人，看到了那两个黑衣男人下车前进的方向之后，就拨通了电话号码。 “少爷。”他叫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声音疏浅，“嗯，老王，怎么样了？” “程老的人和我们几乎是同时到的，呃……温小姐也到了，程老的人现在已经跟上去了。我要跟上去么？” 欧唯圣在那头只是思索了片刻，就否定了，“就等着他们下来吧，确定温言初的安全，跟着他们看他们要带她去哪里，然后再跟我汇报吧。” 欧唯圣想到了程昱宽的话，那老奸巨猾的人说只是要让言初离开程柯而已，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只是程昱宽？欧唯圣唇角冷冷笑了一下，那个老头子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 白色大理石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两旁的两颗松树也修剪成整齐的宝塔形，碑台前干干净净的，就像墓碑上一样干净。 这是程柯给米衡立的一个衣冠冢，所以，墓碑上也没有任何家人的名字，好简单的几个字。 米衡之墓。 然后是死亡年月日，立碑年月日，最右下角的地方，就只有两个字，程柯。 看上去，很是简单很是干净，她名字的上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米衡，笑得柔和温婉，眉眼弯弯，不管当年经历了怎样的惨怎样的痛，怎样悲剧地死去的，但是现在的她，依旧在照片上笑得温婉甜美。 程柯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弯下身去，手轻轻在墓碑前的台阶上拂了两下之后就坐了下去，身体往后，直接靠在了墓碑上。 声音中有了歉疚，低声说道，“阿衡，抱歉啊，来看你，连束花都忘记买了，我现在真是很粗心了啊。” 言初远远看到了程柯之后，就走到了往上一层的公墓去，然后慢慢地走向米衡墓位上面的位置，找了个低矮的灌木躲了起来，刚蹲下身，就听到了程柯说的这一句。 他的声音中有着歉疚，有着自责，但是言初并没有听到或许应该会有的浓浓情意。 程柯伸手从旁边的包里拿出那双手套来，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那已经干得发硬的暗色点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衡啊，你的手套……我也已经给你带过来了。”程柯说出这句，抬头看着难得露出脸的晴空，他索性连双腿都舒展开来了，修长的腿朝前伸展着，坐成一个舒适的姿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葬在这里，我总是觉得，我和你说的话，你会听不到。以前每次过来，还总是会失落……”程柯轻轻笑了笑，唇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来，“但是今天却觉得，这样似乎也好，因为你没葬在这里，或许听不到我对你说的话，所以，或许你就不会怪我吧？” 温言初抿紧了嘴唇一语不发的听着，也在地板上坐成了舒适的姿势。 “阿衡，对不起啊。我啊，爱上别人了，我自责了七年愧疚了七年，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法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了，所以啊，以前我就一直逃避，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受一点，我总是忍住不来看你。但是我想，以后啊，就可能更加没机会了。” 温言初只觉得他这些话，把自己心里塞得满满的，温言初一直能够理解他对米衡的感情，当初那样地喜欢过爱过了，然后那样地失去了，是怎样的痛她能够想象，只是他却是打算放下这些感情，温言初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只是不敢动罢了，她怕自己一动，程柯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那么他就会发现自己竟然跟踪了他，他就会发现，她对他的不信任……那该怎么办？ “阿衡啊，我会听你的话，按照你以前说的那样，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贪玩不熬夜，也不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以前最想让我成熟一点，我现在已经很成熟了，所以我也会开始很成熟地思考人生，阿衡，对不起啊，我想好好生活，我的妻子温言初，她是一个和你一样温和善良的人，我要好好爱她，所以阿衡，你，以后不要再来我梦里了，我已经学会往前看了，笑着的。” 程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伸手轻轻摸着墓碑上米衡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悲伤，而是露出浅浅的笑容。 “阿衡，我这次来，就是来和你道别的，也是来……放我自己自由的。” 说完，程柯就再坐了一会儿，一语不发地坐着，像是一种沉默的道别，然后站起身来，伸手轻轻将墓穴上头的大理石搬开了，露出里头原本应该放骨灰坛的位置来，只是此刻那里头，摆着的是叠的整齐的衣服裤子围巾，还有鞋子。 程柯将手套整理好，双手捧着放了进去，目光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里头，这才将大理石板盖上，静静地伫立在碑前，目光看着碑上米衡的照片，注视片刻之后说道，“阿衡，再见了。” 温言初听到这句之后，微微从灌木后头露出目光来，朝下一看，就看到了程柯已经朝着楼梯走去的背影，他真的没有再停留，直接就下了楼梯去，消失在温言初的视野。 言初这才跳了下去，走到了米衡的碑前，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来看到米衡长得和自己有多想象，而不是听别人说。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温言初有些愣了，难怪…… 难怪他们会说那样的话，因为真的……好像…… 就连温言初自己，都觉得，简直有六七成相似。手机在口袋里头震动起来，掏出来就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程柯的号码，此时的他，恐怕还没走到停车场吧？ 温言初刚想接起，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 “温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两百三十四章 程老头 第两百三十四章程老头 “温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温言初侧目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表情冷漠坚毅，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一样装束一样冷漠表情的黑西装男人。 温言初知道，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似乎并不是问句，看上去，也没有给她可以选择的余地。 “你们是谁？”她有些警惕，朝后退了一步，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手机，就想要划动屏幕接起程柯的电话。 只是她的动作却快不过这两个男人，说话的那个男人几乎是一个伸手就直接夺过了她的电话，另一个男人则是迅速将她的手反到身后握着，让她再做不出什么动作来。 “你们……想做什么？” 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惊恐，不由得想到那一次顾扬也是找人绑了她，心里头有了判断也就直接问了，“又……又是顾扬让你们来的吗？” 两个男人也没有说话，一个人拿着她的手机，另一个直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就将她朝下面带去。 原本又不是初一不是十五，又不是清明不是中元，公墓可以说是整个城市里头最冷清的地方了，所以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这一幕自然更是没人看到了。 温言初心里好紧张好害怕，手指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脸色和嘴唇也都变成了苍白的颜色，满脑子想着应该怎么办，可是此刻的情况，温言初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头，所反应出来的几个方法，似乎都不是什么有用的办法…… “你们……你们究竟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她又抖着嗓子问了一句，这回终于得到了答复，扭着她手的那个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你放心，你老实一点跟我们走就行，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呸！温言初忍不住在心里头暗啐一口，都这样非法劫持了还叫没有恶意？那什么才叫有恶意？ 只是她也没说话，听到这话，还是多少放心下来了一些，原本都有些腿软了，这下也稍微好一些了，跟着他们走了下去。 刚走下去就已经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车门都已经开了，她几乎是被塞到轿车里头去的。 车门砰一声关上车子就匆匆从墓园开出去之后，温言初才觉得这下……真的坏了。 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不知道会被带去见谁，也不知道会被带去做什么。 这些人是谁的人，她也不知道，一头雾水的，就看着车子开上了高架桥朝着市区开进去，车速很快。 温言初也不是没考虑过跳车的，只是这个车速跳下去就是个非死即伤，更不用说此刻在高架桥上，就算跳下去了，也只是被他们停车下来重新扭送上去而已。 温言初有些迷茫了，只能够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只是和她一起坐在后排的两个黑衣男人，也的确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没有恶意’，没有再扭住她的手，也没有做出任何暴力行为。 车子从城郊的公墓开出去，一直穿越整座城市，再进入郊区，又开了好一阵，温言初看着这个方向，和拐进一条道路时，前方越来越近的景致。 她忽然就明白了，究竟是谁要见自己，究竟是谁这么大费周章…… 温言初原本以为又是顾扬，只是，哪里是顾扬，怎么可能是顾扬，顾扬哪里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这种豪华到可以用来做城市景区的房子，甚至在整个城市里头都是很有名的，温言初也有所耳闻，甚至在城市报上看过几次图片，的确是夸张华丽得不要不要的。程公馆。 而这程公馆宅院的黑色铁艺自动大门，就这么在前头打开，车子畅通无阻地驶了进去，沿着路绕上去，到了宅子门口。 “是……程老先生要见我？”温言初侧头问了这男人一句，依旧是没得到任何正面的答复，只是车子在宅子门口停了下来之后，黑衣男人走下车去，弯腰对着车厢里头的温言初说道，“我建议你最好，配合一点。” 温言初老实走下车去，心里不由得想到，程柯的爷爷住在这里头，要见她打个电话她就会老老实实过来见的，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走进宅院门口，黑衣男人就领着她一路上了楼梯朝二楼走去。 走廊的尽头一间房间，门没有关。 这是温言初第一次到这个风景区一样的宅院来，第一次进入到这宅子的内部，简直……华丽得令人发指，竟然在院子里头种了棵有价无市的紫杉树！那玩意儿难道不是国宝级的植物么？ 更不用说宅子内部的装潢和布置，地面全部都是华丽花纹的地毯，这么大的房子，光是地毯的清洁都不知道会是多大一笔开销。 “就在那个房间，你自己过去吧。”黑衣男人走到走廊一半的位置时，就站定在了那里，指了指走廊尽头门没关的房间，让温言初自己过去。 她狐疑地看了这人一眼，踌躇了片刻，就加快了脚步朝着那边房间走了进去。 只是刚走进去，就有些怔住了，这那里只是房间？这简直就是一套房子，非常非常大的一间房，有床有沙发有书桌书柜小吧台，还有跑步机和按摩椅，大大的一面落地窗有华丽得夸张的窗帘。 而此刻，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身影，很高大，只是有些微微的佝偻，拄着拐杖。 温言初心里头一瞬间有了答案，表情都变得有些恭谨起来了，脚步放慢了一些，朝着里面走进去几步。 “您……您好，我是温言初。” 说完这句之后，紧紧抿了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的背影，然后目光终于看到他转过了身来。 这是温言初第一次看到程昱宽的模样，他有着北方男人的高大和粗犷，眉目中难掩锐利的光，不难看出当年精明的样子。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程昱宽，于是只能够战战兢兢地站着，等他说话。 只是程昱宽说的第一句话就如同一瓢凉水一般，从头顶直接浇落下来。 “我特意找人带你过来，自然是知道你是谁。”老人的声音有那种多年抽烟的人才有的沙哑干涩，“我找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的，你，和我孙子程柯离婚吧。” 第两百三十五章 恶语 第两百三十五章恶语 “你，和我孙子程柯离婚吧。” 程昱宽的话题非常开门见山，甚至连句多话都不愿意说就直接表明了他的意思，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温言初。 打量着她，看到她的脸时，程昱宽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眼神有着些阴冷，记忆似乎一下子又拉回七年前了，当年那个给脸不要脸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也是这样子的一张脸，紧张的时候眼睛会这样圆圆大大地睁着，不是特别精致漂亮的一张脸。 真心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点吸引到了程柯，程昱宽始终想不通。 温言初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程昱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过了片刻，才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家族产业想必你也知道了，所以你也应该明白，就你的斤两，配上我家孙子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吧？”程昱宽的声音冷淡漠然，拄着拐杖慢慢朝着温言初走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站定了下来，垂头看着这个个子也不怎么高的女人。 程昱宽的眸子眯了起来。 “很多女人都想巴上我们程家我能够理解，我也能够理解，这个物质的社会，钱是多重要的事情，我这人向来先礼后兵，无意为难你，只要你主动和程柯提出离婚，并且净身出户的话，我这边会额外给你一笔钱。一千五百万，我想这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足够你过上很好的后半生，你还年轻，想找其他人，也可以趁早。” 程昱宽的语气依旧是那样不冷不热的，但是说的内容却是那么让人感觉到寒冷。 温言初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就那么抬眼看着他，一瞬间觉得……好不可思议，就像是顾扬那样的人，为什么她自己的性格能够完全和他不相像？真是好不可思议，好庆幸。 而此刻看着程昱宽，温言初就瞬间明白了，程柯那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一点不摆有钱人的架子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温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将胸腔里一下子难以平复的情绪给压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程昱宽，语气很平静，就问了一句，“老先生，你来和我说这些，程柯知道么？” 她注意到程昱宽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眸子中的阴鸷变得更加冰冷，目光就那么像是毒蛇一般冷冰冰地盯着她。 “程柯要是知道，我还用这样大费周章地请你过来么？看来你不仅家庭不好长相一般，就连智商都是出奇地低下，小姑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知道，我们这种活了大几十年运筹帷幄过来的人，对于一些掌控不住的事情，都是很心烦的。趁人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见好就收了吧，一千五百万也不少了，人不要太贪心了，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不用老头子我来教你吧？” 程昱宽的声音硬邦邦冷冰冰的，说实话，真的是非常油盐不进非常固执的老头，从他说话给人的感觉就不难感觉出来。 温言初又怎么可能放弃程柯，这是她第一个去爱的男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守护兽。 一千五百万，买不走她的爱情。温言初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坚定。 所以她微微笑了一下，马上就否决了程昱宽，“我当初不是因为钱而和他结婚，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钱而和他离婚。老先生，如果你想要我们离婚，你不妨去和程柯说，如果他同意，我就没有意见。只是，你这样拿钱来让我跟程柯离婚，我觉得你手段未免有些太狗血剧了。” 砰就是一声重重的脆响！ 吓了温言初一跳，要不是自己没察觉到疼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挨打了，结果垂头就看到程昱宽的手指紧紧攥着拐杖，手背上的老年斑都很清晰。 他就那么咬牙切齿地看着温言初，眼睛似乎都要滴出血来一般，“不是因为钱和柯柯结婚的？哈哈哈哈……” 程昱宽笑了起来，直接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头说道，“把东西拿进来。” 挂了电话之后，又定定地看着温言初，“你竟然能这样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温小姐，你这小姑娘脸皮倒是厚得很啊！你这脸皮究竟是像谁？像当年你那个死皮赖脸要赖上顾家弄得人家妻离子散的那个妈么？” 程昱宽的语气之中嘲讽至极，那种冰冷的嘲讽，和眼神里头毫不掩饰的鄙视，让温言初忍不住紧紧攥了自己的手指，看着程昱宽的眼神和听着这话的态度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言初一瞬间就想到了当初顾家的人也就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 “老先生，罪不及家人，还请你留点口德，不要牵扯到我的母亲。”温言初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算是情绪平静地说出这一句来。 姜淮从门口走了进来，不动声色仔细地打量了温言初一眼，然后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程昱宽，程昱宽没接，只是摆了摆手道，“别递给我，递给她看看，她到现在还说什么，她不是为了柯柯的钱和他结婚的，我倒是忍不住想笑，这年头脸皮厚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钱进了口袋了之后，开始说什么不是为了钱。这应该就是那句俗话吧，怎么说来着？” 程昱宽没继续说下去，目光看向姜淮，姜淮有些为难，毕竟这只是个年轻的女子，而那话又太难听了，只是程昱宽都已经把话头丢过来了，如果不接上，倒霉的就是他姜淮了。 于是姜淮只能够抿了抿嘴唇，看了温言初一眼之后说道，“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程昱宽手掌重重拍了一下，对姜淮的话表示了肯定，“对对对，就是这么说来着，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所以赶紧给她看看，看看她所谓的不图钱，究竟值了多少钱。” 一叠文件被递到了温言初的手中，全部都是一些产权的产权书还有估价证明的复印件。 第两百三十六章 逼迫 第两百三十六章逼迫 这一叠纸现在就在温言初的手中，她有些愣，定定地看着这些产权文件上头，写着的都是她的名字，那些铺面、房产、车库…… 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有些不明白，于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之后，又抬眼看向姜淮，像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程昱宽站在一旁冷冷地笑看着，侧目睨了姜淮一眼，他马上了然，就赶紧向温言初解释起来，“你好，我是程老先生的秘书姜淮。” 温言初懵懵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然后再看向姜淮，等着他说话。 “这是几份产权文件和这几处产权的估价，你也看到了，就这几份产权的市值，就已经在一千万左右了。”姜淮说得很中肯，甚至还怕她看不懂，手指细心地在每一处指出来，“这些产权，以前都是少爷名下的，所以，老先生并不是在冤枉你，你和少爷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得到市值一千万的财产了。” 哗啦…… 一叠纸张就那么从她手中飘落到地面去，她手指就那么一瞬间没了力气，眼神也没了焦点，只是目光的方向定定地看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手掌而已，视线有些许模糊起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些……”温言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那是一种羞耻的感觉，就像是程昱宽的目光可以如同刀锋一样将她扒得精光，“不是……不是顾扬给我的么？程柯说，他说……是顾扬给我的，怎么会……” 温言初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她甚至都还没有认真看过这些文件，她只知道，这就是顾扬送给她的，她还记得，程柯说，这些是他为自己妻子争取来的嫁妆。 难道……不是么？ “呵呵，你这姑娘还真是天真啊，你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地段的什么产权吧？顾扬？他能给得起你这种东西？”程昱宽讽刺地说着，鄙夷地看着，“你现在再来和我说什么，你不是为了钱才和我们家柯柯结婚的？姑娘，我劝你见好就收吧，这些市值一千万左右的产业你退回给我，我给你加五百万，一共给你一千五百万，然后你和我们柯柯离婚，你不亏，这是多么划算的生意？你才和柯柯结婚多长点儿时间啊……何止不亏，简直就赚大了。” 程昱宽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稍微变得柔和一点下来，只是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而温言初，只是弯下身去，一张一张的将地面上的文件都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递给了程昱宽，刻意忽略掉他语气里那些所有针对她的恶意，刻意压制了自己声音的颤抖，压制了自己手指的颤抖，将那些文件复印件都递到了程昱宽的面前。 “老先生，你可能不相信我不是为钱而和程柯在一起的，那么这样吧，这些产业我都可以还给你，但是，我不想和程柯离婚。所以，我可以保证，我以后也不需要程柯的财产。” 言初觉得，自己这句话已经说得很好了，如果这个老人是担心自己的孙子被其他女人图谋了家产，温言初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可以了，甚至又说了一句，“您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公证婚前协议……” 程昱宽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这样油盐不进的姑娘，感觉上还真是看到了七年前那个米衡的影子一样，程昱宽的眉头紧紧一皱，拐杖直接又重重跺了一下地面，“婚前协议？你以为你不图谋阿柯什么了，就没什么了么？我问你，你能给阿柯带来什么？你有什么？他原本应该找一个和他登对的千金小姐，然后两人的婚姻能够为两家带来多少利益？你有什么？你连唯一这点你以为的嫁妆，那都是我孙子拿来让你能够宽心一点的！” 一句一句，毫不留情，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温言初觉得有些许头晕，朝后头踉跄了一步，站稳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词穷，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他。 就那么张了张嘴，微微动了动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又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很爱他，拜托您，可不可以……” 温言初眼睛大大地睁着，巴巴地看着他，像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只求得到哪怕一点……一点都好，不用首肯，但起码不用反对成这个样子。 只是……没有。 她得到的不过就是一句冷冷的笑声罢了，程昱宽看着她，冷冷地笑了一声，眉梢也轻轻挑了一下，“爱？你知道我孙子这样的男人条件摆出来有多少人会爱他么？上一个在我面前说爱他的女人，求我可不可以成全的女人，七年前，就死掉了。我相信你也知道吧？你今天不是也去墓园了么？那个叫做米衡的女人，和你长得有六成相似的女人。” 程昱宽的唇角是冷冰冰的笑容，他目光像是毒蛇一样阴冷，头朝着温言初靠近，感觉上就像一条吐着信子靠近的毒蛇…… 温言初眼睛猛地睁大，忍不住抬手轻轻捂住嘴，才忍住自己差点控制不住的惊呼。 “你，怕死么？温言初。”程昱宽忽然就觉得有趣起来，就像是猫在逗弄自己抓来的老鼠，明明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逃脱自己的控制中，但是看着她的失措她的狼狈她的惊惶，忽然就那么觉得有趣起来。 可是，程昱宽的笑容却是刚刚才扬起来，就僵硬在了唇角，因为他看到温言初就那么轻轻摇了摇头，她没有做声，只是那么摇了摇头而已。 表示……她不怕死。如果有人用这个威胁她离开程柯的话，温言初觉得自己不会退缩，她很爱程柯，她知道。而程柯对自己的感情，温言初也不再怀疑，那么……她什么都不怕。只是……她没有想到程昱宽还有筹码。 程昱宽的表情变得更加懊恼了起来，手指都无意识地攥紧了，就那么恶狠狠地看着温言初，丢出了最重的筹码来，“那么，你死了之后呢？程柯再这样消沉颓废七年么？在我看来，他这次对你动的感情比七年前还要真挚，那么，恐怕他不止再消沉颓废七年，或许更长？你，不怕死，你怕不怕他难过？” 第两百三十七章 妥协 第两百三十七章妥协 你，不怕死，你怕不怕他难过？ 温言初没想到自己的溃不成军，竟然就只是因为这一句话而已。 她怕，好怕。 程柯因为米衡的死，七年的自我折磨。今天在墓前听到他的那些话，很显然，他哪怕在之前或者是在现在，都还是会自责，很自责，他甚至还会在梦里梦到米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温言初难以想象。 “想要你样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当初米衡的那场交通事故，又哪里是什么意外，五百万而已，当然，在七年前，五百万的数字也算是比较可观的了，只是，也不过就是五百万而已。她就死在了那场交通事故里，她坐的那辆出租车，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和气囊，都很恰到好处地坏掉了，司机捡了一条命，她面目全非，拖出来的时候，甚至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 程昱宽这话说得风淡云轻的平和，就像是这话的内容里头，根本不是在讨论一个生命的流逝，而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好不好这样轻松的话题一样。 温言初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从脚趾一直窜到天灵盖的凉意。 她知道这是威胁，是警告。但是心里头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威胁是警告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却还是忍不住……全身发冷。 一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米衡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在程昱宽口中，就只是值五百万的一桩交易罢了。 “你说，我要把打算给你的这一千五百万，拿去做同样的事情的话，你消失在这个世界，只需要多少时间呢？小丫头，你还太年轻了，不懂这个世界有多黑暗，不懂钱可以做到多少事情，所以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喔对了，忘了提醒你一句，那时候柯柯保护那个米衡也已经很用心了，只不过就一时疏忽而已，那个女人就死了，他一直自责，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完全的保护的，尤其是当你惹急了一个迟暮老人，他又不计一切代价想让你消失在这世界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安全。”程昱宽冷冷笑了一下，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否则当年就不可能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了。 因为他的果决狠辣，在他手下的人命，也不止米衡那一条而已，以前早期开矿的时候，为了省钱为了剥削，矿下条件特别不好，有一次坍塌，就是十几条命没了，到最后，也就是用钱了事。 十几条命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万，说起来在他看来，米衡的命，算是贵的了…… “只要我愿意，今天就可以让你在这里有来无回，明天你也就只是变成城市新闻上的一则新闻而已，江边惊现浮尸之类的。” 说到这里，程昱宽笑得更冷，看着温言初脸上得表情，他觉得很满意，总算不会让自己白费功夫了。 温言初紧紧咬着嘴唇，手指忍不住颤抖，于是互相紧握着。 “到时候，你觉得程柯会怎么样？” 程昱宽轻飘飘地问了这一句，温言初已经几乎将嘴唇咬的出血，终于反问了一句，“他……难道不是的亲孙子么？你……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亲孙子？” “玉不琢不成器，种树歪了就要及早矫正，种菜，本来就是要除虫除草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在他看来，温言初就是那些害虫那些杂草。 如果说程昱宽说这些话是想达到些什么效果的话，那么他的确已经达到了，温言初心里头的坚持和防御已经开始动摇松动土崩瓦解。 程昱宽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言初，他化攻为守，现在语气无比的平缓和气，“小丫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要拿了钱走人，还是要去死？” 这种问题，似乎……答案已经很是明显了。 心中的情绪就这么沿着眼眶中的液体不断滴落滴落，温言初的双眼通红，手指已经把自己的手背都掐出了血来。 “我知道了……我……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的。”温言初嘴唇嗫嚅着，抖抖索索地说出了这一句，音量非常非常小，但是因为此刻场面安静，倒也听得清楚。 姜淮在旁边都有些不太忍心了，只觉得这姑娘被逼得也太惨了，姜淮这才意识到，这个圈子里有多恐怖，听了程昱宽口中说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七年前死在他策划中的女人…… 姜淮有些于心不忍，不去看温言初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到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但是程昱宽却是没有丝毫心软，“我可不会等你太久，四天，够吗？” 四天……自己和程柯之间，就只剩四天了么？ 好短……短到自己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不舍……就这样，要和他分开了么？ 就因为眼前这个老头？ 忽然之间，温言初觉得自己好恨……真的好恨，她抬着通红的眸子看向了程昱宽。 “不够。”嗓子很是嘶哑，吐出两个字来，那声音姜淮在一旁听着都觉得下一秒她会不会直接就吐出一口血来。 “五天。没有更多了，就五天，五天之后如果你还不能和程柯顺利离婚……”程昱宽冷冷笑了一下，“那就最好给自己买个意外保险。” …… 从程家宅子出来的时候，温言初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刚迈出这个华丽到让人炫目却是冰冷得让人发冷的建筑物时，温言初就觉得自己失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脚步猛地一个踉跄，姜淮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你……你还好吧？” 姜淮被程昱宽命令去关注她办好和程柯的离婚手续，所以也就跟着她一起出来打算送她回去。看到温言初这样，姜淮皱眉问了她一句，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 温言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神智一样，姜淮赶紧两只手扶着她，只感觉她像是整个人垮了一样坍塌了下来，身体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我不好。”温言初轻轻摇了摇头，“你……能别跟着我么？我不需要监视，我不会跑的。” 第两百三十八章 崩溃 第两百三十八章崩溃 “你……能别跟着我么？我不需要监视，我不会跑的。” 温言初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无力的，只是手已经挣脱开姜淮的扶持，拖着无力的身躯朝外头走去。 程宅位于郊区，附近甚至连出租车都不好打到，郊区又特别冷，她就那么在最寒冷的天气里，一步一步地从程家宅子走出去，走到了宽阔的马路边，姜淮坐的车就一直跟在她的旁边。 他劝了好几次让她上车说外面天太冷了路又滑，只是温言初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的目光都没有焦点了，就那么茫然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朝前头走着。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鞋子里面都被融化的雪水给浸透了，双脚冻得没有了任何知觉，她才悉悉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原本被那两个黑衣保镖夺走的手机，在她从程家宅子出来的时候，也已经还给了她。 手指僵硬地在屏幕上划动着，终于找到了她想拨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之后，那头一接起来，听到那头的声音，她就哭出声音来了，不是那种细碎的啜泣，而是嚎啕大哭。 哭得仿佛要将肺都哭出来一般的惨痛，心痛到根本都无法克制。 那样凄厉的哭声，像是杜鹃啼血一般，姜淮都忍不住皱起眉毛，被这一声一声的哭泣给扯得心里头难受起来。 宋达一下子就慌了，“怎……怎么了？小西，你别哭你先别哭！” 宋达原本还在她家里头睡着呢，听到电话响就睡眼惺忪地拿了起来，看到是她的号码知道她已经出门去了，只是一接起电话，那头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哭泣，让他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她这么哭，哭得他心都疼了。 “小西，你先别哭，你现在在哪儿？你慢慢说，你在公墓吗？” 宋达的想法很简单，这丫头定然是去了公墓，看到了米衡的照片和她一样一样的，然后又听到程柯说了什么话，所以才难过成这个样子的吧。 只是他这么问了一句，却得不到任何回答，那头的声音，依旧是凄厉的哭泣，就像是她根本就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了，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宋达有些急了，一边站起身来套外套，一边朝着玄关走去换鞋，也就一边大了声音对着那头说道，“温言初！你先别哭！你好好和我说！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接你！” 听着那头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发出的音节，说了约莫一分钟，他才听明白了大概意思，皱了眉头问了一句，“你跑那里去……” 还没说完，宋达的眸子就猛地睁大了些，也反应过来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究竟离哪里比较近。 “你……去程家宅子了？” 他问了一句，只听到温言初在那头发出了一个肯定的音节。 而宋达这头，就传来了一声关门的声音和他夺门而出的奔跑声，“你别急！我现在马上就过来！你别哭，别哭！听见没有？在路边等我，谁停车也别上！我马上就过来！你乖乖等我！” 宋达也急了，跑得很快甚至等不及电梯就直接从楼梯奔了下去，声音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到停车场开了车就朝着温言初的位置一路狂飙了过去。 温言初挂了和宋达的电话之后，也就听他的话，在路边等着，只是终于没有了力气，索性就瘫坐在了路边，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理智和情绪完全都崩溃了的疯子一样，瘫坐在路边，任由融化的雪水将衣服裤子浸湿。 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那是程柯啊……是那个会和她说只有丧偶没有离婚的程柯啊。 自己就要和他……说再见了么？五天的时间，好短啊……短到自己哪怕怎么想，都觉得时间不够。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温言初将他这话，是记进了心里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她真的死掉了，真的如同程柯所说的那样，只有丧偶。 那么之后，他呢？ 与其这样，倒不如离婚，无论他是怨怼的，还是记恨的，无论是多么强烈的情绪，她都承担着。 好痛。真的好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那么甜蜜，也可以那么痛，痛得连每一次呼吸都痛得不行，心里头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都可能停止跳动一般。 宋达开车到的时候，还在对面车道就看到了对面马路边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那凄惨的模样让宋达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家伙！大冷的天坐在路边是想要冻死么？！” 宋达马上就开到前头的口子掉了头，并且一掉头就直接将暖气开到了最大。 车子吱一声在温言初面前停下的时候，宋达目光不悦地看了一眼在她旁边停着的黑色轿车，然后就匆匆拉开车门下车，直接就脱下了自己的大衣走到她旁边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温言初抬眸看他，目光接触到宋达的一刹那，温言初的眼泪就掉得更凶猛了，她一只手握成拳头，轻轻地锤着胸口，一下一下的，并且越来越用力了。 宋达见她这越来越用力的拳头，指不准这么锤下去都能把自己的肋骨锤断。 他赶紧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一只手也紧紧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好了，你乖，别这样让人担心了。” 说完，宋达就朝着旁边的汽车看了一眼，他一来，姜淮就已经将车窗升上去了，单面镀膜的车窗玻璃，从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宋达只看了一眼，也就没再多看，直接伸手搂了她的颈子和膝盖窝，将她抱了起来，走回自己的车去。 只是绕过那辆黑色汽车的时候，扫了一眼车牌，是嘉禾程氏的车牌首字母…… 宋达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温言初上了车，将她好好地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用大衣将她裹得紧紧的，给她安全带系好了。 不管怎么样，小西会这个样子，总归是和程家跑不开关系的。 第两百三十九章 协议书 第两百三十九章协议书 只是宋达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一路开车，一路开车。 火急火燎地将车子开到了景苑，就把她抱下车来，只是温言初伸手轻轻扶了他的手，声音已经稳了不少，只是还有着沙哑，“我能走。” “那就自己走。”宋达也没有强求，直接松开了手。 温言初脚步不稳他看着难受，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扶她一下，就由着她自己走。 到了屋里的时候，温言初才忍不住瘫软在了沙发上，一直打着哆嗦，她转头看着宋达，声音都是抖着的，“小达……” 宋达听到这声，就马上踢掉了鞋子走了进来，蹲到沙发边伸手轻轻地抓了她的手指，“我在，我在。你怎么了，说吧我听着。” …… 温言初抖着嗓子将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宋达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不哭，不哭，都能有办法的，你别怕，我爸他……” 他想说他爸爸是公安分局的局长，总能护得住她的，只是温言初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防不胜防的，小达……程老说得对，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找我的晦气，是防不胜防的。小达……” “嗯。”宋达应了一声，其实心中已经清楚她的打算了，心疼之余也是知道，她那次和自己说的话都没错，她是真的对程柯动了心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说吧。” 宋达这样说了一句，嘴唇已经紧紧抿了起来，垂头看着她。 “小达，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吧，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温言初的声音弱弱的，说不出的可怜。 宋达有些忍不住了，“你说你这好好的，程柯也是在乎你的，你也是在乎他的，这究竟是在闹什么？你就和他说了他爷爷胁迫你，难不成，他还能怪你么？还能不护着你么？” “然后呢？每天身边跟着五六个保镖的日子，连出门买菜都得被跟着，直到程老头死那天为止，他看上去硬朗精神，谁知道还能活多久？而这期间，若是我真的被人抓了空挡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无论是伤了还是死了，迎接我的无非就是伤痛，要么就是死。可是程柯呢？程柯要怎么办？” 这话问得宋达哑口无言，他迟钝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顾小西，你……这是真的爱惨了程柯了啊。” 温言初点了点头，唇角终于有了弧度，却是苦涩的笑容，“谁说不是呢？” “那你要么……就拿了那一千五百万离婚，起码你以后……生活无虞不愁吃穿。”宋达这个提议，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律师，都是很合理的。 “我要的是净身出户……小达，我如果拿了那些钱，我成什么了？”温言初的眼睛里又重新滚落出泪水来，“我成什么了？” 宋达有些无奈了，也有些急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那你要是不拿那些钱，你找什么理由和程柯离婚？！你觉得什么理由他会同意你离婚？！难不成你要给他找一顶绿帽子戴上去再离婚么？！他也是个人也没什么错，你不能这么对他吧？”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让温言初一下子就清醒了，是啊，自己想要离婚，可是程柯会不会同意？这才是一个问题的关键吧。 她的目光愣了一下，就转头看向了宋达，“我……明白了。” …… 姜淮的车一直跟着宋达过来的，就停在景苑楼下，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不会下来了，起码今天不会下来了，心里甚至还忍不住猜想，温言初和宋达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暗自猜想着呢，就看到单元门里头，温言初已经走了出来，她步子已经稳了很多，身上那些被雪水打湿的衣服也已经换掉了，都是当初搬家没有带过去的一些留在景苑房子里头的旧衣服，倒也能穿。 姜淮将车窗降下来，这才意识到，她是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也就打开了车门走下车来。 “温小姐。”姜淮叫了温言初一句，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毕竟，他虽然跟在程昱宽身边，但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人。 于是也就只是叫了她一句，就没再说话。 温言初走了过来，走到车门口的时候，脸色都依旧是那么苍白，表情也依旧是那么僵硬，走过来，就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就一句话，就让姜淮有些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心态来对待她了，究竟是同情呢？还是憎恶呢？ “那些钱，支票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明明是正合了姜淮的意的，但是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能给个准信么？”温言初又问了一句，就看到姜淮有些回过神来。 “五天后，顺利离婚的话，钱会自动打到你的账号中，不要担心。你只需要……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姜淮照本宣科，差不多这就是程昱宽的原话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姜淮指了指车门里头，“温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温言初拒绝了他的好意，姜淮也没有强求，就伸手递给了温言初一个文件袋，“那么，温小姐你拿好这个。” 温言初看也没看，就伸手接过，里头哪怕是什么豺狼虎豹险恶毒药都没什么可怕的了，拿在了手上之后，她就走到了一旁去，她手里拿着一个车钥匙，直接开了车锁，坐进了驾驶座去。 这是先前她借的宋达的车，好久没有开车了，其实有些生疏，但还算能够掌握，一路就朝着目的地开了过去。 只是一直有些恍惚，有一次差点就闯了红灯，好几次就差点造成了事故，被其他车辆啸叫的喇叭声唤回了些许神智，再抬眼，嘉禾总部的大楼就已经在眼前了。 好快啊…… 温言初看了一眼那个自己接过来的文件袋，其实，她知道里头是什么，但停车之后还是忍不住将里头的纸张拉出来看了，黑体字印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格外刺眼。 刺得眼睛都痛了，手指轻轻触上去之后，终于是忍住了眸中的泪水，拉开车门下车去。 第两百四十章 别离婚…… 第两百四十章别离婚……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大大的红木办公桌，程柯坐在后头柔软的老板皮椅里头。 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眼神是滞涩的，唇角没有任何弧度，只定定地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东西，甚至连抬眼看一眼放下这东西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心里头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想说。 程柯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接到楼下前台打来的电话之后，心里还高兴着，等她上来，是她第一次用妻子的身份来公司，前台报上来的时候，语气还有些犹豫地问他，“程总，有位自称是您妻子的温小姐……想要见您，您看？” 程柯唇角几乎是当即就有了笑容，“让她上来。”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心中所有的其他情绪，完完整整地去爱她宠她对她好。 可是温言初上来之后，程柯光是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事发生，只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心里头无来由有些忐忑和不安，他程柯这样的男人，因为爱了，所以问都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柯自认无论是什么情况，自己都有办法处理，只是她拿出的那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时，程柯目光接触到的一瞬间，心里头的不安就不断放大了起来。 他猜想过文件袋里头会是什么东西，可是想都没有想过，会是眼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的文字刺痛了程柯的眼睛，就像是在寒风中一直睁着眼，那种冰冷的酸痛不断侵袭眼球。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有这个感觉。 温言初不是没和他提过离婚的，当时她说出离婚吧三个字的时候，都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到想要去喝酒解愁的地步。 并且程柯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对温言初的感情还没有现在这么深。 那么现在呢？他连她的一个皱眉都会忍不住关心，她迟钝的一句话都能让他笑好久。 那么，这样简单而直接的离婚协议书呢？ 他应该如何自处，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怎样，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动作，又或者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程柯完全不知道，他明明那么聪明，可是此刻却像是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比如，最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桌面上的离婚协议，感觉好像胸口有些冷，像是什么缺了个口子不停地往里头漏风一样，让人浑身都凉飕飕的。 温言初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像是哪怕多看他眼睛一眼，看清楚他眼睛里头的情绪，每一下，就是用刀在自己心上多割一下，更加血肉模糊。 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下，也不知道在心里多少次坚定过，但是终究是哑口无言。 沉默就这么蔓延着，持续了几乎……温言初不知道，或许有半个小时吧。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温言初觉得这样子似乎不行，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沉默多久，而此刻僵硬的沉默，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太让人压抑了。 她倒更宁愿程柯愤怒地质问，又或者是不悦地讽刺都好。 “我律师说，我如果要求净身出户没有任何财产分割的问题的话，手续是很简单的，你签了字之后，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就行了。不会费多长时间，如果……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我们正好去办。” 程柯听着这一句话，字字诛心什么感觉，他有些明白了，听着她那种很独特绵绵软软的声音，慢慢不急不缓地说出这些话来，就像是一把软刀子捅在心里还不停地磨啊磨，像是要扯出更大的伤口来。 “为什么？” 他终于问出这一句来，声音干涩得像是锯木一样难听，像是受伤的野兽。 抬起眼睛的时候，白眼球部分的血丝似乎都充血了，看上去眼睛红得不得了，没有眼泪，只是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温言初。 言初先前说话的时候不敢看他，但是听到他这一声，心头一痛，抬眼，程柯的脸就印进了眼睛里。 他通红的眼睛，执着的眼神，皱着的眉头，和毫无弧度的唇角。 程柯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离婚协议书那几张纸，指尖在纸面上掐出印痕，骨节用力到发白。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句，语速已经有些快有些急了。 温言初就定定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瞬间就想流泪，忍住了，不动声色地长长吸了一口气，压制下了鼻间的酸意之后。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来，“因为，我不想当人的影子。” 米衡的照片，是一起放在离婚协议书的文件袋里头的，程昱宽想得真的很周到，这算是他提供给她的一个理由。 程柯看到了照片上头的脸，是米衡的照片，确切的说，就是米衡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就从那张照片看起来，温言初的确是和米衡太像了，起码和这张照片上的太像了。 只要她一笑起来，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几乎和米衡这张照片上的样子相差无几了。 程柯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竟是这个原因？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弄到米衡墓碑上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的，但是程柯一下子也就有些慌乱。 他站起身来，匆匆走到她旁边去，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柔软了几分，有着哄劝有着歉疚，“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从来不和你说也是怕你难过。只是，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是什么替身。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辈子，我也没打算再找第二个了，米衡……只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整理好了我心中所有的的感情，言初你相信我，我以后只会看你一个人，心里只住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相信我。” 他说得好诚恳好认真，眸子里都亮着盈盈的光，那是希冀。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温言初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说着自己真正想要给他的回答，可是目光，却已经渐渐冷下去了。 “言初，不要和我离婚，我可以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和我离婚。我……”程柯停顿了一下，他嘴唇紧紧的抿着，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二十七年都从未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是真的很爱你。” 第两百四十一章 说狠话 第两百四十一章说狠话 “我……是真的很爱你。” 这是多么动情的一句表白，这是多么煽情的一句情话，他说出来，一点也不像玩笑，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是开不出玩笑的。 程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好认真。 他说，不要和我离婚，他说，我真的很爱你。 温言初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他的温软言语给塞得满满的，但是目光一接触到离婚协议书之后，又像是一只残忍的手直接伸进她的心脏把里头所有的全部掏空，让人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 温言初手指伸到桌面上，拿起了那几张纸，稳住了自己手指的颤抖，慢慢的静静地递到了程柯的面前，“签字吧，程柯。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相信，而且，就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爱我，我谢谢你，可是你不可能强求我也爱你，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结婚，大家心照不宣，顾扬那边……你已经帮我解围了，而你，也已经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了，我们……都达到了各自想要的目的了。程柯，合作结束难道不好么？” 天知道这一番话，她在心里打了多少遍腹稿，在心里过一遍，就捅自己一刀，再过一遍，再捅一次。 程柯的表情凝滞了，他眼神温度骤降了，他痛了。 只是他怎么也不知道，说出这话的女人，每一个字都是在自伤，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 说完之后，温言初紧紧咬着牙关，察觉到腥甜的味道，牙龈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出血…… “呵……”所有温言软语终于都结束了，他的眼神没了温度，声音没了温度，冷冷的一声笑，成了捅向温言初的最后一把刀。 她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了桌角，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垂着头不让他看出任何异样来。 “温言初，我小看了你。” 程柯的目光冰冷，她的话，好伤。 就算他再有心理准备，觉得再想体谅她，哪怕是她勃然大怒，哪怕是她无理取闹都好，可是刚才她说的这些话，真的没有办法再让他和和气气。 原本伤人的话就是这样的，同样的话，从你不在意的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就只是个屁，风都不用吹一会儿就散了，可是从你在意的人口中说出来，一瞬间而已，就如同枪林弹雨一样袭击过来，躲都没法躲。 “只是呢？温言初？就这个原因么？没什么说服力啊，你为何不找点儿有说服力的理由呢？我时间很多，我也很闲，而且我一点儿都不急，我大把多的时间可以继续拖着你，我拖得起。” 程柯退开一步，重新走回了自己的皮椅上坐下，他必须坐下来了，否则他觉得自己也要站不稳了，此刻他坐着的姿态，看上去有些像是上级领导聆听下级员工汇报工作一样的居高临下。 声音甚至比以往的淡然无波更淡更冷。 温言初将口中泛出来的腥甜味道咽了下去，“和你离婚，我能拿一千五百万。你爷爷，会给我一千五百万。” 爷爷？又是爷爷……原来如此，又是爷爷，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浅薄至此。 程柯的拳头迅速攥紧，目眦欲裂，几乎要从眶子里挤出血来，他紧紧地咬着牙齿，笑得森然，“一千五百万？呵！一直都知道你不怎么聪明，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傻成这个样子！” 而自己究竟有多傻？程柯一瞬间有些想笑，当年米衡都没有因为钱而动心，而自己竟是为了温言初这么一个被区区一千五百万就打动了的女人……为了她，他想要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 “温言初，你知不知道？和我在一起，你得到的又何止一千五百万？只要你聪明，只要你想，房子车子票子，什么都是你的。哪怕和我离婚，你都可以分到不少的财产，可是你就为了一千五百万要求净身出户？” 程柯笑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手掌心里头去，唇角的笑容又是讽刺又是邪气，“怎么样？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就是钱么？我支票簿都可以给你。” 温言初原本心里头就已经痛得无以复加了，觉得，或许不可能更痛了，可是程柯的这一番话，却是让她更加疼痛起来。 不要了，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在这样卑微了。 程柯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卑微，哪怕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自己已经刻意那么冷的语气了，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不想要和她分开，只要她和他在一起，那么不管她要什么，程柯觉得自己都愿意给她。 他的卑微……让温言初难过得不行，不敢抬头，垂着头闭着眸子，生怕一睁眼，眼泪就会汹涌而出。 温言初宁愿程柯狠一点，毒一点，谩骂也好，暴怒也罢，总比这样卑微让她好受。 “我不想要你的支票簿，不想要你的钱，一千五百万已经够了，程柯，我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一千五百万已经够我生活了，而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顾扬的女儿，你知道我从小经历了什么，你也就更应该知道，我有多厌恶你们这个所谓的圈子！如果可以选择，我一步都不想迈进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圈子，如果可以选择，当初我要是知道你是程柯而不是一穷二白的陆程柯时，我就根本不会和你结婚，程柯，我不是要钱，我只是……要离开你。离开你的世界，你的圈子！” 温言初猛地睁眼，伸手从他桌面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来，啪一声按在离婚协议书上，“当初，你甚至没有问我同意不同意，就把我拉进了你的圈子来，而我，现在是在很礼貌地要求你同意我离开你的圈子。” 温言初的手指有些发白，就那么指了指离婚协议书男方签字的位置，“请你签字吧。” 程柯垂下眸子去，目光里头一瞬间有些慌张，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他不想签，一点也不想签，程柯很清楚，只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就证明着自己默认了，断绝了和她之间的羁绊…… 第两百四十二章 离婚 第两百四十二章离婚 程柯很清楚，只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就证明自己默认了同意了，断绝了和她之间的羁绊…… 她将不再是他名正言顺的直系亲属，她将不再是他的妻子，她傻傻的迟钝的反应不过来好些事情，可爱得让他忍不住发笑的场景，也将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自己再不能拥着她入眠，不能够想着要带她去吃什么，甚至自己的感情，都将流离失所，没有个聚点。 光是想想，就无法下笔。 他手指都颤抖了，嘴唇都颤抖了！ 温言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失控的模样，看着他颤抖的模样。 天呐我在做什么？ 啪嗒一声，一滴再也无法控制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在了红木的桌面上，格外清晰。 程柯猛地抬头看她，就看到她已经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和紧紧咬着的嘴唇。 “言初……”他喃喃叫了她一声，声音已经没有了锋锐和冰冷，柔软了几分，“你……就那么想和我离婚吗？” 不想。一点也不想。 可是她能怎么办？如果不这么做，程昱宽的威胁，以后可能到来的更多麻烦，还有在之前姜淮无奈却又语重心长说过的话。 姜淮说，“你要知道，你若是执着于此，不仅仅你自己会麻烦，现在很多人对着程少虎视眈眈，那些大股东联合小股东们形成的集体，随时都等着从少爷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程老是嘉禾的开山人，他的话有多大的威信，就算我不细说，你应该也能想到吧？而且程老是怎样一个不留情面的人，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少爷……他才是最不容易的人。只要程老从中做个什么梗，少爷一心想达成的那个新项目，到头来，就只是个泡影，单只这一个突破点，就足以让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摔下马来。程董现在和夫人又身在国外，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他们夫妇会这样无动于衷，但是目前看来……你，若是真心爱少爷的，你应该放手。” 温言初知道，她应该放手。 所以温言初点了点头，“嗯，我想，想迫不及待逃离这个肮脏的圈子，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太高贵了，高贵到我多看一眼那都是亵渎。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平平静静的就好。” 温言初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而且，宋达回来了。你也知道，我和他认识，好多好多年了吧？我们一起走过了多少困难的日子，一起在孤儿院里吃过多少苦，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 “够了！”程柯低吼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抬着猩红的眼睛看她，如果说先前的话都是她撒下的一层又一层的压力，那么这话，显然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刷刷刷的声音，是笔尖在纸页上摩擦发出的声响。 看着他签下自己名字的一刹那，温言初觉得自己先前就摇摇欲坠的心，终于……是成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然后坠落成一地齑粉。 再也拼凑不回来。 温言初记得程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会后悔的，温言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等到那一天，你就会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你想逃离这个圈子？你早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你……会后悔的！” 温言初看着他手指颤抖着将离婚协议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的眼泪，大大的一颗晶莹，就那么从他左边的眼眶滑落。 程柯所有的眼神都那么随着这一滴眼泪的落下，而平息下去，成了一潭死水一样的无波无澜。 他拨通了内线电话，让欧唯圣去打通民政局的关系，他甚至不想和她去领离婚证，直接授权给欧唯圣让他和温言初一起过去。 宋达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下了水，成了破坏程柯婚姻的情敌，成了程柯的死仇。 温言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走出去的，她只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程柯的样子，就是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就像两人刚初见时，他坐在婚介所会客室时候的模样。 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淡漠，一张清俊的脸，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温言初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稳着自己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去，欧唯圣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程柯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就像是终于关掉了两人之间的那扇门，关掉了程柯心里面的那扇门，她或许，永远也不能够再进去了。 看着温言初失魂落魄的样子，欧唯圣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她离婚了，自己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她现在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又让他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还好吧？”欧唯圣低声问了一句，想要伸手扶她一把，这才看到，她一直紧攥的右手松开，有血液盘踞蜿蜒在她的手指上。 欧唯圣瞳孔一缩，伸手拿了她的手起来，掌心乱七八糟的，全被她掐的出血，自己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掐到血都能够流出来，那是怎样的力度，那有多痛。 可是她的心却比这还痛十倍，不，一百倍。 高档的手帕从口袋里掏出来，欧唯圣皱眉将手帕轻轻按到她的掌心，应该是会痛的接触，可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和欧唯圣一起走进电梯下了楼去。 姜淮的车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温言初和欧唯圣一起出来，又看到温言初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成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车子跟着欧唯圣的车一起到了民政局去。 好简单，离婚证比结婚证还简单，而且之前就和这边打通了关系知会过了，更是快，省去了拍合照的步骤，甚至都没超过十分钟，就从民政局里头走出来了。 欧唯圣有些担心温言初的状态，一直侧头小心地注意着她的情况，他一边看着她一边拨通了程柯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几个字，“程总，办好了。” 那头没有声音，只停顿了一会儿，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温言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眼神空洞地将手机拿出来，发件人是大腿。短信的内容好简单：恭喜你，走出我的世界我的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下一个瞬间，程柯给她买的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坠地，屏幕碎出蛛网的裂痕。 欧唯圣心神一慌，赶紧伸手接住了她迅速倒下去的身体，“小西！” 他惊呼一声，温言初昏过去之前，只觉得自己似乎依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大概，是错觉吧。 第两百四十三章 怀孕消息 第两百四十三章怀孕消息 如果程柯看到这一幕，定然是会不顾一切地抱起她，带她去医院，然后得知了接下来的消息之后，定然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那么两人也就不会再错过了。 只是程柯没有，他没有和她一起来民政局，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只是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头，睫毛有着零碎的水光，通红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发了这么一条绝情的短信，给那个名为直系亲属的收件人。 然后，他就将直系亲属四个字改了，成了她的全名，温言初。 再也没有直系亲属那一层亲近的羁绊，而是全名。 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有着医院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病床上的女人双目闭着躺在那里，药水通过输液管子流进她的血管里，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紧闭着双目。 很显然，不是什么很好的梦境，她的手指一直会忍不住地攥紧。 只是掌心的伤口也已经处理过了，包上了纱布，欧唯圣一直坐在病床边，将她的手指捏住，不让她继续去攥掌心的伤口。 “恭喜你，走出我的世界我的圈子。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温言初只觉得自己依稀看到了程柯的脸，他的表情那么淡漠那么冷，一丝笑容都没有，语气是寒如冰窖的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刀割进她的心里。 “温言初，我小看了你。”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恭喜你，走出我的世界……” 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地皱着，额头上已经是一层细汗，有时候，会轻轻摇晃着脑袋，口中偶尔会有喃喃的呓语，“不要……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欧唯圣皱眉听着，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一阵阵心疼起来。 “小西对不起，我要是早一点找到你早一点出现，你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握着温言初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印在她的手背上，素来严谨淡漠的眸子里头，有了深沉温柔的光。 看着床上的女人，像是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把吃的拿给他，因为他的失误被烫伤，也从来没有怪过他。 就这么看着看着，欧唯圣都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疼，根本不受控制。 手边放着一张诊断书，他看过去的时候，不由得咬住了嘴唇，想起了医生先前说的话。 “她没什么事，只是孕早期不宜情绪起伏太过激烈，更要好好休息，睡一会儿就没关系了，保胎针已经打了，孕囊还小，孕早期一定得好好养着，营养也要好好补充。”末了医生还补充了一句，“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很显然医生并不了解情况，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当爸爸的人，不是他欧唯圣，要当爸爸的人，是已经和她离婚了的男人，让她这么痛苦的男人。 欧唯圣握着她的手，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眸子已经缓缓掀开一道缝。 视线有着刚睡醒的朦胧，只感觉到有温暖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她有些希冀，期盼握着自己手的男人，会是程柯。 可是眼睛轻轻眨了眨，视线清晰之后，就看到了欧唯圣的侧脸，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出神的样子。 心里头铺天盖地蔓延下来失落。是啊，自己是和欧秘书一起去民政局的，自然不会是程柯，他……不会来了。他说，不要再见了。 光是想到这里，温言初的眼睛就氤氲出水光来。 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温言初这才说道，“我怎么了？” 欧唯圣一惊，他的表情让温言初都有些惊讶，从没看过欧秘书脸上有这样的情绪。 欧唯圣看向她，拉着椅子坐近一些，“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她摇了摇头，“没有，头还有点晕，其他没什么事了，我怎么了吗？我……” 温言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他手边放着的那张纸，那是一张b超的单子，虽然温言初不聪明，但是b超的图片，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 几乎是当下，就断了声音，戛然而止在那里。 她嘴唇颤抖起来，眼皮也颤抖起来，手指尖也在微微地颤抖着，想要伸过去那那张单子，却又似乎失了力气。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样…… 她终于拿起了单子，看着上头自己的名字，看着诊断项目，早孕超声波成像检查。 眼睛里头氤氲的水汽化成了大颗大颗的水滴，落了下来。 欧唯圣看着她的模样，于心不忍，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医生说……孕囊还小，现在如果做人流的话，伤害……不会很大。” 这是正常的思维，两人都离婚了，还留着孩子做什么，更何况，这个意外的生命，男方目前还完全不知情。 “你……说什么？”温言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欧秘书，挣脱了他的手，伸手轻轻按到自己的腹部，这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待在里面的？ 难怪，这次经期这么奇怪，一点点血，肚子也不疼，原来……是这样么？ “你毕竟，已经和他离婚了，难道你想独自抚养孩子么？你也知道的，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其实，他是希望她能不要这个孩子的，毕竟，她还年轻，毕竟，他爱她。 温言初不是不知道欧秘书话里头的意思，她也懂，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温若素就是前车之鉴。 “人流手术的话……最快能什么时候？”温言初的声音都在颤抖，按在肚子上的手，手指骨节都发白了，那种心悸的感觉如同从高空坠落一般，让人一阵阵呼吸困难。 “我让医生拿手术同意书进来，你签字之后，今天就可以做完出院。”欧唯圣答了她一句，就看到了她更加汹涌的眼泪。 她像是一天之间憔悴了十岁，整张脸上脸色都不好，欧唯圣站起身来，又垂眸看了她一眼，只听到温言初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程柯……” 欧唯圣点了点头，“放心。” 然后就走出门去。 第两百四十四章 小哥哥？ 第两百四十四章小哥哥？ 医生很快就将这事儿转到了妇产科去，马上就有了计生科的女医生来了病房，拿了手术同意书进来。 因为看到温言初眼睛通红的样子，所以医生甚至还皱着眉头看了欧唯圣一眼，然后就转头认真地询问了温言初，“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真的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温言初没有做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手术同意书，眼泪已经浸湿了纸张，她手上还扎着针头，嘴唇紧紧地咬着，手中握着笔，却是怎么都签不下去自己的名字。 终于是将手术同意书推到一边，“我不做了，不做了……我不做了……我要他！我要的。” 医生似乎都有些如释重负，长长呼了一口气，能保住一个小生命，自然是好的，这年头多少想怀的怀不上，能怀上的不想要，也不知道有多可惜。 “那我去给你开点叶酸和维生素，记得按时服用，营养也要好好补充。”医生拿过了手术同意书和笔，就走出了门去。 欧唯圣的眉头皱了皱，转眸看向了温言初，“你……决定好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同，你不是程柯的妻子了，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没有完整的家庭，你一个人，怎么抚养他？难道你……” “谁说孩子没有爸爸？孩子当然有爸爸，只不过没有完整的家庭罢了。”温言初抬眸看向欧唯圣，她的目光很是坚定，“难道我就因为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要剥夺他的生命么？我做不到，欧秘书，这是一个生命啊。” 她这句话，就连欧唯圣都找不到话来反驳她，或者说，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欧唯圣根本不忍心反驳她。 “当然，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决定好了……就好。”欧唯圣说完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温言初撑着自己的身体又再坐直了一些，抬着通红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欧唯圣，她的声音依旧很重的鼻音，就如同程柯所说过她的那样，哭完之后鼻音很重，姑娘家家一包鼻涕说起话来稀里呼噜的。 只是此刻，没有人这么嫌弃地说了这话之后，拿纸巾给她擤鼻子了。 她很认真地看着欧唯圣，语气中有了请求，或者说，是乞求，“欧秘书，我到医院来的事情，还有我怀孕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他？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她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程柯。 欧唯圣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扯痛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谁都不说，你不用求我，我谁都不会说。小西，我谁都不会说……” 他忽然冒出来的称呼，让温言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手指瞬间僵硬，浑身的动作也僵硬了，惊愕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小西这个名字，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宋达，温若素，还有程柯会这么叫她了。 可是欧唯圣……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没想过欧唯圣可能帮程柯调查过她，可是，他此刻眸中的眼神太专注太认真，也太……温柔，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小西，顾小西。”欧唯圣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在她手掌画着圈圈。 只一瞬间，回忆就翻覆过来，这个动作……这个动作！ 温言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腿被烫伤……那个小哥哥一直不说话，大家都说他是哑巴，他总是吃不饱，她每次好心地悄悄拿东西给他吃之后，他不说谢谢，但会这样在她手掌里头画圈圈。 就是这个动作。 “小……小哥哥？”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依稀记得，记忆中，自己就是这么叫他的，小哥哥。 欧唯圣的唇角弯了起来，听到她这声呼唤，眉眼里头都是温柔的光，轻轻覆住她的手背。 “我说过我会来接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走？”欧唯圣的声音低沉几分，带了几分沙哑，眼睛里头有了些许湿意。 “当初……为什么放弃收养？我劝了好久，哄了好久，终于让姨母同意收养你了，为什么……不和我走？如果和我走，你就不会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也不会经历这样的难过。” 欧唯圣还记得，当时自己连着两天都跪在姨母杨菱的房门前，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她说要复仇，那么他就承诺长大了一定会复仇，她说要带他出国去，先逃离这个是非圈子，等到他成长到有足够的能力时回来，他也答应。 只要姨母同意把小西接回来就行。到后来，甚至晕倒在了杨菱的房门口，这才获得了首肯，只是从孤儿院那边收到的答复，却是她拒绝了收养，具体的原因，也不便细说，只知道是找到了亲生母亲。 然后杨菱就带着他出国，好久都没再回来过，等到他已经学业有成有能力回来进行姨母的计划，回来再去孤儿院找，院长早已经换人，孤儿院也已经换址，当年的文件也都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他找不到她，却又在后来奇迹般地认出了她，只是她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这，就是命运。 “我只是没办法放弃自己的亲情，我没办法放弃自己的母亲，就像现在我也没办法放弃我肚子里的孩子。” 温言初垂下眸子，声音弱弱地说了一句，只叹造化弄人，可是她不后悔。 哪怕早知今日，依旧不悔当初。 从医院出来之后，欧唯圣就送她去了宋达那里，原本欧唯圣根本就不同意让她再去另一个男人所处。只是，却犟不过她。 温言初知道，这事情绝对不能让左婵端凝知道，只要她们一知道了，绝对不会保密的，只有宋达，也只能找宋达了。 拨通了宋达的电话之后，就听到宋达在那头气急败坏地说道，“温言初你究竟说了什么？我天呐，你和程柯离婚，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说我葬送了自己在国内的职业道路？” 程柯的动作竟这么快，听到程柯的名字，温言初心里一疼，看来，那些话，的的确确是伤害太大了吧。 温言初声音里头有了歉疚，“小达，对不起啊，我想……我是把你拉下水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决定离开 第两百四十五章决定离开 “小达，对不起啊，我想……我是把你拉下水了。” 听了这话，宋达知道这事儿在电话里头肯定一两句说不清楚，就直接问了她在哪儿。 “我这就来找你了，你等我吧。”温言初低声说了一句。 宋达听得心烦，“哭什么哭！不许哭！女孩子家家的，一包子鼻涕说话稀里哗啦的难受不难受？把鼻子擤干净了再说话！” 宋达这话刚出，温言初想到那个男人也曾经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一下子，反而更难过起来，鼻子塞得更严重，什么都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欧唯圣将车一路朝着宋达的位置开了过去，似乎一路都在犹豫什么欲言又止什么，直到快到的时候，才对温言初说道，“你要是还在这里，这件事情，定然是瞒不住程柯的，如果……你真的一点不想让他知道的话，就离开吧。我帮你安排好去处。” 温言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她点开来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是银行来的短信，她以前以为，这么大金额的数字，是没法一次性转账过来的。 但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的的确确，卡里头已经多出了八位数的数字，换做以前她看了都会惊心的数字。 然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姜淮发过来的短信：温小姐，程老先生满意您的合作，款项已到位，之前过户到你名下的那些产业，届时需要你授权给律师，然后我这边会替你处理。 温言初没有回，将手机攥得紧紧的。 抵达宋达那里的时候，温言初转头看向了欧唯圣，轻声说了一句，“你能帮我安排去处么，我……不想待在国内了。让我走吧。” 欧唯圣目光顿了一下，然后就点了头，“好，我会帮你办，把你身份证给我。” 他侧目就看到了温言初脸上的那种空洞的绝望，像是丢弃了一切一样的那种绝望，她动作僵硬地从包里取出身份证来，手指又碰到了包里头那个暗红色的小本子，离婚证，光是手指轻轻碰触，心里头就是一阵针扎。 下车的时候，温言初说了一句，“欧秘书，麻烦你了。” 她还是不习惯改口，欧唯圣抬眸看她一眼，递给了她一张卡，“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小哥哥，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你生日，需要什么就买。” 他从一开始，所有卡片的密码，都是温言初的生日，很早很早开始就是这样了。 温言初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卡，唇角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钱么？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钱了……” 说完这句，她就关上了车门，步子虚浮地朝着里头走去。 拨了个电话给宋达，宋达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到她电话过来，自然就匆匆朝外走了些，看到了温言初。 原本还想责备她一下好端端干嘛把自己拉下水，可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却是一句责备都说不出来，满满的只有心疼。 “好端端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宋达轻轻叹了一口气。 温言初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小达，你扶我一下，我有些走不稳了……” 宋达赶紧走上前两步，伸手搀住了她，“离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离了。他一直……都不肯签字，于是，我说了……好多好多的狠话，每说一个字，都是拿刀子捅他，也捅我自己。” 没有哭出声音，甚至没有想哭，但是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宋达有些无奈，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真拿你没办法，我之前从没见你流过眼泪，你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是感觉你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为了和他离婚？” 温言初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没说话，也抬起手来擦着自己的眼泪，手上包着纱布，倒是很快将脸上的眼泪给吸干了。 “嗯，我和他说了好多狠话，他都不同意，他一直哄我，他说，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他说，以后心里只装我一个人，只看我一个人，他说，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温言初说到这里，欲语泪先流，终于说出了一句，明明是最深刻，却也是最让她痛的话，“他说他真的很爱我。于是……我说，我厌倦他的圈子，我说你也回来了，我说我和你青梅竹马，我们一起走过太多，我们一起哭一起笑……然后，他就签字了。” 宋达只觉得自己就是时运不济，好端端上赶子这时候回来，然后被这丫头拉进坑里了，平白无故这么得罪了嘉禾集团的老板…… 谁让自己心疼她呢？谁让自己就和她说的那样，和她青梅竹马，走过太多，一起哭一起笑呢？ “难过了吧？该！你这就是损人不利己……”虽然口中这么说着活该的话，宋达的手，却是将她揽进了几分，心里头更加心疼起来。 “他连领离婚证都不和我一起去，让秘书去找了关系代办的……拿了离婚证出来，他发了短信给我，他说，不要和我再见了。”温言初抿紧了嘴唇，牙关咬得死紧，抬眼看着宋达，“小达，他恨我。” 能不恨么？好好个谈离婚也就算了，无端端扯到个青梅竹马，几乎等同于是顶绿帽子了，是个男人都会恨吧？更何况程柯那么心高气傲的，那么软言哄劝了，到头来她那么果决坚定，不恨也不可能吧？ “好了好了，离都离了。想开点，别哭了，千万别哭了，你眼泪……唉！我看了怪心疼的。”宋达终于这么说了一句。 只是温言初吸了吸鼻子之后，轻轻抓着宋达的手，“小达，我知道，你会为我保密的，你一定要为我保密，我……还爱他。” “谁不知道啊。”这一看就一眼明了的事实，宋达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 “我……也已经得到他爷爷给的一千五百万了，那些产权我会授权你去帮我办，去还给他家还给他爷爷。”温言初又说了一句，宋达点了点头，对她这话还挺满意的，净身出户那就太亏了，多少得拿点儿补贴才对，这姑娘也不容易。 但是最后一句，就让宋达无法淡定了。 “我怀孕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是糖还是苦我都认了，但是这事我不想让程柯知道，他现在恨了我，他要是知道了，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是我的我都不知道，而且他爷爷要是知道我怀孕了，说不定……就会使什么手段阻止孩子的出生，我赌不起，我……准备离开这里，我可能要出国去。” 第两百四十六章 自我奚落 第两百四十六章自我奚落 听了温言初这话，宋达一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嘴巴都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连动作也停下来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垂眸看向她的腹部，“你……说什么？” 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又确认般地追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快四十天了。你别骂我，我不打算改主意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担心挨骂？！宋达眉毛竖了竖，却当真是一句责备都说不出来了。 不忍。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的的确确是让人不忍，宋达扶着她走进屋里去时，温言初还有些紧张，“你……家人不在？” 她是知道的，小达的父母因为不想他总记得那段因为他们的失职所造成的艰难岁月，所以不太喜欢宋达和她接触。 听到她这么问了一句，宋达的眉头皱得更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个，放心吧，没人！这房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我爸妈买了新房子搬出去了，这房子留给我了。” 说完宋达就扶了她进去，从玄关的鞋柜给她拿了拖鞋换上。 走到客厅，让温言初在沙发上坐下了之后，宋达才说道，“你先乖乖坐着，什么都先别想，也不许哭，我去给你热杯牛奶。肚子饿了吗？” 温言初一向是个吃货来着，食欲大过天的，仿佛什么心情都难以影响她的食欲，只是此刻她却是摇了摇头，“不饿，别麻烦了。” “不饿也得吃！”宋达强势起来，语气中带了些命令不容她拒绝。 他心疼温言初，这么个吃货竟然都说不饿了，这还怀着孕呢！不吃东西怎么行？！ 于是宋达匆匆走去厨房，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又用饼铛给她做了一份松饼，淋上了一些蜂蜜，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手指指了指，命令道，“吃！” “小达，我真不饿。”温言初眉头轻轻皱起，眸子里满是愁云，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心里头的那些难过都塞得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话刚说完，宋达索性直接拿叉子叉了一块松饼送到她嘴边来了，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强硬，柔软了几分劝道，“你不好好吃饭，还想不想养着肚子里的孩子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你还小么？这么不懂事。听话！赶紧吃了，吃了我们再说！” 宋达说完这句，手指依旧纹丝不动地捏着叉子把松饼递在她的嘴边。 只是这话，似乎是有了效果的，温言初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垂眸看着嘴边的松饼，张嘴，小口小口地吃了进去。 宋达一直看着她把一份松饼都吃完了，并且把牛奶也喝光了，才算是满意地拿着杯子和盘子去了厨房。 收拾好之后再坐回沙发上，宋达就问了她一句，“小西，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出国？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要去哪个国家？打算去多久？你总不能直接丢给我一句你要出国就结束了吧？”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几乎已经成了宋达心里头最重要的人之一，不担心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达看着温言初的脸，他的表情中有着关切和担忧，声音温和柔软地问着。 其实温言初自己也不知道，她几乎没有任何头绪，只是听了欧唯圣的话之后，就这么下了决定，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留在这里。 温言初摇了摇头，轻轻抿了抿嘴唇，“已经有人去帮我办手续了，具体去哪里，也还没个结论，总之，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宋达从她话里头听出些味道来，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英气的脸上，表情有了不悦，“谁帮你去办手续？又是程家那不择手段的老头么？真是个杀千刀的老头，要欺负你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温言初没做声，只看了一眼宋达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和宋达说欧唯圣的事情了，说了他肯定也没什么印象的，而现在的她，又实在没有精力去和宋达解释当年的事情。 于是就撒了个谎，“不是，我找人去办的，我不是……有钱了么，这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啊。” 这话有些自嘲的味道，宋达听得一阵难受，“少这么话里话外阴阳怪气儿地奚落自己，这事儿说到头来你有什么错了？再说了，那钱是你去跪着哭着求着得来的么？那杀千刀的老头自个儿心甘情愿掏的，你这么自嘲个什么劲儿？你做错什么了？” 是啊，她做错什么了？温言初仔仔细细想了一想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究竟做错了什么？ 沉默片刻，就苦涩地笑了，“我想了想，我这么一辈子活到现在，似乎什么都没做错过，但又似乎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你忘了么？顾扬和我妈都认为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而后来和程柯，我似乎也错了，我不应该招惹他的。” 她这么妄自菲薄让宋达急了，要不是她是个姑娘，他真恨不得打醒她，“呸！你有什么错了，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不能选择的！再说了，不是那姓程的自己来招惹你的么？要错也是他的错！” 宋达自然是无条件向着她的，温言初很清楚这个，抬眼看向他，就笑了，那笑容看得宋达只觉得她还不如哭呢，这样凄凉的笑容看上去更让人揪心。 她说，“我和你说老实话啊，小达，我真觉得是我错了，你说我当初要是答应了顾扬的提议，嫁给那个什么明远家的谁谁谁了，就算最后我被顾扬他们合伙算计死了，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够让人闹心的了。要是当时我答应了顾扬，然后再被他算计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这样，感觉啊……还不如死了呢。” 这样绝望的话语，配上这样凄凉的笑容，宋达承认，自己的鼻子都有些酸了，想骂她，都骂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再这样说话我可真要抽你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温言初抬起手指，指了指她自己左边的胸口，“这个地方，被我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捅得稀碎稀碎的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 够严重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够严重了 稀碎得胸口那一块都是冰凉冰凉得感觉，像是冬日的寒风不停往里头灌，再暖的暖气，好像都没有效果。 宋达觉得自己坐不住了，要么就只能把她安排去睡觉，要么自己就干脆出门去算了，要不然坐在这个地方一直听她说这些话，自己的心也迟早难受成稀碎稀碎的。 只是，他又哪里放心温言初一个人在家里，她现在这情绪，这状态，这绝望的眼神和蔓延到骨子里的凄凉，说实话，宋达都担心她会不会一个想不开就自我了断了。 所以宋达决定，自己就暂时啥也别干了，陪着她就好，等着她什么时候缓和下来再说。 只是温言初似乎并不这么打算，没过一会儿，她就转头看向了宋达，“小达，你去帮我办个事情吧，那些产权的文件，程老要我过户还给程家，我自己不想去办了，他那边说，会让律师过来，只要我授权就可以了，但我现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一点都不想，我授权给你，你去帮我办吧。” 宋达听了这话皱着眉头，一脸的不乐意，说的话自然也都是不乐意的，“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守着你，他们爱办就让他们来办，凭什么还得让你为这事儿费心……” 宋达说完就感觉到了手上一阵冰凉的触感，温言初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都进屋这么久了！热奶喝了热饼子吃了！她居然连手都还是冰凉的！ 宋达抓了她的手用掌心轻轻搓了起来，皱着眉毛一边搓一边埋怨道，“就不让人省心，你这是气血虚还是怎么的，暖气都开着呢，怎么就凉成这样了，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冲个热水袋出来暖手。” 宋达无疑是贴心温暖的，虽然嘴巴有时候不饶人，但是却实实在在是个暖男，言初以前也想过，以后宋达找的姑娘该多幸福。 只是此刻，温言初手中用了几分力拉住他，“不用了，别麻烦了，我没事儿。小达，我说真的，你帮我去办吧。我没事儿，你真别担心我。难不成你还怕我自杀么？” 她声音浅浅的，看着宋达，就看到宋达没有作答，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原来小达是真的怕她自杀……温言初笑了笑，抬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我再怎么也不打算拖着孩子和我一起死，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儿的，我还没这么懦弱。你就帮我去办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哪儿也不去。” 宋达看了看她，有些不放心，有些犹豫，但是又架不住她这恳求，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就是欠了你的欠了你的！顾小西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宋达懊恼地朝着厨房走去，又给她做了些吃的放到茶几上备着，泡了一壶花茶也放到茶几上，这才走向里头房间去，没一会儿就换了西装提了公文包出来，拿了长呢子大衣披上之后，从公文包里头拿出一张授权文件来。 授权文件的模板大多相差无几都能用，让温言初签了名之后，也就从她那里得了姜淮的电话号码。 出门前又再三嘱咐了温言初几句，都得到了她的回答之后，才出门去。 宋达一走，温言初就在长沙发上躺了下来，长长呼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想了想，又从包里将b超的单子拿了出来，看着那张黑白的图片上头一个小小的点，温言初伸了手指轻轻摸了摸。 有些出神，眼神都飘得有些远了。 宋达刚开着车子出了小区的门，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条件反射性地觉得是温言初打过来的，生怕她有什么事儿，直接就踩了刹车停在路中。 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的号码并不是温言初，而是绍华。 绍华……宋达想到绍华和程柯的关系，就有些明白了个大概，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来，心中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构思要应对绍华的话。 “宋达，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儿？”绍华的声音倒没什么严厉或者是激动的情绪在里头，这么问了一句。 宋达就已经赶紧按照自己构思的话给往外冒了，“不关我的事，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干啊天地良心！”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人犯的自我辩解。 “你和温言初……”绍华话还没说完，宋达又赶紧接过，“青梅竹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就已经够严重了……”绍华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到先前接了程柯的电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程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声音，就连七年前程柯打电话给他说那句‘阿衡死了’的时候，都没有这一次语气这么严重。 开口就是一句，“我离婚了。” 让绍华就够反应不过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句，“温言初提的离婚，为了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宋达。所以，你的事务所要是你不打算做了，我来收购。” 言下之意很简单，就是不让绍华把事务所转给宋达了。 绍华不清楚事情究竟是个什么具体情况，程柯现在的情绪，很显然也是不想细说的，于是绍华也就只说了一句，“你……冷静一点，要么，晚上出来见个面再说吧。” 程柯那头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就挂了电话。 绍华这才赶紧忙完了手头的事情，马上就给宋达打了这么通电话过来。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说她要对我有个什么暧昧之情的，我还能让她别这么干啊？”宋达不打算出卖温言初，既然答应了她保密，自然就要保密，那丫头哭成那样怪让人心碎的，所以宋达头皮一硬也就这么应下来了。 绍华有些无奈，他下意识地认为温言初不会是那样的人，而且宋达这话，也有些太过急于承认的牵强，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绍华认真问了一句，“宋达你别糊弄我，你说老实话，究竟是什么事情，言初为什么忽然就要离婚了？我和你说，程柯是快疯了，我还从来没听过他那样的语气和声音，就像一潭死水一样，七年前他女友死的时候，他都没成这样。把他那种人逼疯了，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这话没能让宋达害怕，反倒让他找到了反驳的突破点。 第两百四十八章 得回来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得回来了 把程柯那种人逼疯了，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其实原本宋达还觉得，小西不要离开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但是此刻，听着绍华说得这么严重的语气。 宋达想，小西离开了似乎也好。 否则，恐怕会更加和程柯纠缠不休，她也只会平添更多痛苦吧？ 宋达冷冷笑了一声，就对着那头的绍华说道，“你也说了，他七年前死了的那个女友，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不用说，你应该也心知肚明的吧？否则，你说究竟是为什么，温言初这丫头会要在七年前那个女人忌日的当天，和程柯说离婚？你觉得是为什么？” 绍华并不知道温言初最后都和程柯说了什么具体的，所以听了宋达这话，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觉得有道理，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了吧？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宋达笑了一声，眉梢轻轻挑了一下，问道，“难道，你们都以为她真的就是个傻子么？” 绍华不答，沉默了片刻，才说了句，“那，先这样吧，程柯情绪不好，事务所转让的事情，你再等等，等这一阵过去先。” 这话，绍华自己说得都没底气急了，他也根本就不知道，程柯的‘这一阵’究竟会有多久，毕竟上一阵，足足七年。 多年之后，绍华才知道，程柯在温言初这里永远不可能过得去，爱上了，就是一辈子了。痛也好恨也罢，到最后还是难以敌过心中汹涌的情感，明明说得那么坚决，说得那么恨，到后来依旧只要她一个皱眉，他就能够奋不顾身。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绍华挂了宋达的电话，将手中今天的工作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准备出发去程柯那里。 抵达了嘉禾才得知，程柯早就离开了，当时秘书室的人看着程柯的脸色根本就不敢细问任何，于是也就不知道程柯去了哪里。 没有办法之下，绍华只得去找了邵擎，原本还不太确定邵擎会不会愿意见他，但是前台那边的消息说邵擎让他上去。 走进邵擎办公室的时候，绍华看着办公桌后头那个长得和他父亲有几成相似的中年男人，轻轻叫了他一句，“小叔。” 邵擎抬起眼睛来，眼神平静的不悲不喜，终于还是低声应了一声，“嗯，坐吧。喝什么？” 绍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喝了。小叔，阿柯去哪儿了？他现在情绪不怎么好，言初的事情……” 邵擎眉头疑惑地皱了一下，他全然不知这件事情，原本应该跟他汇报的欧唯圣，也没提这件事情，连个电话都没有。 “阿柯怎么了？”于是邵擎反问一句，让绍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居然不知道？小叔居然会不知道？ “他……离婚了，小叔你不知道这事儿么？！”绍华惊问一句，邵擎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绍华就将温言初提出离婚并且净身出户的事情说了，他也就知道这么多，具体细节，他也还急着想找程柯问呢。 邵擎猛然想到了欧唯圣，眉头紧紧地攒了起来，就对绍华说道，“小华你去找找阿柯，我这边问下具体情况。” 虽然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小叔这样近的距离了，但是绍华也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是耽误不得的，于是马上应了就出门去。 绍华刚离开，邵擎就直接拨打了电话，却不是打给欧唯圣询问情况的，也并不是打给程柯，电话拨出去之后，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程嘉泱。 邵擎的表情有些严肃，程嘉泱一直都是保持着当年的习惯，电话只响两声就接听起来，语气对除了陆曼还有儿子之外的人，一直都是那样一成不变的疏淡。 “阿擎，怎么了？” 程嘉泱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不急不缓的。 邵擎的声音有些凝重，“嘉泱，我觉得你该回来了。” 他忽然这么提议了一句，让那头的程嘉泱沉默了片刻，约莫三五秒钟之后才淡淡说道，“怎么，欧唯圣有动作了？阿擎，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他零散收购那些股份，就让他收购去吧，让其他那些股东把该收购的股份都让他收购了，到时候正好让我儿子感到紧张一下，磨练磨练。” 姜是老的辣，一山还有一山高，又何况这人是程嘉泱？欧唯圣的身份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欧唯圣的那些小手段，其实也就是程柯默许的罢了，否则当初邵擎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跟在程柯的身边。 所以欧唯圣私下里收购了好些小股东手头上的股份，其实在程嘉泱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之所以一直待在国外，一来是终于能够好好陪爱妻出去放松游玩了，二来，因为知道这些事情，他想要儿子在逆境中磨练一下，再者，就是想要借欧唯圣收购的事情，正好将那些对嘉禾不忠的小股东们洗掉。 邵擎眉头依旧皱着，声音也依旧严肃凝重，“我没管那些事情，原本也没想打扰你，只是，嘉泱，我觉得你和曼曼真得回来了，阿柯出事了。” 听到邵擎这话，听到话语的内容是关于自己儿子的，程嘉泱语气中那种一成不变的疏淡，才有了变化，语气中有了些许关切，先前一直风淡云轻的脸上，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怎么了？” 程嘉泱就在这一瞬间想过很多种邵擎可能会说的可能，比如受伤了，比如生病住院了，当然，他不敢往最坏方向想，比如儿子要有个什么意外的，他想都不敢想。 但是也丝毫没有想过邵擎会说的这个可能。 毕竟，自己养出来的儿子有多优秀，程嘉泱很自信，哪里又能想得到自己的儿子会被离婚这个可能呢？ 于是邵擎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就让程嘉泱不可思议地震惊了起来。 “他离婚了。” 听了邵擎这话，程嘉泱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目光凝出冰冷的温度问了一句，“这是被‘有心人’骗婚了么？” 邵擎否定了一句，“不是，女方净身出户的。财产上倒是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情感上……” 程嘉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只觉得还不如财产上损失来得好呢，自己儿子上一次情感上……就足足七年啊。只是上一次，那是人死了，只是这次……被离婚？女方还净身出户？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 “我这就订机票。”程嘉泱说了一句，邵擎也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了吧，你们真得回来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不知是何年 第两百四十九章不知是何年 程嘉泱自然是头疼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妻子说这件事情。 陆曼到现在都还沉浸在‘自己有儿媳妇儿了，等到玩饱了回去了，就可以给儿子和儿媳妇办婚礼’这样美好的喜悦中呢。 这么一路没少给儿媳妇买纪念品买礼物，看到什么喜欢的都说要给自己儿媳妇买回去。 这下好了，莫名其妙就离了婚，程嘉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要为了钱他还能理解，只是那姑娘也不是骗儿子的钱啊，人都净身出户了，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程嘉泱挺想不通的，主要是，自己儿子的条件真是不差，于是就反而更加想不通了，想想就头疼。 “我尽量尽快赶回来吧，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曼曼解释这事儿，她这阵都高兴着呢，不仅如此，都还商量着一回来了，就要带儿媳妇儿去南方见陆家人的。这下好……”程嘉泱眉头紧皱，邵擎从他的语气就不难听出他的情绪。 “总之，赶紧回来吧，回来了再说。”电话里是真的一两句说不清楚，尤其是邵擎自己也还不太清楚情况究竟如何，“具体情况，我了解清楚了再告诉你，对了，这事儿要么你就先别告诉曼曼，否则我担心……” 邵擎的话就停在这里，程嘉泱当然能懂，“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打电话过来骚扰你的。最近公司怎么样了？” “你儿子做事像你，稳得很。欧唯圣那边动作不大，陆陆续续倒是收购了一些股份了，你打算怎么处理？”邵擎问他，得到的依旧是程嘉泱式的答案，“先由他吧，静观其变。” 绍华也不知道程柯究竟去了哪里，于是一连给程柯打了好多通电话，那头都没有接，绍华只能够开着车子到处去找，期间左婵打电话给他，绍华都没敢说这事儿。 左婵要是知道了，绍华就更头大了，原本就找不到程柯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还要面对左婵的追问的话，他觉得自己会杀手人寰的。 一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绍华也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了，都没有找到程柯，电话也依旧是能打通但是没人接的状态。 绍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习惯性地再拨了一通，响了好几声之后，依旧是毫无音讯，他都准备挂了，那头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接了起来。 “程柯？”绍华一惊，赶紧问道，那头却不是程柯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不太耐烦的语气，“你是机主的朋友吧？你赶紧过来接一下，这人在这儿喝了一下午酒，大白天的醉醺醺的，虽然倒是安静没吵闹的，但是喝这么多酒要是出什么事儿怎么办，你赶紧过来带走吧。” 绍华赶紧电话里就赔了罪，又问了那边是哪里，这才赶紧驱车过去，也难怪别人会担心出事儿了怎么办，真要在酒吧里头这么喝也就算了，在个街边的小快餐店里头，连酒都是自己买的。 绍华抵达的时候，就看到了程柯的模样，趴在桌上已经安静地睡了过去，没有什么太大动静，桌子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是摆放了几个空酒瓶，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好酒，原本应该好好品的，眼下都被牛嚼牡丹地喝光了。 程柯一身酒气早就已经睡了过去，老板看到绍华来了也就在旁边站着，眉头皱着，“大白天我也是要做生意的你说是吧，我这么个快餐店……他进来什么也不点就顾着喝酒，都喝掉这么多了，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以后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绍华陪着笑脸，又付了些钱给老板，这才搀着程柯出门，把他塞到副驾座里去，关上副驾座的门，绍华刚坐进驾驶座，就看到副驾座上的男人双目已经睁开来了，眼神空空洞洞地看着前方。 倒是看不见什么醉意，确切的说，是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来，茫茫然的一对眸子是失神的，绍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阿柯，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又再问了一句，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之后，也就直接开着车走了，原本想着送他回去。 只是刚开向去绿江小区的方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回我那里，阿绍。” 听上去很是清醒，哪里有丝毫的醉意，说话和眼神都是清醒的。 绍华哪里也没开，直接就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拉好了手刹转头定定地看着程柯，“你怎么样？还好吧？没事吧？”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绍华伸手从车门上的储物盒里拿出一小瓶矿泉水递给程柯，他没有接过也没有说话，依旧那样睁着眼睛坐在那里。 就像先前他说的那句话只是个幻觉一样，车厢里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能把你逼成这个样子，也是够不简单了。”见他一直不答，绍华才这么说了一句，眉头皱了起来，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最重要的是，我发觉我怎么喝，都不会醉了。” 就在绍华以为程柯不会说话的时候，却是正好听到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听上去语气很清醒的。 “谁说不是呢？”绍华看了一眼他，眼神清醒语气清醒，一身都是酒气，喝了那么多照理说早就应该不省人事的，此刻还能够这么清醒的说话。 程柯手中有了动作，扭开了矿泉水瓶盖，喝了两口漱了漱口，然后叫了绍华一声，“阿绍啊。” 他转头看向了绍华，“这一次，我觉得我不会再好了。” 绍华无论是动作表情还是语言都是一顿，转眸定定地看着程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程柯这话，米衡死了之后，他虽然七年之后，才和温言初在一起。 但说起来，真正意义上的痊愈，一年他就已经恢复过来了，那种伤痛，他用了一年的时间痊愈，之后的六年，都是自责和歉疚罢了。 可是现在，他说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好了。 程柯就那么定定看着绍华的眼睛，绍华直视着他这才看到他的眼睛红得有多可怕，几乎滴血一般的颜色，脸色也似乎一天之内就完全憔悴了下去。 “原本以为醉了就好了，这么醉过去，醒来估计也就很好清醒了，当年也这样过来的，只是……这么左一瓶右一瓶的下去了，越喝反而越清醒，痛得也越明显了。阿绍，我想这次我不会再好了。” 绍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原本很想问下事情的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究竟为什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或者说，温言初究竟是怎么和他提到离婚这事儿的。 但是绍华却是问不出来了，主要是……他看着程柯现在的模样，很清楚地知道，若是自己现在问细节，无论程柯说不说，只要提到这茬了之后，那都等于是在用刀子剜他的肉。 所以绍华直接启动了汽车，“住我那里去吧。” 虽然是没喝醉的，神智清醒，目光清醒，说话也是很清醒的。但是酒精毕竟是有酒精的作用，在半路上，程柯就下车狠狠地吐了，吐得撕心裂肺挖心挠肝的，像是要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样。 但其实，胃里头空空的就只装了酒，到头来也就只能吐出那些液体来罢了。 吐完了之后，绍华再开车回去，一到绍华家，程柯没一会儿，就躺在客房的床上睡着了。 绍华拿了毛巾给他擦脸之后，就走到客厅去打电话给邵擎。 听到找到了程柯之后，邵擎在电话那头都轻轻松了一口气，嘱咐了绍华好好照顾他，自然也提到了，程嘉泱夫妇要回国来的消息。 末了还问了绍华一句，“你现在能够联系得到温言初么？我有些事情想和她谈。” 绍华想了想，“我也只有她的手机号码，要么我发给你？” 手机号码要能联系得上，邵擎觉得自己也就不用多此一问了，只是温言初的手机根本就打不通，他根本联系不到她。 不止是邵擎联系不到她，谁都联系不到她，宋达也联系不上她了。 她似乎，消失了。 宋达只是去帮她办了她要办的事情，顺便好生口头上讽刺了一番姜淮，办好事情再打温言初电话的时候，发现她的电话打不通了。 宋达心里头忽然有些慌乱，再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没在那里了。她不见了。 她走了。 宋达只觉得浑身一软，就那么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喃喃道，“我居然……把小西弄丢了。” 而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她清隽秀气的字体。 小达： 我走了，原本就想着，应该要怎么和你好好道别，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合适的话和方法，然后我就知道了，只要看着你，我就是没办法和你道别的。 谢谢你总是不论对错都一直站在我这边，有你这么个朋友我真的很幸福。祝愿你幸福，我想，为了不拖累你，我也应该离开你的世界，到时候你就去和绍华说吧，就说，是我温言初信口胡诌把你拉下水的。 这样的话，你应该就不会被为难了。 望能再相见，不知是何年。 第两百五十章 我爱你，再见 第两百五十章我爱你，再见 望能再相见，不知是何年。 宋达从来没想过，这个丫头竟是会这么狠心，狠心到真的就一直一个联系都没有。 宋达到处去找，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想着她说了要出国，签证的消息再快也要些时间的，说不定是去哪个酒店窝着了，甚至还找了父亲那边的关系去查酒店登记入住的信息。 连着好几天都看着各酒店旅客登记入住的名单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 可是却没有，一个都没找到，父亲的关系又还不至于通天到能够天天把机场check的名单也拿回来。她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般。 他是联系了绍华的，说关于事务所的事情，如果不愿转让，他就不要了，他心里头也对程柯怨着呢。 只是听到绍华的话，宋达又有些心软了，绍华在电话那头声音都有些沉重了，好言说着，“唉，程柯现在哪里还会对付你，你和我说老实话，你真的联系不上温言初了么？程柯现在的样子……” 宋达又哪里还有工夫管程柯现在好不好，他和程柯也没什么交情，于是后来和绍华都没联系了。 …… 温言初来到机场的时候，才觉得，原来自己对这个地方这么陌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坐过飞机，于是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离开这个城市，彻底地离开这里。 看着机场外头那灿烂的阳光，她轻轻眯了眯眼睛，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了，不然为何眼睛这么刺痛，一下子就想要涌出泪水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拿出来，是一台崭新的手机，她还记得，当时程柯买了崭新的手机平板笔记本电脑三件套的时候，当时的自己笑得有多开心。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温言初目光里头的神色是麻木的，麻木地伸出手指划动了屏幕接起了电话，麻木地将手机拿到耳边。 听着那头姜淮的声音，她也是麻木的。 “温小姐，你已经到机场了么？登机时间就快到了，请务必不要错过了。” “嗯，我已经到了。”温言初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答道，“放心吧，我不会跑的。” “温小姐……”姜淮的语气柔软了一些，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忍，轻轻叹了一口之后说道，“你还好么？行李都收拾好了？” 行李？温言初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自己，就只有一个大包，里头是自己的身份文件和机票，钱包，还有程柯送给她的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除此之外，还有一本……深红色的小本子，是离婚证。 “我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行李。”温言初淡淡地吐出这句。 她想到了十天前，她接到欧唯圣的电话之后，就从宋达家里头出来了，细细思索了之后，觉得虽然自己的确是需要离开这里，但是不想这样麻烦欧唯圣，找了个理由将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回来之后，就打电话向姜淮提出了她的条件。 她能够出国去的文件，从护照到签证，都是姜淮给办的。 并且在等待签证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也是被姜淮找了地方安置下来，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程昱宽的意思罢了。 姜淮不止一次说过，程昱宽对她的合作感到很满意，所以愿意帮她这个忙，让她出国去。 程昱宽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她要是继续待在这个城市，难免夜长梦多的，离开这里，正中程昱宽的意。 几天下来，倒是和姜淮稍微熟了一些，温言初不是没有想过，要从姜淮这里问一问，程柯怎么样了的。 可是想了想，问了又能如何呢？无非就是平添苦痛罢了，现在，就已经够痛的了。 她是今天上午刚拿到文件的，姜淮就马上买了下午的机票给她，抵达机场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温言初目光有些出神，看着外头午后的阳光，机场的大厅里播报系统已经有女声开始播报她所要乘坐的航班可以准备登机了。 温言初没有再对电话那头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关了手机之后，将电话卡从手机里拿出来，拗断之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将登机牌和护照递给登机口的人检查了，拿回来准备走进闸口的时候，温言初回眸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会有这种心情回眸看上这么一眼，就像是……心中的一个幻想，幻想着会有一个清俊高大的男人，唇角噙着浅浅的温柔笑意出现在那里，然后温柔地对她说，和我回家。 怎么可能？温言初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有些想笑，收回了目光来。 转身，没有再回头，走进了闸口去。 头等舱的位置是宽敞而舒适的，其他的头等舱乘客，大多都衣着精致气质，只有她，看上去虽然算不上邋遢，但是也显得太过随意。 有阳光透过小窗口洒进来，言初伸出手去，冰凉的手指感觉着阳光落在上头的温度。 她手指轻轻活动了一下，收手回来进包里，摸出了那张b超的单子，看着上头的孕囊图片，她目光柔软了几分。 将单子收回包里之后，就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飞机上的播报系统用中文和英文分别播报了一次让大家关掉手机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飞机朝着跑道上驶过去。 她有些无来由地害怕，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那种陌生的感觉，定定地看着舷窗外头，听着飞机上跑道之后，开始加速再加速，引擎轰鸣出巨大的声响，舷窗外所有的景物都在飞速倒退，然后，感觉到了一轻。 她知道，飞机已经飞起来了。 温言初抬手，摸到了自己一手的眼泪，是因为害怕么？ 她细细思索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因为多过害怕的情绪。 飞机不断爬升飞得更高了，窗外可以看得到那些变得只有一点点大的房子，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哭。 仔细想起来，自己和程柯之间，连个道别都没有。 温言初的嘴唇轻轻嗫嚅了一下，吐出了细小的几个音节。 程柯，对不起，我爱你，再见。 第两百五十一章 五年后 第两百五十一章五年后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兜兜转转已是五年。 当年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什么，是怎样的摧心挠肝削骨剜肉一般的难以承受，随着时间的催磨，也就变成记忆里头一个不愿去回想却永生难忘的过去，变成了心里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不敢触碰，提及都会痛。 …… 演播厅里头热火朝天，这还是挺少见的景象，这个人物专访的节目，名字就叫做人物专访，在本地电视台里头播放，收视率一般情况下都马马虎虎，因为一般请来的一些所谓的‘人物’，大多都是在某些学术方面有着非常深造诣的专家。 所以演播厅里头，通常不会挤很多的人，但是如若是请了明星前来访谈的话，收视率就会空前的高涨，演播厅里头也会热闹得很。 主持人唐宋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比起漂亮来说，她身上更容易让人一眼看出来的特质，就是优雅的气质和无论是眼神还是言谈之间的睿智。 此刻，演播尚未开始，唐宋一只手拿着今天的台本，一只手端着水杯，化妆师站在她面前给她补着妆。 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架机位，调试灯光和音响，为了今天的演播做准备。 唐宋放下水杯，手在脸边扇了扇，“今天这气氛也算是空前高涨了吧？一个演播厅围了这么多人？我倒是沾了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来做专访了呢。” “可不是么！我都吓了一跳，也以为是什么大明星来了呢！”化妆师一边说一边笑，手中的动作片刻不停。 唐宋翻开了今天的台本，第一页写着的就是今日访谈人物的资料，一张照片就附在资料上面，唐宋看着，笑了起来，“难怪，这年头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有本事的男人不多啦，再加上还是个名草无主的，难怪演播厅门口咱们台的女工作人员，都要堆满了。” 化妆师是个年轻的姑娘，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直担任唐宋的化妆师所以也熟了，听了这话就笑道，“那是唐姐你已经名花有主，不然啊，保准你也芳心暗动！” 唐宋笑看她一眼，“你这话说得不走心了吧，芳心暗动的是你吧？” 说完这句，就继续看着人物资料。 也难怪女同事们会这么热情，比起以往那些某领域的学者们，不是秃着顶的大肚腩男人，就是矮胖的满脸油光，这忽然来块鲜肉，大家都饿极了吧？ 唐宋想到台长还特意过来和她知会过了，说今天专访的人物不简单，嘉禾集团程家的现任当家，程家的名头谁没听过？算是豪门中的豪门了，这十年来新兴的楼盘和酒店中，排得上名头的有一半都是打着嘉禾集团的logo的。 这位程家现任当家，更是和另外两位青年才俊在这城市里头算是三足鼎立。 三十二岁的年纪，有着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再加之长着一张清俊帅气的脸，身材高大笔挺，高富帅这个词儿似乎就是为他而创造的啊。 唐宋一早就听过台长有意向请这三足鼎立中的一位过来做个专访了，可是人一不缺钱而不缺名的，这计划搁置了大半年，这次才请到这么一位，可谓是重视至极。 “副导，人来了么？”唐宋看到旁边副导走了过来，就问了一句。 副导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哪能啊，人家那是大忙人，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生意，时间那都是卡着秒来算的。说是还在开一个会议，会议结束就会马上过来。小唐你先准备着，等会人一过来了，就直接开始。” 唐宋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年头有钱就是老大的话不是没道理的，这么多人忙忙碌碌的，人正主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毕竟这种人物，那可不是像那些明星一样那么好对付的，是在这种上流圈子生活久了的人，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想要用什么语言艺术去套出些料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唐宋所知道的，台里起码有五档节目是拿着嘉禾集团的赞助的。所以在正主还没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唐宋一直在仔细地看着台本，上头那些已经提前做好了的话题，应该从哪个话题切入哪个话题跟着接入，她已经在心中暗自斟酌起来。 时间缓缓过去，眼见离直播时间也就只剩十分钟了。 导演有些急了，“怎么人还不来？副导你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就只有十分钟就要开播了！” 副导匆匆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人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后到，赶得上直播时间准时开始！” 导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大声说了一句，“所有工作人员注意，我们再过一遍，灯光音响那边都再确认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等会就可以直接开始了，该退场的可以退场了！别都在这里围着，当我这演播厅是菜市场么？！” 看着演播厅门上开始直播的倒计时越来越近，唐宋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这可是直播啊！要是人不来，那就玩大了！台长倒也真的够可以的啊，到现在连个b计划都没有，真不怕被人放鸽子么？！ 刚这么想着呢，就看到副导演听了对讲机那头说过来的什么消息，然后表情一喜。 “人到了！所有人standby！准备开始！” 没过半分钟，只见演播厅的双推大门被两个黑衣男人一左一右从外面推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不急不缓地朝着演播厅里头走进来。 灯光都是集中在台上，所以门口处的光线并不强烈，从里往外看，只看得见他逆光中的剪影，修长挺拔，有些清瘦。 他一步一步走到光线中来，英俊清瘦的容颜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一丝不苟的正装，梳得整齐的头发，打得整齐的领带。清瘦锋利的轮廓，光洁饱满的额头，深邃幽远的眸子。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成功男人特有的魅力。 大家看着他出现，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看着他已经优雅地坐到台上主持人对面的沙发上，演播时间倒数也只剩十五秒，大家忙碌起来，导演开始倒数十秒。 随着最后一秒从导演口中吐出，直播已经开始。 唐宋深呼吸了一下，已经站起身来，“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人物专访主持人唐宋，现在，就让我来和我们今天的专访人物认识一下。你好，我是唐宋。” 演播厅里的其他人也都看着坐在唐宋对面的男人，看着他从沙发上优雅地起身，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好，我是程柯。” 第两百五十二章 访谈 第两百五十二章访谈 “你好，我是程柯。” 他吐词清晰咬字标准，声音是一种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线，交织成的磁性，有着迷人的魅力。 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带着些许谦和的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深邃的眸子中，始终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淡得……近乎有些麻木。 唐宋接下来就说了一大段的开场白，无非是对程柯的介绍，他的履历资历等等，自然也都是极尽赞美之词。 接下来就是说一些话题，只是唐宋发现，不知道是这个叫做程柯的男人天性使然还是在这个高位上变成的这种性子，他说话都是非常简洁的，语气始终淡然，让人感觉不到太过疏离的同时，也感觉不到任何亲近。 并且话语中没有一丝玩笑的语气在，严谨得有些冰冷。 “程先生，据我所知，你是五年前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并且比起其他人继承家族企业的顺遂不同，你途中是经历了一些挫折的，我想问的是，您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呢？” 唐宋说完这句，就看向了他。 然后，她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严谨淡然的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些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种冰冷，就那么迅速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像是瞬间就能摧枯拉朽地冰冻起所有的一切一样。 他轻轻吐出了四个字，语气倒是如同先前那样淡然，声音也依旧淙淙流水一般的好听。 “历经磨难。” …… 机场的大厅里，挂在墙上的超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本地电视台的人物专访直播节目。 一个纤瘦的身影，静静地立在电视前头，头发长及腰际，发尾是温柔的大卷，她一只手还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护照和票据。 就那么微微仰着头，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男人，那张如同烙进她记忆中的脸。 怎么都没法再迈动步子了，只静静地看着，看着。 听着电视中的那个男人，淡然地吐出“历经磨难”四个字，看着近镜头里他陡然寒凉如霜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似乎那些看似已经被时间磨平的伤口，又开始刺刺拉拉地牵拉出一阵尖锐的痛来。 下飞机后才刚开机的手机，就已经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是五年前的款式，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 看着上头来电号码的照片上那张稚嫩的小脸，她眸子中的光柔软了许多，唇角也有了笑容，划动屏幕接听了，就听到那头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是一本正经地用英文说道，“小西，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下飞机了应该主动打给我才对啊，你明明知道我会担心你的，还得让我主动打给你，小西你太不负责任了！” “好好好，对不起啦，是妈妈错了，行了吧？不要不高兴啊，撅着个小嘴就不好看了，怎么样？今天还好吗？”她声音是绵绵软软的，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话语间有着些许抱歉和哄劝之意。 只是那头一直都不出声，显然是在不高兴了。 她只能又补充道，语气可怜巴巴地说道，“好啦好啦，原谅我嘛，不然我多难过，本来要倒时差就够难过的了……” 那头的人似乎这才算是消了气，哼哼了两声之后，才说道，“小西，你以后不可以这样啦，你是妈妈耶！怎么能让我担心你比较多呢？你放心吧我好得很，没事儿呢，我才不像你一样，要让人担心呢！” 小家伙说得是理直气壮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而电视里头的主持人唐宋，已经又问了一个问题，她脸上带着笑容问道，“我多问一句您别见怪啊，您年轻有为，并且据我所知目前是无主状态，我相信大家都比较想知道您的感情经历，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呢？” 站在液晶电视前头的人，原本听着电话那头奶包子的声音，脸上还有着温柔的笑容，可是听到电视里主持人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向了电视里的那个男人。 依旧清俊无匹，依旧沉稳内敛，比当年更多了几分成熟，更多了几分吸引的魅力，也更多了几分冷漠的他，他目光就那么飘得有些远，看上去深邃迷人。 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比起先前谦和的笑容不同，这弧度看上去冷而邪。 “理想型么？”他反问了一句，然后就说道，“声音绵绵软软的，眼睛大大的，鼻梁有一点点塌，不算太聪明，反应特别迟钝，很能吃，受到了欺负只会默默忍着的软骨头……” 听着他说的这一些特征，有些水雾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 电视里头的主持人微微笑了一下，“原来你的理想型是这……” 主持人想说他的理想型是这一型的啊，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被他冷冷地打断，“我没有什么理想型，只要没有以上这些特征的就行。” 听着电视里头的男人，说出的冷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手机，电话那头的奶包子也听到了这些话，于是说道，“小西，你在看电视？这个人讨厌的每个特征你都有啊？奇怪了，我家小西竟然是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人么？” 她深深呼吸着压下鼻间的酸意，这才笑道，“好了，奶包子，我不和你说了，你一定要好好听怀特叔叔的话，不要让我担心喔。” 那头的奶包子声音似乎有些不舍，带了几分鼻音问道，“小西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的男人，眼神中有了坚定，“很快。” 挂了和奶包子的越洋通话之后，她就拖了行李箱准备走，只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又让她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程先生，您应该还没结过婚吧？”唐宋放下了手中的台本这么问了一句，导演都有些急了，她都在瞎问什么！不是说好按台本走么？干嘛尽问些台本上没有的问题？ 导演的脸色刚有些难看，从助理那里得知的收视率狂飙的消息又让他有些心喜。 唐宋看着程柯淡然的脸，心中也是有些紧张的，这台本上没有的问题，问出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若是他不答自己要怎么圆场的词儿了。 但男人只是眸子垂了下去，停顿了片刻。 说道，“我已经结过婚了，我妻子，死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庄周梦蝶 第两百五十三章庄周梦蝶 “我已经结过婚了，我妻子，死了。” 他的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来，让场面一下子就有些凝重起来。 而机场里头站在电视前头的女人，垂头默默走开，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盛着的水光。 访谈一做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演播厅去，看上去，似乎是情绪不太好的。 谁也揣摩不出来这个商业帝国的王者是不是生气了，导演没好气地睨了唐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她先前没按章出牌问的那些问题，说不定惹人生气了吧？ 台长就站在门口陪着笑脸等着，看到他出来赶紧就迎了上去，“程先生，太谢谢了，让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做这么个访谈节目。” “客气。”他只是淡淡侧目看了台长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吐出两个字来。 台长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自然也朝着他身旁站着的那个一身女士西装表情严谨的漂亮女人看了过去，她手中拿着公文包，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是严谨的。 台长是知道这女人的，她胸前的那枚嘉禾的金色胸牌昭示着她在嘉禾的高层身份，胸牌上印着她的职务和名字，董事长特别助理：邵翎溪。 五年的时间，真的很长，长到足以让当初那个还只是在秘书室里头的实习小秘书，成长成为如同他父亲当年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特助。 程柯的手朝着她伸了伸，她就已经马上动作熟稔地从公事包里头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程柯的手上。 他打开盒子，从里头摸出香烟来，递给台长。 他原本，是很少抽烟没有烟瘾的人，可是当人在某一段时间段里头，每天因为心里头的煎熬而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烟，酒，和高强度的工作，似乎就成了最好的麻醉剂。 台长接过烟之后连声道谢，一直将他送到电视台门口，期间自然免不了提了下一季赞助的事情，得到了首肯之后，那态度越发孙子了，甚至车子来的时候，还亲自为程柯拉开了车门。 坐进车里头之后，车子就朝着嘉禾总部开了过去。 邵翎溪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车里头的气氛一片沉默，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从五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程柯……已经不再是程柯了。 “程董，电视台这边的这个访谈，之后应该会爆出不少消息来，需不需要公关干预一下？” 邵翎溪严谨地问了一句，她现在的工作能力很出色，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后来问的那些问题，要是被一些不入流的媒体逆向思维地扭曲一下，很有可能就变成了，嘉禾集团的当家掌权人程柯，理想型是声音利落，眼睛小鼻子高，聪明反应快，吃得少，有仇必报不受欺负的女人。 而且程柯的关键字说不定就变成了二锅头，鳏夫这类的恶意评论。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目光没有任何变化，手指间把玩着一只做工精良的打火机，“不用干预了，我既然说出来，就是不怕人听见的。” 最好，能让更多的人听见，最好！能让她听见。 他没再说话，邵翎溪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没一会儿，她工作手机震动了起来，邵翎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就恭谨地将手机递给了程柯，“程董，是容总打过来的电话。” 这几年随着庄周梦蝶主题度假乐园项目的竣工并且投入运营，当初还只是被程柯发配到名景酒店做个总经理的容枫，也因为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而一跃成为了程柯的左右手，并且担任了这个耗资巨大，无论反响成效还是收益都非常好的度假乐园的总经理。 程柯眸子都没抬，只伸手拿过了手机，接听了起来，就听到那头容枫气急败坏的声音，“程柯，你是不是啊？这度假乐园都已经运营了两年了，成效一直不错，我说你干嘛老揪着婚庆部那边不放啊？事儿也过去这么久了，你这是还没放下呢是吧？” 容枫的嗓门不小，没开扬声器邵翎溪都能听得见他那头说了什么，她没有转头，只是屏住了呼吸，想要听程柯的回答。 程柯听了容枫的大嗓门也只是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听清楚他话中的内容之后，就轻轻嗯了一声，“嗯，没放下。” 要放下老早就放下了，放不下的，这辈子都放不下。这就是人性。 容枫听到这话之后，也有些无奈，都五年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对这头的程柯说道，“那行吧，那我也就不多劝了，你自己挤出时间过来吧，我就不明白了，干嘛老纠结在婚庆部这里，你都不知道现在婚庆部在度假乐园里头，那都成了皇族了，鸡犬升天的那种。” 容枫说的绝对是实话，这度假乐园开出来，规模这么大，高尔夫球场保龄球，酒店，温泉，健身，赌场，娱乐中心，游乐园，一条龙服务一应俱全，的确是如同他当初和程柯所设想的那般，一个全新的大模式，目前国内这样一条龙一应俱全的度假乐园模式，他们还是第一个。 但度假乐园里头这么多的部门，只有婚庆部的底薪是最高的，福利待遇是最好的，休假是最完善的。 程柯笑了一下，那笑声听上去很不走心，“那你还埋怨什么？你家周蜜在婚庆部经理这位置上不是也滋润这么久了么？谁让你早早搞大了她的肚子，你知道的，婚庆部要是招人，我是一定要亲自过目的。这是铁律。就算你是度假乐园总经理了，也没得谈。” 容枫无奈得很，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的不是了……周蜜和他拉长战线，终于是在两年前拿下了他，两人才结婚没一年，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么百步穿杨，那么早让周蜜中了标…… 无奈之下倍觉理亏，只能够叹道，“那行吧，那些应聘的我也就不过目了，直接让度假乐园hr那边直接把简历筛选过后转到你那里去吧，面试什么的，我也不参与了，你自己面试去，你爱忙正好，我乐得清闲，我这都要当爹的人了。嘁！” …… 她的电话响了起来，一接起就听到那头的女声说道，“您好，请问是温小姐么？这里是庄周梦蝶度假乐园人力资源部，您投递的简历我们已经收到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Colin是谁？ 第两百五十四章colin是谁？ “您好，请问是温小姐么？这里是庄周梦蝶度假乐园人力资源部，您投递的简历我们已经收到了……” 那头hr的工作人员这么说着，就听到了这边给出的答复，声音似乎都是有些忐忑的，“我……通过了么？” 工作人员的声音中带了些笑意，“是的，您的简历已经通过了，可以来参加我们的面试环节，面试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请携带相关证件资料，正装出席。” 虽然hr的工作人员也知道，他们这度假乐园婚庆部的福利待遇制度都是最好的，面试也是最严格的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出于工作态度，还是提醒了一句，“明天的面试，还请好好准备，相信温小姐您也有所耳闻，我们度假乐园的婚庆部待遇是所有部门中最好的，但是自然而然的，面试也是极为严格的。”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好好准备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的眼神就有了些许茫然的失焦，酒店的房间很宽敞，采光非常不错，躺在床上就能够看到落地窗外，正好能够看到远处那座城市地标一般的建筑，建筑的楼顶嘉禾集团的logo哪怕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看得清楚。 她的目光的焦点就落在嘉禾大楼上，定定地看着，片刻都不曾挪开。 程柯，我回来了。 心中默念出这一句之后，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手机很旧了，当初摔碎了屏幕之后，也没换新的，花了些钱换了一块屏幕的玻璃之后，也就继续用着了。 她点开手机屏幕的短信页面，短信箱里头是空空的，唯独只有一条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恭喜你，走出我的世界我的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的目光静静落在发件人的名字上，原本的大腿两个字，已经工工整整地改成了英文colin，是程柯的英文名。 她看着这号码有些出神，不由得想到自家奶包子玩她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这条短信，还很认真地问了她，“小西！colin是谁？为什么要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更何况奶包子就像他爸爸一样聪明，学习东西非常快，小小年纪就会中英法三语，并且她也渐渐发现儿子似乎完全继承了他爸爸过目不忘的能力，从小童话书就没有看过第二遍的，一遍过了就得买新的了，简直聪明到不行，智商高到让她惭愧。 于是她也不曾瞒他，实话实说地告诉了奶包子，“colin他啊……是你爸爸。” “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孩子的童稚话语一句一句刺得她的心都很痛，却还是要笑着告诉他，“因为爸爸妈妈没在一起了。” “爸爸是因为不喜欢我，不想要我所以才不和妈妈在一起吗？” 一般说到这个时候，奶包子的声音就会有哭腔。 她都只能温声劝道，“怎么会，你这么可爱聪明又听话，谁会不喜欢你？爸爸是因为不喜欢妈妈，所以才没和我们在一起的，是妈妈的错，你不会怪妈妈吧？” 一般这个时候小奶包子才会破涕为笑，然后搂着她说道，“小西你别难过，爸爸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啦，他要是不喜欢你，我就不和他玩……”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头的天空忽然绽放出烟花来，响声让她一下子回过了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竟是陷入了沉思这么久。 没过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客房服务员在门口恭谨问道，“您好，温晓西小姐么？这是您叫的客房餐点服务，可以进来吗？” 在国外带了太久，听惯了英文名字，所以服务员叫道她户籍上已经更改后的中文名，让她有片刻的不习惯，迟钝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请进。” 当年程昱宽给她做得还是足够全面的，出国之后连她的身份文件都做好了，名字和各种资料都全部改过了，不再是温言初，而是现在的温晓西。 温言初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五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所以哪怕她现在住的就是嘉禾旗下的酒店，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和他们的顶头老板，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 …… 嘉禾总部的办公室里头，宽敞的红木大办公桌后头的老板椅里头，坐着个清瘦颀长的人影，他背对着办公桌，面朝着办公桌后头那扇完全落地的玻璃，看着外头天色将暗，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眼神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邵翎溪走了进来，表情严谨地叫了他一句，“程董。” 程柯没有回过身来，目光依旧看着外头的万家灯火，淡淡说道，“嗯，你下班回家吧。” “您呢？”邵翎溪问了一句，目光朝着办公室的里间瞟了一眼，“又……不回去么？” 办公室的里间是一件带浴室的休息室，只是长久以来，几乎已经被程柯当成卧室了，一般情况下，他能住这里，就百分之一百地住在这里不想去其他地方。 程柯嗯了一声，淡然地给出了回应。 邵翎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可是夫人那边，已经来过电话催了好几趟了，您若是还不回去一趟，想必她就要直接亲自过来了。” 邵翎溪也不想搬出夫人来的，可是若是再不搬出陆曼来，他这个月恐怕又会把所有时间耗在公司，哪里都不去了吧。 “知道了，你先下班吧。我明天会回去。”说完这句，他已经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依旧是椅子背对着邵翎溪的。 看着那袅袅而起的烟雾，邵翎溪眉头皱了一下，临走之前说了句，“少抽点烟吧。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 听着办公室门关上的一声，程柯的目光又开始有些走神。 还年轻么？已经三十二岁了。这五年来每一个日夜的折磨他都能清楚地记得。 至于未来？他想都没有想过。 叮。 身后的电脑发出一声响声，是邮件到达时会有的提示音，电脑屏幕上的邮箱界面显示着发件人是度假乐园的人力资源部，而收到的新邮件标题——庄周梦蝶度假乐园婚庆部经理职位应征者简历。 第两百五十五章 撮合 第两百五十五章撮合 只是程柯并没有看这一封邮件，其实如果他看了的话，就会看到里头那个叫做温晓西的女人的简历，然后就会看到邮件里头，其中一封简历的照片位置，贴着的那张两寸证件照，蓝色的背景底色，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他无数次午夜梦回让他魂牵梦绕的一张脸。 但是命运是很奇特的东西，程柯听到了这声提示音之后，只是转动了皮椅朝向电脑，看着屏幕上头的新邮件的标题，还没来得及点开，电话就已经响起来了。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保存的名字，是他想拒绝都没法拒绝的一个字——爸。 接起来就听到那头一如既往沉稳淡定的声音，“回家。马上。”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我在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你要忙什么？给我汇报一下，还是让我亲自过来接你？”程嘉泱声音依旧淡然如昔，停顿了片刻后又说道，“现在马上回来，家里来客人了，才刚到，你得回来见个面。” “谁？”程柯问了一句，就听到那头传来齐钧航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呀，钧航，还不赶紧地回来？” 程柯有些无奈，但是程嘉泱都已经发话，他也知道父亲有多一言九鼎的，于是只能够关掉了电脑，驱车赶了回去。 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阵阵茶香也听到了客厅里头传出来一阵笑语，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在玄关换了鞋之后就走进去。 走到客厅门口，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陆曼和程嘉泱，岁月并没有在程嘉泱和陆曼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大抵是因为家庭和睦爱情甜蜜，心情一直很宽悦的缘故。心态好了自然人也不显老，相反程柯倒是显得有些憔悴，眉眼间都是成熟。 陆曼已经是个精致的中年小女人了，看到儿子站在客厅门口，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对他展开了手臂，“儿子！” “妈。”程柯叫了她一句，脸上有了些真切的笑意，走上去拥抱了她。 齐钧航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锤了锤程柯的肩膀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程柯的目光就落到了茶几前跪坐着，手指动作灵巧地斟着茶水摆弄着茶具的女人身上，“你怎么来了？” 他眉头微皱问了一句，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悲喜。 女人抬眸望向他，只是温和柔软地笑，没有作答，手中的动作也片刻不停，给他斟上了一杯馨香扑鼻的热茶，做了个请品尝的姿势。 陆曼轻轻哼了一声，就伸手掐了掐儿子的脸，“以岑来不得么？你这个坏家伙，都快要把家把妈妈都忘了，还是以岑天天来陪着我说话啊逛街啊，算是把你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到的事儿全做到了，今儿也是我请她过来的，你还不高兴了么？” 徐以岑跪坐在茶几边，听了这话也只是温和笑笑，没有做声，抬起眸子看他的时候，目光依旧柔软淡然，清淡得就像是杯中得茶水一般，却是滚烫而炙热的。 徐以岑也已经三十岁了，没有嫁人没有恋爱地过了五年，谁都知道她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甚至到后来，就连先前对这种宝宝贝贝养大的千金小姐有着些成见的陆曼，也渐渐接受了徐以岑这个姑娘的性格和形象，温柔清和，安静久远的。 一直默默地不动声色地等着等着，就算知道或许没有结果，似乎也从来没有过怨言。 久而久之，陆曼和她的距离就走得近了。连带着，就想要撮合程柯和她。 毕竟，距离那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五年了。陆曼是那样心如刀割地看着自己儿子怎么样从那样一段炼狱的岁月中走过的。 那段时间他的颓败，几乎像是自我毁灭一般地用酒精、香烟和工作麻痹自己。 也该到头了，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要儿子再走一遍了。 毕竟目前看来，徐以岑是个好姑娘，不求名利的，清浅淡然没有多复杂，而且一颗心默默拴在程柯的身上，五年不改。 不在意他心里为谁而苦痛，不在乎他曾经结过一次婚，只想能够守在他的身旁。这份坚持，是让陆曼动容的。 程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端过了茶杯喝了一口，转眸看向了齐钧航，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有兴致‘到家里’来找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程柯着重了到家里三个字，然后再看向齐钧航时的目光，就有些不言而喻了，很显然，他很清楚，齐钧航素来要是找他，要么就是去公司，要么就是电话约出来。 来家里，那还真是第一次。 齐钧航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无奈，的确，是陆曼打电话叫他过来的，无非是想打着齐钧航过来的名头让程柯回来，然后给程柯和徐以岑创造机会罢了。 陪陆曼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沉默应对了她诸多撮合之词和对徐以岑的夸奖之词，这才算是找了个空档到院子里头去抽烟，有些如释重负地长长呼了一口气，将肺里的烟雾都吐了出来。 齐钧航站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陆姨其实也就是想借我过来的名头把你劝回来。” “我知道。”程柯点头应了一声，抬眸看着夜空的繁星点点，目光有些幽远。 齐钧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语重心长的叹息在里头，“唉，阿柯，你放了自己吧，时间都过了五年了，当初你那么难熬的日子也熬过来了，你是时候该放了自己了，你都不知道陆姨和程叔有多担心你。” 程柯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没有转头看齐钧航，只是给出了回答，“放了我自己么……钥匙，不在我手里啊。钧航，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恐怕就算我说，你也没办法理解吧？在我看来，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每一天每一夜，都依旧是如同五年前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天那一晚一模一样的。所有的痛也好，难过也好，都是一样的，无论一年两年还是五年从来没有变过。” 第两百五十六章 面试 第两百五十六章面试 当时有多痛多难受，现在就有多痛多难受，以后也会继续这么痛着难受着，永远，都一样。 钥匙不在他手里。他想，或许这辈子，自己都没办法放了自己。 齐钧航在一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了，想了很多安慰的说辞，可是这都是五年来早已经说了太多次的陈词滥调了，如果见效，早就见效了。 于是齐钧航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当年经历过长长的一段分离，母亲嫁给了别人之后，那时候父亲，似乎也就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就像是，宁愿自己陷在这样一盘死棋里头到死为止。 回屋之后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陆曼也就让程柯送徐以岑回去，对于陆曼的话，他还是听的，拿了车钥匙就开车送徐以岑回去。 说实话，程柯对她是感激的，五年前他情绪最绝望精神最崩溃的那段时间，工作上也出现了很大危机。 欧唯圣一直暗中收购了很多小股东手中的股份，原本可能是还想再隐藏一段时间的，却是没有沉住气，直接就找了大股东徐木梁，两人都已经谈妥了。欧唯圣娶徐以岑进门，然后徐木梁就让他收购自己手中的股份。 那时候欧唯圣先前收购的那些小份额的，要是再加上徐木梁的份额，董事长的位置程柯还能不能继续坐得稳，都说不准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后头这么庞大的规模这么完善的设备这么好经营成果的度假乐园什么事儿了。 当然，当时这指的是在程嘉泱没有给予任何援手的情况下。 那时候是徐以岑知悉了父亲和欧唯圣的暗中协商，然后告知了程柯，让他提前有了反应时间，私下收并了几个一直忠心的小股东成了嫡系，将自己手中股份份额扩大，才算是在嘉禾的那场变天中站稳了脚跟，正好趁着那时候清洗了股东会里头吃里扒外的人，留下的都是些嘉禾的老忠臣，之后度假乐园的提案和策划倒是出奇的顺利。 就连程嘉泱那时候都已经准备出手了，却是没想到儿子自己化险为夷，让他非常满意，之后，就索性将手中所有的东西完全交给了他，完全地放权了。 所以程柯对徐以岑是有谢意的，但仅此而已。所能做到最多的也就是，不反感罢了。 只是他的心里，再也住不进任何人了，确切地说是，他早就没有什么‘心’用来住人了，他的心早在五年前就被一个无情的女人狠狠地摧毁了。 车子开到了徐以岑家门口，自从那一次暗中给程柯报信让他提前有了准备之后，徐木梁就将这个‘逆女’赶出了家门，所以她现在是自己住在城东的一个别墅小区里。 “到了，下车吧。”程柯停车之后就下车给她拉开了车门，这么说了一句。 徐以岑下车之后，抬眼看了他一眼，就准备朝屋里走去，程柯准备看着她进屋了再离开，可是她却是忽然停下了步子来，转眸看向他，柔声道，“你又瘦了。一直住在公司也不是个办法，伙食肯定也不好。” 他的伙食哪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他要愿吃才行，都快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了，有时候一天到晚上了，才想起自己粒米未进，大半夜爬起来去茶水间烧一壶开水给自己泡面，有谁能想到这是嘉禾集团的现任当家会过的日子？ “我没事。你进去吧。早点休息。”程柯低声一句，似是不愿再说更多，因为知道徐以岑的心意，所以一直保持距离。 徐以岑轻轻咬了咬嘴唇，紧张地看着他，终于是问了一句，“程柯，我……真的不行吗？你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吗？你知道我的，五年了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些，也不曾和你提过这些，所以，你能回答我一次吗？我是真的不行吗？一点……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她长长的一段话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程柯只是点了点头，三个字就包含了无尽的坚决，“嗯，抱歉。” 徐以岑转身有眼泪掉落下来，走进屋里之后，就听到了外头汽车引擎的声音，和驶离的声音。 程柯没有再回去，知道会面对的无非又是母亲那说了好多遍的旧话，所以直接去了度假乐园的酒店，开了间客房，正好准备明天早上去给人面试，打了个电话告诉陆曼之后，听了她一通碎碎念，就躺到了床上。 酒店房间的屏风上印着庄周梦蝶的logo，这个名字是他取的，庄周梦蝶。当初的那些美好，都宛若梦境一般，大梦惊醒面对的就是一切苦痛。 又抽了几支烟，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是被电话的铃声叫醒的，他的手机从来都是陌生来电静音的，只有几个重要号码，和嘉禾的秘书室还有邵翎溪能够打得进来。 是容枫打过来的，提醒他别忘了今天的面试。 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八点了，洗漱一番之后，抵达度假乐园人力资源部的时候，正好八点四十五分。 交待了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一句，“我电脑放在总部没带过来，面试人员的简历都打一份出来给我吧。” 拿到简历之后，自然就开始给今天收到通知的应征者面试，程柯不知道的是，他或许曾经和她相隔了五年，曾经和她相隔了一个大洋，但是此刻，他和她的距离，就只有一堵墙而已。 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张媛小姐请跟我来，温晓西小姐，请做好准备。”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这么说了一句，就领着那个叫张媛的女人走了出去。 温言初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开始冒汗，手指有些发麻，她是知道的，一早就知道了，婚庆部的所有人，入职之前都是直接面对嘉禾集团董事长面试的。 例行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程柯在简历的评选附页上写下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沉声道，“下一位。”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好的，下一位是温晓西小姐。” 温晓西？听到这个熟悉的姓，和这个熟悉的名组成的姓名时，他的表情有着片刻的凝滞，停顿了一会儿，才伸手翻掉先前那张媛的简历，露出了下一位应征者的简历来。 目光停留在上头那张因为打印出来而变成黑白的照片上，目光就那么凝固了，像是要将照片上的脸烙进眸子里一般。 他没有注意到，穿着一身黑色女士正装的纤细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您好，我是第五号面试者，温晓西。请……多多指教。” 第两百五十七章 再遇 第两百五十七章再遇 “您好，我是第五号面试者，温晓西。请……多多指教。” 一如既往绵绵软软的声音，话语间有着些许踌躇之意，不难听出紧张和忐忑的情绪。 五年的距离，一个大洋的距离，此刻的距离，就是这么面对面，不到五米。 这个熟悉的声音，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让他想要醉死在有她在的梦境里头，看着梦中她的脸，听着梦中她的声音，手指轻轻触上梦中她的笑颜时。 程柯不愿醒来，一次一次，都不愿意醒来，像是能够死在那样的梦境里头，也是好的。 他所有的动作都那么凝滞了，就连手指细微的动作似乎都变得有些困难，像是忽然被丢进了凝固的水泥中一般，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他慢慢地，非常非常缓慢地抬起了头来，将她印在了眸子里。 她一身正式的女士小西装，脚上蹬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纤细娇小的身材，因为高跟鞋的缘故显得高挑几分，自然也更显几分细瘦。 她双手在身前交叠，手指相互紧紧地绞在一起，一只手还在忍不住地不停抠另一只手的指甲。就连这紧张时候会有的动作，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头发也已经长长了不少，柔顺的头发是长及腰际的温柔大卷。 一张小脸上，是淡淡的精致妆容，大大的眼睛，微微有些塌的鼻梁，白白的皮肤……她就是温言初，这张脸，不会是别人。 就是那个决绝地走出了他的世界，又这样肆无忌惮闯进来的女人。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沉默，近乎僵硬的沉默就这么在这个会议室里头蔓延着。 他一直都是安静的，话不多的，温言初知道，脑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五年前和他初遇时的模样，也是在类似于这样的一个会客厅里头，他也是坐在那里垂头不语，看到她进来听到她的自我介绍之后，才向她自报了家门。 如果说，之前的五年，她总是能好好地将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妥帖地放在自己心里头最安全的角落，那么，看到了他之后，那些回忆，所有的所有的，就那么翻江倒海不受控制地从心中打翻，然后蔓延开来。 他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眸中清清楚楚。 他瘦了好多，比起在电视上看起来，要更消瘦几分，脸颊上都没有什么肉，更显得轮廓瘦削锋利，更显出了几分憔悴，伴随着的就是眉目之间，五官之间的成熟气息。 而现在，她和五年前初见时一样，自报了家门。 只是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只看着他冷冷的脸色，温言初觉得心中一阵寒凉。 他不说话，她也没法坐下，只能够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就连站在门口的人事部工作人员都有些紧张起来，老板这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忽然就没个动静了？ “程董。”工作人员叫了他一句，似是提醒。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微微抬了起来，摆了摆，“你先出去吧。” 低沉的声线，比五年前更多了几分沙哑，工作人员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得令之后也是马上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会客厅里就只剩他和她两人，气氛更是沉默凝固。 “温小姐。” 他终于这么说出了一个称呼，语带寒凉，像是春寒料峭的偏北风。 “程董。”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动了动嘴唇，吐出了这么一个称呼来。 “请坐。”他的手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指了指，眸子里没有什么温度。 温言初坐了下来，这才感觉，自己的手指尖似乎都是冰凉的，这样的遇见，其实是她已经预料到了的，可是哪怕在脑中设想了千万遍，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亲身经历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被他毫无温度的眼神和话语给弄得……浑身发冷。 坐下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目光只是扫着手中那份她的简历。 匆匆看了一遍之后，就过目不忘地将里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 “从简历上看来，温小姐的资历很是不错，曾在美国知名酒店中担任过婚礼策划很长一段时间，更是一度晋升成为了策划部门的高层管理人员。” 他淡淡说出了这一句，温言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对于这话的肯定。 下一秒，他的眉梢已经挑了起来，眼睛中有着比面无表情的冷漠还要冷漠的笑意，语气中也带了些许讽刺，“我有些疑惑，温小姐，你在国外有着这么好的工作，想必待遇也不差，究竟是什么吸引你回国来，甚至愿意来我们度假乐园这么个小庙里头应征婚庆部经理？” 他微讽的语气，让温言初只觉得心里头那刺刺拉拉的痛感更加尖锐，面对他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沉默着。 他恨我。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音节都在恨我。 温言初没说话，垂着眸子，手指不自觉地又开始互相折磨，抠得一个手指头上的指甲毛毛躁躁的，甲沟处都已经开始朝外渗血，也仿佛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程柯看着她这个坏习惯，就知道她现在心里头是怎样的情绪，看着那指尖的殷红，他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 手指微微动了动，差一点就要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 她却是忽然开口说道，“那个……应该是我的私事，如果……程董您是对我的专业或者资历上有什么疑惑，我不会有任何隐瞒，我与我在美国所工作的那家酒店，没有任何纠纷，也不是因为任何我工作上的疏忽或者纰漏，只是合同期限到了之后我正当离职而已。” 她的冷静让他措手不及，她忽然说出来的这些话天衣无缝。 的确，自己能以什么身份问她什么？前夫？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是应征者，而他，只是面试官罢了。 那又怎样？程柯想，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于是没再说话，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垂眸看向面前的简历，和后头的附页，扭开了钢笔的盖子，面试意见那一栏里头，苍劲的字迹已经跃然纸上。 务必录用此人。——程柯 第两百五十八章 为你 第两百五十八章为你 温言初只看到他垂眸抬笔在简历附页上写了些什么，她想应该就是关于面试给出的定夺，她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只是却无奈自己怀孕的时候本来就荷尔蒙紊乱，情绪敏感，再加之又背井离乡，哭了很多。 生产之后视力似乎下降了不少，散光得厉害，自然也看不清那上头究竟写的什么。 只听得啪一声钢笔盖子合上的声音，他已经放下钢笔，修长的手指互相交握，坐在那里静静地直视她。 温言初只以为就到此结束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他恨我，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录用我，他说不定，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烦闷。 只是却听到程柯低沉的声线说道，“面试的具体答复，hr那边会通知你。” “好。”她小声应了一句，也就站起身来，刚站起身，他就已经开口说话，“温小姐，我们度假乐园婚庆部经理的待遇，是行业内最好的，而合同，是两年一签的，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其实，是一年一签。 只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两年一签，程柯心中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竟然已经卑微到了这个程度，哪怕只是这么看着她，哪怕那么多痛那么多怨，只是看着她，都比之前的煎熬要好受很多。 甚至就那么私心地想将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哪怕只有一点都好。 温言初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异议。程董的意思是，我被录用了吗？” 她听出了他话中隐藏着的意思来，毕竟如果没打算录用，根本就不会谈到合约吧？ 程柯想，五年过去，她的确也成长了很多，起码，敏感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样迟迟钝钝的模样了。 程柯唇角微微抿了抿，似是笑容又不似笑容，但是那弧度那么冰凉。 他也站起身来，挺拔颀长的身形，略显清瘦。但哪怕她穿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他一米八几的身高也依旧足够俯视她。 “你的依仗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敢这样毫不留情地离开又肆无忌惮地回来？而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 他终于还是提了，原本温言初以为，他就打算这样装作彼此陌生地过去，他不提，她也没打算提。 就连程柯自己都认为，或许，自己可以压抑得住心里头那些呼之欲出的东西，比如，愤怒。可是终究没有，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的手撑着桌面，朝着她倾身，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近到能够感觉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呼在对方的脸上。 温言初觉得心跳得很厉害，手指更加冰凉了，她只是紧紧地咬了咬嘴唇，很想微微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看着他那种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的眼神，和五年前所看到过的，一模一样，他一天……都不曾放过他自己。 就如同她五年来一天都没能放了她自己一样。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你信吗？” 温言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想要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表情都看得清楚细致。 然后就真的看得很清楚了，看到他眼中的恨，他眼中的怒，还有唇角笑意的嘲讽，和眼角眉梢的轻蔑，他呵了一声，不屑至极，淡然吐出一句话来，“不信。你说的任何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温言初垂下头去，没有继续对视他，唇角噙出一抹苦笑，低声道，“那你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只当我是为了回来工作就好了，这里也是我的国家我的城市，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也想落叶归根的。” 她说的真话，他没信，但她说的假话，他却是听进心里了。 “面试结束，请出去。”他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一句多话都不愿意再说，温言初手指轻轻扶了一下桌面，稳住了自己都有些不太稳的身体。 这才点了点头，“再见。” 她转身走了出去，走出去时顺便带上了会客厅的门，站在门口的人事部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出来自然是马上走了进去。 只是刚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自家素来稳重自持严谨得近乎冷漠的老板，此刻眉头深锁，双手撑着桌面站在那里。 “程董，您……还好吧？还能继续么？”工作人员问了一句。 “不用继续了。”他答了一句，伸手拿起那份她的简历，“就是她了，你拿去跟进吧，跟她说说细节。然后把正式合同签了，就今天签。” 工作人员有些愣住了，人事部的流程从来不是这么走的啊，起码得面试完所有的面试者，然后作出决议之后，进行通知，过来进行半个月的培训和工作交接，然后三个月的试用，再是正式合同。 而眼下，老板一句话，竟是把这些程序都跳过了么？工作人员有些讶异，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简历，看着上头的照片，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人啊，有那么无法自持么？ 但这是老板发话，工作人员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好的，我们这边会马上跟进的，程董还有什么吩咐么？” 程柯摆了摆手，工作人员会意，也就拿着简历朝着门外走去，却是听到身后的老板忽然一声。 “等等。” “程董什么吩咐？”工作人员赶紧转身看向他，看到的依旧是他深锁的眉头，还有眼底里那抹挣扎。 程柯停顿了片刻，“你那里如果有创可贴的话，送一个过去给她吧，她手指受伤了。” 工作人员还有些不明就里，反问了一句，“是谁？温小姐么？” “嗯。”他点了点头，“邵特助来了么？” “邵特助已经来了。”工作人员恭谨地答了一句。 “好，你去吧。”说完这句，程柯就坐到了椅子上，那姿势，像是一种如释重负，微佝的脊背却透着说不出的颓丧。 工作人员走出去之后，他就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手机壁纸上女人的脸刺痛了他的眼，几乎是迅速地调出了拨号页面，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那头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淡然沉稳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绍，她回来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她回来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她回来了 “阿绍，她回来了。” 程柯的话让绍华有片刻的怔忪，似乎是在考虑着，程柯话中的这个‘她’究竟是谁。 只是思索了片刻而已，答案太显而易见，除了她，又有谁能够让程柯用这样颓然无力的语气，说出‘回来了’这样的字眼。 或许正因为心里有着坚持吧，所以程柯眼里再看不进去任何人，所以才会认为，她的出现可以用上‘回来’这个词。 绍华猜到了答案，所以整个人也就那么僵住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有多长？长到可以让绍华以为，自己那个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最优秀的老友，就要变成那个工作机器的模样了，长到可以让所有人以为，程柯的代名词就是‘孤独终老’。 长到若不是偶尔能在程柯按亮手机屏幕要通话的时候，看到他手机壁纸上的照片，否则，绍华觉得自己都快要想不起来五年前那个迟钝的善良的女人的脸了。 “你……确定？”绍华就这么一字一句地问了一声，你确定吗？确定，不是你自己的幻觉吗？ 得到的是程柯肯定的答案，“我很确定，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我亲眼见到她，她才刚从我这里走出去。她的五官她的表情，每一个细节的动作我都记得我都认得，她每一根头发我都认得！我又怎么可能看错？” 绍华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回来……为什么？她之前，究竟去了哪里？” 程柯想到了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份简历，唇角冷冷地勾起，“美国，五年来一直在美国。这次过来应聘度假乐园的婚庆部经理，至于为什么回来，她给了我两个答案，一个，是为了我，另一个，是要我当做她是为了回来工作。阿绍，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哪一个答案？” 这话问得绍华都沉默了下来，哪个答案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他也说不好，恐怕只能问程柯自己的心，他愿意去相信哪个答案？ “所以，阿柯……你录用她了么？”绍华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 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程柯的笑声，冷得如同从地狱传来一般，“我当然录用了她，阿绍，她折磨了我五年，我无数个夜不能寐，现在她主动来了我身边，我当然却之不恭。一辈子，时间还有很长，我程柯，耗得起。” 那头只传来了绍华一声清浅的叹息。 …… 温言初在人事部坐着，等着合同下来，签了才好走，只是人事部的人格外客气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不仅倒上了玫瑰花茶，还送来了个创可贴？ “这……？”温言初有些疑惑，看向这个人事部的员工。 “这是程董的意思，说温小姐您手指受伤了，是吗？”工作人员是实话实说的，毕竟刚才程董也没说过，不要说是他的意思嘛。 温言初的眼神滞了一下，看着手中的创可贴，一瞬间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创可贴包到自己撕得烂烂的手指上。 合同也已经下来了，她看了一边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之后，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签字的时候，人事部这个负责的工作人员就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她，其实挺想不通的，以前都是一年一签的合同，尤其是程董最重视的婚庆部，更是半年还要进行一次考核，就连之前的婚庆部经理周蜜，那都是有着总经理夫人这么个名头的，程董都从来不宽松。 怎么程董这次忽然就交待要直接签两年了？这个将要新上任的婚庆部经理究竟是什么来头？ 温言初不知道这工作人员心里在想什么，只签了合约之后，就从人事部离开，走出度假乐园办公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在大堂休息区坐着的那个穿着黑色女西装的人。 但是，邵翎溪却是注意到了她。 几乎只一瞬间，她的目光就捕捉到了那张脸，梦魇一般散不去的人。 邵翎溪一瞬间也是失去了所有言语和表情还有动作，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从正门口走出去的人。看着她的脸，没有错……不会有错，就是她了，她回来了……温言初竟然，回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邵翎溪就匆匆站起身来，拿起所有的东西，公文包电脑包什么的，赶紧匆忙追了出去，只是却哪里还有人影？ 温言初已经上了出租车离开了。 邵翎溪站在原地，刚才，那一定是幻觉吧？否则，怎么会忽然看到一个五年都没见过的人？ 一定是幻觉……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就眼神茫茫地迈步走回办公大楼去，刚走进大堂，就看到程柯已经从电梯出来。 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样，没有表情。 只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光，寒冷的。 “程董。”邵翎溪叫了一句，就走了上去到了他的旁边。 程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还顺利吗？这批面试者如何，有出色的吗？”邵翎溪问了一句，一向都知道程柯对于婚庆部极为执着，并且对于应聘人员的条件和资历也很是严苛，她自然清楚这都是因为谁的缘故。 有出色的吗？听了她的问题，程柯眸子微微眯了眯，“有，很出色的。在美国五年从事婚庆和各类庆典策划，出色到我想要亲自看看她这五年究竟修炼出了多么出色的工作能力的……” 程柯这话让邵翎溪心中有些抓不住的紧张，他这样的语气，她从来都没听过，总觉得，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紧接着，程柯的话语就吐了出来，“……温小姐。” 这个姓氏配上先前他的语气，再加上他话里头不断重复的五年，邵翎溪知道，先前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觉，她是真的……回来了。 “温……温小姐么……”邵翎溪讷讷地重复了一遍。 程柯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淡淡的，“嗯，让度假乐园这边的人给我准备出一间办公室来，让总部那边准备，我以后，要搬到这边来办公，最快速度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第两百六十章 旧地重游 第两百六十章旧地重游 温言初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造成了怎样的效应，也不会知道，自己要到度假乐园上班这件事情，形成了怎样的多米诺反应，度假乐园和嘉禾总部都是怎样的鸡飞狗跳。 邵翎溪好一会儿都回不过劲来，听了程柯的话之后，她脚步都停住了，就那么像是被钉子一样扎在原地。 程柯往前走了一些距离，才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回眸看她。就看到邵翎溪目光失焦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他回身走向她，问了一句。 邵翎溪张了张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来，过了一会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说道，“就……因为她回来了么？你就要到这边来办公？”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不专业的，如果说她此刻的身份是特助的话，要求的是绝对的冷静理智和客观的态度。 邵翎溪现在问出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情绪化了。 程柯只是定定看着她，对于她这个问题，他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只是轻轻的一个点头，和一个嗯的音节。 然后说道，“所以，尽快把这事情落实下去，在她入职之前，这件事情务必办好。” 邵翎溪紧紧地抿着嘴唇，停顿了片刻才点了头，只是声音都有些不稳，“好……好的。” 程柯已经朝着门口走去，车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邵翎溪这才迈动了步子跟了上去，上车之后，程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一语不发，邵翎溪微微侧目看他。 他的表情是一贯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车子快开到嘉禾总部的时候，他的眸子才缓缓掀开，看向了副驾座的邵翎溪，说道，“还有，查一查她现在住在哪里。” 停顿了片刻，程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补充一句，“和谁一起。” 邵翎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的。” …… 温言初从度假乐园一出来，没有直接回酒店，她是念旧的，时隔五年，从没回来过，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听着耳边人们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熟悉的感觉。 她就那么一路走着，在路边小店吃了些东西，又到处走走逛逛，看到什么都觉得很熟悉很感动。老巷子里头有卖手工作品的，一双双很可爱的虎头鞋码得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温言初看了觉得喜欢。 刚拿出手机想拍个照片给奶包子发过去，店主就出来了，笑眯眯说着不买不许拍照。 其实也就是开玩笑的话语罢了，但是温言初还是买了一双下来，拍了照片发送给了奶包子的邮箱，这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玩这些数码产品可比她熟练多了。 从老巷子出来都已经中午了，太阳很大，阳光透过道路两旁高大树木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随便找了辆公车上去，投了两枚硬币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是没有打算下车的，就这么一路看着熟悉的城市，觉得也是好的。 只是目光捕捉到了太多太多让她不得不想起他来的景象，一路上看到好多次嘉禾的logo，酒店，百货商店，楼盘…… 并且这辆公车，甚至还经过了嘉禾总部。其实仔细想的话，温言初是记得这辆公车的路线的，可是没细想就坐了上来。 经过嘉禾楼下的时候，就有些怔忪了。 这个城市里地标性的建筑，她甚至听到公车到站播报系统说道，“嘉禾集团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温言初下意识地将头贴近了车窗，抬眼看着这幢高大的建筑，看着建筑最高的那一层…… 他就在那里面办公，如果没有猜错，五年了，他都在那里面办公。 一下子就有些出神了，直到听到公车播报系统又报了一个站点，她有片刻的错愕，竟是到了这里…… 就在公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温言初猛地站起了身来，“我要下车！” 还是一样熟悉的路，仿佛闭着眼睛都能走。 凉爽的风吹在脸上，五年过去了，原本就旧的公寓小区，显得更旧了些，就连小区正门上，景苑两个金色的字油漆都有些斑驳了。 温言初定定站在楼下，看着单元门里头，有些出神，回忆如同默片一般在脑中过着。 在寒冬的天气里他淋得浑身湿透，送她回到这里，她站在电梯口，邀他上楼去…… 一幕一幕都刺痛了她的心，她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就走进了单元门按了电梯上楼去，先前沉浸在回忆中太过出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楼门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和这个小区基调完全不符的豪华跑车。 就那么直接进了电梯，按了楼层。看着电梯数字上跳着，温言初伸手进包里摸了摸，摸出了自己的钥匙包来。 打开钥匙包，上头挂着的钥匙，都是自己在美国住所的钥匙，只有最旁边一片钥匙，已经有了些许锈迹，看上去有些旧了。 她抿了抿嘴唇，手指紧紧地攥着钥匙，甚至都不知道脑中的想法究竟是什么，甚至也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房子里头住着的，很有可能是其他人，而自己，很可能因为私闯民宅而被逮捕…… 她站在熟悉的门口，拿出钥匙轻轻地开了门。 里头的摆设，和自己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玄关的右手边摆着鞋柜，左手边是一个小小的换鞋坐的凳子。 站在玄关就可以看到客厅里头的摆设，相差无几，就连茶几桌角缺掉的那块油漆，都还缺在那里。 温言初的视线一下子都有些被水雾模糊了，她垂着头吸了吸鼻子想压下鼻间的酸意，目光就捕捉到了换鞋凳旁整齐摆放着的一双有些旧了的粉红色毛毛拖鞋，那是她的拖鞋…… 她眸子蓦地睁大，摆在毛毛拖鞋旁边整整齐齐的，是一双做工精良的黑色小牛皮商务皮鞋。 卧室方向有着脚步声传来，温言初眼神中蔓延出些许慌乱，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已经猜到了脚步声的主人可能是谁。 想要转身离去，可是这房子就只有那么大，从里头走出来，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于是她才刚刚转身，就听得身后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啊。” 第两百六十一章 相对 第两百六十一章相对 程柯一直住在这里，或者确切地说起来，他并不是住在这里，他总是住在嘉禾总部他办公室里头的休息室里。 只是，如若不在办公室里头住的情况下，他就会来这里，比起父母那边，他来这里更多。 绿江小区的房子，他卖掉了。那么好的地段，那么好的房子，哪怕是留在手上，也是一直在升值的，作为一个商人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明智的。 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卖掉了，把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来，然后住在办公室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用工作麻痹自己，住到这里来，就是用回忆折磨自己。 今天上午和她见了一面之后，回到嘉禾总部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忙活着准备帮他换办公地点的事情，程柯也就一直没有什么心思工作，虽然也可以说是因为工作人员一直在忙着搬东西的嘈杂，但是真正让他静不下心来的原因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是午休时间一到，就拿了车钥匙从总部出来，也没让邵翎溪跟。邵翎溪也就知道了他要去哪里，那是他从来没让她跟过的地方。 邵翎溪很清楚，他只想要独自一人缅怀过去的回忆。 到了之后，就一如往常地停车上楼，打开门，一件件她使用过的东西，她布置的陈设，就这么裹挟着悲伤铺面而来。 哪怕换鞋坐下去的鞋凳，又或者是她那双旧毛毛拖…… 回到卧室躺到了床上，很少发困的他，竟是忽然就那么有些发困，或者是因为五年都未曾放松过的神经，今天见到了她之后，在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情况下，就那么放松了一些。起码，她回来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睡着，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是小声开门的声音，然后两声脚步声大抵是走到了玄关，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心中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形，于是原本已经成形的睡意瞬间散光，眸中是清醒一片，几乎是马上起身套上拖鞋就快步出去。 走出卧室门口看向玄关，就看到了那个娇小纤细的背影，已经脱去了女士西装外套，穿着白衬衣配着西裤，衬衣扎到了裤子里，显得她腰身愈发细瘦，柔顺的及腰长发披在身后。她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她想要走。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啊。” 张嘴就是这么一句冷语脱口而出，程柯看到她的背影蓦然僵了一下。 她转过身来，头依旧微微垂着，像是不敢直视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说了一句，“抱歉，我只是……有些念旧，所以上来看看，没想到钥匙还能用。” 当然能用。程柯还记得自己说过，这个房子就一直租着吧，当是他给她租的娘家，后来她走了之后，他索性就把这里买下来了…… 五年了。他曾说过的话，他从来都没有背弃过，但她呢？想到这里，程柯忍不住心里头有愤怒渐渐冒了上来。 “温，言，初！”他一字一句地叫出她的名字来，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发怒的兽，“或者我应该叫你温晓西！你究竟是依仗着什么？那样不说一句就离开，这样不说一句就回来。在别人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你，很有成就感吗？” 温言初轻轻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想起了他最后发给自己的那条短信：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抬眸看他，“我……以为，当初，我们已经道过别了。” “是吗？”他反问一句，眉梢轻挑不难看出压抑的怒火，“那奇怪了，我程柯向来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为何没有在我的记忆里搜索到任何我和你道别的片段？” 她伸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动作触碰到包里装了虎头鞋的塑料袋刺刺拉拉地响。 程柯看着她拿出来的手机，五年前的款式，很旧了。他记得。他从没忘记过任何事情，自然是记得，她手中这款手机，是他买给她的。 屏幕上头是一条短信，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递到了他的面前来。 我们，不要再见了。 看着当时自己气急之下发过去的短信，程柯的手紧紧攥着，然后就伸手拿过了手机，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他冷冷地笑了一声。 “就因为这条短信，你当初可以不说一声就离开，一别五年不回来，你既然那么听话，那么你现在回来做什么？这台手机你还留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轻轻一松，那台旧手机就那么坠落到地面，四分五裂。救都救不回来…… 温言初看着地面上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机零件，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做声。 她只是弯下身去，伸手将那些零零碎碎都笼起来，一并塞到了包里，什么都不想多说，只觉得再多说一句，或许就会有崩溃的情绪倾泻而出。 站起身来之后，也只轻道了一句，“那，打扰了。我……先走了。” 转身，泪落。 手腕被一个大力猛地握住，像是最牢固的桎梏，再一扯。 温言初只觉得眼睛一花，反应过来的瞬间，自己的背已经察觉到了墙壁的凉，她怔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这么锢着她的手将她按在墙壁上。 程柯眸子里的光，是隐忍的愤怒、不甘、恨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闪动着，像是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却是在看到她睫毛上细碎的水光时，有了些不忍，这些不忍反而让他更加自我恼怒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他，手腕被他箍得生疼也没空理会，他眼神中的那些复杂，让她难以挪开眼睛。 “程柯，你恨我……也没关系的，无论是你气也好，恨也好，都没关……”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嘴唇已经重重地印了上来，粗暴地按着她，蹂躏着她的嘴唇，仿若要夺去她每一寸呼吸一般地汹涌的吻着。 恨她么？自然是恨的。气她么？气了五年。 可是程柯想，自己最气的恐怕是自己。哪怕明明这么恨这么气她，却依旧……忍不住爱她。五年来冷静得像是死水一样的心，只一看到她，就完全失了方寸。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强 第两百六十二章强 “温言初，我这五年一直都在想，一直想一直想，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于我而言究竟是什么？” 温言初有些喘，嘴唇还有些微微的疼，他松开了她的唇，就这么隔她只有毫厘的距离说着话，气息呼在她的脸上，甚至能闻到他呼吸中浅浅的烟草味道。 她没做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声，于是只能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听着他说着。 “你于我而言究竟是我的前妻？还是我的仇人？我程柯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一个让我交付出真心的人，会这样对待我。后来我知道了，你于我而言，是一杯带着毒的酒，我就这么醉死在你给我的幻梦里，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想醒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声线中的沙哑更浓几分。 “程柯……”她轻轻叫了他的名字，眼眶中有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听着他这些话，像是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自己的心。 这种痛，她有些熟悉感，想起来了，五年前，自己对程柯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时，也就是这样的，如同用刀子一下一下在割自己的心。 “温言初。”他也叫了她的名字，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那笑容，是冰冷而残忍的，“当初我那么留你，你还是那么残忍地离开了我的世界，一语不发的。我也想明白了，其实我是恨你的。那么现在，你又这样一语不发地走进我的世界里，相信你也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了。” 他只说了他恨她，没有说的是，恨原本就是由爱衍生而来的，有多恨，那么就只会有比这更多的爱。 温言初听了他这话之后，没有做声。 是的，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了，无论……他要怎么恨，她都认了。 “所以，不满的话，要是也像我恨你这样恨我的话，就去告我吧。” 下一瞬间，他的嘴唇已经再次覆了上来，汹涌的粗暴地吻着她。 没有任何怜惜的。 温言初像一只破布娃娃被扔到床上的时候，眼神有些空洞，有些明晃晃的水光在眼中晃晃荡荡的。 只是她没有做声，没有拒绝，甚至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就这么任由他摆布。 感觉着他的呼吸，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游弋，只是在他的嘴唇渐渐往下，接近腹部的时候，她却忽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像是垂死的鱼。 只是这挣扎挑起了程柯的怒气，他再没有任何温柔没有任何抚触，覆上了她的身体，直接用力一挺身。 温言初的嗓子里一声破碎的尖叫，只是却再没了任何的挣扎，哪怕他现在的动作那么不温柔，甚至几乎粗暴，她都没有任何挣扎了，只是先前还捂着自己腹部的手指，就那么无力地滑下。 如果程柯此刻不是专注于看着她这张刻进他灵魂里的脸的话，只要一个垂眸而已，就能够看到她小腹上那条虽然已经颜色很浅，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形状的剖腹产疤痕。 床依旧是她以前的旧床，他的动作又很大很用力，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开来，然后一片片地吃下去，所以床一直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来。 他一直看着她，而她……目光中没有任何焦点。 如果温言初目光中的焦点落到程柯脸上去片刻，她就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的疼，和那尽力想要忍住，却终究蔓延开来的柔光。 温言初只是目光失焦地睁着，呈呈，你要相信妈妈，妈妈会成功的。 最后一刻，她终于无法忍受身体的战栗感觉，一直无力垂下的手抬了起来，手指紧紧陷进了他的背部皮肤里，嗓子里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低吟。 程柯抽身离开的时候，她就伸手扯过了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将自己裹起来。 眼睛也闭了起来，只听得他下床走进浴室去的声音。 温言初微微掀开了眼皮，听着浴室门带上的声音，她从床上起身来，垂眸看去，自己肩颈和胸口，都是紫红色的斑斑吻痕，更不用说站起身来之后，顺着大腿滑下的液体…… 从包里翻出湿巾来清理了一下，又垫上了护垫之后，穿上了衣裤。 浑身都是说不出来的酸痛，步子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客厅，听着浴室里头的水声，她就静静地站在客厅里头，打量着这里头熟悉的一切。 直到浴室里头水声停止，她的目光才看向了浴室门口，看着男人从里头走出来。 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温言初记得自己是看过他这样的形象的，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模样，只是此刻的他和印象中的这个形象，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是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瘦得腹肌的轮廓已经基本不见了，平平坦坦的。 温言初抬起了目光看向他的脸，就看到了他脸上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那……我就先走了。” 温言初吐出来这么一句，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说完之后，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要走就走，何必向我汇报，你原本就人身自由。”说着，程柯冷冷笑了一声，“再说了，你不是……没有道别这个习惯么。” 温言初没有给予什么回应，只是抬着沉重的步子，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 程柯眉头一皱，伸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算了，你就住这里吧，原本这里就是你的地方。我走。” 温言初怔忪转眸看他，眼神迟钝了片刻，就轻声拒绝了，“不用了，我回酒店去住就行了，行李都在那边。” 她说完这句，依旧没有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有任何放松，于是只能继续站在原地，牙齿轻轻咬了咬唇瓣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再一语不发地走的。”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直接把她拉进了卧室去，手在她肩膀上一按，将她按在床上坐着，“坐在这里等我，我送你过去。” 说完，就转身到衣柜里拿衣服出来换，甚至没有顾忌她在场，就直接解开了浴巾，露出虽然精瘦却依旧吸引的身材，让言初忍不住想要别开目光，可是……目光却注视到了他腰间突兀的一道疤痕。 第两百六十三章 魔王 第两百六十三章魔王 那是一道突兀并且狰狞的疤痕，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此刻就那么盘踞在他的腰后，非常非常醒目，甚至不难想象当初受的是怎样的伤。 程柯没有转身都能够察觉到她的目光，拿了衬衣披上之后，转过身来，一颗一颗地扣上扣子，对于那道疤痕，他不打算说任何。 五年前，她的忽然失联，疯的，不止他程柯一个人而已。 欧唯圣也疯了，找她找疯了，于是恨程柯也恨疯了。 程柯到现在还记得欧唯圣将辞职书摔在他桌面时说的话，“人渣，顾小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拉你给她陪葬。不，拉你全家给她陪葬！顾小西是我的！程柯，你最好祈祷你永永远远找不到她，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欧唯圣当时只字不提温言初已经怀孕的事情，唇角只有冷酷的笑意。 所以程柯也并不懂自己以后，会是怎样一种悔。 欧唯圣对程柯的恨，对程昱宽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弄走了温言初的恨，对程昱宽害得他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恨，交织在一起。于是程家的报复，几乎是迅速展开的，根本就没有留任何余地，正因为这样没有按照原计划走完，所以也有了漏洞。 那一场车祸，是欧唯圣亲手策划的，如若不是那一次，程柯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前挡风玻璃碎掉，整个人从车里飞了出去，腰后就那么在碎掉的挡风玻璃上拉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坠落在地的时候，手臂撑在地上做了个缓冲，才没让头狠狠撞到地面，只是手臂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很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下的血洇开一片，倒是没有觉得有多惶恐害怕，那个时候的绝望让他根本无从察觉其他任何之外的情绪。 送去医院之后，医生说只要角度再刁一点，或者伤口再深一点，他的脊椎很有可能就会被直接切断，然后终身瘫痪。 只是他福大命大罢了，于是就有了腰后这道狰狞的伤口。 也就是在他住院那段时间，徐以岑总是过来照顾他，并且陪陆曼说说话让她宽心，然后也就渐渐让陆曼心里对这姑娘有了好感。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徐以岑没有忍住，悄悄将父亲和欧唯圣的计划告诉了程柯，阻止了嘉禾的那一场变天。 欧唯圣自立了门户，一个非常有实力的集团就这么忽然兴起了，欧盛集团。 也就是现在三足鼎立的场面，嘉禾集团，欧盛集团，绍和集团。 原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虽然算不上是程柯的信条，但是都已经被这样弄得差点终生残废了，他也没有打算忍，想要回击的时候却受到了程嘉泱的制止。 “算了。”程嘉泱当时是这样对程柯说的，“说起来，是我欠了他的，他母亲杨茉，原本是你爷爷娶的继室，儿子，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想嘉禾落到别人手中，所以杨茉怀孕之后，我用手段把她赶出了家门，和你爷爷说杨茉的孩子不是他亲生，并且篡改了亲子鉴定结果，后来我得到了所有家产，杨茉惨死，欧唯圣没了母亲，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后，被他姨母杨菱收养，跟姨父姓欧，他姨父在香港是很有名的富商，只是一直没有孩子，去世之后杨菱继承了所有的遗产，一直记恨程家害死了她姐姐，所以，才把欧唯圣教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欧唯圣和温言初是在孤儿院认识的……所以才会对言初这么执着，才会这样恨程柯。 “之前欧唯圣收购之后没能成功赶你下位，又变卖了的那些股份，算是我默认的。算是我对他的补偿吧。至于你，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不可能不让你继承，我和你邵叔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了，就算这一次他成功变了嘉禾的天上了位，我也有办法帮你扳回来的。只是你自己很好地解决了。所以，就算了吧。儿子，真要说起来，他是你小叔。”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显然，程嘉泱才是那个最大的魔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他独独没有算到的是…… “原本我出国，就是打算给他机会和时间，让他自己来取走我给他的补偿。我算好了每一个环节，独独没有算到的，是你这里，我没有算到你会离婚，我没有算到这件事情会让你成这个样子。” 过去五年发生的一切，温言初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坐在程柯车上的时候，她就有些走神，脑中一直不停地想着他背后的那道狰狞的伤疤。 而身旁的男人，也始终一语不发，一张清俊瘦削的侧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面，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从容地驾驶着。 直到车子开到闹市区了之后，温言初才猛地醒悟过来。 “停车！” 她轻呼一声，转头看向程柯，“程柯，停车！” 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侧目看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焦急，终于还是转动方向盘，靠边停了车。 就看着她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匆匆下车去，直接就跑进了路边一家手机数码店里头，程柯看着她进去的背影，想到了她那台被他摔碎的手机。 没过一会儿，温言初就从店里头走了出来，腋下夹着一个新手机的盒子，新手机已经被她拿在手里，正在将电话卡塞进去。 不是没想过修修那台旧手机的，毕竟是他买给自己的，可是……还是算了，都摔成那个样子，想都不用想店员会是怎样一个抱歉的答复。 她忽然有些庆幸，也好，好在刚才他直接摔掉了她的手机，否则他只要一退出短信页面回到主屏，就会看到壁纸上头奶包子那张长得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的小脸…… 温言初将电话卡插好之后，就站在路边没有马上走回车里去。 开机之后，就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没响几声，那头就接了起来，听着那头说着口标准美语奶声奶气的软糯童声，“哼！温小西！你今天迟到了多久了！不是说好早中晚都会给我打个电话的吗？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 “对不起啦宝宝，是妈妈错了。今天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怀特先生今天怎么说的？”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温柔洋溢。 不远处车里头驾驶座里的男人，表情冷若冰霜，看着她脸上温柔灿烂的笑容，五年后再见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美好。 他咬紧了牙关，电话那头……是谁？是谁让她这么急着买手机打电话过去，是谁让她笑得五月艳阳？ 第两百六十四章 隐情 第两百六十四章隐情 温言初并没有注意到路边车上驾驶座的男人目光凝出的寒霜。 听着电话那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她只觉得很温暖，五年来，奶包子就是她全部的温暖，是她全部的动力。 “好啦，小西，你不要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啦！”奶包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安慰的话语，只是不难听出声音中的虚弱和踌躇。 温言初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多乖有多懂事，有多不想让人操心，她也很清楚，自己儿子根本就不是会懂得说谎的孩子，所以话语间才会有那些踌躇。 她的笑容一下就落了下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儿子，你不要骗我，你让怀特先生听电话！现在！马上！” “可是！”那头的小奶包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已经听到了她语气中微微的鼻音，他有多清楚自己的母亲，只要一想哭，鼻子里头就会有着重重的鼻音。 怀特先生一身白大褂，就站在他床边，小奶包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电话麦孔捂了起来，抬眸看向怀特先生。 病床上的小小人儿，看上去很是细瘦，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看，有着病人特有的虚弱苍白，一颗小脑袋上光光的没有一根头发。 一口标准的美语对怀特先生犹犹豫豫地请求道，“怀特先生，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和我妈妈说我的病情？能不能……就说我还好？” 怀特先生一直跟进小奶包的病情，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有多聪明懂事，多不想让人担心以至于再难受的治疗，再痛都默默忍着，不过四岁多点儿的年纪，面对那些大人都难扛过来的治疗，为了不让人担心，连眼泪都不掉。 他心中也有不忍，朝小奶包伸出手去接过了手机，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看了一眼点滴速度，才走出门去。 温言初在这头焦急地等待着，那边忽然就没了声音，她急得原地打转，叫了那头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终于是听到那头传来怀特先生的声音，温言初只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温小姐，我是怀特。” “怀……怀特先生，我……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情况又恶化了？”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转过了身去，肩膀有些微微地耷拉着，像是等着判刑的犯人一般。 “你出国之前我和你商量订下来的那个治疗方案，是有效的。”听着怀特先生这句话，温言初觉得自己的心好算放下来了一半，舔了舔瞬间变得干燥的嘴唇，刚想说那就好那就好，感激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浮上脸颊。 怀特先生已经在那边说道，“只是有效虽然有效，但是也非常辛苦，虽然小家伙都一声不吭地忍下来了，但是，对于成人而言都是很辛苦的过程，并且副作用也会比较大，小家伙的体质会被摧毁得越来越差的。” 怀特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这话刚出，温言初在那边就已经想哭了，那个小东西……肯定又是一声不吭的，什么苦都默默认了，然后只要面对着旁人，都是一张可爱的笑脸。 怀特先生听着那头的沉默，也知道她作为一个单身母亲的不易，他多少清楚温言初这次回中国是为了什么，于是就说道，“如果能尽快移植手术，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现在的情况虽然各种治疗能够暂时拖着病情，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建议……” 怀特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温言初已经在这边接道，“我……我会尽快的，请……请一定好好照顾我儿子，怀特先生，拜托您了，真的拜托您了。” 怀特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被称作怀特先生而不是直呼医生，其实是对他的尊敬，他是儿科血液病方面的权威专家，温言初几乎快要用尽自己的存款，请他为小奶包子治病。 他体谅温言初的苦衷，也知道她的大概计划，所以就轻叹一口后说道，“虽然脐血干细胞的增殖能力比骨髓要强，但是，如果没办法的话，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温小姐，孩子的父亲……” “不，不行的。不能告诉他……”他有多恨我，如果他要是知道了儿子的存在，恐怕就是永远的无法原谅，他那么有权有势，本身又是在美国哈佛攻读了法律的人才，而自己现在的情况，真要争起来，她又哪里争得过。 “好吧，总而言之，请尽快。至于小家伙，温小姐你请放心，我会治疗和照顾他的。” 温言初没有注意到，身后路边车子上的男人已经下车来，一步一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她太专注于电话的内容，于是听了电话那头的话之后，就说道，“好的，怀特先生，谢谢你。” 挂了电话之后，眼神有些恍然，一转头就直接撞进了他的胸膛。 抬眸就看到了程柯冰冷的脸，她眼神还有着些许怔忪，就这么定定地抬眸看着他。 怀特先生？程柯的唇角冷冷勾了一下，所以她先前笑得这么灿若桃花，就是因为这个‘怀特先生’？ 他伸手向她，手掌摊开在她面前。 温言初不解，他想要什么？她心里头懵懂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刚想抬起手把手放到他掌心去，此时的她，真的很需要一些温暖…… 只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就听见他冷冷的一句，“发票呢？” 她的手指僵硬住，“什……什么？” “你手机是我摔坏的，于情于理该我赔给你。”他声音淡淡的，听上去说不出的寒凉。 温言初咬了咬嘴唇就轻轻摇了头，“不用了。我自己买就行了。” “也对，现在你也不是以前那个用着廉价手机缺这些钱的人了。”程柯的话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眼神扫了一眼她那个高档新手机的盒子。 温言初听出他话中嘲讽的意思，想到当初自己收的那些钱，又咬紧了嘴唇。 “走吧，送你回去，我还赶时间。”程柯说着，就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 而身后的女人，目光坚定了几分，紧紧攥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快步上前。 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程柯脚步一顿，薄唇轻抿，只听得身后女人怯怯的声音传来，“程柯，你……之前说让我住在景苑的话……还作数么？” 第两百六十五章 无力的妥协 第两百六十五章无力的妥协 温言初一直都清楚，自己对程柯的亏欠，穷其一生都还不了。不顾他的感受，一意孤行和他离婚，带着腹中的孩子远渡重洋，不告诉他任何关于孩子的存在，剥夺了他参与孩子人生的权力，从孩子出生到成长，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温言初一直很清楚，如果说……如果说有一天程柯知道了真相，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怒火，可能要面对怎样的报复，她想都不敢去想。 她承认，对于孩子，她是自私的。她爱呈呈，爱这个自己辛苦生下来辛苦养大的小奶包子，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自己一个人将孩子养大，愿意不再参与程柯的世界。 如若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不会回来，哪怕她再爱奶包子，可是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和她的骨髓配不上对…… 她没有办法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病情摧残着奶包子的身体，又何尝不是在摧残着温言初的精神和意志。 程柯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袖子的细瘦手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伸手拨掉了她的手，然后转身看她。 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嘲讽地扯了扯，“温言初，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答应就答应想拒绝就拒绝，拒绝了之后你又能再反悔？” 听了他这话，温言初只是站在那里垂着眸子不说话。 程柯已经直接转身朝着车走过去，温言初听着他的脚步渐渐走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迈步跟上去，一抬眼就看到他已经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又朝她走了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手腕就已经被他一把握住，然后一扯，身体重心不太平衡，踉跄了几步就被他拖着走了。 几乎是被他塞进副驾座里的，听着车门砰一声关上，看着男人匆匆绕过车前到了驾驶座门口，粗暴地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猛地启动，油门一脚重踏，车速迅速就被催了上去。 目标是朝着前方，却是在路口的时候，迅速地转了方向盘掉了头。 和酒店的方向……相反了。 温言初有些错愕，侧头看他，就看到他英俊的脸上，眉头深锁，程柯甚至有些自我嫌恶的情绪，可是却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房号。”他吐出两个字，语气中有着恼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的一样。 温言初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你在酒店住的是哪一间，房号！”他声音中的愤怒更加不掩饰，温言初手指攥了攥，小声吐出了一个数字，“1208” 然后就看到他直接伸手从一旁拿了蓝牙耳机戴上，拨通了一个号码，将手机扎在车载手机支架上。 电话一通，就听着他对电话那头吩咐道，“叫人去帝景1208把温言初的行李都搬到景苑来，马上。” 邵翎溪在那头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好的，只是……程董，有人在公司等您，您什么时候能回公司？” 说着，她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人。 程柯此刻的心情哪里还有空管什么谁等着，直接说道，“爱等就继续等着！我现在，没心情！办好我交待的事情。”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等那头邵翎溪的回答。 他一路车子开得飞快，温言初忍不住紧紧抓紧了车门内的扶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头的路面向着景苑的方向开过去。 车子吱一声在小区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温言初因为惯性往前一扑，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恐怕头都能直接撞到前头，旁边的男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坐稳身体解开安全带，车门就被程柯从外头猛地扯开了，手腕被他一抓，整个人直接被拖了出去。 温言初惊呼了一声，高跟鞋不稳，脚崴了一下，站直身体之后，察觉脚腕子的疼痛，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抬眼看着程柯。 他松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温言初能够看得清楚他眼睛里头的愤怒。 “你的行李会有人送过来，你不是想住这里么？”程柯这么说了一句。 “你……不是不同意么？”温言初问了一句，语气还算平静，音量不大。 紧接着就听到了程柯的冷笑声，“因为我不像你一样背信弃义，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来就会做到，当初答应过你，说这里是给你的，那么，你想住就给你住。” 说完这句，他已经直接转身上车去，迅速驱车离开。 温言初看着开走的豪车，轻轻叹了口气，她听得懂他话中的反讽，她当初答应过他，不会再和他说离婚，不会离开他……结果，还是背弃了自己的诺言。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走进了单元门。 …… 嘉禾总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手中捧着杯子，眼神有些出神。 她喜欢茶，不怎么喜欢咖啡，所以杯中的液体，她也只是浅啜了两口之后，就没再动了。 听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朝着门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走进来的正装年轻女子。 “邵特助，程柯……回来了吗？” 邵翎溪看着徐以岑，心中也有了些不忍，邵翎溪其实一直很清楚自己心中对程柯的感情，可是这些年，她都已经渐渐不报希望了，程柯对她就是兄妹之情，工作时候那就是上司对下属，所以，邵翎溪已经渐渐放弃了。 只是她一路看着徐以岑过来，如果说当初还隐隐把她当做情敌，现在也被她这份毅力给折服了，五年了，她就这么忍受了五年程柯无动于衷，五年程柯的保持距离。 如果说这五年程柯为了另一个女人像苦行僧一般地生活着自我折磨着。 徐以岑又何尝不是这样？ “呃，程董他……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回不来。”邵翎溪没有道出实情，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道，“徐小姐，要么……你就先回去吧，等程董回来了，我再告知你。” 邵翎溪委婉地说着，然后就看到了徐以岑脸上柔柔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应道，“好，那就麻烦邵特助了，这个……是程夫人托我带过来给程柯的，他又瘦了很多，程夫人总是担心他不好好吃饭。” 徐以岑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保温汤桶。这时候门口忽然就有秘书室的秘书进来问道，“邵特助，你刚才说的事情，刚刚电话过去落实，帝景总台说1208登记的名字是温晓西不是温言初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哐当一声，徐以岑手中的杯子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第两百六十六章 你就不要想起我 第两百六十六章你就不要想起我 杯中的咖啡飞溅，沾湿了徐以岑的丝袜和优雅的白色高跟鞋，她眼睛圆圆地睁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震惊了一般。 秘书和邵翎溪都一齐问道，“徐小姐，没事吧？” 徐以岑讷讷地摇了摇头，邵翎溪眉头皱了皱，看向一旁的秘书，“没弄错，就是这个房间，去把行李送到……” 邵翎溪说到这里有了片刻的停顿，踌躇了一下，才说道，“送到景苑去。” 秘书得了吩咐自然是赶紧出去了，邵翎溪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徐以岑，皱眉问道，“徐小姐，你还好吧？” 徐以岑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她，“邵特助，你是说……她，回来了，是么？” 邵翎溪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瞒得住的事情，于是就点了点头，“是。” “什……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程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徐以岑追问了一句，想到昨晚程柯的那句‘嗯，很抱歉’，于她而言就是那么简短的拒绝，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的缘故么？ 只是邵翎溪的答案却不如她所想，“不，程董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她应该也就是这两天才回来吧，只是，今天早上去面试度假乐园婚庆部的经理了，是程董……亲自面试的。” 徐以岑听了这话有些了然，那是程柯那么执着的婚庆部，无论忙成什么样子，婚庆部的员工面试，他都一定要亲自参与的婚庆部。 只是听到了这个答案，徐以岑心中更加生出几分惨然来，昨晚……程柯不知道温言初已经回来了，面对她徐以岑五年的等待和苦守，依旧是拒绝的答案。那么眼下，温言初……回来了。自己又还能有多少机会？ “然……然后呢？”徐以岑的口齿都有些不太利索了，问道，“面试得……怎么样？” 眼神中唯一的那点希冀，就那么被邵翎溪接下来的话给打碎。 “程董……录用了她。” 徐以岑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一步一步朝着外头走去，邵翎溪看着她的样子，其实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靠争取就能争取得来的。 比如，程柯的心。 …… 程柯没有打算去公司，驱车从景苑离开之后，就一阵烦躁，伸手将领带重重地扯开，随手甩到副驾座上，只是侧眸看向副驾座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到先前她坐在那里的样子。 心中倒是越发烦闷起来，将车窗降下来，都不能缓解多少。 随手打开了收音机，电台里头正在播放某首情歌，原本皱了皱眉头，想要伸手关掉的，只是第一句歌词就让他停住了动作。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一个远远的微笑，就掀起汹涌波涛……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夜长梦还多，你就不要想起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痛……当时那些快乐多难得美好，你真的有办法舍得不要，才刚成真的美梦，转眼就幻灭破掉……’ 车子随意停在路边。 程柯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好悲伤。 消瘦的脸庞上，深邃的眸子里，有些明晃晃的水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抵在胸前，想要压制那里头从沉闷钝重逐渐变得尖锐的疼痛。 收音机里头的女歌，还在通过车子高档的音响环绕在车内，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夜长梦还多，你就不要想起我…… 松开刹车轻踏油门，转动方向盘，车子迅速朝着前方开了过去。 …… 庭院里头，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一身朴素衣服，手中正拿着大大的园艺剪刀修剪着花枝，脸上的表情平静淡然，透着些许他这个年纪渐渐会有的慈和。 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显老，他口中哼着轻轻的小调，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地细致剪着那些花枝，只是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让他的哼唱戛然而止。 目光朝着院子门口看过去，就看到一辆豪车停在自家院子门口，从车里头匆匆走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那道颀长身影走进了院门。 “阿柯？”他才刚发出这么一句疑问，就听到来人已经说道，“易小叔，好久没来看你了，我们喝酒吧。” 的确是有好一阵子没见了啊，当初因为度假乐园的事情，易泰然又是在酒店业很有心得的，所以还往来得非常多，易泰然算是见证了程柯那段黑暗的岁月，工作强度大到不行，并且很多是他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压力。 好几次开着会议，讨论讨论着，就忽然看到程柯鼻子里一条血线滑落下来，他也就只是拿手帕随意擦一擦，然后就继续开会。 易泰然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其实他是有些心烦的，毕竟……他很想和温言初父女相认，却是还没来得及，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只是看着程柯这样子，对于这件事情，他却是连提都不好提了，多提一次，就是多剥开程柯伤口一次。 易泰然并不知道温言初已经回来了，看着程柯这个样子，只当是他心情不好，也就点头应了，两人进了屋去之后，他就开了瓶自己的好酒，和程柯共饮。 程柯始终一语不发，也不说是怎么了，闷声不吭地喝酒，易泰然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哪里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分明就是为了醉而喝酒，忍不住眉头都皱了起来。 却又什么都不好说，只是每次都主动给他倒酒，每次都倒得少一些。 程柯一直在摆弄手机，看着手机屏保上她的照片，那是她五年前的模样了，还是有一次她拿了他的手机自拍下来的，挤眉弄眼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样子。 易泰然扫了他手机一眼，心中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程柯眸子微微眯了眯，想到了什么，就直接给容枫发了一条短信，‘美国你应该有点关系吧，帮我查个人……’ 第两百六十七章 还是爱 第两百六十七章还是爱 容枫一直和美国那边联系比较多，不像他，刚回国的时候还多少有些联系，后来和温言初离婚了之后，因为心情缘故，状态特别差，别说和美国那边了，和国内的朋友们联系都不多了。 容枫很快给出了回应，短信回复过来就简单的两个字，‘查谁？’ ‘温言初在美国可能用的温晓西这个名字，具体的我之后再给你，你先着手去查吧，她之前应该生活在西雅图，我要查一个叫怀特的人。’ 程柯短信刚发过去没一分钟容枫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原本是不想接的，毕竟还在和易泰然喝着，但是易泰然看了一眼屏幕上容枫的名字，就笑道，“接吧，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呢？” 程柯拿着手机走到外头去，接听了通话。 容枫在那头声音有些急了，“什么情况？你找到温言初了？！什么叫她之前应该是生活在西雅图？” “她回来了。”程柯淡淡吐出四个字，全然不顾这话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容枫在那头嘴巴微张，表情都惊呆了，口齿也有些不太利索，“什……什么？她……回来了？” 程柯轻轻笑了一声，笑声淡得不能再淡，“你没看今天我新录用的婚庆部经理的简历资料吧？” 他只这么问了一句，容枫就有些愣住了，的确，周蜜怀孕了，两方家长都很重视，周蜜的爸妈今天从外地赶过来了，所以他忙得很，忙着接人忙着招待，的确是没有去看今天的录用消息。 再说了，婚庆部招人，哪次不是要人事部简历筛一轮，面试初试筛一轮，终试才最终敲定？容枫其实也没想到今天的初试程柯就把人选定下来了。 于是听了程柯这话，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电脑前，打开了邮件，有人事部发过来的聘用信息，和聘用人员的简历资料等等。 温晓西。名字的确已经是换了，但是那张照片，毫无疑问，就是温言初，而之前的工作经历，都是在西雅图的知名酒店。 “阿柯，你……还好么？”容枫这么问了一句，声音有了担忧。 程柯有了些酒意，眸子里头是淡淡的光，瘦削的脸颊上也有了些微醺的红，应了一声，“没什么不好的，五年都过来了。是了，我把办公室搬到度假乐园去了，以后可以天天见面了。” 容枫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究竟说的是可以和他天天见面了，还是可以和温言初天天见面了，但是容枫觉得，应该是后者。 “要出来坐坐么？”容枫提议了一句，程柯淡淡拒绝了，“不用了，你好好在家里陪周蜜吧。” 说着他笑了一声，听上去有些苍凉，“你和我不一样，疯子，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而他，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挂了电话之后，程柯就走了进去，易泰然在自斟自饮着，看到他进来，就笑道，“你喝点酒样子还好看些，有点儿人色，之前总是冷着一张脸像是画里头走出来的。” 想到她接电话时的表情，程柯的心情就说不出来的烦闷，交待了该交待的事情，他也知道容枫肯定不会怠慢，这下才稍微排解了一些。 就和易泰然继续喝了起来，只是始终都没有提温言初回来的事情，不是不想和易泰然说，只是，程柯有些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和易泰然讨论这事儿。 毕竟，他和温言初已经离婚了，原本在易泰然面前，就是一个尴尬的身份，以至于这些年除了公事，私下里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接到电话的时候，绍华刚从公司里出来，又忙了一整天，得知温言初回来的消息，让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看到程柯的号码在手机上跳动着，绍华想着正好和他说说这事儿，或许可以出来坐一坐聊一聊，只是接起来就听到那头易泰然的声音，“小华啊。” “易小叔？”认出来易泰然的声音，绍华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的确是程柯的名字，才问道，“阿柯在你那？” “是啊，他今儿忽然过来找我喝酒，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也不怎么说话，一个劲儿喝酒，我的好酒交待干净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醉成这个样子，看了也怪让人难受的，你过来送他回去吧？” 绍华马上就应了，赶紧开车去了易泰然家里，走到客厅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易泰然站在他的旁边，侧目看了一眼绍华脸上的表情，就问道，“小华，他为什么这个样子，你是知道的吧？” 绍华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只是走上去将程柯搀了起来，架着他的身体，其实没有多重，就程柯的身高而言，就这点体重，其实算得上很瘦了。 易泰然帮着他扶了程柯出去，拉开车门把他扶进了后座。 关上车门之后，绍华就走向了驾驶座，易泰然站在车边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走过去。 绍华拉开了车门，在坐进驾驶座之前，就只说了一句，“阿柯会这个样子……因为，温言初回来了。” 说完这句，就看到易泰然脸上震惊的表情。 绍华也不知道太多细节，所以就算易泰然问起来，他也答不上太多，于是说完这句就钻进了车里，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开出小区的时候，蜷在后座上的男人闭着的眸子已经睁开，目光中有着迷离的醉意，只朝着绍华看了一眼，低声道，“阿绍，谢了。” 绍华从后视镜里看到程柯已经坐直的身体，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你要是开不了口，可以不过来的。又何苦这么喝一遭，再借我的口和易小叔说这事儿。” 程柯抿唇不语，目光依旧迷离闪亮，“原本……以为可以借酒真言的。我想，我终究还是太懦弱了吧，原以为五年的时间已经让我可以面对一切，到头来，她只是这么轻飘飘的出现，我就方寸大乱，溃不成军……” 绍华抬眼从后视镜里头看着程柯，看着他眸子里头明晃晃的光，心有不忍，“太痛苦的话，放弃也可以的。” “放不下，剪不断。”程柯打开了车窗，凉爽的风吹了进来，让酒精的效力更起作用，一瞬间昏昏沉沉的，或许，酒后吐真言的确有道理，闭上眼睛之前，程柯薄唇微启，“我还是爱她。” 第两百六十八章 装醉 第两百六十八章装醉 “我还是爱她。” 有那么多的痛导致了那么多的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爱了。 爱到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为何要卑微成这个样子，于是开始愤怒，开始不甘，于是有了恨。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想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他就这样天天夜夜无数次想起，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挨着，打掉了他脸上所有的笑容。 绍华听了他这话之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从后视镜里看到程柯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像是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深藏在心底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一般，直接就沉沉睡了过去。 车子一路开车，绍华也不知道要送他去哪里，要是送回父母家，陆曼看到他这个模样又免不了心疼难过。 于是思索片刻，也就直接开向了景苑。 他知道程柯有时候会住在那里，甚至比去陆曼那的次数还要频繁。 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正走进楼梯门的背影，有些陌生了，绍华目光怔忪片刻，才认了出来。 其实温言初也变了不少，瘦了，头发长了。她拉开楼梯门时侧身的那张侧脸让绍华认了出来。 “言初？”试探性叫了一句，就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僵了僵。 温言初手中还提着袋子，是才去超市买的一些食材和洗漱用品，家里头什么吃的都没有，冰箱里头空落落的只有码放整齐的矿泉水。 而洗漱用品……程柯的刮胡刀须后水洁面乳牙膏和牙刷摆在洗脸台上，而摆在他牙杯旁边的，是旧得有些发黄的粉红色塑料牙杯，里头是一只小刷头的细杆牙刷，很旧了。 是她五年前用的。 光是看着就难受，说实话，见到程柯之后，他说的那些话，虽然也让她心里头一阵一阵的疼，可是看到这熟悉的房子，他所保留着当年她留下来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比他说的那些话，更让她疼痛，更让她觉得亏欠。 刚打开楼梯门，就听到了绍华的声音，叫了那个五年来都鲜少再听到的自己的名字。 转身，就看到了停在楼前的车子，降下的车窗里，绍华正看着她。 绍华也被这五年磨出了不少成熟的气息，看上去更是沉稳。 “绍华。”温言初叫了他一句，“好久不见。” 原本，绍华还没有太多感觉的，可是听了她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或许在爱情里头，好久不见这四个字才是最伤人吧。 “程柯……不在。”温言初只以为他是过来找程柯的，于是这么说了一句，其实，气氛是有些尴尬的，现在让她面对任何旧识，都会觉得尴尬。 “他在。”绍华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朝着后头指了指，然后就按下了敞篷开关，车顶如同变形金刚一般地折叠收起。 温言初看到了后座沉睡的男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头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眸子闭着，睡容平静而恬淡，没有了那些面对她时会有的锋锐。 让温言初觉得心里头有些柔软，甚至一时之间，有些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他脸上酒喝多了之后，微醺的面色过了之后会有的那种不正常的青白之色，温言初眉头皱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问道，“他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不舒服吗？” 绍华一直定定地看着温言初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还在乎程柯，不止一点点。 “没事，就是喝醉了。”相较于温言初的紧张，绍华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不为其他，他实在见过太多次程柯这个样子了，已经有些习惯了，“倒是……你怎么在这里？” 绍华问了一句，温言初表情有些尴尬，看了一眼程柯，“因为……程柯他……” 她支支吾吾的，绍华看出了她的尴尬，想着这事肯定是有程柯的意思在里头没跑的，没打算追根究底地细问，也就开门下车，“过来帮把手。” 温言初赶紧走上前去，和绍华一起将程柯从车里头搀扶了出来，走进了单元门去。 在电梯里的时候，程柯就已经醒了过来，眸子半睁半闭的，视线垂落，看着用力紧紧搀着自己的女人，程柯的一只手，被她拿过去挂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扶住，单薄的肩膀支撑着他半边身体的重量。 看着她手背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手指骨节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眉头轻轻皱着，额头有细汗冒出。 程柯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她，静静地，看着，就好像担心她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又或者，真的是因为太久都没有看到她了，以至于这么默默地看着她，每多看一眼都像是不可思议的幻梦。 空气中有着浅浅的酒气，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而蔓延着。 电梯叮一声已经抵达楼层，绍华已经察觉到程柯醒来了，因为他似乎渐渐地有力站直了身体，落到绍华和温言初身上的重量，在一点点慢慢地减少。 只是绍华能够发现得了，温言初没发现。 绍华有些明白了程柯的用意，也不点破。 将他扶上床躺好，绍华发现，床铺有些凌乱，微微侧眸就看到温言初有些尴尬的脸色，不难猜想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绍华站在一旁没多做动作，只看着温言初默默的，动作轻微地给程柯盖上了被子，又从洗手间打了水，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脸和手，再将干净的垃圾桶放在床边，怕他会想吐。 绍华看着她做完这些之后，这才轻声说了一句，“言初，出来聊聊吧。” 毕竟太了解自己的老友了，所以绍华知道，程柯无非想要借他的口，来和她聊聊。 温言初抬眼看向绍华，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客厅的沙发坐上去还是会吱吱嘎嘎的响，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茶叶，所以温言初也不尝试能给绍华变出一壶茶来，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绍华的声音。 等来的第一句话，是久别重逢之后的人们，最寻常的一句话。 “言初，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第两百六十九章 惊闻 第两百六十九章惊闻 躺在床上的男人，在他们去客厅之后，眼睛就已经缓缓睁开，眸子里头的目光深邃，侧目看了一眼绍华很‘体贴’没有关上的房门，听着外头的声音。 “言初，你这些年过得好吗？”绍华问了这么一句，他十指交叉，侧头看着温言初，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温言初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沉默，似是深思，似是回忆。 过得好吗？温言初不知道怎么形容在国外的日子，她不想和绍华说的是，她其实不止一次想死，那种远隔重洋，想见不能见，哪怕想偷偷看一眼似乎都是奢望的日子，几乎快要逼疯她。 如若不是为了奶包子，她真的撑不过来，于是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习惯了那种思念的痛苦和孤独之后，也就渐渐的平静了下去。 然后呢？她想了想，然后就是一次次的产检，别人有丈夫陪着有家人陪着，她始终一个人，一个人产检，一个人照顾自己。 一个人在家中破水，自己忍着阵痛开车去医院，下车倒在急诊门口，难产，宫口开不全生不下来，胎儿缺氧，必须马上剖腹，手术台上大出血，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要不是主刀医生经验丰富技术精湛，她甚至可能保不住生命，甚至也可能保不住子宫。 恢复期很长，她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奶包子，请了菲佣之后才感觉轻松了一些。 身体慢慢恢复之后，找了工作，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见了各种难搞的客户，被泼过红酒被最难听的话语谩骂过。 就这么……撑过来了。她很少去回想那段过程，于是眼下因为绍华的话而去回想了这些过程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了程柯在电视访谈节目中吐出的四个字，她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历经磨难。” 程柯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神有片刻的凝滞，而门外的声音已经浅浅传来，“国外远比国内难以生活，饮食也好，生活环境也好，语言环境也好，好多好多的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 温言初的话停在了这里，眸子垂了下去，目光不动声色地闪烁，朝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他……应该醒着的吧？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就这么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最不习惯的是，我早已经习惯了程柯，以至于……刚到的那段时间，别人问我时，我总是会脱口而出，我已经结婚了。却忘记了自己已经离婚了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绍华听着她这些话，心里也难受，看着他们怎么走在一起，再看着他们分开，像是见证过了一切，于是看着他们的伤痛，自己也都觉得难受。 “回不来了，当时，找不到任何回来的理由。”而现在，却是有了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绍华其实可以接下去问的，那你现在回来的理由是什么，可是，这个问题，他觉得，还是程柯自己来获得答案比较好。 沉默就这么蔓延着，程柯再听不到外头传来任何声音，心里有些急躁，可是却毫无办法，她为什么回来？她究竟为什么回来？ “小婵……还好么？” 温言初慢慢问出这个问题，其实，过了这么几年，一直没有过任何联系，她其实也不敢设想绍华和小婵之间还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毕竟当初绍华作为绍和集团的新任接班人，和豪门千金周悄悄的婚礼可谓是盛大至极，哪怕她在美国，都看到了相关消息。 不是不担心的，不是不关切的，只是却不敢联系小婵，想着自己的不告而别，只这么一个理由似乎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关切的资格。 听到这个名字，绍华目光一黯，他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算好。” 尽管当初那个傻姑娘那么坚强那么乐观地表示，你去结你的婚吧，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还爱我…… 但是那些伪装出来的坚强太容易让人看穿，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里的痛。 她已经心甘情愿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五年了。 温言初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他说得更详细一些，但是绍华却是伸手拿出了手机来，按了解锁键就将手机屏幕朝向她。 壁纸上，一个女人一头及肩的头发，不施粉黛干净清丽，微微地笑着，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包在粉色襁褓里的婴儿，张着没有牙的小嘴，流着口水。有着和绍华一样的眼睛和左婵一样的鼻子和嘴。 温言初眼睛蓦地睁大，抬手轻轻地捂住了嘴。 “绍芊芊，我和小婵的女儿。” 温言初接过了他的手机，手指轻轻地触了上去，看着这奶娃娃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奶包子小的时候。 “真可爱，多大了？”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 绍华的眸子里头黯然越甚，嘴唇轻轻地抿着，拳头也慢慢地攥紧。 “如果还在的话，今年……也快四岁了。” 温言初的嗓子里发出一声断裂的惊呼，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中的手机也一个握不住，跌在了腿上。 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有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无声地滑落，她没有说话，甚至连问为什么都问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 小婵最脆弱的时候……她在哪里？ 程柯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绍华的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好端端的，干嘛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事儿？她又该……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她轻轻吸鼻子，稀里呼噜的声音。 程柯眉头皱着，终于是忍不住，从床上起身来，走出了房门去，看着沙发上默默垂泪的女人，心头一阵不忍，目光看向绍华，抿了抿唇，“阿绍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 绍华抬眼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程柯，只觉得，程柯，是彻底完了。温言初的一滴眼泪，他都没法看了。 绍华站起身来，只是刚站起身来，温言初就迅速伸出手去，抓住了绍华的手，抬眼定定地看着他，“绍华，拜托……不要和小婵说我回来了，不要说……拜托。” 第两百七十章 浇熄 第两百七十章浇熄 “绍华，拜托……不要和小婵说我回来了，不要说……拜托。”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她要怎么面对左婵？温言初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有些慌了。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绍华点了点头，“好，我不会告诉她，你什么时候想要告诉她，你自己告诉她吧，好吗？” 温言初点了点头，点头的动作使得眶子里的泪又扑簌簌地往下落，绍华有些无奈，“言初，你别再哭了，你再哭，程柯会杀了我的。” 温言初没说话，只转眸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程柯，就这么一瞬间，她好心慌，浑身都在颤抖，如果……如果有一天……她是说如果，有一天奶包子有个什么意外。 程柯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那该怎么办？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温言初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内的冲动，她匆匆地快步走到了程柯的面前，原本还颤抖着的小手，猛地抬起来，抓着程柯的衣服，声音也有些颤抖，“程柯……对不起，我……我其实……” 她好想借着这一股冲动，将该说的话说出来，可是程柯却是垂眸冷冷地看着她的手指，冰凉的声音从唇间逸出，“你走了那么久，错过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一句道歉，就觉得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么？温言初，你太天真了。你难道不知道，很多事情，伤害一旦造成，是你穷其一生都弥补不回来的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原谅。” 温言初手指的力度就那么消失了，从他衣服上松开，心里头原本那些猛然涌起的冲动，也就那么迅速地冷冻消弭。 是啊，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我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弥补得回来。如若他知道了呈呈的存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吧？那该会是更深多少的恨？自己有没有办法能够承受那么多？如若他要抢走呈呈……自己要怎么办？ 温言初想都不敢想了。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眼泪都已经停住。 是啊，你有什么资格难过？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哭？ 绍华出来打着圆场，走到程柯旁边来，“哎哎算了，大家都这么久没见了，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 刚说完这句，程柯就已经看向他，“你不是要走么？我送你下去。” 绍华看着程柯的冷脸，再看向温言初垂着眸子可怜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点头道，“也好，我都送你回来了，你送我下楼才算有点儿良心。” 然后就拿了车钥匙和程柯一起下楼去，他们出门的时候，温言初都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她颓然地倒到了沙发中。 好多好多的错误，看来自己五年前和宋达说的话真的是没有错的，自己的存在，似乎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讷讷地走进卧室去，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她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一个孤零零地箱子立在衣柜的旁边。 就像她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 她将箱子拖到更角落的地方去，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就走出了卧室，挽起袖子将自己买回来的食材提进了厨房，穿上围裙从袋子里头拿出那些食材来，切菜洗菜煮开水准备做点解酒汤出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鼻子里头又是一阵稀里呼噜的声音，伸手扯了纸巾，仔仔细细地把鼻子擤干净了之后才洗了手继续做汤。 温言初已经有些想清楚了，如果……在两人的关系中，有一个人要当无法被原谅的罪人，她愿意，一力承担。 是刀子还是针，她都愿意吞。 程柯和绍华一路下楼，在电梯里头，绍华就开始数落他，“我说你，也真是够了啊，明明五年来一直等着她，每天盼着，守着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可怜巴巴地每天触景伤情，现在人终于是回来了，没伤没折的，你又这么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臭脸，要是再把她吓跑了，程柯，我问你，你还有几个五年可以等啊。” 绍华这话说得都是些事实得不能再事实的事实了，程柯听了之后，表情淡得有些发冷，“她要是再走，我就找个人结婚，爱不爱无所谓，对事业有帮助就行，或许我这辈子，本来就注定和爱情无缘。她要是再走我不会再等了。不会了……” 最后这一句，更像是因为不确定而自我催眠着。 “你这话就说给自己听吧。”绍华直接拍了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阿柯……你受的伤害，是可以被弥补的，只要你愿意敞开自己的心，不要被那些怨怼啊不甘啊蒙蔽了自己的心。我真不希望你到头来变成我这样，和不爱的人结婚，那样的话，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并且将永远都没有办法自我原谅。” 绍华的语气有些黯然，程柯知道绍华其实从来都不愿意提这件事情的，为了他竟是把这事儿也拿出来说了，于是也就不再说这话题。 一直走到绍华的车门口，程柯才终于再次开口，说了一句，“阿绍，你有空的话，帮我把现在徐以岑住的那套我的房子，过户到她名下去吧，还有另外两间铺面，也都过过去。” 听了这话，绍华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已经没有做律师事务所很久了，但是程柯会让他办这些事情，绍华清楚，无非就是不想让嘉禾法务部去办，而把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罢了。 到时候谁都知道，这是他程柯对徐以岑做出的补偿。虽然他不能接受徐以岑，但也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受人非议。 绍华更清楚的是，温言初回来了，那么，再不会有其他人。他甚至要将徐以岑心中的希望，都斩断。 “好，我帮你办，不用担心。我先走了。”绍华拉开车门上车，对他摆了摆手。 看着绍华开车出去，程柯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吸完一根之后，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邵翎溪，让她去易泰然那里把他的车开走，并且明天早上派司机过来接他。 然后才转身上楼，刚进门，就听到了厨房里头的动静，油烟机嗡嗡地响着，温言初显然没察觉到他已经回来。 程柯就那么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里头忙碌的背影。 如果可以，他想让时间就定格在此刻。 第两百七十一章 心声 第两百七十一章心声 就定格在此刻好了，这样的场景，就是他无数次幻想过的场面，她还在，家还在。 她在洗手做羹汤，而他可以在旁边打下手，又或者，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在她忙完的时候，从后头轻轻地拥抱她。 在她的脖颈间吹气挠她痒，听着她咯咯的笑声，那样有多好？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但是到头来就只是一个幻想。 但是现在，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温暖得让他忍不住……想流泪。 温言初动作不利索地切着菜，但是很认真，每一下，都小心地不切到手指，她在国外的时候，做饭也做得比较少，甚至奶包子身体还好的时候，早餐都还是小家伙自告奋勇做给她吃。 那小家伙真的继承了程柯的所有优点，做事认真缜密，让她带去公司的三明治，好看得让同事们都觉得是买来的。 将所有切好的食材放入已经烧开了水的锅里面，加上几滴香油，再撒上一些盐，然后就静静地盯着锅里头随着滚水一起翻滚的食材，有些走神。 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口的身影，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他走上来的动作。 温言初只是静静地看着锅里翻滚的食材，然后下一个瞬间，就感觉自己被大力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程柯的气息就在耳边。 温言初全身的动作就那么凝滞了，眼神中露出了震惊的情绪，只是让她更加浑身僵硬的，不是他怀抱的温暖，不是耳边他温暖急促的呼吸，而是滴落到自己颈间的那些温暖的液体。 那些温暖的液体，像是硫酸一般腐蚀着她的心，比他任何的冷言冷语，任何的凌厉眼神，都来得更有杀伤力。 温言初僵硬地转动脖子，想要回头看他，可是他手臂的力道好紧，就那么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像是要将她嵌到自己怀里一样。 “程……程柯……”不难听出她声音里头的慌乱，只是她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的手掌就已经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他手是冰凉的，眼泪是灼热的。 “温言初，你……别离开我了，好不好？”声音里头有着多少的苦痛，多少的卑微的乞求。 温言初眸子垂落下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刚走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只要你回来，我就这样对你说，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卑微一点，哪怕是求来的我都认了。后来所有等待都变成了空想，你人间蒸发一样地消失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后来我就变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就松开了温言初的嘴唇，而他的嘴唇，就更加靠近了她耳朵几分，几乎就贴在她的耳朵上。 他的声音，就那么一个钉子一个眼地扎进她的鼓膜里，并且扎进她的心里，“温言初，你记好了，这次，你要是再想离开，那么你最好就将你的心思完完全全地藏好，否则，哪怕你只露出一点想的念头，只要那么一点点，我就将你的腿打断。” 程柯的语气，说不出来的认真，让人丝毫无法去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温言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够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动作来，听着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说道，“温言初，你说你这次是为了我回来的，又说你这次是为了工作回来的，两个理由，我选择相信前者了。那么，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你最好，谁也别怨。” 温言初垂着头，她从来，就谁都不怨。 看了一眼翻滚得差不多的汤水，伸手关掉了煤气，她没对程柯这话做出任何回答，只轻声说了句，“喝汤吧，醉酒后喝点热汤胃会舒服些的。” 说着，她才抬手轻轻拉开了他环着她肩膀的手臂，伸手拿了胡椒粉撒上了一些，就伸手端锅子，程柯站在背后，没注意到她端锅子的动作，只伸手搭了她的肩膀，“温言初，不要扯开话……” “嘶……”她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撒到手背上一些，烫得她迅速就将锅子当一声重新放回了灶上。 轻轻甩了一下手，手背上已经烫红一片，程柯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伸手就抓过她的手腕，伸到水龙头下开冷水冲了起来。 “没事，就红了一点。喝汤吧。”温言初说了一句，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来，只是他的力道大得可以，根本无法挣脱。 只能由着他抓着手腕冲着手背上烫红的地方，然后被拽到了客厅去，按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底下拖出药箱来，拿出烫伤药膏给她涂上了之后，收拾了药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好好坐着吧。笨手笨脚就别逞能了，就你那点厨艺，煮的汤能喝？” 温言初没再做声，乖乖在沙发上坐着。 只是程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还是走到了厨房去，温言初只听到碗柜打开的声音，碗盘碰撞出的轻轻声响。 然后……是汤勺和碗碰撞的声音，还有他喝汤时发出的细小声音，那么清晰。 温言初的唇角，浅浅地弯了弯。目光看向手背上被涂上薄薄的药膏，眼中的神色就那么渐渐变得柔软而温暖起来。 或许是太久没见了，或许是太久没有感觉到他的温暖了，或许是因为从再次见面之后，就一直面对着他的锋锐，这样的温暖就显得弥足珍贵。 温言初轻轻抬了抬手，摸向脖子，先前那些滴落在那里的温暖液体已经干涸，温度像是要灼到心底里去。 只是她没有听到的是，喝汤的男人，捧着碗，勺子轻轻拨动着碗里头的汤水，眼泪一滴一滴砸到汤水里的声音，她听不到。 也看不到男人被细碎水光沾湿的睫毛和被水雾氤氲的深邃眼眸里头有多哀伤。 更听不见他的心声。 言初啊，你哪里都别去了，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吧，你只需要，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只要你哪里都别去，留在我的身边，我先前说过永远无法原谅的话，那个永远，其实也就很短很短的时间而已。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愿意给我原谅你的机会。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愿意再给我们机会。 温言初，你……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第两百七十二章 共眠 第两百七十二章共眠 他就那样默默地将她煮的汤都喝了下去，很饱，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的确，胃里头暖暖的，舒服了很多，那温度仿佛熨帖到了心里。 从厨房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头往前一垂一垂的打着瞌睡。 他眼神中涌出暖意，唇角浅浅弯了一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打瞌睡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就会扑倒到前面撞上脑袋，却是始终都能够很好地控制平衡不栽下去。 程柯走到她的旁边，只是她现在打瞌睡没有以前那么沉了，因为奶包子身体不好的缘故，她打瞌睡都变得警醒了很多，听到程柯的脚步声，往前栽了最后一下就醒了过来。 侧目看他，看着他依旧那样淡然没有温度的脸，她轻声道，“抱歉，我就是有些困了……” “那就洗澡睡觉吧。”程柯答了一句，云淡风轻。 说着就朝着卧室里头走去，而温言初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问了一句，“我……睡哪里？” 程柯睨了她一眼，已经朝着卧室里走进去，只有一句淡然的声音飘来，“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吧。” 于是温言初洗好澡之后，也就按照他的意思，挑了个想睡的地方，睡了。 程柯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纤细人影时，一瞬间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了，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了？ 她就那么想睡沙发？ 别扭什么？明明先前，连肌肤之亲都有了，明明！她就是他的女人！ 于是程柯几乎是片刻的停顿都没有，就直接迈着修长的腿走向沙发，弯腰伸手搂了她的脖颈和膝盖窝，将她抱了起来。 她真的变了，轻了好多，细细的腿细细的腰细细的手臂，而且，睡觉也警醒了很多，只是刚将她抱起来，就察觉到她浑身僵硬，睫毛蝶翼般轻轻颤抖了一下。 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程柯也就当她没有醒，抱着她迈着步子走进卧室去了，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就躺在了她的身边，伸手轻轻给她拉好了被子。 床上还有他的体温，很温暖，而且枕头上被子上都是他的气息，沐浴乳的清新香味配着浅浅烟草的味道。 让她，一瞬间有些沉醉。 这……也是她多久以来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能够躺在他的身边，闻得到他的气息，那是多好的事情啊。 于是程柯手臂搂过来的时候，温言初心里头甚至都有了喜悦，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 而她不知道的是，手臂搂着她，感觉着她就在自己身边睡着，让程柯感觉到有多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这么和他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似乎都已经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竟是到太阳都升起来了，还没有醒过来。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程柯眉头皱了皱，先醒了过来。 好久都没有这么好好睡过了，睡得这么深这么沉，他下意识地手臂一紧，察觉到怀里的人还在，浑身的神经才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的动作让身旁的人身体缩了缩，朝他怀里头拱了拱，头就枕在他的肩上。 程柯侧眸看她，这是他五年来无数次梦中的画面，他甚至，在怀疑此刻是不是就是一场梦，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床上依旧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于是轻轻咬了咬舌尖，察觉到了疼痛。 阳光有些耀眼，照在她的脸上，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显然也是被这刺眼的阳光晒得睡不安稳。 程柯就这么看着她，然后轻轻抬起手来，遮住阳光，手掌的阴影落在她脸上，她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是舒展开来，小嘴微微撅着。 她一直睡到了自然醒，程柯的手，也就那么一直举着，遮挡住会让她睡不安稳的阳光。 温言初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阳光中他手掌的剪影，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就那么举着，这画面让她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意瞬间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了身旁躺着的是谁，身体有些许僵硬，默默转头看他。 程柯已经将手放了下来，“醒了？” “嗯。”她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几点了？” “九点半，你倒是睡得够久。”再多睡一下，他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抽筋了。 拉上窗帘只需要松开她，下床去一伸手就行，可是就只是这么片刻的放松，他也不想，五年了，第一次感觉，搂着自己的全世界。 “抱歉，可能是有些累了。”温言初轻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清晨会有的沙哑。 程柯听到她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已经不想再听她任何抱歉了，每多说一句就多提醒他一次曾经发生过什么。 “以后，不要对我道歉了，你的道歉，我一句都不想听到。” 温言初脸色一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察觉到自己依旧躺在他的怀中，马上就想起身来，却是被程柯用力一搂，他一个翻身，直接就覆在了她的身体上方。 温言初有片刻的怔忪，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男人早晨会有的反应……正顶着她。 她只是眼睛微微眨了眨，然后，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程柯的嘴唇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昨日那么粗暴，有了隐约的温柔。 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生涩的。 察觉到她身体生涩的反应时，程柯唇角微微弯了弯，心中有着些许高兴的情绪冒出来。 结束的时候，温言初眼睛蓦地睁大，看着天花板。 程柯将她拥着，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去洗澡吧，今天和我一起去上班。” 温言初愣了一下，“不太好吧，我……不想去。” “那你还来应聘？”程柯反问一句。 温言初更愣，“你说的不是嘉禾么？我应聘的是……” “我把办公室搬过去了。搬到度假乐园。”程柯没等她说完就做出了回答。 温言初抿了嘴唇，意识到他的用意，却是意识错了，说道，“你……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来看着我的，我不会跑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个人跟着我。”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他哪里是为了看着她，或许真的有些这个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只是想离她近一点而已，只是想她在自己身边而已。 第两百七十三章 风波 第两百七十三章风波 只是程柯也没解释，她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她是因为害怕，都好。 知道时间不早了，温言初匆匆洗好了澡匆匆套了衣服连头发都没好好梳，只用手指在发间轻轻抓了抓就走出了浴室。 “程柯我洗好了，你用浴室吧。” 房子只有一个浴室，就是很没有效率的。 程柯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剃须，“没事，不赶。” 他不急不慢地洗澡，不急不慢地出来，温言初在客厅等着，看着他从浴室走出来，已经是自己再见他时的样子了，严谨冷漠的精英男士形象，从领带到发型都是一丝不苟的，看上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温言初静静看他，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恐怕任她和谁说，这人是自己的前夫，恐怕都没人会信吧？ 而她却是不止一次对着镜子看着其中的自己，觉得自己老了。 忽然就想到一句话，我已经老了，他……还是当时少年。 她眼神有些出神，程柯看着她失焦的眼睛，微微弯下身去对上她的眸子，如果会读心就好了，就可以看到她现在在想什么。 “好了吗？”看着他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脸，温言初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走吧。”他说了一句，温言初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邵翎溪在门口等着，手中拿着一杯浓咖啡，还有一个三明治，当然，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吃，程柯早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了。 听着门从里面打开的声音，邵翎溪站直了身体，“程……” 董字都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人，穿着小短跟的高跟鞋，及膝的连衣裙子，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温言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和程柯一起在这里面。 但是五年了，邵翎溪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她头发变长了，人变瘦了，成熟了。 邵翎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程董，你的咖啡。” 她将咖啡递给程柯，然后也递出了那一只三明治，“还有三明治。” 原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拒绝，吐出一句冷淡的不吃了，但是程柯却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转身递给了温言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递过去罢了。 这个动作，让邵翎溪的眼睛刺了一下，忍不住眉头都皱了起来。 “温小姐，好久不见。”她终于是主动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温言初就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听了邵翎溪这话之后，倒像是被化解了些尴尬，点了点头道，“是啊，好久不见。” 又是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温言初不再做声。 程柯已经喝了一口咖啡，迈步走在前头。 进了电梯之后，仿佛气氛更加沉默得近乎凝固，温言初觉得自己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办公室搬好了没有？”电梯到一半的时候，程柯就问了一句，很是淡然。 邵翎溪答道，“还没有全部搬完，不过您今天要是过去办公也是没有问题的，您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先搬过去了，昨天让工人连夜赶工的。只是我的办公室就要慢一点了，而且也要准备秘书室的办公室，秘书室总是要跟着程董您走的。” 程柯点了点头，“那好。你处理，车钥匙给我吧，今天不用送了，你今天继续去总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邵翎溪应了他这话之后，就提到了另一件事情，“对了，程董，昨天徐小姐去您办公室找，等了您好久，送了汤过来，说是夫人做的，我已经放进冰箱里去了，需要我等会拿过去度假乐园给你吗？” 徐小姐。 温言初的眸子微微垂着，听着话里头的这个女人，记忆翻滚涌来，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五里口茶馆听到的那些对话。 明明应该都是淡忘了的记忆，却是那么一下子都想起来了，甚至连当时的每一句话都能够回忆得清楚。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徐小姐，就是那个徐小姐了吧。想起来了，名字应该是徐以岑，那个大股东的女儿，无论是家世还是条件都比自己好太多太多的女人。 她有些走神，程柯的声音才唤回了她的深思，他说，“不用了，我昨晚喝汤喝饱了。你喜欢你自己喝吧。” 说着，程柯的手掌已经摊开在邵翎溪的面前，“钥匙。” 电梯叮一声已经到了一楼，邵翎溪将车钥匙放到他手里。 程柯二话没说，就直接转身，温言初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他拖了手朝外头走去。 就只是从邵翎溪身旁走过的那一个刹那而已，邵翎溪的目光也只是那么微微一侧而已，就敏锐地看到了她的脖子侧边，从衣领里头露出来的那一朵紫红色的吻痕。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预料之中的，她其实猜到了，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程柯痛苦了五年，却是在她回来，在和她再次见面的第一天，就和她重新在一起了。 没有犹豫的，没有退却的。将她留在了身边。 温言初坐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有些走神，老是忍不住去想邵翎溪话中的徐小姐。 忽然就觉得有些自责，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恶劣，其实如果自己不回来，或许，程柯会过得很好吧。 车子什么时候开到的，她都不知道，听到程柯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到了？”她反问一句，看着车外已经是度假乐园里头的景致了，旁边就是办公大楼。 “嗯。你今天先去人事部报到，然后到我办公室来。”程柯说了这句，就下车去。 温言初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跟在程柯后头朝办公大楼里走。 一个陌生却有些耳熟的女声忽然出现，叫了程柯的名字。 “程柯。我等你很久了。” 温言初蓦地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办公大楼正门口的女人，徐以岑。 而徐以岑，也看到了她，她只是目光浅浅地在温言初脸上扫了一遍，然后，就看向了程柯，轻声浅浅说了一句，“程夫人不放心你，和我一起过来的。” 温言初的眼睛中，终于露出惊惶来。毫无掩饰的蔓延。 第两百七十四章 控诉 第两百七十四章控诉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程柯的母亲以这样的情况和身份碰面，其实五年前和程柯结婚了之后，温言初不止一次设想过如何面对他的父母，和他父母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在嘉禾如同传奇一般的夫妇。 也不止一次设想过，面对他的父母时，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自己作为这样卑微的小角色，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应该什么表情比较合适，手脚应该怎么放比较好，姿态应该怎么摆。 她都好多次想过，可是和他离婚之后，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对于从没有碰过面的他的父母，温言初是有着愧疚的，但是渐渐的，对程柯的愧疚就掩盖了一切，就不再想其他的了。 这还是温言初第一次见到陆曼，这个中年女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还要精致，丝毫看不出老态，浑身都充满了成熟的气质和韵味。 她是见过程嘉泱照片的，毕竟作为嘉禾集团曾经的中流砥柱，程嘉泱的长相从来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看上去，程柯应该是像母亲比较多。 温言初的眼神中有惊惶，躲闪着不敢去看陆曼的眼睛，但是她知道，陆曼的眼神是停在她身上的。那么强烈，强烈到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 “妈，你怎么来了。”程柯的语气依旧很淡，静静看着陆曼，也没有多慌乱，反而反常的平静。 “怎么？我来不得？”陆曼声音很冷，她其实一直是明艳的女人，无论是表情还是性格，都不大会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如果程嘉泱在场，就一定会想到，他在记忆中，为数不多看到陆曼这样子的几次，一次是面对当年的莫仲非和左霜霜，除此之外就是杨茉了。 说完这句，陆曼就朝前走去，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每一下都等于敲在温言初的心上，她垂着眸子不敢抬头，身体都有些瑟缩，微微朝着旁边一步，想要躲在程柯的身后，却又不敢动作太大。 陆曼的脚步在她的面前停下，虽然儿子就站在她的旁边比她高出一个头多，但是温言初站在下面的台阶，陆曼的角度就是一个居高临下。 “这是我老公让我儿子继承的公司，我这个给你爸当老婆给你当妈的，不能来看看这里？”陆曼的声音里头，冷意更甚，温言初觉得有些抖，或许，程柯冷起来的样子，就是像母亲吧。 这句话就已经让她足够难受，可是这还不是结束，也对，哪能那么容易结束，在所有人的眼里，是她抛弃了程柯，她温言初抛弃了陆曼的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于是陆曼的下一句话，很快就接了出来，“还是说，我不能来看看我儿子的前妻？我儿子那个我这个做婆婆的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变成了前妻的人？温言初小姐，你说呢？还是说，我应该叫你温晓西小姐？” 如果说先前那些，她都还能够避而不答，现在这句的句尾已经指名道姓，就算温言初想避而不答也不行了。 能说什么呢？哑口无言地张了张口，停顿了好一会儿，也只吐出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对不起？或者说你有什么身份和我说对不起？你早干什么去了？”陆曼凌厉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像是一句又一句的控诉，她真的有点激动，她真的是在控诉，她有太多太多想要控诉的事情，太多太多想要教训的话，“你凭什么？温言初我问你你凭什么？！” 程柯眉头一皱，伸手拉了一把温言初的手腕，想要将她挡到自己的身后，“行了，曼曼你别说了。” 他其实很多时候不会叫程嘉泱和陆曼为爸爸妈妈，倒是叫嘉泱和曼曼这两个称呼比较多。 夫妇俩也从来没有意见，觉得这样比较亲昵，可是此刻，陆曼却是第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是你妈！你给我让开！要不是以岑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然后宝宝贝贝地把她养起来？程柯！你给我让开！” 陆曼用力地推了他一下，程柯被推得朝旁边迈开一步，下个瞬间，陆曼就已经将温言初的手腕握住，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了。她的动作并不算粗暴，起码在温言初看来，自己那样对待了她的儿子，就仅仅只是这个动作，完全算不上粗暴了。 “温言初，你说给我听，你凭什么对我儿子这样子？我儿子有什么对不起你？我儿子有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让他为你黯然神伤？你凭什么让他为你茶不思饭不想？你有没有良心？你良心在哪里？你不知道他偷偷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吧？虽然他也从来不让我看到，但是我是妈，做妈的什么都知道。你不知道我儿子熬了多少夜喝了多少酒吧？你不知道他抽烟抽到说不出话来吧？你也不知道他被所有人叫做工作狂只是因为不想有空余时间下来想你。你不知道，他车祸重伤差一点脊柱都快被整个切断，在病床上，还是整日整夜地用尽各种渠道找你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陆曼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老程家亏欠你什么了？！” 车祸……重伤？温言初目光滞了滞，想到了他后腰的伤痕…… 陆曼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程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母亲这个样子，他也不好过，他知道陆曼已经忍了太久了，就这么忍着，因为他难过，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就是怕他更难过。 这样的话，像是一场发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带掉了她精致的妆容，此刻陆曼看起来，就是那么狼狈，就是那么简单的简单的一个为了儿子的难过而难过，为了儿子所遭受的伤痛而愤怒的母亲而已。 温言初自己也是母亲，所以她懂。如果有人有一天，这样深刻地伤害了呈呈，那么，她或许比陆曼的态度，还要尖锐跟锋利。 于是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眼泪早已经蔓延了脸庞，最重要的是，这些话，并不是陆曼给她的屈辱，这些话，让她更加清楚地知道了程柯的伤，究竟有多重。 温言初定定地看着陆曼，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忽略掉心里头尖锐的疼痛，她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给你道个歉吧。” 说着，她双膝慢慢弯曲…… 第两百七十五章 我们复婚吧 第两百七十五章我们复婚吧 膝盖接触到台阶的时候，陆曼的抽泣声迅速停止了下来，就定定地看着她。 而程柯瞳孔猛地一缩，在她膝盖刚沾地的时候一手就直接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了，温言初重心不稳，直接扑在了程柯的怀里头。 徐以岑站在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一幕一幕，听着陆曼的话，这……似乎和她的所想相悖了，她其实并不是想看到这样的情况的，一点都不想。 所以她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程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来，飞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凑到耳边，那头一接起，他就语速很快地说道，“过来把你老婆带回去，我还要工作。” 程嘉泱是很沉稳的，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而程柯是很懂自己的父亲的，也就只答了一句，“她在这边哭。度假乐园办公楼门口。” 这一句话就足够得到程嘉泱的答案，“我马上过来。” “你打电话给你爸做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曼的声音里杂着浓浓的哭腔，程嘉泱在那边已经迅速挂了电话冲出门来。 程柯只是将手机收回口袋，一只手依旧揽着温言初，定定地看着陆曼，“不要闹了，我已经成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办。” 说完这句之后，程柯抬眼看了徐以岑一眼，只一眼而已，就已经让徐以岑看懂了那眼神里头的意思。 自己，已经结束在这里了。 温言初从他的怀里脱出来，抬眼看向陆曼，垂头聆听的状态，等着她说完接下去的话。 “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不要来招惹他？”陆曼红着眼睛，再次抓住了温言初的手，只是这一次，她手上的力道是那么无力，“如果不行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他？可不可以？” 温言初说不出话来，而程柯，也只是看着她，想要等她的答复，可是温言初觉得，自己此刻没有办法答复这个问题，因为在她可以预料的情况下，她知道，如若……自己将隐藏的那件事情说出来，程柯一定，会再一次受到伤害，无论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来，以什么样的言语，什么样的身份说出来，都没有办法减小任何。 所以她没办法做出任何回答来，此刻像是一个困境。 好在，困境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个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人出现。 于是这个人就出现了，一辆豪华的轿车紧急刹车停在后头，一个中年男人就从车里头走了出来，匆匆忙忙的下来，匆匆忙忙地冲上来。 匆匆忙忙地将陆曼拉进怀里，眉头紧紧皱着，“好端端的，哭什么……” 话音刚落，这才看到了那个站在程柯旁边的人，只一眼而已，程嘉泱就知道她是谁了，只是此刻他没办法和她沟通太多，甚至连和程柯沟通的时间也没有，只紧紧将满脸眼泪的妻子拥着，凌厉的眼神就朝着程柯看了过去，“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事件，你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要是以后还事事要你妈操心，害你妈掉眼泪的话，我不会饶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说完这句之后，程嘉泱就揽着陆曼，“我们回家。” 他先前还那么凌厉的语气，此刻，就忽然变得好温柔好温柔。那样的温柔，让温言初有些发愣，因为似曾相识，曾几何时，程柯也是对自己这样温柔过的。 或许，当时只要没有走，没有放手。自己说不定，也可以像陆曼现在这样幸福。 直到程嘉泱带着陆曼离开，温言初都一直一语不发的说不出话来。 程柯将她带去了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这一幕，还有先前办公大楼前那一幕，也有不少员工看见了，那些话不是没听清楚的，所以大家也就渐渐传开，知道了温言初的身份。 直到程柯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了，她都依旧没有说话，眼神空空的。 他将倒了温水的杯子，塞进她的手里，温热的水杯让温言初找回了些许神智，她轻轻抓了一下程柯的手，“所以……你背后那道疤，是车祸？我……不知道你出过车祸。” 她声音很轻，很抖。程柯静静看她，“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啊，五年。温言初想说，你不知道的事情，也还有很多…… 她有些口干舌燥，看着程柯的脸，她轻轻舔了舔嘴唇后说道，“程……程柯，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程柯想，自己可以吗？拒绝她？拒绝她的出现？似乎……根本不行吧。 “你这样……再次把我留在身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再次给你伤害，怎么办？”温言初轻声问出这一句。 程柯的目光冷了下来，“我说了，温言初，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回来的，你已经没有路可以退了，如果你要离开，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记好了，我程柯，不怕被伤害，但是，你不准离开。永远都别想。” 温言初甚至连片刻的思索都没有，就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如果说，她刚开始决定回来的初衷是，只要能够勾引到程柯，只要能够……怀孕。那么她就离开，再也不打扰程柯的生活。 那么现在，她的意愿已经改变了，如果说，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要有一个人来做罪人，来面对以后会有的万劫不复，她觉得，她可以。 温言初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哪里也不去，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哪里都不去。” 程柯的动作和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只是一瞬间而已，温言初看到他听了这话之后，浑身陡然一僵，然后下一秒，就将她狠狠地按进了怀里头。 “这可是你说的，虽然你的承诺在前车之鉴看来那么不可信，但是只要你说了，我就当真。” 温言初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声，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样也好，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短暂的。 哪怕，在那些可能会让程柯愤怒，让他永远也无法原谅的事情，浮出水面之后，他可能会有怎样的情绪和暴怒都好，起码，这一刻，起码现在，起码在这些短暂的时间里头，自己能够享受这样的温暖，都好。 她愿意面对以后的风雨刀枪。 手慢慢地抬起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然后，他更让她感觉沉重的话，就那么在耳边出现了，“言初，我们复婚吧。” 第两百七十六章 回答 第两百七十六章回答 “言初，我们复婚吧。” 程柯的声音低沉磁性，很好听，可是温言初却是愣住了。复婚吗？ 那么……等到他知道呈呈的存在之后，要怎么办呢？ 温言初一时之间没有作答。 其实程柯知道自己有多卑微，卑微到，一纸婚书似乎都能够让他感觉到更安定一些，卑微到，哪怕自己昨天才五年来和她再次见面而已，卑微到，自己心里头，明明有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不甘，那么多的委屈和埋怨。 可是只要想想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似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只要她还在，家就还在。 只要她还在，再多的伤口，他觉得也是可以愈合的，最起码，不会再那么疼。 只是温言初没有回答，她的沉默，让他慌张。 他的慌张，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于是就变成了愤怒，语气冷了下去，“怎么？和我复婚，你很委屈吗？还是说你不想要婚姻的束缚，好准备随时出逃？” “不是！”温言初急急地反驳了他的话，她始终没有松开他的腰，就如同他哪怕说着冷语，也始终不愿意松开她的身体一样。 “我只是在想……只是在想……”我如果贪恋于此刻的这份温暖，沉醉于你此刻带给我的感动，那么以后我需要放弃多少？ 或许……要面临更大的难过和疼痛，比如，好不容易温热的心，到时候，或许面临的是狠狠的坠落，甚至，呈呈…… 温言初的眼睛无力地闭上，可是自己没有出息，偏生就是拒绝不了现在的温暖，拒绝不了他。 她默默启唇，“我只是在想……我们……你的父母他们……” “那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温言初，我问的问题是，我们复婚吧。你的回答，只能是好或者不好，二选一。” 哪怕恨，也还是爱。好想她答应，真的好想。 温言初想，这样也好吧，这样的话……哪怕他以后，知道了实情，鉴于婚姻关系，也不存在夺走她监护权了。 那么……这似乎就是自己最好的下场了，能够，在短期之内，静静享受温暖，然后……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好。”温言初轻轻答应了一声，就感觉到，他搂得好紧，紧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离婚证，带了吗？” “嗯。”她一直都带着，而程柯，其实也一样，每天都将离婚证装在手包里，以前告诉自己，每天看着这个本子，可以用来提醒，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 “那我们去民政局。”程柯说完这句之后，想要松开她，却发现她搂得紧紧的。 怀里头温言初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等一会儿吧，就……再等一会儿。” 程柯皱了皱眉头，只当她是犹豫，“怎么？你还犹豫？” “不是！”她又急着否定了，然后是真的犹豫了片刻，才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只是……还想这么，被你抱一会儿。” 程柯没有再做声，又继续紧紧搂住了她，不松开。 是啊，自己的全世界又回来了，就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唇角，有了微微的弧度。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听着里头传来的话语声，用力捂着自己的嘴，任由眼泪沿着指缝渗进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着，听着他为了复婚，而步步紧逼的态度。 只有温言初，也只能是温言初。 徐以岑慢慢地转身，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外头走去，步子虚浮，手机就握在手中，直到走出了办公楼的大门。 她才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起来。 是沉稳的男声，听上去有一丝不耐，“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现在很忙。” “温言初……”徐以岑只说了个开头，那头人的心就已经被吊起来了，语气中的不耐已经散去，有了一丝急切，“接着说。” “欧唯圣，温言初她回来了。”徐以岑吐出这四个字，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择手段也好，通风报信也罢…… 欧唯圣在那头片刻没有说话，心里头波澜汹涌，平复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担心她去纠缠程柯？” 徐以岑苦涩地笑了，听上去很是苍凉，“当然和我有关系，纠缠程柯？她有没有纠缠程柯我说不好，只是她最先找的人，是程柯，而不是你。而程柯纠缠着她，是事实。顺便，说一句，他们已经决定复婚了。而她，昨天才刚刚出现而已。” 说完这句，徐以岑就听到那头欧唯圣将什么东西重重拍下的声音，忽然就觉得有种同病相怜的欣慰，徐以岑笑了，“欧唯圣，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而我想，你和我一样，是同路人，我们只是配角。付出再多都好，再努力都好，只要主角一出场，我们就要黯然离场。我用五年的时间认清了这个事实，我认输了，你呢？” 原本因为当初徐以岑这个女人的搅和，他的计划彻底落了空，他不是没想过报复的，只是徐以岑毕竟就只是个女人而已，也就作罢。但是现在看看，她也挺可悲的，就和自己一样。 欧唯圣顿了一下，认输？ “我和你不一样，我就算认输，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欧唯圣说完这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 坐程柯的车去民政局的时候，温言初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右手，他只有左手掌着方向盘，也依旧驾驶娴熟，将车开得很快，像是很急。 红灯的时候，程柯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戒指呢？”他问了一句。 温言初眼神一怔，戒指……那个戒指……在呈呈的脖子上。她还记得小家伙当时看着大大的钻石，笑道，“小西，colin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为什么还给你送这么大的钻石？你是不是骗我？其实根本就是你不喜欢colin对不对？不然就是你做错事情了对不对？” 是啊，做错了好多事情。 第两百七十七章 仇敌 第两百七十七章仇敌 民政局到了。 想了想这是她和程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除了结婚，就是复婚。 似乎他只愿意来这个地方达成婚姻关系，而解除婚姻关系的时候，他是不愿来的。 温言初没做声，下车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建筑，想到了和程柯结婚的时候，真是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啊，那时候自己还才二十五岁，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就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决定和他一起过来这里了。 而现在，她已经三十岁了。真的不年轻了。 程柯下车之后，就看着她站定在原地的脚步，和抬着头看民政局建筑的样子。 “怎么？怀念？”程柯这么问了一句，尽管已经决定要复婚，尽管已经决定哪怕不择手段也要继续和她在一起了，但是话语间还是或多或少地带了一些讽意在里头。 “哦，没有，就是觉得，大概是真的老了，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岁。”温言初答了一句，没太听出他话中的讽刺。 程柯走到她身边，抓了她的手，大步朝着里头走，“你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而且，这辈子都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他的语气有着说不出来的坚定，温言初没做声，定定地抬眸看着走在前头的他，脚下的脚步片刻不停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民政局去。 填写了申请复婚的声明书，刚填好程柯就扯了过去，在下头签下了名字，他的户口依旧没改过来，陆程柯三个字写在之上，尤其是程柯两个字写得尤为苍劲有力。 其实并不是没有打算改过户口的，当初继承家业的时候，牵扯太多股份合同文件什么的，当时很多股东都有些意见，说程家的人怎么能不姓程？甚至就连陆曼都提议他还是把名字改回去。 但是他拒绝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当初结婚证上，离婚证上，都是陆程柯这个名字，他不愿意改，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心里是不是还在等待着什么可能的转机的。 现在，就是转机。 温言初也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她虽然已经改了名字，但是那是当初程昱宽做的一个新的身份，是新户口，和温言初这个户口是不冲突的。 复婚的登记倒是出奇地顺利，原本以为，是会拿个类似什么复婚证之类的东西，只是却不是，依旧是结婚证，鲜红的两本小本子…… 接过盖了钢印的小本子时，温言初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程柯将自己那本收到包里，就朝着大门外走去，婚前协议之类的文件，也不需要了，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注定和这女人不死不休地纠缠着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走她，不会再同意任何她要离开的任何理由。 温言初依旧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外头走。 听着他的声音传来，“绿江小区的房子我卖掉了，最近就先住在景苑，等我安排好了新的住所再搬过去。” “嗯。”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想到自己曾住过的那个别墅，已经……卖掉了么？ “那……现在是去公司么？”温言初没忘记他说过让她去人事部报到一下的事情。 程柯此刻却没心思谈论这个，继续说道，“至于我父母那边，我父亲是不会多说什么的，我母亲如果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温言初只得又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刚走到民政局门口，一辆车就在面前停了下来，停得很急，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前来的车。 车后座门直接被从里头打开，一个身影就从里头钻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温言初一愣，看着这张熟脸，“小……” 她差点脱口而出小哥哥三个字，只是开了个话头，就停住了，出口的称呼变成了，“欧秘书。” 只是他现在哪里还是什么欧秘书，温言初多少知道一些现在嘉禾欧盛绍和三足鼎立的局面，而欧盛集团的老板，就是欧唯圣。 “程总。”欧唯圣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句，只是目光始终没有看程柯，而是一直落在温言初的脸上。 “欧总，好久不见。”程柯也淡淡笑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虽然当初父亲说了，算了，之前的事情就算了。 但是对于一个制造了一场车祸差点让他终生残废的罪魁祸首，哪怕他的隐藏身份是自己的小叔，也难让人有什么太好的态度。 欧唯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目光看到了温言初手中的东西，所有言语就那么戛然而止了。 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就算早到了，是不是就能有什么作为，可是连试都还没有试，就来晚了，似乎他出现的时机，永远不够正确，五年前就来晚了，现在依旧是来晚了。 程柯看着欧唯圣的眼神，循着他眼神侧身回眸，就看到了温言初手中的结婚证，他唇角轻轻挑了一下，“怎么？欧总这么有闲来民政局，莫不是也找到了另一半？” 欧唯圣对于程柯这话，并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看着温言初。 温言初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接受他的安排，就先行离开了，时隔五年再相见，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欧秘书，而成了欧盛集团的老板…… 儿时的那些记忆，说实话，硬要拉到现在来说交情，似乎也有些矫情了。 温言初没说话，程柯倒是满意她这个态度，看着欧唯圣不好看的脸色，他心情好了不少，直接拖了温言初的手，朝着自己车位走了过去。 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然后自己也上了车之后，就转头对温言初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和他有多少交情，瞒着我私下和他有多少往来，但是以后，不许单独和他见面，你可以把这当做是命令，或者警告。” 温言初抿了抿嘴唇，小心地看向他，“你……和他是敌人吗？” 她刚问完这句，就听到了程柯轻轻的一声笑，听上去有些冷意，“敌人？对于一个当年差点弄得我终生残废的人，我觉得，说成仇人才比较贴切。” 第两百七十八章 自己的选择 第两百七十八章自己的选择 温言初听了这话咯噔了一下，终生残废这个词让她心里头一阵难受，猛地就想起了陆曼说过的话，程柯是曾经车祸重伤差点脊柱被切断终生残废的。 所以……这件事情和欧唯圣有关？她眉头皱了起来，问了程柯一句，“你是说……那个车祸？” 程柯启动了车子，倒车从车位出去，倒好了车才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想再去提了。你错过了五年，现在来纠结以前的事情，会不会有些太迟了？” 温言初抿了抿嘴唇，也对，自己已经错过了五年…… 她不再说话，也没问他打算去哪里，反应过来才发现，车子并不是朝着度假乐园的方向开过去的。 “我们去哪儿？”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转头看向他。 “我家。”程柯吐出两个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个我家的所谓定义是什么。 程柯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嗯，你到家了么？”他对着电话那头这么问了一句。 那头的人正是程嘉泱，声音里头其实是有些不悦的，“程柯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让你妈哭成这个样子，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多少年了还没见过老婆哭成这样子，程嘉泱看着陆曼的眼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裂成两半了，即使罪魁祸首是自己亲儿子，也是没法容忍的，起码言语上要给予训诫。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也没表什么关于这件事情的态，只说道，“我现在过来，可能要先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刚才做的事情，有可能会让她再次不开心，但是毕竟是人生大事，你们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我再怎么还是得回来正式告诉你们的。” 程柯的语气很温和，面对父母，他的语气一贯都是比较温和的，程嘉泱一听他这话，也就知道他可能做了什么事情，眉头皱了一下，“你也不说一声就先办了？” “先说一声恐怕就办不了了吧。”程柯这么说了一句，轻轻笑了一声。 程嘉泱听懂他意思，也知道这五年陆曼也的的确确没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对那个当初连面都没见过就告吹了的儿媳妇儿。 也就只能无奈苦笑了一声，“总之，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你也知道我们家的规矩的，你妈一直念叨着五年前就不应该那么逼你，结果把你逼急了你自己跳进个坑了，引火烧身一烧就烧五年，所以以后啊，我们也不管了，你自己决定好了就行。你要带回来见个面就带回来吧，我让厨子多做点菜，也算是初次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温言初其实也听出来了那头可能会是谁，自然也就认出了现在的路线究竟是往哪儿开。想到今天和陆曼的见面，她心里头有些慌张起来。 “我……还是不去了吧？何必给长辈们心里添堵。” 程柯听了这话没转头，直接说道，“反正横竖也是要见的，五年前没见着，这堵也就堵了五年，不多这一下。” 不，不是这个。这个只是其次，她主要是想到，那个程家宅子里除了他父母，可能还有一个人，排斥着她的到来。 当年那个老人。其实说实话，温言初在国外的时候好多次觉得，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在记忆里渐渐淡化，但是和那个老人明明就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他的每一个细节，他的长相五官甚至每一个表情，温言初都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 “可是……你爷爷。”温言初咬了咬嘴唇，说出了这一句，“当初，我收了他的钱，很多钱，而现在，我还不出来。” 程柯的眼神冷了冷，他是真的觉得今天是一个新开始，一点也不想提到以前。 温言初又重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转头看他，然后低声道，“其实，当年……” 她是思考过的，要不要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不管程柯信不信，起码，在见他爷爷之前说出来，如果说以前她不怕死，现在，她怕了，因为她还有呈呈要照顾。 程柯并不知道，她想要说的，就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实，他只是不想听到以前，于是就打断了她，“爷爷在医院，已经因病住院半年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跟你讨债，而且你已经和我复婚了，就算有债也是我来还，还有，温言初，能不能请你不要提以前了？我一点也不想说以前。” 温言初尴尬地闭上了嘴，原本以为两人之间已经缓和一些了，没想到……他其实还是那么生气的。 只是，程昱宽已经因病住院半年多了么？她轻轻松了口气，想到不用见到程昱宽，倒是松下来了不少。 也不说话了，由着他带着自己去程宅，反正他的父母，自己是跑不了得正式见一面的，虽然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什么愉快和睦的场景。 到程宅的时候，程柯的情绪已经好些了。声音和表情都没了什么冰冷，还给她解开了安全带，看着她因为已经抵达了程家大院而紧张忐忑的表情，都有些发白的脸色。 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你别害怕，我父母人很好，你要是真的紧张或者害怕，就什么都别说，我来说就好了。” 说着，就下车去，拉开了她的车门，伸手向她。 温言初抬眸看他，嘴唇紧抿着握上他的手，走下车去。 刚下车，站到程柯身旁，他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温言初目光黯淡几分，只是下一刻，他的手臂已经直接环上了她的肩膀。 “走吧，没什么好怕的。”程柯低声道，然后揽着她朝着宅子大门走去，“你是我的选择，不是其他人的选择，所以也不用其他任何人同意或者不同意。” 似乎有他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将心里头的忐忑平复下来一些，只是却在看到宅子正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时，一瞬间平复下来的忐忑又瞬间翻涌而来。 看到他们走过来，程嘉泱朝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温言初身上，“你好，刚才的情况没能好好和你打个招呼，我是程柯的父亲，程嘉泱。” 第两百七十九章 没骨气 第两百七十九章没骨气 程嘉泱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说实话，这还是温言初第一次好好的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程嘉泱，和照片上的不太一样，他看上去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一些，眉眼之间不难看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也不难看出，和程柯五官轮廓上有好些相似的地方，的确是父子，两人身上的气质都是如出一辙的。 温言初有些紧张，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只能够口齿不大利索地说道，“您……您好，我是……我是温言初。” 她鞠了一躬，看上去很是恭谨谦卑。 程嘉泱只是垂眸看着她，虽然其实，他目前并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优点能够让自己的儿子这样死心塌地的苦等。 这张脸倒是不难看出，和当年那个早早去世了的女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程嘉泱很清楚，自己儿子不是这么肤浅的人，绝不可能就因为她长得像当年的女友，就这样死心塌地几乎抱着遥不可及的希望等着，以打算孤独终老的姿态等着，等着一个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的人。 程嘉泱这几年不是没想过和程柯聊一聊关于温言初的，可是也很清楚，关于她的事情，每多说一个字就是多一次伤。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温言初见程嘉泱脸上的表情是淡然的，又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更是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候，程嘉泱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来，“你……和程柯结婚了吧？” 他没说复婚，而是用到结婚这个词，甚至连个“又”字都没有加上。 温言初点了点头应了，“就在刚刚。” “那么，你就和他一样，叫我爸就可以了。”程嘉泱的笑容很温和，继续说道，“刚才的情况也没办法和你好好打个招呼，五年前我和他妈妈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没能见上一面，很是遗憾。” 如果说这话配上任何一些温度或是语气，听上去都会充满了嘲讽的味道，甚至这个话的内容在她和程柯那样的背景故事之下，说出来就已经是一种嘲讽了。 但是很奇怪，温言初从程嘉泱口中听到这话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嘲讽，而是温和的淡然，没有任何负面的贬义在里头。 “我……很抱歉。”温言初由心而发。 程柯站在一旁不说话，如果是母亲的话，还有可能会气急败坏一下，但是如果是父亲，他根本不用担心任何，程嘉泱是怎样客观冷静的人，他这个做儿子的比谁都清楚，只要事情不牵扯陆曼，他就可以冷静对待，哪怕是亲儿子的事情，他也可以很冷静理智地对待。 只是一旦牵扯到陆曼那就不行了。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年轻人的事情有年轻人的心态，各人有各人的意愿，和任何人都无关。我和他妈妈虽然是长辈，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强势地控制程柯的人生，你不用担心。我们，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程嘉泱说完这句之后，就朝着身后的宅子正门指了指，“请进。” 说着就走在前头，进了正门。程柯就跟在他的后头朝里走去，只是刚走出一步，袖子就被轻轻扯住了。 他转头就看到温言初依旧忐忑紧张的眼神，和紧紧抿着的嘴唇，程柯没有做声，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牵着她走了进去。 程家宅子依旧是那样，豪华却不俗气，有格调有韵味，从内到外都是一股豪宅的气息迎面扑来。 跟着程柯一起去了客厅，温言初就再次见到了程柯的母亲，陆曼。 陆曼现在的状态，比先前那样声嘶力竭指控她时的样子，要好多了。只是看上去也依旧有些苍白，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惨了的缘故。 她脸上的妆已经卸掉了，但是看上去依旧是很精神并且不显衰老的，皮肤特别有光泽。 看到程柯进来的时候，陆曼抬眼时眼神有些没好气儿，看到他牵着的温言初的时候，就更加没好气儿了。甚至索性还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的鼻音。 程嘉泱在陆曼旁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侧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你不是总念叨着儿媳妇儿媳妇么？这下儿媳妇来了你又臭脸了？陆曼曼你口是心非了吧？” 痴情似乎是程嘉泱和陆曼夫妻遗传给程柯的基因，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父母才有了这样的他。于是乎其实虽然陆曼老想着徐以岑能和程柯在一起也是件好事，那也只是因为看不了儿子孤独难过，甚至一副打算孤独终老的架势。 她还是喜欢原配的。这大抵是一种情结。 “她抛弃了我儿子！抛弃，是抛弃！要我怎么喜欢她？我念叨着也都是说人坏话来着，嘉泱哥哥你别哄我！”陆曼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这话程柯和温言初都听得清楚。 程嘉泱只是笑而不语，听着妻子这一句话就知道，她心里也没有多气，最多就是为儿子不甘罢了，看着温言初出现之后，程柯似乎很快就有了些人气儿，她就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程柯听着陆曼这话，抿了抿嘴唇，始终没有松开温言初的手，只说道，“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可就走啦。” 说着就直接转身，心中默数三二一，果不其然，数到一的时候，陆曼气不打一处来就直接叫道，“你敢！程柯你还不给我站着！” 他停住了步子，回眸看向母亲，“妈，先告诉你一声，我和温言初复婚了，你要是确定还是想我站着，那我就站着，你要是气得不乐意看见我，我可就回去了。” 陆曼脸上的表情特别别扭，有些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憋了老半天伸手捅了捅程嘉泱，“你也不帮我说说话！” 程嘉泱只是笑，也不说话。 于是陆曼轻轻咳了一下，这才正了脸色看着程柯，没好气地数落道，“你这个混蛋小子！也太不争气了！你起码也再坚持几天，你和她这才刚碰面第二天吧？就复婚了？没骨气！没出息！没气节！” 第两百八十章 见面礼 第两百八十章见面礼 “没骨气！没出息！没气节！”陆曼这话说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哭了一场之后，程嘉泱一路哄着她回来，说实话，程嘉泱的口才的确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为了哄她早已经练出来了。 于是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自然是已经把她说动了，灌输了各种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并且挑起了陆曼心里各种‘你难道不是想要儿子过得开心么？很显然，他会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是因为，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能够开心不是么？’诸如此类的情绪。 于是陆曼其实现在情绪平复了不少，的确比较烦躁的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才第二天啊第二天，也不管这个姓温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究竟是好还是坏，就这么一回来，儿子就迫不及待和她复婚了！ 老程家的骨气呢？！老程家的气节呢？！老程家的出息呢？！都跑去哪里了？ 程柯听了她这话之后，给的回答是很简单的，却是成功让陆曼和程嘉泱两人的脸色顿时尴尬当场。 他说，“骨气，气节，出息这种东西，在自己女人面前没必要有多少，这也是我看着你和爸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说起来应该算是遗传，你哪次和爸吵架或是意见不合，爸坚持过三分钟后再来哄你的？所以和爸比起来，我够有骨气，气节和出息了。” 陆曼表情一滞，只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儿道理，的确是每次和嘉泱闹些小不愉快的时候，别说三分钟了，经常是她上一秒的情绪才刚出来，下一秒程嘉泱就已经开始哄她了。 陆曼狐疑地看着程柯，这小子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 而程嘉泱轻轻咳了一声，“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拿我来说事儿。” 程柯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父母，目光直视陆曼，问了一句，“确定不赶我？要是不赶我，我可就坐下来了。” “谁抱了你的腿不让你坐啊？”陆曼说着就撇了嘴，伸手朝着他招了招，指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坐我旁边来。” 程柯没客气，就牵着温言初走了过去，温言初一直忐忑紧张，也不敢抬头，跟着程柯走到沙发那边去，程柯刚准备在陆曼身边坐下，陆曼就抬眼看着他，“你坐过去点，让她坐我旁边。” 说着，陆曼伸手指了指温言初，然后看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一眼，温言初抿着嘴唇，也没拒绝，就朝她旁边走了一步。 程柯却依旧不松开她的手，这让陆曼有些火大了，难怪都说婆婆会吃媳妇儿的醋，陆曼自己没婆婆所以没体验过，但是现在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啊！她这心里酸酸的难受啊！ 眼睛一睨程柯，“怎么？有了老婆忘了娘你这是担心我吃了她？” 温言初听了这话心知不好，转头就对程柯说道，“没事的。” 然后主动脱开了程柯的手，坐到了陆曼的旁边。 程柯也就在温言初旁边坐下了，气氛有些沉默下来，陆曼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眉头一直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旁边拿出个盒子来，还有一个红包，“本来五年前就要给你的，喏，现在给你。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你伤害过我儿子，但是你们两人的事情终归是你们两人的，程柯自己觉得没问题，我和他父亲也不好多说什么。” 温言初看着陆曼手中递过来的东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之间眼睛有些被水雾模糊了，自己曾经那样狠心地离开了程柯，而陆曼……却依旧接受了她，尽管语气似乎并不是特别乐意，但是温言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陆曼的下一句话已经阴仄仄地吐出来了，“只是，你以后最好就乖乖留在他身边，你要再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话…… 温言初有些哭笑不得，难怪……程柯是她的儿子，连说的话都那么类似。打断她的腿…… 陆曼的手又往温言初这里递了递，“拿着吧，都是我五年前去国外旅游在巴黎给你买的首饰，还有红包做见面礼，原本当时一路上买了好多小玩意儿都打算送给你的，后来生气就全扔掉了，就剩这个了。” 温言初双手接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之后，就看到了陆曼和程嘉泱齐齐看过来的目光，于是轻轻舔了舔嘴唇补充了称呼，“谢谢爸妈。” 程嘉泱温和地笑，而陆曼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等这句我可都等了五年，也是够不容易的了。” 又说到这个，温言初又只能继续沉默了。 好在陆曼并没打算继续找她的茬，就直接看向了程柯，“既然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五年前没办成的事情，现在自然都要办了的，你的婚礼蜜月什么的，也差不多可以开始做计划了，趁着你爸还没老得不能动，你去蜜月了他还能顾着公司的事儿。趁着我还能动，赶紧生个孩子给我带带。” 温言初听了这话，垂头不语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他们要是知道了，其实早就已经有个孩子，已经长大到不需要把屎把尿的年龄，并且懂事聪明，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和睦的场景了？ 程柯听了陆曼这话，点了头，“这些都不急，今年时间还长。今年内搞定就行了。” 陆曼得到了儿子的肯定就放了心，自己也够不容易的了。 “对了，以岑那边，好好打发了吧，毕竟人守了你五年，没得过你一张笑脸没得过你一句暖心的话，也这么无怨无悔的五年。做人不能这样，良心还是要有的，你给不起感情，就经济上弥补吧。”陆曼这么说了一句，想到那个可怜的姑娘，心中忍不住叹息，虽然她的确觉得徐以岑是不错的，但是儿子的感情和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是不知道温言初还会回来，担心儿子孤独终老，所以才老想着撮合徐以岑和他，但是现在温言初回来了，自己儿子的心有了着落，起码不会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那么……自然是儿子的心最重要。 第两百八十一章 别扭的婆婆 第两百八十一章别扭的婆婆 温言初和程柯就留在了程宅吃饭，原本程嘉泱就已经嘱咐了厨子多做些菜了，但是陆曼还不满意，又到厨房去让厨子再多加了几个菜。 结果餐厅里头，那个长长的大餐桌上几乎摆满了菜肴，光是看着温言初就觉得，程家的厨子今天也是挺不容易的。 她其实吃得不多，但是碗里头的菜总是满满的，陆曼就坐在她的右手边，总是冷着一张脸，明明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但是筷子却是片刻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温言初觉得压力有点大，她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温言初了，生完奶包子之后，体质差了很多，食欲和食量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陆曼的理由倒是很充分的，“你那么瘦怎么生孩子？都三十岁啦！不好好保养把身体养好，生孩子的时候有你受的。” 虽然语气不是特别好，但是话里的内容，其实是关切的。 程柯也没帮温言初解围，默默地吃自己的饭，他倒是食欲好了一些。 温言初听了陆曼这话之后，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将她夹来的饭菜都吃下去。的确，自己如果身体养不好，生孩子的时候受苦倒是小事，只是毕竟自己已经三十岁了，体质又大不如前，要是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不好，她就真的会后悔死。 吃完饭之后，程柯也就准备带她回去，是程嘉泱想到了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住在老城区的那套旧公寓里头？那里两个人住太小了，找套宽敞的房子住过去吧。” 程柯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程嘉泱又看向了温言初，温和地笑着，“那，言初，我就不送你们了，曼曼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心地很善良，她说的话要是有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温言初赶紧摇了摇头，“没有，不会的。我不会介意的，毕竟……” 她似乎又想道歉，程柯眉头皱了起来，程嘉泱先行打断了她的话，“其他的就不用说了，只要你们以后能好好的就行。我程嘉泱从来不自夸，但是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他是个好男人。他值得的。” 是啊，他值得的。 温言初在心里肯定了这句话，程柯值得的，他值得所有的好。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爸爸，那……我们就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程嘉泱温和地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做声。 他其实对这个姑娘还挺满意的，不做作，而且程柯五岁之后就没叫过他爸爸了，总是爸一个字来来去去，有时候就是嘉泱来嘉泱去的。 听着她绵绵软软的声音叫出爸爸两个字，感觉不错。 程嘉泱一直都没说过，当初他有多想要个女儿，只是出来的是个儿子，不是没想过再要一个，但是看过陆曼受了一次罪，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再看第二次了，所以也就再没提过要孩子的事情，哪怕陆曼曾经说过这个问题，也都被他否决了。 于是听着这一句爸爸，程嘉泱忽然心里就有些温暖的情绪冒出来，微微笑了起来，伸手到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乖，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别让妈妈知道。” 温言初不知道该不该接，总觉得，他们的礼肯定很大，光是陆曼那一份，虽然她没有拆开看过，但是觉得肯定已经够大了。程嘉泱这里又来一个红包。 她踌躇着，刚想开口婉拒，程柯的手已经伸了上来，“谢谢爸，我们走了。” 他一手就直接拿了程嘉泱给她的红包，然后揽了温言初的肩膀朝车位走去。 坐在车上，温言初手中捧着陆曼给的那个首饰盒子和红包，还有程嘉泱给的红包，有些无所适从，打开吧，怕被吓一跳，不打开吧……又似乎很不礼貌，长辈送的东西你看都不看一眼，似乎说不过去。 “不拆开来看看？”程柯问了她一句，转头看向她，补充了一句，“还是你担心曼曼会在里头放炸药，你一打开就炸死你？” 他话语的内容，是调侃的意思，虽然语气依旧淡然，但是温言初能够听得出来，从程宅出来之后，他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她手指将那个首饰盒子先打开，一打开，里头的东西就晃花了她的眼睛，那是一整套的钻石首饰，从项链耳环到手链戒指和手镯，一整套，并且上头镶的钻石先不说主钻，单只碎钻的密集程度就不难想象那个可怕的价钱。哪怕是放到现在，也不会过时的款式，钻石就是这样的东西，恒久远，永流传。 除此之外，很突兀的是，在那个和这套首饰成套的女戒旁边，还插着一枚看上去就戒环稍大的男戒款式。 非常好看的样式，有些复古，因为和这套首饰风格不同，所以反而格外显眼。 温言初将这枚男戒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遍，程柯侧目看到她认真看着的模样，就说道，“本来是曼曼准备好的，用这个还有那个当做我们的婚戒，男戒是她精心挑选的，在一个高档的珠宝工坊里头亲自挑选出来这款。这套首饰也是定做的，五年前的事情了，你要是不喜欢，到时候就换别的吧。” 他说得风淡云轻，就像这么一套价值贵重的首饰，换一套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比喝凉白开还简单。 温言初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就很好了。很漂亮。” 程柯侧目看了一眼，将车子在路边停下，伸手拿过那两封红包，温言初松了一口气，他拿走就好了，不然她真的觉得有点承受不起，这种红包这么薄，里头肯定不是现金，那么……一般就是写着可以兑换现金数字的一张纸……地球人管它交，支票。 程柯只是将两封红包里头的两张纸都拿了出来，果然，陆曼还是比较小气的，而程嘉泱，就大方得有些让温言初怵目惊心了。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上头的数字，就将两张都直接塞到她包里去了，于是温言初一路小心地端着自己的包，像是端着最烫手的山芋。 抵达景苑的时候，程柯才说道，“他们知道，你当初和我离婚拿了一千五百万，这些钱……” 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言初，我有很多的一千五百万。” 你想要，都是你的。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复婚之夜 第两百八十二章复婚之夜 程宅客厅里头，陆曼轻轻靠在程嘉泱的肩头，低声道，“嘉泱哥哥，我还是很担心我们儿子，怎么办？” “担心是正常的。”程嘉泱转头过去，嘴唇轻轻在陆曼的额头上印了印，“你是母亲，当然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哪怕他三十岁了四十岁了，他都是你的孩子。” “你担心么？”陆曼问了他一句，程嘉泱微微笑了起来，“我相信他。” 程嘉泱转过身去，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正视着她的眼睛，“因为他是我和你的儿子，我们应该相信他，至于那个姑娘，我相信你和我一样能够看出来，她其实是个好姑娘，言谈举止，不谄媚不卑微，她对阿柯和我们，是满满的歉意。” 陆曼也看出来了，看到温言初的第一眼，其实就看出来了，她一直相信儿子的眼光，如果温言初不是个好姑娘，自己儿子怎么可能这样对她死心塌地。 所以看到温言初的第一眼，陆曼就能看出来温言初是个怎样的姑娘，她眼睛干净清澈，没有那些特别俗气的圆滑和世故。她是善良的，人善良不善良，从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 “她爱阿柯。”陆曼轻轻地说出来这么一句，然后就叹了口气，“她看着阿柯时的眼神，那种爱意根本就没法挡住。” 程嘉泱点了点头，“是啊，能看出来。” 话音刚落，陆曼就皱了眉头，“那么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就为了那一千五百万？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我们家里头有很多的一千五百万，我儿子有很多的一千五百万，我儿子这么爱她，只要她想要，什么都会是她的，她不是贪钱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结论，“当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陆曼笑得甜美，捧着程嘉泱的脸，就轻轻印上了他的嘴唇，短浅的一吻，“那这事情就交给你啦，我……就去偷懒睡觉去了。” 程嘉泱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卸任已久闲了这么一阵，终于有事情可以做了。 …… 说实在的，温言初能够感觉到，她和程柯之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可是却经常会从他的话语间，听出一些他的痛，这些话语间的痛，其实总是在隐约地提起当年的事情。 温言初和他一回去，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嗓子微微有些干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神经一直太过紧张的缘故。 原想洗个热水澡或许会好一些，所以一回到景苑的房子，温言初就收拾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可是才刚走到浴室门口，就有人从后头走上来轻轻拥抱了她。 很温暖的怀抱，他虽然瘦了很多，手臂却依旧那么有力，紧紧地搂着她。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要洗澡？” 温言初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轻轻动了动脑袋，“嗯，想洗个热水澡。你要是想先洗的话，我可以等一等……” 话音刚落，程柯已经扶着她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微凉的嘴唇就直接印了上来，吻着她。 亲吻的间隙，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唇边，“我是想洗，不过等会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气氛又开始变得和缓，温言初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她声音都变得有些哑了，轻声问道，“什么……什么事？” “人生大事。”程柯说着就已经将她抱起来了，“今天算不上新婚之夜了，但起码，也是复婚之夜。” 温言初没有拒绝，迎合着他，说实话，很尽兴，虽然依旧是觉得喉咙干痛，头也有些隐隐作痛，但是程柯总能很轻易地挑起她的所有感官。 温言初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有多想念他，这五年来，其实……自己也是想要他的，很想念，很想念。 她伸手轻轻搂住程柯的脖子，感觉着他的释放，程柯覆在她的身体上，很温暖，身体温暖气息温暖。 两人都裹在被单里头，肌肤相贴。 “言初。” “嗯？”她应了一声。 “我们以后就这样吧，这样好好生活。” 程柯说出的这句话，是温言初多么美好的愿望，她微笑着应了，“好，我想洗澡。” 程柯搂她起来，“只有一个浴室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说完这句，就想要搂着她一起去浴室，但是温言初却是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刚才房间里灯光昏暗，她倒不担心程柯会发现什么，可是……一起洗澡？ 她口干舌燥，马上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不要了，我先去洗一下就好，我很快。” 程柯定定看着她的脸，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就摸到她脸上的温度，这个温度看起来……她是在害羞吗？ 昏暗的光线中，程柯的唇角轻轻抿起了一下，就点了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那你先去吧。” 温言初这才松了一口气，裹上了衣服裤子走了出去。 听着浴室门关上的声音，程柯将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看着天花板，唇角的清浅弧度始终未曾褪去。 听到口袋里头的手机震动的蜂鸣声，他翻身伸手捡起自己扔在床下的裤子，从里头拿出手机来，就看到了父亲的电话号码跳动在上面。 “怎么了？”接起电话低声说了一句，就听到程嘉泱在那头声音带了些许笑意，“我没打扰到什么吧？毕竟，你这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 程柯无奈地笑道，“我想，和父亲谈论小别胜新婚的事情不太恰当，而且，五年算不上是小别吧？打给我什么事？” “和你说说我的看法，我个人，觉得这个姑娘挺不错的，曼曼虽然死鸭子嘴硬，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个好姑娘。”程嘉泱说出这一句来，就听到程柯答道，“我知道。” “只是，毕竟你们分开了五年，总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结，你要是不想提当年的事情，我会去查的。她这五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回来，这些，总要有一个理由。” 程柯听了这话，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沉默了片刻，才应道，“那，好吧。” 第两百八十三章 感冒 第两百八十三章感冒 挂了和程嘉泱的通话之后，程柯就站起身来，从旁边的衣挂上扯了自己的睡袍裹上，走出卧室去。 浴室的门关着，里头已经没有水声了，程柯想伸手敲门一下，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程柯的眉头皱了起来。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温言初已经套好了睡衣，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吞了口水润了润干痛得想要咳嗽的嗓子，就开了浴室的门，看着他一身睡袍站在浴室门口，她笑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喉咙有点痒，咳了两声。” 程柯眉头轻轻皱着，看着她不太自然的潮红脸色，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只觉得温度有些烫手，“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温言初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有一点儿着凉了吧。” 她体质不好，免疫力也一直不行，所以伤风感冒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程柯眉头紧皱着，嘴唇直接就印到她额头上，探着她的体温，“没事？你发烧了！” 的确是发烧了，她先前就能感觉到体温似乎有些高，并且似乎并不是因为先前那场激情的缘故。 轻轻摆了摆手，“我真的没事，程柯，我喝点热水，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他已经将她抱起来，直接抱到了床上去让她躺好，又给她拉上了被子，然后才转身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去烧开水，拿退烧药给你吃。” 程柯刚站起身来，温言初听到了退烧药三个字，就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不要，我不要吃药。” 她不能吃药，她得再要一个孩子，要健健康康的，虽然她很需要脐带血救呈呈，但是她也想要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紧紧地抓着程柯的手，摇了摇头，“我不要吃药，我……胃不太好，这五年我一直身体不太好，要是吃药，我的胃会很难受，真的，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这么说了一句，程柯从她手的力道能够察觉到她的坚持，他眉头皱着，“可是你发烧了，这温度，可不低，该死的我刚才怎么没察觉到，不然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输液或许你的胃就不会不舒服了。” 输液？温言初摇了摇头，“不用，真的不用了，不是多大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吃药，也不想去医院，小感冒而已，我没事的。” 程柯只能依了她的意思，没有再说去医院或者吃药的事情，去厨房给她烧了热水，让她喝下之后，就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回到床上，紧紧拥着她。 “睡吧。”他低声说了一句。 “好，只是……程柯，我很热，你别抱我这么紧。” 温言初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得更紧，“热点就热点，出一身汗就能退烧了。” 他声音低沉磁性，语气柔软，“或者你想要我用别的方式让你出汗退烧？比如再来一次某些运动？” 温言初听了这话只觉得脸更烫了，什么也说不出来，索性就不再动了，由他抱着。 半夜就已经一身大汗，只感觉烧已经退了，体温没那么高，程柯已经睡了过去，但是还是紧紧地拥着她。 黑暗中其实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温言初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原谅自己，但是此刻，真的很美好，不需要太久，只要……自己怀孕了就行，她贪恋这份温暖，但是没有想过要这样安逸太久。 只要得知自己怀孕了，就算告诉他奶包子的存在，也就没什么不可以的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言初已经完全退烧了，只是咳嗽倒是变得厉害了起来，起床时咳得很凶，听得程柯有些不忍，“你真的不吃点感冒药止咳药什么的？这样子咳着难道不会很难受么？” 温言初只是微笑着摇头，“不用了，没多难受的。” 邵翎溪依旧在门口等着，只是今天她看到程柯和温言初一起走出来，已经镇定了很多了。 只是她今天没有买三明治过来，只是买了一杯咖啡而已，程柯看了一眼她只拿了一杯咖啡过来，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你平时早上不是会给我买早餐的？” 邵翎溪抿了抿嘴唇，“今天……忘记了。抱歉，程董。” 温言初站在旁边，听了这话，自然不难察觉到，其实这是邵翎溪的情绪，于是也只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程柯道，“以后早上都买一份早餐过来。” 自然不是他吃的，他没这习惯，只是自己身后的女人，的确是比五年前瘦了很多，她不吃早餐，他是不放心的。 车子一路开到了度假乐园，早有人在办公大楼门口等着了。 程柯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容枫走了上来，“我作为总经理，亲自过来迎接你一下。” 容枫笑了笑，朝着车里头看了一眼。 温言初迟迟没有下车，只因为看着站在办公楼门口的那个身影，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嘴唇才慢慢走下车去。 就听到一声清亮的斥责，“温言初！你居然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言初觉得有些头疼，听着这久违了的清亮声音，她没有作答，于是那声音又继续说道，“早知道我的位置让出来是让你上任的，我就是死也不退位，不便宜你个没良心的。” 周蜜脸上有着怒色，就这么不悦地看着温言初，还是老样子，都五年了，温言初这丫头也没一点变化，只要稍微大声一点，她就垂着头不说话，可以成功地让人于心不忍，难以再说出什么重话来。 见周蜜没再继续发难斥责，温言初才轻轻叫了她一句，“蜜蜜。” 周蜜二话不说也不顾及老板还在场的情况下，就直接走到温言初旁边，抓了她的手，“你和我过来，我正好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公事私事都有。” 程柯侧目看着周蜜将温言初拖进了办公楼里去，才转眸看向了容枫，“说吧，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 容枫耸了耸肩膀，眉梢轻挑，“不是你让我查一个西雅图姓怀特的人么？这年头姓怀特的这么多，我也只能查到些西雅图姓怀特还有点名气的人，一个是一个知名律师，罗斯·怀特，一个是一个发表了多篇论文的教育家，艾利克斯·怀特，还有一个是西海岸最负盛名的儿科血液病专家，亚伦·怀特。” 第两百八十四章 工作场所 第两百八十四章工作场所 程柯听了之后就眉头皱了皱，都是些什么风牛马不相及的，他也知道，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怀特是多常见的一个姓。 他摆了摆手，“算了，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得很，大海捞针地找也不是办法，不用麻烦了，而且……我也不想去追寻这些事情了，她现在还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容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才回来多长时间啊，他五年的苦等所带来的愤怒和恨，也就只持续了这么短短时间而已。 “喔对了。”程柯走进办公大楼前回眸看了容枫一眼，说了一句，“还有就是，我和她复婚了，别太惊讶。” 容枫怎么能不惊讶，下巴快落到地上了，看着程柯已经走进去的背影，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是迟早的事儿么？ 程柯这一辈子注定都难和温言初脱开关系的。 而温言初被周蜜直接拖进了婚庆部，婚庆部的职工都知道要新来一个经理，也知道周蜜已经离职了，但是余威犹在，所以大家看着她拖了个陌生的女人进来的时候，也没人敢说一句她已经不再是经理了，不好进部门经理的办公室。毕竟人是正经的总经理夫人呢。 周蜜只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侧目看向温言初，“这是你们新的部门经理。” 说完这句还没等大家说话或者是表露下什么情绪，就将温言初拖进婚庆部经理的办公室去了。 直接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来，你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再不好好说清楚，我就要打你了啊！我说真的！” 说着她还威胁般地扬起了手来，温言初看着她的手，眸子弯了起来，脸上有了笑容，“蜜蜜，你……结婚了啊。” 周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就撇了撇嘴答了，“是啊，结婚了，当时不是想着要紧跟你的步伐么。你别给我扯开话题！” 温言初依旧没有正视她的追问，自顾自地问道，“你……嫁给谁了？对你好吗？幸福吗？” 周蜜点了点头，“新四军长住在沙家浜一样的，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和容枫结婚了，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幸福，原本我是婚庆部经理的，我会辞职的原因，是因为……” 周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两个月了已经。” 温言初眼睛圆了圆，看向她的肚子，还没显怀所以看不出来，温言初伸出手去，轻轻放在她肚子上，“真的吗？真好……” 周蜜向她坐近一些，定定地看着她，“是啊，我很好，你呢？我看你一点也不好的样子，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都没好好吃饭么？” “就那么……过来了。当时觉得真的很难，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温言初看向周蜜，伸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说道，“蜜蜜啊，我……是真的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想提。所以，你别问我了，好吗？” 周蜜看着她的模样，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行了，我看你和程柯两人也就是互相折磨互相折磨的，看着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就能够想象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不问了。我就问一句，你……不打算再走了吧？” 温言初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主动伸手拥抱了周蜜，“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那程柯呢……你和他要怎么办？他会录取你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是真的……没看到他这五年怎么过来的，你要看他怎么折磨自己，你就会知道，他有多恨你。” 周蜜知道这话虽然伤人，但是总是要未雨绸缪的，让温言初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接着说道，“你说……程柯这么录取了你，是不是因为……想要报复你啊？” 温言初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要报复也好要怎么样也好，我既然回来了，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全认了。而且，我昨天……和他复婚了。” 周蜜一下子表情全部都僵硬住了，起码有半分钟没回过神来。 心中忍不住叹道，程柯究竟是中了温言初什么毒啊……亏她还以为程柯会报复温言初呢，复婚？ “你……回来几天了？” 周蜜这么问了一句，很快就得到了温言初的答案，“今天……是第四天了。” “第四天，就和你复婚了……我和你说，温言初，你可真的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程柯能接受你一次，你要再来一次，他恐怕会杀了你。”周蜜给出了自己的忠告，也算是警告。 温言初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她笑了笑就点了头，“我知道，他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没法再来下一次，他说只要察觉到我有一点儿意图，他就会打断我的腿。” 温言初站起身来，轻轻按了周蜜的肩膀，“所以啊，你就不用再忠告我一次啦。你来得正好，正好工作交接一下给我，我也要开始准备上岗了。” 周蜜看着温言初，看着她笑笑的模样，只觉得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一样，她们还在名景上班的时候那样，也总是待在一个办公室里头，要么就聊些有的没的，要么就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好像什么都没变。 周蜜的工作一直都很认真，从来不出什么错误，所以婚庆部倒不是什么一滩散沙，交接起来也还算顺利，温言初这五年的工作经历，使得能力也更上了一层楼，根据周蜜交接过来的工作内容，很快就能够上手。 整理了一下周蜜为了交接工作翻出来的一些资料。 “言初啊，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以前还在名景的时候，中午我们有空就一起吃饭的，算算，也五年都没这样过了。” 温言初站起身来，“好，不过我要先去人事部报个到，入职手续之类的，还有门卡名片之类的也要领，要么你先去容枫那里吧，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女声，“程董已经让我给您都办好了，您就不用麻烦了。” 门口的女人一步一步地朝着温言初走过来，手中拿着门卡职位名牌名片这些人事部发下来的东西，慢慢地走到温言初面前停了下来，邵翎溪比温言初要高半个头，又穿着高跟鞋，所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吐出了一个称呼来，“程太太。” 第两百八十五章 要孩子 第两百八十五章要孩子 “程太太。”听到这个称呼，温言初这才感觉到，自己仿佛是真的又回归到了程柯妻子的这个身份。 甚至对邵翎溪这个称呼中的讽意都听不出来，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东西，垂眸看了一眼这些人事部发下来的东西，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将东西都收到了包里去。 “谢谢。”她微笑着对邵翎溪说了一句，想了想应该怎么称呼她，抿了抿嘴唇，吐出三个字，“邵特助。” 程嘉泱的特助是邵擎，而她女承父业当了程柯的特助。 说实话，温言初能够察觉得到邵翎溪的敌意，所以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倒是周蜜站起来，熟稔地走到了邵翎溪的面前，笑道，“翎溪，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了？” 周蜜看上去和邵翎溪似乎有点交情，从话语间就不难听出熟络的样子，邵翎溪看到周蜜走过来，脸上的漠然褪去了不少，她弯唇轻轻笑了笑，“是好久不见，我最近就老样子，工作工作工作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倒是你。” 邵翎溪笑着伸手朝她腹部指了指，“感觉怎么样？准妈妈。” “感觉不错。”说着，周蜜就一手揽了温言初，问了邵翎溪一句，“程柯在我老公办公室吧？” 邵翎溪点了点头，周蜜就对温言初说道，“走吧。” 刚走出门，邵翎溪就和她们道别，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然后先行离开，温言初站住了脚步，朝着邵翎溪的背影看了过去，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做好了很多的准备，准备面对程柯身边所有人的敌意，但是准备终归是准备，当真的直接面对他们的敌意时，还是会感到有些疲惫。 比如昨天面对陆曼的声嘶力竭，比如此刻邵翎溪的淡漠。 周蜜在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放在心上，真要说起来，她是有资格怨恨你的，没有直接给你一耳光都是对得起你了。” 周蜜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温言初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眉头轻皱，问了一句，“怎么说？” 周蜜轻轻叹了一口气，拉了温言初在一旁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错过了五年，所以你也不知道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程柯愿意和你复婚因为他还爱你，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爱你，一直爱你从未变过，尽管我甚至都难以想到，你究竟有什么优点能够吸引他的。” 温言初无奈苦笑，看她一眼，“不用这么损我吧……” 周蜜摆了摆手，“这才是重点！他爱你！可是你对他的伤害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爱你，所以其他人看着你对他的这些伤害，并不能都像程柯一样只要你回来就会再接受你。” 话是很有道理的，的确是这么回事，温言初也能理解，就点了点头，“只是……你的意思就是，邵翎溪有资格怨恨我，是因为她见证了程柯五年的伤痛？” 周蜜摇头，“你知道，你走了之后，程柯状态很差，那个时候，情势又很严峻，嘉禾几乎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之后逢凶化吉了，但是当时的的确确是很严峻的情况，然后程柯车祸了，伤势很严重，他状态不好所以恢复得也很慢，于是，更多更重的工作任务就落到了邵擎头上，邵擎你还记得吧？邵翎溪的父亲，前任特助。有脑瘤的那个。” 温言初抬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已经猜到了周蜜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那段时间邵擎的工作压力非常大，化疗的疗程没有办法准时去，只是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没人知道他没去做疗程没人知道他一直吃着止痛药支撑着，等到终于尘埃落定，所有事情都差不多搞定了的时候，你知道，人一旦松下来了，很多之前压抑的，就会全部倾倒而出，于是，邵擎就倒了，他垮下去几乎是迅速的，抢救的时候，检查了才知道，他因为一直工作繁忙，高强度的工作和疲惫，让他身体恶化得特别快，脑瘤已经扩散了，没法手术也没法控制。肺部都有了转移病灶。然后……” 周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眸看着温言初，她的目光有些淡，静静地看着言初，“所以，别人我不好说，但是邵翎溪，她是有资格恨你的。就算你是程柯的妻子，就算程柯还爱你，那也不重要，整个程家都欠她的。” 温言初点了点头，明白周蜜的意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孽深重，似乎从自己离开了之后，这边是如何的水深火热，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就只是那么自私地逃离了。 走到了容枫的办公室，周蜜像只欢快的蝴蝶一般朝着容枫扑了过去，他笑着抱住她的身体，眉眼间都是满满的温柔，“你都要做妈妈的人了，别那么莽撞。” 程柯朝着温言初招了招手，“过来。” 温言初走上去，他看出来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低落，伸手就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坐下，“人事部那边你不用过去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办好了，你和周蜜工作交接一下，然后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就可以过来上班。” 温言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上去依旧很低落，程柯只当她是因为容枫对周蜜的话，于是就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三十二岁了。你三十岁了，你也回来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温言初愣了一下，目光猛地看向他，一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程柯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嘉泱还好，曼曼想当奶奶都想疯了。” 温言初讷讷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呢？你想要吗？” 程柯只停顿了片刻，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因为你走了。但是现在你回来了，我想……我也不用孤独终老，是时候当爸爸了吧。说起来，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只是，你愿意吗？” 第两百八十六章 此刻的幸福 第两百八十六章此刻的幸福 你愿意吗？她当然是愿意的，正因为这份愿意，她五年前就有了他的孩子。 温言初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点了点头，程柯将她拥进怀里，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后脑，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容枫朝着沙发上的两人看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啧啧了两声，“你们好歹也去你们自己办公室亲热吧？” 容枫看着程柯的表情，这才想到自己似乎真的很久都没有看到程柯这样的笑容了，心中不免有些感叹，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他说道，“言初啊，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离开了，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看到colin这样的笑容了么？” 温言初微笑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喉咙一阵发痒，又咳嗽起来。 因为她感冒了的缘故，午餐就选了口味比较清淡的粤菜馆，吃完饭下午温言初就和他一起回到了度假乐园。 程柯的办公室已经布置好了，他有工作要忙，温言初有些无聊，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就在沙发上坐着，刚开始还能够看着他工作，渐渐就有些困了，什么时候歪到沙发上睡着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程柯的脸，确切的说，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锋利的下颌线。 程柯正拿着文件在看着，另一只手随意地转着钢笔，嘴唇轻轻地抿着。 而温言初，正躺在他的大腿上。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是连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醒了？”程柯连眸子都没有垂下来看她一眼，只是察觉到她身体僵硬了一下，就知道她应该是醒来了，这么问了一句，就听到一声鼻音重重的嗯。 他眉头皱了起来，放下文件垂眸看她一眼，“怎么了？鼻音这么重，感冒严重了么？” 温言初应了一声，依旧是很重的鼻音，她索性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程柯，我没事。” “还是去医院吧，再怎么也得治疗一下，不然更加严重了怎么办？”程柯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她抱着他的腰，她柔软的身体离自己就那么近，感觉像是终于真正地活着。 程柯唇角勾了起来，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不要赖皮，生病了就是要吃药的。” 温言初只是依旧搂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才说道，“不要，我不要吃药。程柯……” 她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抬起眼睛来看他，眼睛里头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面颊都有些赧然的粉红色，“不是说……要孩子么？随便吃药怎么行？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程柯听懂了她的意思，唇角浅浅地弯着，手依旧停在她的发顶轻轻抚摸着，只是没有马上给出她肯定的回答。 温言初就继续说道，“你就继续看文件吧，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不吵的。” 程柯轻轻的笑声就这么传来，“你这样子就已经是打扰了。” 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看文件，将钢笔也放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地抱着她的头，“你在这里，我哪里还有心思看文件。” 温言初也轻轻地笑了起来，手臂用了几分力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小声说了一句，“程柯，我们……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安安静静的，幸福着。 程柯应了一声，嗓子里发出低沉的一声肯定的音节听上去很是迷人。他垂头下去亲吻她的额头，天知道现在的场面，是他期盼多久了的幸福。 之后的日子，两人就像是普通的新婚夫妇那样，每天生活在一起，开心的，幸福的。 温言初的感冒在程柯每天的精心照料之下，也日渐痊愈，只是当人太过幸福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惶恐地去想，如果有一天，这样的幸福忽然结束了，该怎么办？ 毕竟此刻的这些幸福，都像是一场梦，让人担心什么时候就会忽然醒过来的梦。 温言初也已经开始上班，除了头两天熟悉度假乐园的内部结构和之前的一些工作文件之类的会稍显忙碌一些，然后就挺轻松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多忙碌的职位。 倒使得温言初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和奶包子联系，上班时间联系奶包子很合适，因为除了上班时间，她几乎都和程柯在一起。 奶包子的病情得到了很多的好转，就如同上一次怀特先生所说过的那样，新的治疗方案是很有作用的，奶包子的病情能够得到很多的缓解和好转，的确是这样，各项指数都变好了，奶包子的状态也变好了很多。 甚至有痊愈的希望，只是还是要考虑的就是新的疗法对孩子体质的摧残。不过看到儿子的情况变好，还是让温言初心情变得更好起来。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让温言初有些心情不太舒服，因为奶包子总是在电话里头表达对她的想念。 温言初听着电话那头孩子的声音，依旧是奶声奶气的，“小西，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呢？我很想你，你很得意吧？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想你了？” 温言初有些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儿子的心是很敏感的，他懂事并且敏感，很多时候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事情。 所以奶包子在那头说道，“妈咪。” 他很少叫她妈咪，总是叫她小西，一旦这样叫她，就证明此刻他的情绪很认真，想要认真说些什么。 温言初应了一声，“嗯，宝宝你说。” 奶包子在那头似乎有些犹豫，说实话，他不想要自己的话，让温言初有什么难受，所以他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咪，我其实……知道你回国去，是为了我的病，只是，如果……如果colin他真的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不想要救我的话，妈咪，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吧，总会有办法的，只是……妈咪，我想要你开心，如果你不开心，就回来。我总会好起来的，怀特先生说我的情况好了很多，说不定，不需要移植也能够痊愈。” 听着儿子这么懂事的话，温言初一下子就热泪盈眶，赶紧伸手揩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傻瓜，你别担心，colin很喜欢我，当然也会很喜欢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治病。” 说着，温言初就轻轻抿了抿嘴唇，问了一句，“儿子，如果……如果让你回国来，和我，嗯……还有colin一起生活，你会习惯吗？” 第两百八十七章 父母一起 第两百八十七章父母一起 “如果让你回国来，和我，嗯……还有colin一起生活，你会习惯吗？” 温言初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他父亲的存在，只是从来也没有认真问过他这个问题，关于……要和colin一起生活的，毕竟在以前，她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现在……她开始觉得有希望了，人总是会幻想美好，她也不例外，所以她也会开始想，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情景，或许以后还会是一家四口。 于是，她想要问一问儿子的意见，毕竟他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并且，她也从来不知道，儿子究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了那头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用英文惊讶地问了她一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妈咪，我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子啊，能和自己的爹地妈咪在一起生活，会有什么不习惯的？” 温言初有些松了一口气，唇边勾起笑容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话，让奶包子的声音兴奋了几分，他认真地问她，“妈咪，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以后可能会和你还有colin在一起生活？” 其实奶包子一直都知道，小西有多爱colin，虽然他还小，不懂爱情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起码小西对colin的感情，一点儿都不少。他好多次听到小西睡梦中流着眼泪叫程柯的名字，他也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英文名是colin，中文名是程柯。 就像是每个孩子对父亲会有的那种崇拜之情，他也不例外，在电脑上搜索程柯的资料，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其实他一直都对父亲有着憧憬，只是他心疼自己的妈咪，所以从来都不说，他担心自己说到关于程柯的话题，小西会哭。 他认得很多汉字，因为过目不忘的天赋，他看很多的书，只要看了，就能记得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英文名用的是女名echo，翻译过来是艾柯，音译就是爱柯，而自己的中文名是温禾呈。 小西在他的身上，用他的名字寄托了对程柯的满满感情和思念。 温言初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因为她想，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但是听着儿子声音中的期盼和兴奋，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下。 于是她轻声哄着呈呈，“宝宝，你放心，妈咪一定会尽自己所能。” 奶包子在那边很开心地笑出声音来，挂电话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了温言初一句，“小西，但是如果你很难过的话，可以不要，就算只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的。我不喜欢你哭，如果你流眼泪了，我会很难过的。” 挂了电话之后，温言初就双手合十坐在办公桌后头，她不止一次感谢上苍赐给她这么一个懂事乖巧的儿子，她也不止一次乞求上苍不要带走他。 或许……是时候了，是时候让奶包子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了，而不是来自自己一个人的关爱。 她的儿子那么好那么乖，值得拥有更多的更好的爱，他值得拥有家庭的温暖。 温言初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颀长的身影已经走进来了，程柯站在门口，双手叉在胸前看她，“到下班时间了，走吧，今天曼曼来电话了，说要我们回去吃饭。” 说着他走上前来，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看来她对我们的计划很满意，已经开始慢慢松动了。” 温言初笑着问道，“什么计划？” 程柯垂眸看着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就戳上了她的额头，啪一下，又是老样子，戳她的额头，而她吃痛皱眉，就和以前一样。 “你忘了？不是说好要努力造人么？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做奶奶，有这个计划，她松动得很快的。”程柯揽了她的肩膀，顺手拎起她的包包，“走吧。” 只是温言初却站定了脚步，她眉头皱着，轻轻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着程柯，其实表情有些忐忑，然后低声说道，“程柯，我……上次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因病住院了。” “嗯。他老了，身体一直不太好，病危通知书下来过一次，虽然后来救过来了，但是就一直卧病在床，非常虚弱。怎么了？” 程柯不明所以，也就按着事实说了，看着她脸上算不上高兴的表情，就问道，“我知道爷爷曾经和你之间算不上愉快的经历，但是他已经老了，医生说，他的日子也不多了，以后毕竟是我们两人生活的，以前和他的不愉快，就别放在心上了。” 温言初从回来开始，一直都没有认真问过程昱宽的状况，所以也不知道，他竟然已经病得这么重了。 听了这话之后，温言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他。” 温言初觉得自己的确是有必要见一见他，关于五年前的事情，她想，是时候说清楚了，她需要这个老人来给程柯一个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他和自己说了什么。 这些，都需要他来给程柯一个解释。 程柯没有拒绝，听了这话马上就点了点头，“好，这两天我带你去见他一面吧，这个周末吧，他晚上清醒的时间不多，我们得白天去。” 温言初点了点头，只觉得手心都开始有些出细汗。 而另一头，程嘉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陆曼满脸笑容的叨叨念念，“其实我觉得这个姑娘也很不错啊，你看她刚回来就和阿柯复婚了，工作也很认真，安静而稳定，能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马上就决定和阿柯要一个孩子了，多好啊，嘉泱哥哥，我们要升职了，当爷爷奶奶，多好的事情啊。” 程嘉泱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有些许心不在焉，像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陆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而程嘉泱，不由得想到自己今天接到的那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凝重地说道，“程先生，虽然更细节的事情，我们还没有了解详尽，但是就您所要我们调查的事情，目前我们所初步调查到的结果来看，这位名字叫做温晓西的女士，在美国没有婚姻，但是，她有一个儿子，已经四岁多了。英文名是echo，中文名是温禾呈。具体情况我们会继续调查，请静候佳音。” 第两百八十八章 豪车 第两百八十八章豪车 她有一个儿子，早就有一个儿子了。程嘉泱不知道细节不清楚过往，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在美国有一个儿子，如果他算得没有错，如果那个孩子的年龄也没有错。 她在出国之前就怀孕了，如果她对程柯的忠诚没有问题，那么……程嘉泱想，自己早就已经当爷爷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当爷爷了。 程嘉泱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并且还只能忍着，这事儿他并不打算马上告诉陆曼，主要是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情况下，程嘉泱不想让陆曼先激动起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需要了解事情，甚至需要去知道温言初的意思才行。真要说起来，程嘉泱是一点也不想插手自己儿子的感情和婚姻这类的事情。 但是，如果自己忽然有了个孙子，这就要另当别论了。 “嘉泱哥哥？”陆曼没听到他的回答，于是就叫了他一句，回眸就看到了程嘉泱脸上心不在焉的表情，陆曼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怎么了？你有什么担心的吗？”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共同走过，她很清楚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哪怕是些无聊的小话题，他也从来不会心不在焉。 程嘉泱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没事，刚有点走神了，主要是想到我程嘉泱竟然也当……也要当爷爷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挺好的。” 他差点说错赶紧中途改了口，陆曼没察觉到异常来，也笑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是啊，我们要当爷爷奶奶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程嘉泱搂着她，唇边是微笑，但是心里头却是乱成了一团。 …… 嘉禾百货里头，亮着耀眼的灯光，空气中是一股浅浅的香水味道，闻上去很是甜美，灯光通亮通亮的。 温言初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嘉禾新建的连锁百货商店，高档奢华。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这些漂亮的装潢，却是没有什么购物的喜悦和欲望冒出来，看着这些漂亮的装潢，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不在的时候，程柯是怎样把自己困在高强度的工作里头，建出了这样一座又一座的钢铁森林。 这些越是华丽越是耀眼，她就越是难过，满脑子都是程柯疲惫痛苦的脸。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温言初拿出来就看到程柯的电话号码在上头跳动着。 其实也并不是不放心，程柯一直这么和自己说，也一直这么和容枫说，但是容枫却笑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程柯也就渐渐承认了，自己就是不放心的，自己就是一朝被蛇咬了。 这又怎么了？现在他和温言初是合法夫妻了，或者确切说起来应该加上一个再次作为修辞。 再次成为合法夫妻了，自己不放心自己的妻子，又怎么了？ 下午有个临时的会议，温言初得知他要忙，而自己又很闲，再加之今晚要去程宅和他父母吃饭，上次见面她就是两手空空去的，但是因为那是程柯突然说到的，她也没有时间准备，这次不同，她已经事先知道了，若是还是两手空空去，也就有些太难看了。 反正他也要忙，于是温言初就拿了他的车钥匙，决定自己出来买些什么。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子，虽然驾龄也不小了，在美国也每天都需要开车，但是她开的是一辆旧皮卡，而程柯这辆华丽到掉渣的跑车，让温言初有些心慌慌的，更不用说国内这种恶劣的交通状况了。 温言初接过他递过来的车钥匙时，脸上表情就有些紧张了，她还记得当时程柯看着她这表情就微微笑了起来，“怎么了？要么还是等着我开完会陪你一起去？” 温言初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我在美国开的只是一辆旧皮卡，而且道路宽敞车也不如国外多，忽然上升这么多档次，我还有些不习惯罢了。” 说完这句之后，她就看向了程柯，程柯从她眼睛里看到些许俏皮的笑意。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你就放心开，只要你有驾照就没关系，我车子保险做得很全面，刮了碰了也没关系，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于是温言初就放心大胆地开着他的豪车出来了，一路上经受了不少艳羡的目光，有年轻的小伙子，有妙龄的女郎。 好在一路都很平顺，豪车就是豪车，不仅内饰豪华舒适，性能也是好得不得了，刹车相当灵敏，稍稍一踩就能很好的制动，温言初想，只要不是完全不会开车的新手，只要没有喝酒，估计都能很好地驾驭这辆车。 一路将车子开到这间嘉禾百货，才刚到就接到程柯的电话了。 “你到了么？”程柯在那头问了一句，会议桌边坐了一排高管，他们都是为了这场会议从嘉禾总部赶过来的，说实话程柯的办公地址搬到这里来，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 谁也想不到自家老板难得任性一次竟是为了上班能离老婆近一点。 只是此刻看着会议中从来都一丝不苟的老板，他们甚至连手机都不敢开铃声或者震动只有无声，但是此刻，这位一丝不苟年轻有为的老板，就这么开会开了一会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拿起手机拨打起来。 高管们谁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面面相觑，等着自家老板什么时候打完电话继续会议。 “到啦。怎么，你还真担心我把车刮了蹭了么？”温言初笑了笑，将车钥匙放进了包里头。 程柯在那头手指轻轻敲着会议桌的桌面，“说过了，车子刮了就刮了，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了。到了就行，我开完会就过来找你，你自己先慢慢逛会儿，不急。” 温言初这才意识到了一点，“是了，你不是在开会么？” 程柯笑了两声，“是的，所以我要继续开会了。” 温言初听着那头他并没有挂断，只是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笑意，淡然地说道，“好了，继续会议吧，刚才我们说到这一期的财务报表，税务那边的问题，我想我需要财务部的员工们都记清楚，我聘请你们过来不是就为了给你们发工资的，麻烦给我做些实事，不要老是出这种老问题！” 温言初听着那头的声音，不由得龇了龇牙有些幸灾乐祸，好在自己工作上是归容枫管的而不是归他，他工作起来的态度的确是冷得可怕啊。 温言初这才伸手在手机上点了点挂了电话，她知道，程柯是在等她先挂电话。他不想挂她电话。 第两百八十九章 巧遇 第两百八十九章巧遇 温言初也不着急，一直在慢慢地逛着，想着陆曼可能会喜欢什么，毕竟陆曼怎么看，都是什么都不缺的女人。她住着整个城市里头几乎是最豪华的宅子，有着最事业有成的老公，有着最事业有成的儿子。 她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女人艳羡的人生，标杆一般的人生。 所以她似乎什么都不缺，挑选礼物这件事情，也就变得更困难起来，温言初看着每一样商品，都觉得似乎不能够让陆曼满意。 尤其是那些衣服和鞋子包之类的，温言初甚至没有任何把握，自己的品味能够挑选到她满意的衣服鞋子包。 于是就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头瞎逛着，一楼走走二楼走走三楼也走走。这间百货商店的模式也就是按照其他百货商场的模式一样，一楼都是鞋子、包、化妆品护肤品、珠宝手表香水等等，二楼是女装。 温言初放弃了一楼和二楼，她很喜欢三楼，因为三楼都是童装，她喜欢童装，看着每一件可爱的小衣服，都会忍不住想象这件衣服穿在奶包子身上的模样。 奶包子已经住院一段时间了，总是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带着医院儿科发给癌症病童的棉布帽子。他都没什么机会穿这些漂亮的小衣服，于是光是想着他穿上这些小衣服的样子，她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唇角带着浅浅笑容，流连于一个一个的童装店，看到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地想要买下来。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温言初又走进了一间童装店，刚走进去，营业员就已经热切地凑了上来，微笑着招呼着她。 温言初微微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 “这样啊，小朋友多大了呢？”营业员继续问着，温言初微微启唇吐出，“四……”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慢慢走了上去。 一架轮椅静静地停在童装货架前，上头挂着一件一件可爱的童装，带蕾丝的小裙子，有着蛋糕一样的花边，非常漂亮。 而轮椅上坐着的女人，有着消瘦的侧脸，光是从侧脸看过去，都能够看到她尖尖的下巴上像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她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停留在那件小裙子上，眼神有些许的空洞，细瘦的手指轻轻伸了出去，触碰着裙子的蕾丝花边。 眸中有了些许水光晃动着，摇摇欲坠。 原本还站在旁边等着的一个女人已经走了上来，低声问她，“小姐，你还好吗？我们该回去了……” “小……小婵？”身后就这么传来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温言初看着那张侧脸，消瘦得几乎快要认不出来的侧脸，但那的的确确是左婵的轮廓，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这么叫出了一句。 然后轮椅上的女人在听到这一声之后，就这么浑身一震，像是全身都僵硬了一般。 她细瘦的手指轻轻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想要站起来转过身来，站在身旁的女人应该是她的保姆或者陪护之类的，察觉到她的意图，就马上扶着轮椅将轮椅转了过来。 轮椅上的女人静静地抬起了眸子，空洞的眸子朝着温言初的方向看了过去，渐渐有了焦点，焦点落在了温言初的身上。 温言初看着这个虚弱消瘦到她几乎都快不认识的女人，一瞬间眼睛中就有了水光。 她匆匆朝前走了几步，“小……小婵，小婵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婵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温言初，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音节都没有。 像是失了魂魄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温言初朝着她先前注视的那件小裙子一眼，脑中想到了绍华曾经拿给自己看过的，他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婵，脸上是温柔的笑容，怀中抱着小小的可爱的女婴，粉嫩嫩的，肉嘟嘟的。 如果她记得没有错，名字是叫做绍芊芊，是她和绍华的女儿。 但是……死掉了。 温言初忽然就明白了，小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明白了为何她会看着那件裙子眼睛里头就有了水光。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温言初甚至有些惶恐地想到，若是有一天，自己要是失去了小奶包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和小婵的模样相差无几。 “小婵，你……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子……”温言初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站在左婵身后推着轮椅的陪护已经说道，“这位小姐，很抱歉，左小姐身体不好，能借一步说话么？” 说完这一句之后，她就朝着旁边走开两步，温言初眉头轻轻皱着，看了左婵一眼，也就和陪护一起走了过去，“你想和我说什么？左婵到底怎么了？” 女陪护看着温言初，咬了咬嘴唇，“我想你应该和左小姐很久没有见面了，左小姐已经快四年都没有说过话了。所以……请不要让我为难，如果左小姐情绪过于激动，会很麻烦的。” 温言初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她……她是生病了吗？” 女陪护脸上的表情只是为难，“抱歉，我不能说更多，左小姐身体不好，我要送她回去了。” 说着，她就已经转身走到了左婵身后，推了她的轮椅朝着外头走去。 温言初始终看着左婵，但是她依旧是那样，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在女陪护推她出去的时候，她都没有抬眼再看温言初一眼。 营业员已经又走了上来，看了一眼已经出门去的女陪护和左婵，然后带着笑脸走到了温言初旁边来，“刚才那位是您的朋友吗？她经常来这里，我们一整层的童装店都认识她了，她每次来都会买很多东西，虽然她每次都没有想买，但是她每次只要伸手触碰过的童装，我们都会记下来，然后就会有人过来，买回去。” 营业员这么说了一段之后，就指了指童装的货架，“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小朋友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可以给您一些推荐的。” 第两百九十章 怒火 第两百九十章怒火 温言初已经没有了什么继续看这些童装的心情了，毕竟遇到了左婵之后，再看着这些童装，就总是忍不住想到左婵虚弱消瘦的脸，想到绍华手机上那个可爱的女婴儿已经不在了…… 想到左婵已经几年都没有说过话，温言初也可以想象她当时受到的创伤有多大。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了一楼的咖啡店里头，手中拿着一杯暖暖的奶茶，漫不经心地搅动着，觉得自己什么都逛不下去了。 甚至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只是坐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掏出手机来，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妈妈都会这样，当忍不住想到别人失去了孩子之后，就总会想要确定自己的孩子还好。 所以就拨通了奶包子的电话，小家伙用这些数码产品很是熟练的，都不用她操心，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奶包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唇角也有了浅浅的笑容。 程柯一结束会议就给温言初打了个电话，只是那头一直正在通话，让程柯忍不住皱眉，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变得迅速了起来，然后匆匆下班。 邵翎溪原本还跟在他的后头，但是在跟到门口的时候，程柯就转头看向她，“车给我备好了就行，你不用跟着我去了。” 邵翎溪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意的，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柯原本走着的脚步，听着她这话，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邵翎溪，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他伸手轻轻搭了搭邵翎溪的肩膀，“溪丫头，我知道让你接受她的存在，你心里会很难受，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绍华那边可以挪一个特助的空缺出来，你可以去那边工作，待遇和现在一样。” 绍华原本就是她的表哥，对于这个自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邵翎溪从来都没有听过他主动和自己提出这个话题，关于温言初的话题，所以邵翎溪还有些许反应不过来，她目光有些木讷，怔忪了片刻之后，然后就抬起眼睛看着程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些什么挣扎。 然后就直接点头道，“是，我很难接受她的存在，说实话，我为什么要接受她的存在？我接受不接受，有什么更大的意义么？横竖她不是和我生活的，但是如果你想要我接受她，程柯，你觉得可能吗？她害死了我爸爸！” “是我害死了你爸爸。”程柯声音黯淡几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我都很清楚，邵擎是因为当时我出了车祸，状态很差，大部分工作内容都压到了他身上，才会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事实上，和言初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的。” 邵翎溪冷冷笑了一声，“没有关系？！她原本就是罪魁祸首，程柯你也知道的！她本来就是！如果不是她，你为什么会出车祸，你为什么状态会变成那个样子？她原本就是罪魁祸首，程柯，这是我的工作，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对我的工作态度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但是在我职位的工作内容，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需要迎合和讨好上司的妻子。更何况，她的职位并没有我高。” 这话让程柯没有办法反驳，不管怎么说，他都欠邵翎溪的，因为邵擎，的的确确是已经去世了，当时医生说的时候，原话就是说他没有按时治疗，并且还过度劳累，导致病情发展得非常快，也扩散得很快。 并且邵翎溪后来说得那些话，也都不无道理，她的确没有必要去奉承和迎合上司的妻子，这不是她的工作范畴，并且从根本上来说，的的确确温言初现在的职位，比她要低。 程柯没有回答她，只是依旧看着她，邵翎溪很显然情绪已经被挑得有些激动了，所以她抬眼看了一眼手表，以免自己说出更过激的言语，所以就说道，“那么，我可以下班了吗？程董，车已经给你备好了，就在外头等着，如果你不需要我加班陪同的话，我想我可以下班了。” 程柯没做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看到邵翎溪已经步伐迅速地走了出去，程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邵翎溪的背影。 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再次拨了一遍温言初的号码，发现依旧是通话中之后，程柯就没有功夫去考虑邵翎溪了，直接走了出去，上车就让司机朝着嘉禾百货开了过去。 而邵翎溪依旧在停车场，静静坐在自己的车里头，伸手锁了车门，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公文包，伸手拿了过来，从里头拿出来了一个文件袋。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冷冷的像是冰块一样坚硬，从文件袋里头抽出了一份简历文件来，看着简历上头证件照片上的女人，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简历上姓名栏上头的名字。 温晓西。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轻轻的走，破坏了别人的生活，毁掉了别人的世界，让他人如同置身地狱，然后此刻又轻轻地来？ 邵翎溪的眸子中，寒光四溢，已经抬手拿起了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邵翎溪，还记得我上次让你停了的那件事情么？我想继续查，查仔细一点。关于温晓西的这五年，我都要知道详细。” 说完这句，邵翎溪听到那边给出了答复之后，就挂了电话。 目光静静看着前方片刻，就启动了车子，朝着外头开去。 温言初一直在和奶包子聊天，到最后轻轻唱着歌哄他睡觉之后，才挂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奶包子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了。 外头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温言初依旧还是两手空空的，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事没办，赶紧站起身来，低头匆匆将手机放进包里，就匆匆朝着商场里头走去。 只是刚推开门，就直接撞到了一个怀里头。 第两百九十一章 过往 第两百九十一章过往 温言初撞得额头一阵生疼，垂头捂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就听到了程柯低沉的声音说道，“故意的也没关系。” 她蓦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程柯的脸，“你开完会了？” “嗯，开完会就直接过来了，看来你没什么收获啊。”程柯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怎么？我开的百货商店不合你的意么？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中？” 倒也不是，只是她对购物并没有太大兴趣罢了，而且也不知道陆曼喜欢什么。 “没有啦，只是，觉得妈妈好像什么都不缺，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说完这句之后，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就抬眼看向程柯。 程柯牵了她的手，“礼物只是心意罢了，只要是你买的，她会喜欢的。你都逛了哪儿？和我说说。” “我逛了……”温言初说着，想到了左婵，没有和程柯一起朝楼上去逛，反倒是把他也拉进了咖啡店里头。 “怎么了？”坐下来之后程柯才问了一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我刚才……”温言初舔了舔嘴唇，想要解释一下，“我知道你不想说以前的事情，但是我刚才，碰到左婵了，就在三楼的一间童装店里，她……她不说话，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程柯恍然大悟为何她一直没有买任何东西，他忽视了左婵的确是会经常来这间百货，因为离她的住所很近，而她只要摸过的每件童装，绍华都会让人过来买下来，已经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了，因为已经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程柯想了想，就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您好，请问有……”服务员在看清程柯脸的时候愣了一下，态度马上就变得谦卑起来，“程董，请问有什么需要？” “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服务员马上去准备了，程柯这才看向温言初，“想要说清楚这个，我想恐怕得用一杯咖啡的时间，或者更多。” 温言初已经做好准备倾听了，她紧张地绞着手指，又开始抠着手指指甲，程柯伸出手去，制止了她的动作，“如果你想要从我口中知道关于左婵的事情，就不准再抠手指。” 温言初抿了嘴唇然后点头应了，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告诉自己关于左婵的事情。 事情，其实比她想象中要简单的多，他们这个世界…… 温言初曾经想要逃离的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冷硬和残酷的，当年程柯情况最差的时候，绍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家里给的压力非常大，在知道他和左婵在一起交往的时候，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女方家庭那边，也开始催促原本从未催促过的婚事，为此甚至两家就那么临时做出了一个合作计划来，然后把绍华推上了位置，婚事被摆上日程。 是左婵笑着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一刚开始她就默认了绍华的身份和家世，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 于是当时的左婵乐观天真地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只要乐观地想了，就会乐观地发生。 芊芊出生的时候，左婵认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绍华爱着她和女儿，哪怕不能够给她任何名分，哪怕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只是一个卑微的第三者。 但是在芊芊突发高烧入院，很快就进展成了脑膜炎，病情来势汹汹难以控制，绍华却被他的妻子周悄悄拖住，以至于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之后，一切都变了。 “绍华见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宣布了死亡，左婵抱着孩子，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坐在病床上。”程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还记得自己就在当场，看到绍华的脚步朝后踉跄一步，几乎要站不稳，是他扶住了绍华。 他和绍华一起听到了左婵的最后一句话。 “那是我听到左婵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她说了什么。”温言初问完这句，就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她说，绍华，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如果我早知道，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宁愿自己死。”程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再然后就是啼血一般声嘶力竭的痛哭，左婵当时状态差到需要注射镇定剂才能够安定下去。一天之内，就垮了。身体完全虚弱下去，她不下床，甚至不走路，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刚开始是暴躁易怒，到后来就变成了一种麻木的空洞，她在求死，事实上，她已经尝试过了，只是被人及时发现了，那段时间绍华一直亲自照顾她，后来又请了人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温言初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眼泪，天呐，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那绍华他……”温言初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程柯已经接着答道，“绍华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了任何业余生活，除了上班，就是陪着左婵，那个和周家的合作项目完成之后，就提出了离婚，只是女方不签字，所以要分居一定时间法院才能判，判决书也已经在前段时间下来了，目前能够期盼的，就是左婵恢复过来。否则……再这样继续下去，绍华也会垮的。” 程柯坐到她的旁边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来，“所以，如果刚才左婵没有和你说话，你不要太难过，因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 温言初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程柯也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可以下一次再去爸妈那里吃饭，我可以打电话过去说。”程柯说完这句，温言初就已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没事，我们去选礼物吧，你应该会知道爸妈的喜好。” 温言初对于这件事情什么都不想提了，哪怕觉得自己自私，她也想安安静静地过完和程柯在一起，所能享受的安静幸福，在一切暴风雨来临之前。 第两百九十二章 风暴 第两百九十二章风暴 结果所有的礼物都是程柯选的，温言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程柯知道她可能会在想什么事情，也就没有打扰她，带着她回了程宅吃饭，陆曼和程嘉泱都很满意礼物，他们原本要的也就是个心意而已。 并且餐桌上陆曼的话题总是和孩子脱不开关系，很显然这个话题让她的心情变得不错，对温言初的态度也变得好了很多。 从程宅回去的时候，温言初手上多了很大一提的补品，程柯手上也提了两提。 只是温言初的状态，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程柯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因为左婵的事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他很想找些方法让她变得开心一些，只是无奈工作太忙，空不出太多时间来陪她好好去玩一玩去走一走。 其实温言初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情有多坏，说实话，日子还是一样，和程柯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之后，每天的时间都变得过得很快了，安宁平静得。 她已经回来了大半个月了，说实话，她觉得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虽然的确是因为左婵的事情弄得心情有些糟，但也不算太糟。 她始终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去见左婵，又或者是联系端凝，在自己错过了那么多之后，好像哪怕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自己和程柯的关系很好，陆曼对她的成见似乎也已经抛开了许多，每次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很和气的，甚至很关切。而奶包子的病情也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和控制，新疗法很是有效。 而且……她看了一眼日历上标记的日期，她的例假已经迟了五天，自从生了奶包子之后，虽然体质是变得差了很多，但是例假却是变得非常准时，每个月都按时来，一天都不会迟。 可是眼下已经迟了五天，虽然才回来大半个月，但是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自己和程柯，将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只是现在还太小，恐怕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所以她甚至没有告诉程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毕竟，他错过了第一个孩子给他的惊喜，这一个，温言初还是不想让他错过的。 太过安宁的生活，就会让人有些惶惶不安，总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开始瞻前顾后，温言初也不例外。 只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知道它可能会发生的时候，它一般就会发生。 …… 安静的办公室里头，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身着正装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头，桌上的文件挡住了她的脸，她的手中正拿着手机在通话。 “你发给我的文件是什么意思？那份资料上写着的那个孩子是谁？”邵翎溪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什么？所以你是说，她在美国有个四岁多的儿子？” 邵翎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影在那里，桌上的文件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握着鼠标再次点开邮箱里的那份文件，上头是一个孩子的照片，只一眼而已，她的目光只落到那相片上一眼，就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孩子。 轮廓五官和程柯太过相似，就算心里头还有着怀疑，此刻都没办法升起任何怀疑来。 门口的人脚步一步步向她靠近，很慢很沉重地朝着办公桌走了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我需要具体情况，查明之后迅速告诉我，尾款我会在三天之内汇达。”邵翎溪挂了电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孩子带着面部的帽子，看上去有些虚弱消瘦，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阳光灿烂。 邵翎溪轻轻咬着嘴唇没有做声，直到男人终于走到了她办公桌的前头。 她只察觉到一片阴影从头上覆盖下来，一抬头就看到程柯居高临下地站在办公桌前头看着她，他的面色沉重，目光深邃冰冷，双手撑在一摞文件上，“刚才，是谁的电话？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是……温言初的？” 邵翎溪的办公室和整个秘书室搬到度假乐园来也有半个星期了，程柯只是为了去温言初办公室看看她，走出自己办公室就看到邵翎溪的门开着，所以打算走进来关切两句，哪知听到的就是她通话中的内容。 邵翎溪有些慌张，马上伸手就想将电脑屏幕盖下去，却是被程柯一手挡住了。 “邵特助，你最好说清楚，你……是不是找人去查温言初了？”程柯的声音冷冷的，目光也是冷冷地看着邵翎溪。 让她一瞬间更加心慌，吞了口口水，才抬起眸子佯装镇定地看着程柯。 只是看着程柯那样冷的眼神，好不容易佯装的镇定又被打得粉碎，于是只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介意她的以前，但是作为你的特助，我起码有必要知道你的妻子这不为人知的五年究竟做了什么。” 邵翎溪这么说了一句，没有等到预期中程柯的怒语，她抿了抿嘴唇才继续说道，“很显然，她这五年都有事情在做，程董……我想，如果我不查的话，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程柯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电脑屏幕被他重新翻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邵翎溪收到那封邮件上头附着的照片，他的目光一瞬间就那么凝住了。像是被黏在了屏幕的照片上，再也挪不开。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接了邵翎溪的话，“如果你不查的话，我真的就要被她骗过去了，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程柯有一个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他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怒气，倒让邵翎溪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话中的内容，让邵翎溪愣了一下，她轻轻舔了舔嘴唇，问道，“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关于这个孩子的存在么？一点……都没有么？” 程柯冷冷笑了一声，眉目中那些一想到她时会有的柔光，已经变成了冷硬，“对，一点都没有，每次当我想要把一切事情都变好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暗中做一些让一切事情都变坏的举动。比如，隐瞒，比如，欺骗。” 第两百九十三章 哪有那么多的爱 第两百九十三章哪有那么多的爱 温言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要隐藏的事情，在他这里，其实是那么容易被察觉被知晓。 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原本觉得可能不会持续太久的安宁，竟是会破灭得这么迅速，她只是继续做着工作，开了个部门内部的会议，对两个单子制定出了初步的婚礼策划方案。 她甚至，还在等着下班程柯过来她办公室，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温经理，海归果然不一样啊，这对夫妇要求完美的西式婚礼，我们之前给了几个方案，他们都不满意，你在美国做这块这么长时间，你制定出来的西式婚礼方案，一定符合他们吹毛求疵的要求了。”副经理姓阮，是个二十七岁的年轻女人，会议结束的时候，就这么对温言初笑道一句。 婚庆部的正职副职，一个姓温，一个姓阮，倒真是一个温软的部门。 温言初听了她这话之后，就浅浅地笑开，“这方面可能是我的强项，以后若是有客户要求中式婚礼，就得指望你了。” 温言初声音绵绵软软的，虽然才任职不久，但是工作能力出色，又没有什么架子，大家都很喜欢她，刚开始还因为畏惧她的后台，毕竟顶着个老板的老婆，大家还是有所忌惮的，但是渐渐的，她的好脾气好说话，也就让大家亲近了不少。 并且因为她工作能力很出色，于是乎无形中让大家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温言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手中没什么要赶的工作差不多就下班吧。” 而且她从来不要求大家加班，这一点简直受到了极大的追捧，使得温言初几乎一跃成为了婚庆部的女神，大家回想起之前周蜜还在的时候，周蜜那个对工作要求细节完美的完美主义者，瞬间就被唾弃在大家的记忆中。 “咱们老板今儿不过来接老板娘下班吗？”说话的是一个部门的职员，语气中有着调侃，温言初好说话，所以对这些调侃也从来不生气，大家在她面前也都有些皮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应该……会来的吧。” 大家其实都很好奇，“温经理，你和咱们老板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啊？” 婚庆部里头女职员居多，而且大多未婚，她们其实一直特别自豪她们进了嘉禾里头最有特权的部门，只是度假乐园里头的头号黄金单身汉已经被他们部门前任经理拿下了，新任经理更加可怕，直接拿下了大boss，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人留。 婚庆部倒是变得更加神圣起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好奇温言初怎么和程柯勾搭上的了，她也和往常一样不打算给予任何回答，只是今天破例多说了一句，“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只是具体细节你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和你们想象中的唯美全然不同，你们会觉得幻灭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灰姑娘王子的故事，两人当时的身份都是一穷二白，相遇的地点是婚介所……这个不符合这群满怀憧憬的年轻未婚女性心中的向往。 所以还是让她们继续对这世界抱持着美好的想象好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结伴下班了，程柯还没有过来，大家也都只觉得是因为程柯在忙工作会议之类的，毕竟他本来就公务繁忙。 大家纷纷和温言初告别，温言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着，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还没有等到程柯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拿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两声那头就被接了起来，邵翎溪没有什么起伏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在那头出现，“我是程董特助邵翎溪，有什么事？” 她冷冷淡淡地问了一句，温言初愣了一下，因为一般只要是她的电话，程柯都是亲自接的，哪怕在会议哪怕在忙，他都会亲自接她的电话。 邵翎溪的声音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呃……那个，程柯他在忙么？” “是的，程总在忙。还有什么事？”邵翎溪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温言初想了想，也就轻轻抿了嘴唇，“没……没事了，他要是忙完了，请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可以，不过你应该有得等了，程总今天，非常忙。” 说着邵翎溪就挂了电话，程柯的确是非常忙，她没有说假话，只是并不是在忙什么公事，他一直在打电话，国际长途。 得知了奶包子的存在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好查，那个怀特先生的身份，也就很容易浮出水面来，当然，不是他所想中的那些奸夫之类的人物。 只是得到的确切消息，让他更加无法冷静下来。 “程先生您好，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最快速度查到的就是这个叫做echo的小男孩是温晓西小姐的儿子，身患小儿白血病，两个半月前入院确诊开始治疗的，目前仍在治疗中。” 程柯的目光空洞看着窗外，按了挂断之后将手机放下，不想听那头多说任何一句。 邵翎溪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忧，自从他知道了那个小男孩的存在之后，一整个下午都在联系美国那边，感觉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眼神里头也没有这几日的光彩了。 邵翎溪都开始想自己冲动的擅自调查温言初，究竟是不是个错误。 “程柯，你……还好吧？”邵翎溪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听上去那么凉薄。 “你觉得我好么？”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邵翎溪，“溪丫头，我有个儿子。都已经四岁多了，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个儿子，并且我刚知道，我的儿子有白血病，正在医院治疗，我偶然听到温言初和一个怀特先生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在美国的野男人……我刚刚才知道，那不是什么野男人，是美国儿童血液病的专家。温言初花光了所有的钱，请他来给孩子治疗。” 程柯身体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坐到地面上，“我还一直很高兴，相信了她是为了我而回来，我还以为，那是因为爱。现在看起来，别扯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爱，哪有那么多的真心换真心。弄了半天，她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再偷走一个孩子而已，为了救这个……这个……”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踌躇了片刻，想到了，“这个如果她不说，如果孩子不生病，她就不会回来，那么我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儿子。我程柯的儿子！” 第两百九十四章 破碎 第两百九十四章破碎 程柯的愤怒可想而知，也能够理解。 邵翎溪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她感觉非常不好，像是自己调查了这些事情，然后亲手将程柯从快乐中拉扯了出来，重新丢回那个痛苦的深渊。 明明……他已经很开心了的。 邵翎溪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程柯，对不起，我不是……”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和我说对不起的？当初抛开我远走他乡的人不是你，当初瞒着我悄悄生了个儿子的人又不是你，再次闯进我世界的又不是你！我儿子生了重病都不让我知道的人，又不是你！把我当个精子银行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程柯的声音每说一句就越发大声，愤怒在他的声音中蔓延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直接伸手将烟灰缸往着墙壁上重重一摔，碎成一地残片。 邵翎溪轻声低呼一声，那声尖叫在嗓子里戛然而止的破碎。 哪怕五年前他状态最差的时候，邵翎溪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控暴怒的样子，邵翎溪的目光晃动着，朝着墙壁上渐渐靠了过去。 “程董……你冷静一点。”邵翎溪这么说了一句。 程柯有些冷静了下来，往椅子上重重地做了下去，长长呼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那些愤怒暂时压抑了下去，“你既然都已经开始查这件事情了，就继续查，完全查清楚，我儿子在哪间医院哪间病房，所有细节，全部都查清楚，联系我美国那边的人脉，查清楚。查清楚之后，给我订一张飞美国的机票。” 邵翎溪点了点头应了，然后就问道，“那……您太太那边？” “那是我的事情，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情就可以了。”程柯说完这句，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邵翎溪出去之后，他静静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 英文名：echo·wen，中文名：温禾呈。小儿急性白血病…… 温禾呈三个字，刺痛了程柯的眼睛，禾呈，就是一个程字。 程柯的手放在桌面上，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然后就将手放到了唇边，用力地抵着自己的嘴唇。 然后办公室里就是一片安静，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柯并没有开灯，偌大的办公室里头只有电脑屏幕的光线照着他的脸。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下来。 温言初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是她把近期要做的两个婚礼单子的策划案又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处理了一下细节上的纰漏，然后再做成了详细的正式策划案之后。 温言初轻轻伸手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竟然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外头的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她没有拨打给程柯，直接朝着他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平时她不太想去他办公室，因为不想引起太多关注，自从自己入职之后，大家知道程柯和她的夫妻关系之后，就已经对她够多关注度了。 但是此刻，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度假乐园办公大楼里头的这些部门都是上行政班，和酒店还有温泉会所那边不一样，所以办公大楼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人。 温言初一路走上了楼去，到了顶楼。程柯的办公室依旧是安排在顶楼，带着秘书室一起。 只是此刻，顶楼也安安静静的，就连秘书室都已经下班了。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朝着程柯办公室走了过去，她甚至都有些怀疑程柯是不是先离开了，因为她轻轻敲了敲门，里头也没有任何答复，而刚才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里头空空如也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 她微微用了些力，将程柯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些，里头似乎也没有什么光线。 程柯好像真的走了？ 她眉头皱得更紧，将办公室门推开了，就看到了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灯光，映在后头的窗户玻璃，这就是唯一的光线。 并没有看到程柯，但是想着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因为手机还放在桌面上，外套和公文包也都还挂在后头的衣挂上，温言初走了进去，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后头，在他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其实挺放松的，这几天的确很放松，和程柯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缓和，的确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于是她惬意地坐在程柯的椅子上，转了转，舒适的老板皮椅坐得很是舒服。 温言初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道目光始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是看到电脑屏幕上已经变成了屏幕保护的画面，微软公司的logo在屏幕上跳动着，伸手就握上了他的鼠标，轻轻晃动了一下，屏幕保护消失，原本屏幕上的窗口开在那里。 温言初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而已，然后所有的目光就顿时僵住了。 她这才闻到了房间里头似乎有淡淡的烟味，屏幕上的那个打开的文档刺着她的眼睛，让她的脸色变得瞬间苍白起来。 文档上的那张照片，刺着她的眼睛，那张小脸那么熟悉，自己看着他从红红的皱巴巴的渐渐长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起来就会弯起来，可爱得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那是她的儿子，而文档上除了那张照片之外，所有的文字，都是关于自己儿子最详细的信息资料。 从英文姓名中文姓名，性别到出生年月日。 她的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滚动着鼠标的滚轮，将文档向下拉着。 看到‘小儿急性白血病’和‘正在积极治疗中，需要干细胞移植’时，温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所有的快乐，这些天来渐渐不错的心情，逐渐裂缝破碎的声音。 如果说这个声音已经让她足够回不过神来的话，紧接着这办公室里头，陡然从角落响起的比冰窖还要寒冷的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让那些原本只有裂缝的破碎，迅速化成一地齑粉。 “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听到任何解释了。”他冷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完全理解和明白你打算回来的理由了，温言初，我在你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程柯，简直就是个笑话。” 第两百九十五章 分裂 第两百九十五章分裂 那些什么所谓的‘为了他才回来’什么所谓的‘为了工作才回来，为了落叶归根’之类的屁话，程柯一句都不想再听了。 一句解释都不想再听到，她为了什么才回来，程柯觉得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她满口的谎言，说得再多也就只是更多的谎言罢了，程柯觉得自己已经听得够多了。 “程柯……”温言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她站起身来，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她不知道程柯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她甚至此刻也看不清楚他，光线实在太暗，于是她伸手开了台灯。 办公桌上的台灯氤氲出的昏黄光线让人重新有了视野，温言初这才看到了角落站着的男人，他静静地立在墙边，背靠着墙壁，地上几个已经熄灭的烟头。 她只是这样开口叫了一句他的名字，程柯已经抬起手来，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你还想说什么？温言初？继续对我满口谎言么？” “不是，我……”温言初刚想开口，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走到了办公桌前头，双手撑着办公桌，就这么看着她。 确切的说，温言初觉得，他是在瞪着她。 她又再一次看到了，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白眼球上所有的血丝似乎都充血了，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通红的，像是发怒的野兽。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这样的眼神，里头的那些愤怒，憎恨，一览无遗。 温言初甚至可以感觉到，如果可以的话，程柯是不是想下一秒就直接掐死她。 这样的眼神让温言初没办法继续说出任何话来，只是静静地对视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怒火。 只是目光下移，温言初就看到了他撑在桌面上的手，指骨上已经破了，血肉模糊的一片，她目光朝着先前他靠着的墙角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墙壁上，有着猩红的血渍。 一定是他用拳头用力锤上墙壁，所造成的。 “你还想和我说什么？温言初，你觉得我会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卑微地让你欺骗么？”程柯说完之后，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的仰仗究竟是什么？温言初，是不是就是因为你知道我爱你，这就成了你为所欲为的一切资本和仰仗？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伤害我，欺骗我，对你而言，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是吗？温言初，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我有血有肉有心我会痛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爱你，但我也可能会不爱你的。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把我当猴子一样耍了之后，你觉得，我对你的爱还能剩下多少？而我对你的恨，又会多多少？” 温言初脸色很白很难看，她说不出话来，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只是看着程柯，“不是，程柯，你听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 “听你什么？听你解释？！温言初，你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可以和我解释，从你回来和我再次遇见的时候开始，我曾经多少次认真问你，你回来的理由是什么。我们复婚之后，有那么多的机会你可以解释的。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只是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蒙在鼓里。你只是一天一天地欺骗着我，你看着我全然无知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感觉？好笑？还是觉得好玩？” 程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是想要宣泄他的愤怒却没有任何渠道，这一下也像直接拍到了温言初的心上。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你口中出来的那些屁话，我一句都不想相信！” 说完这句之后，程柯就抓了桌面上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转身准备走。 温言初往前头急急走了两步，伸手抓了他的手臂，而程柯只是用力地甩开，让她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站稳了步子就看到程柯已经转过了身来。 温言初原本在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咽了下去，停顿了片刻，看着他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温言初轻轻吸了一口气，“呈呈……已经病得很重了，他需要干细胞移植，他……” 程柯看着她，唇角勾起的浅浅弧度，看上去又邪又冷，“这难道不就是你回来的目的么？好好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反正，你不是也在把我当做精子银行么？” 说完这句之后，程柯就转身朝着外头走。 温言初紧紧地抿了抿嘴唇，“其实，我……” 男人根本没打算听她任何话，砰一声关门声遮盖了她最后的几个字‘可能已经怀孕了’。 温言初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 然后重新坐回了他的办公桌后头，看着电脑上头儿子的照片，静静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关掉了电脑，关掉了灯，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朝着楼下走去。 程柯并没有等她，并且温言初根本也不知道他可能去哪里。 于是她只是拿着包独自朝着度假乐园外头走去，准备打车。并没有注意到，以往总是会等着她载着她的那辆豪华跑车，正停在远处一些的路边，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然后程柯拿出了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我要去一趟美国，马上给我订机票，我儿子那边的医院，我一到那边……就要做骨髓配型，帮我联系好。” 说完这句，他就已经挂了电话，然后静静地坐在车里头，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中，没有温度。 温言初慢慢地朝着外头走，一步一步的，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走了多远，已经走出了度假乐园门口，朝着大马路上走去。 不停地有出租车的空车开过她身边，她也没有伸手拦一辆，只是静静地走着。 甚至不知道旁边一辆车子已经跟了自己多久，直到这辆车子开到了她的旁边，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坐在车后座的男人轻轻探头向她，然后轻声叫了她一句，才唤回了她的神智。 “温言初小姐，是吗？” 温言初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说实话她不认识这张脸，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一个陌生男人搭讪。她只是眉头皱了皱，“你是谁？” 坐在后座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是那种五官端正的英俊，看上去很是温和，他脸上是微微的笑容，“我吗？如果我所了解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我想，我是你哥哥。” 第两百九十六章 父，兄 第两百九十六章父，兄 “我吗？”易清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笑道，“如果我所了解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我想，我是你哥哥。” 如果说先前温言初还因为自己那些一团乱的事情，而烦躁得无心搭理这个陌生男人，现在他脱口而出的话，就让温言初完全收回了注意力，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只是很快，温言初就有些想笑，她轻声笑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些许讽意，或是自嘲。 “哥哥？我没有哥哥。我只有一个不想认我的爸爸，一个有着自己家庭的妈妈，一个怨恨我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儿子，温言初没说出来，她轻轻摆了摆手，“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然而易清州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清楚我有没有认错人。” 说着，他就拉开门下车来，走到她的旁边，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上车，“言初，相信我，我没有认错人。你想听一听吗？” 温言初眉头轻轻地皱着，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头有着片刻的犹疑，然后就坐上了车去。看着易清州关上车门，从另一边坐到她的旁边。 低声对司机说了一句，“开车。” 车子朝着前头开去，温言初转眸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 但是却只看到这个男人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抱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我也不太明白要怎么开始，这样，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温言初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易清州依旧是微笑，看上去清浅随和让人觉得亲切，“我叫易清州，我知道你是程柯的妻子，我知道你很多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但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绍清律师事务所。” 温言初依旧是点头，没有说话。 “绍，是绍华。清就是我。易清州，而且我是易承州的堂哥。承州你应该是认得的。”易清州继续自我介绍着，让她能够更容易了解到自己。 温言初眼睛中有些恍然大悟，指了指他，“你……是承州的堂哥？” 她想到了五年前那个总是笑笑的男人，在咖啡厅里头第一次见到的男人，易承州。 易清州点了点头，“唔，是的，他是我伯父的儿子。” “承州还好吗？”温言初这才想到，自己回来之后，就只见过绍华，而承州和时宇还有再临她都没再见过了。 易清州点了点头，“他挺好的。” 说完这句，他就摆了摆手，“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 他有些不太知道怎么说下去，“这样，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呃……我们的父亲，我和你。” 温言初更加不解了，她疑惑地看着他，“我……我没有父亲，真正基因学上来说，算是我父亲的，是顾扬。” 而如果没错，顾扬好几年前就已经垮台了，而这个易清州看上去很成功，并且他姓易，并且他看上去和顾扬没有一丝一毫相像的地方。 “你的父亲不是顾扬，你是我妹妹。”说着，易清州就从包里头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文件来，“抱歉，我私自让人采集了你的基因样本，这是亲子鉴定文件的结果，你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温言初眼睛一圆，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什么？她今天的烦心事情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出这种事情来让她震惊？ 她伸手拿过了那份文件，看着文件上头的那个数字，99.99%，温言初的眼神中有着震惊。 温言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数字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窗外的景色已经是陌生，不知道开进了个什么小区。 “这里……是哪里？”她说话有些不利索，主要是她此刻的确被这个冲击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哥哥，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知道都不知道的父亲，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谎言。 温言初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理解程柯的感受了，这种感受，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自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 “我想带你见一个人，事实上，这件事情，我和你一样迷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有一个妹妹，独生子女很孤独，有一个妹妹可以让我疼爱，我觉得挺好的，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太过不习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见见他吗？他真的很想见你。” 易清州语气温和地说出这一句，温言初轻轻歪了歪头，她真的有些乱。 换做是谁碰上这种事情，都会觉得很乱吧？ “他？”所以她吐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易清州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回答了她，“对，我们的父亲易泰然。他会给你一切解答的，言初，你不用害怕，爸他……不是顾扬，所以你不用害怕。” 说完这句之后，易承州已经下车，走到他那边去给她拉开了车门。 温言初的眉头依旧皱着，动作依旧踌躇，但还是慢慢下车来。 车子就停在一个别墅的院子门口，而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已经早就等在那里了，他双手轻轻放在身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他的手指，在无意识的互相绞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这个动作……和温言初紧张时候所会做的动作一模一样，并且就连易清州都一样，紧张的时候，手指头也会无意识地互相绞着。 温言初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她想自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只是，她有些不习惯，或者说，很不习惯。 她三十年的认知中，从来都没有这个男人的出现，可是现在他就这么出现了。 “易泰然？”温言初眉头皱着，这么问了一句。 就看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温言初咬了咬嘴唇，“所以，你……是我父亲？” 易泰然依旧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亲子鉴定文件。 易泰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是的，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明这件事情，只是，五年前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没有机会和你说明，你就离开了。现在你回来了，又才和程柯重归于好，我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并且……我老了，和年轻人交流总归是稍许困难一些的，所以……” 他指了指易清州，“清州先前一直在出差，所以我就等着他出差回来了，你……不要生气。我没有恶意。言初，你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第两百九十七章 清州……哥 第两百九十七章清州……哥 （原本易清州应该是温言初的弟弟才对，但是考虑到我想她有个哥哥疼爱她，所以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以后就是哥哥了。感激不尽） 温言初没有想过易泰然这么平易近人，甚至算得上是和蔼。 并且，她可以看得出来，易泰然近乎算得上是紧张，对于面对她的出现这件事情，他很紧张，像是个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孩子一样。 这个中年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互相绞着，轻轻舔着嘴唇，不住的喝水，这些都能够显示出来他很紧张。 于是说要给她说个故事，却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温言初只觉得，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感觉，毕竟，记忆中和顾扬的相处和交流，通常都是硝烟四漫的。 “呃……小西啊。”易泰然这么叫了她一句，然后看着她有些发愣的表情，赶紧说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停顿了一会儿，他的态度的确不会让人讨厌，所以温言初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只是，你可以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对于我忽然有了个哥哥，还有你……这份亲子鉴定的文件，我一头雾水，我需要知道一个过程。” 温言初问了一句，语气平静，目光看着易泰然。 就看到他的目光有些远，似乎陷入了回忆，然后才开始对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他和温若素怎么认识的，他和温若素怎么在一起的，他和温若素之间发生了什么。 直到顾扬……强暴了温若素。直到温若素决定独自承担一切，决定报复顾扬，并且很显然她成功了。 “其实你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坚强独立，只是……”易泰然从心里，是不恨温若素的，虽然她隐瞒了温言初的事实，但是易泰然觉得，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憎恨什么了。 “我知道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所以……”温言初停在这里，然后看着易泰然，“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要做什么。我想你既然都弄到了亲子鉴定，自然也调查过我，我……对父亲这个词，没有什么好感，对父亲这个词，也没有什么概念，我所记得的，就是顾扬所带给我的一切羞辱。” 温言初说得诚恳，没有丝毫掩饰，言语之间也没有丝毫修饰。 易泰然的面色沉了下来，眉头也皱着，“我知道顾扬所对你做的一切，只是言初，我和他不一样。” “所以呢？你是要我认你做父亲么？我没有父亲……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已经三十岁了，这似乎不太现实，在此之前我们甚至不认识，不是么？” 她依旧说得很理智，易泰然马上就站起身来，很猛然地站起身来让温言初吓了一跳，抬眸吃惊地看着他。 易泰然只是坐到了她身边来，他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可是手伸出去，却是有些不太敢，于是僵在半空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恐怕任谁看到易二爷这个模样，都会觉得吃惊吧。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我不想强迫你什么勉强你什么，你已经是大人了，是我没有尽到该尽的职责，是我错过了你的一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我不会勉强你任何，我只是，想要对你好而已，你当做是补偿也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安心接受就行了，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而清州……” 说着，易泰然看向了易清州，“从血缘上来说，他是你的哥哥，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他很善良真诚，也会对你很好。而你，只需要继续做你自己，你只需要接受就好了。而且我希望，我唯一希望的是，你不要恨我……” 说实话，温言初现在不觉得自己还能接受任何事情，她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 温言初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在这之前，你于我就是陌生人，我没有任何理由恨你，而且，我现在的事情……就已经够让我心烦了，我也分不出心思来想别的，总之，我不恨你……” 易泰然感激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有水光泛起，他又想要伸手去抓温言初的手，可是却是踌躇在半空，迟迟没有握上去。 温言初垂眸看着他的手，手指甲已经被他抠得有些烂烂的，温言初将手伸出去，主动握上了他的手，易泰然身体都因为她这个动作而震了一下。 温言初唇角轻轻弯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或许，我从情感上还没法接受一个陌生人忽然过来说是我父亲，但是我能感觉你是一个好人，而且，或许我对亲子鉴定文件，都还有些无法确定，但是……” 温言初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但是你这个习惯，和我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开始有些确定了。” 易泰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他其实很少会这么做了，毕竟他这个年龄，他的位置，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让他紧张了。 易泰然无奈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紧紧回握住了她的手，“言初，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压力，毕竟我知道，你才回国来没多久，和阿柯也才复婚没多久，肯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如果你觉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阿柯一样，叫我易小叔就好，他都这么叫我。” 温言初愣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易……易小叔。” 易清州在一旁微笑，手中动作不停，给她削了一只苹果，刀工很好，果皮都没有断掉，然后看向她，“至于我，你可以和阿柯一样叫我清州，如果你觉得能够接受，叫我一句清州哥也可以。” 温言初轻轻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这些事情都很突然，非常突然。 “清州……”她停顿了片刻，补充了一个字，“……哥。” 易清州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将削好的苹果塞到她的手里，“我有妹妹了！哈哈，而且程柯是我的妹夫，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温言初刚拿好手中的苹果，然后就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拥进怀抱里去。好奇怪的感觉，顾扬和顾芷云……对她一直是那样的态度，而易泰然和易清州，却是这个态度，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比，所以显得……更加温暖。 第两百九十八章 辜负 第两百九十八章辜负 说实话，温言初现在很需要一些温暖，所以她没有动没有挣扎，由着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将自己用在怀里，感觉着他的温暖和喜悦，像是能够将自己的情绪也变得好一点。 易泰然看着他们俩人，身上流着自己血的两个孩子，他笑了起来，像是心里头的所有紧张瞬间全部放下了，这才察觉到自己被抠得烂烂的手指传来的痛感。 “我该走了……”温言初从易清州的怀里脱出来的时候，这么轻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 她看向他们父子俩人，不难看出他们眉眼之间的相似，甚至……她觉得自己的眉眼也和他们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很感谢你们能对我说出实情，让我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我头三十年一直活在顾家带给我的羞辱和痛苦中，但是起码，我之后的所有岁月，不用因为身上流着顾家的血而感到耻辱，谢谢你们。”温言初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他们，“你们……很友善，所以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易泰然也站起身来，看着她，“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我从来不想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你什么，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易清州站在一旁，脸上始终是温暖的浅浅微笑，伸手轻轻搭了她的肩膀，“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天不早了。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向我开口，我会不遗余力帮助你，你是我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你哥哥，但是我认为你是我妹妹，这样就够了。” 温言初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微笑起来，“那，请送我回家吧……清州哥。” 易清州送她回去，一路上，就给她手机里存了很多的电话号码。 “这个是我的工作电话，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这个是我助理的手机号码，这个是我公司秘书室的号码，我会交待下去，所以不管任何时候，有任何困难，打电话给我，我都会帮助你。” 易泰然的语气始终都是那样温暖的，甚至言语间还带了些宠溺。 温言初侧目看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谢谢你。” 易清州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客气什么，你是我妹妹，嘿，我们是易家人。” 这个谐音听上去更像是“一家人”。 温言初抿着嘴唇轻轻地笑，而易清州伸手揽了揽她，“不管怎么样，委屈你了。让你过之前那样的日子，爸爸一直觉得是他对不起你，一直在自责，一直在自责。” 温言初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就听见易清州的笑声中带了些许调侃，“所以，他会尽一切可能弥补你，所以不管你是要车子还是要房子还是要钱，他肯定都愿意大出血，你就磨刀霍霍吧没关系，甚至他还在商量要给你一些我们家企业的股份。” 温言初身子一直，眼睛蓦地圆了，看着他然后就猛摇头。 清州依旧是笑，“不过，你现在是程柯的老婆，我想这些你应该也不会太过需要了吧？” 听到程柯的名字，温言初的目光稍许黯淡了一下，眸子垂下去。 看着她的失落，易清州多少能够懂得一些她是为了什么而失落，于是说道，“程柯他……只是有些固执罢了，但是他很爱你。这个我知道，亲眼见到的，他为了你死去活来的样子，你就是他的命，所以不管他现在对你怎么样，无非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罢了，他若是让你难过了，其实他心里或许会有片刻报复的快感，但是接踵而至的就是比你还要难过的难过，所以，只要你好好坚持着，他总会好起来的。因为他爱你。我差不多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付出感情过。从来没有。” 无疑，这些话对温言初稍微起了些作用，她只需要好好坚持着就好了。 原本，她就没有打算要放弃任何，原本就打算是糖还是苦都吃下去。 但是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没有灯光没有程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和这房子一样变得空空如也起来。 易清州已经因为还有事情要去忙，将她送到家门口就先离开了。 温言初走进屋子里，就看到里头的黑暗和空荡。 她光着脚朝里头走，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也依旧没有开灯，独自在黑暗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机，很用力，握着握着，紧紧咬着的嘴唇就渐渐松开了，然后划动了手机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让温言初吃了一惊，原本她以为他不会接电话的。 “程柯吗？我……你没有回家吗？”她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已经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确定接下来要面对他怎样的冷言冷语。 只是那头，却不是程柯的声音，而是邵翎溪冷淡的声音，“程董没有回家，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 “他……去哪了？”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 “我觉得我没有义务和责任告诉你我上司的行踪。”邵翎溪的语气依旧冷淡，不难听出里头的不耐烦和厌恶。 温言初也能听出她的敌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可是……他是我丈夫。” “那你为何不自己联系你自己的丈夫，问他人在何处？”邵翎溪说完这一句，温言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然后就听到邵翎溪在那边冷冷笑了一声后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温言初，从你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制造烂摊子，而程柯则一直在无怨无悔地帮你收拾烂摊子，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你家庭原因造就了你这样子的性格，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有些愧疚么？对程柯，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愧疚么？” “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温言初轻轻说出这一句之后，叹了一口气。 “是么？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你的愧疚？你只是一味地在索取，从程柯身上索取，你得到了他的爱，以至于他对你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别人或许会奉承你，因为你是他的妻子，但是我不在乎，我不会奉承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造就了我父亲的死，我没有把你吊死已经不错了，所以我会实话实说，温言初，你辜负了程柯。是你，辜负了他。” 第两百九十九章 远渡重洋 第两百九十九章远渡重洋 其实邵翎溪说得没有错，温言初也知道，的确是自己辜负了程柯。 所以她答不上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对于邵擎的死，从邵翎溪口中提起来，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她第几次提起，只要她提起来了，温言初觉得自己就有必要道歉，所以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于你父亲的事情。” 说完这句之后，邵翎溪就有些烦躁起来，“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再多的道歉，我都不会接受。你不是想知道程柯去哪里了么？他又去收拾你的烂摊子了，他去美国了赶着今夜的飞机去美国了，收拾你的烂摊子，做骨髓配型救你们的儿子，他就这么顶着一身的伤痛，穿梭在这个世界上，就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温言初你究竟有心吗？” 温言初眼睛中的水光化成一滴滴的液体，滴落了下来，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他……去美国了？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不等邵翎溪说话，她就挂了电话。 温言初陷入了一种定格当中，挂了电话之后，就像是被关了发条的娃娃一样。 然后，她就忽然动了起来，迅速冲到了房间里头，因为没穿鞋子，差点滑倒，赶紧稳住了身体，继续朝着房间里头冲进去。 开了台灯开始在柜子里头翻找着，口中喃喃自语着，“护照呢？护照呢？我的护照……” 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像五年前她离开时一样，什么都没有带，就只有一个包，装着身份文件。 匆匆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没有今晚的机票了，最晚的那班飞美国的飞机，已经飞走了，程柯就在那架飞机上。 最早的一班飞机在早上六点多，所以温言初也不想再回市区，买了票checkin之后就在候机大厅里头等着，等着早晨的飞机带她去见自己的儿子。 她很想念echo，那个奶包子，只是，她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机会回去看他，毕竟程柯再三说过，她要是敢走就要打断她的腿，所以……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 而现在，她将要去见自己的儿子，而且……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自己的丈夫也在那里，这原本，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面，程柯在，奶包子也在。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像是一个长大版一个缩小版的样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可是现在，心里头却不会觉得很有意思，她直接拨打了美国奶包子所住的那间医院的电话，那边的时间还不算晚，所以很快就有人接了。 她出口就是标准流利的英文，语速很快地询问着那边的情况。 当听到怀特先生说，的确是有人联系过他，自称是呈呈的父亲，并且要预约一个骨髓配型的检查之后，温言初又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情绪。 怀特先生问她，“所以，他就是echo的父亲，是吗？他说他叫colin，我也知道，echo多少次说到过这个名字，说到自己的父亲叫colin，所以……你联系他了，是吗？” 温言初轻轻吸了吸鼻子，带了些鼻音应了一声，“是。” “温，我记得你说过，你担心孩子的父亲会夺走抚养监护权的，而且你更考虑脐血，因为脐血的干细胞会比骨髓的更好。所以，你需要我拒绝他的探视吗？目前他没有监护权，你有权利拒绝他的探视。” 美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度，把人权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怀特先生问着她的意见，只是温言初轻声拒绝了，“不用，不用拒绝他的探视，他……是孩子的父亲。骨髓配型就麻烦您了，怀特先生。我马上赶飞机过来。” 挂了和怀特的电话之后，温言初就看着手机屏幕，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奶包子，关于程柯将要去看他的消息。 最终还是没有拨打电话，她想，就算程柯对自己有再多的怨气也好愤怒也好，他不是那种会迁怒到孩子身上的人。他只会继续怨恨她，但是孩子，他是会善待的。 这样的话，何不给奶包子一个惊喜？他本来就那么期待colin，于是温言初终究是没有打电话过去。 飞机上。 外头是深沉的夜，头等舱的座位上，一个英俊颀长的男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目光深邃，表情却仿佛比外头的夜还要深沉，看不出任何喜悦来。大多的乘客都已经入睡了。 只有他是静静地坐着，阅读灯在他头顶亮着昏黄的光，他手中拿着平板电脑，目光定定落在平板电脑上的照片上。 一张可爱的小脸就这么占满了平板电脑的整个屏幕。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么？您现在还没睡，需不需要给您一杯酒助眠？”空姐走过来，用中文询问了一句。 只是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答，于是又再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程柯这才从屏幕上挪开了视线，转头看向了空姐，然后摇了摇头，用中文答道，“不用了，谢谢。” 空姐似乎对这个英俊的头等舱乘客很关注，所以又主动延伸了话题，“我们的酒还算不错，而且有三种可以选择，您确定不需要一杯吗？”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语气中还是没有什么怒意，平静答道，“不用了，我明天需要做一些医疗上的检查，所以不能喝酒，谢谢。” 空姐了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就看向了屏幕上那个小男孩的照片，说实话，她一瞬间就有些失望，因为一看，这个男孩就是眼前这男人的儿子，长得太像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您儿子真可爱。”空姐这么称赞了一句之后，就听到这个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这也是她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漠然淡定之外的表情。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谢谢。” 然后就看向了窗外，不再打算和空姐多说一句。 空姐知趣地离开之后，程柯伸手轻轻摸了摸屏幕上的小脸。 这是自己的儿子，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就是他程柯的儿子，只是，对于这个孩子而言……程柯有些不确定，自己明明就要去见自己的儿子了，可是他却开始不确定，这个孩子知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温禾呈……”他喃喃出这三个字，退出了照片之后，屏幕上就是儿子的资料，看着温禾呈这三个字，原本心里头那些被欺骗的愤怒，稍微淡下去了一些。 第三百章 怀特 第三百章怀特 医院里头，总是气氛沉闷压抑，让人难受。小儿血液病科更是一个让人难受的地方，因为治疗的方式都不会让人太轻松，有的甚至是成人都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到处蔓延着孩子们的哭声，还有家长们表情担忧而阴郁的脸。 但是偶尔也有开心的时候，比如谁家的孩子终于等到了合适的骨髓，又或者是谁家的孩子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可以出院了的时候，那就是开心的时候，孩子也开心，医生也开心，就连家长都能暂时拨去心中的阴云。 程柯不喜欢医院，自从车祸那次在医院里头住了那么长时间，休养了那么长时间之后。 几乎只要一提到医院两个字都能让他皱起眉头心烦起来，可是此刻，他走进了医院，看着前头的科室大门，心里头却生不出什么厌恶的念头来，他的儿子在里面。 从来……未曾见过的儿子。甚至，才刚刚知道有儿子这么一个存在。 所以程柯厌恶不起来，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口流利的英文，挂了电话之后，就站在科室门口等着，没过一会儿就有人从后头的电梯出来。 怀特是个很精神的白人，气色很好眼睛明亮，深邃的眼窝高高的鼻梁瘦削的脸薄薄的嘴唇，很典型的白人男性，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笑容很是亲和，一身干净的白大褂，里头穿着衬衣打着领带，很是正式。 程柯背对着他，只是怀特却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人恐怕就是echo的父亲，高挑瘦削的背影，但是那一头墨黑色的头发，让怀特心里有了定断。 所以他走了上去，标准的美语张口说了句，“程先生。” 程柯听到这声之后，转过身来，目光淡然冷静地打量了怀特一眼，这才伸出手去，“想必你一定就是怀特先生了，你好，叫我colin就可以了。” colin这个名字，让怀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他笑了起来，也伸出手去，握上了程柯的手，他早已经不止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从奶包子的口中听过很多次。 最重要的是，程柯的脸，让怀特一眼就认了出来，太像了，让怀特甚至忍不住怀疑，难道黄种人就是这样吗？亲子之间可以长得这么像？ echo简直就是缩小版的colin，怀特觉得自己哪怕想要有一点点怀疑都做不到。 “你好，我是亚伦·怀特，是echo的主治医生，一直是我在负责他的治疗，你来之前预约了一个骨髓配型的检查，现在上去的话可以马上做，或者是你想先去看一看echo？” echo这个名字让程柯心尖一颤，他的儿子。 心里头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他很少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了，总是负面的，绝望冷漠无谓，可是此刻就那么紧张起来，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停顿了片刻思考着，然后才问了一句，“他……呃，我是说echo，他怎么样了？” 怀特知道他肯定会问，不会有哪个父亲不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尤其是就怀特的了解，眼前这个叫做colin的男人，看上去英俊沉稳，但是却是从来不知道有自己这个儿子，不可能不好奇，不可能不心疼，否则他也不会来做骨髓配型的检查。 他只是，紧张罢了。怀特知道，原本这种紧张是应该出现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的，那种初为人父的紧张，但是现在他才第一次了解到这种紧张。 “他精神很不错，早早就醒了，正在看书呢。他很乖，是我科室里最乖最聪明的孩子，所有的护士都很喜欢他，很坚强，很乐观，再痛都不哭，喜欢看书喜欢画画，非常聪明，他看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忘记，哪怕是病历上那些长长的英文词条，哪怕他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都会记得。” 怀特说出了他觉得程柯会想要知道的事情，的确，程柯很想要知道这些，所以他听得很认真。 “他看过什么，都不会忘记是么？”程柯问了怀特一句，后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是的，这似乎是一种天赋，他的记忆力和智商都很超群，我想应该是遗传了你，因为他的母亲，温，看上去并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 怀特笑笑地说着，程柯已经点了点头，“嗯，他遗传了我，而他母亲的确是不怎么聪明。” “你要先去看一看他吗？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怀特这么提议了一句，而程柯踌躇了片刻之后，只说道，“我还是先上去做配型检查吧，等会再去见他。” 怀特点头指了指楼梯方向，“好，那请跟我来吧。” 走到了楼上之后，怀特就安排了护士给他做检查，而他自己还有病人要去检查，所以就向程柯道别。 “这边会给你完成检查，检查会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先去看我一个病人，等会儿过来找你谈。”说完这句之后，怀特就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 只是程柯叫住了他，“怀特先生。” “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结果，我是说这个配型检查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程柯已经脱下了外套挽起了衬衣的袖子来，抬眼看着怀特。 “没有这么快，我会让实验室这边加快速度的，echo现在的治疗方案虽然效果很好，但是能够尽快做移植手术还是更好的，所以我会让这边加快的。请放心。”说完这句之后，怀特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看着程柯，等着他还打算再问什么。 程柯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问道，“你真的觉得……他见到我会很高兴吗？呃，我是说……echo他，见到我会很高兴吗？” 怀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起来，他看出来了程柯的紧张，所以说道，“他当然会很高兴，你请放心，echo不是那种心里头会装着黑暗阴郁的孩子，他肯定很高兴会见到你，事实上……温，她从来都没有隐瞒或者抹黑过你任何。你是echo的父亲，一直都是。所以请放心地去见他吧。” 第三百零一章 父子相见 第三百零一章父子相见 骨髓配型检查之后，程柯在病床上躺着，按照医嘱的话，他并不能够马上下床，但他还是站起身来换掉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收拾得整齐干净。 然后扶着墙壁走出去，随手拿过了一个轮椅坐下，这才朝着电梯过去，打算下楼去看自己的儿子。 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去了医院的礼品店里头，买了一些礼品，都是些吃的和一些玩具还有气球什么的，拿着这些出来程柯才重新去了奶包子的科室外头。 说实话，他不知道echo在哪个病房，怀特应该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再过来找他。 程柯去护士那里问了，得知了病房号之后，就朝着科室里头进去，没再继续坐轮椅，站起了身来。 一步一步地朝着里头走进去。 都是单人的病房，其实很多时候，奶包子觉得自己不喜欢住在单人病房里，虽然总是很坚强总是很乐观，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有时候难免觉得孤独，小孩子们都喜欢热闹，奶包子也不例外。 以前温言初还在美国的时候，会经常陪他，但是言初回国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有些孤独。 当然，他是懂事的孩子，所以总是不会表达出来。 他正在画画，说实话他并不经常画画，因为手上有留置针头一直在输液的缘故，所以并不方便画画或者写字，所以他经常看书，但是不经常画画，但是今天看了太多的书了，脑子有些发胀。 平时护士们很喜欢来陪他说话的，但是因为今天有两个病人突发紧急情况，护士们都很忙，所以他只能够自娱自乐，于是就开始画画了。 手中握着油画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涂抹着。 程柯已经站在门边好一会儿了，静静地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的孩子的背影。 孩子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垂着头，看上去他的肩膀瘦小而单薄，程柯脚步轻而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走近一些，就可以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小小画板了。 他看上去，已经住院有一段时间了，病房里头有一些玩具，床头的柜子上还有一摞书，虽然童话居多，但也不乏有一些世界名著。 程柯微微侧头了一下，想要看一看儿子的脸，然后就看到了他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串在那链子上，挂在他的脖子上。 程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枚戒指，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那是他送给温言初的戒指。 他手朝着奶包子的头伸过去，手指都有些颤抖，想要轻轻摸一下他的头。 奶包子原本正在发着呆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画，但是有些察觉到似乎旁边有人，就猛地转过头来，抬头看向来人。 程柯的手蓦地僵在了半空，就这么和他对视着，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儿子。 奶包子看上去很瘦，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眼睛又大又明亮，像是星星一般扑闪扑闪地眨了眨。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柯，父子俩第一次见面，谁都没有说话，像是……都有些愣住了。 程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原本手中抓着的那些氢气球，因为没有他的拉扯而升腾起来，停在天花板上。 “你……”程柯轻轻吐出了一个音节，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继续说下去，所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虽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心头有着喜悦，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来，可是更多的是心疼和难过，还有紧张和忐忑，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 程柯说完这句，就垂眸看着孩子，他只看到他小脸上有酒窝渐渐旋起，眼神中的明亮更是亮得仿若能够闪出光芒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colin！你是colin对吗？！” 这句话中英文交杂，语气激动兴奋，孩子的声音清清亮亮的，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软糯，像是最柔软的小手捏在了程柯的心上。 程柯默默点了点头，垂眸静静地看着他高兴的小脸，像是心脏都要被融化了一样。 “我是colin.” 下一秒，孩子就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急，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没管那么多，再下一秒，他就直接抱住了程柯。 “小西说，她太难看了，我长得好看不是因为像她，而是因为像你。小西很笨，而我很聪明，她说也是因为像你。colin，你是为了来看我才来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孩子的声音就这么兴奋的激动的。让程柯的心一阵阵颤抖，他弯下身，蹲下来，第一次伸手紧紧拥抱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将他拥进怀里头。 这是我的儿子，我程柯的儿子。心里头的这个认知不断扩大再扩大，大得几乎要将他的心撑满。 “你……知道我？”甚至就连和他对话，程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口齿一直都不太利索。 而奶包子只是伸手紧紧环着程柯的脖子，然后在他肩窝猛点头，“当然！你是我爸爸！” 奶包子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高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很多很多的自豪。 另外一个病房的小约翰总是向他炫耀爸爸有多高大多厉害，并且说奶包子他们中国人都是又矮又瘦的小个子，而此刻，他看着自己英俊高大的爸爸，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你是我爸爸。 这五个字就那么直接撞进程柯的心里，让他一瞬间有些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他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声音有了几分鼻音的低沉，“是，我是你爸爸。” 他将奶包子抱了起来，用脚尖推着他的输液架到了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孩子一刻也不愿意松开他，小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西装衣襟。 “真好，我也有爸爸了。”奶包子笑着说出这一句来，眼睛里也有了些激动的泪光。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程柯心里也有些自豪，自己儿子真的很聪明，中英文都说得很纯正，言语之间不失孩子气，但是也能够听得出来条理很清楚，很懂事。 程柯轻轻将嘴唇，慢慢地印上儿子的额头，“对不起啊，儿子。是我来晚了。” 第三百零二章 父子相处 第三百零二章父子相处 “对不起啊，儿子。是我来晚了。” 程柯觉得心里头被拉扯得一阵疼痛，自己有个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么懂事这么乖，并且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而他，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五年，不知道关于儿子的任何，不知道他的存在。错过了他的出生，错过了他第一声的啼哭，错过了他第一次的笑容，错过了他第一次蹒跚的步子，错过了他第一次张口说话。 错过了这么多，而现在，儿子抱着他说，真好，我也有爸爸了。 他欠儿子一个道歉。所以他必须道歉。 然而这一切，都是拜温言初所赐！想到这里，程柯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目光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来。 “colin，你不用和我道歉的，你没有来晚，小西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只要来了，就永远不嫌晚。”奶包子声音里头是满满的高兴，怎么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只是他有些从先前的激动中反应过来了，问了一句，“是小西要让你给我一个惊喜吗？小西人呢？怎么会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程柯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不称呼温言初为妈妈，叫他也是叫colincolin的，听上去，倒是更有几分亲切感，并且不觉得幼稚，感觉和他对话不像是面对一个孩子，而是面对一个同龄人一般。 不得不说，除了儿子身体不好之外，温言初把孩子教得的确不错。 说完这一句，奶包子就伸着脑袋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看到门口空无一人，心里头有些失望起来，“小西……没和你一起来吗？” 程柯没有做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门口一个声音适时的出现了，怀特站在门口听到这一句，他有时候闲下来会过来陪一陪这个孩子，跟着奶包子学了些简单的中文，太过复杂的听不懂，但是一些简单的，还是能够明白的。 所以听懂了这一句之后，就笑道，“温就快来了，她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而你父亲因为约了骨髓配型检查，所以要提前过来。” 怀特的话给了适当的解答，奶包子原本还有些失望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更好了！ 太好了！自己终于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自己了！这种感觉简直…… 他都要哭了。他从来不哭的！ 而程柯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表情一下子就暗了不少，眉头轻皱，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 所以程柯没对怀特这话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看了一眼怀中自己的儿子，依旧抱着没有打算放开，然后转头看向了怀特，“我的检查结果请尽快下来，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能够留在这里吗？” 他有探视权，但是想要留在这里陪夜还是需要医生的首肯，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柯并没有监护权也没有抚养权。 听到程柯这话，孩子眼睛一亮，也转头希冀地看向了怀特。 怀特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是他的父亲，他只是个孩子，能有人陪着他自然是更好的。至于检查结果，这边会尽快，但是作为医生，我还是要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相较于骨髓干细胞，脐血的会更加好。”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谢谢。” 怀特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不想打扰他们父子团聚的美好时光。 他离开之后，程柯就抱着儿子躺在床上，没松开他，也不打算松开他，就这么抱着他。 奶包子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他始终沉浸在colin来了的喜悦中，小孩子总归是没有太多心思的，既然喜欢，就会想要和他多说话。 更多时候就只是一些没有太多营养的话题，但有时候的话从奶包子口中说出来，又会让程柯的心忍不住一阵一阵地难受。 “colin，小西都叫我奶包子，因为她说我小时候，真的很能喝奶……”说到这个话题，程柯就会不由得想到自己错过了多少有关于儿子的美好片段。 “colin，你明天不会走吧？小约翰总是和我炫耀他的爸爸，我也想向他炫耀一下。”说到这个话题，程柯就会不由得想到自己儿子一直在承受着多少关于没有父亲在身边的难过。 “colin，你知道我的中文名是温禾呈吗？小西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说那就是你的姓，colin，你姓程对吗？”说到这个话题，程柯就不由得想到，儿子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心里头抱着希望，却是从未见过他一次。 “colin，我生病之后，小西总是在难过，她每天都在偷偷哭，看我打针她会偷偷哭，看我做化疗她会偷偷哭，看我难受的时候，她会偷偷哭，她总是偷偷哭……” 程柯大多时候只是在安静地听他说，偶有一两声音节，大多都是程柯独自的心理活动，又或者是嘴唇在奶包子的脑门上印下一吻。 只是在他说到这些让程柯心里不太好受的话题时，程柯的眼睛里头会有一些情绪缓缓的波动如同缓慢的流水。 “她的确是应该难过。”程柯低沉地说出了这一句，小家伙就在他怀里头动了动，小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一些，对程柯说道，“我不想看到她难过，也不想看到她哭。colin，你来了真好，起码我有爸爸了，起码……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小西也还有你。” 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他懂事贴心得……让人心疼。 程柯紧紧将他拥着，低声在儿子耳边说道，“你不可以说这种话，儿子，你现在有我。” 程柯轻轻笑了笑，想要让儿子开心一点，所以继续说道，“你应该不知道，colin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colin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找很好很好的医生制定最好的治疗方案，一定能够治好你。” 奶包子目光黯淡，语气也黯淡了几分，“可是，怀特先生说这不是钱多就能够有用的事情，他悄悄和小西说的，我悄悄听到的，那一次小西哭得好伤心。小西花了很多很多的钱，让我在这最好的医院里住最好的病房，可是这不是钱多就能够有用的事情。所以怀特先生说，小西需要再生一个孩子，来救我。” 奶包子的小手抓着程柯的衣服，抬眼看向他，“这也是我偷偷听到的。但是，colin，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第三百零三章 抵达 第三百零三章抵达 “这也是我偷偷听到的。但是，colin，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奶包子的确是曾经偷偷听到了这个，他很多次想要问温言初，可是奶包子知道，每每说到他的病时，无论话题是什么，是怎么开始的，只要一提到他的病，温言初就会变得很难过。 所以他也不敢问，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爸爸了，他可以问colin这件事情。 而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只是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脑中如同默片一般回放着温言初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机，和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和他上床，和他复婚。 在此之前，其实他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抵触自己被当做精子银行一样利用的事情。可是现在，看着自己这么可爱懂事的儿子，他心里的那些抵触就那么消失了。 当然，对温言初的愤怒依旧存在，只是对这件事情，不再抵触了，他要救自己的儿子。 所以程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吻着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低声说道，“嗯，你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以救你的命，但是现在你应该乖乖睡觉了。宝贝。” 可是奶包子根本就睡不着，他抬起头来看着程柯，然后摇了摇头，“可是我睡不着，colin，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睡不着，而且小西就快要来了，我想等着她来。”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你必须乖乖睡觉，否则……我明天就走了。” 这话很显然很起作用，小家伙肩膀一缩窝在他怀里，“我马上就睡觉，你不要走，你不可以走喔。我醒来你必须要在喔！” 他眼睛亮亮地认真看着程柯的眼睛说出这一句，等着程柯的回答。 而程柯只是垂眸看着他，然后就点了点头，“你乖乖睡觉，我就不走。” 奶包子赶紧乖乖的闭上眼睛，只是脑子里头依旧精神没那么快冷静下来，所以又赶紧说了一句，“如果真的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来救我的命的话，我希望是个妹妹，我喜欢妹妹，因为这样等她长大了我就可以好好地疼她，给她我最好的玩具，可是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总感觉怪怪的。所以我希望是个妹妹。” 程柯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是轻轻拍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虽然奶包子说是没办法睡着，但是毕竟只是个生着病的孩子，都会比较虚弱一些，而且此刻又有父亲温暖的怀抱。 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睡得香甜。 程柯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儿子之后，抱着儿子之后，也变得渐渐放松了下来，听着孩子浅浅的呼吸声，他眸子轻轻闭上，就这么拥着儿子也陷入了睡眠中。 …… 温言初如坐针毡地坐在飞机上，看着外头的天空，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她却没有办法睡着，没法睡着除此之外，也没办法停止自己的一切思考。 脑中总是在想着，他们父子见面了之后，会怎样，他会和奶包子说什么……奶包子会不会情绪激动，他现在身体状况可不适合情绪激动。 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头乱成一团，让温言初几乎快要无法呼吸，然后飞行现象就更加严重了，耳朵堵得不得了。 并且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都没有片刻的睡眠，以至于温言初下飞机的时候，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上了出租车之后，温言初就吐出了医院的地址。 只是司机一脸茫然，当温言初抬头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一头乱糟糟自然卷的黑人司机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中华民族的国土了，而是在异国他乡。 马上反应了过来改了口，抱歉一句之后用英文说出了地址，司机这才一脚油门开上了路。 温言初一路都眉头紧皱，在车上就拨打了怀特的电话号码，因为时差的缘故，此刻西雅图还是清晨，天都才亮一会儿。 在这个时候打电话骚扰人的睡眠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温言初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怀特被她的电话吵醒了睡眠，却并没有很生气，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也是温和的。 温言初马上就开始道歉，“对不起怀特先生，在这个点吵醒了你，我已经抵达西雅图了，抱歉，我想知道，我儿子怎么样了，他……” 怀特先生接过了她的话，“echo很好，状态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而且……echo的父亲已经做了骨髓配型的检查，结果今天就能够出来，并且，他已经和echo见面了。” 温言初轻轻舔了舔嘴唇，应了一声，虽然早已经预知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她还是有些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好……那好，那……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应该不在医院，是吗？” 怀特在这头轻声道歉，“抱歉，温，我想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因为孩子很高兴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所以我想，他应该陪着echo过一晚，echo很开心，从你离开之后，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了。所以，我答应了他陪护的要求。” 温言初愣了一下，好半天没回话。 怀特以为她生气了，所以就说道，“抱歉，温，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了的话……” “没……没有，没关系，他是echo的父亲，的确是应该陪一陪孩子的，没关系，我没有什么不愉快，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忽然孩子就有了父亲照料这件事情，别放在心上，我很快就没问题的。”说着，温言初就和怀特寒暄了两句，再次抱歉了一遍关于吵醒他睡觉的事情，就准备挂电话。 但是怀特却是叫住了她，“温，你现在是打算去医院么？” 温言初不知道自己此刻应不应该去医院，所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我或许不应该这个时候过去，事实上，我和colin闹了些不愉快，因为……他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echo的存在，而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他任何，这是我的错，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所以，我或许不应该这个时候……” “你应该去的。温。”怀特劝道，“你应该去的，无论你和colin之间是怎样复杂的情况，这一切都不应该让echo来承受，他是个好孩子，他理应和父母在一起。我很早就想这样说了，只是觉得似乎有些逾越，但是，你的确应该去。” 第三百零四章 一家三口 第三百零四章一家三口 温言初听了怀特这话之后，有些沉默，其实怀特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大多时候他都是作为医生的形象出现，他尊重个人隐私，所以一般也不会以医生之外的姿态给什么意见。 所以这些话，温言初是第一次听到怀特说。 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或许从刚回去的时候，就应该和程柯说关于儿子的存在这件事情，只是当看到了他的愤怒之后，他的冷漠之后，温言初又有些畏惧了，她觉得已经这样大的风浪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是开了这个话头，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更大风浪。 所以她就害怕了，于是她就隐瞒了。懦弱而自私的。 然后伤害就造成了，想要再去弥补，可是现在和程柯的状态又让她开始畏惧。 但她还是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奶包子有多想她，所以车子依旧是朝着医院开了过去。 温言初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钱包里竟是没有太多美金，出来的太急根本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好在仅剩的那点美金还足够用来支付车钱。 下车之后就走进了医院，进科室的时候，护士都还认得她，毕竟在她回国之前，曾经是这里的常客，每天都要过来。 和护士们打过招呼之后，温言初就走进了科室里，朝着儿子的病房走了过去。 她有些忐忑，因为这些忐忑，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举步维艰。 但是依旧慢慢朝着病房走了过去，直到站在了病房的门口，她一瞬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几乎热泪盈眶。 多少次，多少次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时候，独自抚养儿子的时候，都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程柯和儿子，他们在同一个画面里头，就像现在这样，他抱着儿子，在睡觉。 父子俩一起沉睡着，像是最美好的画面，这样的画面不止一次在温言初的脑海中幻想过，但是现在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了温言初的面前。 她一瞬间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都是那么残忍。 如果自己不那么残忍，原本……原本他们父子两人很早就可以享受到这种幸福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我究竟做了什么？心中默念出这一句，有眼泪滴落了下来。 温言初轻轻吸了吸鼻子，发出堵塞的声音，头越发昏沉，飞行所导致的耳鸣依旧没有消失，并且堵的感觉更加厉害了。 奶包子依旧睡着，只是程柯睡得并不沉，所以轻轻动了动头，就睁开了眼睛。 睡醒时的惺忪逐渐在眼中消失，眼神变得清澈澄明的，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那个纤细的人影。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原本还是那样一个美好的画面，父子俩人都面容恬静安然，此刻却仿佛生生被打破了一般。 温言初看着程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够继续静静地站在那里。 “动作倒是很快，怎么？怕来晚了，我就会将孩子带走，让你见不到他，五年？或是更长时间？” 他张口吐出的就是冷酷的语言，让温言初的心尖颤抖了一下。 只是程柯的声音很轻，甚至语气都算不上严厉，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那么尖锐。 温言初没有说话，依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停留在儿子的脸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我理解你的愤怒，我接受你现在或者是以后对我发的所有的怒火，但是……不要在echo面前，求你了，私下里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在儿子面前，我希望，我们是一对和睦的夫妻。我想他开心。” 温言初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绵绵软软的，带着些鼻音，但是还是有着她一如往常的绵绵软软。 程柯轻轻勾了勾唇角，笑容很是讽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温言初，然后语带讽刺地说了一句，“你想他开心？你如果真想他开心的话，早干什么去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是啊，早干什么去了。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温言初竟然答不出来。 而奶包子似乎因为他们的对话声睡得有些不安稳，在程柯的怀里头轻轻动了动，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可爱的鼻音，又在程柯的怀里拱了拱，然后才醒了过来。 发出的第一句声音就是，“真好，colin你真的没有走。” 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程柯原本还布满了冷冽讽意的脸上，一瞬间柔软下去，垂眸看向儿子时，脸上就已经变成了柔和的笑容，就那么俯首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说了你乖乖睡觉我就不走的，当然不会走。不过现在你应该起床了，要洗漱要吃早餐，还有……” 说着，程柯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对儿子说道，“小西来了，我想，我们的小奶包子会不会愿意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一玩？尤其是，爸爸还从来没有去看过西雅图的太空针塔。” 温言初有些吃惊，他几乎一瞬间就收拾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只是因为儿子醒来了。他会是一个好爸爸，温言初百分之一百的不否定。 奶包子原本都还有些睡眼惺忪，可是在听到程柯这话之后，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几乎快从床上蹦跶起来，他并没有最先关注到他曾经幻想了那么多次的，像其他孩子一样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 他最先关注到的是小西来了四个字。 所以奶包子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人影，温言初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朝着他轻轻张开了手臂，“还不快过来让妈妈抱一下，宝贝。” 奶包子匆匆跳下床，穿上了鞋子，满脸都是高兴的光芒气色似乎都好了不少，他欢呼了一声，就冲向了温言初，她弯下身来接住他。 将他小小的身体搂进了怀里头，闻着奶包子身上的味道，只感觉世界都被填满了，先前程柯的那些会刺伤人的话语，仿佛伤害也都被此刻怀里奶包子绵软的身体给平复了。 他吧唧一声直接在温言初的脸上亲了一下。 “妈妈，我好想你啊。太感谢你了，colin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点都不会讨厌我。” 第三百零五章 假象 第三百零五章假象 “妈妈，我好想你啊。太感谢你了，colin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点都不会讨厌我。” 儿子的这话像是细针，在温言初的心里刺了一下，也在程柯的心里刺了一下。 原来自己的儿子一直担心会被自己讨厌，这话，的确是让程柯有点心痛。 而温言初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心痛，以前，每一次当echo提到colin的时候，她的心都会这样被针刺一下一样的疼。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她只是微微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当然，colin怎么会讨厌你，他是你爸爸。” 说完这一句之后，温言初就将儿子抱了起来。 程柯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的西装有些微微的发皱，但是依旧不影响他的英俊和优雅，他补充了温言初的话，“我当然不会讨厌你，但是如果你没有乖乖穿好自己的鞋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程柯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容，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儿子的面前，弯下身去。 这样一个男人，就这么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弯下身去，捡起地上他先前因为跑得太急而落掉的鞋子，然后站起身来，给他穿上。 温言初看着程柯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恍然，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程柯已经同意了她先前的请求，无论他们私下吵成什么样子，私下程柯怎么恨她怎么对她都好，但是在儿子的面前，他们必须是一对和睦的夫妻。 程柯现在的举动，很显然是同意了她的意见。 温言初有些感激，很感激，她就这么感激地看着程柯，只是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子身上，没有看到温言初感激的眼神。 温言初也搂紧了儿子，脸上有了笑容，起码现在，他们很好，起码儿子在的情况下，他们两人是幸福的，哪怕是装出来的，但也是幸福的。 温言初嘴唇在儿子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将他抱得更稳了一些，“哎哟哟，我的小男子汉最近肯定是有乖乖吃饭的，长胖了这么多，真是让妈妈高兴，看来你是真的有乖乖的呢，不是在电话里哄我。” 呈呈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眼睛亮过天上的星辰，非常骄傲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怎么能让你担心，我可是你的小男子汉，不过现在你有colin这个男子汉了，不会不需要我这个小男子汉了吧？” 温言初笑出声音来，“我怎么会不需要你，你是我的小男子汉，一直都是，我还等着我老了你长大了，像你小时候我抱你去公园这样，你背我去公园散步呢。” 呈呈笑得咯咯咯的，连连点头，从温言初的怀里转身看向程柯，就朝着他张开双臂去，“colin，你抱抱我吧，小西很瘦，每次抱我一会儿就会气喘吁吁的。” 程柯接过了他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还掂了几下，乐得小家伙笑得更加开心，然后程柯就抱着他朝着洗手间走去，“不过你现在应该洗漱了，换好衣服，我们带你出去吃早餐，然后带你出去玩。” “yes！”呈呈兴奋地捏紧了拳头，程柯将他放下了地来，然后问道，“不过，我们的小男子汉，应该会自己洗漱和换衣服吧？” 呈呈脸上一脸的自豪，“那是当然！我什么都会，我没生病之前，我做的早餐可比小西做的好吃多了呢！” 说着，呈呈就朝着洗手间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强调，“你们等我喔！我很快就好！” 然后就进了洗手间关上了洗手间的门，病房里头一下子就变成了死一般的静谧，就像先前和睦的气氛完全未曾出现过一样。 程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温言初，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这样沉默的气氛倒是显得更加尴尬而紧张，最终是温言初先打破了沉默。 “谢谢。”她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来。 而程柯听到她这一声就转头看向了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声音中又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谢我？谢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谢我？” 温言初垂头抿了抿嘴唇，过了片刻才说道，“谢谢你同意了我的建议。” 程柯挥了一下手打断了她的说话，皱起眉头看她，眼神中布满了不可思议，“别说得我像是一个陌生人，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也希望我儿子开心。别说得好像是你得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善意似的，你不用谢我什么。” 温言初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道，“谢谢你做了骨髓配型检查，那个很疼，所以，谢谢你。” “别说得好像儿子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可以不让我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既然知道了，我就有责任，并且，奉劝你最好不要试图阻拦我什么，温言初，你不会想知道惹毛我的后果的。如果你还想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的话，你最好不要试图阻拦我什么。” 程柯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紧紧地将手攥成了拳头，似乎在压抑什么。 温言初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拦你什么。” 说着，她抬眼看向了他，“我只是想说，骨髓配型检查很疼，你……还疼吗？” 程柯撇唇冷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都已经疼了五年了，原本以为痊愈了，原来也只是暂时的麻醉而已，然后一切疼痛依旧，我想我已经渐渐麻木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温言初。” “程柯。对不起。”她小声说出这一句，“对不起……我其实……” “你其实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其实这一次回来不是为了想要再偷一个种？然后呢？再次悄然离开，再次悄悄生下我的孩子，然后不让我知道，如果我这次没有自己发现，然后呢？事实上，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程柯究竟能承受多少，所以……当然，为了我儿子，我可以表面上容忍你，但是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了，最好这次我的配型能够成功，否则，我真的无法想象，我要和你生下另一个孩子，对那个孩子是多大的残忍，在我不爱你的情况下。” 第三百零六章 火车站捡来的 第三百零六章火车站捡来的 温言初的手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指头，程柯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察觉到了程柯的目光，温言初动作滞了一下，停下了抠手指的动作，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色是很难看的，长时间的飞行，一直不得休息，再加之这字字诛心的话语，温言初不做声，抿着嘴唇站在那里，用力咬着嘴唇里的嫩肉，倒没觉得疼，反倒是一阵一阵麻木像是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温言初轻轻动了动嘴唇，口中已是腥甜一片，嘴唇里头早已经被自己咬破，将那些血腥之气咽下，然后才微启唇瓣说道，“你……不爱我的情况下？” “难不成，你认为我还爱你么？”程柯站起身来，静静走到她的旁边去，“别骗自己了。” 事实上，究竟是谁在骗自己，其实程柯心里头很明白。 温言初唇角微微弯了一下，“随你怎么说吧。儿子快出来了。” “没这么快。”程柯冷道一声，而温言初只是微微笑了笑，她对呈呈的了解，比程柯对呈呈的了解多得多，她知道儿子洗漱的速度，而现在因为他们都在，孩子可能会更急，所以速度会更快。 所以温言初只是唇角轻抿出温柔的笑容来，看着洗手间门的方向，果不其然，啪嗒一声扭门的声音，小家伙已经从里头探出半个身子来。 “小西……”呈呈苦着脸看着她。 “我们家小男子汉怎么就不高兴了？”温言初朝他招了招手，小家伙这才整个身体走了出来，温言初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呈呈指了指自己的裤脚，“我好像长高了，裤子都短了，露出袜子来了。” 可不是么，裤腿短了一截，他的确是长高了些的，之前他倒是没发现，因为总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这孩子应该会像程柯这样高大，而不是像自己这么矮矮小小的，温言初一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手长脚长的。 呈呈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抬眼看着她，温言初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哎哟，长高了还不高兴？之前不是一直埋怨人家小约翰长得比你高么？” 呈呈搂着温言初的脖子，“也不是不高兴，但是我这是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裤子短了一截，好难看。” 程柯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就像先前和温言初的冷言相对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伸手就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又不是小姑娘，要那么漂漂亮亮做什么，不过裤子短了一截穿起来应该不舒服，先带你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去买衣服，最后去玩儿，怎么样？” “呀呼！”小家伙欢呼一声，心情好得不得了。 程柯和温言初一起带着呈呈出门，在门口就碰到了护士，护士很为难地说道，没有医嘱是不能出院的。 温言初刚想说些好话，毕竟护士们都认得她，正好怀特就过来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怀特笑了起来，尤其是呈呈脸上的笑脸，让他看了都忍不住一起开心。 自然是马上同意了夫妻俩带他出去，因为呈呈这段时间病情都很稳定，没有什么危象。 也不知道是呈呈重了还是这么长时间没抱他了所以力气不行了，温言初刚抱到电梯口，就觉得手臂一阵阵发软，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就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我来吧。” 然后一只手就抱住了儿子，稳稳当当的。 因为程柯来得急，所以还没来得及让邵翎溪联系在美国这边弄一辆车，所以一家三口打车出去，其实打车也好，程柯也不太认得西雅图的路。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程柯原本准备坐在副驾驶座位，让温言初和儿子坐后座，却是被儿子扯住了衣袖。 “colin，和我们一起坐后头吧，我想坐你们中间。”小家伙很会来事儿，然后就顺利地让父母都坐在了车后座，他坐在中间。 心里美滋滋的，左手抓着爸爸的手，右手抓着妈妈的手。 原本温言初和程柯之间就有隔阂，沉默得很，但是有呈呈在，哪里沉默的下来，小家伙一路吱吱喳喳个没完。 哪怕程柯不愿意多和温言初说什么，儿子都会不停地问他，迫使他回答一些和温言初有关的话题。 比如。 “colin，你还没和我说过，你和小西是怎么相爱的？小约翰说他父母是在飞机上认识的。你和小西呢？我每次问小西，她都糊弄过去了。” 这孩子得有多聪明，程柯忍不住挑了挑眉梢，看来儿子是真的没有遗传到半点温言初的笨，全遗传了他强大的基因了，英文说得好，中文也很溜，咬字清晰句子还很有逻辑，不会像其他同龄小孩那样前言不搭后语。他还懂得用糊弄这种词。 程柯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可不是么，她也总是糊弄我。” 儿子听起来这话无非就是父子之间一起开母亲的玩笑，但是温言初却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呈呈心思单纯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咯咯笑得开心，抓着程柯的手认真问道，“那你和我说，你和小西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不然她老说我是火车站捡来的，有时候还改口说我是发大水的时候装在脚盆里漂来的，脚盆！连脸盆都不是！” 程柯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了笑意，“唔？这两个说法听上去挺有意思的，你选一个。” 呈呈最受不了这个，小嘴一瘪眼睛亮出水光，“我不是捡来的……” “好好好！”程柯没想到他会想哭，原本想逗逗他的，赶紧乖乖服了软，“你当然不是捡来的，我和小西是怎么认识的么？嗯……就是在一个男女双方都想要找人结婚，才会去的地方，叫婚介所。然后我就看到小西了，你也知道，她这么笨，我要是不要她，当时应该也没人要她了，那哪里还会有你呢，所以啊……” 程柯的声音还在继续。 温言初一直没有做声，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听着程柯的声音低沉好听得如同淙淙的流水，带着些许的哄劝，这样低声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地和呈呈说着话。 这样就很好了。心里头那些难过，对于他那些冷言冷语的所带来的伤害，仿佛也就那么回事，那些冷言是一刀，此刻的幸福就是药。 而她，不怕疼。能好就行。 第三百零七章 小狗腿子 第三百零七章小狗腿子 听完了程柯说的当初和小西是怎么认识的之后，呈呈就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不是火车站捡来的了！也不是装在脚盆里发大水漂来的！ 他很高兴！所以他就做了一个决定！ “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去婚介所！” 在温言初和程柯看来，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温言初始终清楚，自己去婚介所遇见了程柯，是她运气够好，一生中唯一一次走运，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而在程柯目前的情绪所导致的思维看来，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不走运，就是去了婚介所，认识了温言初，爱上了这个女人，然后这么多年的伤痛。 好在呈呈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他见到爸爸，有太多想说的话题，太多想问的问题了，所以又开始自顾自地说道，“colin，小西说你姓程，可是我和她姓温，所以我的名字禾呈加在一起就是个程字，以后我可不可以不和你姓？如果我和你姓，能不能不要叫程温？好难听的说……” 程柯听着就点了点头，手轻轻摸着儿子的头，他戴着一顶帽子，因为化疗，头发都掉光了，所以都是带着帽子的，低声应了儿子一句，“程温的确是很难听，那宝贝你说说，如果和我姓，你想叫个什么样的名字？” 小家伙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就笑开来了，抬头看向程柯，“我要叫个一看就能知道我很聪明很聪明的名字，大家都夸我聪明。” 温言初在一旁笑道，“所以你就想让名字都变得聪明？” 孩子不会撒谎，果断就点了点头。 程柯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字来，“程睿。” 停顿了片刻，他微微笑了起来，垂头亲了一下儿子的脸，“睿智的睿，就是很聪明很聪明的意思，非常聪明。” 姑且不论呈呈是不是认得这个睿字，程柯这个说明就很让他满意了，非常聪明的意思！ “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叫程睿了！”儿子大概都是喜欢爸爸比较多吧？对爸爸都有种憧憬和崇拜吧？温言初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竟然就这么一分钟之内抛弃了自己用了快五年的名字…… 所以在后来的后来，呈呈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别人的自我介绍都是这样的，“我爸爸叫程柯！我妈咪叫温言初，也叫温晓西，我有好多个名字，我大名叫程睿，小名叫呈呈，外号叫奶包子，以前叫温禾呈，英文名是echo！” 那些都是后话了。 程柯和温言初带着奶包子就到了一家餐厅，看上去就非常高档的样子，接待他们的侍者是个一头金色大卷发的波涛汹涌的白人美女，一对大白兔包在侍者制服的白色衬衣里头感觉都快随时能蹦出来…… 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就翻开菜单开始点餐。 程柯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温言初，小声地用英文交代着女侍者食物的细节，不能放什么要少放什么要清淡，鸡蛋要几成熟，之类之类的细节。 很显然，不是按照她的口味，而是按照奶包子的口味和奶包子现在生病之后的饮食禁忌。 程柯的目光柔软了几分，落在温言初身上，只是当她交待完了细节转眸过来的时候，程柯已经收回了目光，只转眸看向女侍者，用英文道，“一杯espresso，谢谢。” 温言初看向他，轻轻抿了抿嘴唇，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吃点早餐么？” 程柯没有抬眸，只淡声答道，“我五年都没吃过早餐了。” 这话的确……是成功堵住了温言初想要劝他吃一些早餐的语言。温言初有些气恼，他恨她，她认了，想要怎么恨怎么说话难听，怎么骂都行，温言初觉得自己都认了。 可是他又何必折磨他自己的身体？ 所以温言初眉头皱着，心中渐渐有气恼的情绪蔓延，转头看向儿子，“儿子，说服你爸吃早餐，你就是妈咪最爱的小男子汉。” 程柯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哪里会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但儿子的确成了最好的筹码。 而儿子，是她温言初含辛茹苦养了四年多，算上在肚子里的时光，那就是五年有余，自然是听温言初的，赶紧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向了程柯，一本正经地说道，“colin，不吃早餐是不对的，身体会变差，会胃痛，一定要吃早餐的！不然，小西会不开心，小西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我身体就不好了……” 很有道理，环环相扣。非常缜密。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中有些无奈，看向温言初的时候，温言初根本就没看他，只是他不说话，呈呈倒是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怀特先生说了，我不能不开心的，对病情有影响，而且你是大人呀，大人怎么能不以身作则……” 程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就伸手招了服务员，然后说道，“给我加一份火腿蛋三明治。” 后来的后来，还出现了很多类似于‘不吃早餐是不对的’言论，呈呈根本就是温言初的狗腿子，总是一本正经地和他说，‘colin，抽烟是不好的’‘colin，熬夜是不好的’。 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温言初依旧没有看程柯一眼，不想去面对他不悦的眼神，于是伸手拿过了餐巾，细心的给儿子系上。 餐点没一会儿就上来了，程柯的确是已经没有什么早上吃东西的习惯，一杯咖啡都下去一半了，三明治才咬了一个角。 他一直目光落在他们母子身上，看着温言初帮儿子弄早餐，把鸡蛋和火腿切成小块小块的，用叉子叉好送到他嘴边去，其实呈呈自己也能吃得很好，但是只要有小西在，他就喜欢小西喂他，给他擦嘴。他享受有妈妈疼爱的感觉。 而温言初目光看了一眼程柯几乎等于没动过的三明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呈呈看懂了她的目光，又开始说道，“colin，光喝咖啡会胃痛的，你要先吃了三明治才可以喝咖啡……” 第三百零八章 教得很好 第三百零八章教得很好 最终程柯战败而归，吃掉了一整个三明治，没再动那剩下的咖啡半口，生怕只要自己一举杯，温言初一个眼神，这个小狗腿子又会开始告诉他喝咖啡的坏处。 别人四岁的孩子都没这么来事儿的，自己的儿子究竟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喝咖啡的坏处，不吃早餐的坏处，他好像非常懂…… 买单的时候，女侍者又走了过来，拿着他们的点单算着上头的总和，只是她才刚准备开始计算，呈呈就已经吐出了一个数字来。 正正好就是他们所点东西的价钱总和，女侍者还是算了一遍，发现真的和这个小男孩说的数字一模一样的时候，脸上就有了赞叹的表情，大声表扬了几句他多么聪明之类的，这才接过程柯从钱包里拿出来递过去的纸币，去结账了。 程柯也赞赏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呈呈笑道，“colin，我没有撒谎吧？大家真的都说我很聪明。” 他话刚说完，温言初就捏了他的小脸一下，“是了是了，你最聪明了，别献宝别炫耀了，我怎么教你的？” 呈呈看了温言初一眼，就乖乖吐出一句来，“胜不骄，败不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小孩子自然是想在父亲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有多聪明的，他想要程柯喜欢他，毕竟是第一次和父亲相见，他很想要得到程柯的表扬，小孩子都这个心态。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目光深沉，说不出里头是个什么情绪。说实话，他的确是很恨，很气，气自己错过了儿子的一切，以至于现在想要用各种方法来弥补。 但是扪心自问一下，儿子真的被她养得很好，教得很乖。看着她细心地喂儿子吃早餐的样子，细心地给儿子系上餐巾，细心地把东西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儿子，细心地给他擦嘴。 程柯知道，她做到了一个母亲应尽的所有职责。 她还教儿子胜不骄败不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是她一个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将孩子独自抚养长大，从每个夜里被孩子的哭闹吵醒，喂吃喂喝把屎把尿，到他蹒跚学步，到他牙牙学语。 程柯知道，自己的确是错过了儿子的一切，但他同样错过的，是她那段原本应该有他扶持的辛酸艰难岁月。 她一个人撑下来了，扛下来了，把儿子教成了现在这样乖巧听话的懂事模样。 她愿意为儿子做一切，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程柯已经变得拒绝相信一切，所以程柯其实不知道温言初是不是真的爱他，或者是爱过他。 所以在程柯看来，无论她爱不爱自己，她都是爱儿子的，因为她甚至愿意为了儿子而重新走回自己身边，明知道，会面对的是怎样的他，她还是回来了，情愿接受他的一切冷语，但是却要让儿子高兴。 所以，程柯有片刻的心软。片刻的心软让他看着温言初消瘦的脸尖尖的下巴一瞬间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他在儿子的监督下把三明治吃掉了，儿子在她的关切下吃掉了所有早餐，而她自己面前那份早餐，基本上就只动了一两口。 程柯伸手指了一下她面前的盘子，没有什么含情脉脉，没有什么温柔劝哄，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带了些命令的意思，但其实内容却是关切的，他说，“吃完。” 温言初愣了一下，垂眸看向自己的盘子，没有做声，只停顿了一会儿，就拿起了叉子，默默地将早餐都吃完。 呈呈在一旁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其实有些看出来了，小西有些怕colin，而colin听他的，但是呈呈自己，事实上是听小西的。 于是就成为了一个三角形，互相克制，都有天敌…… 一家三口已经吃过早餐，自然也就要朝着商场进发，给儿子买衣服，程柯原本准备叫车走，但是呈呈却是抓住了程柯的袖子，“colin，吃饱了我们散散步吧？小西的胃不好，吃过东西如果不散散步，她会很难受的。” 温言初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能多走，等会又喘了。” 儿子身体不好才是她首要关心的事情，而程柯看了一眼需要走一走的温言初，和不能太多运动的儿子，就弯下身来，直接将儿子抱到自己肩上坐好。 引得孩子一声兴奋的高呼，程柯指了指前头街尾的方向，“我们就走到那里，然后就打车。坐稳了。” 呈呈依旧高兴的手舞足蹈开心地欢呼着，手指着前方高喊着，“出发！出发！” 路上有行人微微侧目看着这一对中国夫妇，带着可爱的儿子，都纷纷投过来友善的笑意。 温言初温婉地笑了笑，跟在程柯的旁边，朝着街尾走去。 差不多六七百米的路程走下来，程柯的腰杆始终笔直，温言初看着父子俩人这副模样，不由得想到，难怪说父亲是孩子的天，她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呈呈开心成这个样子。 到了街尾就打了车，这次程柯没有打算坐前头了，免得小家伙又是一番说教，直接就坐到了后头，看着小家伙兴奋得泛出浅浅粉红的脸颊，显得气色很好的样子。 程柯的脸上也是笑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看着上头的电话号码，就迅速接听了，那头是怀特。 程柯面色不变，听着怀特在那头说话，“程先生，你的骨髓配型结果已经下来了，很抱歉，配型不成功，你并不是合适的捐赠人，我想，现在只能够继续等待unos那边给消息，或者，你们夫妇要考虑脐血移植了。” 程柯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怀特的电话之后，程柯就依旧带着笑容陪着呈呈玩着手心手背的游戏，听着他奶声奶气的童声说着话，程柯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 只是却是越发坚定了起来，这是自己的儿子，四年多来，他从来未能给他做上些什么的儿子。 程柯知道，自己必须救他。 第三百零九章 决定 第三百零九章决定 unos是美国的器官共享联合网络，每个需要移植的病患都会在这上面排队，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来获得合适的器官捐赠，骨髓捐赠也包括在内。 并且会按照病情的急重程度，排名会有上前，程柯以前在美国留学的，他知道unos的情况，在这上面排队的病患，排名的先后时间不是按照分钟，而是按照秒来算的。 或许旁人只早进名单十几秒，但是就能够先获得捐赠。十几秒而已。 所以程柯也清楚，如果继续在unos上面等着意味着要花多长的时间，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还要受多久的苦楚。 或许，比怀胎十月更长。有的人等一年两年都不见得能排得上。 程柯的目光朝着温言初浅浅落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温言初也没有注意到程柯的眼神，只是看着外头已经到了商场，车子停了下来，她就拉开车门下车，然后伸手牵了儿子。 小家伙想要上厕所，一下车就原地跳脚，“小西，我想嘘嘘！” 程柯付了车钱下车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眉眼弯了起来，伸手抱了儿子，“走，我带你去。” 温言初跟在父子俩的旁边，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幸福的三口之家。 只是进了商场到了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小家伙有些害羞起来了，“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大人带我上厕所了，我自己可以的。” 程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温言初在一旁已经微笑着指了指男洗手间，“那自己去，我和colin在外头等你。” 呈呈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地自己走进洗手间去了。 温言初转头对程柯说道，“他懂事早熟，很早就不喜欢大人陪着上厕所，说话利索了之后，就会开始跟我要求，不和我一起去女洗手间，要自己去男洗手间了。说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小丁丁，你要是陪他进去他会很别扭，老半天尿不出来。” 温言初微微笑着这么说了一句，程柯在一旁，脸色是淡然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来，语气也是淡然的，轻声道，“我错过了这些，也都是拜你所赐的。” 温言初知道，儿子现在不在场，他又会竖起身上所有的尖锐来对待她，所以她抿唇不再说话，等着儿子出来。 程柯沉吟了片刻就说道，“刚才，怀特给我打电话了。” 温言初心头一跳，眼角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知道怀特打电话给程柯可能会说的事情。于是转眸看向程柯，眸子里有了希冀的光，“他……怎么说？” 程柯看着她眸子里的光，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很可能瞬间就将她眸子里这些希冀的光芒扯得粉碎，程柯有了片刻的不忍，可是她总会知道的，希望到失望，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的配型，并不成功。” 他吐出这短短一句话来，温言初原本眸中的那些希冀的光芒，就那么瞬间寸寸断裂，眼睛中有了水光。 温言初猛地伸手，紧紧地攥住了程柯的袖子，她咬着嘴唇，很用力，嘴唇都有些发白，就这么抬眼看着程柯，“我们得救他……” 程柯没有做声，只是等着她接下去的话，可是温言初口中只喃喃着，“我们得救他，我们得救他……” 程柯刚想出声说句什么，温言初已经打断了他，“程柯，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也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都是为了儿子，只是我们得救他，所以就算你再恨我，我们……我们……”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程柯淡淡接过她的话，“我们也必须再有一个孩子。” 温言初听到他淡然没有温度的声音，说出了原本她想说的话，于是她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反应。 程柯忽然俯下身来，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也有这个想法，既然我们不谋而合，那就正好，为了儿子，所以除此之外，温言初你不要有更多期待，我们会再有一个孩子，我们在儿子面前会是最好的父母，但是除此之外。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什么我们。” 温言初镇定地点了点头，“好。” 小家伙已经甩着手从洗手间门口走出来，脸上依旧是笑容，他今天一直在笑，感觉笑得脸都疼了。 小家伙手上还湿漉漉的，刚刚洗完手就赶紧出来了。 温言初微微侧过头去，拇指指腹轻轻揩去眼角的细碎水光，然后就笑着回头，从包里拿出手帕来，“过来，把手擦干净。” 呈呈乖乖走了过来，举着两只小手让温言初给他擦干净，然后就牵了程柯和温言初的手，左手爸爸右手妈妈，拖着他们朝着商场里头走去。 口中欢呼着，“喔！逛街喽！” 然后，温言初和呈呈就发现，似乎根本不能说是来逛街的，起码程柯此刻的表现让母子俩认为这绝对不是来逛街的。 真要用上一个词，可以说得上……是扫荡。 真的就如同扫荡一样，他们走进一个童装店之后，程柯就朝着一个衣架走去，上面挂了一排男款童装，程柯走过去，伸手从那一排童装上扫过，然后就转头用英文对营业员说道，“这些，每样每个码子，都包一件给我。” 如果这就是结束，那就错了，程柯依旧朝前走，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着英文，都是很简单的语句，“还有这些，这些，那边那些，门口旁边那排衣架上的那些……” 到最后他就只用了一句简短的话来概括，“你们店里所有的男款童装，每样每个码子都包一件给我。” 呈呈看着父亲这个样子，于是……就和温言初站在门口，然后轻轻扯了扯温言初的袖子，小心地抬眼问了一句，“小西，colin会不会有些……太疯狂了？我穿不了这么多的衣服，我总是在医院……” 温言初静静地看着程柯穿梭在童装店里头，眼神也很静，就只是这么看着看着，然后紧紧握了儿子的小手，“他不是疯狂，他只是，想要给你他没能给你的一切。colin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第三百一十章 坚持 第三百一十章坚持 温言初知道程柯有多爱儿子，从他看着呈呈时的每一个眼神都不难看出来，所以她也知道，程柯这并不是疯狂，他只是疯了一样想要弥补他曾错过的属于儿子的一切，错过的那些呈呈还小小的时候，慢慢长大的时候，那些他未曾见过的一切。 所以温言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程柯对营业员说出他所要求的，然后将象征着身份的黑色的卡片递给营业员结账，并要求将这些东西直接送去医院呈呈的病房。 程柯从店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就抱起了儿子，看着儿子漂亮的小脸，亲了一口，“爸爸还想带你去很多地方玩，所以不能花这么多时间在购物上，衣服就都买回去，你慢慢试，喜欢哪件就穿哪件吧。” 呈呈有些回过神来，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小孩子都是童言无忌的，所以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在银链子上头的那枚戒指，“难怪你会给小西买这么大的戒指，colin你这么有钱……”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你好好治病，健健康康长大，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 呈呈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赶紧摇了摇头，用力摆手，“不要不要，我会好好治病争取健康长大，但是我不要多多的钱，多多的钱好危险。” “危险？”程柯只当又是儿子巴拉巴拉的童稚之言，所以也就继续说道，“有多多的钱就可以买所有你想要买的东西，怎么会危险呢？” 呈呈点头表情很认真，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戒指，“小西以前一直戴着这个戒指，但是因为这个戒指值很多钱，有一次，有坏人抢劫想要抢小西的戒指，小西怎么都不肯给他，手指都被弄骨折了，怀特先生后来说，当时要不是警察来得早，那个坏人还想砍掉小西的手指！我一直在医院，医院里很安全，我又是小孩子别人不会多想，小西才同意了怀特先生的意见，让我带着这个戒指呢。colin，你也要注意安全，有钱真的很危险！” 程柯听着儿子说出这些话来，他知道，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他眉头皱了一下，心尖又是一阵刺痛，忍不住侧眸看向了温言初，温言初脸上表情平静，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呈呈的语气都有些小小的激愤了，温言初担心他情绪太大，所以才温声哄了一句，“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小家伙倒是记得够久的。”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程柯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果然，无名指的侧面有一道很细的长长伤口，那是温言初当初手指骨折做内固定手术的时候所造成的。 程柯的心里头一阵阵的刺痛，他是知道的，美国一些街头混子，有的毒瘾在身，有时候会做很恶劣的事情，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了个戒指这么搏命？要是警察没来，怎么办？” 他的声音中并没有之前的冷意，让温言初愣了一下，她抬眸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后来警察和我说，那个劫犯是逃犯，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的，事后想想还是挺怕的，当时要是我真有什么事儿，奶包子就……” 原本温言初还没注意，可是这下却是发现她越说，程柯眸子里的目光就越深沉，静静地看着她，但是对视着他这样深邃的眼眸，感觉像是看着黑洞一般。 所以温言初轻轻摆了摆手，“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小家伙还一直记着，所以他的价值观里就总觉得有太多钱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程柯想到，如果自己当时真的只是个一穷二白的陆程柯，说不定现在自己和她的日子平淡安宁又甜蜜。 程柯的目光又忍不住朝着温言初的手指看了一眼，呈呈似乎注意到了程柯的目光，只是他并不知道程柯心中所想，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colin，别人的爹地妈咪都有戒指，小西的戒指太危险了，你再给小西买一个吧？你们一人一个，小西的手指已经好了喔！完全好了喔！可以戴戒指的。” 温言初目光微微愣了一下，倒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心眼这么多，她转眸看向程柯，就看到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垂眸看着儿子，然后点了点头，低沉好听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来，“好。” 说着就抱着呈呈继续朝前走去，笑道，“不过现在，要带我的宝贝儿子去买玩具了，呈呈喜欢什么玩具？飞机还是汽车？” 别说只是玩具的飞机还是汽车了，此刻恐怕温禾呈要说真的飞机和汽车，程柯都会毫不犹豫的买买买。 温言初只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儿子早熟，已经按照她的教育懂事了，被程柯这么惯着，肯定会被惯坏的。 玩具店倒是没有被程柯承包下来，他只是由着孩子去挑选自己想要的玩具，并且限定了数量，只有十个。十个玩具，不管是遥控飞机汽车这种大玩具也好，还是魔方这种小玩具也好，一共就只有十个，选好十个他就结账，并且只给呈呈半个小时的时间挑选。 这倒是和温言初的预期有所差别，看着儿子在玩具店里头欢腾着。 温言初侧目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把所有玩具都买回去给他。” 毕竟刚才买衣服的壮举，温言初已经见识到了。 说完这句，温言初就有些后悔开了话头，说实话，儿子不在的情况下，和程柯对话不是什么好事，温言初几乎能够猜到程柯将要说的话会是多冷的语气。 只是他冷淡的话语却没有如期而至，温言初只听到他的声音很平静，依旧是那样低沉磁性带一点沙哑的声线，低声说道，“衣食住行都可以不亏他，但是玩物丧志，所以还是要让他知道，玩，是有限度的。如果这里是书店，他想要买多少我都不会介意。” 他平静的语气让温言初稍稍松了一口气，于是才接了话，“嗯，所以以前我一个月只给他买两个玩具，玩坏了再买新的，所以小家伙很明白这个，很有自制力。” 说完这句，温言初就没再做声，也没听到程柯给什么答复，所以她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玩具店里头认真挑选玩具的儿子身上。 然后温言初就听到了程柯平静的一句话，一句话就肯定了她这几年独自苦苦支撑的坚持。 “你，把儿子教得很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电话 第三百一十一章电话 看着儿子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是怎么样的性格，怎么样的懂事，就不难看出母亲的教育如何。 本来就是这样的，由小看大。所以姑且不论温言初作为一个妻子有多失败，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是成功了的。在儿子面前，她是很有原则的，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她可以很迁就，很宠他。但是一些原则上的事情，她不会妥协。 就如同儿子先前飘飘忽忽洋洋自得的时候，她会提醒他，让他记得胜不骄败不馁。 但是她也是那个会服侍儿子吃早餐的母亲。 她把儿子教得很好。这一点，程柯毫不否认。 温言初微微笑了一下，对于他这句肯定，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推托，所以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就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不想我的孩子，过我小时候那样的生活，不想我的孩子，有我母亲那样的母亲。” 程柯的声音里头又多了几分疏淡答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已经让呈呈过上了某种程度上的你小时候的生活，原本，他值得更多更好的。” 温言初明白他的意思，孩子最需要的是完整的家庭，而她，没能给。 所以温言初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手机倒是在口袋里头震动了起来，温言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就看到了上头的号码，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着片刻的迟疑，但还是划动了屏幕接听了起来。 接起来就听到那头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但是却刻意压抑着其中激动的声音，“小西吗？” “嗯。”温言初轻轻应了一声，那头是易泰然，她其实不太明白应该怎样更好地和自己这位血缘上的父亲交流。 毕竟，三十年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对于和父亲交流这个方面，她很生疏。 易泰然在那头继续说道，“小西啊，我问了嘉泱才知道，你……去美国了？” “嗯。”温言初依旧是轻轻嗯了一声以作肯定的回答。 易泰然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温言初这样简洁甚至算得上是淡漠的回应而不愉快，易泰然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问了一句，“嘉泱说……你在美国有个儿子，是真的吗？” 温言初手一抖差点没握稳手机，心里头有些微微的慌乱，她其实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程柯都已经知道了，邵翎溪也已经知道了，那么程嘉泱和陆曼知道，其实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温言初一直太关注于程柯了，就暂时忽略了这件事情，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无论她和程柯之间怎么样，法律上来说，她现在是程柯的合法妻子，那么陆曼和程嘉泱就是她的公公婆婆。 程柯都愤怒成这个样子了，她不难想象原本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她的陆曼，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温言初难以想象，只觉得有些头疼，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根本是不可能一番风顺的，但也没想过会波澜壮阔成这个样子。 “小西？”易泰然没等到她的回复，所以就这么叫了她一句，语气中带点疑惑。 温言初这才轻轻应了一句，“嗯，是真的。” “阿柯现在和你在一起吧？也和孩子在一起吧？” “是的。”温言初完全按部就班的一问一答着。 易泰然在那头一下子就有些语无伦次地激动起来了，“我能见见他么？我……那个……其实……我觉得……” 他一句话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小西，我能见见你的孩子么？” 人老了都是这样，喜欢小孩子，而易清州又半天没个动静，一副打光棍孤独终老的意思，想要抱孙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而且易泰然向来开明豁达，也不想逼迫儿子什么。 但是现在，自己有女儿了，更让他高兴的是，女儿还有一个儿子。 从血缘上来说，他有外孙了！易泰然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当初温言初走了，他还没来得及认回她，就已经让易泰然心里一直梗着。 而现在，简直都要喜不自胜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也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机会再说吧，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易泰然只要得了她这句话就够了，在那头连声应着，“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那先这样，那我先不和你说了！” 温言初应了一声，就听到那头传来了易泰然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也有外孙了……” 然后那头就挂了电话戛然而止，温言初眉头依旧是紧紧皱着什么话也没说。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没过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而小家伙已经从玩具店里头走出来了，抬眼看着程柯，“colin，我已经选好了，只是，没有十个那么多，我玩不了那么多玩具，就只买五个可以吗？” 程柯点了点头，唇边挂起微笑来，“当然可以，你高兴就好。” 说着就跟着他进去结账，提着买给他的玩具出来，倒不是什么大玩具，反而都是一些小东西，魔方就买了三个，一个最基本的，一个大的，还有一个多面体的魔方，看上去就非常困难非常考脑子的样子。还有九连环，一套小小的松木质地的国际象棋。 这就是他选的全部玩具，一共五样，让程柯不由得觉得，或许就算让他买多多的玩具，这个孩子也不会玩物丧志。 所以程柯还是返回玩具店里头，买了一个大大的遥控车给他，作为给他的奖励。 当然，孩子还是很开心的，“这个玩具车比小约翰的那个大多了！他一定会很羡慕我的。” 只是呈呈很快就注意到了温言初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于是才试探性地小心问了一句，“妈咪，我可以玩这个玩具车么？” 他不喜欢温言初不开心，所以如果自己贪玩会让她不开心，他就不贪玩。 温言初听到儿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嗯？当然可以，我的小男子汉，咱们买完东西了，现在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原本以为儿子会兴高采烈地答应，小孩子毕竟都喜欢游乐园，但是呈呈却是摇了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程柯和温言初，伸手牵了他们，“colin刚刚答应了我的，要买戒指，你们要戴戒指才行，别人的爹地妈咪都有戒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戒指 第三百一十二章戒指 街边就有一间卡地亚。从百货商店出来之后，程柯直接带了妻儿走了进去。 温言初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其实心里头有些忐忑，也有些高兴，陆曼送的那套珠宝里面有戒指的，只是她和程柯谁都没戴，两枚戒指都和那套珠宝一起放在家里头的柜子里。 并且当程柯发现了儿子的存在，态度一下子跌入冰窖之后，温言初也没报什么能在和他戴上婚戒的奢望了，只是程柯会对她有情绪，但是对儿子，是完全的没脾气，就像是所有情绪的线条在面对儿子的时候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呈呈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珠宝店里头没什么客人，走进珠宝店的时候，就有营业员接待了他们，亲切地问着他们的需要。 “婚戒。”程柯淡淡吐出这个单词。 接待他们的营业员是个有着浅巧克力色皮肤混血女人，眼睛深邃鼻梁高直非常漂亮，听了这话之后，心中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个小男孩不难看出是他的儿子，长得太像。 而带着儿子来买婚戒，儿子都这么大了夫妻俩才买婚戒，的确是……挺奇特的。 但是依旧是服务态度很好地给他们推荐起来，一连推荐了好几款，温言初有些眼花缭乱，珠宝柜台里头的灯光总是特别耀眼，她其实也没认真挑选。 戒指这种东西，总归都是好看的，哪怕样式简单的，又或者是花样繁复的，都是好看的。 只是，如果是在感情幸福美满的情况下，挑选起来，每一款都好看，可是在她现在和程柯的感情关系，使得她看上去，仿佛每一款都一样。 倒是奶包子在旁边一直不停地高兴着，指着这个也说好看，那个也说好看，像是恨不得把这些都套到妈妈的手指上去一样。 程柯微微笑着，轻轻搂着自家的小少爷，认真问了一句，“那宝贝，你觉得哪个最好看，我们就买哪个，好不好？” 营业员更费解了，选戒指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妻子觉得哪个好看就买哪个么？ 温言初在旁边，其实情绪倒还好，只看到奶包子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款样式简单的指环，“这个好看，不会有太大的宝石，也不会很危险了。”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就看向了营业员，递出卡片去，“这款，一对。谢谢。” 营业员接过了卡片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哪有人连试都不试一下效果也不试一下尺码就直接说买的？于是营业员说道，“好的，只是……请先试一下吧？确定一下尺码才行。” 程柯没做声，只将手放到柜台上去，也没看温言初一眼，温言初默默地将手放到了柜台上。 营业员这才拿出了不同尺码的指环来，套上温言初的指间，试着尺码。 温言初手指很细，因为瘦的缘故，一连试了好几个圈都太大了，松松垮垮的，直到试了个比较小的号码才算是合适。而程柯倒是简单，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是很正常的尺码，稍偏小一个号。 试好了号码之后，营业员就去开单结账了。 程柯依旧在柜台前坐着，怀中抱着奶包子，温言初坐在他的旁边。 结完账之后，程柯就拿过了那枚男戒，套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将女戒推到了温言初的面前。 温言初默默拿过了戒指，套进了自己的手指，呈呈看不懂父母之间这些汹涌的暗流，只是看到父母终于戴上了戒指，他高兴得很。 今天都一直很高兴，只是呈呈太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实话，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去游乐场了，他有些累了。 于是从珠宝店出去的时候，温禾呈就轻轻搂住了程柯的脖子，将脑袋搁在程柯的肩膀上，声音弱弱地对温言初说道，“小西，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好不好？我有点累了……” 温言初马上就伸手探上了呈呈的额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转头看向程柯，“呈呈有点低烧，我们回医院吧。” 程柯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不舒服怎么不说呢？” 呈呈依旧搂着爸爸的脖子，“今天是第一次爸爸妈妈一起带我出来，所以不舍得太早回去。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担心的。” 孩子的话非常懂事，让人哪里还生得出一丝责怪的意思出来，程柯只是抱紧了儿子，儿子小脸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缓缓闭上，似乎是真的累了，只是让程柯吓坏了，只以为他是昏过去了。 马上侧头看向温言初，“言初，去叫车！” 言初匆匆走到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程柯才将儿子身体放平在怀里，“他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温言初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眼神温柔，“他没事，只是睡着了，小家伙睡觉很沉，而且困来如山倒的，不用担心，他就是累了。” 程柯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儿子睡着了，车上死一样的沉寂。 程柯没有冷言冷语，因为担心儿子会被吵醒会听到，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不说，温言初自然也就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安安静静的。 车子一路朝着医院开了过去，停在了门口之后，程柯就将儿子轻松地抱了起来，下了车，侧目看了温言初一眼，低声道，“钱包在我裤子口袋，拿出来。” 温言初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哦。” 说实话真要她来付钱，她的钱包里除了一些人民币也没有任何外币了。 手轻轻伸进他的裤子口袋里，口袋不算太浅，伸进去的过程甚至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腿部的肌肉线条，温言初赶紧拿出了他的钱包来，从里头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司机，司机还准备找零，程柯已经轻声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然后他也没要回自己钱包，抱着儿子就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温言初依旧跟在他的后头，就像是不管怎么样，她也会继续这样跟在他的后头一样。 将儿子放回病床，程柯给他轻轻盖好了被子安顿好了之后，转头看向了温言初，“走吧，我们谈谈。”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家 第三百一十三章家 “走吧，我们谈谈。” 程柯静静说出了这一句之后，就先走出了病房去，而温言初，只是朝着病床上的儿子看了一眼，然后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顺带轻轻拉上了病房的门。 转身就看到程柯正站在前头的地方和怀特说着话，她赶紧走了上去，就正好听到怀特说道，“配型不成功的消息，我很抱歉，只是我想，为了echo，你们夫妇应该想想别的办法了，echo的病情不够严重，在unos上的排位也并不靠前，所以，我认为你们应该想想别的办法了。” “谢谢。”程柯淡淡说了一句之后，就问道，“他好像有些低烧，没有关系吧？” 怀特微微笑了一下，“应该是今天太累了，而且echo今天情绪肯定很激动，所以才会这样吧，没关系，我会注意他的，请放心。” 程柯这才点了点头，温言初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和怀特轻声打了句招呼，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说上句什么，程柯已经和怀特道别，“那就麻烦你了，怀特先生，我和我妻子，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怀特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走进echo的病房去。 而程柯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温言初，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他一语不发走在前头，温言初就一语不发地跟在他的后头，朝着外头走去，说实话并不知道程柯打算带自己去哪里，但是看起来，他是想要离开医院的。 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程柯直接把她塞上了出租车，就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车子已经朝着酒店开了过去，温言初皱眉问了一句，“如果你要和我谈什么，现在可以说的。儿子已经睡着了，他不会听到，而我不想离医院太远。”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有什么情况，医院会打电话过来的。” 说完这句，程柯的目光落在她眼眶下浅浅的阴影上，“你一路也没睡觉吧？先去酒店休息一下，醒来了过来陪儿子吃晚餐。” 温言初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也察觉到了他面容的疲惫，先前在面对儿子时似乎还好，但是现在，看上去就憔悴了好多。 他昨晚陪儿子睡了一晚，其实还算好，只是精神上，的确疲惫，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的事情，多少会有些疲惫。 温言初俯身上前一些，然后轻声对司机用英文说出了另一个地址。 转头回来就对程柯说道，“去我那里吧，我那里离医院也很近。” 程柯片刻没有理解温言初的意思，于是低声问了一句，“你那里？” 温言初点了点头，“嗯，我家。呈呈是在西雅图出生的，我买了个房子，在他还没有生病的时候，我们是生活在那里的，我想……” 温言初舔了舔嘴唇，目光看着程柯，低声说道，“我想你会想去看一下，有很多呈呈的照片，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程柯唇角浅浅勾了一下，笑得浅淡而苍凉，“是啊。我现在，也就只能去看一下了。还能做什么呢。” 错过的，都已经错过了。 温言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车上又是一阵沉默。 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开到了温言初所说的地址，是一座不错的房子，在美国其实房价不像中国那么离谱，只是房子没有多大的院子，两层楼的小洋房，算不上大，但是还算精致。 温言初先走向了大门，蹲下身来，掀开了门口的地垫，从底下摸出一片钥匙出来，她这个动作让程柯忍不住皱了眉头。 虽然某些程度上来说，美国的治安相对好一点，但是她是个遭遇过抢劫的女人，竟然还这样大摇大摆的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垫下面？ 温言初倒是没有注意到程柯的表情，只是拿起了钥匙吹了吹上头的灰，然后打开了门。 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很重的灰尘味道，温言初留着这片钥匙在地垫下面，也是为了方便清洁工过来打扫，她一直有支付清洁工的钱。 不为别的，只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回去了，呈呈又住在医院，起码，这个地方应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样起码她还可以认为……自己是有一个家的。就在这里，就在西雅图。就在这所小房子里。 程柯站在门口片刻，才走了进去。 里头的装潢是很简单的那种，开放式的客厅和厨房还有餐厅一体，沙发是田园碎花的风格，看上去很是温馨，落地的台灯，木制的地板和楼梯，一楼是起居室还有呈呈的房间，是因为担心呈呈上楼下楼容易摔倒。 二楼是温言初的卧室和书房。看上去到处都井井有条，也很整洁干净。 程柯站在客厅里头，目光浅浅地打量着房子里头的布置，原来这五年，她就生活在这里，这座房子里头，她一直生活在这里。 程柯甚至能感觉得到，这个房子里头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她的痕迹。 玄关的鞋柜上，电视柜上，还有墙上钉着的置物架上头，都是一些小玩意，小小的陶瓷玩偶，又或者是个奇形怪状的雕像，她一向喜欢这些东西，以前还没和他结婚的时候，景苑她租住的房子里头，就是到处摆放着这些小玩意。 她喜欢这些小玩意，都不是很值钱，但是她很喜欢。还有沙发旁边的小小书柜里头放满了她的书籍，上面几层是中文书籍，下面几层是英文原文的书籍，大多都是和经营管理还有策划类有关的专业书籍，也有些杂志和育儿书籍。 她书柜的旁边是另一个小小的书柜，就三层，是呈呈的书柜。书柜上还摆着几个相框，上头都是孩子的笑脸，有还是婴儿时的样子，也有会走路时的样子，小小的相框里头盛着孩子的笑脸。而书柜里头，都是一些童书，也有世界名著。外国世界名著，还有中国的四大名著。 书堆得满满当当的。程柯走了上去，伸手轻轻拿起了一个相框，相框里头的孩子没有穿衣服，躺在一张毛茸茸的白色毯子上，手抓着小脚，四脚朝天的样子，小丁丁也一览无遗…… “那是呈呈一百天的时候照的。”温言初去厨房烧了热水之后，走出来就看到他目光痴痴地看着儿子百日照时的样子，“我房间还有儿子的相册，你……要看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给我滚 第三百一十四章给我滚 “我房间还有儿子的相册，你……要看吗？” 温言初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目光希冀地看向了程柯，她知道程柯怨恨他错过了这一切，所以她想尽可能的弥补，让他知道儿子这五年的成长经历。 程柯没说话，目光甚至都没有从百日照上挪开，只是点了点头。 温言初兴冲冲地上楼去了，没一会儿就捧了一本大大的相册下来，程柯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中依旧拿着那个小小的相框。 温言初在他身边坐下来，感觉到他似乎终于没有再那么继续的释放冰冷，所以她有些长长松了一口气。 翻开了相册，第一页的第一章就是一个皱巴巴红红的婴儿，眼睛是一道缝，没有睁开，也没有什么眉毛，就连鼻梁看上去都看不出个高直的感觉来。 “这是呈呈出生后四个钟头时的样子，七斤三两，手长脚长的，个头不小，生他下来真是快要了半条命。” “这是呈呈出生后第一天的样子，后面这些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其实当时每天我都有拍很多，只是挑选了比较可爱的冲洗出来了。” “这是一个月的样子，已经长开了一点点了。” “这是……” “这是……” 程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相册上的照片，看着她指着照片的手指，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他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只有温言初那种特有的绵绵软软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在整个空间里头流淌。 时间也就这么静静地流淌，不知不觉，一本相册就翻完了。 又重归沉默，温言初轻轻舔了舔嘴唇，指了指楼上，“我……电脑里面还有很多呈呈的照片，如果你想看的话……” 如果此刻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场，都能够察觉得出来温言初的态度有多么卑微，只是温言初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微，她总是会想到五年前自己对他说出那些话时候的样子。 他当时的样子，就是那么卑微，卑微到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不要离开。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报应，那么温言初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吧，这应该就是现世报。 程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抽出了一小张儿子周岁时照的艺术照片，放进了口袋里头去。 然后他才看向了温言初，“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温言初轻轻合上了相册，应了一声，“好，我们谈谈。你想和我谈什么。” 她强忍着想要将手指绞在一起，抠自己手指甲的意图，紧紧咬着嘴唇，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程柯接下来会说什么，或许又会是一些冷言冷语，她已经默默地在心中做心理准备。 而程柯只是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眉头轻轻地皱着，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的骨髓配型失败了，怀特说我们最好另想办法，unos那边不是总能有好消息的。所以，脐血移植是最好的选择。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当时才会回国去，当时才会选择要留在他的身边，她一直知道脐血移植的好处，并且不用守着unos那边飘渺的希望。 “所以你也知道，我和你必须再有一个孩子才行。无论你有多不乐意也好，无论我有多反感也好，我们都必须有一个孩子。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个。” 温言初依旧是轻轻点了点头，对了，就是这样，他又开始竖起他身上的锋利，言语中的尖锐又开始渐渐浮现了。 然后程柯就说出了一句话来，就只这么一句话，几乎就能够瞬间击垮她，就只这么一句话而已，就足够让温言初一生铭记，足以让程柯悔恨终生。 他看着温言初的眼睛，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倒没有很冷，只是平静，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说道，“所以，三千万，够吗？” “什……什么？”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有些滞了，就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盯着上头那枚戒指，再次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程柯没有看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每说一句他都心如刀割，但是还是平静地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我是说，当初你拿了一千五百万离开了我，独自生下了孩子，独自抚养孩子五年，这一千五百万让你做出了这些，你想要离开我的世界。那么，这一次，我给你三千万，你给我再生一个孩子救呈呈。无论你有多不乐意也好，或者是我有多反感也好，起码这样，能让我们心里都感觉到舒服一些。” 三千万。 这就是她为他再生一个孩子的价值。温言初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破成一块一块的，不停地朝里漏风，恐怕永远也补不好了，恐怕永远也补不好了。于是有液体从眼睛中砸出来，温言初听着这啪嗒一声，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 她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过身面对程柯。 “我在你的眼里，我和你在生一个孩子的价钱，就是三千万而已么？”说着，温言初就笑了起来，很大声，歇斯底里地笑着，她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疯狂，就像是疯了一样。 大声地笑着，原来人伤心到绝处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情绪，真的不会是哭泣。 而是像现在这样，眼中流着泪，心中滴着血，脸上却是笑容，这才是绝望。 温言初的动作有些木讷，像是因为这一些话，她的动作都变得迟滞起来了。 就只这么抬着手，用力地，扭着手指，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然后用力地甩向程柯。 她一直以来从和程柯认识开始，都没有过什么大喊大叫的时候，可是此刻，她就这么大声地对着程柯吼道，“给我滚出去！你为何不干脆让我自己来完成这些事情算了？！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自己来承担这些算了？你为什么不干脆从我回去找你的时候就不要接受我！你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让我一直在地狱里煎熬算了？你这样把我拉出来了，又再把我推进去，算什么？程柯，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心么？你们不是都这么问我，问我温言初这样残忍地伤害了你，究竟有没有心么？那我现在问你，你有没有心？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我为了什么要离开你？你想过没有？你不是一直不想听我解释么？你不是一直不想从我口中听到任何解释么？那么，好，程柯，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听到我任何的解释。你就祈祷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因为无论你知道了什么，再来悔恨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今天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给我滚！！” 第三百一十五章 怀孕 第三百一十五章怀孕 温言初歇斯底里的样子让程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来没有看过温言初这个模样的他，自然清楚是得多大的心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明明应该是有报复的快感才对，可是此刻程柯只觉得心里头似乎难受得无以复加，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他的心抽痛得厉害，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 那枚她才刚戴上没多久的卡地亚戒指，和他手上的正好是一对，此刻就落在沙发上，程柯拿了起来，抓在手上垂眸看了一眼。 “你冷静一点。”他低声说了一句，眉头皱着，语气也是冷冷的淡然，虽然听着她话中的内容，太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是此刻她的激动情绪才让程柯有些不太放心。 “冷静？”温言初轻轻笑了一声，她的脸上依旧是蔓延着眼泪，但是唇角依旧是笑容，她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滚出去。我要你给我滚出去。” 她已经没有了所有的友善，现在心里头的痛终于蔓延成了愤怒，怒不可遏地想要他赶紧离开。 程柯眉头紧紧皱着，并没有站起身来，只轻声说道，“你可以扔了戒指，但是法律上来说，我是你的丈夫，你没有权力赶我出去。” “中国法律承认我们的婚姻，但是这里是美国，所以我让你滚出去，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滚出去！” 温言初从来不会这样牙尖嘴利，但是此刻显然是气急了，什么都顾不了了，于是她直接伸手去扯了程柯，“出去！” 她像是忽然就爆发了巨大的力气，直接将程柯从沙发上扯了起来，然后推到了门口玄关处去，然后一手扯开了门，用力将程柯推出了门去。 程柯站在门口，眉头轻轻皱着，她忽然这样生气的情绪，让程柯有些讶异，心里有些疼，可是，却仿佛能够感觉到，她是在乎的。 程柯听着门砰一声被关上的声音，然后里头就马上传来了一声坠地的声响，然后再无声响。 他眉头皱了一下，心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低声叫了一句，“言初？”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任何声响，并且他甚至没有听到她走回去的脚步声，因为大门就是一个木门而已，并没有太好的隔音效果，他理应能够听见的。 可是他什么也听没见，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心中有些无来由地慌乱，“言初？你还好吗？” 说着，他就伸手轻轻去扭门，里头并没有锁上，门把手一扭就开了，程柯眼睛里就映入了这样一副画面，鞋柜被撞得有些歪了，她的身体歪倒在地上。 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发白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双目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程柯就那么一瞬间忽然就愣住了，“言初！” 他低声惊呼一句，然后就马上冲了上去，伸手探了探她脖颈的脉搏，然后马上抱起了她关上门冲了出去。 上出租车之后，司机也看出来情况紧急，所以车速开得算快，很快就抵达了医院。 到了急诊，温言初很快就被送去做一系列检查，抽血之类的，医生向程柯询问病情病史的时候，程柯甚至什么都答不上来，她这五年生过什么病，他全都不知道。 于是只能安静地等待检查结果下来，温言初躺在病床上依旧人事不省，程柯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出了那一枚先前她扔过来的指环，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头。 医生依旧在给温言初做着检查，一边问着程柯，“她是怎么晕倒的？是突发的还是经常性的？” “突发的。”程柯吐出这个词来，然后就没有做声。 “是因为什么原因？”医生又问了一句。 程柯眉头皱着，反问一句，“这个难道不是应该你来告诉我吗？” 他语气算不上太好，所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紧接着说道，“抱歉，我不该这样说话，我想……应该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吧。当时，我们正在吵架。” 医生很显然接受了他的道歉，掀起了温言初的衣服露出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准备按压指诊看有没有腹部肿块之类的，只是衣服才刚刚撩起来，她的小腹上一道疤痕就露在了视野中。 医生皱眉看了一眼那道伤疤，忍不住说道，“剖腹产的伤疤？这么长？” 照理说剖腹产的伤疤是不会这么长的，程柯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皱眉起来，忽然想到温言初说过的儿子手长脚长个头不小，生他的时候要了她半条命。 他想细问些什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医生已经走了进来，他是这个正在给温言初做检查的医生手下的实习生，此刻手中正拿着一叠病历，都是温言初的病历资料，“我在系统里找到了病人的资料，显然她以前是在我们医院治疗过的。” 这个实习生显然是对正在给温言初做检查的医生说的话，然后就看到了程柯，问道，“这位是？” “病人丈夫。”医生答了一句就接过了他手中递过来的病历，看了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实习生又递上了一张，“这是刚刚送去的血检结果，病人怀孕了。” 医生眉头皱了起来，吩咐了一句，“把ct取消，预约个b超。让妇产科的人过来接手吧。” “她已经怀孕了吗？”程柯听了他们的对话，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样问了一句，再看向床上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难怪她会说什么，干脆就让她自己来承受一切就好了之类的话，她或许……又是早知道已经怀孕了的吧？ 医生已经转身准备出去，一边朝外走一边对程柯说道，“等会妇产科的人会下来详说，只是……你一个做丈夫的，怎么会连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 这话问得程柯哑口无言眉头紧皱，医生已经走出门去，还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恭喜。” 程柯却没法接受这一句恭喜，不知道以什么心态来接受。诊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程柯走到床边去，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忍不住伸手轻轻撩起了她的衣服，看着她小腹上的那道疤痕，程柯的记性是非常好的，所以他猛地就想起来了，她回国之后和自己的那几次亲热，似乎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光线，并且只要他的嘴唇一往下，她就会挣扎……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当时 第三百一十六章当时 妇产科的医生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接手了这个病例。 妇产科的医生是个看上去四十岁的白人女性，一头褐色的卷发，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温言初的病历，眉头轻轻皱着，“温？” 她看到了病床上的温言初，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一个称呼，显然是和温言初认识的。当初温言初就是在这里生产的，正好就是受这位主治医生的诊治，并且其实这里毕竟是美国，白人和黑人很多，相对来说，她接诊的黄人女性很少，再加之当初温言初的情况凶险，所以她对温言初有着印象，更何况手中拿着温言初在医院系统里头的病历，上头主治医生一栏里头就是她的名字，所以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主动要求过来会诊的。 她看了一眼血检单子，就转头让人推b超机进来，然后关上了诊室的门。 看向了程柯，她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米勒医生，是温的主治医生，请问你是？” 程柯眉头依旧是轻轻皱着的，听了她这话，也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她丈夫。” “丈夫？”米勒似乎有些不解，这样反问了一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所以她马上礼貌地说道，“抱歉，无意冒犯，只是……呃，温当初来这里生产的时候，抱歉，我没有见过你。” 程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话，只说道，“她，情况怎么样了？” 说完这一句，米勒医生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温言初，然后指了指门外，说道，“我们出来谈。” 程柯跟着她走了出去，诊室的门一关上，两人站在门口，米勒医生就对他说道，“你知道她之前的情况吗？” 程柯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米勒相信他的沉默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然后米勒就翻了翻病历，低声说道，“我相信你需要了解一下，当初温来这里生产的时候，情况是很凶险的，这是她的病历，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讲一下吧？” “麻烦你了。”程柯吐出这一句，听到情况很凶险这一句，他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说着米勒就已经翻开了病历，看着上头的记录轻声说出了一个日期，那是四年多前的一天了，并且程柯知道，那一天，是呈呈的生日。 米勒医生低声说道，“在那之前温一直都是在我们医院做孕检，所以这边我们也有她所有的孕检结果的详细记录，这天她开车抵达医院，抵达医院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病人入院时，主诉已经开始阵痛，频率是十分钟一次，所以安排了她进产房待产，只是她宫口始终开不全，阵痛折磨得她也渐渐没有了体力，并且胎位不正，孩子脐带绕颈四周，加之体力的流失，难产。” 米勒停顿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才是当时事情的凶险之处，所以她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于是进行剖腹产准备，我是主刀。宫腔打开直至孩子取出的时候，都是很正常的，孩子健康体重八磅，只是产妇突发大出血。情况非常凶险，她几乎将她全身的血液都流失了一边，原本最坏的打算是切除子宫，虽然是最极端的做法，但是为了保住生命，最坏情况也就只能这样了，但是我认为产妇还年轻，于是做了填塞止血，如果没有效果，再做切除。填塞止血起了效果。保住了子宫。这是温的病史。” 说完这么长长的一段，里头甚至很多的单词，程柯都很少听见过，有时候在一些书籍上看到过一两次，倒是有印象，所以对医生说这一段话里头所表达的意思，他还是能够理解得清楚的。 于是程柯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竟是破水了之后，自己开车来医院待产的……阵痛了很长时间，生不下来，剖腹产大出血。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难怪她会说，为了生下呈呈，她没了半条命。 程柯的眸子中有水光渐渐浮现，像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而她是独自一个人承担那一切的。 虽然心里头多少次想叫嚣着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自己选择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难受了起来，心里头一阵一阵痛了起来。 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而米勒看着这个一张东方人英俊面容的男人，眸中浮起了水光，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很失礼，但我想问一句，当初温生下的那个孩子，你是父亲，是吗？” 程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看到米勒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当时应该陪在她身边的，当时她过得并不容易，她差一点就死了，之后是非常痛苦的恢复期，她独自一人，当时还要照顾孩子，你应该陪在她身边的。她……差一点就死了。” 程柯依旧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的，如果我可以的话，我的确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所以米勒医生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只能够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温这一次怀孕，是为了echo是吗？” 程柯抬眼看向她，“你……知道echo？” 米勒医生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当初是我救了温的命，所以她为了感谢我，echo的中间名是米勒，echo·miller·wen，当初echo刚生病的时候，温是过来找我咨询过的，echo当时病得严重，她手足无措，所以我介绍了怀特给她认识，怀特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儿科血液病专家。” 她说出这么一句，就听到程柯轻声说了句，“谢谢。” 米勒脸上依旧是浅浅的微笑，口中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温是个好母亲，所以我几乎可以猜到，她这次怀孕，是因为echo是吗？你的骨髓配型，也不成功对吗？” 程柯点了点头，“echo需要脐血移植。” “等待unos那边的消息的确是漫长的过程，脐血移植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想我有必要说的一句是，温的身体不好，经历了一次难产之后，她的身体就很虚弱，因为当时她独自一人，无人照料，她还要照顾孩子，所以她的身体没有得到好好的休养，变得很是虚弱。再次怀孕，是有风险的。因为第一次生产是剖腹产，第二次也只能剖腹产，而她的凝血功能……我担心她会有再次大出血的可能。” 米勒医生现在是完全按照医生的角度开始做考虑，她的顾虑，自然都是有迹可循的。 程柯点了点头，“那……要怎么办？” 他问了这么一句，米勒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医生已经把b超的机器推了过来，叫了她一声，“米勒医生，b超机器我推过来了。” 米勒也就推开了诊室的门，对程柯说道，“现在说怎么办还太早了，我们先看一下b超的情况再说。” 说完这句之后，米勒就走了进去，一手拿了超声耦合剂，一手撩起了温言初的衣服，露出她平坦的小腹来，看着上头淡色的长长伤疤，她呼了口气，“这是我的杰作，我一看就知道，恢复得不错，疤痕颜色很淡了。” 说完这句她才将超声耦合剂挤到了温言初的小腹上，然后拿了超声探头贴了上去，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 很快就捕捉到了孕囊的位置，米勒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了几下，定格了画面，然后指了指画面上头的一个小小的点，“这里。孕囊。还很小，大小看上去还不足四十天。” 说完之后，就将显示器朝着程柯转过去一些，指给他看。 程柯的目光看着显示器上头黑白画面里头那个小小的点，目光就有些停住了。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当初呈呈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受过这些，这种b超的图片，他没感受过，这是第一次，于是……他看得有些出神。 原来，就这么小小一个么？ 病床上的人缓缓掀开了眸子，语气很是平静，声音有些虚弱的沙哑，张口是标准的美语，沙哑地说道，“米勒，给我……给我看看。” 米勒医生这才注意到温言初已经醒了过来，她眼睛一亮，高兴地放下了手中的超声探头，俯身上去伸手轻轻拥抱了一下温言初，“温！你醒了！刚才已经给你检查过了，你血压血糖偏低还贫血，所以才因为情绪激动导致了暂时性的晕厥。” 温言初看着米勒友善的脸，唇角艰难地勾了个笑容的弧度，然后沙哑地说道，“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让我知道么？” 米勒将显示器转了过来，然后抓了温言初的手，“是我过来给你做检查的，而不是那些蹩脚的急诊医生，难道你还担心没有好消息么？” 听着米勒这声调侃，温言初依旧是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米勒已经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作为你的朋友，起码我认为我们是朋友，我想要恭喜你，你怀孕了。” 说完这句之后，米勒就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作为你的医生，我想说，你真的做好决定了么？你知道你自己上次生产时经历了怎样的风险，你或许应该，和你丈夫……商量一下。” 温言初的声音，淡然而清冷，她没有看向房间里唯一的那个男人，她只是看着米勒，然后轻轻说道，“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想和任何人商量，商量从来是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的。我一直都是自己做决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心门紧闭 第三百一十七章心门紧闭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想和任何人商量，商量从来是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的。我一直都是自己做决定。” 温言初淡然清冷地说出了这一句，声音里头依旧带着些许沙哑，还是不难听出她绵绵软软的声线，哪怕是说英文的时候也是一样。 米勒有些尴尬，她已经察觉到了，温言初一定是和这个自称是她丈夫的人，有些不愉快的地方，因为从始至终，温言初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只是和米勒说着话而已，她不好多说什么，只问了温言初一句，“这个孩子你决定留下来吗？” 温言初坚定地点了点头，“嗯，米勒，你知道的，echo情况不怎么好。” 米勒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头自然知道她的苦衷，但是作为医生还是不得不说的，“那你怀孕期间一定要多注意了，你现在身体本来也算不上多好，我担心你这次生产又会有什么危险。” 温言初眼神中都是坚定的情绪，她轻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这才缓缓说道，“米勒，这个孩子我是要生的，只是……如果这一次，我再次大出血了，你就直接把我子宫切了吧。” 听到她那么平静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柯的心里头闷闷的钝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床上这个瘦瘦的女人脸上，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波动。 米勒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安慰道，“到时候我会根据情况来判断的，嘿，已经过了五年多了，我的医术也比以前更好了，手术技术也比以前更好了，说不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呢。” 米勒自然是想要她乐观一点，可是温言初哪里乐观得起来，现在的她，哪里乐观得起来，于是她轻轻说了一句，“可是我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我只是想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不管怎么样，米勒，谢谢你。” 米勒微微笑了一下，就伸手按了几个键，把b超的图片打印出来递给了她，“你要坚强一点，乐观一点，你以前都很坚强的，更何况现在，你丈夫也在你身边了，我相信会更好的。” 温言初苦笑一下，“或许吧。” 米勒拿了纸巾将温言初小腹的超声耦合剂擦干净了之后，就对她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联系我或者直接去科室找我，我就先走了。你要注意休息和营养，胎儿的情况不错，今天不用留院观察了。” 温言初应了一声之后，米勒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把超声仪器推了出去，拿了出院文件让温言初签字。 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温言初才下床，程柯一直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下床时有些踉跄的步伐，程柯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温言初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站稳了之后，就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温言初！”程柯眉头皱了起来，对于她的态度，程柯有些不适应，的确是不适应的，他从来没有面对过温言初这样的态度，哪怕是五年前离婚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子过，又或者是她回来了这次，无论他怎么冷言相对，她也不曾漠然以对。 可是此刻，她的态度是一种浅浅的漠然，漠然到让程柯觉得不适应，不适应到心里头都开始一阵阵的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他叫了她的名字，温言初微微侧头看着他，“程柯，我们在儿子面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妇，我说过这话，你也答应了，那么，在其他时间，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保持距离。” 程柯眉头紧紧地皱着，温言初能够看得出他眸子里的那些情绪，有着不悦有着不满和疼痛，以前若是看着他这样的情绪，她会觉得难受，会觉得心疼，可是此刻看着，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心早就碎得拼不出形状了，自然也就察觉不到什么疼。或许这样也好，温言初心里这么想着。 “这话你之前没说过，而我，也不会答应。”程柯吐出这样一句来，保持距离？和她保持距离？怎么保持距离？两人早就已经这样纠缠在一起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程柯。你打算用那些钱来羞辱我，难道不就是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么？想让两人都觉得舒服一点，我觉得没什么错，钱就不用了，只要和我保持距离就好，我想这样两人才会都舒服一点。你一直这样将我推开推开再推开，而现在，我如你所愿，不是很好么。” 温言初说出这句之后，就不再看他，虚浮着步子朝外头走去。 程柯明白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些冷言冷语，或许她都能够默默接受了，唯独提出的那三千万，彻底踩到了她的底线。 走出医院的时候，温言初就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程柯就在后头不远处，她拉开车门的时候，车门就被他一手抓住了。 程柯几乎是动作很迅速地将她塞进了车厢里去，然后自己就紧跟着坐了进去。 温言初眉头轻皱，“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身无分文，打算打车去哪？”他只这么反问了一句。 温言初这才察觉到，的确是的，自己是昏过去了之后被他从家里带去医院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也就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车子里。 她像是一下子就憔悴下去不少，程柯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她。 温言初一直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头来。 车子抵达温言初家门口的时候，她就直接下了车，程柯在后头付车钱，她已经走进了家门去，先前她晕过去了，程柯送她去医院走得急，也没有锁门，所以轻轻一扭门就开了，只是温言初走进去之后，没等程柯进来，就直接从里头将门锁上。 程柯一走下车，看到的就是大门关上的一幕，他甚至不用想都知道，门已经锁上了。 或许温言初关上的，不止是这么一扇门而已，她的心也已经关上了。 他站在温言初的院子里头，西雅图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的，有些毛毛细雨飘落下来，倒是没有能够让人一下淋湿的势头。 程柯拨了一通越洋电话，是父亲的电话号码，嘉泱两个字在屏幕上，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程柯在这头声音低沉，“爸，是我。言初怀孕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怎么还不走 第三百一十八章怎么还不走 “爸，是我。言初怀孕了。” 程柯对着电话那头的程嘉泱这么说了一句，说实话，最近程嘉泱忙得不要不要的，他已经卸任已久，闲了不少时间了，这段时间忽然这么忙了起来，甚至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听着程柯那头的话，程嘉泱有着片刻的怔忪，反问一句，“怀孕了？” “嗯。” 儿子在电话那头低声嗯了一声，虽然从儿子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高兴的情绪，但是程嘉泱唇角还是有了浅浅的笑容勾起，“那恭喜你了。” “你肯定知道的，我有个儿子。在美国。”程柯这句话是很肯定的语气，程嘉泱肯定知道，程嘉泱一直就是这样的，只要他想知道，就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程嘉泱也没有否认，“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原本打算查明了具体情况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自己那么快查到了。孩子他……病情还好么？” 程嘉泱一语中的，直接就问了呈呈的病情。其实程嘉泱有些自责，从邵翎溪那里得知了情况之后，自然也就知道了程柯知道了呈呈存在之后的那些不冷静的情绪。 程嘉泱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个已经四岁多大的儿子，程柯连他的存在甚至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儿子还生了重病，这样被蒙在鼓里，自然是任谁都不会好受。 程柯五年来的煎熬，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毕竟温言初已经是程柯的妻子，再怎么，这都是他们两口子的家事，他多少能够看得明白温言初这姑娘，到了合适时机，她会说的，会和程柯说出实情的，只是在等待合适时机罢了。可是现在被这么一搅和，于是程嘉泱自然有些觉得邵翎溪多事，却是出于对邵擎的歉疚，不便多责备什么。 程柯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呈呈的病情还算稳定。” “那就好。”程嘉泱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道，“所以言初这次怀孕，是为了救孩子吧？” “嗯。”程柯依旧是轻轻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说道，“你和曼曼，过来看看他吧，很听话很聪明，非常懂事。” 程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温言初现在的态度，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态度，所以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于是，只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曼曼要是来了，说不定会缓和一些。现在两人之间僵硬的关系，恐怕是没有办法好好交流什么的。 只是程嘉泱在那头沉吟了片刻之后答道，“曼曼是已经准备过来了，知道你有个儿子的消息之后，她就跟疯了似的高兴着，机票已经订好了，就在两天后，我暂时没办法过来，公司的事情我还要管，而且我手头上有些事情还没忙完。曼曼先过来，我这边忙完了再过来吧。” 程柯应了一声，心里头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挂了电话，抬眼看了一眼温言初这幢小洋房的二楼，手插进了裤兜里，静静地站在那里。 而另一头，程嘉泱挂了电话之后，就拨通了另一通电话，对着那头说道，“怎么样？联系到人了么？” 那头的声音冷静恭谨，“还没有，说是去境外旅游去了，这几天都联系不到，恐怕要等到他回来才能联系得上了。” 程嘉泱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低声道，“当年的事情能够确定的知情人就只有他一个么？”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应了，“是的程先生，目前可以确定的就只有姜淮一个，因为我去查了当初关于温言初出境和身份办理的文件那边，都是姜淮去办的。所以恐怕只能等到姜淮回来了。” 程嘉泱轻轻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只能等了。” 心情真是不好，原本应该跟着曼曼一起去看自己的孙子才对的……恐怕是赶不上这一趟了，只能自己后头再过去了。 程嘉泱没办法马上跟陆曼一起去美国的原因，一个自然是因为公司得帮忙看顾着，另一方面，就是他最近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当年温言初为什么会忽然就那么决定和程柯离婚，这里头必有蹊跷。 之前还没这么觉得过，毕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程柯和温言初感情合不合这事儿，他也说不上话，但是温言初忽然回来，两人复婚，程嘉泱又查到了呈呈的存在。 这就不得不让他起了疑心，毕竟若是真的感情不和，若是真的温言初不爱程柯，没有哪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还心甘情愿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并且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育的。 所以他就开始调查，最大最明显的一根线，就是姜淮。他是知道姜淮五年前的时候，是在程昱宽的身边工作的，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渐渐顺藤摸瓜地猜出来。 只是还是得找到姜淮，毕竟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程嘉泱觉得自己必须知道，程柯也必须知道。 陆曼的确是心花怒放，哪里有什么对温言初的埋怨，光知道有个孙子的存在，看着程嘉泱弄到的呈呈的照片，心里头就乐开了花，只是程嘉泱并没有告诉她呈呈的病情，担心她情绪一上一下的起伏。 而另一头，温言初回去之后，就上了楼回了卧室，卧室的窗，正好对着屋子前头的院子，温言初心里头有些怨恨自己的不争气，他都已经这样对你了，他都对你说这样的话了，你还惦记什么，你还放不下什么？ 可是还是迈着步子走到了窗边，朝着外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那道颀长瘦削的身影背对着房子的方向，站在院子里头，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头微微垂着，另一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时不时凑到唇边吸一口，有袅袅的烟雾升腾。 外头有着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落在他的肩头发梢，温言初看得皱眉，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明明浑身疲惫，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男人瘦削挺拔的背影只要她一闭上眼就浮现在脑海中。 他为什么不走？不是那么反感她，不是那么讨厌她么？不是那么恨么？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互换 第三百一十九章互换 温言初躺在床上横竖也是睡不着，手机倒是震动了起来，接起来就听到那头孩子的哭腔。 “温小西！你去哪里了！colin去哪里了！你们为什么不见了？我一睡醒你们就不见了……呜呜呜，你们是不是回国了？”呈呈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中英文混杂着，他一睡醒，就看到病房里头空落落的就他一个人，原本孩子睡醒就是情绪最敏感的时候。 一下子难过就翻江倒海的，赶紧拨了温言初的电话号码，电话一通就埋怨起来了。 温言初愣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她最怕呈呈哭了，这孩子坚强得很，很少哭，治疗那么辛苦，那么痛苦，他也是能忍就绝对不说疼，更是从来不掉眼泪。 她柔声哄到，“傻儿子，哭什么哭，不许哭。你睡着了我和colin怕吵到你睡觉，而且我才刚下飞机就过来看你了呀，所以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colin陪我一起过来的，他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所以你乖乖的，我们等会就过来了。” 呈呈马上就停止了哭声，在那头一抽一抽的，“真的？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呢，吓死我了，那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和colin一起过来吧。” 先前还那么撒泼耍赖的，听了温言初的解释之后，马上就变得善解人意了，孩子终究是孩子，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不哭了？” “嗯，我不哭了。我想吃你做的小米粥和家常豆腐……”声音里头还有着哭腔，但是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温言初听了呈呈这话就笑了，“好好好，只要你不哭你就最大，我现在就去买菜给你做小米粥和家常豆腐。” 挂了和儿子的电话之后，温言初就走到了楼下，厨房里头倒是有小米的，她拿了电炖锅洗好了小米扭了开关开始熬粥，只是冰箱里头她回国的时候就完全清空了，什么食材都没有，还得出去买。 温言初想着站在院子里头那个男人，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去楼上拿了个包包，把钱包和手机还有钥匙都装进去之后，换了鞋也就准备出去，身上没有美金，但是卡还是有的，她还得去取点儿钱才行。 玄关的鞋柜里头有好几把雨伞，西雅图是个多雨的城市，经常湿漉漉的，所以雨伞是常备之物，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多拿了一把雨伞，这才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门打开的声音，程柯转身过去，看着她从门里头走出来，换了衣服拿了包，手中还拿了两把雨伞。 程柯站在那里，等着她走过来，温言初动作不急不缓地，关上门，拿钥匙锁上门，再扭两下确定已经锁好了，这才不急不缓地走下来，走到程柯面前的时候，就将手中的一把雨伞递了过去。 “呈呈已经醒了，刚刚打电话过来了，我去买菜给他做吃的，你嫌麻烦就先去医院陪儿子吧。” 递雨伞给他的时候，温言初就这么说了一句，只是她这话刚说完，程柯就已经接过了她手上提的包，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语气中没有什么冷也没有什么热，就那么不温不火的。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比起他的陪同，她现在更加习惯一个人，毕竟，看到他就会想起他说的那句伤人的话，心里头的伤口像是一次次被剥开一样。难受。 只是也没有出声拒绝，只转身走向了一旁的一个有卷闸门的小房子，那小房子是一个车库，就在小洋房的旁边，温言初按了手中卷闸门的遥控器，小房子的门就往上打开。 车库里头静静停着一辆旧皮卡，还是当年她低价买进来的，美国买车便宜，二手车更是便宜得不行，她买回来代步的，倒也从来没讲究太多。 程柯看着这辆车，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就开这种车？ 温言初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进车库去，将车子开了出来，旧皮卡的引擎声音不小，突突突的，让人觉得像是快要报废的拖拉机。 温言初只是将车子停到他旁边，侧目看着他，“不上来么？那我就先走了。” 程柯眉头皱着，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伸手拉开了车门。 关上车门之后，温言初就启动了车子，朝着最近的超级市场开了过去。 路上温言初一直一语不发，程柯也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先开了腔，“你就开这个车？” 他眉头皱着，心里头其实是隐隐的难受，如果她没有走，如果当初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要说宝马奔驰凯迪拉克，就算是兰博基尼迈巴赫，只要她想要只要她开口，自己也是会买给她的…… 温言初听了这话，只觉得他又是在讽刺，于是没有说话，默不作声。 “当初爷爷给你那些钱，完全足够你过上不错的日子。”程柯低声说了一句，这话让温言初有些难受，当初那些钱…… 正逢红灯，她停下了车，转头看向了程柯，“我们只需要在呈呈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妇就可以了，程柯，钱怎么花，是我的私事。” 她的态度真的让程柯好不习惯，从来没听过她这样冷的语气，他眉头皱着，“你一定要这样说话？”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说话么？”温言初反驳了一句，语气淡然。 他不知道温言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这样的她，让他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我们现在已经复婚了，你的私事，我有权过问。” 程柯说出这么一句来，目光看着前头的红灯跳成绿灯，然后耳边就听到了温言初淡然的一句。 “所以呢？要离么？” 她吐出来这么一句，就启动了车子，继续朝前开，这话像是一把尖刀，扎在程柯的心里，“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我如果再敢离开你，你就要打断我的腿么？程柯，就凭你今天说的话。我，温言初，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就算被打断腿，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怀孕了，我自己可以扛得下来，我可以救呈呈，所以呢？你要离婚么？我随时签字。” 程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现在的模样，就是之前自己一直对她的样子，而自己现在的感觉，或许，就是她之前一直承受着感觉。 他眉头皱了起来，轻轻吐出几个字，“你想都别想。” 第三百二十章 都是嘴硬心软 第三百二十章都是嘴硬心软 温言初现在说的话，比五年前她离开时说的那些话，似乎还要狠上百倍，程柯能够感觉得出来，可是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吧。 当她一直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冷言冷语，怎样冷脸相对，她都不会离开，而是默默地都忍受了的时候，程柯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不是人人都会这样甘之如饴地忍受一直冷言冷语的态度的，温言初也是有心的人，她也会疼。 于是当温言初终于一反之前的态度，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他的所有话都冷言相对，甚至看到他都会冷了脸色，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躁的时候。 程柯觉得有些无来由的慌乱，像是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在掌心里逐渐蔓延开来一般，让人无来由的慌乱。 他不想要她离开自己，可是她却把离婚说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车里头一下沉默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温言初自然也不欲多言，默默地开车，默默地换档默默地踩油门或者是点刹车，这样安安静静的正好，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程柯多说什么，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让她不由得想到他说的那些话。 三千万，够么？ 光是想到，心里头就刺刺拉拉扯出淋漓的伤口来，仿佛呼吸都会疼。 车子开到了超级市场，温言初在车位上停好车之后就下了车去，程柯跟着一起下车。 她甚至连车都没锁，反正一辆旧皮卡，也不会有人感兴趣，温言初没有管跟在后头的程柯，只是自顾自地走进了超级市场，在门口拿了一辆手推车就朝着里头逛去。 肯定不止在西雅图待一天而已的，和程柯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她觉得自己再回国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多在这里陪陪儿子。 她想要程柯离开，她也知道，他总会离开，他还有公司要管。 于是索性就买了很多的食材，想着自己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料理一下呈呈的饮食，小家伙虽然是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但是却被她养得喜欢吃中式的餐点，反而对汉堡三明治之类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大米小米绿豆红豆黄豆这些杂粮，家里面都还有，只是没有什么新鲜食材，于是又买了不少蔬菜，还有肉类，甚至还选了一条鱼，打算做给呈呈吃。 东选西选七七八八的，购物车竟是没一会儿就快装满了。 温言初微微侧身去拿一旁货架上的一块瘦肉小排，就看到了一直沉默地跟在自己后头的男人。 他一语不发地一直跟着，虽然一直沉默，却非常有存在感，温言初一直能够感觉到有目光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看过来。 程柯虽然是东方人的长相，但是他虽是一身正装，可是此刻领子有些松开，看上去有种凌乱不羁的美感，他立体的五官和轮廓，也很符合西方的审美，再加之此刻脸上一副带着些许阴云的淡然，像是那种黑白画报里头走出来的男人一样，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吸引力。 如若不是他一直跟在温言初的后头，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加之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卡地亚的婚戒的话，在这个风气开放的国家，早就有人上去主动搭讪了。 温言初左左右右地逛着，对于这个超级市场，因为离家近，所以她还算熟，好些商品在什么位置，她大概都知道，所以没过多久，也就买好了自己想买的东西。 推着车朝着收银处过去，程柯跟在她后头一起走过去，两人之间从车上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言语，所以程柯也没有说话。 直到那个一头泡面卷发腰肥膀圆的女黑人收银员问道“是刷卡还是现金”的时候，温言初还没来得及拿出自己的卡片，他修长的手指就夹着一张黑色卡片递了过去。 声音依旧是低沉磁性的，说着标准的美式英语，“刷卡，谢谢。” 温言初没说话也没拒绝，看着他在密码输入器上按下了密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头微微一疼，那六位数字，是她的生日…… 言初别开了目光，却又忍不住再看了过去，他已经接过收银员拿过来的pos机单子和笔，修长的手指捏着笔，从容地签下名字将单子递还给收银员，然后再从容地接过了购物的袋子。 一大包东西，他就那么轻撩撩的提着，默默地走在温言初的旁边，朝着停车场过去。 快到车位的时候，温言初停下了步子，转身看他，然后伸出手去，“把东西给我吧，我回去做好了就送去医院，你先去医院陪呈呈也可以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这么提议了一句，就伸手想要接过购物袋，只是程柯一语不发，只是朝着那辆旧皮卡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始终是那样浅浅阴云的淡漠。 温言初也只能跟了过去，开了车门上了车，看着他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将购物袋摆好到了后座之后，温言初才启动了车子，老爷车继续吭哧吭哧地开了回去。 这次没有把他直接丢在门外，由着他进了门，言初什么都没说，就拿了购物袋去厨房里忙碌去了。 程柯在客厅坐着，开放式的厨房能够看得很清楚她在做什么。 温言初自然也能够一转眸就看得清楚他在做什么，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摆弄着，大抵是在发短信吧，只是表情看上去严肃得很。 温言初在厨房鼓捣着，没一会儿就飘出了菜肴的香味，糅在原本就弥漫了房子的小米粥甜香中。 她有些气自己的不争气，明明就已经决定索性和他决裂了，但是做东西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多做了一些，将他的量也算了进去。 心里头倒是更多懊恼，端了盘子转身到流水台准备装到餐盒里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在客厅的男人不见了，温言初眉头皱了皱，将盘子放下就朝着旁边走了过去，只见一楼楼梯旁的洗手间门微微掩着，里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嗯，要白色，排量大小无所谓，内部空间宽敞一些，后座也要宽敞一些，嗯，suv可以，她的车太旧了不安全，我不想等，最好这两天就能提车。” 第三百二十一章 嘴硬心软 第三百二十一章嘴硬心软 “她的车太旧了不安全，我不想等，最好这两天就能提车。” 程柯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听到那头的人有些惊讶，用了美国人特有的那种夸张语气说道，“colin，你不是吧？你刚到美国联系我我还以为是叫我出来吃饭呢，张口就是让我帮忙？” 程柯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再按了按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儿让他整个脑子里头都还嗡嗡嗡的，此刻真的没办法叙旧。 所以他低声有些疲惫地说道，“改天吧，ben，你能先帮我这个忙么？” ben是程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那时候认识的朋友算不上多，玩得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回国之后还一直有联系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ben是其中之一。 ben的父亲正好是经营汽车的，在西雅图也有分店，程柯是记得的，所以刚在客厅就是在给ben发送邮件，刚发过去没一会儿，电话就过来了。 “小意思。你现在人在西雅图？和你妻子？”ben问了一句，就得到了程柯的回应，“还有我儿子。” ben在那头一瞬间简直就惊讶到不行，一直不停地惊呼着，“哦！买！噶！哦买噶！你结婚了已经是个震撼消息了，你还有儿子了？” 要知道，colin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简直就是高冷的典范，在美利坚这么个风气开化的国度里头，当时他们就二十来岁，年轻英俊的阳光男生，谁没有一两个女朋友啊，谁没有些激情啊，那时候就连容枫，私生活都算不上收敛。 独独只有程柯，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样，基本没有夜生活，也不交女朋友，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激情不激情的东西。 可是现在倒好，ben当时算是个花花公子，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自己能够托付终身的人，程柯竟然不仅已经结婚了，连儿子都有了？ 程柯依旧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的，抱歉，ben，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叙旧。” ben听出了他情绪不好，只是学生时代的好友来了美国，他再怎么也得见上一面的，所以ben直接就说道，“我现在就在拉斯维加斯，等会就买机票飞过来，我们见面再说吧，我们也有六年没见面了吧？”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应了，“嗯。好，那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程柯就从洗手间走了出去，温言初默默在厨房里头将菜盛到餐盒里去，动作有些不自然的匆忙，刚才无意间听到了程柯的话。 让她的心又有些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其实不难听出，他话里头那辆车，就是要买给她的，因为担心她这辆旧皮卡车不安全。 看到程柯走了出来，温言初手中动作一顿，指了指旁边的一碗小米粥，“煮多了，饭盒放不下，你吃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温言初心里知道，哪里是因为放不下，特意盛出来了一碗，想着他一早就只吃了个三明治…… 程柯的目光朝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淡黄色小米粥看了一眼，也没做声，只是走到餐桌边就坐了下来，手指捏着勺子，轻轻拨弄着，稍凉一些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下去。 小米粥的确暖胃，一碗喝下去之后，整个人仿佛都暖洋洋的。 温言初已经将餐盒都收拾到一个帆布袋子里头，将袋口的绳子扎好了，提在手上，又拿上了包包之后，就转头看向程柯，“吃好了吗？把碗放到水槽我们走吧，呈呈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再多二十分钟他就会打电话过来催了。” 程柯站起身来，将空碗放到了水槽去，只转头看了温言初一眼，就一语不发走到了她旁边，伸手提过了那个帆布袋子，然后一语不发地朝外面走。 温言初跟着他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她还想拿车钥匙去开车，程柯就一手夺过了她的车钥匙，朝着院门口的垃圾桶扔过去，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砰，车钥匙准确地命中了垃圾桶。 “你……”温言初眉头皱了皱，虽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但这么一辆皮卡车，就算当废铁卖了也是值点儿钱的，总不至于就这么直接把钥匙都甩到垃圾桶吧？ “你这车太旧了不安全，打车吧。”程柯淡淡说了一句，还不等她说什么别的，就一手抓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路边去，招了一辆出租车将她塞进了车厢，自己再坐了进去。 车子朝着医院开过去，温言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就要去见儿子了，那小家伙可精着，真要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小家伙指不准还能看出来。 出租车开到医院停了下来，温言初下了车就朝着里头走去，程柯付了车钱马上跟了上来，赶在她要走进科室前，伸手拉了温言初一把。 他将帆布袋子放在腿边，也没说话，只是伸手进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个金属的圆圈圈出来，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然后才说道，“等会呈呈吃完东西，我在医院守着，你先回家休息吧，你一路飞机应该也没怎么睡觉，这又熬了一天了。” 温言初有些赌气，眉头一皱，“我不困，我想陪着儿子。” “我不会把儿子抢走，他也跑不了。”程柯回了一句，语气很是平静，就垂眸看向她，“温言初，你现在这个身体，你觉得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么？” 这句话让温言初忍不住皱了眉头，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会关心么？对我而言，肚子里这个是孩子，对你而言，只是三千万罢了。我好得很，不劳费心。” 说完这句，她就直接弯身提了袋子，匆匆朝着科室里走了进去。 呈呈在病房里头望眼欲穿的，看到温言初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就高兴得笑了起来，“小西！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小家伙从床上跳了下来，乖乖地推着输液架走到她的面前，他的手背上已经又扎了针头开始输液，也已经又换上了病号服。只是病房里头一片狼藉，让温言初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些……”她指了指病房里头堆成小山一样的袋子。 “colin今天给我买的衣服啊，商场的人送过来了，护士们都惊呆了，都快放不下了……”说着，呈呈就朝着病房门口看着，一脸的期盼，“colin呢？colin呢？” 温言初忍不住心疼起来，伸手摸了摸呈呈的头，这么乖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他多么值得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们\’ 第三百二十二章‘我们’ 温言初伸手将儿子抱了起来，轻轻咬了一下他细嫩的耳垂，“好啊，坏家伙，怎么？有了colin就忘了小西了？” 惹得呈呈咯咯咯地笑，连连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咬我，小西我知道错了……” 程柯就在这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呈呈就高兴得欢呼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一样，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爸爸！” 呈呈脆生生地从口中叫出这个称呼来，让程柯一下子愣住了，呈呈总是小西来小西去，对他也总是colin来colin去的，程柯也已经有些习惯他称呼双亲的方式，就像自己叫陆曼和程嘉泱，总是曼曼和嘉泱一样。 但是忽然这么一个亲昵的称呼，脆生生地从儿子口中唤了出来。 他觉得心尖都一阵，赶紧应了，“有！” 他一本正经应了的模样，让温言初看得都忍不住眉眼软了几分，声音也软了几分，将儿子递了过去，“他重了不少，你抱吧。” 程柯接过了儿子，呈呈脸上都是欢喜，爸爸妈妈都在自己身边，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仿佛病痛所带来的折磨都不算什么了，他将下巴搁在程柯的肩头问道，“爸爸，你给我买的衣服太多了，而且每个码子都有，有的太大有的太小我也穿不了，送给其他小朋友好不好？” 程柯朝着地上那一大堆装了衣服的袋子看了过去，挪回了目光看着儿子的脸，都说小孩子都是小气的，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许碰，但是自己儿子似乎大方得可以，所以他低声应了一句，“好，你高兴就好了。” 温言初已经把那些餐盒都拿了出来，放在病床上的滑动餐板上，再一个一个餐盒地打开，就有菜肴的香味冒了出来，原本还窝在爸爸怀里的小家伙鼻子倒是很灵的，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赶紧转身，“小米粥！家常豆腐！还有清蒸鱼！” 他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之前一段时间，化疗总是让他没有什么胃口，并且口腔里头都是溃疡，喝水都疼，就更加吃不下什么了，眼下已经都好了，再加之妈妈也回来了，自然是各种嘴馋挡都挡不住。 程柯抱着他放到床上去，呈呈就搂了程柯的手臂，“colin，你也吃一点吧？小西的手艺不怎么好，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的。” 他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揭了温言初的底，说实话，温言初做的菜，闻上去倒还不错，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吃上去总是马马虎虎，算不上特别好吃，算不上特别难吃。 整个就是一个中庸的水平，只是呈呈吃习惯了，不吃吧，又有点儿想，吃了吧，又真心没有多惊艳的味道。 所以呈呈非常大方地分给了程柯一双筷子一个小碗，丝毫不顾及温言初在一旁变得尴尬的表情。 “小没良心的，嫌不好吃还嚷嚷着让我做给你吃？”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着，温言初手中的动作却是拿了勺子，端了他的小碗从保温桶里头舀小米粥出来，舀了一碗给儿子之后，顿了顿，准备停止动作，却还没来得及放下勺子，就听到呈呈奶声奶气地说道，“别只给我舀啊，小西，你要一视同仁。colin也在陪着我一起受苦受难呢。” 这下倒好，这小毛孩子竟然把吃她做的东西都形容成受苦受难了，温言初只觉得这孩子是三天不操持就要上房揭瓦了，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就看向了呈呈，“你要再这样说我，我可不要你了啊，把你送回火车站去，看你亲生爸妈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以前这一招是屡试不爽的，每次只要这么一说，熊孩子就怕得不行，两眼都能泛出泪花来，可是此刻，呈呈脸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我不相信啦，你这话我已经不相信啦，colin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在婚介所！我才不是什么火车站捡来的，别想骗我……” 温言初忽然有些无奈，转头看向程柯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唇角浅浅的笑容，很温柔，很温暖，就那么浅浅地荡漾在唇角和眼角眉梢，听着他们母子你来我往的，他只是默默的听，却是已经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温言初看着这笑容，愣了一下，就正好对视上了程柯看过来的目光，他眉眼里笑意未退，落进她的眼里，温言初匆忙地伸手拿过他的小碗，也给他盛起小米粥来。 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程柯接过来的时候，触到了她的手指，微凉柔软的。他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就听到呈呈说道，“爸爸，你快试试，小西就只有小米粥煮得最好吃了，其他的都……” 儿子还想要吐槽，程柯已经抬眸看向了呈呈，温言初明显察觉到，男人眸中那些温柔的笑意已经变了几分味道，带着几分狡黠的神色，然后他的声音就低沉了几分，对呈呈说道，“你要再这么说小西，我就把你送回婚介所去，你的亲生爸妈估计会来接你的。” 程柯低沉磁性的声音，语气很认真，呈呈小孩子心性哪里吃得消这个，抬眼看着程柯认真的眼眸，呈呈一下子小嘴就一抽一抽的，嘴角向下耷拉了几分，眼中水光弥漫，显然是要哭了。 “你骗人……你不许送我去婚介所，呜呜……我一点也不喜欢婚介所，我长大也不要去婚介所了！”呈呈的童稚之语脱口而出，让温言初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忍住了脸上的笑意，才伸手抹掉了儿子眼角的泪珠，“好了好了，不送你去不送你去，你乖乖的就哪儿都不送你去，就待在我们身边。” 温言初原本以前说道要送他去火车站，他一哭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劝着，只是总是说‘就待在我身边’，可是此刻，却是自己也不自知的，不经意地就已经脱口而出‘就待在我们身边’。 她没注意到，但是程柯听到她话中的我们时，已经忍不住心头稍暖了起来。 小家伙不哭了之后，也就和程柯一起吃饭，程柯吃了一筷子那些菜之后，觉得童言无忌倒真是不说假话，的确……除了小米粥，其他的菜……不说也罢。 第三百二十三章 妹妹 第三百二十三章妹妹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温禾呈非常‘懂事’地夹了很多菜给程柯，而自己却是满满足足地喝了两碗小米粥，随便吃了几筷子鱼和家常豆腐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窝到妈妈怀里去了。 等程柯也吃完了之后，温言初才起身把餐具都收好了，然后抱着儿子想要哄他睡觉，只是呈呈怎么也睡不着，硬拉着程柯和温言初，把买来的衣服分给儿科其他病房的小朋友们。 弄得儿科倒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呈呈一路都有些小小的得意，逢人就指着程柯说这是我爸爸如何如何，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在那个小约翰面前，下巴简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就有些累了，呈呈身体不好，很容易累，窝在床上的时候，温言初就随手拿了一本故事书准备给他讲故事。 而呈呈只是朝她怀里拱了拱，抬眼看着她，轻声而小心地问了一句，“小西，护士们都说，我没救了……” 呈呈语气平静，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听不出有什么难过，倒像是担心温言初会伤心，所以问得是小心翼翼的，“是真的吗？我没救了吗？” 温言初眉头皱了皱，程柯的眉头也与此同时紧紧皱了起来，“谁说的！” 还没等到温言初发话，程柯就先说了这句来，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严厉的不悦，他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判死刑了？ 他严厉的语气让呈呈脖子缩了一下，他大大的眼睛圆圆地睁着，小声说道，“护士们都在说，说colin你的骨髓我也用不了，说我没救了。” 说着，呈呈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咬了咬嘴唇，“其实我已经病了很久了，三号病房的caroline，上个月得了并发症死掉了，九号病房的dave，上个星期也因为突发状况死掉了，他们都是因为没有等到骨髓……所以我在想，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因为等不到骨髓，其实我不怕死，我已经病了很久了，我就是舍不得你们，我才和colin见面呢，而且我要是死了，小西你一定会很难过。他们说其实死了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如果我做恶梦了怎么办？” 呈呈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可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童言无忌，没有任何掩饰，也不是谎言，都是他的心声。 越是这样，听上去就越让人心疼让人难过，温言初的眶子里头有摇晃的水光在打着转，而程柯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皱了眉头，心里头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言初已经怀孕了，只是这事儿，程柯不知道应不应该自己来说而已，所以他看向了温言初，觉得或许她会比较想亲口说出这个消息来。 言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儿子搂紧，“傻小子，妈咪怎么可能让你死掉，怎么忍心看你做恶梦，你肯定会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乖乖留在妈咪的身边，我还等着你长大呢。” 她嘴唇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只是孩子的眉头皱了皱，“只是……我怕我不够争气，毕竟无论是caroline还是dave，他们都是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忽然……死掉了。不过起码现在有colin照顾你了……” 孩子太懂事，就容易让人心疼。 温言初笑中带泪，低声在儿子耳边问道，“儿子，你还记不记得怀特先生说过，小西可以再生一个宝宝来救你的命？” 小家伙点了点头，只是他还小，并不懂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只信了程柯说的关于婚介所的故事，也就天真单纯地问了一句，“可是你们要生宝宝不就要再去一次婚介所了么？婚介所难道不会很远么？” 温言初轻轻地笑，抓了他的小手放在小腹上，“远啊，很远呢，所以小西这次就是去了中国，和colin再去了一次婚介所喔，现在小宝宝已经在肚子里了。你不是说很想要个小妹妹吗？” 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就大大的睁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赶紧将自己的身体在温言初怀里转了个个儿，定定地看着她的肚子，“妹妹在肚子里？小西你不许骗我喔……” “没骗你，不信你问colin.”温言初看着孩子一下子就变得惊喜的表情，比起程柯这个做丈夫在得知她怀孕时的表情，温言初只觉得，儿子此刻脸上的惊喜，更让自己安慰。 呈呈听了这话，大眼睛就看向了程柯，“colin，是真的吗？妹妹在小西肚子里了？” 程柯轻轻点了点头，“是，echo你就要当哥哥了，所以不能说自己快要死了这样的丧气话，妹妹出来了，是要救你的。” 小家伙索性将脑袋都贴到了温言初的肚子上，奶声奶气的声音，语气非常认真地和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弟弟或者妹妹说着话，他显然已经认定一定是个妹妹，所以张口就说道，“妹妹，你快点出来，哥哥把所有好玩的和好吃的统统都给你！” 他语气里头有着兴奋，只觉得高兴，可是又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病床的小朋友，就是因为有妹妹和弟弟，生病了之后，爸爸要上班，妈妈每天要照顾弟弟妹妹，到医院来陪他的时间其实不多。 小孩子都会有这种担心，呈呈也不例外，忍不住又小心地问了一句，“可是，你们如果再生了小宝宝，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这两个字，温言初和程柯倒是异口同声，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呈呈似乎有些放心，可是又接着问了一句，“可是，妹妹出来是为了给我治病，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温言初无奈地笑了起来，“只要你到时候照你说的那样，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给她，她就不会不高兴了，好了我的小男子汉，别东想西想的了，会好起来的。” 程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掏出来就看到了上头ben的电话号码，皱眉接听了起来，“ben，怎么了？” 那头是ben高兴而张扬的声音，“colin，我在西雅图了！我在西雅图了！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受待见的黄毛猴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不受待见的黄毛猴子 ben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高兴之情，还有他那种特有的张扬，和程柯的深沉不同。 程柯愣了一下，“现在？” “当然！我赶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了！你在哪里！”ben似乎比程柯要热衷得多，这大概就是美式热情，不等程柯回答，ben又开始巴拉巴拉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对了，新车上户之类的还要一些时间，我会先开一辆车过来给你用，不要太感谢我喔，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说着ben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程柯还能听到那边有着机场内播报系统的女声在播报着飞机班点的消息，于是也就对着那头吐出一个地点来，“西雅图儿童医院，你如果要过来，就来这里找我吧。” ben在那头原本还猖獗着的笑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像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没有再嬉皮笑脸，因为西雅图儿童医院，在美国儿科医院排名中，在治疗癌症方面，是名列前茅的。 ben的眉头一下子就轻轻皱了起来，声音和语气也正经了不少，“那好，我现在马上过来。” 说着就挂了电话，程柯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就看到温言初和呈呈母子俩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温言初轻声说了一句，“你如果有朋友有事情要做，可以先走没关系，我在这里陪着儿子。” 而呈呈则是一脸的不舍，像是从电话里头听出来，似乎是有人要找程柯的样子。 程柯伸手摸了摸呈呈的小脸，然后看着温言初，对她说道，“没事，我不走，以前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个老朋友，从拉斯维加斯飞过来了，我让他来这里找我了。” 说着程柯就微微俯头直视着儿子，“等会那个叔叔就来了，爸爸不走。” 呈呈高兴了起来，童言无忌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小西不走，colin也不走，你们永远都能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程柯目光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永远么？就在前不久，这个女人还在车上问他要离婚么，她随时可以签字…… 而温言初则是笑了起来，伸手就轻轻捏了儿子的小脸，“不害臊，等你长大了娶了老婆，就会嫌我们烦了。” ben并没那么快过来，而呈呈又睡不着，于是也就和程柯下着国际象棋，他很聪明，下棋并不会很差，虽然程柯依旧略胜一筹，但依旧不难看出，儿子眉头微微皱着，想出来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几次看到程柯的下一步，小家伙都还乐了起来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走。” 显然是在走上一步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程柯的下一步。 程柯第一句的时候没有放水，赢了呈呈，但也没让他输得太惨，毕竟在儿子面前要有些尊严才行。 第二盘程柯就稍稍放水，很显然松懈了许多，温言初一阵阵发困，她的确是太累了，看着父子俩下棋下得不亦乐乎的，她歪在儿子的病床上也就睡了过去。 呈呈很懂事，在吃掉程柯一个子的时候，刚想发出欢呼声，看到程柯手指比在唇前，指了指床上，小家伙一转头看到了床上睡着的母亲，还没来得及等程柯主动，呈呈已经从椅子上拿了一条毛毯塞到程柯手里再指了指温言初。 程柯乖乖听话地遵了儿子的命，给温言初盖上毛毯，就重新坐回呈呈对面陪他下棋，期间ben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已经到了医院，医院里头总归是气氛压抑的，当然，儿童医院稍微好一些，医院里头很多漂亮的卡通墙纸和儿童娱乐设施，可是偶有听到孩童的哭声也怪让人闹心的。 ben低声问了一句，“我到医院了，给我病房号吧，我自己过来就行。” 程柯也就轻轻对着那头吐出了呈呈的病房号和科室，然后就挂了ben的电话，继续陪儿子下棋。 只是期间这这那那的事情，程柯放了不少水，所以没过一会儿，呈呈面上就露出了越来越难掩饰的喜色，拿起了棋子在棋盘上放下，眼睛里头都是兴奋的光，抬眼看向程柯，虽然想要刻意压低声音不吵到温言初睡觉，但还是忍不住有了几分音量兴奋道，“checkmate！” 小家伙已经将他将军，并且还将死了，难怪会兴奋成这个样子，程柯微微笑了起来，看着儿子，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国际象棋下得还真是不错，起码就这个岁数的小朋友来说，恐怕会下国际象棋的都没几个吧？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温言初教的，她那么笨。 “我输了，呈呈真厉害。”程柯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呈呈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来，然后父子两人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轻轻鼓掌声，转头看向门口，就只见病房的门口，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靠在门框上，高大挺拔，个头和程柯差不多高，一米八五的样子。 但是是很典型的西方人身材，没有程柯现在的这种瘦削，倒三角的黄金比例，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皮外套，配着一条同色的休闲裤，皮外套不是宽松的样式，更能显出他健硕的身材和宽厚俊挺的肩膀。 长得就是那种白种人才有的轮廓，脸瘦轮廓锋利，深眼窝高眉骨高鼻梁薄嘴唇，眼睛是漂亮的湖蓝色，一看就是个人间尤物，更不提下巴上还有微微的胡茬，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就这么靠在门框上冲着他们父子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来。 “真的？被这么小的孩子checkmate了？colin，你不是吧？”说着，ben的笑容扩大了更多，脸上挤出两个酒窝来，朝着程柯张开了手臂。 程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benjamin，好久不见。” 他吐出了ben的全名，然后就继续说道，“拥抱什么的就算了，你知道我不吃那一套的。” 于是ben张开手臂的动作就那么尴尬在那里，这样当面被拒绝了。 不过好在他非常乐观，索性就直接蹲下身去，看向了呈呈，手臂依旧张着，“hi！littlebuddy，give-me-a-hug！” 呈呈停顿了片刻，朝着程柯看了一眼，看到程柯首肯的眼神，才慢慢走了上去，显然……他是不待见ben的。而且在程柯面前，他可不想拥抱其他男人，他怕自己爸爸吃醋。 那眼神里就不难看出来所表达的对ben的看法——此人多半有病。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喜欢的类型 第三百二十五章他喜欢的类型 ben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无奈了，原本他或许还将信将疑，程柯那种以前看起来就清心寡欲得只差没出家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短短几年时间已经结了婚并且还有了个儿子？ 但是现在他却是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因为眼前这个小伙计，长相简直和程柯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大人版和小孩版罢了，那五官简直没跑的。 就算撇去这个不说，此刻这个不过几岁的小孩儿眼睛里头露出来的那种神色，带着些许勉强，又带着些许无奈的眼神，都和程柯以前敷衍人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ben不学医，他学的是金融和法律，所以他也无法解释甚至无法理解，人类的基因究竟是有多强大，或者说程柯的基因究竟是有多强大，能有一个他缩小了版本，就连眼神里头的敷衍和勉强都一模一样的儿子。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人类的基因强大不强大，他是不明白的，但是程柯的基因，一定很强大！ ben很想要吐槽些什么，可是抱着怀里这个小家伙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这小家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嘘，小点儿声，我妈妈在睡觉！” 那一副警告的语气，让ben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够看向了程柯，程柯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冲着ben轻轻挑了挑眉梢。 ben依旧是无可奈何，轻声问了呈呈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echo.”小家伙说完这句就朝着自己亲爹伸出手去，似乎是不太习惯ben的怀抱，ben就不明白了，自己高大伟岸的身材要肉有肉的，哪里就比不上瘦巴巴的程柯了。 瘦巴巴的程柯……想到这里，ben不由得皱了眉头，“colin，你在中国是不是没吃饱饭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犹记得虽然程柯一直不是什么特别壮硕肌肉贲张的肌肉男，但是大家一起游过泳打过排球打过网球的，ben还是记得的，程柯的身材一直不错，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要人鱼线有人鱼线的，腰线完美…… 现在怎么…… “你吸毒了？”ben眉梢一挑。 这话让呈呈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只是他还是懂礼貌的，知道这个黄毛猴子肯定是爸爸的朋友，所以他也只是眉头皱着，并没有说什么话来反驳ben，只是大大的眼睛中那个‘此人多半有病’的眼神，倒是越来越浓了。 “你觉得有这可能？”程柯也眉梢一挑。 他这个样子，倒让ben看到了些许以前程柯的影子，然后也就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要吸毒了哪里会有这么聪明的儿子。” 说着，ben终于饶有兴致地朝着床上的女人看了过去。 很普通的东方女人，长得不算太漂亮，起码按照西方人的审美观点来，真算不上太漂亮，眼睛闭着，也看不出眼睛好不好看，鼻梁有点儿塌，脸小小的，瘦巴巴的。 躺在床上身上盖了毛毯，不难看出她细瘦的模样，搭在毛毯上的手，手腕细细的，手臂更是细得像是一扭就能拗断了，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发蔫的豆芽…… ben怎么看，都不觉得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喜欢那种波涛汹涌的，前凸后翘的，金发碧眼的白人也可以，或者巧克力色皮肤的黑人也可以。 而眼前这个，这就是程柯喜欢的类型？所以在读书的时候，才从来不和女的有什么太多交集？就因为，他喜欢的这个类型，恐怕在那个东方的国度才比较好找么？ “你妻子？”ben甚至还这么确认了一句，虽然他的目光已经看到了温言初手指上的婚戒，很显然和程柯手上的是一对，还是忍不住这么确认了一句。 程柯点了点头，也看了温言初一眼，然后才低声说道，“她怀孕了，需要休息，我们出去说吧。” 说着就将呈呈放到了温言初的旁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儿子，你乖乖和小西一起睡觉，我和ben叔叔出去说话。” 呈呈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只是等会我和小西醒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喔。” 先前和ben说话的时候，还是标准的英文，现在已经是虽然奶声奶气但字正腔圆的中文，ben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双手叉在胸前看着这一家三口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程柯听了呈呈这话之后，就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目光就落向了躺在一旁的温言初，她眸子闭着，脸上的表情安然平静，像是之前那个在家里头歇斯底里地笑着哭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她现在安安静静的样子，在ben的眼中，或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瘦巴巴的中国女人，可是在程柯的眼中，却是说不出来的美好。 她睡着的时候，说不出来的美好，于是程柯的目光深沉而柔软地看着她，心里头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攥住了，一捏，再一捏。 那种呼之欲出的冲动，让他甚至忍不住有些热了眼眶，终于是伸出手指去，轻轻将她额前散乱的几缕发丝拨到了一旁，俯头下去，微凉的嘴唇贴上了她的额头。 又轻轻拉了拉毛毯，将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裹了裹，这才走到ben身旁，对着他朝外头的方向偏了偏头，示意出去说话。 ben耸了耸肩膀，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儿童医院里头到处看上去都是缤纷的颜色和卡通，像是这样就能够让生病的孩子们心情因为环境而变得好一些。 两人在外头大厅里的休息区坐了下来，ben一直憋着的嘴就停不下来了，流利的英文像是连珠炮一样从口中巴拉巴拉出来，“哦买噶，刚才那个小伙计绝对的百分之一百的是你儿子，简直和你太像了！只不过，你的妻子，倒真不是什么美女啊，和我想象中会和你在一起的女人，相差简直太大了。” 说完这句，末了ben还补充了一句，“无意冒犯。” 然后ben就将一个车钥匙塞到了程柯的手里，上头有着三叉星梅赛德斯奔驰的标志，“我爸的车，你拿着先用吧，我给你订的新车也是和这同一款的。” 说完这句，ben甚至提都没有提车款的事情，而是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问了一句，“好了，colin，和我说说，你儿子怎么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想要更多 第三百二十六章想要更多 说实话，程柯不想找人谈心的，或许会想，但起码不是对ben，毕竟这个家伙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是那种对什么事情都会看着好的一面，认为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并且他还是个美国人，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程柯觉得ben可能有些无法接受中国人传统的思想。 所以程柯其实是不想找ben谈心的，但是这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非常重视友情，哪怕是几年前的好友再次出现，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想要帮忙，他可以眉头不皱一下就开着自家车子过来给程柯用，可以因为程柯的到来就直接赶了时间最近的飞机赶来看他。 或许和他聊天，会是一种帮助，毕竟程柯觉得自己现在太过悲观和阴郁，什么事情都看得毫无出路的，的确需要一个乐天派的人来指指路，而且毕竟旁观者清，或许会让自己的心态变好一些。 于是两个英俊的男人，一个金发碧眼，一个黑发墨瞳，就这么坐在儿童医院的休息区里，在这么到处色彩缤纷卡通环绕的空间里，聊了起来。 大多数时候是程柯在说，ben静静的听着，ben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甚至还带着点笑容，但是偶有皱眉，到后来，眉头也渐渐紧皱了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爱她？”ben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有些无法理解程柯的思想，听上去，真是一段纠结扭曲的过去，ben问出这一句之后，就看到程柯皱起了眉头，于是他继续问道，“所以说，你恨她？” 程柯的眉头皱着，不知道作何回答，大抵是因为随着年龄渐长，所以也就更加成熟稳重，不愿在旁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但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 程柯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恨她，但我爱她。” “这挺荒谬的。”ben这么说了一句，觉得光是听上去就有些纠结了。 “我知道。可是事实上就是这样，互相伤害着，当我觉得终于看到曙光的时候，她又再次给了我狠狠一刀。ben，事实上，这一次我再和她相聚，我们又结了婚，我原本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了。”程柯说出这一句来，语气中有着无法掩饰的苍凉。 连ben这个乐天派听了这苍凉都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毛来，不过下一秒这个乐天派就露出了笑容来，挑了挑眉梢说道，“好了，我的朋友，在我看来，如果你爱一个人是没办法恨她的。没有人做得到，所以你感觉你在恨着自己爱着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你从她那里没得到你想要的回应罢了，colin，你只是想要更多。”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是啊，我想要更多，却似乎得不到。” 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想要和她之间没有以前的那些让人伤痛的过往，想要参与她的一切，想要参与儿子的孕育儿子的出生和儿子的成长。 而现在，他所得到的，就是一个和自己翻脸了的妻子，还有一个自己才刚见面，就得知他得了绝症的儿子。他想要的更多，却是得不到。 “你试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就一定得不到？colin，你原本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的，以前的你无论是我还是枫，或者是其他朋友，都知道你是一个多明确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争取什么的人，大家都跟着你的步伐再走，你说修双硕士，看到你那么努力，我们要是贪玩都不好意思，于是大家跟着你一起，你说要去老约翰的公司工作，然后你就去了，于是大家都跟着你一起过去。你一直对自己想要什么都是很明确的，colin，你怎么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ben一长串的英文从嘴里说出来，不急不缓的语速，却是句句都说到了程柯的心里。 于是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笑了一下，侧目看向了ben，“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口才了？” “拜托，我可是个律师。”ben笑了起来，手臂搭在了程柯的肩膀上，“倒是你，做了太久的财阀，已经忘了怎么辩论了吧？” 程柯笑笑，也不辩驳，的确，他现在都忘了要怎么辩论了。 “是啊，做了太久的财阀了，所以虽然不会辩论，但是财阀的本性还是有的，车款随后我会让人打到你的账上的。”说完这句之后，程柯就站起身来，“虽然这么多年没见，还是一样，ben，和你聊天总是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ben也站起身来，看着程柯消瘦的身形，“只是，colin，你也太疏于管理了，以前你身材也算得上是美型，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了，我刚见你第一眼，还以为你吸毒了呢。走吧，你妻子还没醒来，我们出去喝个酒，好好聊一聊。” 程柯轻声拒绝了，“不了，我想多一点时间陪我儿子，我听话聪明的身患白血病的儿子。” ben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那个小家伙的确是很聪明，像极了你。只是，医生那边没有什么治愈办法么？” “我的骨髓不匹配，他妈妈的骨髓也不匹配，所以……” 程柯话还没说完ben就已经说道，“要么我也去做个检查？说不定我正好能够匹配上呢？”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据我所知你的血型和我儿子不符。”程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知道ben的血型是什么，“医生提议脐血移植，所以我不仅有个得了绝症的儿子需要我陪伴，还有个怀孕的瘦弱妻子需要照顾，我不能和你去喝酒了。” ben眼睛一瞪，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头，“哦买噶！我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还没有，你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吗？！哦买噶！哦买噶！我就不应该来见你的，见你就像是在见证我自己人生有多失败啊！” 程柯已经站起身来，“那先失陪了，你要是还会在西雅图待一阵的话，可以联系我。” 然后就朝着儿子的病房走了过去，而病床上，温言初已经醒来了，眉头轻轻皱着，只觉得人还是累得难受，只是却睡不安稳，刚醒来就正好面对着儿子的小脸，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开心地说道，“妈咪，刚才你睡着了之后，colin亲你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抚养权 第三百二十七章抚养权 小家伙就这么对她泄了密，而且还一脸高兴的样子，就像比程柯亲他而更让他高兴。 温言初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小家伙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不是那里，是这里。”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温言初的额头，笑得更加贼兮兮的。 “colin很喜欢我，也很喜欢你。”小家伙什么实情都不知道，直接就下了定论，说着就伸手直接朝着温言初的肚子摸了过去，“以后colin肯定也会很喜欢妹妹的。” 程柯正好从门口走了进来，就听到了这一句，应了一句，“嗯，也会很喜欢妹妹，但是还是会喜欢你比较多。” 毕竟在小孩子面前要是说喜欢二胎比较多的话，肯定是不行的，程柯虽然这是第一次当父亲，但是多少还是明白这个的。 只是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其他小孩子那样的情况，反而是懂事得不能更懂事地说道，“不行啊，colin，你要喜欢妹妹比较多才可以，她出生是为了给我治病，而我生着病，原本就得到你和小西的疼爱了，如果你们再不喜欢她比喜欢我多的话，她该多难过啊。” 小孩子说得很认真，倒是让程柯一下子哑然了，温言初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再摸了摸腹部。 目光看向了程柯的时候，眼神中的冷意稍稍减少了一些，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就为了儿子所说的，程柯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吻吧。 原来自己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在他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之后，自己还是只因为他一个温柔的额头吻，就这样一瞬间心里头变得渐渐柔软了几分。 怨恨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晚上的时候，是程柯去外头买了好吃的外卖带到了医院来，获得了怀特的首肯之后，才放心地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晚餐。 他们一家三口的第一次晚餐。 晚上的时候，温言初和程柯都不能够留宿在这里，怀特没有给陪床许可，像是故意的，怀特看得清楚，他们夫妻之间，肯定是有矛盾的，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总不能靠儿子的存在而维系着表面的和睦。 既然有问题，就要说清楚才行。 呈呈倒是一点都不愿意父母离开，都快哭了，要不是怀特很耐心地劝了他，说温言初现在需要休息，而且他们都是一路奔波赶来旅途劳顿需要休息。 呈呈是很讲道理的人，只要是有道理，他就算不愿意，但是也能够听得进去。 所以最终温言初和程柯还是离开了医院，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温言初正准备朝着大门口走，但是却被程柯拖住了手，直接拖到了停车场去。 温言初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直接塞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suv车子里头去了。 坐在这辆新车的驾驶座里头，温言初眉头皱着，侧目看向了程柯，下一秒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车钥匙，而他已经开始系安全带了。 程柯没有看向温言初，只是低声说道，“这辆是我一个朋友ben的车子，我订给你的新车还没有那么快能到，在这之前，就先开这一辆吧，正好适应一下，新车和这辆是同一款。” 温言初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车钥匙，然后就启动了车子，朝着医院外头开了出去。 开到一半的时候，她才问了一句，“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 程柯只是淡淡看着前方的路面，“我不住酒店。” “那你……”温言初说着停住了，侧头皱眉看了他一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应该拒绝的，原本应该就像今天狠狠说的那些话一样的语气狠狠地拒绝他的，可是一下子却是组织不好语言了。 “你现在身体情况不一样，要发火也等以后吧。”程柯淡淡说了一句之后，就抬手指了指前头的红绿灯，“绿灯了。” 温言初回过神来，轻踏了油门开动了车子。 载着他一起回了家去，依旧是那幢小洋房，回去之后，程柯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温言初也没说什么话，直接去了楼上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她换好了衣服下楼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依旧在客厅里头坐着，只有一盏落地灯露着昏黄的光线，他一动不动垂着头坐在那里，背靠着沙发的靠背，头垂着。 轻轻走近就看到他眸子闭着，呼吸平缓悠长，已经睡着。 温言初站在这昏黄的光线中，看着他逆光中侧脸的剪影，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然后，她才轻轻地伸出手去，指尖轻轻碰上了他墨色的头发，然后摸了摸。 程柯睡眠是很浅的，察觉到这个动作，头依旧垂着，但是眸子却已经缓缓掀了开来，清明的眸子里头目光深邃。 他抬起头来看向她，温言初的手就一僵，停在了半空中。 “楼上有一间空着的房间，浴室在楼上走廊的右手边，白色的浴巾是新的。”她匆匆说出这一句之后，就赶紧转身。 只是刚转过身去，手腕就被他的手掌有力地握住了。 “言初。” 温言初听到他独特的磁性声线叫出了她的名字，只觉得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但是程柯只是这么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说话，久到她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才终于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说不出来。 那些我爱你，所以才更恨你没能回复我所想要得到的回应，那些原本都已经在嘴边的话了，却是始终说不出来，或许今天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吧。 程柯走上楼去，按照她所说的找到了浴室，洗了澡之后，也没有合适的换洗衣物，只能裹上了浴巾走了出去，抬手正准备敲她房间的门，就听到从她掩着的门缝里头，传出来她讲电话的声音。 “我是想知道，如果到了那么一天，我得到抚养权的可能是多少？我可能赢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小达 第三百二十八章小达 “我是想知道，如果到了那么一天，我得到抚养权的可能是多少？我可能赢吗？” 温言初对着电话那头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似乎有着刻意的压低，但是话语的内容还是很清楚，清楚到程柯一瞬间，敲门的动作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脸上原本淡然的柔软，一瞬间寸寸碎裂，所有的表情也瞬间僵硬了起来，就连眸子里的光，都成了斑驳的碎片。他终于没有敲下去，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从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口袋里头摸出了香烟的盒子来，默默点燃了一根，然后静静在门口站着，就光着膀子，只裹着一条围巾，由着身上的温度越来越冷。 温言初对着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轻轻抿了嘴唇，等着那头的答复。 而那头，只是一直没有答复，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温言初，你现在想到来找我说话了？现在想到来找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声音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怒气，压抑成声音里头的低沉和淡淡的冷，语气不急不缓的，但是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一般。 温言初知道那头的人在生气，她没做声，轻轻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小达，对不起。” “对不起？五年就换了你一句对不起？”宋达在那头气得声音里头都直打抖，像是如果温言初就在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手上去掐死她。 宋达怎么可能不生气？甚至就连温言初，都能理解宋达的怒气，毕竟当初自己不发一言就离开，没有留下任何音讯，就这么走了，由得他在这边急得火烧眉毛，但是却再也得不到她的任何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一直不停地发邮件到温言初的邮箱，不停地发，像是盼着她有一天能够给予什么答复，可是都是一场空，刚开始心里头还有着期盼，每天不停地看着邮箱，到后来，就渐渐连期盼都没有了，只有满满的失落。 到后来，宋达只觉得，她或许是真的想要重新开始吧，放弃掉曾经熟识的一切重新开始，于是宋达也就放弃了，放弃了寻找放弃了联系，只偶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发送一封邮件，表达自己的愤怒，毫不掩饰。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每次都附上自己最新的联系方法。 而这一通，是五年来温言初第一次联系他，宋达后来一直待在英国工作生活，虽然也认识几个美国的朋友，但是，看到这个陌生的美国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手抖。 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声线中，带着些许忐忑。 轻轻叫了他一句，小达，我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然后语速很快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问了程柯所听到的那一句。 宋达心都疼了，她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自己怀孕自己生产，自己养大孩子，孩子还生了病，又只能回国和程柯复婚，这下再次怀孕，竟然还牵扯到抚养权的问题了。 她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联系他一次么？哪怕只联系一下他，宋达觉得自己，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论后果。 越是心疼就越是生气，于是声音也就冷了下去，听上去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小达，真的对不起，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帮我了。”温言初的声音依旧绵绵软软的，只是声音更轻了几分。 宋达眉头紧紧地皱着，停顿了片刻没有做声，然后才说道，“小西，你现在和他已经是婚姻关系，而且你的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的，是美国公民，你和程柯的婚姻关系又是中国的，鉴于程家的雄厚家业资产，他们庞大的律师团，我没办法给出你确切的答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要离婚，你们是婚姻关系，抚养权不抚养权的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说出这个办法来的时候，宋达的眉头简直都绞在一起了，他多么不想看到小西再和程柯绞在一起，五年前小西难过成什么样子，他清清楚楚。 “哦，我知道了。”言初轻轻应了一声，“小达，谢谢你。” “谢什么谢！你现在人在哪里？要我过来吗？我可以马上订机票过来！”五年的时间也足够宋达发展成为事业有为的男人，时间也相对自由不少。 但是温言初拒绝了，“不用，暂时不用了。” 她没有这个打算，起码没有必要再次把宋达拉下水去，她多少知道，当初程柯就多少迁怒了宋达。 “那……先这样吧。”温言初低声说了一句，宋达在那头一下子音量就高了几分，“你就这样打发我？温言初，你不能就这么打个电话给我说这么一通，然后一句先这样吧就算了？当初因为你的事情，程柯就差没把我赶尽杀绝了，他就认为是我把你藏起来了，而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我又答应过你不能说，我真是欠了你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这么五年！后来只能到英国来发展。现在你不能这么一句先这样吧就打发我！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你的！” 宋达的语气有些急了，像是生怕温言初就这么挂了电话，然后又杳无音讯再也联系不到人，他真的怕了。 温言初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个老友，于是轻声说了一句，“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小达，我会再打给你的。” 听到这话，宋达才稍稍放心下来一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之后，才应了一声，“你可别再玩什么消失了，你这一消失就是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啊？”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她想要和她说，可是宋达不傻，从温言初所说的这些事情里头，他就不难知道，言初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只要能够再联系到她就好了，也不急着今天什么事情都说完。 但是宋达最后提了一句，“只是当年的事情，明明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要承担所有的罪责？你为什么不和他解释清楚？你要是担心他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出来作证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征服欲 第三百二十九章征服欲 “我可以出来作证的。”宋达是见过程柯有多固执的，五年前的程柯在温言初走了之后，既固执又很偏激，而且那时候虽然宋达没有说温言初离婚出走的原因，但是对于程柯所认定的他和温言初的奸情，宋达还是不止一次解释过的。 但是程柯从来没相信过，与其说相信不相信，倒不如说，程柯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哪怕一个字，他只知道，失去了言初，他很痛苦。 就像是需要一个转移痛苦的目标，宋达就成了那个目标，那个时候宋达真的挺惨的，只是温言初不知道罢了。特意从英国回国发展，哪知道事务所没办法接下来，自己想要开事务所，又处处受到阻挠，好不容易开出来了，又一个案子都接不到…… 最后只能再灰溜溜地回英国去发展，程柯的手总不至于那么长，伸不到英国，宋达才觉得松了口气。 “作证？”温言初轻轻反问了这两个字，忍不住唇角露出苦涩的弧度，“不用了。没那个必要了。” “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和他说了你哪里还会遭这些罪？”宋达声音中已经有些无奈起来，言初明明是个温软的姑娘的，可是有时候倔起来，又实在是…… 温言初步子不急不缓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到了阳台去，一直没说话，直到室外的凉风浅浅地吹到自己的脸上时，温言初才对着电话那头的宋达说道，“其实刚回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和他解释的，但是，才这么刚回去，就这么一股脑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干净……事实上，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他这些年的怨恨和煎熬，根本就是个笑话。他恨都已经恨了，在我身上发泄发泄他的怒气，也算我这些年瞒了他欠了他的。” 温言初的确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他的怒火，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她自己而言，算是一种开解，毕竟的确是欺瞒了他很多，折磨了他很久。 “你是不是傻？”宋达就直接这么问了一句，简直傻得可以，居然让程柯把所有怒火都发到她身上？ “应该是吧，的确是太傻了。”温言初淡淡说出这句，想到了程柯的那最伤人的话，“所以觉得也傻够了，反倒是不想解释了，一句都不想解释。” 宋达听到她声音里头的淡然，没再多说什么，他也是操碎心了，只说了一句，“你也三十岁了，小西，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老友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也就挂了电话，温言初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之后才走回了房间，手机随手摆在了梳妆台上后，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出去就看到浴室里头没有开灯，走廊上也没有灯，只有通往一楼的楼梯拐角一盏昏黄的复古路灯的光线露着，温言初看到了走廊上靠墙站着的人影。 她目光怔忪了片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是程柯？ 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伸手就摸了墙上的廊灯开关暗亮，自然也就看清楚了他的脸，的确是程柯，就这么围着一条围巾光着膀子站在走廊上，地面上……一堆烟头。 温言初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看着走廊木地板上他脚边那一堆烟头和烟灰，温言初什么也没说，去洗手间拿了纸巾和垃圾桶将烟灰和烟头都包了起来扔到垃圾桶。 程柯一直站在那里，他其实嘴唇都有些微微的发紫了，这个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垂眸看着蹲在地上整理的温言初，他也一直没有说话，温言初站起身来，就走进了房间里头去，从柜子里找了一件很宽大的睡袍，虽然是女式的，但是睡袍的宽松，程柯现在的消瘦，也是能够穿得进去的。 伸手递给他的时候，就看到了程柯的眸子里头，有光一闪而过，说不出温度，也说不出意味的目光。 程柯接过睡袍的时候，温言初的手指正好触到了他的手指，只察觉到冰凉的温度，让她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 程柯微微垂眸看她，他抓着睡袍的手指很用力，骨节都一阵发白，然后他终于是薄唇微启，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你要想知道抚养权的问题，又何必咨询别人？你可以问我。” 他就是学金融和法律的，虽然时隔几年稍有生疏，但是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法律里头的条条框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她又何必去咨询别人？ 温言初动作一滞，没有做声，抬眸看着他，眸子里的眼神是无畏无惧的，“程柯，我想就算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也还是有隐私权的吧。” 说着，温言初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睡袍，“我这里就只有这个，你凑合穿吧。客房在那边，我先休息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程柯无端有些恼怒跑上来，尤其是看着她一副倔强的样子，这种很少见的表情很少见的样子，更是让人有了很多的征服欲，他眉头皱了一皱，没有做声，只是展开睡袍披上了肩头，套了进去，稍许有些小，不是太碍事，睡袍粉嫩的颜色显得他的皮肤很白。 温言初走近房间，伸手要关上门，程柯的手已经直接伸了过来，挡住了要关上的门，他眉梢轻挑着，唇角的弧度看上去有着些许冷峻。 温言初眉头一皱，看着他卡住门的手。 “你做什么？” “你说得对，你刚才说‘就算我们现在是夫妻你也是有隐私权的’，的确，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我又凭什么要去其他房间睡？” 说着，程柯的头就已经朝着她俯了过去，温言初微微后倾一些，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他，她没有想过程柯会是一个这样钻牛角尖耍无赖的人。 所以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够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去客房，你爱睡这里就睡这里好了。” 程柯呵地笑了一声，听不出个冷也听不出个暖，像是很平静的笑声，一步步逼近，手臂撑着墙，将她困在两臂之间，就这么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低声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就算你想告我婚内强jian都不成立，温言初，好意提醒，你最好乖乖听话。” 第三百三十章 给你机会 第三百三十章给你机会 温言初眉头皱了一下，看着她撑在自己两旁的他的手臂，“那随便你，可以让一下么，我想休息了。” 听到了她的妥协，程柯也不想多说什么，松开了一边手臂让她朝旁边走开。 温言初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开了，拿了衣服去浴室换了，再走回房间来的时候，自己的床上已经被男人占领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床，所以他一躺在那里，基本都已经占据了大半张床了，并且给他的那件睡袍的款式并不是有内扣的，就只有腰间一根带子系着，于是此刻，他胸膛半露，看上去，无时无刻不透露一股暧昧的气息。 他就那么老神在在躺在那里，似乎丝毫没有顾虑到，床的面积只有多宽，他占了多宽。 程柯的眸子已经闭上，呼吸平缓悠长，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程柯其实很累，折腾了一天，情绪起起落落的。 温言初想着干脆自己去客房睡吧，于是放轻了脚步，刚朝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床上的男人眼睛还闭着，嘴唇已经动了，“你要是去客房，我也会跟着过去的，我很累了，你乖乖过来睡觉吧，我吃不了你。” 就算他想要怎么样，现在她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听了米勒医生说过了她之前的情况和现在的体质之后，程柯知道，她现在经不起一点儿折腾，如果可以，他也想让她好好休息。 只是如果不能够睡在她旁边，他不放心，如果晚上言初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所以他不放心。 轻轻叹了一口气，程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所以往床边挪了挪，将更大的空间空出来给她，没有再做声。 温言初默默走了上去，她也不想太矫情，儿子都有一个了，另个孩子都已经在肚子里了，这边要是还说什么，你别睡我的床啊之类的，也太作了。 所以躺到了他的身边，他浑身似乎都还没有暖起来，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就察觉到了冰凉的温度，温言初眉头皱了皱，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悬在床边，温言初心里头有些不忍，闭上眼睛赶紧睡着。 听着她呼吸变得绵软悠长，程柯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靠她近了一些，手臂搭了上来，将她搂紧。 明明醒的时候是那样的纠葛，躺在一张床上却是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彼此安心，一夜无眠到天亮。 程柯醒来的时候，温言初早就已经起床了，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下床去，系好了浴袍的带子走下楼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竟是睡到了快十一点，他已经很少能这么好睡了。 下楼就看到了温言初，她坐在餐桌边，桌上摆着一盆青菜正在摘着，看到程柯下来，她就抬了眸子看向他。 “醒了？”她轻轻说出这句之后，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锅子里有热粥，盛一点喝吧。” 程柯点了点头，“我上楼洗漱去。” 准备转身上楼时，温言初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 “那里。”她指指沙发，“我上午出去买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适你的码子，不是什么名牌，将就穿吧。” 知道程柯爱干净，所以上午去买菜的时候，顺便就买了两身衣服，这边码数都比较大，不过好在程柯身材也算高大。 他拿了装了衣服的袋子，就上了楼去，虽然不是什么名牌，款式也是很普通的，但是料子很舒适。 虽然温言初心里头或者是表面上，都表达出了对程柯的不满，但是在这些生活上的小事和细节上，却是一直在默默地照顾着他的。 程柯不是感觉不到，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洗漱好了下楼喝粥。 他坐在餐桌这边，她坐在那边，两人倒是没什么交流，一直没有说话。 温言初先说道，“今天呈呈下午要做化疗，吃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早上我去的时候，他就在闹着要见你了，看到你没来，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你去过医院了？”程柯挑眉问了一句，温言初点头，“嗯，我醒得早，所以先去了一趟。” 程柯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他食量不大，所以不准备再来一碗，将碗收去了水槽，就看到了放在水槽边的戒指。 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拿着戒指走回餐桌边，将指环放到桌面上之后，他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语气也平静，“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可以再去买一对。” 温言初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指，刚才因为洗菜才摘了下来。 于是没做声，听了程柯这话，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过戒指套到了手指上，看向了程柯，然后说道，“你为什么又在意这些，你一直在强调我于你而言的位置，我的价值，我在你心目中不过只是什么而已，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价值了，你为什么又在意这些？” 程柯答不上来，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态度忽然从那样的贴近，变成了那样的疏远，心里头就忽然冒上来了失落吧，于是忽然就变得更加在意了。 垂眸看着她手指上的指环，程柯的眸子轻轻眯了眯，目光变得深邃，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不管我有多恨你，又或者你有多恨我，这辈子我们就注定这么纠缠到死了。” 他只这么淡声说了一句，就垂眸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已经认命了。” 然后程柯就没再说话了，言初放下手中的青菜，抬了眸子看着他，心中忽然有些释然，只是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柯，然后她就笑了，忽然笑起来的，笑容一瞬间在唇角绽放，可是那笑容中却看不出悲喜。 她就这么带着一脸的笑容对程柯说道，“程柯，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如果你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你会悔不当初的，悔不当初所有的一切。你确定，还要说要这样跟我纠缠到死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像我一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像我一样 我是在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 以后，你会悔不当初的，悔不当初所有的一切。 你确定还要说要这样和我纠缠到死么？ 她的话一句一句撞进耳朵里，程柯听了之后，只是眸子微微眯了眯，他不傻，多少能够猜到，温言初一定还隐瞒了别的事情。 但是他甚至没有思索，就吐出来三个字，“我确定。” 听着他的坚定，似乎都不加思索的回答，温言初不知道自己心里一时之间的感觉是什么，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怅然若失，只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于是就那么眼神定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 将装了摘好的青菜那个盆子拿到了水槽里头冲洗了一下，又用冷开水冲了一遍，撕成小块，加上了一些沙拉酱，混着切成两半小西红柿和玉米粒豌豆粒一起，拌成了一份蔬菜沙拉，她知道自己手艺不好，所以做这种不太考验厨艺，又健康清爽的蔬菜沙拉。 然后装在带密封盖子的玻璃保鲜盒里头，连着之前做好的几样小菜和粥，一起装在帆布袋子里头准备拿去医院给儿子做午餐，下午就开始做化疗了，肯定又是很难受，肯定又吃不下什么东西，又会吐，所以趁着中午让他多吃点。 “走吧，去医院了。儿子还在等着。”温言初语气很平静，手中抓了车钥匙，另只手直接把帆布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头，朝着外头走去。 那辆白色的奔驰suv依旧停在门口，只是车头的方向朝着外面，昨天停车的时候，车头是朝着里面的，车子动过，显然她是开着这车出去的。 程柯唇角微微抿了抿，问道，“这车开得还顺手么？” “挺好开的，也很宽敞。你要买给我么？”她顺口就这么问了一句，语气很是轻松，朝着他看了一眼，目光里头眼神平静，没什么锋芒也没什么热切。 “已经让ben订了一辆，我要的现车，很快就能拿到。”程柯语气也平静，眼神中没什么锋芒和热切。 “ben？”温言初语尾上挑，问了他一句，她当时睡着了，没和ben碰上，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倒是听儿子说到了这么个人。 不讨人喜欢的高大黄毛猴子，长得没爸爸帅，还一脸得意的样子，让人讨厌。 这是呈呈给ben的评价，温言初当时就笑了出来，戳了他的额头，这个动作是和程柯学来的，的确很好用，很顺手…… 所以温言初笑着戳了他的额头之后就说道，“小家伙你现在眼里有比你爸爸帅的人么？” 小家伙恍然大悟地说道，“也对，没有人会比爸爸更帅了，小西难道你觉得有人比colin帅么？你心里第一帅的人是谁？” 温言初故作思考地停顿了片刻，然后就指了指小家伙，“在我心里，当然我儿子是最帅的。” 小家伙当时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觉得这个答案很满意，紧接着就追问了，“那第二帅的呢？” 温言初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于是也就如了他的愿，点了点头，“好好好，第二帅的当然是colin，你满意了吧？” 小家伙这才喜笑颜开，然后又开始追问程柯怎么没来，程柯怎么还不来，程柯究竟什么时候来。 …… 所以温言初这么反问了一句，程柯点了点头，“嗯，我在美国留学时候的一个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和我还有容枫关系不错，家里做汽车生意的，所以就订了一辆。他知道我来美国了就从维加斯飞了过来，和儿子已经见过了，你当时在睡觉。” 他解释得很详细，温言初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解锁了车子进了驾驶座去，程柯也上了车，就听到温言初声音中有了浅浅笑意说道，“呈呈不喜欢他，早上就在不停地吐槽。” “小孩子心性。”程柯唇角轻轻弯了一下，这么答了一句。 侧目看她，“要我开车么？” “你有驾照么？”温言初反问一句，就直接启动了汽车。 程柯抿了一下嘴唇，的确，自己美国的驾照已经过期了…… 没再做声，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座上，温言初开车还是挺稳的，车速也都不会太快，程柯先前想要自己来开的原因，因为总是忍不住会想，想到米勒医生说的那些话，她当初自己临盆在即，破了羊水自己顶着阵痛开车去医院…… 温言初家离儿童医院不远，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顺，一路统共就会碰上三个交通灯路口，每个都正好是红灯，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程柯就收到了一通短信。 手机屏幕上发件人是陆曼的名字。 内容很简单，“儿子，让温言初别跑，给我老实在西雅图等着，老娘过来了！她要敢带着我孙子跑路，我就和她同归于尽！我上飞机了！准备接驾！” 看着文字里头透出来曼曼孩子气的一面，程柯不由得有些无奈，唇角微微弯了弯，侧目看了温言初一眼。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温言初的目光就看过来了。 因为红灯，所以她随意看过来一眼，就对上了程柯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么？”言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问了一句。 程柯将手机屏幕按灭掉，然后才说道，“曼曼上飞机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机吧。” 红灯正好转绿，言初的脚在油门上踏了踏，车子才刚起步，听了程柯这声，她猛地一脚刹车让人措手不及，后头车子差点直接亲上来，好算没有造成事故，于是就在后头猛按喇叭。 温言初这才赶紧踩了油门继续开车，眼神中有着些惶恐和震惊。 “她……已经上飞机了么？” “嗯。” 程柯应了一声，其实已经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抖，温言初已经习惯面对程柯，哪怕是怒火，她都已经能够很好面对了，但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两位家长…… 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眼看就要到眼前了。 “那，怎么办？” “她会很生你的气。”就像我一样，程柯在心里默默补充。 “但心里会很心疼你独自撑着这一切。”就像我一样，心里默默补充了这一句之后，程柯唇角的笑容透出浅浅苦涩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温言初听不到他的心声，但是听着他这话，无端觉得有些暖，或多或少能够觉出来，陆曼怎么可能会说出这话，这话多半是程柯说来让她宽心的。 只是，既然他说了这话，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怎么可能把陆曼心思猜那么透。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温言初目光里头的惶恐渐渐散去了一些，唇瓣轻轻抿了起来，确认般地认真问了一声，“真的么？” “嗯。真的。”程柯没有思索，就给出了答复。 温言初没再说话，油门踩的动作都轻快了一些。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去，走进医院大厅就看到护士正在组织一些小朋友一起唱诗，稚嫩软糯的童音唱着圣诗感觉特别的可爱，原本想要进去看儿子的两人，都忍不住驻足停下来听了一段才走。 听着一节圣诗在孩子们绵软甜糯的声音中唱完了，程柯有些意犹未尽，眉眼变得柔软，就像站在旁边看着的其他家长们一样。 程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让呈呈也来唱圣诗？他声音清清脆脆的，一定比他们唱得更好听。” 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屁都是香的，什么都比别人家孩子要好，温言初理解这个心态，侧目睨了他一眼，“谁说呈呈不唱的？他每个礼拜都会一起过来唱，今天没在罢了，应该是下午要化疗所以没过来吧。” “进去吧，他应该等急了。”程柯说着就提着东西朝里头走去。 其实小家伙哪里是不出来唱诗，他根本就是被拖住了！ 真是讨厌死了！这个讨厌的黄毛猴子！呈呈满脸满心满眼的烦躁和不乐意，又朝着坐在对面的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小手伸出去，挪动了棋盘上的棋子。 “checkmate.”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头有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感觉上就和程柯不耐烦时的口气一模一样，一时间ben觉得自己都快产生幻觉了。 他看着棋盘，居然又被这个小孩子给将死了！ben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没道理啊！再来再来。” 说着，ben又开始重新摆棋盘了，呈呈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先前还本着对方是长辈需要尊重的意思，耐着性子陪着ben玩了几局国际象棋，但是ben盘盘都下不过他，又不服输，一输了就嚷嚷着要再来再来。 让呈呈是烦不胜烦，但也还是耐着性子忍着。 这下直接爆发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奶声奶气的声音清脆利落，音量都大了几分，“不！我不要再来了！你每次都输！这都第几次了！你又赢不了我，为什么还要一再尝试啊！我连唱诗都没能一起去！我不和你再来了！” 说着，委屈得眼里头都冒泪花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 程柯和温言初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标准的英文，不小的音量，完全不耐烦的语气，末了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了。 程柯眉头皱了皱，侧目看了温言初一眼，温言初也是皱着眉头。 两人加快步子走进了病房，就看到了和呈呈坐在桌边的ben，两人各占一方，ben有些无奈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委屈得快哭了的呈呈。 正劝着他，“好好好！你别哭你别哭，我们不玩了不玩了。” 程柯眉头一皱，儿子委屈的脸让他心都疼了，目光冷了下来，朝着ben扫了一眼，不悦的意味很明显，语气也冷了几分，“ben，你来欺负我儿子的？” ben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笑得也是很无奈，看向了程柯就对视了他眼神中的冷意，“我没有啊，我只是来看他，就找他玩国际象棋，多玩了几把他不高兴玩了。” ben解释着，而呈呈看到爸妈都过来了，自然是更委屈了，小孩子都这样，没人撑腰的时候还能强硬强硬忍一忍，一看到有人撑腰了，迈着小步子朝着程柯和温言初冲了过来。 程柯弯身将他一抱起他哇一嗓子就哭出来了，“我都没能和小朋友去唱诗……” 程柯摸着儿子的后脑勺，轻轻劝哄着，“好了，不哭了。男孩子怎么能哭？” 他这话一出，呈呈就停了哭声，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言初，果不其然，就看到温言初面无表情的脸，目光正看着他呢。 “妈咪……”他知道言初向来不喜欢他哭，也是这么教育他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不能轻易掉眼泪，所以小声叫了温言初一句，语气中有着些哽咽，带着撒娇的意味。 “叔叔喜欢你才会想和你玩，你刚才那么凶的语气，对么？”温言初用英文这么说了一句，语气倒是不冷不热的，也没什么怒气，平平静静的。 呈呈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不对。” “要是人人喜欢你想找你玩你都这个态度，以后还会有人想和你玩儿么？”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呈呈又乖乖摇了摇头，“不会。” “知道错了么？” “知道了。”呈呈乖乖地点头，就看向了ben，先前那些忿忿的情绪也消失了，毕竟爸爸妈妈都来了，先前就是因为程柯和温言初还没来，所以他才心情不好的。 “ben叔叔，对不起。”他认真地看着ben，道了歉。 ben倒是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着自己那一头金发，赧然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然后忍不住对着程柯竖了个大拇指，“你老婆的教育方式倒是很美国。” 而反观程柯，倒是比较中国了。只想着一心宠着孩子，看不得受一点儿委屈，看到儿子委屈，也不管青红皂白，一来直接就对ben冷了脸色。 程柯心里轻轻叹了一口，他是实在没想过，在教育孩子这方面，自己竟然会是慈父，而言初是严母。 只是她把儿子教育得很好，连他都无话可说。就算心疼儿子，也不得不默认她的教育方式的确很好。 只能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哄道，“好了，不哭了。乖……” 他甚至拖长了尾音，ben在旁边听着他这样柔软的语气，还拖长了尾音，虽然知道程柯心疼儿子，但还是忍不住吃惊起来。 温言初在旁边出口已经是字正腔圆的中文，“程柯，玉不琢不成器，你要总这么宠着他，惯着他，会惯坏他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教育的口吻，像是程柯并不是她的丈夫，和呈呈一个是大儿子一个是小儿子一样。 程柯还没来得及说话，呈呈声音小小地提醒他，“爸爸，还不赶紧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程柯笑容无奈，低声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每天都在怕 第三百三十三章每天都在怕 父子俩一副模样，看上去颇有喜感，ben在旁边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就连温言初看着他们的样子，也忍不住软了脸色微微笑了起来。 “怀特先生来过了吗？”温言初问了一句，呈呈已经爬上病床去乖乖坐好，摇了摇头，“怀特先生就上午来过一次，只是下午还没来过，因为今天要唱诗所以所有小朋友的化疗时间都推迟到两点钟以后了。” 程柯听着孩子说着化疗时，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习惯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眉头。 不想说到这个话题，就转开了话题。 “这是benjamin，我大学时的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这话是对着温言初说的，然后他才看向了ben，介绍了温言初，“这是我妻子，你叫她wen就可以。” ben很友善地伸出手去，温言初自然也很礼貌地和他握手问好了，之后就没再多话。 ben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只随口和程柯聊了起来。 “你订的车最多还有三天就能拿给你。这一款还开得顺手么？不顺手现在还可以再换，不然车下来了再换起来就有些麻烦了。”ben说了一句，程柯就点头，“她说挺好的。就这辆吧。” 呈呈坐在病床上身子向前倾着，听了这话眼睛亮了起来，“车？买给妈妈的？不是买给我的玩具车吗？” 程柯笑了笑，看向儿子，“给你的玩具车不是早就买好了么？这一辆是买给妈妈的。” 呈呈脸上都是笑容，一脸赞同的肯定神色，“太好喽！妈妈有新车可以开了，以前那辆破卡车，声音特别大……” 呈呈毫无顾忌地和爸爸吐槽着妈妈的旧车，温言初在一旁有些无奈，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搂了儿子，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警告道，“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插嘴。” “歪理。”呈呈听她很多话，但是这一点无法苟同，为什么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儿不能说话呢？小孩儿也有人权的啊，所以呈呈小声反驳了她一句。 温言初笑着捏他的脸。 “colin，你这次过来，在中国的公司怎么办？”ben问了一句，毕竟是好友，就算毕业了就算程柯离开美国了，还是偶有联系的，起码他刚回国那段时间联系还是比较多的。 ben也知道，程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而是中国的一个上市的大集团公司老板，那种规模的公司老板，通常都是劳心劳神的，一刻也休息不得，三百六十五天，工作量比手下那些职工自然是多了不少。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现在就这么丢开国内的公司来美国的，ben有些关切这个问题。 如果温言初的耳朵够长，此刻肯定能够看出来她的耳朵都是竖着的，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问，毕竟两人之间关系这么僵。 程柯低声，“我的公司目前我父亲在帮我打理，我母亲已经上飞机了，马上赶过来。” ben表示理解，“毕竟小家伙的病要紧。” 呈呈听得懂他们的话，虽然不插嘴，但是小声问妈妈，“小西，程柯的妈妈要过来？也是过来看我么？” 温言初听到这话题就无来由地紧张，嗯了一声。其实不太想细说这个，但是呈呈很好奇这个，不依不挠地继续问了下去，“那，是我grandma？中文是叫奶奶，对吗？” “嗯。是奶奶。”温言初小声和呈呈互相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小声和儿子商量着，“奶奶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一定要喜欢奶奶，要很亲切，要……” 温言初停了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软了声音说道，“儿子，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在奶奶面前帮妈妈多说说好话？” “怎么？奶奶不喜欢你么？小西你肯定嘴不甜……”呈呈倒是很自作主张地下了定论。 温言初哭笑不得，她找谁说理去啊？想嘴甜也得有个目标啊，当时走得急，和陆曼连面都还没来得及见上，就带着肚子里的呈呈跑路了。 “就你鬼灵精！我可和你说清楚了啊，如果奶奶不喜欢我，到时候不准我当你妈妈了，你就要给别人当儿子，白雪公主的后妈多坏，你知道的吧？”温言初轻声说着这话，吓得呈呈眼睛一下子圆了。 “我一定和奶奶说你的好话！”换别的他还能忍，换妈妈和爸爸那绝对不行！百分之一百不行！ 就算是奶奶他也绝不容忍！ 程柯就看着那母子俩在床上搂在一起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话，他很想知道，很想听，但是看着他们母子俩这模样，又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心不在焉的和ben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没过一会儿，外头就有忙碌的声音了，护士们行色匆匆推着推车朝着那一头跑去，也有医生们朝着那一头跑了过去。 温言初停止了和儿子的咬耳朵，表情已经严肃了几分，还有了些隐约的哀伤，她看向了程柯。 “程柯……”轻轻叫了他一句。 程柯目光也看着外头护士们来来往往的，听了这声就转头过来看向她，“嗯？” 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怎么了？” “你坐过来好不好？”她忽然这样的态度让程柯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马上坐在了她的旁边，“怎么了，外头怎么医生护士都忙起来了？” 温言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有人生命垂危……要实施抢救，这里是血液病科，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并且，经常会有抢救不过来的情况出现。” 呈呈入院之后，她陪护的过程中，就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提心吊胆地希望那个被抢救的可怜孩子能够好起来，每一次都担心受怕，想着若是呈呈会有那么一天她该怎么办。 很大的心理压力，很大的精神折磨。所以她才义无返顾直接回了国。她不想有那么一天，她要自己的儿子活着。 “小西每次都会很害怕。”呈呈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其实也有些哀伤起来，然后说道，“不管我怎么跟她保证我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她都不相信，她总是很害怕，每天都在害怕。” 程柯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了起来，微微垂眸就看到了她搭在被单上的手指在颤抖着，于是他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指，然后松开来后就张开手臂将娘俩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三百三十四章 直面死亡 第三百三十四章直面死亡 温言初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只是肩膀有着微微的颤抖，很细微的颤抖，但是程柯能够感觉得到。 而呈呈，则是乖乖地靠着他，小手还抓着他的手。眼睛眨巴眨巴的，其实，小家伙也不是不害怕的，原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若是健健康康的，哪里会知道什么死亡的可怕。 可是在医院里待久了，见过了其他人的死亡，见过了那些小朋友死了之后家人的悲伤。 就对死这个字有了概念，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像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但是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小西会有多难过，若是自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西了，也见不到colin了。 还是会有害怕，只是他是小男子汉，他不能哭，也不能害怕。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那头传来了成年男人哀恸的哭声，大声吼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不！不不不不不！约翰！约翰！你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没有爸爸的同意，你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听到这阵嘶吼，呈呈浑身震了一下，他从程柯的怀里挣了出来，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朝着病房门外跑去。 “呈呈！”程柯叫了他一声，温言初一愣，自然也听到了先前那阵嘶吼，心道糟了。 “程柯，我们快跟过去看看。”温言初有些急匆匆的，程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温言初说道，“那个小约翰，是呈呈的朋友，虽然平时也会吵吵闹闹，但还是玩得很好的！小约翰出事了的话，呈呈肯定会很难过！” 程柯想起来了，带着呈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他就说过小约翰这个名字。 马上跟着温言初一起出去，他没忘弯身捡了儿子的鞋子，ben不明所以，看到他们都往外冲，他也跟着往外冲，还一边问程柯，“发生了什么事儿？！” 程柯没做声，只冲到了走廊尽头，那里是小约翰的病房，门口一个高大壮硕甚至有些肥胖的白人男子站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头，表情哀恸痛苦，脸上都是泪水。 有男护士在一旁扶着他，怕他站不稳也怕他冲进去。 而病房里头，堆了很多医护人员，很嘈杂，正在对小约翰进行抢救。 病床上的白人小男孩，鼻梁上还有几颗可爱的雀斑，口中已经被插了呼吸管，此刻双目闭着，不省人事。医生正在为他做着心肺复苏。 口中的呼吸管接了气囊通着气，怀特一脸的严肃，一边做心肺复苏一边看着心电监护仪。 上头忽然就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室颤了！肾上腺素推注！给我除颤仪！” 有护士站在迅速地朝输液管里推注了药物，另一个护士已经迅速推过来了抢救小车，将除颤仪的两个电击板递给了怀特，他一接过，护士就迅速朝电击板上挤上了导电糊，他拿着电击板相互摩擦将导电糊均匀开来，就下了指令。 “充电到三百焦！” 伴随着怀特这一声，护士已经按了除颤仪按钮，机器发出充电的电流声。 电击板贴到小约翰白白瘦瘦的胸口，“离手！” 众人迅速离手，进行了一次电击除颤，砰的一声电击的声音很是清晰，让人忍不住心头都一颤，为病床上那个在生死边缘的可怜孩子感到心疼。 “无变化。”护士皱眉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依旧是毫无变化的线条。 怀特眉头一皱，“再来一次！充电到三百焦！” “离手！” 砰！又是一声。 “无变化。怀特医生，接下来怎么办？”护士在一旁等着他的指示。 门口小约翰的父亲悲恸的哭声让怀特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注射利多卡因，充电到三百六十焦！”他马上给出了指示。 除颤仪又响起了充电的电流声，“离手。” 再一次电击，心电监护仪上依旧不规则的线条在电击的时候起伏了一下，然后就渐渐平息了下去，尖锐刺耳的嘀声从机器里头传来，线条渐渐成了一条直线。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只有小约翰父亲的哭声，和不停地对这个现实的否认，“不不不不不！不可以这样，不不不不！” 怀特放下了电击板，看了一眼时间，“抢救失败，死亡时间，十三时五十七分。” 小约翰的父亲身体渐渐无力地滑倒坐到了地上去，怀特转眸看着他，就歉意地说道，“抱歉，史密斯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小约翰的父亲此刻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眼睛就那么茫茫的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眶子里头滴落下来。 怀特自然也注意到了站在门边的小小身影，echo甚至还光着脚，只是此刻也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他小小的脸上蜿蜒着泪水，就这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病床上那个已经没了生机的小朋友。 “小约翰……死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哭腔和哽咽。 程柯和温言初就站在他的后头，谁也没有说话，温言初的肩膀轻轻颤抖着，程柯一只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 事实上，这是程柯第一次亲眼见证死亡。心里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他很用力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而ben在一旁忍不住小声说道，“天呐，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我想离开这里……” 转头就看到了温言初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程柯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言初，别怕。” “echo，你不应该来这里。”怀特低声一句，然后就伸手摸了摸呈呈的头，“你应该在病房等着我过去的。” 而呈呈只是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程柯已经松开温言初，蹲下身来，将儿子的鞋子细心地穿好，“乖，我们回病房，好不好。” 孩子一下子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小约翰死了……我还有想玩的游戏没和他一起玩，我还有爸爸没介绍给他认识，我还有新的遥控汽车……，要是……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五章 化疗 第三百三十五章化疗 “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怎么办？” 呈呈这话让温言初浑身都震了一下，眼睛茫茫地睁大了，只管赶紧走上前去，蹲下身将儿子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朝着他的病房走了过去。 呈呈咬着嘴唇，虽然脸上依旧是眼泪，可是看着温言初睫毛上的细碎泪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说错话了，所以咬着嘴唇，温言初抱着他回到病房之后，他才小声说了一句，“小西，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会死的，绝对绝对。” 温言初始终不做声，只是将他抱到床上，弯身帮他脱掉了鞋子，盖好被子，然后将床铺调高了一些，按了呼叫铃，没一会儿就有护士进来了。 程柯也已经进了病房，就站在病床的另一边，看着他们母子俩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护士走进来就问了一声。 “我儿子的化疗，定在下午的，为什么还没有开始？为什么？”温言初语气有些激动，其实不难看出，刚才的情况让温言初也有些害怕了，再加上儿子先前的那一句话，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无来由地慌张了起来。 人在一情绪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比如慌乱比如恐惧的时候，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变得暴躁，老想挑其他人的茬子。 护士是认识温言初的，没见过她这么不好的语气，所以没做声，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去帮你叫医生。” 程柯已经走到温言初的旁边，转头对护士说道，“麻烦你了。” 护士出去之后，他就看向了温言初，走到旁边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还好么？” 语气淡然平静，目光中带着关切，事实上他自己都还没有缓过来。 温言初刚想点头，就听到外头轮床推出来的声音，一下子点头的动作怎么都下不去了，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外头，“他们要把他推出去了，推去太平间，放在冰柜里，然后葬礼的时候，把他装到一个小小的棺材里头，小小的……” 温言初说不下去了。 程柯也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她这副难过的样子，伸手就按了她的肩膀让她在床上坐下，“把水喝了，眼睛看着儿子，别乱瞟。” 温言初眉头依旧皱着，哪里喝得下去半口东西，刚准备将水杯放下，程柯的声音已经冷了几分，多了几分严厉，“把水喝了！” 温言初默默将杯子里的温水喝掉之后，的确是觉得似乎好一点了，先前那种心脏好像都漏掉了好几拍，口干舌燥的恐惧着，像是褪去了几分。 怀特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温言初的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wen，你还好吗？” 温言初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说道，“抱歉，刚刚不是故意对护士凶的，一下子情绪有些激动了。” 怀特微笑了一下，“我能理解，今天echo的化疗因为先前的唱诗和刚才的突发情况，推迟到现在了，我也很抱歉。” 温言初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然后就看向了儿子，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小手，程柯站在一旁，身姿笔挺腰杆笔直，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化疗，这个以前只在书上或者电视上看到过的词语，现在就这么真实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程柯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就这么守在母子俩的身边。 注射化疗药物的时候，温言初一直搂着儿子，她知道那些药物顺着管子流进他小小的身体里之后，会带来多大的痛苦。 而程柯就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里头的液体，不停地伸手摸着儿子的头。 场面很静，时间慢慢流淌，ben中途过来和程柯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他待不下去了，这个地方太压抑了。 “难受的话，想吐就吐不要忍着。”温言初这么说了一句，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塑料盆。 但是呈呈摇了摇头，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来，“小西……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声音听上去都虚弱了几分，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程柯觉得看着儿子这个样子，自己心如刀绞，小家伙是怎么过来的，而她又是怎么过来的，独自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看着他病得煎熬，她得有多折磨…… 其实呈呈很想吐了，浑身都在难受，那种难受的感觉像是从每一个细胞里头蔓延着啸叫着，弥漫在四肢百骸。 只是程柯坐在旁边，他想要爸爸看到自己坚强的样子，而不是因为化疗就被打倒了，虚弱不堪的样子。 所以坚强忍着，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一般地忍着，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温言初懂自己儿子是在硬撑着，在程柯面前硬撑着，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够撑多久，于是温言初看向程柯，手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背，轻声说了一句，“你去给儿子拿个冰棒回来吧，化疗药物反应大，内火重，口干舌燥的，吃点冰的他会舒服一点的，你去问问护士，她们知道在哪里。” 程柯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来，又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才走出门去。 他走出去一会儿之后，温言初就赶紧拿了那个接呕吐物的塑料盆子，放到了呈呈面前，盆子刚拿到他面前，下一秒，孩子就直接撕心裂肺地抱着盆子吐了起来，那模样像是要连胆汁都吐出来一样让人揪心。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太久了，一吐起来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温言初伸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脊背，事实上，程柯刚走到走廊那头的护士站，护士正好在派发冰棒，专门给癌症化疗病人的，程柯心焦儿子的情况，拿了两根就匆匆步向了病房，走到门边就听到了里头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你这个傻宝宝，想吐就吐，不要忍着。colin又不会笑话你。” 程柯听到温言初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呕吐声停止了，是小孩子奶声奶气，但因为呕吐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已经让你这么难过了，不想让colin也这么难过，他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很难过的。” 这话猝不及防的，就让程柯的眼眶里头有了热意。 第三百三十六章 缓和 第三百三十六章缓和 程柯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进去，孩子也是有尊严的，不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那么程柯觉得自己应该尊重。 他站在门口等着，听着里头的呕吐声渐渐平息，过了片刻都没有再听到呕吐声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手里头拿着两只冰棒，递给了温言初和儿子一人一只。 言初垂眸看着已经有些开始化了的冰棒，依稀明白了些什么，多少猜到，程柯应该不是拿了冰棒马上就过来的，想必，在门口他已经听到了吧。 只是温言初没点破，而呈呈小孩子心性干净纯粹，自然也想不到那么细，只看着冰棒，赶紧塞进了嘴里，吃了两口就对温言初说道，“小西，快吃快吃，不然要化了……” 听他这话，温言初自然也慢慢吃着冰棒，刚吃一口就皱了眉头，递向程柯，“我还是不吃冰的比较好。” 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自己身体又不好，还是多注意点好，生冷什么的，能忌口还是都忌口一下比较好。 程柯听明白她的意思，接过了冰棒就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专门给癌症化疗病人的冰棒，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味道，浅浅的水果味儿，没有太多甜味儿，浅浅的一点点甜味儿，也没有什么奶味儿。 吃完冰棍，呈呈似乎觉得舒服一些了，脸上笑容多了几分，难受少了几分，时间也又过去了一些，每次呈呈化疗的时候，温言初都期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依旧是那样缓慢。 夫妻俩静静地看着儿子，顺便打开了病房里头的电视机，里头是儿童频道，播着动画片，呈呈不太感兴趣，倒是歪头看着程柯，然后就笑了起来，“爸爸，其实我今天做化疗也好呢，小西说你妈妈要来了，是我奶奶。她要是看到我病蔫蔫的样子，肯定不会喜欢的。” 程柯目光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看来她已经和呈呈说了陆曼要来的消息。 “谁说的，奶奶一定会很喜欢你。”程柯吻吻他的额头，微笑说着，“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和我小时候很像很像？奶奶特别喜欢我，所以看到你，肯定也会很喜欢。” 呈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就指了指温言初，“可是小西说奶奶一点都不喜欢她，我是小西的儿子，奶奶又没见过我，要是连着我一起不喜欢了怎么办？”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向温言初，她怎么会觉得曼曼不喜欢她？如果曼曼真的讨厌她，又怎么可能她五年后回来，和他复婚了，曼曼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撒泼说不同意呢？ 于是程柯垂眸看着儿子，脸上带着微笑，“你别听她胡说，奶奶没有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不喜欢你。你就乖乖等着吧，奶奶一定会买非常非常多的东西给你做礼物的。” 呈呈高兴了起来，大眼睛亮了亮，噢耶了一声，只是因为化疗的缘故，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只是好在紧等慢等，化疗的药物总算是注射完了。 一个下午也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孩子因为化疗的缘故，精神不太好，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温言初心疼地抱着儿子，一直没有太多动作，就静静地抱着，直到他睡得沉沉。 她才动作很轻地从病床上下来，朝着门外走去，程柯跟了出来。 “准备回去么？”他问了一句，温言初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他化疗之后睡眠浅，在病房里怕吵到他，你把门拉上吧。”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将病房门轻轻扯上了，“曼曼的飞机差不多明天清早抵达，你和我一起去接她吧。” 他这么说了一句，温言初一下子就有些愣了，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程柯靠在墙壁上，垂眸看着她，说得理所当然，“你和我是婚姻关系，曼曼是你婆婆，她过来看孙子，你和我一起去接，你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程柯的语气是挺平静的，两人之间像是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了，儿子毕竟是很好的调和剂。 温言初抬眸看向他，眼神中意思很明显，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她肯定是会生我气的。”温言初轻声说了一句，眉头依旧皱着。 程柯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话，“她肯定是会生你气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先前我也说过了，她肯定会生你气的。她有生气的道理，要是以后呈呈的老婆在外头给呈呈生了个儿子五年不让你知道也不让呈呈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温言初说不出话来，这事儿的确是自己理亏。换位思考一下就不难理解陆曼了。 所以就连声音都弱了几分，不难听出其中势微，“一定得去么？” 程柯看到她问出这句之后就轻轻咬了嘴唇，又继续问道，“如果在机场她就发怒……我会很尴尬，毕竟机场人那么多。” “你总得给她一次发怒的机会。”说完这句之后，程柯就继续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美国的驾照已经过期了，她又是临时过来的，如果你不开车和我去接她，难不成让她大老远越洋赶来，还要自己从机场打车么？” 温言初只能轻轻点了点头，“我去就是了。” 听到她这句，程柯满意了，推开病房门一道缝，看着里头孩子还在睡觉，他转头对言初说道，“走吧，儿子应该还要睡一会儿，我带你去吃东西，你现在饿不起。” 温言初点点头，车钥匙就在口袋里，手机也在，也没必要进病房去吵着儿子睡觉，但钱包倒是在病房里头，所以温言初只转头问了程柯一句，“你带钱了吗？” 因为他外套放在里头，而她又没带钱，才会问这么一句，但程柯却是会错了意，他点点头之后就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来，拿出了一张金色卡片来塞到她手里，“嗯，以后你都用这个吧。国内外都能刷，也方便。” 温言初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的，可是看着手中的金卡，还没来得及拒绝。 他已经补充道，“一家三口的生活费。” 第三百三十七章 对不起你 第三百三十七章对不起你 “一家三口的生活费。” 他补充了这一句，温言初看了看手中的金卡，一家三口的生活费也费不着动用金卡这么夸张，只是程柯已经朝着前头走去。 温言初站在原地片刻，看了看手中的金卡，也就收到了口袋里，跟了上去。 程柯对西雅图不熟，由着温言初开车带着他出去，随便她想吃什么，他跟着就可以了。 结果看着她熟练地开着车子，一拐两拐地就开到了唐人街去了。 看着街边招牌上的中文字，那些中餐馆，他就微微弯了弯唇角。 “你倒是对来唐人街的路挺熟的。”程柯说了一句，侧头看着温言初。 温言初正在倒车进车位里，听了这话也没看他，只是看着后视镜，偶尔瞟一眼倒车导航，专注于倒车，所以也就随口答了，“嗯，这一带我最熟了，刚来的时候有点水土不服，大概是饮食不适应吧，孕吐得特别厉害，可是又不能不吃，那时候呈呈在肚子里都不长，医生说我要多吃点才行，这边连中国菜的调味料都不好买，食材也不对版，所以就找到了唐人街。” 之前程柯一点都不喜欢听她说到以前，每每她一说到以前，程柯就会心里压不住的难受，然后压不住那些压抑的愤怒。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变了，又或者是她现在怀孕了，心里在默认这个事实之后，他的态度温和了很多，甚至连听到她说以前，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所以他低声问了一句，是之前从来没有接过的话，他问道，“然后呢？” 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任何尖锐，所以温言初听上去也觉得挺自然的，就接口回答了，“然后到了这里像是看到了天堂一样，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啊，一天换一家馆子，哪一家的菜好吃我最清楚了，那时候觉得好吃，就记下外卖电话，有时候实在贪睡偷懒不愿出来，就叫外卖。日子才算过了下来，不然感觉都会饿死……” 温言初已经将车好好地倒进了车位去了，她开车马马虎虎不算太差也算不了多好，停车倒是方方正正地停得标准。 看着自己停得标准，温言初有些得意起来，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了程柯，脸上的笑容都还没褪去。 就看到他淡色的薄唇微启，轻轻吐出来一句，“那……为什么不回来呢？” 温言初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然后定定地看着程柯，像是先前的和睦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变了味道，她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了，你别想再听到我任何解释的。我是认真的，我不会解释的。我也但愿你不要知道。” 否则你一定悔不当初，而我，不想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样子。温言初在心里默默说道，并且，她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复他。 程柯没有接她这句话，只是继续说了一句，听上去倒像是自言自语，他说，“其实，如果你那个时候回来，我肯定原谅了你，好好照顾你，一起等着儿子出生，一起陪着他成长，你也不用独自承担那么多。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点也不好，车祸之后伤痛的折磨，长期卧床，又等不到你回来，才渐渐被磨成了后来的怨恨和不甘，但在那之前，我就只是生气而已。” 温言初说不出话来，听着程柯这话，她说不出话来，她眼睛圆圆地睁着，心里头好痛，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他这些话，他这样说到了他的从前，那些她所造成的从前，言初心里有自责漫了上来。 忽然就有了不忍，或许自己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好，对于他们两人，都反而更好，忽然就不想让他知道任何关于当年的真相。 他已经很痛苦了，当年她的离开已经让他很痛苦了，那些真相，只会让他更痛苦，更悔恨。 她不忍。 程柯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沙哑的声线，像是缓缓淙淙的流水，“其实我生气的话，只要哄一哄，很快就气消了的，很快就会原谅。只是我等不到你，一直等不到你。” “程柯……你别说了。”温言初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求你别说了。” 她有些想哭。她担心他如果再说下去，自己会哭。 而程柯只是转过头看着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看上去温和而柔软，“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在一起。不管怎么样，这些年让你独自抚养呈呈，让你独自承担一切，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辈子我们注定纠缠在一起，就算是痛也好，互相伤害也好，我不想放你离开，而我自己也不想离开。” 温言初猛地垂下头去，液体啪嗒从眼眶里头滴落下来，不想让他看见，但程柯又怎么可能看不见。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温言初说出这句话，声音里头已经是浓浓的鼻音。 当初离开的也不是你，做选择的也不是你，现在无论怎么样，最多都只能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就摸到一手温暖的液体，伸手将她头按到自己肩上来，唇角浅浅勾了一下，笑得有些无奈，以前不是那么爱哭的姑娘，怎么岁数长了眼泪也长了。 “三千万那话呢？也不算我对不起你么？”他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恶意，温言初没有抬头，鼻子里头稀里哗啦的鼻音，三千万什么的，最刺耳了，可是现在听起来，仿佛也还好，或许是他先前太煽情了吧，这心里头都被搓软了。 “你反正也说了这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了，你爱给三千万还是三亿，都是夫妻共有财产，有含义么。我现在听了三千打头的数字都讨厌。” 鼻涕都流在了程柯的衣服上，她将头挪开，程柯侧目就看到了自己肩处衣料上那些可疑的黏糊液体，绝对不可能是眼泪。 而温言初还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用手抹了抹……抹匀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和儿子都在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和儿子都在 程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脸上眼泪都还没干，于是只在下车的时候，默默地拿了一张纸巾不着痕迹地在肩膀上擦了擦。 温言初的确是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带着程柯走向了一个馆子，招牌很简单，中国菜，旁边还附上了英文chinesefood，简明扼要。 店面里头干净清爽，木头的桌椅，门口有玻璃柜台，柜台里头挂满了烧卤制品，有师傅在里头切着卤味，一走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卤味的香。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就有服务员上来了。 “言初来了？好久没见你了啊，今天吃点儿啥好？”这服务员走过来就这么问了一句，普通话非常标准，还带着些东北味儿。 言初笑了笑，看着这服务员，事实上是这里的老板娘，快四十岁的女人，看上去不算太显老，长得很高，虽然不是什么魁梧的模样，可是从话语里不难听出豪爽的感觉。 “嗯，袁姐，好久不见。我回国了一趟，所以一直没来。”言初应了一句之后，手指就点了点菜单，“还是给我老样子来一套吧。” 这个袁姐听了就笑了起来，“回国去了啊？我说怎么带了这么个大帅哥过来，从国内带过来的？男朋友？” 说着，袁姐的眼光朝着程柯脸上扫了两眼，笑得一脸暧昧的深意。 “我丈夫。”温言初淡淡说出这句，就看向了袁姐，微微笑了起来。 袁姐有些吃惊，眼睛微微圆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难怪我说，怎么长得和呈呈那小家伙一个模子似的。怎么样？呈呈好些了吧？” 袁姐也是知道些关于呈呈的病的，但言初现在不太想提这个，所以只说了句，“嗯，老样子。” 袁姐自然听了出来，没再多问，就说道，“家里头豆瓣酱和大料茴香之类的还有吧？没有我给你拿点儿，刚从国内寄了一批过来，成色都很好。” 温言初笑了起来，“还有呢，都还没吃完，不用给我分了。” “今儿算你运气好，我头两天刚做了泡菜，现在正好是能吃的时候，等会给你上一碟上来，特别开胃！”袁姐说着就匆匆朝着厨房走去了。 温言初看她走了进去，才转头看向程柯，“袁姐是东北人，做的泡菜很好吃。等会你试试，还有饺子和猪肉炖粉条都很不错。” “嗯。”程柯点了点头，“你多吃点就好，等曼曼来了，这些也就不用你操心了，她知道你怀孕了肯定是一日三餐都不用你打理。” 温言初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我宁愿自己打理，也希望她别过来。” “她没那么可怕。” 但愿如此，言初没再辩驳，只心里头这么说了一句。 不得不说，这馆子里的菜很地道，的确是味道不错，就连程柯都多吃了一些，温言初更是大快朵颐，一口一个饺子吃了不少，还特意吩咐了袁姐再做点儿，好给呈呈带过去。 两人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西雅图夜未眠，华灯初上，温言初侧目看到程柯坐在副驾座上，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致，不由得就放慢了一些车速。 远远的正好能看到西雅图的太空针塔，太空针塔的灯都已经亮起来了，很漂亮。 “我没来过西雅图。在美国留学也有好几年，去过加州，维加斯，纽约，还有很多地方，独独没来过西雅图。所以从来不知道，太空针塔这么漂亮。” 程柯轻声说了一句，温言初笑了起来，“当然漂亮，地标建筑，呈呈每次都很想上去，但是小家伙其实恐高得很，出生到现在都没去过多高的地方……所以我也就没去过。”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眉梢轻轻挑了挑，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个想法，他虽然没有来过西雅图也没去过太空针塔，但是是知道的，太空针塔顶上有个旋转餐厅。 车子一路慢悠悠的，也算是开回了医院去。 呈呈还在睡着没醒，醒了之后，好像状态好了一些，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胃口虽然不好，嘴巴里头火烧火燎的，但是看到是袁阿姨家馆子里带回来的食物，还是很高兴地吃了些。 因为大清早曼曼飞机就抵达的缘故，所以程柯和温言初，索性就找怀特说了，晚上都留在这里陪孩子，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的，因为孩子的休息很重要，两个家长都在的话，恐怕孩子没那么容易能安静得下来。 但是还是给了呈呈例外，毕竟考虑到今天他的好朋友小约翰抢救无效死亡了…… 随着夜渐渐深了，呈呈都还一点不困，言初都板了脸都没用，消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足了，所以晚上睡不着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来了。 温言初黑脸都没有用，于是到最后，就连素来不唱白脸的慈父程柯，都冷了脸，呈呈被程柯的冷脸给威慑住了，夫妻俩谁也没再和他说话，小家伙这才渐渐有了睡意，进入了梦乡。 每个病房就只有一张陪床，算不上有多宽敞，言初原本还和程柯说了句，“晚上我和儿子睡也是可以的。” 哪知没顶多久她先困了，怀孕了之后嗜睡几乎是通有症状，她躺在陪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呼吸清浅。 程柯看着他们母子俩都沉沉睡着的模样，病房里头那么安安静静的，他轻轻关掉了灯，点亮了夜灯，然后缩到了陪床上去，高挑挺拔的身子的确是睡得很不舒服，伸手将言初抱紧，才算是空间足够了一些。 就这么连睡意都没酝酿就睡了过去，连个梦都没做。 最晚睡，但是却最早醒来，醒来的时候，天都才蒙蒙亮，明明是这么小的床，但是程柯却觉得睡得很好很精神。 看着温言初睡着的样子，眼睛闭着，小嘴微张。 再朝着儿子床上看了一眼，儿子也是眼睛闭着，小嘴微张。母子俩的睡相倒是出奇地一致。 程柯没忍住唇角的笑容，拿出手机将两人的睡容都拍了下来，拼在一张图里，做成了手机屏保，顺便发给了程嘉泱，让他过过眼瘾。 然后就俯下头去，轻轻吻了温言初。 脑中忽然想到了一句有些矫情的话，睁开眼，看到你和阳光都在，这就是我要的未来。 程柯觉得，于自己而言是，睁开眼，看到你和儿子都在，这就是我要的未来。 至于阳光不阳光？那就无所谓了，下雨也可以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接婆婆 第三百三十九章接婆婆 程柯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才六点不到，时间还早，曼曼的航班要六点四十左右才到，他心里默默算了算，应该还能让温言初多睡一会儿。 只是他拿手机的动作就已经让言初醒了过来，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声音有些低低的沙哑，听上去就梦初醒的感觉，抬眼看着程柯，见他不答，就又问了一句，“程柯，几点了？不是要去机场么？” 程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了一下，“嗯，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睡吧。” 温言初睡眼惺忪的，听了这话只觉得如蒙大赦，眼皮子马上就阖上了，头朝着程柯怀里头拱了拱，然后继续睡了，他暖暖的，靠在他身旁很好睡。 程柯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在她身上拍着，听着她的呼吸又变得绵长柔软之后，他才停止了动作，手机打开了邮箱，就看到了程嘉泱的回复，是关于他之前发过去的照片的回复。 程嘉泱的回复是很简单的，“照顾好他们，你长大了，到你照顾好自己妻儿的时候了。还有，给我孙子拍张近照过来，我得留在国内处理公司事务，可能没那么快能过来。” 程柯看着邮件，笑了一下，然后就回复了程嘉泱，“你还是等着曼曼拍近照发给你吧，等着吧，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照片。” 发完了邮件之后，程柯也就没再睡觉，只是静静地看着温言初的脸，事实上温言初后头也一直睡得不够安稳，老想着等会要去接陆曼，哪里还能睡得安稳，于是醒来的时候，就正好对视了程柯的眼睛。 “唔……看着我做什么？几点了？”温言初咕哝了一句，程柯笑了一下，“可以准备出发了。” 说完这句之后，温言初就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呈呈的病床，“小家伙一般会睡到八点钟才醒来，儿童医院查房时间通常都不会太早，所以他醒来正好能和曼曼见面。” 温言初下床穿好了鞋子，迅速去洗手间洗漱了，拆了新牙刷和毛巾给程柯，然后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整装待发，这一整个过程都还没有察觉到紧张。 可是当程柯也已经洗漱完毕穿上外套出来，拉着她走出病房朝着停车场去的时候，温言初心中的紧张就一瞬间蔓延开来了。 握着车钥匙的手都在打着抖，眉头紧紧皱着，一刻也不曾松散开来。 “别紧张了，没事的。她也不是豺狼虎豹，你这个紧张的样子，能好好开车吗？” 程柯抓了她的手，用了几分力让她稳下来，温言初才连连点头，“能，能好好开车……” 走到停车场，坐进驾驶座，手指按上启动键的时候，都在颤抖着。开车还算稳当，朝着机场开去的时候，天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微凉了。 西雅图是个多雨的城市，所以天空开始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雨天路滑，所以温言初车速并没有太快，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停好车走进机场的时候，就听到机场广播正在播着陆曼所乘坐的那趟飞机已经降落。 温言初的紧张上升到顶点，开始有了退缩之意，“还是算了吧？我就不跟着去了好不好？还是算了吧？” 说完这句之后，就想将手从程柯的手中抽出来，只是程柯先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别想跑。都已经到这里了。”程柯忍着唇角的笑，然后就看向了温言初，只看到她一脸苦涩，“我在车里等着总好过在机场面对面，我说真的，程柯，就算她在车里头对我大喊大叫哪怕甩我一巴掌我都能够接受，但是……” 程柯不容她拒绝，直接伸手揽了她的肩膀，半推半拉着她朝着旅客出口的地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别赖了，她本来就是会生气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迟到只会让她更生气。不管怎么样，我扛着。好吗？” 说完这一句之后，温言初也就懒得再挣扎了。 旅客出口。 陆曼一下飞机就打开了手机，只是却没有空拨通什么电话，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绝对是会来接她的。 所以她更心焦于自己的行李，那里头装了很多东西，都是她打算拿给自己的孙子的。虽然时间匆忙，没有买多少，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一切能给孙子的全部都搬过来给他。 所以去行李提取处，巴巴站在传送带旁边等着，蹬着双小短跟的高跟鞋，等到了自己的那个大型号的行李箱之后，吃力地拿下来放到行李推车上之后，这才朝着旅客出口走了出去。 这才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一边拨目光就一边在外头接亲友的人们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那张脸。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到哪里了？”电话一通就听到程柯的声音在那头说了一句。 “已经出来了，怎么没看到你啊？你该不会没来接我吧？你是不是还在路上呢？”陆曼连珠炮一般地问着。 才刚说完这一句，陆曼就已经看到远远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在一堆金发碧眼要么黑漆漆的人种当中，自己儿子特别显眼，他远远地朝着她摆了摆手。 陆曼脸上这才瞬间露出笑容来，挂了电话，就朝着程柯的方向走过去，然后连放了箱子的行李车都不管了，直接张开了双臂朝着儿子小跑了上去。 程柯也张开了双臂，拥抱了她。 不抱还好，这一抱，陆曼头侧在他身体的一边，就看到了那个躲在程柯身后的身影，看上去畏畏缩缩的身影。 陆曼眼睛一下就圆了，眨巴眨巴了两下，也没松开儿子，所以只是抱着儿子，看着儿媳妇。 而温言初也在看着她，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曼依旧抱着自己儿子，眼神中有些变了味道，而抱着自己高大儿子的姿势，也变得有些像是母鸡护犊一般的保护状。 就这么眨巴着一双精光的眼睛，看着温言初，然后很正经地问了一句，“哼哼，不错嘛，居然没有逃跑，这还差不多。我问你，我没在的时候，你没欺负我儿子吧？” 第三百四十章 截然相反的态度 第三百四十章截然相反的态度 “我问你，我没在的时候，你没欺负我儿子吧？” 温言初想了很多种，非常非常多种自己和陆曼再次见面时，陆曼已经知道自己隐瞒了有个快五岁的儿子存在的时候，她会和自己说什么，以怎么样的语气，以怎么样的话开头，以怎么样的表情，以怎么样尖锐的态度。 只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子的，所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好半天，到嘴边的称呼明明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要出口叫她一声妈，但是张嘴却是一下子什么都忘记了，于是脱口而出的称呼就是两个字，“曼曼……” 说完意识到自己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表情一怔，赶紧改了口，“妈……” 曼曼眸子眯了眯，温言初看上去只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危险，谁知道下一秒陆曼眯着的眸子却是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看见你还好我就放心了，带了些补品，这次我过来要待上好一阵子，你怀孕了，我孙子生病了，我儿子心力交瘁，所以我要待上好一阵子，照顾你们，所以赶紧收好你心里那些恐惧忐忑之类的情绪，我吃不了你。” 陆曼巴拉巴拉说出这么一句了之后，就松开了程柯，直接没好气地就戳了程柯的额头一下，“你个坏家伙，也是个不让我省心的，你出来之前好歹说一句，我也好早作准备，你这么贸贸然就出来了，你爸原本还想瞒着我，怕我激动！要不是我冰雪聪明……” 程柯脸上露出笑容来，又将母亲搂进怀里来，“是是是，你最冰雪聪明。” 他微微弯下身子，将头埋到母亲的肩窝里头去，就这么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妈……你来了，真好。” 陆曼笑了起来，没好气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都当爹的人了，还撒娇呢。” 程柯没做声，只是抱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松开。 事实上，不管年纪再大，在母亲面前，似乎永远都是小孩子，在自己遇到了很多不顺心或者是难过的事情时，其实自己能够独自很好地解决和面对，但是在看到妈妈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软弱一些，每个人都一样。 见面的这些寒暄也好相会也好，结束了之后，程柯就去推了装了行李的手推车。 温言初走在陆曼的旁边，三人一起朝着停车场走了过去。 事实上，温言初觉得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个见面比起自己预想中的狂风暴雨，还算风平浪静。 只是心里头才刚松了半口气，就只察觉到一道黑影从旁边过来，额头上就一疼。 温言初理解了程柯戳人额头的习惯究竟是怎么来的了，真正的一阳指宗师在这里，简直……痛死了！ 温言初哎哟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伸手捂着额头。 然后就听到了陆曼在一旁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安心了？我不会找你说什么了？嗯？” 听到她这句，温言初甚至就那么点了点头，脑袋就这么顿了顿，然后又马上摇了摇，“没……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哎哟！”下一秒额头又是一疼，温言初的额头上都已经红了，甚至很有可能等会就肿起来。 陆曼戳完就继续说道，“你这个姑娘！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嗯？你当时才多大点岁数？你怎么敢？你怎么就敢这么独自一个人扛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温言初愣了一下，眉头还皱着，已经抬眼看着陆曼，“对……对不起。” 她只这么说了一句，陆曼就已经很用力地伸手，直接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来，“对不起？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抚养流着程家血的孩子这么多年，是我们老程家对不起你，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 温言初被揽进她怀里的时候，还有着片刻的僵硬，只是片刻而已，然后就微微放松了下来。 “没关系的，其实……也不是很辛苦。”温言初低声说出这句，陆曼就搂得更紧了几分，“还逞强！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这一次不是阿柯发现得早，你是不是又打算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了？” 温言初不说话，程柯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之后，温言初才转头看向了陆曼，她看得很认真，然后微微笑了起来，轻声说了一句，“曼曼，一路飞过来，你累吗？如果你不累的话……呈呈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很期待和你的见面了。” 听到她这话，陆曼愣了一下，心里头就这么忽然柔软了起来，鼻子都有些发酸了，定定地转眸看着温言初，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真的？我孙子真的……期待和我见面？” 一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孙子，不愿意认我怎么办？ 不止一次想过，于是温言初这话像是一剂良药，定心丸之类的东西。 让陆曼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她笑起来特别好看，脸上有酒窝，露出洁白的牙齿来，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真的，我在路上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真的，我们走吧？去见我孙子……是叫呈呈是吗？” 温言初点点头，“嗯，叫呈呈，温禾呈，禾苗的禾，呈现的呈。” 陆曼知道孙子是这个名字，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依旧是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们想的话，他可以改姓程的，名字也已经取好，程柯和呈呈商量了，说叫程睿，睿智的睿。”温言初又这么补充了一句。 陆曼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你这个傻姑娘啊，我们家何德何能……” 原本她左一下右一下戳着额头的时候，温言初觉得还好，陆曼这样一哭起来，她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而程柯只是站在旁边，微微地笑着，他一直都知道的，知道陆曼有多心软，知道陆曼有多善良。 所以他也一直知道，陆曼会有多心疼温言初。 “我不走了，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就守着你们一家三口。程嘉泱爱干嘛干嘛去吧，我现在什么也管不了了。”陆曼声音里有着哽咽，甩出了这么一段话来。 程柯愣了一下，他们老两口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开过的，程嘉泱这算是……遭遇中年危机了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吃素还不行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吃素还不行么 到了停车场上了车，看到是温言初坐在驾驶座准备开车的时候，陆曼唠叨了开来，不停地数落程柯，“你说你这个家伙，你是个男人让个娘们开车这像话么？人给你生儿育女你这还成了老佛爷了？赶紧给我坐驾驶座去！” “呃……”温言初看着程柯被数落得一脸无奈的样子，只能出声说了一句，“他美国的驾照已经过期了。” “这两天想办法去弄出来，不然你这搭便车还打算搭到什么时候？”陆曼很显然对温言初的身孕比什么都看得重要，甚至没让程柯坐在副驾驶，她自己坐到副驾座位上去了。 系好安全带就摸出了个玻璃小瓶瓶，瓶子大小和酸奶差不多大，瓶身上头印着‘即食燕窝’几个毛笔字体，陆曼垂头认真地把瓶盖弄开了，然后就递到了温言初面前去，“来来，把这个喝了。回头我再弄些虫草精花旗参什么之类回来给你补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温言初不好拒绝，接过了瓶子就咕咚咕咚往里灌，好在味道还算不错，喝完了之后才开车朝医院去。 半路上就接到了呈呈的电话，小家伙已经醒来了，一般他不会醒这么早的，但是或许是心里也有着惦记吧，知道今天陆曼要过来，所以刚才就醒了，看到温言初和程柯不在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言初看了一眼陆曼在一旁放光的眼睛，也就将电话接到了车内蓝牙。 呈呈奶声奶气的声音就通过良好的车内音响设备，回荡在整个车厢里头，“小西！你和colin已经去机场了吗？接到奶奶了吗？” 其实曼曼特别想听听孙子的声音，一直都想，但此刻听到了孩子稚嫩的声音还有些兴奋的语气，却是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水雾一下子就弥漫了眼眶，尤其是孩子口中说的那句奶奶，瞬间就戳中了她的泪点。 温言初侧头看到了陆曼的表情和泛红的眼眶，也就对着那头的孩子说道，“是啊，已经接到奶奶了，我和colin都去了机场，你一个人也没人吵你睡觉，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陆曼还没做好和孙子对话的心理准备，所以也一直没出声，只是眼睛里头是满满的期盼和喜悦，像是听到孩子的声音，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孩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也不懂得撒谎，在那头就直接了当地说了，“是啊，因为奶奶要过来嘛，小西，你不是想要我在奶奶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让她不要那么不喜欢你么？所以首先得让她喜欢我才行啊，不然我说好话她怎么会听？所以我就起来啦，并且我已经洗好脸刷好牙，头发梳好了，病号服也换掉了喔！” 说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孩子一阵开心的笑声，他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我穿了colin给我买的新衣服，还特意让护士把我的留置针头都取掉了，戴了一顶很帅气的帽子，奶奶不会看到病怏怏的我，自然会多一点喜欢吧。” 陆曼听了这话心都疼了，这得是多聪明多懂事的孩子啊，她侧目看了一眼温言初，眼神中已经有了感激，不管怎么样程家都是欠她的，她把孩子教得这么好。 自己又哪里会不喜欢她……只是气她心疼她独自撑下来那么多罢了。 温言初微微笑了起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程柯，他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就直接对着那头呈呈说了，“你病怏怏也没关系，奶奶也会喜欢你的，而且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像普通小朋友那样去学校去认识新的小朋友，你那么聪明，自然能够成绩很好，大家都会很喜欢你。” 呈呈在那头高兴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头多了些兴奋，“colin！等会可以请你帮我去买医院街口那个白人胖子那家的三明治么？特别好吃，我早餐想吃那个，可以吗？” 他很礼貌，不是那种客套的故意，小孩子不懂什么客套，纯粹是很懂礼貌罢了。 “好，那你乖乖在病房等着，我们去买了就过来。”说着，程柯朝着副驾座上的陆曼看了一眼，就问了呈呈一句，“儿子，你想和奶奶通话吗？” 那头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然后呈呈就小心翼翼地说了，“还是不了吧……等我和奶奶见面了再和她好好的说话。” 程柯没有勉强，陆曼也没打算出声，只是转头对着程柯点了点头，程柯就和呈呈在电话里拜拜，挂了电话之后。 程柯心里头默数着，三，二，一。 果不其然，下一秒，哇一声大声的哭声就那么直接响彻了整个车内空间，温言初吓了一跳，稳住了心神才没让自己控制不住一脚踩到刹车上去。 侧目就看到陆曼已经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呜呜呜……多好的孩子啊，呜呜……那可是我孙子啊……怎么就要遭这罪呢……陆倾凡那家伙膝下儿孙成群的也没一个出事儿……凭什么我孙子要遭这罪啊……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医生没有救死扶伤那么多病人所以积的德不够么……”陆曼一遍口中念叨着，就一边抬手抹着鼻涕眼泪，哭得那叫一个让人心疼，程柯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是妈，也是奶奶，等会得见孙子呢，小家伙那么坚强流血不流泪的，你在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能起到良好表率啊。” 程柯温声哄着陆曼，而陆曼只是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呜呜……你让我再哭会儿……不然等会看到孩子再哭那就真丢人了……呜呜……” 温言初脸上表情特别为难，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够瞟了程柯一眼，示意他——你倒是赶紧做点什么让她停下来啊。 程柯没注意她的眼神，所以自顾自说道，“不过也是，小舅他这辈子都在悬壶济世，从学习毕业到退休一心扑在救死扶伤的事业上，而我们家，就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已。” 程柯是想调侃一下的，只是陆曼却是把这话听进去了，的确，她父亲陆冠苍就是商人，结果母亲范云舒就得癌症，姨母范云睿是医生，和姨父老两口活到这把岁数都依旧身体硬朗。大哥陆非凡是商人，大嫂猴子就难产…… 好像真是这个理儿！ 陆曼悲愤一声，“我从今天开始吃素还不行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预兆 第三百四十二章预兆 程嘉泱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他们都还没到医院，陆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难看出程嘉泱对她有多着紧，但是他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妻子的哭腔，一下子就有些慌乱起来。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才刚下飞机就哭了？”程嘉泱声音里头有些焦急，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和阿柯见面了没有？这小子没来接你吗？” “见面了！”陆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接着埋怨道，“都怪咱们家是商人，孙子才会遭这个罪……” “……”这话说得，程嘉泱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其实也大概明白了陆曼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心疼孩子罢了，于是声音已经软了下来，“是啊，都怪咱们家是商人，你想怎么办呢？要么成立个慈善基金会给你玩？” 他声音中满是温柔的宠溺，就好像这种关乎一笔大的资金流动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而陆曼在这边马上就拒绝了，“不要，我要吃素，从今天开始我就吃素了。然后等我回来了再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针对儿童白血病的。” “好，都听你的。都依你，只要你不哭。”程嘉泱声音依旧温柔，直到听到陆曼在这边答应了，才放了心。 这才说道，“让程柯接电话吧。” 陆曼这才朝着后座的程柯把电话递了过去，“你爸。” 程柯拿过手机，“嗯，爸，怎么了？” 程嘉泱先前还温柔宠溺的声音，语气马上就变了，“你干什么好事儿了？！让你妈哭成这样！” 程柯只听得那头父亲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有些无奈，他是知道的，陆曼的眼泪会让父亲失去所有的理智。 “她听到呈呈打过来的电话，你知道的，她向来就心软。”程柯这么解释了一句，程嘉泱就轻轻叹了口气，“唉，我要是在就好了。” 他无比懊悔自己没有陪在陆曼的身边。 所以只能够在电话那头再三嘱咐程柯，“我和你说清楚了，你别让你妈伤心，别让她掉眼泪，否则我饶不了你！” 程柯也难见到程嘉泱不冷静的样子，所以听完这话之后，马上就应了，“好，我知道的。怎么样？公司还好？” 问了这句，程柯就觉得自己是在问废话，有父亲照看着公司，能有什么不好的？如果说程柯在嘉禾是一个传奇，那么程嘉泱在嘉禾就是一个神话。在程柯看来，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程嘉泱办不好做不到的事情。 “放心。你好好陪言初陪呈呈，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你妈，我这两天就联系那边，给你们安排两个保姆和一个司机，配两辆车过去。不然曼曼什么事情肯定都想亲力亲为，她也不是什么年轻小姑娘了，太操劳我心疼。” 程嘉泱这么嘱咐了程柯，自然是再好不过，程柯觉得自己省了不少事，“嗯，爸，那就麻烦你了。” 程嘉泱在那边嗯了一声，思索了片刻，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然后才说道，“儿子，我最近在查些事情，我先透露给你知道一下，你最好也做个心理准备。”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我在查当年言初为什么会忽然离开你的事情，当年的事情我觉得有蹊跷，我一直在查，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这些真相，阿柯，如果你知道了，恐怕不会是什么愉悦的事情。但是，你记好了，好好对言初。不管真相的细节究竟是什么，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初言初离开你，绝非她的本意，也不止是那些钱的原因，她当时给你的所有理由，现在都说不过去了。你，不要再给她气受了。” 程柯一下子拳头都攥紧了，眼皮子微微跳了跳，但是看着驾驶座正在开车的女人，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好，那再联系。” 挂了程嘉泱的电话之后，去医院的一路上，程柯都在想着电话里头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真相？真相究竟是什么？他想知道。 脑子里头一下子如同回放一般响起温言初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你会悔不当初的……你会悔不当初的…… 再联系上程嘉泱电话里的话，他忽然觉得，似乎隐匿了五年已久的真相，仿佛就要水落石出了。 于是程柯一路上都没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 直到抵达了医院，陆曼比谁都要激动，几乎是从车里头窜出来的，马上冲到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大包小包，不等程柯帮手，就巴巴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 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言初，走吧，带我去看看呈呈！” 温言初点了点头，锁了车，三人一行朝着病房走去。 一路上陆曼都在不住地赞叹着，“还好还好，这个儿童医院的环境不错，国内的医院肯定没有这个环境，国外的条件还是好很多的。” 说完之后，就微微笑了起来，温言初在一旁，只是默不作声地将陆曼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匀过来提到自己手上。 只是慢慢离呈呈病房越来越近了，陆曼先前还一脸的笑容和高兴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了，步子也越来越慢了。 最后，直接就停下了步伐。 “妈？”温言初停住脚步，转头看着陆曼，程柯手中也早已经提过了所有东西，停下来看着陆曼，问了一句，“怎么？紧张了？” 陆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是真紧张了，我还没这么紧张过呢。怎么办啊？我心跳都快了……” 温言初思索了片刻，其实呈呈的病房就在那头，已经很近了。 陆曼依旧紧张，好半天都没迈开步子，温言初有些无奈，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她做了最直接的一个举动。 温言初看着儿子病房的方向，嗓门已经大了几分，声音清亮道，“温禾呈，出来！你奶奶来看你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求必应 第三百四十三章有求必应 原本呈呈正坐在病房里头无聊地拿着油画棒在画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涂抹着，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温言初熟悉的声音。 说的内容更是让呈呈惊喜了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油画棒，就啪嗒啪嗒地小跑出去了。 陆曼的脚像是钉在了地板上一样，再也走不动一步了，听着温言初对着那个方向叫了这么一句，陆曼这个人过中年的女人，见过那么多世面的女人，竟然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方向，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 只看到一个病房的门口小跑出来一个瘦瘦的小孩身影，没有穿病号服，倒是穿上了一身帅气的牛仔服，头上也反戴了一顶牛仔的棒球帽，虽然瘦，但是小跑出来的姿势倒是没有什么恹恹病态。 陆曼的目光停留在小家伙的脸上，那眉眼那轮廓。 陆曼喃喃了一句，“儿子啊，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啊。说不是你的种恐怕都没人信呐……” 她声音小小的，语气喃喃的，目光却是半天都挪不开，像是黏在了呈呈身上一样。 但小家伙似乎是没有认出她，直接就张开手臂冲了过来，“colin，抱！” 程柯弯身将他抱了起来，就听见小家伙问道，“奶奶在哪里？” 呈呈甚至还朝着科室门的方向伸了伸脖子，温言初在一旁微笑着，指了指陆曼，“这是奶奶。” 小家伙目光落到陆曼脸上，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可爱的小眉头都轻轻皱了一下，然后眼里露出吃惊来。 “小约翰的奶奶是个驼背的一头白发的女人，脸上皱巴巴的，像是揉皱的卫生纸。”小孩子说话都是不加遮掩的直爽，也不会撒谎，眼睛定定地看着陆曼。 呈呈只觉得她看上去很年轻，也没有卫生纸一样皱巴巴的脸，不驼背，头发也是浓密的黑。 陆曼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孩子这话，是对她的赞扬，说她年轻，只是陆曼就定定看着自己的孙子，好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呈呈脸上都是笑容，已经搂了程柯的脖子看着他，“colin，这是你妈妈么？你肯定也是火车站捡来的吧？”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妈妈呢？ 温言初绷住了笑，说道，“还不快叫奶奶。” 呈呈看向陆曼，甜甜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奶奶，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温禾呈，小名叫呈呈，大名叫程睿，英文名是echo，四岁半了。我是温言初的小男子汉，是程柯的宝贝，我会画画会唱诗，会英语汉语和法语，国际象棋下得很好，特别特别会背书，哪怕是洗发水瓶子后头的配方和条码我看一遍就能背得清楚喔！” 陆曼听着小家伙自顾自地说着，她一直在默默点头，真乖的孩子，特别会背书？看来程家这个基因倒是从嘉泱那里延续下来了…… 紧接着，呈呈就说了一句，“我会很乖，所以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喜欢小西？小西很辛苦了……” 温言初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鬼灵精，平时倒是聪明，今天怎么这么不开窍了，谁让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而陆曼依旧在点着头，等着呈呈说完了之后，她才轻轻咬了咬嘴唇，语气中都带了些请求，说道，“我……能抱抱你吗？” 陆曼的眼睛里头有着渴望，而呈呈眉开眼笑的，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朝着陆曼伸出手去。 陆曼将他抱过来，就一阵心疼，孩子太瘦了……病痛把他折磨得像是一颗瘦巴巴的豆芽菜，光是抱着他，他的体重都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将呈呈紧紧地搂着，声音中有了些许哽咽，“乖宝宝，只要你说，奶奶什么都答应你。任何事都可以。” “真的吗？”呈呈小声问了一句，陆曼点了点头，“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咱们家，我说了算！” 陆曼这话的底气不是空穴来风，程嘉泱听她的，程柯对她也是顺从的，就连温言初对她也是敬畏的，的确是她说了算。 于是呈呈小心翼翼地看了温言初一眼之后，就小声对陆曼说道，“奶奶，我想吃红烧肉。” 他很馋红烧肉，觉得特别香，而且如果加上土豆或者红萝卜一起炖，那就更香了，光想想都能流出口水来，只是太油腻了，生病之后温言初就不许他吃了，越是吃不着就越是想吃，医院食堂供应的都是西式的食物，红烧肉这种东西自然就别想了。 于是，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就是想吃红烧肉。 陆曼心里头疼的呀，多遭罪的孩子啊，竟然就红烧肉这么低的要求，“吃！今天就吃！买！奶奶马上就去买！” 温言初一下子表情就有些为难，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否定的立场，“妈，红烧肉太油腻了，因为化疗的缘故，呈呈的肠胃其实也不太好，医生不建议吃太油腻的东西。” “就是因为没个油水才瘦成这样的！再怎么也可以偶尔吃一下，一个月哪怕就吃一次也好。”陆曼转眸就看向了温言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说道，“你也一样！就是因为没有油水才会瘦成这样的，老美这边能有什么好吃的！等会我就打电话给程嘉泱让他把我们家的厨子空运过来！” 陆曼声音激动了几分，显然是因为呈呈瘦巴巴的模样让她太心疼了，温言初不难理解，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陆曼心里还是有分寸，自己的孙子生了病，自然也不能够说风就是雨，于是想了想，就转眸认真地问了温言初，“红烧肉好像是有点儿太油腻了，回锅肉你觉得怎么样？” 温言初忍住了唇边的笑意，心中只觉得曼曼可爱，也难怪嘉禾的神话，程嘉泱对陆曼千依百顺的，就连她，都忍不住喜欢这个婆婆。 所以温言初点了点头，“回锅肉挺好的。” 呈呈见自己的提议果然得到首肯了，心里对陆曼五体投地，奶奶就是不一样！以前小西从来不妥协的！ 于是他赶紧在陆曼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白斩鸡。” 陆曼看向温言初，“白斩鸡呢？怎么样？” 温言初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小伎俩，但也点了头，“白斩鸡也挺不错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定居的架势 第三百四十四章定居的架势 呈呈快要兜不住脸上的笑，搂着陆曼的脖子，将脸凑在陆曼的脸边，亲了她一口，然后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奶奶真好！” 陆曼瞬间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搂得孙子更紧，那是片刻都不愿意松开了。 结果有陆曼给呈呈撑腰的结果就是，很快温言初和程柯就被派遣去唐人街的中餐馆买小皇帝要吃的东西，回锅肉和白斩鸡一个都不能少，甚至陆曼还嘱咐了另外几个菜，比如清淡的瘦肉粥，还有白灼菜心之类的清淡菜色。 原本如果可以的话，陆曼是想让程柯一个人去的，毕竟儿子是皮糙肉厚的男人，而媳妇是怀着孕的纤瘦女人，陆曼看她现在瘦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想到了自己小嫂季若愚当年怀孕的样子，也是那样瘦瘦弱弱的，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 却是比谁都要坚强地支撑着，女人的确是只要一旦成为了母亲，就会变得格外坚强。 而陆曼就一直抱着自己的孙子，事实上呈呈很瘦，尽管这样，毕竟是四岁多快五岁的孩子了，还是有些分量的，但是陆曼一直不觉得手酸，始终抱着呈呈，在病房里头四处走动打量着。 一边走动还一边说着，“不过呈呈啊，这些太油腻的食物，也不能经常吃的，今天奶奶满足了你的心愿，但是你也要知道，言初是为了你身体好，才会限制你的食物。” 呈呈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呀，所以我从来不和言初提的，是因为奶奶你来了嘛，所以当做心愿提出的，嘿嘿。” “真乖。你怎么这么乖？言初把你教得真好！”陆曼简直爱得不得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才低声问道，“呈呈啊，言初一个人照顾你，很辛苦吧？” 呈呈不知道这是试探，只是听到陆曼这么问了也就老老实实地点头回答，“嗯，很辛苦啊。因为我记忆力很好嘛，所以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有记忆了，言初一直都很辛苦，要照料我，总是不放心我，工作又很忙，其实他们很欺负外国人的，言初刚开始英文说得也不太好，从酒店婚庆的最基层做起，比谁都努力。所以她才这么瘦啊，奶奶你不要不喜欢她。” “我一直都没有不喜欢她。”陆曼微笑了一下，这么说了一句。 虽然是可以想象，但是从童言无忌的孩子嘴里头听到，才知道原来她这么辛苦。 陆曼看到了窗边桌上的国际象棋，就弯身看了一眼，然后对呈呈说道，“宝贝，你刚刚说你的特长是国际象棋？” 呈呈自豪地点了点头，“是的！colin我都赢过喔！科室里所有小朋友都没有我会下象棋！” 脸上都是自豪的笑容，陆曼看着他这得意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挑了一下眉梢，总得挫一挫这个小家伙的威风，也得有些什么事情让这个小家伙来佩服自己才行。 毕竟是第一次当奶奶嘛，事实上，陆曼也还不熟，不过就算和孙子有个共同爱好也是不错的。 所以就把呈呈放到了椅子上，陆曼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就在棋盘上摆上了棋子。 “来，奶奶和你下一盘。” 陆曼的话让呈呈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奶奶会下国际象棋？！太好了，小西太笨了，除了每个棋子的移动规则，基本就不会了。” 陆曼听了这话只是微笑，已经抬手走了第一步，这才问了呈呈一句，“我先走咯？” 呈呈还一副根本就不算什么事的模样，非常自信，还绅士地说了一句，“当然，女士优先嘛……” 陆曼脸上的笑容略带深意，大学的时候，她就是棋社的头号棋手了，当时还参加过大学生国际象棋的比赛，当时拿了个第二名来着。 虽然后来的确是没怎么摸过象棋，但是很多东西，一旦在脑子里了，只要一看到就会想起来，不会忘记的。 呈呈也游刃有余地开始摆动自己的棋子，只是渐渐的，他的动作就从先前的游刃有余慢慢变得有些缓慢了，走一步棋会思考一阵，到最后，随着他的棋子越来越少，每走一步，都会苦思冥想好一阵。 其实陆曼已经让了不少了，否则早很多下都可以checkmate他了。 这一盘棋持续的时间非常长，前所未有的长，呈呈其实心里头已经特别佩服自己奶奶了，毕竟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会下棋。 一直到程柯和温言初都买了东西回来了，这一局棋还没有结束。 甚至呈呈连最爱的爸爸妈妈已经到病房门口了他都没有察觉，温言初看着病房里头祖孙俩人安静认真下棋的模样，看到陆曼走棋间隙看向呈呈时眼神中的慈爱，温言初觉得很欣慰…… 她希望这样，撇开自己如何不说，她希望儿子是备受宠爱的。 程柯笑了一下，低声在言初耳边说了一句，“儿子要尝到失败的味道了，和曼曼下棋是赢不了的，以前她每次想让我帮做什么事情，我要是不想去，她就会要和我下棋，谁输了谁去做。” “就算有你这样的记忆力也赢不了？”温言初低声问了一句，程柯就点了点头，“嗯，有我这样的记忆力也赢不了。” 果不其然，陆曼看到程柯和温言初提着饭盒在门口看着他们，迅速三步就checkmate了小家伙。 呈呈一脸苦思冥想的懊恼，但是小家伙还是很不错的，他服输，所以说了句，“奶奶真厉害……” 这话在陆曼耳朵里简直比蜜糖还要甜，“好了，吃饭，回锅肉和白斩鸡来了。” 呈呈很快就从先前输了的懊恼中脱离了出来，满脸都是笑容等着吃。 看着温言初精心给孩子张罗餐具围上围兜的模样，陆曼一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 然后就转头对程柯说道，“儿子，下午你和我出去，我们买套房子，离医院近一点的环境好一点的，然后就请两个保姆过来，言初现在再这么劳心劳力是不行的了。” 买房子？温言初愣了一下，听着陆曼这打算定居下来的架势…… 她怔怔地转头看向程柯，而程柯给出的回答竟然是…… “好。先吃饭吧。”说着就给温言初掰开了卫生筷，递到她手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急死老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急死老子 温言初根本就没有料到这对雷厉风行的母子在这件事情上，态度竟然一致到了这种程度，程柯甚至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陆曼的提议。 价值观明显是不一样的，在温言初看来这算是一件大事，但是在程柯和陆曼两人眼中看来，在美国买一幢房子，无非就是名下多一套房产，账户里的金额数字稍微变动一下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程柯和陆曼下午就直接联系了当地的知名房产中介，然后看房子去了。 要求也都很清晰明了，要独幢独院带车库的房子，院子要大，内部设施要齐全，周围的生活设施也要齐全，最重要的是离儿童医院要近，车程二十分钟之内是可以忍受的底线。 当然，全世界都一样，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这些要求其实也就不难办。 下午程柯和陆曼就看了五套房子，心里头也基本已经敲定了最终目标。 母子俩的意见又是出奇的一致，并且很是简单——最贵的那套。 直接当下就交了订金，中介这边会将房子都按照他们还有些细微意见的地方，将房子稍稍改动，打扫之后，程柯过来确认无误没有什么漏洞了之后，交掉尾款就可以入住了。 甚至和陆曼看完房子回到医院的时候，程柯手里已经拿了新房子的钥匙，动作之快让温言初措手不及。 呈呈倒是拍着手笑，“耶！有新房子可以住喽！” 小朋友总归是这样单纯地开心着的，对于钱啊价格啊，也没有个特别确切的概念，只觉得有新房子住就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罢了。 温言初目瞪口呆的看着程柯在手指上转着的钥匙，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只是之后就渐渐适应了，适应了陆曼的大手大脚。 也不由得为程嘉泱叹息，也难怪他会是嘉禾里头传奇一样的人物，赚那么多的钱，要不赚那么多的钱……怎么养得起这个老婆啊？ 温言初也知道，陆曼原本就是豪门小姐出身，父兄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原本从小对钱就没有什么概念，嫁的又是豪门，老公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自然是喜欢就买，开心就行。 于是也就渐渐适应了，陆曼的价值观。 和陆曼出去逛街给呈呈还有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宝宝选购衣服和婴儿用品，陆曼刚开始总会问温言初，“言初啊，这个怎么样？言初啊，你觉得这个好不好？” 温言初性子随和，只要她问了，就点头，到后来，算是助纣为虐，陆曼也就不问了，直接看中意了就直接指过去，营业员跟在屁股后头给她装起来。 也就不难理解陆曼为什么特意要买套大房子在西雅图，不买的话……哪里装得下这些东西？ 程嘉泱依旧还没过来美国，公司的事情暂时不能全丢下，目前又没有个得力的助理可以帮的上忙，所以他一直耽搁在国内。 心里不是不急的，一方面是这么多年从未和自己分开过的妻子，现在在国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另一方面就是，每天都看着陆曼发过去的照片，有温言初b超的图片，有呈呈穿着各种帅气小衣服的笑脸，有呈呈和程柯一起下象棋时的画面，有程柯抱着呈呈散步的画面，有他们父子俩一起玩玩具时的模样。 还有程柯和温言初带着呈呈，一家三口的照片。 更有陆曼也掺进来，一家四口的照片，是怀特帮忙拍摄的。 程嘉泱怎么可能不急，他都快急疯了，每天看到照片时都心情很好，但是关掉照片开始工作时，情绪就会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于是程嘉泱就直接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号码，那头一接他就直接语气冷淡地说道，“怎么样？醒了没有？今天医生怎么说？” 秘书在那头声音恭谨，“还没有，医生说这几天状态比较好，应该明后天就可能醒来。” 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那就好，你就在医院守着，现在这就是你的唯一工作内容，只要一醒，不管什么时间，马上打电话通知我。” 秘书在那头赶紧应了。 程嘉泱挂了电话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事实上，姜淮已经回来了几天了，从姜淮的口中，程嘉泱也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所以他就去了医院，程昱宽老了，很老很老了。 身体越发不好，年轻时候的那些应酬，喝了一辈子酒抽了一辈子的烟，一垮下来，说垮就垮了的，一直在医院静养，虽然身体虚弱，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程嘉泱去了医院，就和程昱宽提到了这件事情，当说到呈呈存在的时候，程昱宽几乎是当下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眼神痛苦表情狰狞。 检查出来是脑溢血，很快就进行了手术，手术是很成功的，结果也很理想，只是因为老人老了，体质虚弱，一直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都不怎么清醒，所以程嘉泱才会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急躁。 期间他和陆倾凡通过电话，原本也是想和他说说关于自己也已经有孙子了这件事情，毕竟这几年一直是他陆倾凡，得孙子那就是三年抱俩的速度，让人艳羡万分望尘莫及的。 而现在自己也已经当了祖辈，而且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程嘉泱虽然淡然，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得意。 也就提到了这事儿，陆倾凡听了他讲这事儿之后，眉头就轻轻皱了一下，“这事儿你还要我帮你拿主意？你既然到现在都还没做出决定，不就是早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么？” 程嘉泱轻轻叹了一口，知晓陆倾凡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主儿，哪里会看不明白，于是叹息道，“唉，是，我的确是早就已经拿了主意了，毕竟程昱宽老了，我也想给他一个自己悔过的机会，这事儿的真相，他自己来说总比我说要更好的，只是这几天是真有些急了，老婆儿子媳妇孙子全在国外，我一个人……” 陆倾凡在那头得意地笑，“不容易啊，几十岁的人了，还体验一把孤寡老人的滋味，感觉如何？”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准备回家 第三百四十六章准备回家 陆倾凡这话的确是不难听出其中恶意的调侃，程嘉泱有些无奈，“你就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倾凡，我记忆力可是很好的，非要揭陈年旧事的话，难道你忘了当初若愚怀着离儿就跑去国外了，几个月你联系不到，那段惨痛的往事，用不用我提醒你一遍？” 陆倾凡的笑声戛然而止，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朋友是不应该揭旧伤疤的。” “朋友也不应该幸灾乐祸地在伤口上撒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啊。”程嘉泱毫不客气地反驳。 只是和陆倾凡聊了聊之后，心情倒是缓和了一些，挂了电话之后，也就才静得下心来继续工作。 没一会儿就接到了老婆的电话，电话那头陆曼兴高采烈地说着，“嘉泱哥哥，我打算在美国买幢房子，我得留在这边照顾言初和呈呈，言初现在怀孕了，身子弱，呈呈又生病，咱们儿子从小也算是富养长大的，哪里懂得怎么照顾孕妇，所以我打算留下来，你把咱们家厨子送过来吧？我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这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就这么劈头盖脑地砸下来了，程嘉泱一时半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回过劲儿来了才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办？我谁来照顾？” “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么？”陆曼在那头反问一句。 程嘉泱老不高兴的，眉头紧紧皱着，“你是我老婆。” “言初是我儿媳妇呈呈是我孙子，她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呢！而且儿子也在这边。” 陆曼说得理直气壮。 “你的意思是，媳妇孙子和儿子，比我重要？”程嘉泱这么问了一句，原本心里头还有些希冀。 那知道那个女人在那头毫不犹豫，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直接给出了答复，非常坚定的一个字，“嗯！” 程嘉泱有些难过，陆曼似乎是听出来了，因为他在那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于是陆曼就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儿子媳妇孙子比我重要么？” 程嘉泱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语气依旧宠溺温柔，“在我眼里，全世界就你最重要，其他任何人的位置都比不上。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心没肺么？” 陆曼听了这话心里头一甜，也有些想他了。从来没分开过的，结婚后几乎是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他。 虽然已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于是心里头也有些酸酸的，“我也想你了，嘉泱哥哥。可是没有办法啊，呈呈现在这个样子……” “想办法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来操心了？陆曼曼，我问你，如果我想到办法了，你回来么？”程嘉泱声音里头是柔软的笑意，陆曼听了这话之后就赶紧答了，“当然回来啦！你以为我愿意离你这么远么！还有时差呢，我离开你一天我都难受。” 这话终于让程嘉泱心里头满意了，他眉眼里都是笑容，这才说道，“那你就放心吧，房子先别买了，准备回家吧，我会安排好的。” 陆曼眉头皱了一下，“可是我订金都交了啊！” “交了多少？” “百分之二十。” 这下轮到程嘉泱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直接就说道，“就当扔了吧。” “我傻啊？”陆曼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程嘉泱在那头笑得爽朗，“挺有自知之明的。你要觉得浪费，买下来也行，回头再转手卖了，也不亏。” 陆曼有些恍然大悟，马上就乐了，“果然还是你聪明，那就这么办了。那我就乖乖等着准备回家了，交给你啦！我和你说喔，呈呈简直太招人喜欢了，我是一天也不想离开他，你要是不能把孙子安排好，我也就不回来了。” 这像是最后通牒也是底线，程嘉泱无奈地笑了笑就答应了，“放心。那也是我的孙子，虽然在我眼里全世界就你最重要，但是那也是我的孙子，我不是个冷血。” 挂了电话之后，程嘉泱就迅速拨通了几个电话，手头工作可以全不管，一家团聚才最重要，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们都带回来才行，自己才当这么几天孤寡老人，都觉得已经够了…… 这几天温言初其实前所未有地轻松，五年来前所未有地轻松，不用像自己独自回国的时候，每天心里头都在想着，儿子好不好，儿子怎么样了。 现在每天可以陪在儿子身边，儿子在，程柯也在。 更不用说，生活上事事都不用她操心，陆曼去一家中国菜馆高价请了个厨子专门给他们做饭吃，现在每天吃得好也睡得好，最重要的是，程柯似乎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尖锐。 两人之间的关系和缓了不少，温言初觉得似乎终于看到了光，终于能够感觉到温暖了，这样一家人团聚的温暖，不用担心儿子不在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陆曼，却再没提过要在这里定居的事儿，只和程柯提过，程嘉泱那边会想办法，把他们都弄回去。 只是谁都没想过他所谓的办法竟然会这么大手笔，直接就包了一架医疗飞机，又派了一队医疗队过去，准备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接回来。 而随着这一个举动还来了一个代表人物，这个代表人物是谁都没想到的，就连陆曼看到都吃惊了一番。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陆曼甚至以为是不是程嘉泱亲自过来了，只是程嘉泱虽然想，却没办法亲自过来，公司实在丢不开。 于是这个代表人物…… “易泰然？！你怎么来了？”陆曼吃惊地看着从旅客出口走出来的中年男人。 程柯也有些惊讶，但还没有太过吃惊，只是对易泰然微微笑了一下，“易小叔。” 陆曼反应过来了，就直接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叔什么小叔，这是你正经的岳父！” 易泰然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叫易小叔也挺好，我也不想给小西太多压力，这辈子都是我对不起她。” 陆曼贼贼地笑了笑，“这小西不是不在么，阿柯叫你句岳父让你过过瘾也好呀。” 易泰然笑了起来，看向程柯，“勉强的话就算了。” “岳父。”程柯没觉得有什么勉强，张口就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易泰然就从口袋里摸出红包来，很大一封，“原本是打算送给小家伙的，你都改了口，就先给你吧，回头再给小家伙包一个。”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外公 第三百四十七章外公 在机场寒暄了一下，易泰然是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就对陆曼说道，“别在这儿废话了，有什么话要说等我见到了孩子再说，我这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我们赶紧走吧。路上说也行，还有，曼曼啊，孩子的照片你有的吧？你家汉子整天献宝一样就拿那么一两张给我看，我哪里能过瘾，这不？我才自动请缨过来当这个代表，我可是和嘉泱保证了一定会把你们都平安带回去的。” 陆曼扬了扬手机一脸得意，“当然有，上车了你慢慢看。” 司机开着车就停在门口，一辆崭新的奔驰s系列的轿车，非常大气，黑色的油亮油亮的，是程嘉泱加急订给自己妻子的座驾，自己宠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美国打车他可舍不得。 开车的是个英俊高挑的白人司机。这是陆曼的趣味，帅哥嘛，谁不爱看，谁不知道欧美帅哥个个眉高目深的，所以她特意选了个英俊的白人小伙，开车还挺稳的。 一上车之后，易泰然就急急夺过了陆曼的手机，像是瘾君子看到了毒品一样控制不住，马上就翻到了相册里头，看着孩子一张张照片，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么喜欢小孩儿，让清州加紧找个媳妇儿生一个啊！”陆曼看着他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就这么说了一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易泰然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逼清州做什么事情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是要考虑好了才行，我要逼了他，他随便找个二五八回来，那我就冤死了，而且清州那性子你也知道的，他就是不想结婚。嫌麻烦，而且觉得一生的承诺，太重了，他不想扛担子。所以我也没办法啊，我多羡慕你和嘉泱啊，呈呈这么可爱。” “说得好像呈呈就不是你外孙似的，有什么好羡慕我们的，这孙子你也有份的！”陆曼纠正了他一句之后，就看了副驾座上的程柯一眼，侧头给易泰然提了建议，“要么然，我给你提个意见？你也像我当初对付柯柯一样，把所有经济都垄断了，存款都没收了卡都冻了，房子车子收回来，让他去家族事业基层做起，拿工资吃饭，然后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取消垄断政策，让他相亲去，去婚介所碰碰运气，不是有句老话么……” 程柯一阵头大，想到了几年前就是被曼曼这个主意还有所谓的这个老话给坑到了婚介所去的。 果不其然，陆曼下一句已经出来了，“石头里总能找出块玉来！” 易泰然苦笑了一下，侧头看着陆曼，“你以为人人都能像阿柯这么好运气，碰到言初这么好的闺女？哪里还有第二个温言初啊，就算有，也得清州有那运气碰上啊！” 车子继续朝着儿童医院开着。 温言初在医院里头等着，程柯和陆曼去接代表人物去了，并且程柯说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是程嘉泱亲自过来，于是温言初有些紧张，一直在医院里头手足无措的。 呈呈倒是轻松自在得很，小孩子都是没有太多忧虑的，而且他现在看得很明白，自己是妈妈的宝贝爸爸的宝贝，然后也成了奶奶的宝贝，那么就算是爷爷来了，自己也还是宝贝，没什么好担心的。 温言初像得了痔疮一样，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坐立不安的就没个心静。 原本想发个短信问问程柯是什么情况的，却又觉得不太好，最终没发。只能继续忐忑地等着。 易泰然抵达医院的时候，温言初却正好错开了时间，去病房里的洗手间上厕所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怀孕，总是尿急…… 只听得外头似乎有些动静，听不真切，赶紧匆匆洗了手出来，原本以为是程嘉泱已经到了，哪里知道刚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易泰然站在病房里头。 呈呈站在他的对面抬眼定定看着他，听到温言初从洗手间出来了，呈呈转头看着她，“小西，你骗人，这个爷爷说他不是我爷爷。” 温言初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易泰然，易泰然也看着她，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容，“小西，你还好么？我很担心你啊。” 他的面容虽然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精神很多，但毕竟已经几十岁的人了，岁月在他脸上也刻下了一些痕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细纹，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眉眼之间尽是疲惫。 但是他脸上始终是笑容，慈祥的温柔的笑容，连目光里头都浸满了这温柔和慈祥，落在温言初的脸上，落进她的眼里。 就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感动了起来。 她有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母亲，甚至不愿让她这个女儿去打扰自己生活的母亲，她有个自己错以为多少年的父亲，甚至曾经想办法置她于死地。 从来没有过亲情的温暖，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直到儿子出世之后，她才隐约知道了亲情，知道了相依为命。 所以她愿意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和生命去爱儿子，就是不希望他经历和自己一样的人生。 儿子很幸福，虽然现在身体不好，但是他是幸福的。 而温言初第一次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竟是因为看到了易泰然的眼睛，他温柔慈祥的目光和笑容，温言初觉得，或许那就是父爱。 程柯看着呈呈的时候，陆曼看着程柯看着她看着呈呈的时候，都会是这样的目光。 易泰然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怕她生气，他抬手挠了挠头，几十岁的人，就那么有了歉意，“对不起啊小西，没和你说一声我就擅自跑过来了，嘉泱实在抽不开身，交给别人过来办这事儿，他也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就自动请缨了。你快和小家伙说说，我真不是他爷爷，我要认了这个称呼，回国嘉泱会打死我。” 温言初听了他这话有些回过神来，就看了呈呈一眼，然后说道，“呈呈，爸爸的爸爸才是爷爷，妈妈的爸爸是什么？” 呈呈眨巴着大眼睛，回答了她，“妈妈的爸爸是外公。” “那还不快叫外公？然后抱抱他？外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很辛苦。” 温言初这话一出，易泰然的眼眶，红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要回家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要回家了 “那还不快叫外公？然后抱抱他？外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很辛苦。” 温言初这话一出，易泰然的眼眶，红了。 只是赶紧忍住了鼻间的酸意，毕竟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要是老泪纵横热泪盈眶的也太丢人了，小家伙都还看着呢。 所以易泰然赶紧笑了笑，就垂眸看向了呈呈。 “外公。你可以蹲下来么？”呈呈抬眼看着易泰然，然后对他招了招手，“你不蹲下来，我抱不到你呢，我太矮啦。” 易泰然二话不说就马上蹲下身去，易二爷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啊，眼下一把岁数了在这小家伙面前听话得不得了。 程柯和陆曼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当年也算是叱咤一时的易二爷，此刻就这么蹲在温禾呈的面前，由着小娃娃搂着他的脖子。 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来，不住地哄劝着他，“呈呈啊，你再叫我一句好不好？” “外公！”呈呈扩大了音量，自己都已经叫了他三遍了，可是他还是像听不见一样。 “外公耳朵不好呀，你再叫我一句，你再叫我一句，外公就带你去中国玩，好吗？你想去吗？外公带你坐飞机。”易泰然依旧哄劝着小孩子。 陆曼听了这话之后，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心里头不由得感叹起来，言初这丫头，的确是太善良了，这么多年都没吃过易家一粒米，没喝过易家一口汤的。 到头来，依旧是无怨无怼的，听着呈呈叫了易泰然外公，陆曼就很清楚，终究言初是原谅了易泰然的。 程柯只是静静看着温言初，易小叔终究还是得偿所愿了，程柯等了五年，易泰然又何尝不是等了五年呢。 “外公！”呈呈扯了长长一嗓子叫了易泰然一句，然后眼睛里头满是欢喜，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我真的可以去中国玩，还可以坐大飞机？！” 他还从来没坐过飞机，自然是觉得新奇极了，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易泰然自然是不说假话，马上就点头，“是呀，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要带你去中国玩，还要带你坐大飞机，不过你要身体棒棒的才行，要是你身体不好，情况不允许，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了。” 对付小孩自然是胡萝卜加大棒。呈呈一听了这话，就马上锤了锤自己的小胸脯，“我身体棒棒的！怀特先生说我现在情况好很多了呢！非常稳定！不会有问题的。” 易泰然笑着，就抱着呈呈走到外头溜达去了。 温言初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看了陆曼一眼，这才说道，“我还以为是爸过来，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的确是爸过来啊，你爸爸。”陆曼笑了起来，走过来就轻轻拍了拍温言初的手，“泰然是个好人，我知道当初你被顾扬的态度伤透了心对亲情也死了心了，但是泰然真的是个好人，清州也是个好人，接受他们做你的家人，不是件坏事。” 陆曼语重心长，温言初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我知道。” “阿柯他老头已经联系好了一切，言初，我们可以准备回去了。”陆曼又这么说了一句。 言初依旧是点头，“我知道。” 程柯已经和她说过了，程嘉泱联系好了医疗团队，联系好了专机，也联系好了国内的儿童血液病专家和怀特医生这边接洽，一起会诊商讨病情算是交接，然后在言初腹中宝宝还未出生的时候，国内的儿童血液病专家会专门负责跟进呈呈的病情，并且会时刻和怀特这边保持联系，以保证怀特可以实时知道呈呈最新的病情。 等到温言初肚子里宝宝预产期将近的时候，会把怀特请到国内，亲自给呈呈做脐血移植术。 万事俱备。 他们……可以回家了。 “所以，我们可以回家了，言初，我们可以回家了。”程柯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忽然就这么说出了一句出来，让温言初有些措手不及。 家。 是啊，可以回家了。 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家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以前是觉得儿子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可是现在，自己有了儿子，有了丈夫，还有着肚子里头的小家伙，有着性格直率心地善良的婆婆，有着处事稳健的公公。 她甚至……还有了父亲，真正意义上会关心她，会心疼她，会因为她有了孩子而高兴，会大老远过来远渡重洋过来见她见她的孩子，一把岁数了也不辞辛苦地赶了过来。 她说不定，还有一个会像易泰然心疼她这样心疼她的哥哥，易清州。 而她的孩子，会有一个慈祥的外公，一个英俊温和的舅舅，会有一个漂亮的奶奶，还有一个厉害的爷爷。而且，还有爸爸。 她的孩子们会有爸爸，绝不会活得像她之前那些年那样，缺乏父爱的温暖。 于是温言初抬起眼睛看向程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是啊，我们可以回家了。” 晚上，怀特特别批准了他们可以带着呈呈一起出去，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顿饭。 只是离别将至，于是温言初主动邀请了怀特一起共进晚餐，和他们一家人，也为了表示这么长时间以来，怀特对他们母子俩的照顾和帮助。 特意去了非常好的地方，西雅图太空针塔顶上的观景餐厅。 大家都非常高兴，非常尽兴，小家伙也食欲很好，温言初一直在照料着小家伙的饮食。 而怀特，一直很温和，低声和他们说着话。 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大抵是因为喝了些红酒吧，怀特说话也放得开了许多，直接说道，“事实上，认识言初的时候，是她的妇科医生米勒介绍她过来的，她因为生产时的危险，身体一直没恢复，很是虚弱。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很坚强，让人很想去照料，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独自一个人艰难的生活，说不定，我可以照料她。colin，只是她一直心系与你。当然，我现在说这些希望你不要介怀，毕竟我已经结婚了，我也很爱我的妻子。我现在所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罢了。” 怀特举杯，“所以，我想祝你们幸福。你一定要好好对wen，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 虽然是这样，程柯的脸色还是有些淡了下去，一个英俊的白人男子，事业有成的医学专家表达出对他老婆曾经的觊觎，哪怕是曾经的，都会让人不爽。 温言初愣了一下，而程柯一只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腰。 “不劳你费心。”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易二爷不淡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易二爷不淡定了 “不劳你费心。” 程柯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不爽，只是语气还算平静，目光静静地朝着怀特扫了一眼，眼神中的不悦不言而喻。 怀特倒是一派坦然，既然敢说，就自然不怕程柯不高兴的，他微微笑了起来，朝着这夫妻俩看了一眼。 就正好看到程柯垂眸看向温言初时，眼神中的柔软。 怀特垂眸下去，眉眼带了笑容，看着温言初现在这样幸福就好了，看到有个人对她这么好就好了，事实上，怀特其实根本就不确定当初对温言初的是爱情还是同情，对他自己的妻子，他可以说毫无疑问的是爱情。 但是当初或许就是看温言初一个人太可怜太辛苦了，她的坚强又太让人动容，所以才会起了想要保护她照顾她的念头吧。爱情？或许真的还够不上爱情的边。 否则现在就不会这样替她开心，看到她的幸福而感觉到欣慰和庆幸了。 饭后，怀特还有着些酒意，所以话有些多，再三嘱咐了呈呈要怎么样不要怎么样，呈呈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出来，这算是告别了吧。 虽然自己可以回中国去，可以坐飞机，的确是很让人激动的事情。 可是怀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照顾的确是很多，小家伙是记情的人，听着这些话，听出了些苗头之后，就有些想哭了，鼻子酸酸的，小嘴也瘪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在强忍着泪意。 但是最终是没有忍住，程柯一将他抱上车，他就搂着程柯的脖子哇一嗓子哭出来了。 “我去中国了是，是不是就见不到怀特了？” 呈呈红着眼睛问了程柯一句，程柯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只是不能天天见到怀特而已，你如果想要见他，偶尔还是能见上面的。小傻瓜，有谁愿意天天和医生见面的？” 程柯笑着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目光就微微闪烁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我问你，你是想要天天见到我，还是天天见到怀特？” 这话，陆曼和易泰然都听得清楚，温言初自然也不例外。 陆曼心里头不由得感叹，儿子果然也是变了啊，和言初在一起之后，竟然也变得这样在意了，显然刚才怀特的话里头表达出了以前曾经对温言初的好感之后，是让他不爽了的，于是在儿子这里寻求存在感呢。 只是呈呈非常给面子非常配合，虽然眼下都还因为舍不得怀特，因为以后要见不到怀特了而难过着哭着呢，听了程柯这话之后，倒是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回答了，“当然是想要天天见到colin，别的人怎么能和爸爸比？” 程柯心满意足。 回到医院之后，四人一起陪了呈呈，直到小家伙终于睡着。 陆曼和易泰然自然不可能也留宿医院，而且温言初总是睡在陪床也是不舒服的，她现在怀孕了，睡眠质量很重要。 也就和程柯一起送陆曼和易泰然去就近的酒店。 在路上，易泰然就说了，“嘉泱什么事情都习惯稳妥，所以在我来之前，他就已经联系好一切了，明天早上呈呈做完身体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陆曼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细想更多，能够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一起回去见老公，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程柯和易泰然，都还有担心的事情，几乎是同一时刻，就看向了温言初，“言初，你身体怎么样？” “小西，你身体吃得消么？” 就连同样一个意思的话，两人都几乎是同一时间问了出来。 陆曼有些懊恼自己的心竟然还没这两个男人细。 温言初愣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你，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易泰然这么说了一句，就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清州也急死了，担心坏了，要不是手头的公事抛不下，他这次也就和我一起过来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觉得心头有些暖，微微笑了起来，侧目看向了易泰然，“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或许是年纪大了吧，易二爷变得话也多了些了，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阿绍心心念念的那个姓左的丫头我是看到了的，孩子没了之后，人就变成那个样子了，所以知道呈呈生病了之后，我最担心的是你。” 易泰然说的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大实话，左婵当初什么样子，他是亲眼见过的，连带着阿绍都憔悴了一圈，原本这几个小的和他走得都挺近的，那段时间绍华的确是连探望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好几次承州过来陪他喝茶的时候，提到这件事情，语气都沉重了几分。 温言初格外担心左婵，却是一直没有胆量去面对她，所以之前回国之后，除了那次在童装店的偶遇之外，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左婵，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找左婵。 于是听到易泰然说这话，温言初的眉头皱了皱，她其实很想细问一下易泰然是不是知道什么细节，知道左婵究竟怎么样了。 但是想要开口，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易泰然比较合适，易先生似乎太生疏了，易二爷似乎太客套了，于是思前想后踌躇了片刻，终于是最简单直接的两个字脱口而出，“爸爸，左婵怎么样了？” 原本易二爷手里头还拿着装着自己宝贝外孙的理汗巾，卡通饭盒餐具，鸭嘴壶，湿纸巾和消毒手巾的背包，就这么一下子跌到腿下去。 素来就能够沉得住气，温和稳重了那么多年的易家二爷，就这么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瞬间不淡定了起来。 脸上的激动和不知所措根本就掩饰不住，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陆曼偷偷地笑了起来，心道，该！你易泰然也有今天…… 缓了好一会儿，易泰然才缓过了劲儿来，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还不就是那样，老样子，从阿绍那女儿没了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整个人是看着看着衰竭下去了，全天二十四小时得有人陪护着，三个专业护士三个医生在家里轮班守着她，一来是怕她身体出状况，二来，抑郁和自闭到了这个样子，自杀的可能性……太大了。阿绍承受不起这个风险，只能格外小心。” 第三百五十章 以后…… 第三百五十章以后…… 全天二十四小时得有人陪护着，三个专业护士三个医生在家里三班倒轮班守着，因为若是自闭和抑郁到了左婵现在的样子，自杀的可能性太大了，绍华完全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于是只能小心再小心。 这些话听在温言初的耳朵里，只觉得那么刺那么痛，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是关于最好的朋友的现状，却是要从旁人口中得知，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 让温言初一瞬间有些呼吸不畅。 事实上这些部分，程柯也是知道的，只是当初没有告诉她，就是因为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些更加残酷的部分罢了。 温言初眉头紧紧地皱着，“我应该去看看她的……” 她喃喃自语出了这一句之后没再说话，陆曼转头问她，“她是你朋友？那你的确应该去看看她。” 温言初没再说话了，心里头老是忍不住想到左婵的脸，她仿佛短短几年就已经憔悴到让人心疼的脸，哪里还有一点点往日的影子？那种自信的，张扬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可以的。 温言初甚至觉得……左婵已经不见了，她早已经不存在了，随着她女儿芊芊的死去，她的灵魂也跟着一起走了，只剩一副空空的躯壳在那里罢了。 绍华那么尽力的想要留住的，也就只是她的躯壳和生命罢了。 送了陆曼和易泰然去了酒店，而自从听了易泰然的话之后，温言初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老想着左婵的事情，送了两人去了酒店之后。程柯也就和温言初一起回了家，她那幢小房子，没有多大的坪数，但还算是非常舒适宽敞的。 一路上温言初依旧是一语不发的，回到了家里之后，就怔怔从门口走进去，连换鞋都忘了，还是程柯一把拉住了她。 拉住她之后才说道，“等会。” “怎……怎么了？”温言初问出这一句之后，就看到男人在她身前蹲了下去，伸手轻轻给她脱掉了鞋子，拿了拖鞋给她套上。 “连鞋都忘记换了，你在想什么这么走神。” 程柯问了一句，自己也已经换上了鞋，帮她提了包包，走进屋里去。 温言初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左婵罢了，我甚至……没敢主动去见她一面。我回国之后，见了你，见了曼曼也见了嘉泱，我原本以为这些都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我在商场童装店那次碰到了小婵之后，看到她那副模样，我甚至连再主动去见她一面都不敢。” 说完这一句之后，温言初就垂下了头不再说话，眼神里头充满了歉意。 程柯轻轻叹了一口气，就拉了她进来，按着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没坐下，只是蹲在了温言初的面前，他的身高这么蹲下去，正好和她平视。 “这次回去了，就去见她一面吧，带着呈呈一起去，或许有孩子去了，能够让她会有一些情绪吧。”程柯这么提议了一句，想让她变得好受一些。 温言初点了点头，“好，这次回去之后，呈呈适应一些了，情况稳定，就带他去见小婵。” 说完这一句之后，温言初就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中是毫无掩饰的自责，“小婵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她最难过的时候，我却没在她身边，我真的很对不起她，这真的是……很让人自责的事情。”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半晌不语，只是伸手轻轻覆上了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用和我强调的你的自责和难过，因为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也没在你身边，所以，我知道那有多自责。” 温言初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他。 程柯也什么话都没说，灯光不是特别明亮，所以温言初只能感觉到眼前被阴影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眼只能看到他逆光中的侧影，然后他的脸就已经俯了下来。 嘴唇轻轻覆上了温言初的唇，他微凉的唇还有着先前喝过的红酒味道，浅浅的馥郁，让人迷醉。 温言初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就慢慢迎合了他的吻，手臂轻轻圈上了他的脖子。 而程柯已经伸手抱了她，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横抱起来，走上楼进了卧室里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程柯一直有些紧张，怕她身体不适，原本这种事情他如果经历过一次，就会多少有些经验，但是没有，她怀着呈呈的时候，他错过了。 所以现在就变得有些紧张，一直有些压抑地忍耐想要更加鲁莽的动作，但是总算还是交融一体。 事后，程柯趴在床上，线条优美的脊背，皮肤挺白皙的，而温言初则是趴在他的背上，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背后的那条疤痕。 这么近距离，才能够看清楚那有多狰狞，想象着当初是多么的惨烈，一定很疼，这一条伤口抵得上她剖腹产的伤口三条那么长。 缝合之后愈合之后，还是这样长而狰狞，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盘踞在背后。 温言初也没做声，只是手指轻轻在上头触摸着，这让程柯有些痒，他轻轻动了动身体，就翻过身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声音有些情欲后的沙哑，低沉而慵懒地说了一句，“别闹。乖乖睡觉。” 而温言初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了他一下，这才轻声说道，“程柯，在我生完呈呈之后，米勒就和我说过，我生呈呈是剖腹产，以后如果再要孩子，也只能剖腹产，否则顺产的话，宫缩压力会有子宫破裂的危险。” “我知道。”程柯轻轻应了一声，他也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 温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想着要怎么接着说下去，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并且为了呈呈能够及时得到脐血，剖腹产也是最好的选择。程柯，我的身体状况不好，还有可能会大出血，上一次，我就是很险才活了下来，所以这一次，我也有可能……会撑不过来。” 程柯眉头一紧，揽着她的手臂已经用了几分力，刚准备说话，温言初已经接下去说道，“所以，程柯，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呈呈和我们的另一个孩子，好好照顾他们。可以给他们找新妈妈，只要对他们好就行……” 第三百五十一章 儿子还是女儿 第三百五十一章儿子还是女儿 “可以给他们找新妈妈，只要对他们好就行……” 温言初这话还没说完，程柯搂着她脖子的手臂，手掌就直接探上来，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别说傻话，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能撑过来，现在我在你身边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情？”说完这一句之后，程柯就将她搂得更紧了，“所以别再说什么你如果死了会怎么样，没有谁能比你对孩子们更好，你是妈妈。所以，好好想想吧言初。你才是妈妈，听清楚了没有？” 温言初笑了笑，知道程柯或许是因为这话有些生气了，所以就温声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毕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 “没有万一！”程柯已经冷声接过，语气里满是严厉。翻过身来，直接俯在她身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神中有着危险，甚至有着几分威胁，“温言初，你……知道我爱你的吧？” 这话，让温言初一下子愣了。事实上，她是知道的，哪怕后来程柯恨她，但是没有那么多的爱，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 只是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爱意来，无论多少次，无论哪一次，每一次都能够让温言初整个人一愣，然后她才点了点头，“知道。” “知道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丧气话，你离开我五年，我就几乎疯了，你如果彻底地走了，连着身体带着灵魂就那么消失了，温言初，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程柯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低沉，低沉中带着微微的沙哑，配上这样的语气，总让人能够听到他声音中的哀伤。 他会怎么样？温言初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你离开五年，车祸那次我就已经生无可恋，如若不是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还在，尽力的想着不管什么结果，只要我还活着，就可能等到你回来，哪怕是恨你也好，哪怕是怎么样都好，只要还可能，还有一丝可能等到你回来，我就愿意撑下去。”程柯低沉的声音就那么沙哑的，轻轻的，说着这些话，然后声音陡然变得森然了几分，听上去充满了冷意，“但，倘若你不在了。身体带着灵魂就那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怎么等都不可能等到你再回来了，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一个状态？” 温言初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咬了嘴唇，然后程柯就继续慢慢地说了下去，“那就是真正地生无可恋。” 说着，他将身体渐渐俯下去，就这么轻轻压着她，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那声音像是大提琴演奏着最哀伤的曲子一样，让人动容。 他说，“那么，我们的孩子，就只会是孤儿。不会有什么新妈妈。我不会变成左婵那个样子，我也不会有机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因为，我，程柯，绝不独活。” 温言初仰躺着，眼睛讷讷地睁着，看着天花板，听着自己的男人在耳边这样一句话，一瞬间，有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去，流进头发里去。程柯说完这句之后，伸手紧紧地拥了她纤细的身躯。 温言初感觉到他皮肤炙热的温度，就这么不急不缓地熨帖到心底去，一瞬间，就这么一瞬间，那些疼啊痛啊，恶言恶语，冷言相对啊，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就这么一瞬间，她只有他，整个世界，都是他。 “我说过的，我们这辈子注定就这么纠缠在一起了，谁也摆脱不了谁。你先走了，一辈子就结束了。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程柯的声音低沉在她耳边，搂着她，缓缓说着。 温言初没说话，已经伸手轻轻揽上了他的脖子，就这么近近地看着他，距离很近，鼻尖几乎都要和他的鼻尖碰上。 “那……到时候我如果大出血，你不要犹豫，让医生把我子宫切掉吧。有了两个孩子，我也不想再生了。”温言初说完这句之后，就被他揽得更紧。 “如若不是这一次呈呈的病，我甚至不想再让你多遭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和危险。”说完，程柯就轻轻吻了她的唇。 辗转缠绵的一个吻，一吻结束之后，言初才轻轻垂下头去，将额头贴着他的胸膛。 “肚子里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她的声音小声从他胸膛传来。 程柯嘴唇轻轻抿了抿，“女儿的话，叫程恋初。” 程柯，恋，温言初。 她心里头有着浓浓的暖逐渐溢开来，停顿了片刻，心中轻轻默念了这个名字片刻，程恋初，程恋初。 然后才问道，“如果，是儿子呢？” “儿子？”程柯当下就皱了眉头，“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我想要女儿。而且两个男孩子，很吵的。” “可是你总要做打算吧，呈呈的出生和名字，你都没来得及参与，这个宝宝，我希望你来做决定。”温言初这话一出，程柯唇角轻轻弯了弯，他喜欢听到她这话，让他参与，他想要将要并且一定要参与，参与她所有的以后，她的余生，他都要参与。 只是……又一个儿子的话？…… “程二。”程柯就这么吐出了这两个字来，让温言初一时半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哭笑不得是个什么情绪，她算是能够理解到了。 温言初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睛来，定定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在现在这年头，二这个字，是贬义字吧？你的小儿子的出生是为了救你大儿子的命，于情于理，名字你都应该认真对待。” 他倒是想认真对待，只是实在是很难想啊。 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吐出了三个字，“程……小睿？” 温言初一瞬间就觉得，如果是儿子的话，名字的事情还是自己来搞定好了。 程柯自己听了自己这创意，都忍不住弯了唇角轻轻笑了起来，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无论是五年前年轻的模样，还是现在成熟的模样，都是一样，好看。 温言初看得有些挪不开眼睛，“如果是儿子的话……” 她的脸有些微微红了起来，“程慕言怎么样？” 第三百五十二章 幸福 第三百五十二章幸福 程慕言。 程柯听了，觉得挺不错的，就点了点头，“嗯，儿子就这个。” 其实温言初多少有些私心的，听了程恋初这个名字之后，就想着如果是儿子，也得照着这种模式来取，所以自然就想到了慕言两个字。 程柯觉得挺好，他原本就想用儿子的名字昭告所有人，他爱她。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哪怕恶言也恶言过了，恨也恨过了，狠也狠过了。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 爱了就是爱了。无论经过什么，无论发生什么。别的人经历了这些会不会淡忘了不爱了，程柯并不知道，但是他，忘不了，淡不去，还是爱她。 除了爱她，别无他法。 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幸福，她在，儿子在。如果儿子的病能够好起来，那么就更幸福了。如果，她再给自己生了个孩子，而他们一家四口平安健康的在一起，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无上的幸福。 原来，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他想要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多而已。 不用什么大富大贵也没有关系，不用什么腰缠万贯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她，有孩子，有家。就足够了。 程柯依旧搂着她，温言初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然后就听到程柯说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女儿。” 温言初还想说些什么的，微微抬眸就看到他双目闭上呼吸柔软，显然已经睡着。 不由得有些无奈，究竟是有多喜欢女儿，才会在入梦前都忍不住要说出这句来？ 这一夜，程柯睡得很好，温言初也睡得很好。 他一直躺在身边，暖暖的。 她一直躺在身边，软软的。 温言初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柯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刚走下楼去，就听得厨房里有动静，走进客厅就看到厨台前，程柯正穿着围裙忙碌着，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东西。 早餐而已，烤好吐司面包，煎好鸡蛋，火腿也用平底锅轻轻煎熟，然后将生菜叶子洗干净。 做成简单的三明治，再倒上牛奶，切好一叠水果，放到玻璃小碗里头。 简单的早餐就做好了。 温言初微微笑着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自己还在熟睡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忙活她的早餐了么？ 餐桌上摆好的东西，看上去虽然不是什么精致的珍馐美馔，但是样子也不会特别难看。 照理说应该是很有食欲的，但是下一秒，温言初脸上的笑容已经瞬间消失，直接冲到了厨房水槽边，干呕起来。 原本程柯还不知道她已经醒来，听着她脚步声，转身就看到她已经冲了过来，直接就趴在他旁边的水槽，吐得惨烈。 程柯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伸手轻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马上就单手从冷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吐得这么厉害？”程柯不知道她孕吐这么厉害，只是听她说过刚来西雅图的时候，吐得不行，那时候怀着呈呈。 温言初点了点头，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没事，慢慢会好起来的。” 程柯指了指餐桌，“我切了橙子，有点酸，你早餐时吃一点，可能会好受一点。” 他虽不是很精通家务，但是，还是会照顾人的，起码，会照顾自己的妻子。 言初点了点头，程柯已经揽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在餐桌边坐下。 原本她面前还摆着一杯牛奶，但是程柯已经伸手将那杯牛奶拿了过来，重新拿了杯子，给她倒上了一杯橙汁。 口感酸一点的东西，她应该比较能吃得下。 温言初将他做给她早餐统统都吃掉了，她很清楚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怀孕期间就算胃口再不好，身体再不适，也得强迫自己吃，不吃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吃下去，反而就没那么多难受的感觉了，胃口不胃口的也就无所谓了。 程柯收拾碗盘的时候，陆曼和易泰然就已经过来了，陆曼手中还提着行李箱，酒店的房间已经退掉了，今天就要出发。 看着温言初坐在沙发上，程柯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 陆曼也不心疼儿子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来，走到温言初旁边就坐下了，“嘿嘿，言初啊，我也就见程柯这么伺候过你一个人。” 温言初以为陆曼这话是在影射她不做家务反倒是程柯在做，只能够解释道，“妈，我是因为有点不舒服，早上起来吐得厉害，所以……” “哎，别解释啊，解释什么？男人就是得干这些的，有保姆在的时候就保姆干，没保姆在的时候就男人干，这可是程家家规，记牢了，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陆曼还这么煞有其事地交待了一句，让温言初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婆婆还真是和什么电视里啊书上描述的恶婆婆百分之一百的不像。 收拾好了厨房，程柯也就上楼去收拾行李，说实话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衣服什么的，回去买就是了，主要就是一些证件之类的东西得带上，还有儿子从小到大的相册。温言初的手提电脑，他自己的手提电脑，行李倒也不是特别多，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也就够装了。 “呈呈的衣服怎么办？你上次买了那么多……”温言初眉头皱着，想着那些衣服好多都还没拆封呢，穿都没穿过的，要是不带走，有些太浪费了，毕竟这一去，以后恐怕也都不会再有多少机会来美国了吧。 “扔了，回国重新买。” 这样太浪费了吧？温言初只觉得不太好，不由得看向了陆曼想要寻求意见，陆曼和易泰然正坐在那儿，翻看着呈呈的相册呢。 注意到温言初看过来的眼神，他们两人也是一模一样的答复，“扔了，回国重新买。” 温言初霎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易泰然看着自己闺女这副模样，虽然一颗心都挂在那相册上头一张张小脸上，还是转过头来对温言初解释，“小西你就别想了，孩子长得快，衣服总归是要经常换的。你带着呈呈回去了，好好剥削清州一把，他可是呈呈的舅舅，出点血应该的，让他搬空一家童装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温言初还想说些什么。 陆曼已经摆了摆手，“安啦，易小西你有点儿出息，你可是我们老程家的媳妇儿，易二爷的亲闺女，易少的亲妹妹，你原本的人生，就是应该挥霍的。喜欢什么就买买买！咱们供得起。” 第三百五十三章 谢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谢意 老程家的媳妇儿，易二爷的亲闺女，易少的亲妹妹。 程家独苗程柯的老婆，还给程家生了个儿子，并且即将给程家生第二个孩子了。 她的人生，原本就是应该可以挥霍的，她有着父兄的疼爱，并且还有着程柯的爱情。 是她自己让自己过得太苦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笑了一下，只能够答应了，“那……就回国再买吧。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易泰然点了点头，“是，飞机已经安排好了，去医院接了小家伙之后，就直接去机场然后出发。” …… 拿了行李从家里出来之后，温言初转身静静地看了一眼身后这幢房子，这个自己的家，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在这里一个人怀着孩子，一个人等待着生产。 然后她重新将那枚门钥匙，放到了门前的门垫下面。 说不定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她，不想要卖掉这幢房子，有回忆的地方，都值得保存。 小家伙在医院里已经很雀跃了，非常雀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戴上了帅帅的鸭舌帽，穿着一套牛仔装，运动鞋，看上去精神极了！ 怀特也在病房里头，陪着他一起等着家长们过来接他，然后带他离开。 他们已经道别过了，但是怀特还是有些舍不得，小家伙也有些舍不得他，毕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而即将离开，去大洋彼端的国家，这么远的距离，以后再见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只是怀特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很好地和呈呈道别过了，并且也已经安抚好了他的情绪。 温言初他们到的时候，就正好听到怀特在交待呈呈。 “所以，你会保证你不会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怀特问了一句。 小家伙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按时吃药，按时做疗程，有不舒服就要马上和小西说，然后要给你打电话，一个月要和你视频通话一次，并且要提醒小西每周都要把最新的病历情况发到你邮箱，对吧？” 呈呈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洋洋的，他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怀特也是知道的，怀特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也对，你一向记忆力都很超群的。根本就不需要我再三提醒你的，小家伙，我会想念你的。” “怀特，我也会想你的。”说着，呈呈就搂了怀特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温言初他们走了进来，易泰然声音高兴地说道，“宝贝呈呈，准备好了吗？外公要带你坐大飞机了！” 呈呈马上就举起了双手欢呼起来，“呀呼！准备好了！我要坐大飞机！” 然后就冲向了易泰然，易泰然将他抱了起来，“哎哟呼，是外公老了还是呈呈太胖了？真沉啊！” “是你老了！”呈呈说完这句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或许是人类的天性吧，对有血缘关系的人总归是会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 就像温言初，对易泰然和易清州，就没法生出恶意来。 所以呈呈对易泰然也格外亲热，搂着易泰然的脖子就看向程柯，“爸爸，我们出发吧，坐飞机去吧！回家吧！” 程柯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坐飞机回家！” 病房里一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呈呈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很多医生护士都来相送，不仅如此，科室主任也过来了。 这让温言初有些惊讶，因为在这个科室，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怀特负责，但是怀特只是科室里头的专家主治而已，不是主任，主任很忙，忙着自己的研究项目，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关注病人，所以温言初甚至没见过主任几次。 这个中年的黑人男性，她也只是在呈呈入院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给呈呈会诊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刚开始温言初还问过怀特，是不是主任对呈呈的病情太不上心了。 而怀特给出的解释让温言初放心，“这是件好事，因为echo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引起主任的兴趣，所以，他对echo不关注，其实是件好事。” 但是此刻，这个中年的黑人男性也出现了，倒让温言初有些惊讶。 同时也有些担忧，她轻声问了怀特一句，“主任……怎么来了？echo的病情……不是很稳定么？你说过的，主任对他不关注其实是件好事，不是么？” 怀特看出了她的紧张，就微笑道，“放心，他出现不是因为echo的病有什么变化，而是因为……” 说着，怀特就朝着程柯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是因为你丈夫colin。” “他怎么了？”言初眨巴眨巴了眼睛，有些不解。 怀特笑了起来，“他手笔很大，直接给了我们科室一笔经费，一张八百万美金的支票。” “八百万？！”温言初一下就惊讶了起来，好在音量控制得还算好，她平复了一下就继续说道，“美金？” 怀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笑容，看向温言初，然后才说道，“而一直是我在负责echo的，所以事实上，这笔经费，colin是投在我名下的，他希望让我开展对儿童白血病的治疗研究项目，托你的福，我要有新的研究项目了，并且……我很可能会升职喔，毕竟，我们主任年纪已经大了，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会是下一任的科室主任。” 这是件好事，但是温言初还是忍不住有些肉疼起来…… 那可是八百万的美金啊！ 主任对程柯一再表达了对他如此支持医疗事业的谢意，还有站在主任旁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医院董事会的成员，也亲自致谢。 短暂的客套之后，程柯就什么也没再多说，看向了温言初，“准备走吧。” 言初点了点头，侧目对怀特说了声再见。 程柯走到怀特面前，对他轻声说道，“这八百万，算是我对你一直以来照顾我孩子的谢礼。” “不客气，我是医生，应该做的。”怀特微笑说道。 程柯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一件事情，只要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呈呈脐血移植术后痊愈了，我将会再投资一笔给你，同样的数额。以表达我的谢意，感激不尽。” “感谢您的慷慨。”其实怀特没有想到，原来中国已经富成这样了么？八百万美金就是这么张口就来的？ 程柯已经接了他的话，“你不用感谢我，这不是慷慨，你将要救我儿子的命，如果届时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儿子的命是无价的，而这些我能给的，不是慷慨，只是我和我妻子以及我全家人的谢意罢了。所以，你不用感谢我，怀特。是我要谢谢你。”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旅途 第三百五十四章旅途 抵达机场的时候，呈呈就忍不住了，满眼都是高兴满眼都是笑容，听着上空不时有飞机的巨大轰鸣声传达到耳朵里。 他在易泰然的怀里头激动着就差没蹦跶起来了。 易泰然毕竟有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马上就对程柯说道，“阿柯你快过来抱着你儿子，我搂不住他了。” 程柯伸出一只手臂接过了孩子，就这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拖着行李箱走着，温言初走在他旁边，侧目看了一眼程柯。 他的确吸引了不少女旅客的目光，毕竟他一身合体的正装，没有打领带，看上去多了几分随意，身材挺拔颀长，英俊的面容，加之面上成熟稳重的气质。 很显然他现在的装束和形象，就是个机场时尚的道标。 更不说他此刻手中还单手抱着一个非常可爱漂亮的小男孩，就更加吸引眼球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还有这男人抱着小男孩儿时那一身的奶爸气质，就更加容易激发女性们的荷尔蒙了。 温言初站在旁边，都觉得，程柯这个样子的确是很迷人。 男人只有在成为父亲之后，才会一下子变得成熟许多吧。 呈呈始终不肯乖乖坐下来，一直看着机场大大的一整面墙的玻璃，可以看得到外头停机坪上停着的一架一架大型的中型的印着各种航空公司图标的飞机，还有跑道上三不五时有飞机起飞。 每一架起飞，都能让呈呈忍不住欢呼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和易泰然说话，告诉他可以登机了。 上飞机的时候，在舷梯上，呈呈就已经惊呆了，他没想过飞机原来这么大，从来只看过模型，只看过电视上，但是只有这么近距离地亲眼见了，他才知道原来飞机这么大。 心里头更加高兴更加震惊。然后就走进了飞机内部，很舒适。专机，程嘉泱自然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最爱的家人们得到最好的待遇，所以是非常豪华的专机，光看着都能够想象这样一段旅程，这样的飞机，更不说飞机上还有一整队专业的医疗队伍和医疗设备，这得花多少钱。 当然，这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她现在需要去认真考虑的是，自己的晕机反应。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会晕机，就连程柯也不知道，因为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到什么。 毕竟，她也希望能够带着呈呈回去，他应该回国去看看。 飞机起飞了。 呈呈一直将小脑袋凑在舷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飞机起飞的过程，巨大的轰鸣声，腾空而起的飞机，让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 温言初眉头轻轻皱着，只是刚起飞而已，那种晕机的不适应的感觉就有些窜起来了。 飞机抵达平流层的时候，平稳了许多，但是温言初的脸色也已经越来越难看，程柯先前一直在看着儿子，看着他欣喜若狂的小脸，会让人觉得开心。 一转眸就看到了温言初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已经扯过了一旁的呕吐袋，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妈咪？”呈呈吓了一跳，就连对飞机都失去了兴趣，紧张地看着温言初，“你还好吗？” 所有人都担心起来，易泰然解开了安全带走到温言初的身边来，“怎么了？难受？” 程柯伸手就抓了她的手，“言初……要喝点酸的吗？有鲜榨的橙汁。” 他只以为是孕吐，所以这么问着，温言初摇了摇头，说话有些不利索，“没……没事……” 她转眸看了一眼程柯，再看向了易泰然，“爸爸……我没事，我就是……晕机……噗哇……” 下一秒又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一下子就乱了套，呈呈都快哭了，看着妈妈这个样子，他小嘴都瘪了起来。 只是也很懂事地知道现在大人们没办法管他，所以才很努力地忍住了眼泪。 医疗团队很快就被从后舱叫了上来，一个医生过来之后，很快就诊断是晕机，并且早孕期间的孕吐现象会使得晕机情况更加严重。 意思就是她可能，还会继续吐下去。 “只是……”陆曼心疼起来，伸手摸着温言初的额头，“只是还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啊……” “等会如果还是吐得严重的话，我会给她打一针止吐针，然后挂一些营养针补液，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尽量休息和进食，进入睡眠之后，晕机的反应会减小一些。”对于这件事情，医生也没有太多有效的办法。 温言初很坚持不要输液，她不是医生，也没办法理解医生说的太多很专业的东西，但她是母亲，她很清楚地知道，在肚子里有个小的了之后，一切从嘴巴里进入的东西，从血管里进入的东西，都是不能够轻易就这么进去的。 所以温言初就开始闭目养神，试图让自己能够睡过去。 于是，这一路，程柯就没有再闭过眼，一直在牢牢地看着温言初，注意着她的情况，她醒着的时候，他就照顾着她的吃喝，考虑着她的口味，都是一些偏酸甜的东西拿给她吃。她睡着了之后，他就看着她睡觉，关注着她每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温言初一路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每次醒来，都能听到他关切的问句，“还好么？渴么？还是要吃点什么？” 陆曼也心疼儿子这么一路都没得休息一下，想要替他一下，但是次次都被程柯拒绝了，“曼曼，你睡吧，我守着她就行了。” 就这么一路下来，十三个钟头，他照顾着温言初的一切需要，也照顾着呈呈的一切需要，照顾着儿子的吃喝，照顾着儿子的大小便…… 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们母子，连带着途中还会照顾陆曼和易泰然。 飞机终于降落，平稳落地之后，温言初才感觉自己好受了许多，可见的，她憔悴了一圈，但是看向程柯，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憔悴了一圈，他胡子茬都冒出来了一些，眼睛里有着些血丝，声音也比以前更沙哑了一些。 但是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温柔缱绻的笑容，让温言初感动，“你不用一直守着我的，我没事，你眼睛都是血丝。” 而程柯只是温柔地笑，然后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我们到了。我们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家团聚 第三百五十五章一家团聚 坐上了从停机坪开往机场大厅的车，豪华轿车，显然也是程嘉泱准备好的。 在美国没这个待遇，但是现在是在程嘉泱的地盘上了，自然一切都好办得很。 程嘉泱早就已经在旅客出口等着了，他坐不住，素来冷静淡然如他，也坐不住，也激动，也快要忍不住自己脸上的高兴笑容。 孙子要回来了，儿子和儿媳妇儿也要回来了，带着他素未谋面的孙子，回来了。他们一个二个都已经见过那个小家伙了，甚至连易泰然那家伙都已经见过了小家伙了。 就只有他还未曾见过……光是想起来，程嘉泱就有些期待有些忐忑。 并且最让他高兴的是，老婆要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结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简直是度日如年。 看着他们一行人从出口走出来的时候，程嘉泱脸上的笑容终于是绽了开来。 目光没有第一时间落到程柯怀中的那个小家伙脸上，而是第一时间就定在了陆曼的脸上，然后就匆匆走了上去，将她扯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住了。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哪里都不许去了。哪里都不许去。”程嘉泱轻轻在陆曼耳边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更用力地搂着她。 温言初看着陆曼脸上幸福的笑容，忽然就有些羡慕，或许，陆曼就是这世界上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吧？有程嘉泱这样的男人，心无旁骛地爱着她，哪怕分开一天都会觉得难受，从结婚到现在从始至终地爱着她。 难怪陆曼会这样开朗，这样心胸开阔的善良。一个幸福的女人，总是不会有太过狭窄的胸襟。 程嘉泱紧紧地抱了陆曼半分钟，然后才松开了她，这才看向了温禾呈。 这就是自己的孙子？程柯的种？ 程嘉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心里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这个孩子不是什么红红的皱巴巴的婴儿，他也没有见证儿媳妇从怀孕大着肚子到被送进产房的过程，然后就直接这么有了个快五岁的孙子…… 这感觉，的确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的。 所以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呈呈，与此同时，呈呈也正在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畏无惧地看着程嘉泱，只有着好奇的神色。 祖孙俩就这么对视了约莫一分钟，然后程嘉泱转头看向陆曼，“和程柯小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 陆曼笑起来，“是啊，你们程家的基因真是强大。” 程嘉泱脸上有了温和的笑容，又看向呈呈，“你好，我是你爷爷，程嘉泱。” 这种自我介绍……让温言初忍不住咋舌，恐怕也只有程嘉泱会这么做吧？有哪个做长辈的和孩子初次见面的时候会这样自报家门的？ 陆曼知道他，当年程柯出生的时候，他第一次抱着襁褓里小小的男婴时，也就是这样定定地看着，然后自报家门般地说了一句，“初次见面，我是你爸爸，程嘉泱。” 在温言初看来，祖孙俩这样的见面问候有些诡异，但是在呈呈看来，却好像觉得没什么，他只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么眨了眨，然后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你孙子，程睿，四岁半，白血病治疗中。” 听着他说完这句，程嘉泱就弯下身去抱他，“果然是我们程家的人。” 呈呈已经笑起来了，接下去的一句话，就让程嘉泱喜不自胜起来。 小家伙说道，“爷爷，你长得比外公要年轻好看诶！难怪爸爸长得比妈咪好看。” 这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爷爷成功上位，外公失宠……妈妈的长相被贬低，而爸爸的长相被赞扬了。 “乖儿子……”程柯高兴地摸了一把儿子的头。 程嘉泱已经不舍得松开这个小家伙了，感觉上像是看到了程柯小时候一样，也是长成这样，也是这么聪明，但是性格没这么讨人喜欢，话不多，有些内向，不像呈呈这么讨人喜欢。 走出机场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程嘉泱一直抱着孩子，易泰然在一旁不高兴地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究竟哪里比我年轻好看了？我易二爷当年也算是风云人物……” 程嘉泱只是轻抿唇角似笑非笑，“你老婆没我老婆漂亮。” 陆家的小女儿陆曼，漂亮一直是出了名的。 这一点谁都无从否认，易泰然眉头轻皱，“但我的长相也不比你差吧？” “你老婆没我老婆漂亮。”程嘉泱依旧是这一句话。 易泰然无奈，“能不能不说老婆的事儿了，我老婆都过世这么久了。” 程嘉泱点了点头，就同意了易泰然这个观点，然后转口就说道，“言初的妈妈，也比你老婆要漂亮。” 言下之意很简单……孙子觉得言初没有程柯好看，但是言初的妈妈很好看，那么……就是你易泰然不够好看，所以基因上来说，就是你易泰然不够好看…… 易泰然完败。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咱们还是说老婆的事儿吧。” “你老婆没我老婆漂亮。”程嘉泱重新说了这话，得意洋洋起来。程柯也有些得意洋洋，温言初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陆曼就站在温言初的旁边，伸手轻轻抓了温言初的手，“你这傻姑娘，现在知道这样的一幕有多幸福了吧？你应该早回来的，早早回来，就不用独自承受这么多，就能够很早感受到这份幸福了，不是吗？” 温言初转头看向陆曼，眼中有了歉意，“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我们对不起你，傻姑娘，好在我们终于是一家团聚了。”陆曼笑着握着她的手，“走吧，回家！” 像是发号施令的将军一般。 程嘉泱自然是遵命，车子早就在外头等着了，五辆豪华轿车，阵仗浩大，头两辆车是给他们乘坐的，后头三辆车里头都是保镖，为了接家人回来，程嘉泱也算是慎重再慎重了。 保镖们迅速下车来，拿了行李装到车里去。 司机给他们拉开了车门。 上车之前，程嘉泱将孩子递给了易泰然抱着，给他使了个眼神，易泰然领会了。 然后程嘉泱就指了指第一辆车，“阿柯，你和我坐一辆车，有些公司上的事情要和你说。” 程柯有些不解，有什么公事这么急着要现在说？只是一转眸就看到了父亲略带深意的眼神，没有再多质疑什么，就点了点头，转头对母亲说道，“曼曼，你和言初他们坐一辆吧，言初吐了一路，身体状况不好。” 语毕，就坐进了车里去。程嘉泱坐进来之后，车门一关上，程柯就已经转头看向他，父子间的默契，让他很快能够察觉到程嘉泱的意思，“出什么事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求知 第三百五十六章求知 “出什么事了？”程柯向来是很能看懂父亲的目光的，从小习惯了，有时候惹了陆曼不开心，程嘉泱就会有一些眼神出来，责备的又或者是制止的。 久而久之，程柯很能看懂父亲的目光。 一上车就这么问了。 程嘉泱眉头皱了皱，“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当年言初为什么会就这么突然离开你，真正原因是什么，我在调查么？” 程柯点了点头，“记得。” 只是说完这句之后，他就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我不想知道了。爸，我觉得我现在和言初这样，就挺好的。不打算再提之前的事情，就这么过日子就挺好的。” 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眉头轻轻地皱了皱，事实上听起来程柯这话是没有任何错误的，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人就应该这么活着，老拘泥于往日的恩恩怨怨，两人之间要再如何找回幸福呢？ 只是程嘉泱却是没办法赞同他这句话，所以说道，“你可以不提，但是每个人都有需要知道真相的权利，你应该知道，并且……” 程嘉泱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眼神中有着凝重让程柯没办法忽视。 “并且什么？”程柯知道他有话想说，于是追问了一句。 “并且，你爷爷快不行了，他需要得到你的原谅，但你只有从他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才能够选择要不要原谅他。”程嘉泱拍了拍程柯的肩膀，“当年的事情其实你多少也知道，和你爷爷有关，所以这几年你才很少去看他，但是很大一部分，你是将这件事情归咎到了言初身上的，所以你痛啊恨啊，这么人不像人地活了五年。你理应得到一个解释，原谅或者不原谅你爷爷，都是你的选择，但是你只有得到了这个解释，才能够真正地从心里，原谅言初。这才是你最需要的，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程嘉泱的话，让程柯一下子就沉默了，不止是沉默，甚至有些凝重，有些严肃，他眉头皱了起来，他只是问了一句，“真相是什么？爸，你知道的吧？” 程嘉泱点了点头，“我知道。” 程柯轻轻抿了抿唇角，的确，父亲从来就什么都知道，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是，你应该从你爷爷口中听到这一切。我唯一能和你说的是，言初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为了保护你。” 程嘉泱这一句话让程柯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很多种理由，甚至也想过言初离开他，其实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毕竟程昱宽的手段，程柯也是知道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多少代入了这种思维，当初她离开，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米衡的前车之鉴就那么清楚明白地摆在那里的，不是虚构的，而是血的事实。 她有权利去害怕，去恐惧去想要保护她自己不遭受到和米衡一样的待遇。程柯理解她的恐惧，却没办法谅解她对自己的残忍和不信任。 “保护我？”说这话的时候，程柯声音中，竟是带了些笑意，事实上，他的确是觉得这话，有些好笑的，自己需要什么保护？他思考不明这一点。 程嘉泱并没有给出他任何回答。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只要去见了程昱宽，自然一切都能够得到解释。 车子已经开了一会儿了，温言初陆曼和易泰然带着呈呈坐着的那辆车子开在前头，后头跟着的是几辆保镖的车子。 程柯只是转眸看向了司机，就冷静地吐出了三个字，“甩开他们，去医院。” 温言初坐在前头那辆车的后座，事实上是不知道后面那辆车改道的，是呈呈站在后座朝后头看着，看到了程柯那辆车忽然就偏离了道路朝着一旁的岔路拐了出去。 “小西，colin是要去哪里啊？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家么？为什么车子换路了？”呈呈单纯地问了一句，温言初回头，已经只来得及看见程柯那辆车在岔路路口的一个车屁股一闪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她眉头皱了皱，想要拨打他的电话，就拿出手机，开了机。 一开机，恢复了信号，一条短信已经冲进手机来。 是程柯发过来的，短信的内容很简明扼要，‘带着呈呈和曼曼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回来。勿念。’ “colin去哪里了？”呈呈转眸问了温言初一句。 “嗯……他只是有些事情要去办，你也知道，colin现在可没办法像在西雅图时那样，整天陪着你，他在国内有工作要做，你要理解，好吗？” 呈呈当然是能理解的，温言初以前也有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陪他，事实上呈呈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开心，任何孩子都是希望爸妈天天都陪着自己的。 但是他只是不开心，并不代表不理解，而且现在回国来了，有那么多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见过的风景，所以呈呈倒并没有太过沮丧。 温言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某种预感，却是说不上来。 车子就一路开回了程家宅子去，远远地看着那个几乎能够当成景观建筑来欣赏的房子院子，温言初的心里就有些难受起来。 如果可以，她不想到这里来。 而呈呈已经惊呼了起来，“哇！妈咪，这房子好漂亮啊！我们住在这里吗？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无论谁看到程家宅子，都会是这个第一反应，惊艳惊叹的。 温言初没做声，是陆曼笑道，“是啊，我们一家人住在这里好不好啊？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呈呈高兴地笑了起来，不仅如此，还转头对言初说道，“小西小西！我们可以住这里，太棒了对不对？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温言初看着他这么高兴，也不忍扫兴，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是啊，真漂亮。” “你爸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有很大的院子，等过几天，让爷爷给你在院子里装个秋千和滑梯。后头还有游泳池呢！” 陆曼脸上有着笑容，易泰然的脸上也有着笑容，呈呈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大大笑容。 相较于他们而言，温言初的心情就算不上多开心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真相时间 第三百五十七章真相时间 和温言初一样，程柯的心情也算不上多好，车子一路朝着医院开去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严肃而凝重的，并且一语不发的。 就这么静静坐在后座，程嘉泱就坐在他的旁边，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地，让儿子自己去思考比较好。 而且程嘉泱也不打算说更多了，关于一切的事实，都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才对。 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程柯抬眼看了一眼医院的建筑，他一直都知道程昱宽在这家医院里疗养，只是，基本上没有来过。 所以抬眼看着这建筑的时候，甚至有些陌生，转头看了程嘉泱，“你要陪我一起上去？” 程柯问了一句，程嘉泱就轻轻点了点头，“我陪你上去，但是我就不进去了。” 事实上，原谅程昱宽，就连程嘉泱自己都用了不少时间，如果可以，他也不是太喜欢面对自己的父亲。 程柯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建筑里头，眉头始终轻轻皱着，和程嘉泱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程柯的心也渐渐被吊了起来，像是离真相越近了，反倒越发忐忑紧张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当你将要面对一些可能颠覆你原本认知的事情时，会有本能的忐忑。 就算是程柯也不例外。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所以其实不多，一扇一扇病房的门，间隔都很远，因为病房面积宽敞得很。 程昱宽的病房门口，两个黑西装男人站在那里，看到程柯和程嘉泱走过来，他们姿态恭谨地问候，“程先生，程总。” “情况怎么样？醒着吗？”程嘉泱只是这么淡声问了一句。 “是的。”一个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从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一直醒着在等着呢，医生过来看过了，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程嘉泱已经提早通知过程昱宽了，对于这件事情，他自然是一早就和程昱宽说过了。 程昱宽老了，当人迟暮，垂垂老矣的时候，很多时候，旧时的那些棱角都会被渐渐抹去，人会变得平和许多，程昱宽也不例外。 所以当程嘉泱提出，让他亲自告诉程柯当年的事情时，程昱宽没有拒绝，直接就答应了，他甚至有些期待这一刻，告诉自己的宝贝孙子，所有的事情，还有一直以来对他的愧疚。告诉他这些，但愿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于是程嘉泱打电话给程昱宽告知他程柯今天就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抵达的时候，程昱宽原本每天都在昏昏沉沉的，大多数时间昏睡着，但是今天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这么醒着，等着程柯过来。 就连医生都说他今天的情况异常稳定。 程嘉泱嗯了一声，就侧目看向了程柯，“现在进去吗？还是再等一会儿？” 程柯没打算再等一会，“现在。” 他的手已经握在门把上，然后用了几分力，咔哒一声，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程嘉泱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安静地拿出手机来，翻看相册里呈呈的照片。 而程柯，就这么走进了病房里，将病房门关上，然后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那个老人。 程昱宽真的很老了，光是看上去他此刻的模样，都不难让人觉得他是在活一天少一天，见一面少一面，因为他真的已经很老了。 此刻病床已经被调高了起来，他坐靠在床上，已经换掉了身上的病号服，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真丝睡衣，坐在那里。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程昱宽浑浊的双眼就这么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目光接触到程柯的时候，就定在了程柯的脸上，没再挪开。 他的脸上还带着氧气罩，只是此刻，他伸手将氧气罩摘下来一些，然后微微地对着门口的程柯露出了笑容。 看上去很虚弱，笑容也很虚弱，就这么笑了出来，然后叫了他一句，“柯柯啊……爷爷终于等到你来了。” 程柯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是静静地走了进去，然后拉了旁边的一张椅子，然后坐了下来，静静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定定看着程昱宽。 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程昱宽先开口说话。 程昱宽看着他近乎漠然的脸色，脸上也依旧还是那虚弱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柯柯啊，你真是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么？”程昱宽苦笑着，就黯然垂下了眸子，“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横行了那么多年，强势了那么多年，太习惯事情都按照我所向的去发展，对你爸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这些话，像是程昱宽的铺垫，只是程柯对这些话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实话，看到这个垂暮的老人，他没有太多的怨和恨，只是也再也找不回以往的敬重。 只是很平静的，淡得像是个互相陌生的人一样。 程柯只是静静看着他，然后才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对言初说了什么，她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五年，我想了整整五年算了整整五年，将自己带进了一个完全我自我认同的事实当中，以为我所以为的就是正确的，但是似乎不是。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昱宽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一头头发都几乎已经掉光了，只有耳边还有些花白的鬓角，“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只是我说了，你会原谅我吗？柯柯，你知道，爷爷很心疼你，我知道你有孩子了，我也很想……见他一面。” 老人的心愿无非是这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程柯眉头皱了一下，“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一定会原谅你的承诺。米衡死了，温言初离开我五年，米衡死后过了七年，温言初离开了五年，整整十二年，我都在煎熬中度过，每当我觉得看到了光，你就将那光遮掉抹去。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十二年？你毁了我的十二年。毁了我原本应该有的幸福。” “我只是用当年威胁米衡一样的话，来威胁了她。”程昱宽脸上笑容有些凄凉，然后抬着浑浊的双眼看着程柯，才继续说了一句，“而她也和米衡当年一样，无畏无惧地拒绝了。她会离开，只是因为，我说了一些，让她看得比她自己生命还要严重的事情。于是她妥协了。” “你说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水落石出 第三百五十八章水落石出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程柯一直有些出神。 从脸上的表情就不难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低落。程嘉泱看着他从病房里走出来之后就一语不发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够静静陪在他旁边。 起码在儿子需要一个人聊聊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够和他聊上一两句。 只是程柯现在什么都不想聊，他一直在想着程昱宽对自己说的话，一直一直。 回响在脑中，让他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她会妥协……究竟是什么意思？”程柯还记得自己对程昱宽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头甚至有了毫不掩饰的怒意。 他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程嘉泱是个好父亲，陆曼也是个好母亲，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程柯接受的就是很好的教育，教他怎么处事怎么为人，教他尊老爱幼。 所以即使不满，他也从来不曾对长辈这样高声说话，但是此刻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情绪。 程昱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说出了之前和程嘉泱一模一样的话，“因为她想保护你，当时我觉得很可笑，毕竟她看上去那么弱小，我甚至没有想过，我所说的那些对她自己生命的威胁，她毫无畏惧。可是，她却想要保护你，我用你作为筹码的时候，她就答应了离开你。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做了。” 程昱宽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开解。但是程柯根本听不出这些的重点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重心都放在了那个最重要的词上。 “保护？保护我？我需要什么保护？”程柯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只觉得荒谬，双手朝着两边摊了摊，“我甚至觉得我来找你寻求一个解释的决定究竟是不是个错误，如果你没打算认真告诉我事实的话。” “我所说的，就是事实，柯柯，爷爷已经老了，老到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够醒来。”程昱宽脸上的笑容善意慈祥，无论从眼神中还是笑容中，都再也看不到以往的那些凛冽和精明了，“所以，我没有必要骗你什么。她不怕死，却想要保护你，是因为我和她说了，米衡死了之后，你七年都没有缓过来，直到认识了她，并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她比当初对米衡更加上心，所以，我说，如果她再有了什么事，你以后都不可能再缓过来了。我说，你可能就这样痛苦一辈子。我说，你比谁都重感情，所以……你不可能再缓过来，但如果她愿意离开，我给她一千五百万。我……” 程昱宽话还没说完，程柯已经站起身来，不想再多听一句，也不打算多说一句，就那么匆匆朝着外头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程嘉泱看到的就是程柯表情游离，脸色难看，步子都有些不稳的样子。 他从出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一直在出神，直到看到车子就停在路边，而且看上去好像停了一会儿了，才转头看向程嘉泱。 “怎么停车了？”程柯问了一句，程嘉泱就将目光从手中的报纸转到了他的脸上，“停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你现在想回去么？” 程柯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就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回去。” 起码现在不想。 回去怎么办？怎么面对她？怎么看着她的脸？程柯不知道。 在误会了她这么多，甚至误会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而她是贪生怕死的那个，她是没给他任何机会的那个。 程柯知道程昱宽的手段，所以也猜想过程昱宽会对她的威胁，只是他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她，于是她的离开就变成了自己没法容忍的事情。 只是到今天知道了真相，哦，原来真相是这个样子。 原来她不是担心他不能保护她，她也不是怕死，她所有的恐惧，恐惧到甚至要忍住所有的情绪，做出冷酷的假象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决定，只是因为，她担心的事情是程柯根本不知道的。 她担心的是，如果不妥协，如果一切坦白，如果已经身处于他的保护中，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情，无论大小，都将会是程柯一辈子的内疚和自责。 原来她是真的没打算回来的，如若不是呈呈的病，她是真的没打算回国也没打算见他的。 程柯到现在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才有办法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她的思维，原来是这样。 她是打算那么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没打算回国，就打算那样继续背负着，背负着他所有的恨所有的怨，那样活着。 而自己，却是一直对她那么残忍，所有残忍的冰冷的话语，所有自己觉得自己受了伤，然后竖立起身上的锋锐来，想要伤害她。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早就比自己伤得还要重得多了。 所以她才会那样……说那样的话。 她说，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因为无论你知道了什么，再来悔恨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今天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当时那样歇斯底里地笑着，眼中流着泪，心中滴着血吧？就那么笑着…… 当时让人看了都不得不动容的表情和绝望，现在，程柯才切身实际地感觉到，那有多痛，那会有多痛。 而自己，竟然用三千万，来侮辱她。 侮辱这样一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承受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的女人。伤害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明明可以在异国他乡打掉腹中胎儿，然后手握巨款开始新生活，但却是独自将孩子生了下来，甚至从没想过再回到他身边带给他伤害，但是还是决定要为他守节一生的女人。 程柯你聪明一世，却伤害了这样的女人…… “我真应该下地狱，我哪里配得上享受现在这样有妻有子的幸福……我真应该下地狱。” 第三百五十九章 无法原谅 第三百五十九章无法原谅 “我真应该下地狱，我哪里配得上享受现在这样有妻有子的幸福……我真应该下地狱。” 程嘉泱就这么陡然听到身旁的程柯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看着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痛苦，程嘉泱轻轻叹了一口气，侧眸看向他。 其实程嘉泱从姜淮那里一知道了事情的整个过程之后，就想到了程柯知道之后会有的反应，自己的儿子，自己自然是比谁都要清楚他的性格，毕竟程嘉泱和陆曼都是重感情的人，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是重感情得很。而重感情的人，容易受伤，这是肯定的。 自责起来，自然也是来得更加汹涌，让人无力招架。 “儿子，不知者无罪。”程嘉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安慰他，却是只能出口这一句。 不知者无罪。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她。”程柯苦笑一声，满眼苍凉，“她说过的，她说过让我祈祷我最好不要知道真相……” “你爷爷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的，主观武断，强势得不留余地。你也知道的，所以，如果能理解的话……”程嘉泱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已经老了，很多时候，心态会变得平和许多。 所以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是希望程柯能够原谅程昱宽的，只是他不想强求儿子任何。 “谁都会老的，但是老，不是犯错的理由。”程柯的目光冷了几分，“我没法原谅他，而理解？我甚至不想去尝试。” 程嘉泱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昨天他已经修改了遗嘱，他去世后，他名下所有的股份都会转到言初的名下，在孩子们还没有长大之前，这些股份的所有权归言初，管理权归你。孩子们长大之后，将继承这些股份，如果言初肚子里的是男孩，那么两个孩子各占五成，如果言初肚子里是女孩，呈呈占七成，女孩占三成。当然这些最终的处理权，还是看你来决定的。因为如果你和言初还打算再生孩子的话……” 程柯眉头紧皱着，听了程嘉泱这话之后，他眉头几乎是一瞬间就紧皱了起来，“他就算再给我一整个嘉禾，也弥补不了我我这五年所受的煎熬，也弥补不了言初这五年来的辛苦。弥补不了任何东西，人的感情是不能用钱来定量的，他活了一辈子，竟然连这个事实都不明白么？” “他快死了。他所能想到的弥补，也只剩这些了。”程嘉泱淡声说了一句。 程柯笑了笑，笑容很淡，甚至笑意都没有传到眼底，是啊，他快死了，他所能想到的弥补也只剩这些，可是自己呢……自己要如何去弥补那个女人？ “遗嘱已经去公证生效了。”程嘉泱拍了拍他肩膀，“不管怎么样，就算你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快死了，在他死之前，起码让他见呈呈一面，起码让他亲自和言初道个歉。” 程柯没做声，只是拿了自己的手包，就拉开了车门，“我现在没办法回去……我要，呃……出去一趟。” 程嘉泱没阻止他，就点了点头，“要我派辆车过来给你么？” 程柯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了……只是，不用了……”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难看，就这么摇着头，停顿了片刻，又说了一句，“爸，不要告诉言初，也不要告诉妈，不要告诉她们这件事情，什么都不要说……”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终究是要你自己来处理的。” 程嘉泱点了点头，程柯这才拉开车门走下车去，随手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张口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去欧盛。” 司机直接踩了油门转了方向盘朝着他说的位置开了过去。 欧盛集团，和嘉禾还有绍和集团一样，都是城市里头的地标性建筑，所以只要说出这个名字，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在哪里。 而程柯坐在出租车后座，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起来，是很温和客气的女声，“欧盛集团，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帮我接秘书室。谢谢。” “好的，请稍等。”女声在那头很快应了一句，然后电话里头就响起了转接电话的等待音。 那头再接起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了，“欧盛秘书室，请讲。” “我找欧唯圣。”程柯声音很冷静，就这么说了一句。 “抱歉，请问您是哪位？有预约吗？没有的话，需要我这边先帮您预约吗？”欧盛秘书室的男秘书这么问了一句。 程柯心情不太好，所以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的确是有些烦躁的，所以甚至算不上客气，直接对着那头说道，“我是程柯。五分钟后抵达欧盛，和欧唯圣说，我有事要找他。”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而那头秘书室的男秘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程柯这个名字，赶紧打电话到董事长办公室去通报这事儿。 欧唯圣接到秘书室的电话的时候，也只是有着片刻的怔忪，就应了一声，“等会让他直接上来吧。” 程柯的确，在几分钟之后，出租车就抵达了欧盛集团，这个兴起来的大集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一下子崛起来了，在城市里以三足鼎立地姿态屹立在那里。 高高的钢结构外墙的大楼，楼顶os两个大大的字母。 车子停在了门口。 程柯下车之后，就直接走进了欧盛大厅，刚走进大厅就有人迎了上来，低声并恭谨地问了一句，“程总，请跟我来，欧总已经在等着您了。” 程柯只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直接走进了电梯去。 电梯抵达顶楼的时候，他的步子就快了几分，没等秘书跟上去，已经直接走到了欧唯圣的办公室面前，甚至算得上是粗暴野蛮地，砰一声，重重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欧唯圣坐在办公桌后头，静静地抬眼朝着门口的程柯看过来，“稀客。好久不见啊。” 他眸中有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来我这里，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侄子。” 第三百六十章 忏悔 第三百六十章忏悔 “来我这里，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侄子。” 欧唯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打理得整齐，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高档西装，就坐在办公桌后头的老板皮椅里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柯。 事实上，他的称呼是没有错的，从血缘上来说，欧唯圣的确是程柯的小叔，而程柯，也的确是他的侄子。 但是此刻这样的语气配上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多了一些调侃甚至是讽刺的味道在里头了。 那男秘书在后头很快就冲进来了，生怕程柯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毕竟他开门的动作那么粗暴，让人难免会有这种猜想。 “欧总？”男秘书看向了欧唯圣，就看到他抬起了手轻轻挥了挥，“没事，你先出去吧。” 男秘书这才朝着外头走去，顺手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欧唯圣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找我有什么事？” 程柯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就是沉默，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欧唯圣原本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声音，只是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程柯说话，也就直接翻看起自己手边的文件来。 办公室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欧唯圣翻看文件的声音，和偶尔钢笔在纸面上写字时的沙沙声。 “我带言初回来了。从美国。” 程柯终于开口，出声就是这样一句话，这话让欧唯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眼神迟滞片刻，然后才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和文件，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程柯。 “所以，你这是过来炫耀的么？”欧唯圣淡淡问了一句。 程柯唇角轻轻弯了弯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是过来炫耀的，我为什么要一脸这样子的表情？” 欧唯圣这才打量了一眼程柯脸上的表情，那样痛苦的表情，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这让欧唯圣都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他可以冷静地面对很多事情，但是一旦和温言初有关，他就没有办法那么轻松地冷静下来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 欧唯圣站起身来，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摆弄着茶几上的电水壶，准备泡一泡茶来喝。 程柯只是微微转动了椅子，面向了欧唯圣，“我带着言初回来了，还有我们的孩子。她五年前去美国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她独自生下了孩子，把孩子养大，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时候，欧唯圣的表情有些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程柯，“你五年来都一直这样自怨自艾地生活着罢了，你还指望些什么呢？” 欧唯圣也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但是一听到程柯这话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那个傻丫头，究竟还要为这个男人付出多少？ 而程柯接下来的话，就让欧唯圣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有着震惊。 他说，“是个儿子。只是，有白血病，需要移植，我和言初的骨髓都配型不成功，所以考虑脐血移植，于是，言初又怀孕了，为了救儿子，她要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她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是难产，差点死掉，那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因为那一次，她的身体变得虚弱，也很瘦，医生说她这一次还是有可能难产。” 欧唯圣看出了程柯情绪的不对劲，不只是普通的难过而已，只是……欧唯圣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眼中的那种绝望，让欧唯圣甚至没办法说出重话来。 他抿了抿唇，说道，“白……白血病？那……我的骨髓怎么样？我可以去做配型，我和你多少……有血缘关系，说起来，我的骨髓应该有可能吧？” 欧唯圣这么问了一句，事实上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想帮忙，但是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而程柯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一样，只是摆了摆手，“只是，我有什么颜面让她再为我生一个孩子，来救我们的儿子？我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她？欧唯圣，你告诉我。”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欧唯圣伸手拉了程柯的手臂一把，语气很认真，认真地问了一句。 “她当初是为了我才离开的，为了保护我才离开的。欧唯圣，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恨她，你对于我对她的恨，一直喜闻乐见，这样子等到她回来了，我就没有办法再次接受她，你是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欧唯圣没有说话，听着程柯这声声质问，他一直没说话，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知道，我也并没有喜闻乐见，所以，我才报复你，替她报复你。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那场车祸，你一直懂那场车祸的罪魁祸首是我。所以我知道你对她的恨，只是，你现在后悔了么？” 程柯笑了起来，他坐在那里，弯下身去将头埋到了膝盖间，就这么笑了起来，“是啊，我后悔了。非常，非常地后悔。所以，我才特意过来，让你看看我有多后悔。或许，你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就这样，像你当初替她报复我那样，来责备我，或许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受一些。” “你应该向她道歉，向她表示你的后悔。她是那么善良，她的善良，会原谅你，那样或许才会让你感觉到好受一些吧？不是么？”欧唯圣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柔软了几分，自己也算是见证着程柯和温言初一路走过来的，看着他这副样子，欧唯圣虽然有些愤怒，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于是就更加愤怒，愤怒自己对他的心软。 “就因为我知道她的善良她会原谅我，所以我才没办法好受一些，我想，我将永远，永远地后悔，就像现在这样，她或许会原谅我，但我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我自己了。她越是大度地表现她的善良，我就会越发自责。”程柯抱着自己的头，说出了这一句之后，抬眼看向了欧唯圣。 眼神认真，“或许，她遇见我就是个错误。欧唯圣，我过来的时候，这一路认真想了，如果你和她先遇见了，或许，她会过得更好，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程柯说完这一句的瞬间，欧唯圣的拳头就已经没有预兆地直接砸了过来，他几乎是将程柯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揍着他，口中说着，“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不是羡慕你从小到大幸福的家庭，不是羡慕你的家世，我只羡慕你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所以，这些话，别和我来说，别让我更加嫉妒你，羡慕你，恨你！你应该去向她下跪！向她忏悔！而不是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讲通 第三百六十一章讲通 “你应该去向她下跪！向她忏悔！而不是我！” 欧唯圣一连狠狠揍了他好几拳，只是慢慢的动作就慢下来了，就那么定定看着程柯，然后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那种唇角渗着血，洁白的牙齿上都被猩红染上，但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那种自嘲的笑容，自嘲中带着自暴自弃的绝望。 让欧唯圣不由自主地直接停下了动作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程柯的笑容，欧唯圣已经明白了些什么，是了，先前程柯就说过的，他知道如果去对温言初说道这些，她的善良一定会原谅他。 所以他宁愿过来这边，欧唯圣能骂一骂他，打一打他也好。 而现在，程柯算是如愿了。 欧唯圣往旁边沙发坐了下去，有些颓然，侧目看着程柯，“你就是希望我打你是吧？” 程柯依旧是笑，唇角有着猩红的血渍，仰躺在沙发上，笑了起来，“很显然，你还是让我如愿了，谢谢。” 他竟然道谢，这样不可理喻地道谢了，让欧唯圣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看到他这样难过，自己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却多少有了些于心不忍的感觉。 “程柯。” “嗯？”程柯听到欧唯圣这句，眉梢轻挑问了一句，“怎么样？还打吗？如果你为言初抱不平还没解气，我不会躲的，也不会走。” 想骂想打都随便你，像刚才这样子，挨了几拳之后，程柯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像是脸上的疼痛能够将心里面的沉闷暂时打散一样。 他依旧这样笑笑的，让欧唯圣心中先前那些想要揍他的愤怒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欧唯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事实上，欧唯圣从来都没讨厌过程柯，他了解程柯，跟在他身边工作的那些时间，事实上欧唯圣认为，如果不是那些家仇家恨，自己和程柯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好朋友。 只是现在……这些血缘，这些辈分，这些纠葛，让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这只是你愿不愿意去面对罢了，程柯，这只是一个开始，你有她，有家，现在还有孩子，哪怕以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你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弥补，你觉得难过？程柯，这是正常的，也是你应得的，但是这些难过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自暴自弃的，你应该回去，告诉她你有多难过，告诉她你有多愧疚。” 说完这句之后，欧唯圣就拿起茶壶，沏好了茶，然后就递到了程柯的面前。 顺便还递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嘴边的血吧，怪恶心的。” 欧唯圣已经再次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端杯喝茶了。 程柯拿过纸巾，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然后就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茶，不错，是好茶。 “我告诉她我有多愧疚，她就会告诉我，她原谅我了，或者是告诉我，她从来没有怪过我，她是那么善良又大度，她从来不向儿子隐瞒我是谁，父亲是谁，谁才是他的爸爸，她从来都那么善良。可是她的善良和大度，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程柯说的是事实，并且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从言初那里得到的答案，就是原谅。 这一点，程柯清楚，欧唯圣也清楚，尤其是程柯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这些原谅就会变得更加容易了。 而欧唯圣放下手中的杯盏，看向他，“那也是你应得的，你会更加愧疚，然后你就更好地对她，让她知道你有多愧疚，如果她的体谅和心疼让你更加愧疚了，那么你就更加对她好，这是你欠她的，这是你应该去做的。她对你有多好，你就会多歉疚，然后你就会更加加倍好对待她，这一辈子，你都将这样去做，这是你应该做的。” 程柯听了这话，像是终于有些茅塞顿开的释然，呵了一声，有些畅快，将杯中茶水喝掉之后，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是我欠她的。” 程柯站起身来，像是终于已经决定好了，要去面对什么，该去面对什么。 只是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垂头看着欧唯圣，“那你呢？” “我？我只是想看到她幸福，你要知道，她是我人生中第一束光，在那之前，从那以后，都是黑暗。所以我想保护我人生中的这唯一的一束光，只要她还是幸福的，只要她还是笑着的，我可以原谅任何事情，可以接受任何事情。但是一旦我知道她受到了伤害，我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跳出来，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为她，替她，去报复任何伤害她的人。但是我不想嫉妒了，也不想去羡慕了，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只想看着她幸福。” 欧唯圣说出这长长的一段话，语气很平静，不是淡然，而是一种平静，平静到让程柯都忍不住动容，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真的变了很多。五年前你让人开车撞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欧唯圣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没有嘲讽，也没有敌意，平平静静的笑容，“你也变了很多，程柯，时间不等人，我们都老了。” 程柯听了这话之后，也微微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走了，如你所说，我得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欧唯圣点了点头，程柯继续道，“如果我不能继续让她幸福……我也担心你会再次找人来撞我，我不年轻了，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扛不过来了。” 听到这话，欧唯圣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才咬了下嘴唇，说了一句，“当年的事情，我也是太冲动了，我可以道歉，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需要了。” 说完这一句之后，程柯也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犹豫，“对了，另外说一句，我爸，一直对你心存愧疚，程昱宽快死了，他的遗嘱将他的股份他的遗产都留给了我，确切的说是我的孩子，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也有一部分。” 程柯说完这一句，欧唯圣只是摇了摇头，用程柯一样的话回答了他，“不需要了。我现在很好，我也不缺钱，我事业有成，也不需要来自他的任何，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我也不需要他的钱。”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释怀 第三百六十二章释怀 欧唯圣说得也没有错，甚至就连自己这个，从小受到程昱宽疼爱的，都没办法去原谅他，更何况是欧唯圣这个，自小就未曾感觉到程昱宽一丝一毫温暖的，甚至就连他的母亲都是因为程昱宽而死的。 他要如何去原谅？并且欧唯圣若是一旦接受了程昱宽的遗产，那么就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和程昱宽有着亲缘上的关系。 他不可能去承认，也无法去原谅，这很正常，程柯也可以理解，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笑了笑，“那……你放弃的这些拒绝的这些，就当是你送给我孩子的礼物吧。欧唯圣，你现在，辈分可高了。” 欧唯圣只是抬眼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快滚。以后再来我这里发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欧盛的保卫科，也不是吃素的。” 程柯只是微笑一下，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程柯抬眼看了一眼欧盛集团的建筑，其实欧唯圣，不是个简单的人，从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果决他的成就，他亲手建立起欧盛这么一个庞大的可以和嘉禾三足鼎立的集团，他就是程家的人。 毫无疑问，他流着程家的血，这种做一个商人的天赋，他丝毫不少地继承了下来。 只是此刻，程柯想着所经历的这一切，欧唯圣经历的一切，自己经历的一切，言初经历的一切，他只觉得，如若不是自己有这样无与伦比让人觉得好得不能再好的父母，如若不是有这样让他觉得幸福的父母，他不止一次期望，渴望自己不是程家的人。 他可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普通地长大，去个普通的学校读书，然后去找个普通的工作，和心爱的女人结个普通的婚，生个普通的孩子，看着孩子长大，然后普普通通地去死，就这么简单。 不用经历这一些…… 手指轻轻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就凑到耳边。 只听得那头女人的声音冷静而淡然，“程总，有什么吩咐？” 邵翎溪声音冷静，她已经得知程柯回来的消息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 “我在欧盛门口，派辆车过来给我。还有，把我离开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结拿过来给我过目。”程柯淡淡说了一句，甚至没等到那头邵翎溪的回应就挂了电话。 马上就继续拨了个电话出去，拨了温言初的号码。 温言初正在收拾东西，虽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多行李需要收拾的，但是保姆给她安排了房间，并且也给呈呈安排了房间，温言初得去把孩子的房间整理整理，只有她最懂得自己儿子喜欢怎样的布置。 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对她的态度非常恭谨，谁也不敢怠慢，谁敢怠慢？这个女人是少爷的老婆，并且还带回了一个快五岁的小男孩，是少爷的儿子！ 谁都不敢怠慢，于是此刻几个佣人看上去都有些紧张，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温言初的动作，不止一次出声打算帮她了，但是温言初都婉拒了。 电话就这么震动了起来，温言初正在忙碌，没有听到，是一个站在门口的佣人提醒了她，“少夫人，你……你的电话响了。” “喔？谢谢。”温言初这才朝着旁边走去，在桌子上拿过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程柯的号码，就接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 程柯听着那头电话一通，就听到了她绵绵软软的声音这么问了一句。 心里头似乎一瞬间都柔软下来了，程柯微微笑了一下，语气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许多，“嗯……因为一些公事，你呢？和儿子到家了吗？” “到了啊，都到了好一会儿了，宝宝睡着了，折腾了一路兴奋得他，一回来就睡了，在你以前的房间里。”温言初说到这里就笑了笑，程柯不难听出她声音里头的笑意，“小家伙一听到那是你以前的房间，就毫不犹豫地赖进去了，躺在你床上叫都叫不起来。” 程柯听了这话只觉得心暖，对，就这样就很好了，他忽然就那么决定了，不将这些事情告诉言初知道，不将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告诉言初知道，不向她道歉，因为他知道，言初一定是会原谅的，所以……就像现在这样，她不需要知道任何，自己只要继续这样对她好就行了。 宠着她，宠着儿子，就这样就很好。 “他要是喜欢我的房间，以后就让他住那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程柯声音温柔地说了一句，然后就问道，“你呢？没有休息一下么？你这一路也不轻松。” “我？我还好啊，我没休息，我这一路昏昏沉沉睡得也够久了，现在也不累，爸妈其实已经给呈呈准备好了一间儿童房，买好了很多东西，只是，我需要收拾一下，这小家伙挑剔着呢。”温言初一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将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茶几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回家呢？”温言初问了一句，声音依旧是她一如既往的那种绵绵软软的，听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 尤其是话语中，回家这个词，触动了程柯的心弦。 他应了一声，“嗯，我马上回来，马上就回家。” 说完这一句之后，程柯就听到她在那头微微的笑声，然后听到温言初有些踌躇，但还是说道，“程柯，你能给我去买一个蛋糕么？我很想吃蛋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吃了，那种千层蛋糕，上头有芝士的，绵绵软软的那种。” 程柯点头应了，“好，我去买。还想吃别的吗？” “没了，就是蛋糕，很想吃。买了，你就快点回来吧，小家伙刚才就一直念叨着你怎么还没回来了，要是醒来了还没看到你，估计又会唧唧歪歪了。” 听着那头电话挂断之后没一会儿，一辆豪华的轿车已经停在了程柯的面前，司机匆匆从车上下来，为他拉开了车门，程柯一上车，就看到了在副驾座上坐着的邵翎溪，她递过一个文件袋来，“是这些日子的工作总结，只是这些日子的工作，都是程先生在处理的，所以没有什么太多问题需要担心的。” 程柯点了点头，接过了文件袋，“好，开去北门的御点饼屋，快一点。” “去那里干嘛？”邵翎溪很想忍住，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老婆怀孕了，想吃蛋糕。所以，开快一点，我还赶着回家。” 第三百六十三章 回家 第三百六十三章回家 “我老婆怀孕了，想吃蛋糕。所以，开快一点，我还赶着回家。” 程柯说完这一句，司机不敢怠慢，马上就轰了油门，车子迅速上路朝着北门方向开过去。 邵翎溪听了这话，心里头多少有些难受，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原本，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查到了呈呈的存在，她让程柯知道了呈呈的存在，并不是想要这个结果的。 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脱离了自己想要的范围之内。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心里头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是不言而喻的。 “你还是接受她了，尽管她悄悄在外头生了孩子都不让你知道，你还是接受她了？”邵翎溪这么问了一句，程柯原本正在看着工作总结报告，听了邵翎溪这话，就抬眸朝着副驾座上的她看了过去。 邵翎溪只看到程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听到他说道，“当然，她是我妻子，是我老婆，我孩子的母亲，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邵翎溪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勾了勾唇角，有些冷，有些苦。然后转过了头去。 程柯此刻没有心思去考虑邵翎溪的心情是什么，他只是想赶紧去买了言初想吃的蛋糕，然后赶紧赶回家，将她搂进怀里，什么都不说，紧紧搂着她就好，然后看着她吃蛋糕，看着她笑，看着她…… “开快点！” 程柯又对着司机这么命令了一句，司机心肝都一颤，程总怎么回来了之后，脾气变得急躁了很多啊？ 邵翎溪坐在前头没再说话，车子快开到北门的时候，程柯才想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来，问了邵翎溪一句，“阿绍最近还好么？” 语气中没有了急躁，只有担忧。 听到他这话，邵翎溪愣了愣，“不就那样么，老样子，每天的生活就是管理公司，上班下班，陪着那个女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不会有任何改变。我觉得，他不会再好起来了，如果那个女人没能好起来的话，我觉得他也不会好起来了……” 程柯没做声，垂下头去继续看报告，只是就那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买好了蛋糕，车子开回程宅又用了一些时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程柯提着蛋糕盒子匆匆下车，原本想直接走进屋去，急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只是却听到了侧院那边有些动静传来，似是笑声…… 程柯困惑地皱了皱眉，就放慢了脚步，转了方向，朝着侧院走了过去。 那些笑声越来越近了。 然后那样的景象就印入了眼帘，侧院的草地上，鱼池边，一个女人正搂着一个孩子坐在那里欢笑着。 他最爱的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欢笑着。 看着他们的背影，程柯放慢了步子，放松了表情，柔软了眼神，就连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去。 就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她的声音依旧绵绵软软的，带着甜宠的笑意将脸凑在儿子脸边摩挲着，说道，“就在这里给你摆一个秋千，然后旁边摆一个滑梯，好不好？” “嘿嘿，好呀，不过我还想要一个跷跷板，可以吗？”呈呈高兴得咯咯笑着，然后转头就亲了温言初一口，“可以吗？妈咪，跷跷板可以吗？就是那种板子是红色的，杆子是黄色的那种又鲜艳又漂亮的跷跷板。可以吗？” “可是你要跷跷板做什么呢？又没有人和你玩。” 温言初问了一句，小家伙已经直接趴了下来，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我妹妹可以陪我玩啊，她很快就会出生的是不是？只是小西，你为什么不像其他妈妈要生小宝宝那样肚子大大的呢？” 温言初笑起来了，“因为我瘦啊。” “你应该多吃一点。” “你才要多吃一点。小傻瓜。”温言初手指轻轻在他鼻尖刮了刮，就听到孩子又咯咯咯地开心笑了起来。 “只是，等到妹妹出生了，长大到可以和你玩跷跷板的时候，你早已经长大啦，早已经不愿意玩跷跷板了……”温言初搂得他紧了一些，看着鱼池里头鲜艳的锦鲤，心境平和，语气平静。 “我可以陪他玩。”低沉磁性中带着些微沙哑的声线就这么从身后传来，小家伙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瞬间灿烂起来，一下子就从温言初的怀里蹦跶了起来。 欢腾地朝着程柯冲了过去，程柯蹲下身就单手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搂在了怀里头抱了起来，亲了几下。 “爸爸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呈呈问了一句，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语气中没有任何责备，像是只要看到程柯，就是开心得不能够更开心的事情了。 “给你和小西去买蛋糕了啊，你喜欢吃蛋糕吗？千层蛋糕上面有芝士的，我批准你可以吃一小块喔。”程柯一边说着，一边将另只手上的蛋糕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呈呈一下子就亮了眼睛，转头对温言初笑道，“小西，有爸爸真是太好了对不对？以前都没有人买蛋糕给我们吃呢，现在有爸爸可以买给我们吃，而且爸爸还可以陪我一起玩跷跷板……” 程柯已经看向温言初，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看到了他眸中温柔的目光，言初轻轻笑了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程柯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因为喜欢这么看着你，以后每天都会这么看着你。” 温言初听了这话，脸上有些飘起嫣红来，没做声。而呈呈就在一旁咯咯地笑着捣乱，“噢噢噢！爸爸喜欢妈妈，妈妈喜欢爸爸，我还可以住在家里，不用住在医院，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小朋友了。” “你还是得治好病，只是这几天可以先住在家里，等医院那边安排好了，你就得住去医院，你得乖乖听话。”程柯这么说着，小家伙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程柯朝着旁边看了一眼，一个佣人站在那里，注意到他的眼神就马上走了上来，“少爷，什么吩咐？” “先带小少爷进去吃蛋糕吧。”说着，程柯就将蛋糕递给了佣人，将儿子放了下来。 佣人领着呈呈进去吃蛋糕，小家伙听到有吃的就手舞足蹈地跟着佣人进屋去了。 温言初抬眸看着程柯，没说话，而程柯只是朝前走了两步，伸手就将她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言初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着他的体温，“程柯，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很想好好地抱抱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好受一点。” 第三百六十四章 如初 第三百六十四章如初 “没事，就是，很想好好地抱抱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好受一点。” 程柯轻轻说出这话，声音温柔低沉，温言初愣了愣，伸手拥了他的腰片刻，才抬起手来，摸了他的额头，“生病了？怎么就难受了？” 程柯笑了起来，温言初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习惯了他的冷漠或者是淡然，忽然这样，总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程柯点了点头，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心病，都病了五年了，今天终于好了。” 虽是好了，反而更痛了。只有看着她的笑容，拥着她的身躯，才能够感觉好一点。 温言初微微笑了起来，从没听过程柯说什么矫情的话，眼下他声音低沉柔软说出这句，竟像是撒娇，温言初脸颊飘过一抹绯红，“老不正经，都多大的人了。” “我情商只有十五岁。”程柯认真强调着，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所以……” 温言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吃儿子的醋了吧？” 她只能想到这个，因为先前自己抱着呈呈在那亲亲昵昵的呢，然后他来了就用蛋糕打发走了儿子，然后就抱了她，这……应该是吃醋了？吃儿子的醋？不至于吧？ 程柯表情一僵，只觉得……五年来，好多事情都变了，但是有一点还是没有变的，就是她的迟钝，还是那样迟钝。 程柯手指抬起来，叭一下戳到她的额头上，温言初眉头一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不腻味？” “嗯，一辈子都不腻味，好好适应吧。”程柯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说不定以后脑门上能够长出老茧来呢？” 这男人！温言初眉头皱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才惊异地发现，好像就这样，好像就这么一瞬间，什么都回去了，那种感觉……终于不再是和他说话时需要战战兢兢的，胆战心惊地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冷言冷语。 终于……就像是以前一样，就像是刚结婚那阵一样了。 温言初微微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柔软，嘴里头却还是没好气地埋怨着，“你才脑门长老茧呢！” “走吧，吃蛋糕去。买了很大一个。”程柯说着，嘴唇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印，揽着她走进屋去。 餐厅里，小家伙已经坐在餐桌边不亦乐乎地吃着了，握着叉子嘴边还有着蛋糕屑的模样特别可爱，看到温言初进来就赶紧叫着，“小西快过来吃蛋糕！好好吃啊，这个好好吃。” 温言初无奈地笑了，“什么东西是你觉得不好吃的了？” “药。”小家伙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说出这么一句，温言初心里一疼，程柯心里一疼，旁边的佣人们也是被提前告知了小少爷身体不好得了白血病需要格外照顾，所以听了这话从这么可爱的孩子口中出来，也是心里头一阵难受。 “放心，我的小男子汉肯定会好起来的，等到你好起来了，就再也不用遭罪了。”温言初坐到呈呈旁边，伸手揩掉他唇角的蛋糕屑。 呈呈天真单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西，我又不是怕遭罪，我可是男子汉！我就是怕你心疼罢了，每次我化疗，你比我还难过呢。你难受我就难受，你要是不难受，其实我也没多难受的。”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温言初的心坎上，心里头一下子暖暖的，又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程柯眉头也拧了拧，侧目看向了温言初，“你把儿子教成这个贴心的样子，以后怎么得了？得骗多少姑娘的心啊？” 是啊……以后得骗多少姑娘的心啊。 而呈呈只是嘿嘿笑了笑，没做声，程柯眉梢一挑听出了些大概来，就看向了温言初。 温言初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骗了不少小姑娘的初吻了，程柯，你儿子是个情种。” 小家伙听了这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笑得乐呵乐呵的，程柯摇了摇头，“不像我。” 说完这句，程柯就看着温言初，笑道，“我是痴情种。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温言初懒得理他了，问着蛋糕的香味就忍不住了，切了一块就大快朵颐起来，挺好吃的，她吃了两块，终于满足地笑了起来。 “我爸还没回来么？”程柯转头问了佣人一句，就听到佣人点了点头，“是的，刚才程先生直接让司机接夫人出去了，说是去机场。” 程柯眉头皱了皱，“不是才刚从机场回来么？又去机场做什么？” 温言初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妈交待了我几句让我不要累着，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做，然后她就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兴高采烈？”程柯反问了一句。 温言初点了点头，想到当时陆曼的神情，很是肯定地说道，“对，很兴高采烈。” 嘴都快拉到耳朵根子了…… 程柯只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就看向了温言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温言初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心理准备？” “我爸姓程，程家其实人不多的，我爸是独子，我也是独子。”程柯这么说了一句，温言初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妈姓陆，是南方陆氏集团家的小姐，她上面有两个哥哥，我的大舅舅和小舅舅，那可是一个大家庭……人口众多，不像程家这么冷清。” 程柯说完这句，温言初忽然有些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能让曼曼兴高采烈去机场的，一个是我们一家三口，其他的……就是她的娘家人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了，程柯继续说着，“我不知道来了几个，但是不管来几个，无可厚非都是过来看你和儿子的。” “我……我们这才刚到呢。有没有那么赶……”温言初轻轻皱了皱眉头。 “陆家人也都是雷厉风行的实干家，不过放心，他们都很好相处。”程柯说道这里，心微微刺痛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才说道，“和我爷爷不一样。”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部队 第三百六十五章大部队 听了程柯这话，温言初轻轻咬了咬嘴唇，她也的确是被程昱宽弄怕了，现在本能的都对程柯的家人有些抵触了。如果不是曼曼和程嘉泱实在是人太好了，也太心疼她了，温言初恐怕也没有那么快能够接受。 毕竟一朝被蛇三年怕井绳不是没道理的。 所以听到这话，言初心里头有些紧张，先前还不错的表情，此刻也有些严肃下来了，眉头始终浅浅地皱着。 和呈呈一起坐在客厅沙发的时候，小家伙就看出了她的不开心，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温言初不开心了，所以索性直接就问了程柯，“colin，你刚刚说的那些亲人，会不会很讨厌啊？如果很讨厌，我和小西不要见他们……我不喜欢小西不开心啊，你看她都不笑了。” 温言初原本有些走神，听了儿子这话就愣了愣，伸手就刮了他的鼻子，“胡说什么呢，我哪里有什么不开心了，我开心得很，傻包子。” “骗人，羞羞脸，你开不开心最容易能够看出来了。我不喜欢那些亲人，colin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见他们？”呈呈本能地排斥一切让温言初不开心的人或者事，当然，如果是程柯的话，他就没有办法了，谁也取舍不了，他想过的，如果程柯和温言初吵起来了，他一定会东哄哄西劝劝，认真当好双面胶的角色的。 “不行啊，他们是很好的人。”程柯只能哄着儿子，儿子疼妈妈是很正常的。 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多好？” “像曼曼和嘉泱那么好，你就放心吧。”程柯在所有亲人中，除了对程昱宽没有什么信心，其他的表亲们，他都可以很自信地说，他们是个好人。 温言初没再多说什么，也就等着那些所谓陆家亲戚们的到来，程柯走去楼上想冲个澡，下飞机之后他们都先回了家洗了澡，只有他，脏兮兮的。 上楼就直接拨了嘉泱的电话，程嘉泱在那头接了，就问道，“回去了？” “嗯，谁来了？”程柯没有半刻迟疑就直接问了，程嘉泱在那头轻轻笑了笑，“多了。呈呈可是曼曼和我的孙子，你也知道的，他们最心疼曼曼。” 嘉泱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陆倾凡和陆非凡兄弟俩，就只得陆曼这么一个妹妹，又是远嫁，心疼得不得了，关切得不得了，恐怕只要程嘉泱对她半点儿不好，都得紧着这兄弟俩发难。 曼曼的孙子，他们怎么可能不过来过过眼。 “都接到了么？” “还没呢，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酒店房间我都已经吩咐下去安排好了，这阵子恐怕是曼曼最开心的时候了。”程嘉泱说道妻子，声音里头有了笑意。 程柯也应了一声，“那接到了再说吧，你看看到时候怎么安排，通知我，我带言初和儿子就直接过去。” 这一次来的人的确是多了，陆倾凡自然是不用说，带着老婆就过来了，陆非凡自然也不用说，带着老婆就过来了。 这两人早已经退休不管事儿了，什么都丢给儿子，梓源集团和陆氏集团两个南方顶梁柱一般的大集团同气连枝，南方市场已无敌手。 于是陆莫离就算再想过来看一眼自己的表外甥也没办法，公司丢不开，陆氏集团的事务丢不开。陆渊捷也是一样，丢不开梓源集团的事务，并且陆渊捷自己的感情路就是一团乱麻的，所以他一直不太喜欢去看见别人的幸福…… 岳岚自然得陪着老公和孩子的，也就没过来，但是陆莫忘两口子都是画家，职业清闲得不要不要的，阿柯有儿子了？那还得了，必须去看！直接推掉了一个画展也得过来！ 陆莫失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得很多宠，不论是莫离还是莫忘的，又或者是陆渊捷和程柯的，都心疼这个身体不好的小妹妹。 于是莫失自然也跟着过来了，朱宸素来是不放心她的，再加之又才结婚不久，女儿久久才刚满周岁，（作者话：因为时间轴，大概就这么回事），朱宸一天都没办法离开她的，马上就跟着过来了，带着他们的女儿小久久，比呈呈还小上几岁。 直接这么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杀过来，头等舱都快被他们坐满了…… 浩浩荡荡的一家子从旅客出口出来的时候，陆曼的眼睛都在亮光，程嘉泱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冲上前去和两个哥哥两个嫂子拥抱。 只觉得，结婚这么多年，每年都陪她回娘家去探望，但是今年，她最开心了。 “倾凡，非凡。好久不见。”嘉泱走上去，轻轻揽了揽两人的肩。 陆倾凡和陆非凡还是老样子，不是太显老，而且依旧是容貌七成相似，就连衰老的节奏都近乎一模一样。 “妹夫，别客气。”陆非凡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占着口头便宜。 陆倾凡淡然地站在一旁笑着，轻轻拍拍嘉泱的肩膀，没做声，等着陆非凡占完了口头便宜之后，他才说了句，“恭喜。” “客气。”程嘉泱也淡然一笑，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也早已经成了自己的亲人。 口头便宜什么的……占就占了，反正陆非凡也不会多长一块肉出来。 季若愚倒是问得直接，“孩子呢？” 女人多半更关注这个，陆曼点了点头，“身体不好，所以在家里等着呢。” 季若愚听陆倾凡说过了这事儿了，只觉得小孩子这么遭罪的确造孽，忍不住眉头皱了皱，“怪让人心疼的，小小年纪这么遭罪。跟莫失丫头小时候似的。” 陆莫失就在一旁站着呢，听了这话之后，笑了起来，“长大就有福了，我不也好了么？” 陆曼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呈呈也会好起来的，而且我儿媳妇已经怀孕了，等着孩子生下来了就脐血移植术，没事的，肯定没事的，对吧？小哥，你说对吧？” 陆曼从小就信服陆倾凡的，再加之陆倾凡又是医生，她就更想从陆倾凡这里得到个肯定的答案了。 陆倾凡知道她的心态，作为一个医生，他也不想说假话，实话实说了，“现在脐血移植术的确是很成熟的技术了，并且干细胞的存活率也比骨髓移植要高很多，只要孩子病情稳定，基本等到脐血移植之后就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事儿我不熟，改天你打个电话问季予，他攻儿科的，比我清楚，如果能请到国外专家来做手术自然更好，你们不是联系到一个国外儿科血液病专家么？没问题的，安心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好好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好好的 果然还是陆倾凡的话最有作用，他这话一出，陆曼马上就眉开眼笑，只觉得心里头都放下几分。 “酒店已经给你们定好了，先送你们去酒店吧，晚点再一起吃个饭。”程嘉泱低声说了一句，看了一眼陆倾凡和陆非凡，“你们的家眷们应该也累了。” 陆莫失从小就挺喜欢小姑父的，听了这话就笑道，“还是小姑父想得周到，这是我们家久久，特意过来见小哥哥的。” 程嘉泱除了对陆曼之外，向来笑容不多，但是在看到朱宸抱着的那个小小女娃的时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来，让姑爷爷抱抱……” 他现在的辈分都已经到姑爷爷了，程嘉泱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陆曼这丫头，明明在自己眼里，永远是当初那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辈分竟也已经到了姑婆辈分了……唉，岁月不饶人啊。 小久久不怕生，看着程嘉泱伸手要抱她，反而主动地伸出胖乎乎的手臂去，奶声奶气地说了个“抱……” 简直太喜人了，程嘉泱不由得叹了一句，“女儿好啊，还是女儿好……” 一路和陆曼轮流抱着久久，都舍不得撒手了。 程嘉泱依旧叫了很多辆车过来，先前是为了大阵仗接孙子，这下是因为的确有这么多人，车少也不够坐。 浩浩荡荡去了酒店，自然是嘉禾旗下的，庄周梦蝶度假村里头的酒店，那里环境最好，丈家来人，程嘉泱自然不能亏待。 陆非凡和陆倾凡看着度假村的内部环境，都忍不住赞叹，“阿柯能干啊，这里做得这么好，这么一大块地皮，可比修房子卖房子要源源不断多了。” 倒是去了酒店，也安顿了下来，行李什么都放好了，说实话也没什么行李，财阀家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行就买，何必带那么多东西累人。 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陆曼，迫不及待想让两个哥哥嫂子看到自己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的。 只是小久久要吃奶，耽搁了一会儿，程嘉泱想着反正晚上吃饭也要安排在这里，久久还小，折腾来来回回也怪麻烦的，还不如让程柯带着老婆儿子一起过来。 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孙子是个病人，只看到孙子活蹦乱跳的，就真以为他没事儿了。 也或者是，男孩子的确是不受待见的，女儿才是宝贝小公主。 打了个电话过去给程柯，程柯在那头自然是应下来了，让管家备车之后就朝着度假村过去。 一路上，温言初有些紧张有些忐忑，而呈呈倒是有些高兴起来，小孩子难免喜欢热闹，听到有这么多人来，就忘记了先前说不喜欢不想和这些人见面因为怕妈妈不开心的话了。 尤其是听到还有个小妹妹，那就更加开心了，更加了不得了，一路精神抖擞手舞足蹈的，哪里像是个病人，程柯看着他高兴百倍的模样，只觉得儿子心态这么好，精神也这么好，会不会哪天就这么不药而愈了…… 车子开进了度假村正门，沿途漂亮的景致就让小家伙一刻也坐不下来，直接站在后座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好漂亮啊！好漂亮！那边有游乐场！我看到摩天轮了！” 程柯听着儿子的笑声，就将他抱了过来，“好了，车子开着呢，安分一点，等会摔了撞了小西又难过了。” 这话让呈呈乖乖安分下来，但是眼神还是不安分，一直朝着窗外打量着。 “儿子，这里漂亮吧？”程柯问了一句，呈呈就猛点头。 然后程柯才说道，“原本这里，我是为了小西才修的，可是她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带着肚子里的你去美国了，是不是很坏？” 温言初先是一愣，他竟然这样教唆儿子！然后就是一震，这里是为她才修的。 呈呈一副没办法的模样，双手朝两边一摊，肩膀耸了耸，完全老美的姿势说道，“没办法啊，就算她坏我也爱她。” 温言初没来得及说话，程柯也和呈呈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是啊，没办法啊，就算她坏我也爱她。” 这两父子……简直绝了，温言初只能投降，什么也不说了，做错事一般地垂下头去。 程柯看她这模样又不忍心，微微笑了起来，语带温柔，“逗你呢，没怪你。” 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她长长的头发顺滑柔软，手感很是不错。 温言初看他一眼，像是已经成了习惯，就算他是责备，就算他是怨恨，她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微微笑了笑就说道，“就算是怪我，也是可以的。” 程柯听了这话，紧紧抿了嘴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温言初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眉头都轻轻皱了，定定看着程柯，“程柯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奇怪啊……” 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样明明很好，他对她很好对儿子也很好，可是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说不上来。 “哪里奇怪了？”程柯揉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温柔语带笑意。 “就是……”温言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就是……很好，哎，也算不上奇怪啦，应该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很好难道不好么。”程柯垂眸，唇角依旧是弯着的，带着笑容，只是温言初看不见他垂着的眸子中那微微的苦涩。 原来自己之前对她的那些不好，已经不好到了现在对她好，她都会觉得奇怪，觉得不太适应了么…… 心里头微微的苦涩，目光也微微的苦涩，悔恨，就是这种悔恨，欧唯圣说过的她越是大度越是原谅，他就会越发悔恨的那种悔恨，就这么蔓延开来，这种自己要一辈子忍受着，然后越悔恨就越对她好的悔恨。 “也不是不好。”温言初笑了笑，伸手轻轻捋了捋刚刚被他揉得有些乱的头发，“只是，一般呈呈只有在做错了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乖巧格外听话格外好呢。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这样子。怪让人不放心的。” “因为……”程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打算说出任何关于实情的话语，转眸看她，笑容温柔宠溺，“适应吧，以后都会这样好好对你，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欠你的又何止一点半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堪称完美 第三百六十七章堪称完美 下车的时候，温言初先下了车，程柯抱着儿子从车里出来，看了一眼度假村的酒店建筑。走进去之前对温言初说了一句，“其实这里，的确是为你修的，婚庆部我一直管得比较多，所以发展得很好，成了包括周边几个城市在内，最好的婚礼场所，挺有名的。” “我知道。”温言初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还应聘进来做婚庆部经理了呢，对于企业文化还有名气之类的，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口碑最好的婚庆部，收费最高的婚庆部，顾客满意度百分之一百的婚庆部，压力很大啊。 当然，因为儿子的缘故，出国一趟，工作的事情到现在也不了了之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应对方法，周蜜又怀了孕，想必也没办法再顶这位置的吧。 现在横竖管不了了，起码短期之内是管不了的，而程柯，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怀着孕还工作？恐怕以后都没啥工作的机会了吧。 两个孩子，程柯心疼她，陆曼也心疼她，说不定，以后就是家庭主妇的命运了吧。 “当初就想着，建一个漂亮的地方出来，如梦如幻的，将婚庆部做得特别好，让你来管理，然后你亲自策划我们的婚礼，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花篮应该怎么摆，鲜花要用哪些种类，都随你高兴，原本我是这么想的。”程柯说得像是随口而出，听在温言初耳朵里却是很沉重的。 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话都会觉得沉重，这么一个目前价值已经无法准确用数字估量的一个庞大的产业，这个度假村…… 而他说，是为了她才修建的。 言初抿抿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这酒店的建筑，庄周梦蝶四个草书的大字在门口…… 事实上一个度假村叫这么文绉绉并且拗口的名字，远不如xx世界，xx乐园来得更直白。 庄周梦蝶，庄周梦蝶。她理解了为什么度假村要叫这个名字，美好的人生，如短暂的一梦罢了。指的，就是她和他短暂而美好的曾经。 只有程柯知道，当初陆莫离为了岳岚，建了一个山风为岚·岚公馆的楼盘，而自己，只是想要给温言初更好的，比他所知道的要更好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就离开了。 从酒店门口走进去的时候，温言初就有些忘记了先前的那些紧张，心中因为程柯的这些话，而有些感慨。 直到，听到了陆曼响亮的一声，“我儿媳妇儿和我孙子来啦！” 这一声直接忽略掉了儿子的存在，事实上程柯颀长英俊，明明存在感就很强…… 这一嗓子直接让温言初先前消失掉的那些紧张感，一瞬间倾巢而至……手指都有些发凉，微微抖起来。 抬眼循声看去，就看到了陆曼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一大票人，让温言初有些目不暇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这么一大家子人。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家庭，三十岁了才尝试到父爱，和家庭的温暖。 于是，也没有太多家庭的概念，这么一大家子人……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并且不用介绍，温言初只需要用自己眼睛去看，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大家子人，那两个和程嘉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长得有七成相似，显然是兄弟，并且眉眼之间和陆曼如出一辙，应该是陆曼的哥哥。 而抱着一个肉嘟嘟小女婴的男人，始终目光会时不时温柔地落在那个年轻瘦弱却漂亮得让人根本无法侧目的女人身上，肯定是夫妻。 另一个看上去和程柯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和他身旁的女人，温言初眼睛眨了眨，竟是认识。 当然，只是她单方面的认识罢了，挺有名气的一对新兴画家，是一对夫妻。莫忘和莞然。 温言初曾经看过一篇在某杂志上的专访，里头就提到了陆莫忘和天莞然的感情故事。 她其实对这些艺术方面类的东西，并没有涉猎，事实上，温言初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家庭条件不好，孤儿院出身，没有学习任何艺术类特长的资本。 但是那么一篇不是对于什么大明星的专访，她却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 温言初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完那篇专访之后，心中对着一对夫妻感情之路的评价，她在心里用了四个字来概括。 堪称完美。 学生时代的初恋。从彼此最美好的年华一路走来，在同一条道路上奋斗，互相扶持，不离不弃，终成眷属。 除了羡慕，甚至连嫉妒都觉得会是亵渎了这样完美的一对，这样完美的感情。 甚至看了他们的故事，会让人觉得，开始相信爱情，相信这个世间真的是有真爱这种东西存在的。 当时的天莞然，不过就是一个饱受家庭暴力侵害的少女罢了，天赋很高，却自我封闭。 而陆莫忘天之骄子，幸福美满的家庭长大，人生如意，却是那样暖和得如同冬日艳阳，亲手，那么一步步，一点点，将她从无边的黑暗中拽出来，照亮她，而后温暖她。最后不离不弃，步入婚姻殿堂，然后儿女一双。 像是童话般美好得让人愿意去相信爱情。 只是此刻，这一对曾经温言初心中评价为堪称完美的眷侣，就这么站在前头，目光带笑地看着她，温言初无来由有些莫名，有些紧张…… “莫忘……和莞然？”她侧头抬眸看向程柯，这么问了一句，程柯点了点头，“嗯？你知道他们？” 陆莫忘先笑了起来，手指指着自己，然后转头看向妻子，“她知道我们？然然，她竟然知道我们！” 别提多得意了，程柯看着陆莫忘总是这样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一阵不爽，陆家阿二也是够了，人生得意，最圆满的就是他了，感觉上辈子一定是修了不少好福气，这么一帆风顺的。 也难怪他这见天儿的笑口常开，指不定每天睡觉那都是笑着的，这家伙寿命肯定都要比这几个不那么顺利的要长上一些吧？ “阿柯，你老婆不错啊，还玩儿艺术？”不玩儿艺术怎么会知道他们夫妻俩，普通人一般也不看画展这玩意儿。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没有负担 第三百六十八章没有负担 “你看过他的画展？”就连程柯都有些惊讶她会知道陆莫忘和天莞然，毕竟，自家老婆有多迟钝多木讷，他一直是知道的。 温言初摇了摇头，“以前在名景上班的时候，没有客户没事做，会看看杂志，看过他们的专访。” 这个解释太合理了，程柯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让他觉得合理。 其实温言初更多的目光，是落在朱宸怀中抱着的小女婴脸上，太可爱，太粉嫩，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长得可真漂亮，和她妈妈一样漂亮，大眼高鼻小嘴，乍一看甚至会误认为是不是混血儿。 “言初，呈呈，快来，我给你们介绍。”陆曼比谁都来劲，心情简直不能再好了，直接就抱了孙子起来，然后一边给孙子介绍也一边给言初介绍。 “这是我的两个哥哥和嫂嫂，陆非凡陆倾凡季若愚和安朝夕，言初你跟着柯柯一起叫舅舅舅妈就行，呈呈得叫舅爷爷舅奶奶才行。” 好复杂，温言初本来就没什么亲戚，这下一来更加一头雾水，只能够跟着陆曼教的去叫。 叫一个，就得两个红包，她一个儿子一个。这待遇也算是不小了，南方陆家北方程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陆倾凡看着温言初懵懵懂懂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轻轻凑在季若愚耳边低声说道，“这个样子，特别像我第一次带你去部队见爸妈的时候，你也就这个样子……” “我哪有……”季若愚只是没好气地伸手捅了他一把。 “陆莫忘和天莞然你知道的，画家，我小哥陆倾凡的二儿子和二媳妇，大儿子工作忙来不了，这是陆莫失，我小哥的小女儿，女婿朱宸，还有这个小家伙是久久，朱久久。” 陆曼依旧兴奋地介绍，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疑惑地看了陆莫忘和陆莫失一眼，很显然，他们的名字，让温言初有些诧异，“莫失莫忘？” “嗯，莫失莫忘。”程柯点了点头，而陆曼已经笑道，“是啊，我小哥取名字有点儿文艺，除了莫失莫忘，大儿子叫莫离。” 莫失莫忘莫离…… 温言初眨巴眨巴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温言初。” 这几个都是同辈，温言初自然是收不到红包，但是呈呈还是一个不少的拿了，小家伙对钱没什么太多概念，只是红通通的红包上头印着金色的字，大吉大利啊，万事如意啊，他觉得很有意思，手中拿了厚厚几个，自然很是新奇。 张口就叫人，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嘴甜得不得了，谁见了都喜欢。 就连陆莫忘都忍不住笑着调侃程柯，“你儿子这性格，还真是和你小时候一点儿不像啊。” 能像么？程柯小时候安安静静的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得了自闭症了，一直都话不多，给人冷淡漠然的感觉，而呈呈现在，简直不要太活泼。 活泼的小孩子很是讨喜，陆非凡和陆倾凡已经喜欢得不得了，轮番抱过了。 初次见面的招呼打过了，大家也就这么浩浩荡荡欢欢笑笑地朝着订好的酒店包厢走了过去。 温言初心中的紧张终于是渐渐褪去，不仅是因为程柯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更因为，这种从未预料过也从来没经历过的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去吃饭，实在是让她觉得，不习惯的同时，又温暖得让人想要流泪。 呈呈兜兜转转回到了她的怀里，小家伙很是兴奋，都有些气喘吁吁的起来，额头冒出一层细汗，那感觉上像是一层虚汗。 这让温言初有些担心，轻轻侧头附在程柯旁边说道，“程柯，呈呈好像有点太兴奋了，我怕他情况不好。” 温言初一面说着，一面将手在儿子的额头上摸了摸，眼神中有了些许担忧。 而程柯只是看了儿子一眼，听着她语气中的担心，就伸手接过了儿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出手机，“我可以叫个家庭医生过来，只是今天家庭聚会有医生到场不是太好，所以……”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就抬眼看向前头，“小舅。” “嗯？怎么？”陆倾凡听了这声，迅速转身，有些不习惯，妹妹嫁太远，好久没人叫自己小舅了，但是他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就应了一声，朝着程柯走了过来。 “呈呈好像有点不太好，叫医生过来有些太影响气氛了。”程柯这话说的意思就很清楚了。 陆倾凡微微笑了笑，“还好，我虽然退休了，但还没老，来……” 说着，他抱过了呈呈，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将耳朵贴在他小小的胸膛听了听，然后手指在他脖颈上按着，看了手表计算了脉搏。 “没事儿，就是小孩子激动了，都这样，出汗，心跳加速，脸红扑扑的。别担心，只是出了汗别凉到了就行了。”陆倾凡原本是想把呈呈递还给程柯的，但是看着呈呈的小脸，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既然我抱着了，那就我抱着吧。” 呈呈定定看着他，眼中很多的认真，“舅爷爷是医生？” “都是好多年了。”陆倾凡笑了起来，轻轻捏他的脸，“走，我带你去见见小久久好不好？你的小妹妹。” 陆倾凡抱着呈呈走到前头去了之后，温言初依旧还是不放心，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程柯只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怎么样？还紧张吗？” 温言初摇了摇头，侧目笑看他，“只是……有些不太适应罢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 程柯轻轻将嘴唇在她额角贴了贴，然后轻声说道，“当然，这么多人，肯定会不适应，不过，只是曼曼想要你知道她有多重视你和呈呈，我们有多重视你和呈呈，不是想让你有负担的，所以，不要有什么负担。” 温言初点了点头，抬手轻轻勾了他的臂弯，“我知道，我没有负担，这可能……是我这五年以来，最没有负担的时候了，程柯你别担心我，我很好很开心。”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只想要女儿 第三百六十九章只想要女儿 言初是说真的，她很好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像现在这样。 满足，感觉自己似乎拥有了普通人能拥有的一切，完整的家庭，她也有了父亲，甚至还有个哥哥，并且……婆家还有这么一大帮子人。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满足，就这么一瞬间，温言初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就够了，哪怕这个时候天降一个什么东西将她就此砸死，温言初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 一顿饭都吃得很是不错，不仅菜好吃，纯正的中国菜让呈呈根本停不下来。而且气氛特别特别好，谁也没有表示出任何温言初曾经担心过的那些类似曾经的顾扬，曾经的顾家，又或者是程昱宽表露过的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甚至，平和得可以，互相之间的话题，没有关于任何名牌名车，没有关于任何温言初听不懂插不了嘴的商业问题。 于是只是这样子，大家互相聊着，谁都能够插嘴，谁都能够说得上话的普通话题，大家一起聊，一起笑，偶尔因为孩子的话题聊起来，一桌人都能停不下来。 这就是家庭吧，温言初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家庭。 小久久非常非常喜欢温言初，或许也是因为非常非常喜欢呈呈的缘故，久久说话不是特别利索，除了几个主要的称呼，就是一些简单的两个字的叠词，嘘嘘，粑粑，饿饿…… 但是她却能够很清楚地叫出‘初初表舅妈’和‘呈呈小哥哥’这样长的词儿，这简直是除了久久睡觉时叽里呱啦地说着听不懂的呓语之外，说的最长的音节了。 温言初胃口又小，很快就吃饱了，帮陆莫失和朱宸照顾着久久，先前莫失还有些不放心的，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小公主，除了老公和父母还有公公婆婆，一般情况下，都是谁都信不过的。 只是温言初一抱着久久，莫失就看到了女儿肉嘟嘟小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咯咯咯地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莫失就再不担心了，完全放下了心来。 温言初无论是抱孩子的姿势，还是轻轻拍背的动作，又或者是口中哼着的歌曲。 季若愚也静静看着言初的这些动作，然后转头对陆曼说了一句，“她可比我们会带孩子多了，我养了三个孩子，都没这么熟练自然的动作。” 的确是啊，陆曼点了点头，“没办法，你生的时候，爸妈紧张得不得了，光是保姆和保镖都巴不得把你家塞满，我生阿柯的时候，嘉泱哥哥光月嫂都请了三个，更不用说保姆了。而她……” 陆曼轻轻在季若愚耳边说出这句之后，“她就一个人，将孩子带到这么大的，比我们可专业多了。” 温言初抱着久久，给她冲奶粉给她喂奶，给她拍嗝，给她用消毒湿巾擦擦小嘴擦擦小手怕她吃手有细菌，就连手摇铃的小玩具都被她用消毒湿巾擦了干净才塞到宝宝的手里头。 “太谢谢你了，嫂子。”陆莫失就坐在她的旁边，声音温和地对言初说了一句，“久久不是很爱哭，但是很闹腾也不肯好好吃奶，所以每次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吃不太饱，因为我身体不好，多半就是阿宸吃不好。” 不过朱宸皮糙肉厚丝毫不介意为了能让女儿能好好吃奶，老婆能好好吃饭，而自己饿肚子。 甚至中途还问了温言初几句需不需要换手之类的，好让她可以吃饭，只是温言初都笑着拒绝了。 “不用，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要是也能生个女儿就好了，女儿……真的很可爱啊。” 最后这句话，温言初的声音小了很多，像是不想让儿子听到，但是几个大人们听到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季若愚，笑了起来，索性就放下了筷子看着温言初，“言初啊，可能有点难啊，这不是你的问题，这纯粹是陆家的基因问题，男丁兴旺，姑娘匮乏，所以曼曼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女儿，然后我拼死拼活为了给两个儿子生个妹妹，弄得当时高龄产妇，莫失从小身体就不好。” 陆曼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头，“这是真的，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所以莫失能生了久久这小公主，家里都要高兴疯了，估计是老朱家那边的缘故吧？” 季若愚猛点头，“我觉得也是！” 安朝夕马上就凑了过来，她一直话不多，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候那么跳脱了，但是这个话题还是让她忍不住感兴趣起来，毕竟……早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这个事情埋怨过陆家的基因了。 “是啊，我生渊捷的时候身体不好了，所以没再要第二个，我也受不起那打击，要是还是儿子怎么办？所以干脆收养了晓晓，你们也知道的。” 这话说得温言初一点信心都没有了，但是女人们在一起无非是聊这些，程柯自然也就和父亲、两个舅舅还有陆莫忘一起聊着，多半是关于呈呈的病的，还有就是这度假村的项目。 所以男人们没有听到女人们对于陆家基因的诋毁。 温言初垂头丧气，“所以……我肚子里这个还可能是儿子，光是想想都觉得……” 她朝着天莞然看了过去，“你……也生的是儿子？” 像是抱着最后一点的希望，然后就听到季若愚笑了起来，“莞然是我们家的功臣，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姑娘大概是天生受到了祝福吧。” “生的是女儿？”温言初眼睛睁了睁。 “不，比那还要好。”季若愚脸带笑容。 “双胞胎女儿？”温言初又问一句。 季若愚表情僵了一下，有些感叹，“比那差一点。” “龙凤胎？” 她总算是猜到了点子上，但是这话听在朱宸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 这一家人，究竟得有多不待见儿子……龙凤胎竟然比双胞女胎还差一点？ 朱宸在这里陪着一票娘子军坐了坐，终于是觉得她们的话题和观念…… 他站起身来，在爱妻额头上吻了吻，“我还是去加入他们吧……” 逃之夭夭，先走为好。 第三百七十章 妻奴宣言 第三百七十章妻奴宣言 走到程柯他们那边，朱宸就长长叹了一口，“唉……好在我没有生在你们陆家，男丁待遇真是不高啊。” “可不是么。”陆莫忘深有感触，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尤其是我这种排第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父母没有第一个时的激动喜悦，又没有最小那个的疼宠溺爱，爹不疼，妈不爱……说说都是一脸的眼泪啊。” 陆莫忘特别有感而发，说得真真儿的，尤其末了还配上一声长长的叹息，煞有其事的。 陆倾凡在一旁听着儿子这么诉苦，直接就转头看了过去，“阿旺你好好说说，我和你妈怎么就亏待你了？不让你继承家业没有压力，你从小到大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你哥这会儿还累死累活地顾着公司连阿柯有孩子了都没时间过来看上一眼，你身体健康，而丫头从小身体不好，开胸手术就挨了两次……从小好吃好喝的，想学什么都送你去。想玩儿什么都惯着你，我和你妈惯着你，你哥的性格你知道的，从小就惯着你，也惯着莫失。你还好意思说爹不疼妈不爱？” 陆倾凡听了莫忘的话，意见特别大，巴拉巴拉就说了这么一通，程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笑，程嘉泱也偷偷地笑，真要说不受宠的二儿子，陆倾凡自己还没抱怨呢，他就是个二儿子，他都还没抱怨，什么时候就轮上陆莫忘来抱怨这个了？ “哎哎哎……我投降，我不说了还不行么？”陆莫忘轻轻举着双手，一副投降的姿态。 当然是不行的，他的话已经引起了公愤，朱宸最先举起了话语中的矛头指了过去，“你人生够幸福美满了吧？和莞然是学生时代的初恋，期间没经历什么感情上的挫折，这么多年幸福安康的，儿女一双，子女双全正好凑了个好字儿，而且还是一次性搞定的。你这人生简直就是个毫无污点的……” 程柯在一旁点头附和，马上就接了话过去，“是啊，渊捷的人生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我和言初的事儿你们想必也知道，算是历经磨难，而朱宸……” 程柯说到这里停住，朱宸叹了口气，“而我可是打了十几年的光棍啊……原本以为就要随便找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共度一生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了，我才是最苦的吧？陆莫忘你就知足吧。” 陆莫忘觉得自己简直不智！怎么回事就扯到这一茬了，这下好了，众矢之的，各种抨击啊，陆莫忘赶紧说道，“哎哎哎，我错了我真错了还不行么，我知道我引起公愤了，我最幸福，全天下我最幸福，你们都比我悲惨多了。爸，你就饶了我吧，还有这话千万别和娘子军们说，不然我这批斗会就结束不了了。” 陆倾凡这才笑了起来，啥也不说了，看着程柯和程嘉泱父子，“至于呈呈，你们也别太担心了，他年纪还小，而且乐观活泼，这样的小孩子，生命力比悲观阴郁的孩子要强很多，只要这段时间病情稳定，等着言初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世，脐血移植术成功之后，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几乎不需要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柯倒是放心，毕竟陆倾凡说的话，的确是容易让人放心，这么多年的医学从业经验，更不说，事实上程柯也从怀特那里听过了关于呈呈治疗的具体方案和预后了。 “我很放心，他一定会好的。”程柯听了之后就笑了笑，轻轻点了头。 程嘉泱的手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按了按，似是一种鼓励的力量，让程柯一瞬间觉得心头沉沉的重量压得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然后就说到了其他的话题，比如，陆倾凡提到了这个话题，“嘉泱，你觉得不觉得你这儿媳妇，那个有点笨笨的，不太聪明，有时候反应不过来时表情就懵懵的样子，像不像……” 陆倾凡话还没说完，嘉泱索性就先接了过去，“你想说像当年的若愚么？” “嗯？怎么？你也觉得像？”陆倾凡脸上有了笑意，而程嘉泱已经点了点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像了，长得也挺像的，感觉也挺像的，性格似乎也挺像的，温柔的时候温柔的，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倔，我甚至难以想象她是怎么一个人把孩子带得这么好，这么懂事，并且这么几年……” 程嘉泱轻轻叹了口气，程柯在一旁表情就有些不太好了，他不太想提到这个事情的。 而陆倾凡则是有些感同身受，反而看向了程柯，寻求着共鸣，“事实上越是这种表面柔弱的女人，好像内里越是倔，阿柯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当年莫离还在若愚肚子里的时候，她也能倔到自己去了美国杳无音讯的，要不是我找到了她……” “可我没有找到她，所以小舅你很幸运了。否则我看莫离不会是呈呈那样的性格，对一个五年未见的父亲毫无怨言，甚至还那么亲密，如果是莫离遭遇这个，恐怕他得叫你一辈子的陆倾凡了……” 程柯这话说出来，听在陆倾凡耳里，怎么就觉得那么瘆人呢？想到那个可能，他甚至打了个寒战，真要是那样，现在还有莫忘和莫失什么事儿啊…… “我一辈子都欠她的。”程柯最终总结陈述给了这么一句。 陆倾凡点了点头，“人姑娘从小长大没喝过你家一口汤没吃过你家一粒米的，能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本来就是一种牺牲了，每个男人，都一辈子欠着自己的妻子的。所以啊，好好宠着吧。” 陆莫忘听着父亲这妻奴的宣言，在一旁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程柯的肩膀，“阿柯啊，欢迎加入妻奴行列，喏，你爹和我爹，已经是资历颇深，几十年的老妻奴了。我也有好几年的资历了，阿宸资历尚浅一些，唔……你加入我们这团队还真是……” 程嘉泱在旁边没说话，陆倾凡和儿子一唱一和地接过了话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程嘉泱听了这话，看了陆倾凡一眼，“你这是两百步笑一百步。” “我乐意。” 第三百七十一章 温暖 第三百七十一章温暖 因为时间本已不早，再加之又有孩子，自然是需要早些休息的，于是大家这么互相聊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准备散场。 呈呈欢喜得不得了，在久久脑门上亲了又亲，看着他这模样，温言初几乎可以想得到，如果自己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了，呈呈这个做哥哥的，会有多疼爱。 而温言初，也觉得和这一大家子人的见面太过轻松，人人都很好相处，没有顾扬给人的那种盛气凌人，也没有程昱宽的居高临下。 事实上，如果他们不说，温言初甚至难以从他们平易近人的态度和语气中，感觉到他们的身份，就像陆倾凡和季若愚并不是什么陆家二爷的二爷的夫人，陆非凡也并不是什么前任路是老板，安朝夕也并不是什么梓源集团老董事长的千金，也不是陆氏的前任夫人…… 陆莫忘和天莞然感觉也不是什么大牌的知名画家，朱宸也不是什么高级军官，陆莫失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没有跋扈，没有看不起，有的只是平易近人互相尊重互相善意的相处，就连言语之间，都听不出他们的任何优越感。 这样的相处让温言初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或是紧张，她已经很适应了，他们的友善。 所以甚至到季若愚问了问言初的情况时，温言初也敢没有任何顾忌地直接说道，“我和我母亲往来不多，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没有父亲，生父也是最近才相认的。” 如果换做以前，这种事情，温言初是怎么都没办法从口中说出来给她们听的。 可是人就是这样，以心换心。 于是哪怕说出了这些，也没有看到任何批判或者是评断的目光，季若愚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你以前一定过得很苦，难怪你会这么心疼儿子……” 这是唯一的一句，算得上是评价的话语，不刺人，反倒很暖心。 临别的时候，温言初甚至还和季若愚还有陆莫失和天莞然一一拥抱了。 然后他们回酒店休息，温言初和程柯他们，回程宅休息。 他们这次来逗留不了太长的时间，最多也就几天罢了，毕竟天莞然和陆莫忘还有一双儿女在家，无论什么家庭都这样，一旦有了孩子了，很多事情就没办法再随心所欲了。 回家的车上，程柯轻轻揽着温言初，“怎么样？我说了没你想象中可怕吧？” 言初轻轻点头，“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太多了。” 她的声音中有着如释重负的语气，程柯已经将她搂紧了几分，“事实上，家人原本就应该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群体，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存在，是风雨中坚强的后盾，言初，你最先接触到我的亲人是我爷爷，所以才错过了这么一群温暖的人们。” 温言初微微点了点头，一只手轻轻抓了他温暖的手掌，另只手轻轻在已经窝在她怀里睡着的儿子脸上摸了摸。 这样就是幸福了吧。 一路上，程柯声音温柔地和她说话，说了很多，关于这些家人们。 “莫失从小心脏不好，家里一直特别宠她，她小时候就病危好几次，后来一直在美国治病，开胸两次，其中包括一次心脏移植，她现在虽然身体依旧不强壮，但是算健康了，还生了久久，而且久久那小姑娘除了有乳糖不耐症，其他都很健康。所以，言初，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儿子也会好起来的。” 他做了长长的这么多铺垫，说了陆莫失的病，说了病得有多严重，弄了半天就是为了用来安慰她这个。 “放心，我也知道我们儿子不会有事的。” 温言初应了一句，其实程柯就是看着她太喜欢久久抱着就不肯撒手的样子，总担心她会乱想，担心她觉得别人的孩子这么健康，自己的儿子生这个病。 但事实上，天地良心，就温言初的迟钝程度，根本就没能够发散思维想这么多，看着久久，抱着久久，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我如果也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是和家人们团聚。 好热闹，程家宅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热闹，他们都过来了，一大家子人。 然后易泰然也耐不住寂寞，主要是耐不住挂念孙子的那份思念，所以每天也是早早过来，跟着陆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活动着。 出去景点看风景，也是浩浩荡荡一家子人，去酒店吃饭，也是浩浩荡荡一家子人，打麻将还得开三桌，不然还不够…… 真的很幸福，很充实，温言初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所以每天都心情很好，不难看出来，儿子也心情很好，每天都有得玩儿，有得吃，小孩子无非就喜欢这些了，有这些自然是什么都不多想了，就连生病的事情，呈呈都抛诸脑后了。 直到最后一天，陆氏大军终于要准备回南方去了，机票也是事先就订好的，呈呈偷偷地哭了一场，这小男子汉，当着众人还是一张笑脸的，背着他们就哭得喘不过来气儿。 在回去之前，大家一起把呈呈送去了医院，毕竟也玩儿了这么多天了，放松了这么多天了，也该入院了。 他因为化疗，免疫力比常人要低下许多，身体素质也比常人要低下许多，于是在外头的风险总是比在医院要大的。 大家一起把呈呈送进了医院，就让言初和程柯不用去机场送了，夫妻俩在医院安顿呈呈的事儿。 安顿好了病房之后，从医院一出来，温言初终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几天累着了？”她一点点的表情变化或者是语气变化，他都能够捉摸得很是准确。 温言初只是摇了摇头，“没，我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几天一直担心呈呈罢了，他毕竟是个病人，抵抗力免疫力都不如常人，外面比医院里头风险大，他入院了我也就放心了。” 邵翎溪就在医院外头等着，程柯和温言初走过去的时候，邵翎溪正在打电话，看到他们过来，就挂了电话。 “走吧。”程柯只这么说了一句。 而邵翎溪抬眸看着程柯，咬了咬嘴唇似是思考，片刻后才说道，“程总，绍华现在就在这个医院。” 第三百七十二章 会面 第三百七十二章会面 “程总，绍华现在就在这个医院。” 邵翎溪思考片刻，终于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她刚才的电话，就是和绍华助手的通话，而这件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让程柯知道一下。 不止因为绍华是她的堂哥，更是因为，她也知道，绍华和程柯是多年的好友。 “怎么回事？”程柯听了这话，原本脸上浅浅的笑容已经褪去，低声这么问了一句。 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其实她知道邵翎溪对自己多少有些敌意，但是此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左婵。 “是不是……是不是小婵有什么不好？”她这么问了邵翎溪一句，声音已经有了几分不稳。 邵翎溪眉头轻轻皱着，对温言初有着本能的不悦。 所以回答的时候，目光也没看向她，只是对着程柯说道，“因为过劳，心律不齐导致的晕厥，救护车送进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 “什么？”程柯追问一句。 “只是助手在电话里说，医生说就他这样的工作强度和心理压力，继续这样下去，不止这样的情况会再次出现，甚至猝死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毕竟你也知道，他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这样的耗。把咖啡当做水一样喝，睡眠时间少得可怜，还有心理压力……” 说这话的时候，不难听出邵翎溪语气间的黯淡和担忧，毕竟那是自己的堂哥，她不可能不担心的。 程柯自然也不可能不担心，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程柯很快给出了指令，“让司机送言初回去，我和你去看看阿绍。” 邵翎溪听了这话就点了头，只是温言初在旁边轻道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程柯眉头轻皱一下，轻声问了邵翎溪一句，“左婵在么？” “在。”邵翎溪点了点头，“他就是这样子了，还是不放心左婵，所以……一起带来医院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程柯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眸看着言初，他目光温柔，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要么……下次左婵不在的时候，你再来？” 温言初摇了摇头，“她在，更好。我原本，就应该早早见她的。” “你的确是应该早早见她的。”冷不防，身后就传来了这样淡而冷的一句。 熟悉的声音，明明是听过的，可是温言初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样淡而冷的语气能和印象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的脸结合在一起。 言初转身，动作有些僵硬，就看到了站在后头的人。 “端……端端……”直到目光接触到端凝的脸，看到了她脸上近乎漠然的冷淡表情，温言初才确定了，这个声音，的确是印象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端凝。 只是，这样的冷，这样的淡，这样的漠然，让她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她就这么看着端凝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来。 端凝将自己的牙关紧咬得几乎牙龈之间都要溢出血丝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这么久没有见过，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了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温言初。 看着她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五官和面容，端凝的眼神都凝固了，就这么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端……端端……” 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端凝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回暖，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凉薄，然后嘴唇微微动了动，吐出了三个字来，“温言初。” 连名带姓地叫了她，她这样的态度，让言初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是多少能够明白，端凝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五年的杳无音讯，五年，没有任何联系，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言初觉得自己恐怕也会是这个态度的。 所以停顿了一会儿，言初才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端凝反问一句，“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里了呢。” 端凝的不客气，让程柯眉头紧紧皱了一下，他听不了别人对言初不客气，但是刚想出声，言初就伸手猛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做声。 “你还好吗？小婵她……好些了吗？”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语速有些慢，眼睛一直看着端凝，就看到了她已经慢慢走上来的声音。 端凝只是这么站在了温言初的面前，她动作很快，快到程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温言初也没反应过来。 伴着一声脆响，言初已经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甚至没有看到端凝是怎么扬起手来怎么挥下巴掌的，就那么快速的一个耳光。 程柯反应过来之后，马上一手揽了言初的肩膀，一只手紧紧抓了端凝的手。 他声音中有了些许冰冷的威胁，带着压抑的怒意，像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如若面前这个女人不是言初的昔日好友的话，他想必已经爆发了。 “你想死么？”程柯就这么颇带警告地说了一句，马上侧目看向温言初，“没事吧？” 温言初摇了摇头，抬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摇晃的水光。 “小婵？温言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小婵？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好不好？原本我们以为，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端凝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中都多了几分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抖，“你就那么……就那么……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任何联络，就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联络。” “你究竟有没有心的？如果你有，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会因为你的不见而牵肠挂肚，因为你的消失而心急如焚？你如果有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会因为你而难过的？” 这一声声的质问像是控诉，就这么指责着温言初，并且让她无从反驳，五年的没有任何联系，的确是她的错，甚至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这一巴掌，她挨得心甘情愿。 “端端，你别生气……”言初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自己眶子里的眼泪还没落下来，微微抬眼，就看到端凝脸上已经蜿蜒着汹涌的泪水。 “我不生气？小婵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端凝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先前气势汹汹的语气，已经完全弱了下去，有的只是浓浓的哀伤，“你在哪里？你去了哪里？小婵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她说，端端啊，我原本就想着能看到言初回来，可是，我想我是等不到了吧？我太累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话，可是在她经历这些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三百七十三章 震惊 第三百七十三章震惊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端凝这一声一声地质问，让温言初心头都是一阵一阵地慌乱，喉头一阵阵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紧紧皱着眉头，而眼眶里头盛满的那些摇晃的水光，也终于化作液体滑落了下来。 端凝一点也没觉得程柯此刻因为言初被打而愤怒的表情，于她而言有什么可怕的，端凝一点都没觉得怕，就这么盯着温言初，“你在哪里呢？你说，你说啊！” 她甚至手还伸出另一只没被程柯攥着的手，推了温言初的肩膀一下，像是那种气急了才会有的动作。 程柯眉头皱得很紧，周围的气压似乎都低了下来，温度仿佛也降了几度，只是温言初伸手紧紧扯着程柯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生气。 “端端，对不起……” “我不要听到你道歉，你也不要和我道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想听到，你亲口说说，那些我们找你找不到，担心你担心得快发疯的日子，你在哪里？那些小婵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一天天的抑郁一天天的自闭的日子，你在哪里？温言初你知不知道我甚至每年清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心里默默哀悼你一下？就是因为到后来我甚至觉得，你一定是死在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了，否则，如果你还活着，你又怎么忍心不和我们联系？！” 这句话说得那么狠，但是却又那么让温言初心疼，她知道，端凝不过就是因为担心她罢了。 所以温言初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着眸子，眼眶中有眼泪汩汩涌出，她手指也攥得紧紧的，将程柯的衣角都捏得发皱。 而邵翎溪站在旁边，听着这声声控诉，她表情冰冷，像是在看一出闹剧，事实上，端凝想说的这些话，她也曾经无数次想替程柯用这些话来声讨一下的。 温言初只想着，就让端端这么骂吧，哪怕再多打几下都好，她无从辩驳无从解释，只要端端能够解气，什么都好。 只是端凝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抬手紧紧捂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涌出，捂着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友再见，竟是这样的场面……是温言初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稚嫩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了一声，“妈咪！” 声音有着小孩子的那种尖尖细细的清亮，语气中有着焦急和担忧。 然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直接朝着温言初冲了过来。 温言初愣了愣，已经认出了那是呈呈的声音。 而端凝也愣了愣，因为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叫出这么一句之后，就直接朝着温言初冲了过来。 端凝的眼神中有着停滞。 而呈呈已经冲到了温言初的面前，“你怎么哭了？不是说好我不哭你就不哭的么？” 呈呈苦着一张小脸，抓着温言初的手。他很少叫温言初为妈咪，一般都是小西啊，温小西啊，言初啊，温言初啊，这样直呼其名。 只有在他担心她的时候，偶尔撒娇的时候，想耍赖的时候，就会这么叫她。 而现在，他很担心。 原本只是想到处溜溜的，毕竟对新医院不熟悉，在西雅图住院的时候，他可是‘院长’一样呢，医院所有地方他都认得路。 哪知道就看到了温言初的眼泪，小家伙急坏了。 温言初垂眸就看到了儿子眸中的担忧和焦急，他还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帽子也已经戴上了。 “妈咪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温言初赶紧抬起手背匆匆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这才微笑起来问了他一句，并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呈呈小小的手掌在她脸上眼角胡乱擦着，“小西，不要哭了嘛……” 他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撒娇哄劝的味道，听上去就让温言初很舒服。 “好，我不哭。”温言初点点头。 “你要不喜欢我住院的话，我就不……”呈呈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眉头就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语速都急促了几分，声音也有了几分冷，“温小西，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明明才这么屁大点的孩子，不高兴时说起话来语气里那些森然的冰冷都和他爹如出一辙。 温言初赶紧侧了侧脸，伸手摸了一下，“哪有人打我，可能……就是皮肤过敏吧，刚回国，不适应。” “骗人！明明就是手指印！”小家伙眉毛一竖，语带愤怒，“colin，谁打我妈咪了！你怎么不帮忙呢？！” 小家伙一边说着，目光已经朝着邵翎溪脸上打量过去，只是邵翎溪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作为一个特助，她现在的表情都是很到位的。 小家伙的目光只是在邵翎溪脸上扫了一眼之后，就转到了端凝脸上，看着端凝一脸的泪水并且此刻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的那个样子。 呈呈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说的就是你！是不是你打我妈咪了！你怎么可以打人？！” 端凝依旧是满眼的震惊，就这么定定看着温言初抱着的这个小家伙，听着他对温言初的称呼，看着他的小脸，那个和旁边程柯，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一个是大版一个是小版的脸。 端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震惊。 这……是…… 温言初赶紧伸手捏了他鼻子一下，“都说了不是打人了，坏家伙你现在不听我的了是不是？” 她这么说了一句，只是这小家伙反倒皱起鼻子眉毛也皱作一把，有模有样地教训起她来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嘛！谁让你每次都一个人傻傻的受了欺负也不吭声！” 这话说得太到点子上，让温言初都无言反驳，只能够尴尬地抿了抿唇，被儿子教训着。 “不许没礼貌，这位是……你要叫她端端阿姨。她是我的好朋友。”温言初看向了端凝，就看到了端凝眸中的震惊之色，只能这么介绍着。 但是小家伙一脸老大不乐意，显然是先入为主了，现在他心里头就觉得是这个什么端端阿姨打了他家小西的。 坏人！所以他哼了哼，也不叫人。 “温禾呈！”温言初颇带警告地这么叫了他一句，小家伙这才别别扭扭地看了端凝一眼，眼神中满是不高兴和不乐意，但还是叫了一句，“端端阿姨。”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软 第三百七十四章心软 “端端阿姨。” 孩子的声音有点小，像是因为不太乐意，所以蚊子叫一般地叫了一句算是意思意思。 端凝有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孩子看上去起码有个四岁的模样了，但是从他穿着病号服就不难看出身体不好，而且也比同龄孩子要瘦小。 并且，这和程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脸，根本就不难猜孩子的父亲是谁。 而温言初失踪了五年多，端凝几乎根本就不难猜测，从她失踪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怀孕了的。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着孩子这么稚嫩的一句叫唤，端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呈呈已经先入为主了，所以说完这句之后，还是不解气，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咪呢？嗯？！你不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吗？” 说得比谁都义愤填膺，让温言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能够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看着端凝，眼神中反倒生出些歉意来，也不外乎儿子会生气，程柯都有些要生气了，这女人还真是没什么脾气，没脾气到旁边的人都想替她生气了，就这么挨了一巴掌，挨了一通骂，就算的确她五年的不联络是让人气愤。 可是他程柯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都还没舍得打她一下呢！别人凭什么打她？越想越气。不由得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小孩子就是好，连说话都不要顾忌许多。 “端端，你……你别在意，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温言初这么解释了一句。 端凝终于找回了语言，断断续续地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儿子？” “嗯。”温言初点了点头，“我儿子，呈呈，全名程睿。” 事实上早已经猜到结果了，但是从温言初口中得到了确认依旧是让端凝震惊，五年的时间……她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都这么大了……”端凝微微伸了伸手，想要触摸一下呈呈，但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似是难以置信。 温言初抱着呈呈走上前一步，原本是看到了端凝的动作，想让她摸摸孩子的头的。 只是端凝已经收回手去，眸中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滑落了下来，“都这么大了……” 端凝声音微微颤抖，眼睛红红的，眼泪就这么往外大颗大颗地滑落。 这个样子，让呈呈的小心肠也软了下来，他是温言初教养大的孩子，完全遗传了温言初的善良，所以看着端凝这样哭着，他也有些不忍心了，大眼睛中先前那些小愤怒已经敛去了，小眉头皱了皱，就伸手摸了摸端凝的脸。 “端端阿姨，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说你了好不好？你别哭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柔了几分，没有了先前发怒时的清清亮亮，听上去更加软糯，让人心头都忍不住跟着一软。 端凝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已经微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阿姨不哭了。” 她眼中流着泪，唇角带着笑容，就这么伸手抓住了孩子的小手，“你真可爱。你生病了吗？” 端凝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和头上戴着的棉帽子，忽然有些不好的猜想，这么问了一句。 而呈呈只是小脑袋点了点，小孩子说话没什么顾忌，都实话实说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嗯，我有白血病，不过会好起来的。” 这话听上去那么让人心疼，但又那么乐观。 端凝听了这话，目光诧异了一下，转眸看向温言初，就看到了她眼底里想要隐忍的哀伤。 这五年，她想必也经历不少吧？看着温言初眼底隐忍的那些哀伤，端凝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愤怒，像是被浇熄了一样，哑了火，一下子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端凝手伸过去，轻轻摸了摸呈呈的头，难怪这小家伙看上去这么瘦小，原来……是因为得了这种病啊。 “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端凝吐出这一句，肯定的语气，像是祈愿像是祝福。 呈呈咧嘴一笑，眉眼弯弯，像极了程柯，小家伙就这么笑道，“是的呀，小西要再生个小宝宝，到时候小宝宝一出生，我的病就能治了，而且还会多个妹妹或者弟弟，我比较想要妹妹。” 温言初听了儿子这话，微微笑了一下，没做声，只是看着端凝。 端凝看着温言初，眉目间有了惊讶，再生一个？想必是为了救孩子的命吧……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心里头一时间也没法责怪温言初什么了。 而且温言初也变了很多，变瘦了，没有以前那么精神…… “端端，小婵好些了吗？”温言初这才又这么问了一句。 端凝的情绪也已经因为呈呈的出现，而平复了不少，听了温言初这话，她也没有言辞再尖锐地刺伤温言初，声音平静了几分，更多了几分黯然，“还不就是那样，死了一般地活着，我感觉她的灵魂像是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周遭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像是听不见看不到一样。行尸走肉。” 端凝用四个字总结了左婵现在的状态，就是行尸走肉。 温言初想到曾经见过左婵一面，看过她那个模样，的确……这个形容，也不是不恰当的。 “我能去见见……见见她么？我想去见见她……”温言初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试探，像是不知道端凝会不会再发难。 而端凝只是点了点头，“你要见，就见吧，她虽然还是左婵，但我已经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左婵了。” 这句话听上去很是矛盾，但是用在左婵身上，却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温言初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难受过一阵，她垂眸看着儿子，轻轻吻吻他的小脑门，“儿子，我们去看一个小婵阿姨好不好？她也是妈妈的好朋友，现在生病了，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呈呈点了点头，乖巧地答应了，“好呀。” 温言初转头看了一眼程柯，“我们走吧。” 程柯只点点头，就揽着她的肩膀跟着端凝朝着前头走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报应 第三百七十五章报应 病房里头，浅浅的消毒水味道弥散在空气里，窗帘拉上了一半遮光帘，使得病房里头的光线不会太过明亮，也不至于昏暗到死气沉沉。 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床头摆着的那些监控着生命体征的仪器，在随着病床上人的脉搏，一下一下地响着。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有着瘦削的轮廓和消瘦的身材，五官是英俊的，只是消瘦使得他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苍凉，他静静躺在病床上，双目闭着呼吸平缓，嘴唇有些许苍白，脸色也有些病态得难看。 他双手放在被子外头，食指上夹着一个用来检测心率连着心电监护仪器的夹子。 床边，一张轮椅停在那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有着一张比他还要消瘦得过分的脸，消瘦的憔悴的，甚至比同龄人多出了几分苍老。 她的目光空空洞洞的，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看着病床上这个男人，目光的焦点似乎是落在他身上，可是又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焦点。 她已经这样生不如死地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女儿死了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而此刻，空洞洞的目光，在看着男人手背上扎着的针头时，才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焦点。 脑中是一片空白的，但是此刻记忆却是仿佛拉回到了很久以前，针头…… 似乎就是这样的针头，扎进了芊芊那白白嫩嫩的皮肤，手上……扎不到，就扎到头皮上…… 芊芊哭得那么惨……那是她的女儿。 只是，此刻病床上躺着的，不是那个小小的小可爱，不是那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可爱，而是……绍华。 她曾经那么用心用力，用了全部的感情去爱的男人。 心甘情愿为了他生儿育女，明明知道他有婚约的……她明明知道他有婚约的……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的认为，只要有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有爱就有一切的，那些破坏了其他人家庭的小三，也都是口口声声打着真爱的幌子，然后干尽坏事儿。 明明……自己明明是最讨厌这样子的女人的，可是曾几何时，自己就变成了这样打着真爱的幌子，破坏别人的婚约，破坏别人的家庭，自己曾几何时，就成了这样的女人了？ 妈妈明明对自己说过的，她说，小婵啊，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破坏别人的婚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这样所得来的幸福，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终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别人也会来破坏你的幸福，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信，她说有报应我也认了。 后来周悄悄来找过她，绍华名正言顺的妻子，她说，左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这样破坏了我的家庭，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们都是女人，你这样对我，竟然还有脸说这是真爱？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表子，你会有报应的。 她想过会有报应的，她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认了，却从来没想过，这所谓的报应，竟是报在自己女儿身上。 如果可以重来…… 病床上的男人，眸子已经缓缓睁开，不难看出，他的目光中满是疲惫和惺忪的睡意，但还是强打精神地睁开了眼睛。 眸中的目光渐渐清明，就看向了床边轮椅中坐着的女人，她从来都是目无焦点的眼神，此刻却似乎是落在他身上的。 这让绍华不由得有些高兴，唇角都露出了笑容来，虽然还有些无力，他还是轻轻动了动苍白的唇瓣，低声说道，“小婵，让你担心了吧？” 他的目光中都是温柔的宠溺，已经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瘦得几乎没有几丝肉的脸颊，“吓着你了吧？放心，我没事。我还要照顾你，不会那么早死的……” 绍华刚说完这句，门口就已经传来一声低沉磁性中带着些沙哑声线的声音。 “你要再这样下去，早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话音刚落，半掩着的病房门已经被推开来，程柯已经走了进来。 “回来了？”绍华看到他进来，就这么问了一句，程柯去美国寻子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程柯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多严重，就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几乎没时间睡觉，才闹了这一出。” 然后绍华的目光就看向了程柯的身后，温言初抱着儿子，和端凝一起走了进来。 邵翎溪不想进来，她看到绍华这个样子她就难受，所以就在门口等着。 温言初看了绍华一眼，这个男人，日子也不好过，憔悴成这个样子，瘦成这个样子，而且此刻的脸色不难看出，他很虚弱。 只是温言初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之后，就停留在窗边那个轮椅中坐着的背影上。 单薄得可怜的背影。 绍华看着温言初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目光滞了，一下子就没回过劲儿来。 “小婵，言初来了。”端凝先走了上去，就直接轻轻伸手按在了左婵的肩膀上。 左婵一语不发，听到言初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片刻的清晰，然后又是一片空洞，没有动，也没有做声，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任何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 “你不是之前一直想等着言初回来么？现在她回来了，来看你了。”端凝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心疼，每看一次，就心疼一次，“她带着孩子来见你了，她的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左婵的目光似乎又有了些许焦点，脑袋僵硬地转了转，看向了端凝。 温言初已经从后头走上前几步，站在左婵面前，看着左婵这个模样，心里头也是一阵难受，如果呈呈有什么事情，自己恐怕不会比左婵现在的模样好多少吧？ 她忍住了鼻间的酸意，这才说道，“小婵，我来看你了，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这是我儿子呈呈，你和他说句话好不好？” 绍华紧张地看着左婵的反应，刚才看到她转头的动作，绍华的心里头忽然就生出了些许希望来。 “呈呈，叫小婵阿姨。”温言初对儿子这么说了一句。 呈呈有些怕左婵这个样子，的确，面无表情又不说话，没有任何动作还坐着轮椅，只是听了妈妈的话，他还是乖巧地叫了，小小声的一句，“小婵阿姨。” 半晌的沉默，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 果然，还是不行么？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比你也小不了多少……”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封闭 第三百七十六章封闭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比你也小不了多少……” 就这样一句话，几乎一字一顿的语速，像是拉锯一样的声音，像是那种抽了一万年的烟一般沙哑的嗓音，就这么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声音难听到像是每说一个字，嗓子都能干得溢出血来。 这样干涩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端凝就那么定定看着左婵，听着她缓慢而又艰难的声音，眼中无法克制的汹涌落下泪水。 温言初也怔住了，这样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让人心头一酸，鼻子也跟着一酸，程柯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左婵此刻的模样。 绍华像是整个人都关掉了开关一样，所有的动作也好言语也好还是表情也好，就那么一瞬间定格了，在听到左婵声音的一瞬间，就那么定格了。 他并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的出现，就能够带来这样的效果，他以前只是为了不想让左婵触景伤情情况恶化，所以从来不让她去任何有小朋友的场合，就怕她想到女儿，又难受得发病。 所以，绍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的出现，就能够这么有用，就能够让像是灵魂早就已经不在了的左婵，让她发出声音来。 只是左婵此刻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难听的，她又那么消瘦而憔悴，面无表情憔悴的一张脸，配上这样的声音，又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左婵。 呈呈有些吓到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都微微缩了缩，然后小嘴瘪了瘪，一头扎进温言初的怀里头，哇一声就闷闷地哭了起来。 言初这才赶紧搂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乖乖乖，怎么就哭了？不哭不哭啊，妈咪在……” 呈呈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小声的噎了声音，吐出一句英文来，“我好害怕……” 毕竟他是在美国出生的，在美国长到这么大的，从骨子里来说，他所认知的母语就是英文，虽然汉语也说得很好，法语也很地道，但是一般在害怕或者是某些极端情绪下，第一反应脱口而出的都是英文。 温言初了解自己儿子，所以这么一听，就知道儿子是真害怕了。 只能够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听着他哭着，心都疼起来了，程柯心里头也难受，见不得儿子的眼泪，从言初怀里接过了儿子，抱在怀里就哄起来了。 “嗯，小男子汉怎么能哭呢？你一难过小西就跟着难过，你一哭等会小西就跟着哭了……” 程柯这么哄着，这话似乎起了作用，呈呈呜咽了两声，就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自己用手背抹着小脸上的眼泪，但是没再继续哭了。 绍华愣住了好一会儿，直到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才赶紧几乎是跌撞地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因为虚弱的缘故，绍华撑了两下才坐了起来，他手指修长，甚至有些枯瘦，所以看上去骨节分明，就这么朝着左婵伸了过去，轻轻扯过她的手指，然后紧紧将她的手握住。 “小……小婵，你……你再说一句好不好？你再说一句好不好？”绍华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再生，可以收养……只是，你好起来好不好？……你别不说话……” 绍华紧紧抓着她的手，想要她能够再说出一句话都好，哪怕一句。 只是左婵已经没再说话了，但是目光没有失焦，就这么静静的，目光的焦点静静的落在绍华的脸上。 她没再说话了，像是刚才那句就只是大家的一个幻觉一个幻听一样。 如果可以，温言初愿意再让呈呈去叫左婵一句，去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会说话了，只是此时，儿子怕怕地搂着程柯的脖子，虽然没再哭，但是脑袋用力埋在爸爸的肩窝里。 现在肯定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愿意去和左婵说话了。 “小婵，我是言初啊。”温言初蹲在左婵的面前，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这么一搭上去，才感觉到左婵衣服里头的手臂有多纤细。 “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言初啊，温言初啊。”温言初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哽咽。 其实之前无论别人怎么说小婵的情况如何，有多不好有多不好，她都只是觉得心疼，听上去觉得难过，直到真真正正看到了左婵这副模样坐在自己面前了，才能感觉到，她经历的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绝望，才能够将人摧残成现在这个枯槁灰败的样子。 左婵的目光依旧没有失焦，就这么将延伸挪到了温言初的脸上，事实上，她现在这样，目光中会有焦点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让绍华感到惊讶感到震惊感到狂喜了。 她好长的时间，都是那样空洞着一双眼睛，像是无论是什么画面什么声音，都没办法让她回神过来一点点，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自我封闭，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之后，就开始自我封闭，其实就是从心底里拒绝接受自己不想接受的现实。 左婵静静地看着温言初，其实，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她是会流泪的，她其实是比温言初比端凝泪点都低的人，从以前大学的时候开始，就她最爱哭了，看电影看到感人的会哭，看书看到感人的会哭，听歌听到动人时也哭。 但是，此刻却是眼眶干涸，一滴液体都流不出来。 似乎，女儿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一辈子所有的眼泪，全部都流完了……于是就再也没有眼泪了。 温言初的声音，每一个音节就像是被拉得冗长缓慢，像是慢放的磁带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撞进左婵耳朵里，虽然是这样被拖慢了的音节，听上去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但比起以前，完全封闭，甚至听不到也看不进任何东西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所以左婵静静坐在那里，静静地坐着，目光依旧落在温言初的脸上。 终于，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发出什么音节来，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小婵，你是说了什么吗？你大声一点好吗？”温言初将耳朵凑近了几分。 终于是听到了左婵那沙哑得不能再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宣泄 第三百七十七章宣泄 “你……终于回来了……” 左婵艰难地吐出了这一句，然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这一句足矣。温言初双目讷讷地圆睁一下，然后就紧紧抿了嘴唇，伸手就拥了她的肩膀，“是啊，是啊，是我回来了……我早就应该来看你的，小婵，对不起啊，对不起。你别不说话好吗……” 左婵没再多说一句话，端凝也站在旁边，伸手紧紧地抓着左婵的另一只手，“你再说句话好不好？小婵？” 端凝情绪也有些激动，但是左婵不再说话了，只是似乎又空洞了眼神，端凝的声音，温言初的声音，都太急了，交叠在一起，拖长了之后，就变得模糊，一团模糊的音节撞进耳朵里。 左婵的目光又飘远了，空空洞洞的。 端凝终于有些生气了，也有些急了，人就是这样的，这么长时间都这么下来了，从她口中听不到一个音节的，也就习惯了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听到了，就忍不住想要听到她多一些的话，她多说一些话就好了。 端凝也是双眼通红，就这么看着左婵，紧紧地抓着她，“你说啊！你说话啊！你到底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言初也回来了！大家都在了！你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左婵依旧一语不发，但是目光已经定定地落在端凝歇斯底里的脸上。 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就这么在整个病房里头回响。 呈呈怕得不行了，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凶……他紧紧搂着程柯的脖子，小身子缩成一团，声音细细的像是蚊子一样，在程柯耳边说道，“爸爸，我们走了好不好？你带妈妈和我离开好不好？这里好难受，那个阿姨好凶……” 他叽叽咕咕一串小声的英文就这么窜进了程柯的耳朵里，程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看了温言初的背影一眼，没有做声，只是抱着儿子朝着门外走去。 他知道，温言初走不了，这样的时候，她的善良，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走出病房门之后，呈呈才松了一口气，程柯垂头只看到儿子的小脸都白了，“宝宝你没事吧？” 他沉声这么问了一句，声音温柔宠溺。 “妈咪怎么办？”呈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程柯。 程柯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担心，那些都是妈咪的老朋友，不会伤害她的。” “妈咪的朋友怎么这么可怕……比起来，爸爸你的朋友，那个黄毛猴子反而好多了。”呈呈心有余悸，目光又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还是有些担忧。 程柯微微笑了笑，“不怕，乖。爸爸带你去买花篮和水果，刚才里面那个叔叔也是爸爸的朋友，他生病了，我们去买花篮和水果来给他。” 呈呈这才乖乖地点了点头，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程柯了，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朝着医院外头礼品店走去。 而病房里头，气氛依旧不好。 端凝声嘶力竭地吼出先前的那一句之后，就直接蹲在左婵的面前，将脸伏在了她的膝盖上。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三十岁了，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好起来？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说话？绍华心理压力这么大，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你，他身体这么不好，难道要等到有一天，连他都不在了，你才会醒么？言初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婵！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啊！大家都在了！” 端凝说着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嗓子因为先前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唤，撕裂般的疼痛难忍。 绍华不做声，坐在病床上，消瘦的身形说不出的苍凉，听了端凝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一锤一锤地撞在他的心上。 是啊。连言初都回来了，她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她为什么不在呢？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去，只有端凝轻轻抽泣的声音。 温言初想要安慰端凝一下，想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急，慢慢来，左婵今天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只是温言初还来不及出声劝慰这些。 左婵那沙哑得如同拉锯一般的声音，又缓慢地响起，“大家都在了，我的芊芊去了哪里呢……我的芊芊为什么不在，我的芊芊为什么就回不来了……我的女儿啊，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心尖肉，我的命根子……她为什么，就不在了呢……” 伴随着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原本干涸的眼眶，终于有了液体充盈，像是所有被封闭起来的情绪，被封闭起来的感官，就那么一瞬间涌然而至，左婵心里头顿时痛如刀绞。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眼泪，就那么从她眼中滴落，砸到手背上。 沙哑的嗓音先是发出了小声的哭声，再然后，就是再也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 像是要将这么长时间来积压封闭起来了的情绪，一起倾泻而出一样，再也无法克制。 这样杜鹃啼血一般的悲泣，让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紧，就连站在门外的邵翎溪，此刻都是眉头紧皱，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用力咬着，但是眼眶里还是积满了液体慢慢滑落出来。 绍华坐在病床上，连心尖都在颤抖着，是心疼，是庆幸，是难过，是悲怆。 心疼的是她此刻这样的悲泣，庆幸的是她终于是尽情宣泄心中情绪了，心理医生说，哪怕能哭出来，喊出来，哪怕是去摔东西砸东西，起码是宣泄了心中的情绪，这就是好事，能不继续封闭就是好事。 但难过的是，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心中的那道伤疤，也一丝一毫都没有痊愈过，依旧是会让她痛得眼中流着泪心中滴着血。 温言初一直默默地流着泪，她看向病床上的绍华，就看到了他眼中深沉深刻的疼痛，他的眼中还布满着充血发红的血丝，虽然容颜依旧英俊，但是比起程柯，绍华憔悴得更多。 左婵哭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抬起一只手，无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是转眸看向了绍华，看着这个已经憔悴虚弱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她轻轻抿了抿唇，终是哑声说道，“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去死的，我也就不会……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矛盾 第三百七十八章矛盾 “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去死的，我也就不会……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么长时间了，三年一个月零二十五天了。 这是绍华第二次听到左婵说话，第一次，是在女儿死的那天，他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那时候芊芊已经被宣布死亡了，她才八个多月大而已，被包在小小的襁褓里头，已经没有了体温，左婵就那么搂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坐在病床上。 那时候，左婵只说了一句话，她说，“绍华，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如果我早知道，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宁愿自己死。” 之后整个人如同土崩瓦解一般地垮下去，几乎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很多，现在头上的黑发，都是他买了最好的染膏，亲手给她染好，给她洗头给她吹干的，否则，她本来的发色，像是五六十岁的女人一样，斑白斑白的。 那是从芊芊死了开始，这么长时间以来，绍华第一次听到的她对他的说话。 而今天，是第二次。 她说，你就应该让我去死，我也就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苦等着，苦苦支撑着，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瞬间，绍华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朵都开始响起轰隆隆的耳鸣来，像是一瞬间，就有些扛不住了，他苦苦支撑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所受到的心理煎熬和折磨，这些折磨所带来的伤害和疼痛，还抵不上她一句话的效果来得强烈。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喉头已是一阵腥甜，眼前的景物仿佛都在旋转，耳鸣得更加大声，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喉头的腥甜一股股涌到口中，绍华的呼吸急促几分。 “咳……”一声咳嗽，他无力地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只是口中的腥甜已经喷涌而出，下一瞬间，在掌心，在白色的医院被单上，绽开大多大多猩红狰狞怒放的血色花朵…… 如若不是这样的场景出在自己身上，绍华真的会以为，吐血这种事情，只是电视里头虚构的情节罢了，可是就这么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他才感觉到，原来这么真实。 眼前的黑暗沉沉袭来，他的目光朝着左婵转过去，在黑暗完全袭来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脸，就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紧张。 下一瞬间，已是一片漆黑，就连意识都没有了。 左婵搭在膝盖上，原本微微蜷曲着的手指，已经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已经闭了双目失去意识躺在病床上，脸色如同白纸一样的男人。 还有那被单上大朵大朵盛开的血色的花，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温言初也愣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后不过两分钟的事情，她本来就迟钝！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端凝眼睛圆睁着，她已经被这一切残酷的现实磨得太悲观了。 停顿了片刻，才讷讷的说了一句，“医生……医生呢……叫医生……” “绍华，你怎么了？”温言初也反应了过来，“医生！医生！快来啊！” 她赶紧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喊着，邵翎溪原本还在捂着嘴默默流着眼泪，听到这一声，马上就转身，直接推开了病房门，就看到了那样惨烈可怕的一幕，床上被单上都是血，而绍华已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而他脸边唇角边，还有着深红的血渍，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是被染成血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邵翎溪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动作，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浑身像被关了开关一样，回不过劲来。 “他……他怎么了？他……他死了吗？”邵翎溪原本已经有着很好的工作态度和专业素养了，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可是现在，就那么已经没办法处变不惊，而是方寸大乱起来。 温言初看向邵翎溪，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客气，满是急切，“去叫医生啊！还不快去！” 邵翎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匆匆就朝着护士站跑过去了。 比起左婵的失神，端凝的无措，温言初算是最理智冷静的了。 她看了一眼绍华的心电监护仪，因为呈呈生病的缘故，言初作为陪护家长，对于这些仪器的指数，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面算不上理想的指数，她紧紧咬着嘴唇，赶紧用开关将他的病床调平了下去，拿了床头的氧气罩给他戴上了。 程柯回来的时候，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提着花篮和果篮，而呈呈，抱着一桶铁罐装的进口曲奇饼，另一只手抓着几只氢气球，都是他喜欢的。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程柯眼睛一下子就蓦地睁大，“怎么回事？阿绍怎么了？” 程柯张口就这么问了一句，温言初这才感觉终于看到了依靠一样，其实她也怕得不行，生怕绍华会不会就这样有什么大事…… 而呈呈虽然是在医院里住了不少时间，但是因为一直是单独病房，所以也没见过多少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就想到了小约翰抢救时候的样子…… 他手指一松，氢气球的绳子从他手中滑出，飘向天花板顶，而手中曲奇饼干的铁罐，也就这么哐一声摔落在地上，变了形。 走廊外头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手推车滚轮的声音。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医生护士们急匆匆的过来，程柯抱着儿子朝着房间里头墙边走了几步，让开了门。 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入，自然马上就开始抢救。 “家属们请先到外面等待！”医生这么吩咐了一句，已经戴上听诊器开始听诊。 几个护士走过来，请他们出去。也有护士推了左婵的轮椅朝着外头走去。 只是左婵却是伸手，抓住了医生白大褂的衣角。 医生眉头一皱，“家属请先出去等待！不要耽误抢救！” 事实上也知道，这女人虽然这个样子，但也是绝对怠慢不得的，这是绍和集团老板最重视的人。 可是此刻医生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躺在病床上这男人更加不能怠慢！病床上这个就是绍和集团的老板！他要是死在这里了，那才是真的玩大了！ 护士说道，“小姐，请到外面等待吧，不要耽误医生工作。” 左婵只是抓着医生衣角，手指松开之前，说了一句，“不……不要让他死了，拜托你……” 第三百七十九章 乐观 第三百七十九章乐观 “不……不要让他死了，拜托你……” 她干哑的声音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有着诚恳的请求。 医生点了点头，“请先出去等待。” 左婵的轮椅被护士推了出去，温言初扶着端凝肩膀也走了出去，程柯也只是将一手鲜花水果的提篮放下，就抱着儿子走了出去。 呈呈伸手要妈咪抱，温言初接过儿子在他小脸上亲亲，“不怕，那个叔叔没事的，你乖乖的，好不好？” 她声音绵软，轻声哄着儿子，呈呈很听话，乖巧地点了点头，“爸爸还买了花篮和果篮说要送给那个叔叔，还要介绍我给那叔叔认识，爸爸说那个叔叔是他最好的朋友。” 温言初点了点头，朝着左婵和端凝看了一眼，“这两个阿姨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等会儿你也好好和她们认识认识好吗？” 呈呈眼神里有了犹豫，小眉头攒成一把，很显然不是很乐意。端凝先前声嘶力竭大吼大叫，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呈呈似乎是有了阴影。 但他看着温言初，又有些没法拒绝了，只能乖乖点头，“那好吧。” 说得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答应了。 左婵坐在轮椅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脑中回忆肆掠，一下子就记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这样请求过医生，拜托过医生的。 不要让我女儿死了，拜托你了，求求你了。 一定要治好她，求你了，她是我的心头肉，我没了她活不下去的。 而刚刚，那一幕似乎又重演了。 左婵有些回不过神来，端凝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走神的模样，端凝轻声问道，“你满意了？看到他这样，你心里痛快了？你想要报复他想要折磨他，你觉得这几年还不算报复不算是对他的折磨？” 端凝这话没有任何激愤的语气，甚至听上去，声音就那么轻飘飘的，还带着一些沙哑，因为先前太过声嘶力竭吼叫的缘故。 左婵侧目抬眼看了端凝一眼，没有说话，很快垂下头去，睫毛微微颤抖着，气息都有些不稳。 但是看得出来，她已经恢复了神智，不再是以前那样，像个没灵魂的人偶了。 温言初抱着呈呈走上前去，她素来心地柔软善良，看着左婵这样就已经够让她心疼难受，哪里又说得出什么重话，轻言道，“小婵，你别担心，绍华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左婵抬眸看向她，“这话你光用来安慰我，你要……真觉得这话能行，当初那么一走了之，一走这么好几年，当时怎么没用这话安慰你自己呢，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这一句话就把温言初堵得死死的，安慰的话本来就是在自己身上就不奏效的。 温言初语滞片刻，端凝心中对左婵有那么多想要埋怨的埋怨，虽然对温言初，她也有好多想要埋怨的，但是此刻看着言初一片好意，左婵又这态度，端凝眉头皱了皱。 程柯见不得温言初受一点委屈，更何况左婵又提当年，他原本看到绍华一路来那样备受煎熬的样子就于心不忍，就算他是在赎罪，为了左婵熬成这个样子，现在那样一口口血吐着晕厥过去，而现在左婵还对温言初说这话。 以前左婵不是这么说话夹针带刺的极端样子，也不知道是被磨成了这样，还是先前绍华吐血那一幕太过冲击。 程柯眉头一皱抬步走到温言初身边，伸手揽了她，然后就淡淡开口，“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别说话，一语不发的样子反而不招人厌。” 温言初轻轻咬了咬嘴唇，望了程柯一眼，眼神中有了制止，然后才对左婵道，“所以我还是回来了啊，我和程柯复了婚，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你也可以好起来的。” 左婵情绪有些平复下来了，语气中的那些锋刺也消失了，只是静静看着温言初怀里的呈呈。 看着呈呈身上的病号服，左婵眉头皱了皱，目中有了担忧，终于轻轻问了一句，“他怎么了？为什么穿着病号服，生病了吗？” “嗯。”温言初点点头，“他身体不好，需要住院。” 温言初其实不太喜欢提到儿子的病，如果可以，她希望儿子在其他人眼里和正常小孩没什么不一样，健健康康的，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白血病患者就用异样的目光看他，那种同情怜悯好像他活不过几岁就会早早夭折一样。 所以她没有细说，只微微笑了笑就乐观道，“不过会好起来的。” 左婵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看着呈呈，终于，她微微笑了，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长得真好。”她伸手想轻轻碰一下呈呈的脸，手指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轻轻伸手摸了上去，“长得真好，大眼睛皮肤白，没一样捡着爹妈的短处，全挑着好看的长了，就是太瘦了……太瘦可不好，要多吃饭……” 呈呈虽然心里头还是有些怕左婵，只觉得她枯瘦的样子不及妈咪漂亮，声音也木有妈咪说话时那种绵绵软软的温柔，但是小孩子喜欢听好听话，左婵说他长得好看，他就高兴了，先前的那些害怕渐渐散去。 小嘴一咧就笑了，说道，“那是，人人都说我长得比小西好看，所以小西才老唬我说我是火车站捡来的大水冲来一个脚盆里装着的。我吃得很多的，不长肉是因为化疗，阿姨你也很瘦，比我家小西还瘦，我家小西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太辛苦把身体搞坏啦，你呢？你是没好好吃饭吗？还是也生病了？” 小孩子不说谎，说话也没个顾忌，所以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一段话信息量还是挺大的，左婵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化疗？” 她反问一句，呈呈就已经点了点头，“嗯，对啊，我有白血病。所以要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 呈呈说着，笑了起来，“你要摸摸我的光头吗？” 左婵没答他，只是怔怔看向温言初，就看到言初点了点头，“嗯，小婵，你就摸摸他的光头吧，在这事儿上，他可比我乐观多了。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三百八十章 出丑 第三百八十章出丑 左婵自然是没有让呈呈把帽子摘下来摸摸他的小光头的，医生也已经从病房里头走出来了，病房门被打开，里头护士忙忙碌碌的，将病床脚轮的刹片抬起，然后推着病床还有仪器出来。 病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没有醒，脸色也依旧苍白，只是唇角脸边的血渍都擦了干净。 “怎么样了？”程柯问了医生一句，这医生抬眼看了程柯一眼，似乎并不认识他，“你是？” “嘉禾，程柯。”程柯淡声自报家门，目光朝着护士们推着的病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你们要把他推到哪里去？” 医生这才忽然想起来，这两天血液科那边沸沸扬扬的说是超vip要来了，嘉禾程氏的小少爷，嘉禾老板的儿子要入院，光要前来会诊的专家都提前开过两次会了，过阵子还会有个美利坚的儿科血液病专家过来接洽。 医生表情马上恭谨了几分，“目前已经稳住出血，初步诊断是胃出血，绍总因为作息时间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又长期饮用咖啡的缘故，一直胃就特别不好，隔一段时间他的秘书就会来我这里开药的，所以先送去做胃镜，确定出血位置，不严重的话，就采用药物治疗止血，近期之内需要绝对静养，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作息生活了，绍总还这么年轻，身体搞成这样子，真是……” 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一直帮绍华治疗的，所以很清楚，他几乎是看着绍华慢慢的把自己的胃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程柯只点了点头，“好。”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医生自然也不便再多言，就直接跟着病床一起朝着胃镜检查室去了。 先前医生的话，大家也都听了个清楚，温言初稍稍放心下来，看着左婵，左婵的表情似乎终于松了一些，邵翎溪也已经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左婵，就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后推了她的轮椅，转头对程柯说道，“程总，我先送她回去。” 程柯点了点头，反正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她忙的。 温言初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好，毕竟绍华还在这里，她还没说话，左婵就已经说道，“我等会再走吧。” 邵翎溪脸上表情，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的冷淡，没有做声，只是手紧紧地握着轮椅推把，没有丝毫打算松开的意思。 端凝看了温言初一眼，就说道，“言初，我陪她一起回去，这边你多照看着些，我号码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给我。” 温言初点了点头，“那好。改天我们找个时间出来坐坐吧。” 端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平静。 然后就转头看向了邵翎溪，“邵小姐，走吧。” 邵翎溪推了左婵的轮椅就朝着外头走去，程柯只朝他们看了一眼，就一手抱了儿子，一手揽了老婆，“走吧，我们先回儿子病房，我等会交待一下，有消息了就会直接到呈呈病房来汇报的。” 程柯说的话，温言初还是放心的，点了点头就和他朝着儿子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温言初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小婵心里也还是担心绍华的，这么把她送回去，又是何必？” 像是有些能够设身处地地感觉到左婵的感觉，再怎么，毕竟曾经那样爱过，愿意无名无分地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安危呢？ 程柯侧头垂眸看她，“你不懂，她如果没人好好照料着，绍华是不可能会安心养病的，这么长时间下来，绍华早就已经被磨得没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左婵的命就是他的命，左婵的安危比他自己的安危还要重要。” 温言初听了这话明白了，没再做声，走到儿子病房就让他躺上床去乖乖休息，明后天他还有的是检查要做呢。 呈呈也累了，刚才这么一趟，一惊一乍的，他一个小孩子家，又身体不好，本来精力就不多，所以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言初坐在床边，原本在轻轻拍拍，儿子有了睡意只要她这么轻轻拍拍，他一下就睡着了。 儿子睡着了，言初也就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沙发去坐下，坐在程柯旁边，刚准备说什么，他的手就直接伸过来，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肩上，手也环了她的肩膀将她揽紧一些，“你眯一会儿吧。” 温言初也就没做声，慢慢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先前靠着睡还有些不舒服，后来越睡越舒服了。 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眼皮子沉沉的，不想醒来索性就一直睡了。 是一双小手，摸摸她的脸，把她弄醒的，伴随着的还有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懒西！你是卡比兽吗那么能睡……快醒啦，懒西……” 奶声奶气拖长了声音，听上去特别软糯，萌萌的。 温言初没睁开眼睛，但已经醒过来了，唇角微勾就笑道，“小王子不亲我一个我睁不开眼啊。” 话音刚落，吧唧一声，柔柔软软的触感印在脸颊上。 温言初这才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瞬间糗大…… 眼睛睁得圆圆的，几乎恨不得鸵鸟一般当即挖个坑把头埋进去。 病房里都是人！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穿着护士装的护士，还有里头穿着西装外头披着白大褂的，大抵是院长或者主任之类的当官的…… 不仅如此，程嘉泱和陆曼也在！两人脸上都有着微微笑容，看着言初。 而程柯，就站在他们旁边。 陆曼和程嘉泱倒是刚到不久，但这些医生啊护士，还有院长和血液科主任什么的，其实已经过来一会儿了，还来不及和程柯客套一下热乎一下，口都还来不及张就被下令不要说话先。 理由是，我老婆还在睡觉。你们等一会儿。 就这么等，等到陆曼和程嘉泱都过来了，程柯见着她也睡的是时候了，只能让儿子去叫醒她，这是最温柔的手段……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其实三十岁的女人对五岁的儿子撒娇不可耻，只是如果是在这么一屋子人注目礼的情况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本来脸皮子就薄，一下子脸像充血一样的红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会诊 第三百八十一章会诊 温言初此刻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不难看出来，这些医生应该都是过来会诊的，而且呈呈今天入院，程柯的身份摆在这里，呈呈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谁也不敢怠慢。 这医院受了嘉禾不少赞助的，不仅每年都有款项拨下来赞助，就连好几台价格不菲的机器都是嘉禾拨款赞助的。所以院长啊主任啊，自然都要来多多关照关照的，要是呈呈在这里住院了病情好转了，嘉禾手笔是不会小的。 程柯看着温言初头垂着，脸都涨得通红的窘迫模样，忍俊不禁，却又不忍她这么赧然，于是就淡淡看了院长一眼，“你们先出去。” 院长马上就微笑点头同意了，对医生护士们吩咐，“我们先出去吧。” 直到医护人员们纷纷退出去之后，程柯才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儿子叫醒你你不高兴？”他温柔微笑着，问了一句。 温言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是你的主意吧？” 就看到了他满脸温柔的让人不忍埋怨的笑容，“肯定就是你的主意，这么多人看着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三十岁的人了，出这个丑。” 程柯依旧温柔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脸，“也没人敢笑话你。” “心里头都在偷着乐呢。” 程柯听了这话乐了，“这个我就真没办法了，我也不是什么邪教主之类的，人心控制不了……” 陆曼和程嘉泱站在门口位置，程嘉泱侧目看了陆曼，也是满眼温柔宠溺，低声说了句，“这别扭模样感觉上像有时候的你啊。” 陆曼转头就看了程嘉泱，也是低声道，“说错了吧？你儿子现在这无限迁就的温柔样子，才是像极了你。” 程嘉泱点点头，“妻奴的确是遗传病，这个我承认。” 呈呈在那边一句话说得直白，“我亲我自己妈咪，有什么不行？小西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没住医院的时候我还每天和你睡呢。” 童言无忌。 程柯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想到……小子你以后就没这待遇了。 他程柯的老婆，陪这小家伙睡了四年多，也是够了。 人的一辈子，本来就只有这么长，不是人人都能遇到那个会让自己想要用尽所有力气，去深爱去铭心去愿意余生共度的那个人。 于是一旦遇到，不是深入骨髓，就是万劫不复，是糖还是毒，那都是命，甘之如饴一口吞了。若是爱了，那么哪怕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也要为她开出花儿来。 他和她错过五年，削肉刮骨般疼痛的每一天，彼时被蒙蔽了双目，于是每忆起往昔的美好，心里就挨一刀。此时终于找回她，那就是再也不放开，每一天都要当做末日一样来过，能有多爱，便有多爱。 能分给儿子的，也就那五年而已。 以后夜夜拥她入眠的，只能是他。 程柯的想法很简单，爱她，宠她，让她过更好的生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这一世，他都嫌短。 温言初不知道程柯心中的想法，听了儿子这话，倒是觉得的确是有些可以理直气壮的，又不是偷汉子……自己儿子亲了自己一口，有什么好丢人的。 于是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这才反应过来嘉泱和陆曼还在门口站着，赶紧叫了一声，“爸妈，你们也过来了。” 陆曼笑笑，“是啊，程柯想让你久睡一会儿，也就不想吵醒你。你怀孕了是要多睡，以后医院，别那么常来，这里病菌多，风险总是大的。” 温言初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只是呈呈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的。他要老见不着我，他也难过。” “怕什么。一个礼拜把孩子接回家一趟，找个家庭医生跟着就行了。呈呈现在病情稳定，不会有事儿。”陆曼向来直率，而且年纪大了，想得自然也周全，本就是做母亲的，哪里会不懂得言初牵挂孩子的心。 陆曼和程嘉泱都到了沙发上坐下，医生们这才走了进来。 又是一大堆的医疗术语，事实上温言初听过很多遍了，以前是英文的，现在是中文的，当时她英文水平虽不错，医学的专业词条还是不甚理解，查了不少词典和资料。 现在听着这些字正腔圆的中文，自然也是明白，只听到关键字，病情稳定。 她就能够暂时放心。 血液科的医生出去了之后，几个女医生就进来了，一个年长的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样子了，稍年轻的一个也都四十多的模样了，还有几个年轻的，跟在她们俩后头。 “这是妇产科刘主任和黄副主任，因为程太太之前难产过，病历也已经让两位看过了，所以针对程太太的安胎计划，这两位也是能够做得出来的，并且黄副主任在中药配合食疗调理体质方面颇有研究和心得，想必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院长在一旁主动介绍着，妇产科的两位正高和副高职称的医生也就温和地朝着温言初和程柯笑了笑，微微点头。 “只是这两天，程太太还是需要来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好针对你现在的情况做出计划和准备。” 听了院长这话，程柯点了点头，“有劳了。” 比起呈呈，他更担心的是言初，她身体不好，在美国的时候，他听了米勒医生说她当时生产情况凶险的那些话。 当时听了就只觉震撼，现在知道她再次怀孕，那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一天天的长着，再每每回想起米勒所说的当时凶险，就忍不住一阵惶恐，只想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她如果有了什么事……这个可能，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温言初倒觉得还好，没什么问题，她其实有点乐天派，生了呈呈之后，这小家伙和她的乐天派互相激励着，生活态度倒是很积极向上的。 所以言初觉得，头胎都能生了，二胎还能有事儿？人老一辈的生五个六个都不在话下。 她也不想多，这辈子有两个孩子就足够了。 院长自然也没再多说什么，也就准备告辞，现在老程家一家团聚的，没必要打扰他们天伦之乐。 只是院长刚准备告辞，就听到程柯声音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三百八十二章 性别歧视 第三百八十二章性别歧视 “什么时候能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柯就这么声音淡淡地问了一句。 院长愣了一下，虽然是知道这些豪门大户，多半都是想要儿子的，但是程柯已经有个儿子了，问这问题未免就有些引人思索了。 院长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妇产科那个五十多岁的刘主任慈和地笑了笑，然后开了口，“怎么？程总都是新一代年轻人了，还有着重男轻女思想的？” 刘主任笑得慈祥，眉目又温和，这话听上去倒是没什么恶意。 程柯看向这个中年女医生，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我不是重男轻女。” “嗯，他是重女轻男。”陆曼在一旁肯定了程柯的说法，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我们一家人都是重女轻男，就连呈呈都是想要个妹妹……” 众医生笑了起来，刘主任也就点头说道，“五个月就能够从b超看出宝宝性别，如果急着知道的话，其实怀孕50天就可以抽羊水检验dna了，但我个人非常不建议这样做。”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刘主任有些严肃。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皱，“抽羊水？” 温言初在一旁点点头，就轻道一句，“嗯，就是用一根大针，从肚皮上扎进去，然后……” “不准。”温言初话还没说完呢，程柯眉头紧皱，就已经马上否决了这个方法，光听到那个大针，和要从肚皮上扎进去…… 还不如等着做b超呢，反正是男是女都是他程柯的种。要真的再是个儿子，了不起叫程二就行了。 温言初听出他的顾虑，就微微笑了起来，“其实也没多可怕的，怀呈呈的时候我就做过，因为要做唐氏综合症筛查，这次怀孕我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风险更大，到了合适时候还是要做这检查的。” 程柯知道唐氏综合症，就是先天性痴呆。 他很自信，就自己的智商，自己的基因，不大可能生出傻子来，这个傻女人笨手笨脚迟迟钝钝的基因倒还值得担忧一点…… 只是程柯依旧是否决的，“傻子就傻子，又不是养不起，你生一窝傻子，只要是你生的我也认了。” “臭小子，说话没个轻重。”陆曼年长，自然是觉得这话不吉利的。 而温言初愣了一下，她其实也知道这话有多不吉利，但是听在耳里听在心里却是觉得很甜蜜，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又不是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还有这么些人都在呢，于是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唇瓣，“生不了一窝了，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所以你程柯这辈子就只两个孩子了，要嫌不够，你再另想办法吧？” 陆曼在一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医生们也都是善意的微笑。 程柯微微勾了唇角，就揽紧了她的肩膀，“要不是呈呈身体不好，生了这个病，我程柯这辈子，一个儿子也就足够了。” 医生们和温言初约了一下做检查的时间，然后院长又再次和程柯一家子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病房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陆曼呼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眉目之间难掩疲惫。 “累了？”程嘉泱看到她这动作，也就低声问了一句。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照应着就行了。”程柯心知母亲疲惫，毕竟这几天陆家亲戚们都过来了，陆曼虽然不显老，但毕竟也不年轻了，这么几天玩耍下来，还是觉得有些疲惫的，今天把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们一送走，人一松下来，这就有些扛不住了。 程嘉泱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的，只是陆曼哪里放得下心，人一到了年纪，就什么事情都想操心，这似乎是一种规律。 “唉，不好啊，呈呈这才刚入院，言初身体又不好，小华现在又病成那样，你也知道，因为那个姑娘的事儿，还有家产的事，他和绍家的关系完全僵成那样了，也怪让人心疼的。”陆曼心地善良，所以刚才也去绍华那里看了一趟了，那里能放心下来。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我都三十多岁了，你当我三岁多么？这些事情要是还用你操心我也白长这么大了，只要别让我再操心你我就很高兴了。” 这种问题，程嘉泱和程柯那都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所以儿子都这么说了，老子自然头点得如同鸡啄米，“程柯说得对，咱们就别添乱了，和我回家。” 陆曼不好拒绝，也就站起身来，又嘱咐了温言初几句，然后在呈呈小脸上脑门上亲了又亲，这才舍得跟程嘉泱回家休息去。 “绍华怎么样了？”因为先前陆曼提到了的缘故，温言初也就反应过来了，两个长辈离开之后，她马上这么问了程柯一句。 “你刚睡着了，我就过去看了看他，胃镜做完了，虽然还没严重到需要手术，但还是要完全静养。”程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语气凝重了一些，目光中难掩担忧。 “没事就好，能养好就好。”温言初只觉得这算是好消息了，毕竟先前亲眼目睹直接口吐鲜血的惨烈，再听到这样的话，已经算是风淡云轻了。 “他要再这样下去，不可能没事的，英年早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程柯眉头依旧皱着，“我之后可能会很忙，我如果不帮阿绍顾着他公司，他闲不下来的。我就担心会没法好好照顾你。” 温言初点头表示理解，“没事你忙你的，我又不是顾不好自己。” “唉。”程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就是担心你顾不好自己，呈呈都比你懂得照顾自己些。” 这是什么话？难道当年那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奶娃是吸天地灵气长这么大的么……温言初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但呈呈表示了赞同，几乎是马上就倒戈向了程柯那边，“没关系的，爸爸，小西照顾不好自己，我会照顾她的，反正我以前也都经常照顾她的，她上班忙起来，便当都是我做好了装好了，她只管带去上班。” 温言初只能无语，而且孩子说得都是事实，她也没法反驳，只能默认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探班 第三百八十三章探班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程柯就的确忙起来了。 温言初其实之前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忙，工作起来会忙成这样。 两个集团的事务，不是开玩笑的，他帮绍华扛下来了，于是现在他基本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报告，签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喝不完的黑咖啡。 几乎在饭桌上，程柯都是在看文件的。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会每天来医院，陪儿子吃一顿饭，然后晚上回家，陪老婆吃一顿饭，守着老婆睡了，再挑灯奋战。 这样下去……他会垮。 温言初有时候看着程柯喝水一样地喝咖啡，还有眼眶下那浅浅的阴影，忍不住心疼，想劝他休息休息，却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一旦坐到了某种位置上，很多事情，是没得选择的。 她劝过的，程柯就是这么回答的，“这些事情我要是不管，嘉泱就会像我现在这样操劳，他都这个岁数了，为了公司也已经操劳一辈子了，我不可能把这些丢给他。但我若是不管，两个集团，那么多事务一堆积，下面那么多员工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等着养家糊口，我能不管么？”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他没得选。 所以言初也只能够心疼，每天嘱咐保姆做多一点滋补的汤水菜色，让他吃得好一点。 并且为了不让陆曼心疼他工作的辛苦，程柯也已经和言初从程宅搬了出来。陆曼特意从程宅分了一个佣人一个保姆过来，都是在程家干了很长时间的了，手脚干净做事情利索，还很有眼力见儿。 家里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温言初操心，她只是最多隔个一天，就得去医院探望儿子一次，也会去看看绍华，带些清补的汤，询问询问医生，绍华的情况。 每天就祈祷着儿子病情稳定，绍华快点好起来，这样程柯就不用这么拼了。 …… “太太，又去医院？不是昨儿才去过么？夫人交待了，您要少去医院，那儿病菌多，怕对你身体不好。” 保姆林妈特别客气，说话温和对人关切，还做得一手好菜，所以陆曼也特别放心她来照顾温言初。 看到温言初手中拿着两个保温桶，就这么问了一句。 温言初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去一趟嘉禾。今天的海带绿豆汤很好喝，挺清润的，程柯这阵子老是熬夜我担心他内火重，送过去给他试试。” 林妈其实想说这事儿司机做就行了，但是人夫妻俩，这甜甜蜜蜜的，自然也是好事儿。 而且程柯和温言初之间那些分分合合的，林妈也是程家的老保姆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少爷五年身边没有过一个女人，不就是为了她么。 所以如若是温言初送过去，想必比司机比任何人送过去，更能解少爷的火吧？ 于是林妈就温和笑了，这才点了点头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打电话叫司机了没？没车子过来接，我可不放心你就这么自己出去。” “叫了。应该快到了。”温言初说着，已经在玄关换了鞋，提了保温桶和林妈道别一声，走了出去。 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院子门口等着了，看到她出来，也就赶紧给她拉开了车门。 车子朝着嘉禾开了过去。 温言初坐在车上漫不经心地抠手指，时不时抬眼看一眼窗外的景物，远远就能看到城中那片区，三座最显眼的高楼耸立。 这就是这城市里人人都知道的‘三足鼎立’。 嘉禾，绍和，欧盛。 三个集团的总部大楼，风格各不相同，只是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各自大楼的楼顶上都是自家公司的巨大logo，远远就可以看得见每幢楼上，顶着几个字母…… 抵达嘉禾的时候，没等司机给她拉开车门，温言初就自己拉开门钻了出去，手中提着两个保温桶。 朝着嘉禾一楼大厅的那个华丽的旋转门看了一眼，上头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的，正好可以映出她的影子。 温言初看着玻璃里头那个人，忍不住皱了眉头……打扮得也太接地气了。 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走进去才好。 一头头发随意地在脑袋后头扎了，上身一件没有丝毫修身效果的短袖上衣，宽大的下摆都能遮到臀，下身一件细腿的打底裤，配一双平底的豆豆鞋。 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额角上还有一粒因为孕期导致荷尔蒙紊乱而冒出来的痘痘…… 更不用说她还一手一个保温桶，何止是接地气，接地气都算说得好听了，她这个样子，就是名符其实的家庭妇女，而且还是最不修边幅的那一种，起码现在大部分家庭妇女，出门买菜都还会换个衣服，起码好好弄下头发…… 她事先也没知会过程柯，这走进去了，别人该不会以为是送外卖的吧？ 温言初抿了抿嘴唇，脸上表情有些纠结起来，但还是迈着步子，提着两桶，走进了旋转门里头。 大厅里头就有接待台，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坐在里头，梳着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制服，别着一样的胸针，脸上带着一样的亲切微笑。 温言初刚走上去，准备问一句的，其中一个年轻姑娘就微笑着没等她开口先给了她回答，手朝着左边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快递外卖左边电梯走。” “我……”温言初轻轻舔了舔嘴唇，终于是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一旁，就拿了手机拨了程柯电话。 响了两声那头就已经接起来了，不是程柯的声音。 “有什么事？”邵翎溪那样没有温度的淡漠声音出现在那头，“程总在开会。” “我……给他送了些甜汤过来，就在楼下。”温言初平静说出这一句，然后问道，“我能先上……”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邵翎溪的声音已经在那头再次漠然说道，“程总在开会，你先等一下吧。” 温言初没来得及再说句什么，那头就已经挂断了。 她轻轻抿着嘴唇，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也懒得再打电话过去多说了，程柯在开会，程柯有多忙她也是知道的。 反正她闲，就干脆走到一楼大厅的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等他 第三百八十四章等他 温言初其实倒无所谓等一会儿的，程柯工作忙，她现在又是富贵闲人一个，被下了命令不许老往医院跑，再怎么也只能隔天去一次。 昨天去过医院了，今儿是真的闲，一不去医院，又不用工作，天天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好。 等一会儿也就等一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程柯早就已经说过了，如果温言初来了，不管他是在开会也好，是在干什么也好。 都直接带她上去，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在意会打断任何重要的事情。 这事儿，秘书室知道，邵翎溪自然也知道。 只是温言初形象太过让人无法联想到老板娘这个身份，前台接待其实是热心的，热心的主动判断了她的身份，就主动做出了指引…… 所以她没来得及问，这消息也就连传都还没来得及传到秘书室去。 而邵翎溪，是故意的。 她看到程柯这些时间忙成这样，她其实自己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程柯要帮着处理绍和那边的事务，她又何尝不是工作量一下子变大起来了。 看着程柯忙成那样子，邵翎溪自然是于心不忍的，今天一个下午，这都是第三个会议了。 而温言初还在这个时候过来没事儿找事儿的。 邵翎溪算了一下会议的时间，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中断会议，毕竟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要是现在打断了，等会再接，又得重新在前面这要点的时候，再说一遍。 浪费那么多无用时间，做那么多无用功。还不如，先把她来的事情搁置。 邵翎溪没说，只是默默将程柯的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朝着主座上程柯看了一眼，程柯只是目光随意朝她瞟了一眼，也没有意识到什么，继续听着会议内容，时不时提出些意见。 只是会议中出现了些许波折，因为有几个关键点理念相悖的缘故，所以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很久，时间就这么过去。 然后……外头的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温言初其实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只觉得，坐了好一会儿了，洗手间都上了两次。 手机也玩到没电了，然后，她就睡着了，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本来孕期容易困，再加之无聊，最重要的是，嘉禾大厅等待区这个沙发，简直舒服得令人发指，坐上去感觉像坐在水团上一样！整个人就这么陷下去了。 太好睡了，温言初睡得很舒服，感觉比家里床还舒服。 于是也就这么沉沉睡着，外头天色都暗了，她也不知道。 其实下班时间到了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都侧目朝她看过来，也只是看一眼罢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而程柯散会的时候，天色已暗。 结束会议之后，参加会议的人员，都三三两两的出去了，程柯站起身来，轻轻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关节都在咯咯作响，他眉头皱了皱，按了按太阳穴。 就抬手看了手表，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不早了。 程柯眉头皱紧了几分，得赶回去陪她吃晚饭的……不然这女人，肯定又让保姆温着饭菜等他回来，然后自己窝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啃水果。 “我先回去了，会议资料你整理一下，等下送过来给我。还有昨天绍和送上来的那些文件，你应该先过目了吧？也一并送过来，我该批的一起批了。” 程柯这么对邵翎溪吩咐了一句，步子就有些匆匆，朝着直达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邵翎溪点了点头，轻轻咬了嘴唇，忽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会议开了这么久，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而现在…… 她眉头紧皱，那个温言初，总不可能还在等着吧？ 毕竟天都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只能够这样想，于是就陪着程柯一起进了直达电梯，通往一楼。 程柯在电梯里的时候，就转头对邵翎溪说了一句，“拨言初电话。” 因为会议的缘故，他的手机在邵翎溪那里，邵翎溪嘴唇抿得更紧，点点头已经拿出手机，拨了温言初电话号码。 关机了。 “她关机了。” “关机？”程柯眉梢一挑，眼神中已经有了焦躁，不停地抬眸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希望能够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打家里座机。”程柯刚说完这句，邵翎溪还没来得及拨号码。 叮一声，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门开了。 因为嘉禾接待的下班时间都比普通行政班时间要晚，所以一楼接待处的几个姑娘还坐在那里。 程柯刚走过去两步，就听得她们在讨论着，因为也已经过了行政班下班时间，她们没有压低声音，就是正常的音量讨论着。 “哎，你说大堂休息区沙发上那个拿着两个保温桶的女人，是怎么了啊？不是送外卖的么？我都上了两趟厕所经过那里了，她还歪在那里，是睡着了还是……” 这姑娘没继续说下去，旁边另一个姑娘则是拍了她肩膀一把，“瞎说什么呢，还能死在咱们嘉禾里头么？” “我可没说死啊，只是是不是昏过去了之类的？刚下班时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要是是睡觉，也该醒了吧？” “哎呀，这不天气也热了么，指不定就是来咱们这蹭空调的呢。” 程柯和邵翎溪走过去的时候，这几个姑娘马上就噤声正色，微微朝着他们方向鞠了一躬。 她们的话，程柯也没多想，无非是女职员之间喜欢瞎聊罢了，来蹭空调的人，也不是没有过。 他拿过邵翎溪手上自己的手机，就拨了家里的座机，一边听就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言初呢？” “少爷啊，太太不是给你送海带绿豆汤去了么？下午的时候就过去了啊，带了两个保温桶欢欢喜喜地过去找你了呢，怎么你没碰着？” 听着林妈这话的时候，程柯已经走到门外了，车子都已经停在门口等着了，他甚至没回答电话那边。 他的记忆力，哪怕没有刻意去注意，但自己听过的话，都会记得。 他记得那几个接待小姐说，大堂等待区，那个女人歪在那里，一直没醒，那个女人……拿着两个保温桶。 手机从手中直接滑落，摔到地上屏幕碎裂出一片蛛网。 程柯已经直接转头就冲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严厉 第三百八十五章严厉 程柯直接转头就朝着嘉禾大门里头冲了进去。 邵翎溪看着他这动作不由得怔了一下，也马上跟着进去了。 接待处的那几个姑娘，原本才刚目送老板和邵特助出去的，刚松一口气，眨眼就看到自家老板又从门外杀进来了。 并且脸上的表情仿佛凝结成冰一般的凝重，直接就转头朝着大堂休息区的方向奔了过去。 她们都有些怔住了，也就纷纷朝着休息区的方向伸着脖子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程柯刚走到休息区，就看到沙发上，一个女人歪着脑袋坐在那里，身边还放了两个保温桶。 她双目闭着，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就那么歪着脑袋歪坐在那里。 那张清秀小脸，还有那纤细的身姿，他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 心里头沉沉一痛，担心的情绪几乎惊涛骇浪一般的蔓延，慢慢走上去，弯下身去，静静看着她。 “言初啊……”他的手指轻轻地触在她的脸上，察觉到她的体温，只是因为大厅里头空调开得足的缘故，所以触手有些微微的凉。 她睡得沉，没有醒来。 但程柯心里已经稍稍放心下去，她体温正常偏凉一些，呼吸平稳。 就是睡着了罢了，先前自己被那几个接待小姐的话先入为主了，忍不住想到了些不好的可能。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无奈起来，这个女人，睡个觉怎么会那么沉？吓死他了。 会不会是生病了？程柯眉头轻轻皱了皱。 邵翎溪跟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温言初就那么拿着两个保温桶在休息区沙发睡着，等到了现在。 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隐约有些慌张。 程柯已经伸手将妻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这忽然失重的感觉让温言初大梦终醒，慌张地伸手想抓住些什么，紧紧一揪就揪住了程柯的领带。 “程柯？”眼睛睁开就看到了他，温言初这么小声叫了一句，也注意到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心里刚想到这个，程柯就已经问了出来，“怎么睡了这么久？这里空调开这么大，感冒了怎么办。” “等着等着就困了，挺凉快的沙发又软，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她声音弱了几分，因为多少听到了程柯语气中的浅浅责备。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又哪里忍心真的责备她。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啊。只是你在忙，你这段时间这么忙，我也不想打扰你，反正我也没事，在这里等等也没关系的。”温言初轻声说着，脸上露出了浅浅笑容来。 程柯眉头一皱，目光就如同利剑一般地朝着邵翎溪扫了过去。 温言初没察觉到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今天林妈做了很好吃的海带绿豆汤，我想着你最近忙又经常熬夜，内火肯定重，这个正好清润得很，就带过来给你喝，反正我无聊嘛……” 说着，一抬眼就看到了程柯冰冷的目光朝着邵翎溪的方向，而邵翎溪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轻轻咬着嘴唇。 温言初一下子就有些明白了，程柯似乎是在生邵翎溪的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程柯的声音就已经冷冷地对邵翎溪说道，“邵特助，拿着那两个保温桶，跟我过来。” 说完这句，程柯就抱着温言初，自顾自地朝着接待处的方向走了过去。 邵翎溪紧咬嘴唇片刻，马上拿了沙发上的两个保温桶，跟上了程柯。 走到接待处前。 接待处的那些姑娘都完全傻掉了，她们自然是认得这个被程柯抱在怀里的女人就是先前那个被她们当做送外卖的女人。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在于她是那个拎着两个保温桶被她们当做送外卖的女人，关键字在于，她现在被程柯抱在怀里！ 并且程柯此刻脸上的表情，可算不上什么亲和。平日里虽然程总不是个暖男型温和可亲的人，但是淡然的态度，也不太会让人觉得发冷。 此刻，却是实实在在让人觉得发冷。 “程……程总。”接待处的领班这么说了一句，微微垂着头，姿态恭谨。 “你们抬起头来，都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以后只要她来，无论什么时间，无论我在做什么，你们都恭谨把她请到我办公室去。如果再有下次，我程柯的老婆在休息区这么睡着的事情发生，你们就都去人事部领遣散费去吧。” 他语气并没有太多严厉，淡淡然然的，但是眼神却是很认真。 接待处的姑娘们，尤其是领班，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温言初的脸，那眼神让温言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轻抿了抿唇。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的，但是程柯下一秒，已经直接转头看向了邵翎溪，眉目如刀，寒气四溢。 “至于你，明知故犯，邵特助，我记得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提醒过你的，只要是言初打过来的电话，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做什么，都一定要让我接，我说过没有？” 程柯声音冷冷的，问出这一句之后，就静静看着她。 邵翎溪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过。” “接待处这些人我没来得及交代过，所以也就算了，我明明白白和你说过的，邵特助，你就算有什么私人恩怨，心中不满，但我记得这是我在工作时间正式交代过你的事情，怎么？你连最基本的工作态度都没有了么？我会让财务部扣你今年年终奖，如果不满我这个决定的话，你递辞呈，我批。” 程柯这话说得很重了。 邵翎溪再怎么，也已经在嘉禾工作这么几年时间了，虽然算不上元老，但她父亲邵擎绝对是嘉禾的功臣。 所以一直以来，程柯对邵翎溪都很客气，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很迁就她。 就连嘉禾的人，都没人不知道，程柯如果不在，邵翎溪能点头的事情，就是程柯的命令。 更何况大家也多少知道，邵翎溪是绍和集团老总的堂妹，所以不管是高管也好股东也好，都没人敢怠慢邵翎溪，但是此刻…… 第三百八十六章 帮手 第三百八十六章帮手 邵翎溪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一副任他责备的样子，她微微垂着头，但是不难看出，她的肩膀已经在微微颤抖起来。 温言初眉头皱了一下，只觉得是自己害了邵翎溪，事实上她没有深思过这事儿会让程柯反应这么大。 只是邵翎溪说让她等着，她就等一等好了。 程柯现在的态度，她觉得有些过了。 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你这么忙，开会我本来就不好吵你的，邵特助尽她自己的本分罢了，工作态度哪里有什么问题，你要这样因为我的事情，乱找人出气，以后我也不来了。” 温言初说完就轻轻咬了嘴唇，手撑了撑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程柯放她下来没再继续抱着。 他眉头皱着，知道她的话其实是没错的，自己……的确是有些迁怒了，有些失去理智。 冷静的时候绝对不会对邵翎溪说这么严厉的话，但是只要一和温言初有关的事情，他就没法冷静下来了。理智就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一样。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皱，刚想说句什么。 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浅浅的，听上去几分淡然。 转头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有些懒懒地站在门口。 他缓缓走过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程总，好大的脾气啊，这么好的特助，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就笑纳了。” 程柯眉头皱了一下，就松开了，“你还真是得闲。” “能不闲么，我又不像你，要管两家。我欧盛一家而已，事务很轻松的。”他一副悠然的样子，索性悠然将手在胸前叉了，微微倾身向前，垂眸看着温言初，他看得很认真，目光就这么静静的，温柔地看着她。 温言初有些尴尬，欧唯圣…… “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微微笑着，问了一句。 温言初轻轻垂了眸子，声音有些小，“小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欧唯圣眉眼里都有飞扬的笑意。 他直起身来，抬眼看向了程柯，“小侄子，我是你老婆的小哥哥，特意过来帮你处理事务的，放心的话就分点无关紧要又不得不办的工作内容给我，你多点时间陪小西，她不是……怀孕了么？” 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目光看了一眼邵翎溪，然后继续对程柯说道，“然后把你的特助分给我，很多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是有家庭的人了，我孤家寡人无所谓。” 温言初其实已经听程柯说过了程家和欧唯圣之间的纠纠葛葛，自然也听程柯说过了，欧唯圣和他已经和解，并且很关切她和呈呈。 原本知道了欧唯圣造就了那一场几乎让程柯快要瘫痪的车祸，想着程柯后腰的那道狰狞的疤痕，心中不是没有气怨过的。 但是知道了这些之后，心里头对欧唯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应该是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也感激他的关心，却又有些别扭，毕竟曾经欧唯圣，对她是有意思的。 所以这感激，就成了有些别扭的感激。 但还是能够这样叫他一句小哥哥，看着他眉眼里头飞扬的笑意，温言初就觉得安心多了。 能这样握手言和，能这样面对面好好的交谈，他能够和程柯这样没有敌意和矛盾的在一起…… 程柯听了他这话之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爱管我整个嘉禾都给你管也没关系，就只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你管的话，未免太屈才了。我乐得清闲，老婆和两个孩子，能够把我的时间塞得很满。” 程柯没有什么当商业巨子的打算，如果真要选，他宁愿当个富贵闲人，做个每年吃红利吃得饱饱足足的大股东，陪着老婆陪着孩子就行。 所以他说得很轻松，并且他也知道欧唯圣此人，根本不是会算计嘉禾家产的，否则，程昱宽那些股份，程柯说要给他一部分，他也就不会拒绝了。 欧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和嘉禾绍和一起三足鼎立，自然不用说，是发展得很好的，本地市场被嘉禾和绍和占领大片江山，欧盛就发展外围县市和小城市，在那些县市小城市里头，欧盛的名气甚至比嘉禾要大一些。 并且程柯知道，现在环保问题逐渐险峻，能源业渐渐没有以前那么好发展了，但欧盛掌握了新能源的技术，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所以，他其实就只是想过来帮忙的，事实上程柯也只不过是前两天和他说过一次最近太忙而已…… 欧唯圣唇角微微挑了一下，“哼哼。” 他这么笑了两声，就说道，“你想得美，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忙下去过劳死了，小西早早守了寡。所以最多帮你顶班到绍华出院，绍和的事务我就帮不上忙了，你自己处理吧，我可以帮你处理嘉禾这边的。” 也聊胜于无啊，绝对是雪中送炭了。 程柯自然是欣然答应，脸上有了些许笑容，“那就谢谢小叔了。” 微笑这么说了一句，“邵特助清楚嘉禾的一切细节，你有什么细节上需要了解的，都可以直接问她。” 程柯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倍感轻松。 欧唯圣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呈呈才是正经。” 程柯点了点头，“放心吧，有机会的。” 温言初也感激地看了欧唯圣一眼，轻说一句，“那就谢谢你了，小哥哥。” 欧唯圣点了点头，轻轻笑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让邵特助带我上去了解下最近工作重心行了。” 程柯没客气，自然就准备和温言初回去，但也没忘了邵翎溪手中还拎着那两个保温桶，里头可都是温言初特意带过来给他吃的东西。 所以伸手准备去接过来，欧唯圣眉梢挑了一下，就问道，“这是什么？” “言初带来给我吃的海带绿豆汤。”程柯话音刚落，欧唯圣就主动快他一步，拿了一个保温桶过来。 “分我一桶当加班宵夜，就不谢了。” 说着欧唯圣就抱着那个保温桶朝着直达电梯走过去了。 邵翎溪站在原地片刻，朝着程柯看过去，然后微微躬了躬身，也就朝着直达电梯走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馈赠 第三百八十七章馈赠 程柯自然是轻轻松松带着老婆回家去，而且原本准备带回家去做的文件，都在邵翎溪那里，她拿着和欧唯圣一起回办公室去了。 今天晚上程柯可以说能是这些日子以来最闲的一个晚上了。 上车之后，他就揽了温言初，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是睡够了，但他已经累透了。 言初还想说句什么的，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那独特磁性的声音，声线中带着一道浅浅的沙哑，在她耳边说道。 “老婆，让我睡一会儿，回家我陪你吃饭看电视……” 温言初轻轻抿了嘴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听着他的呼吸声在耳边变得悠长和缓。 而另一头，欧唯圣已经走进了直达电梯，邵翎溪跟着他走了进去。 以前还是有点交情的，他还不是欧盛的欧总而是嘉禾的欧秘书时，邵翎溪才刚到嘉禾秘书室实习来着，所以那个时候，就有些交情。 于是走进电梯之后，邵翎溪就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了，欧总。” 她刚说完这句，就看到欧唯圣抱着手中那个保温桶，朝后踉跄了一步，已经直接退到了电梯壁上，背靠着电梯壁。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先前脸上那些轻松悠然的浅笑，已经全然不见了。 此刻眉头紧皱，眼神中尽是痛苦，抱着保温桶的手，手指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了。 “欧总，你怎么了？”邵翎溪看着他模样不对，急急问了一句，已经走上前去一步。 欧唯圣直接就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重重地喘息了几口，就眉头紧皱地低咒了一句，“抽个骨髓……也他妈太疼了……” 他紧紧咬了嘴唇，其实这阵子，他早就已经想过来帮程柯一把的，看着程柯这么辛苦，温言初总是没有人陪伴。 只是他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通知他之前去配型的结果已经下来，让他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温言初独自去看呈呈的样子，他悄悄看过那个孩子了，长得真的很可爱，讨人喜欢，一双大大的眼睛，眉眼里和程柯一个模子似的。 医生和他说了，配型成功。 这简直是他没有想象过的事情，原本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这种事情，要是随便去个人都能配成功，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白血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再生一个，来用脐血救人了。 像是一种馈赠，甚至欧唯圣在惊讶之余，都是满满的高兴。 于是他就偷偷去见了呈呈，在温言初不在的时候。并且，装得像是偶遇。 “你叫什么名字？” “程睿。”他现在已经能够很自如地张口就说出自己随复姓的名字了。 “那我叫你呈呈好吗？” 呈呈其实并不认得这个叔叔，但是他看上去很是温和亲切的样子，让他讨厌不起来，所以呈呈就乖乖点了脑袋。 “你生什么病了？为什么不能出去玩？”欧唯圣笑笑地问他。 “白血病，医生说要做了移植手术，好了以后才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经常出去玩。但是我等不到骨髓，只能等妈妈生小妹妹了。” 他老老实实的答着，欧唯圣听了之后，就笑了起来，“那，我的骨髓给你，你要吗？” …… 这是他和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然后他就接受了动员剂注射，原本正常的步骤，只需要靠动员剂将干细胞大量释放到血液中，然后只需要抽血将干细胞分离出来就可以了。 只是…… 百分之四点九的副反应发生率，出现在了他身上。 医生很抱歉地告诉他，恐怕不行，只能用老办法，抽骨髓……用一根大针从脊柱扎进去…… 真疼。 而且这只是确认骨髓是否正常是否健康，真正捐赠的时候，还得再扎一次，真是要命。 才刚做完检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缓一下，就想着还是过来一趟，打算先告诉程柯这个事情，那边检查只要问题不大，就能够约移植手术的时间了。 只是一来，就看到温言初，碰到刚才那一幕了…… 不是没想过直接说的，但是……那样恐怕，言初心里会有负担吧？ 捐献那边其实也是打算匿名捐赠的，他也只打算让程柯知道一下这事儿就行了，该让他还人情的时候，欧唯圣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还的。 但他不想让温言初太有负担，于是什么都没说。 顶着疼痛先前和他们笑笑呵呵的聊着，还接下了这么个担子，这下可好了吧？ 邵翎溪听到他低咒的这一句，就愣了一下。 捐骨髓？ 几乎是第一反应就已经想到，是捐给谁了。欧唯圣和程家的关系，邵翎溪也很清楚。 她眼睛眨了眨，赶紧将装着文件的公文包挂在肩上，两只手扶住了他。 “欧总，你还好吧？” 她急切地问了一句。 “不好，不过还能站得稳，你拿着我的绿豆汤别洒了，我好饿，等会还要吃的。”欧唯圣说完这句，就把保温桶递给了她，然后自己扶着墙站着。 电梯叮一声，已经抵达顶楼，电梯门打开了。 欧唯圣慢慢站直了身体，看上去又像之前那样没什么大碍的悠然样子，朝着外头走去。 走进程柯的办公室，就马上在沙发上趴了下来，这是医生建议的姿势，趴着最好。 邵翎溪站在他前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作什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 欧唯圣先开了腔，“溪丫头，这事儿，谁都别说。” 邵翎溪听了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事实上，这是绍华程柯还有邵擎他们会叫的称呼，从欧唯圣的口中出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轻轻抿了抿唇，“只是，你不打算告诉他们么？” “我打算告诉程柯，也会告诉程柯，但不打算告诉‘他们’，小西没必要知道这个，所以，你也别和她说。” 欧唯圣说出这句，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邵翎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保温桶，就问了一句，“你……肚子饿么？要现在吃么？” 欧唯圣点了点头，她就盛了一碗海带绿豆汤出来。 只是趴着，不是个适合吃东西的好姿势，欧唯圣眉头轻轻皱着，邵翎溪也看出了他动作的不方便，就拿了勺子，“我喂你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短信 第三百八十八章短信 “我喂你吧。” 邵翎溪拿了勺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软和下来几分，事实上也是感激他的，毕竟呈呈才那么小，她也见过的，也心疼，小孩子还是太可怜了，就这么病着，说实话，把程家一家人都心都那么悬着。 她并不是个心肠恶毒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心里多少对温言初有些解不开的结，就诅咒她儿子不得好死之类的。 反之，她挺心疼呈呈的，和程柯一起去医院的时候，总会挑些玩具什么的，虽然都是替程柯选的，但是她都很认真。 欧唯圣看了邵翎溪一眼，其实对她这和缓的语气有些诧异，毕竟嘉禾的母老虎……大家都有所耳闻。 而且以前就和她认识，自然也知道，这姑娘不是什么能够温言细语的人。 吃着她舀到嘴边来的绿豆汤，欧唯圣问了一句，“其实你也不是那么恨啊。” “你说什么？”邵翎溪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如果是真正恨到极致的，你会恨不得她全家都不得好死。”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就静静看着她，“但是，你似乎挺同情呈呈的。” “孩子有什么错？”邵翎溪反问一句，就继续说道，“所以其实你对程柯也不是那么恨啊。如果你够恨……” “我从来没恨过他。我只是嫉妒他罢了。”欧唯圣笑了笑，皱眉看了一眼这稀汤寡水的绿豆汤，“小西送来的这什么玩意儿，根本就吃不饱……” 邵翎溪看了一眼勺子里头那稀汤寡水的绿豆汤，其实是熬得很好的，豆子都煮得稀烂，当糖水来喝自然是再好不过，用来饱肚子的话，就有些勉强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道，“要么……你还是去医院吧？你现在这个样子……” 欧唯圣听了之后就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朝着程柯办公桌上堆着的那些文件扫了一眼，“我去了医院，那些文件你来管啊？我没事，就是太饿了。” 说着他眉头又皱了起来，邵翎溪轻轻抿了抿嘴唇，“那你等我一下吧。” “怎么？” “秘书室有些外卖单子，这个点还不算太晚，应该能够送餐过来。”邵翎溪说着，就放下勺子和碗，站起身来，不行的话，她出去买也不是多远的事情的。 欧唯圣其实只需要打个电话给自己助理，送点吃的过来，也就最多半个小时的事情而已，只是看到她站起身来了，他也就没再说。 直到邵翎溪走到门口的时候，欧唯圣才说了句，“多点一份吧，这个点你应该也还什么都没吃吧？晚上应该要忙到很晚的，毕竟是加班，晚饭和宵夜我请吧。” 邵翎溪听了这话也没做声，直接就走出去了，秘书室里面好多外卖的单子，虽然秘书室的薪酬待遇都是让很多普通职工望尘莫及的，但是工作忙起来了，吃饭都是件奢侈的事儿，有钱也只能吃外卖，最多……是吃好一点的外卖罢了。 邵翎溪也在秘书室里当差过的，所以熟门熟路，轻轻松松就翻到了一叠外卖单子，各种菜馆的都有，港式茶餐厅啦，炒菜啦，川菜湘菜馆子的啦。 甚至韩式拌饭和日式料理，都是可以外送的。 只思索了片刻，就选了港式茶餐厅的，相对清淡的菜色，顺便再打电话给日式料理要了紫菜包饭。 这才回到了办公室，走进去就看到欧唯圣已经在办公桌后的皮椅坐着了，左手手轻轻地撑着腰，眉头依旧皱着，很显然，还是疼痛的。 但手中已经很快地开始翻文件，目光如炬一目十行地快速看着文件。 右手握着钢笔，时不时的在文件上签字，目光里都是专注的认真。 邵翎溪没再多说什么，也就拿了些文件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翻阅了，办公室里头很安静，安静得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外卖就送来了，没能直接上来，嘉禾的顶楼不是人想上就能上的。 邵翎溪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外卖打过来的，她就直接站起身来，准备走下去拿。 欧唯圣坐在办公桌后头，抬眸看了一眼她，“等等。” 然后就直接掏了钱包朝着她抛了过去，邵翎溪没有料到他这个动作，于是迎面而来一个黑色的长形男款钱包，她接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她在嘉禾磨练这么久，性子早就被渐渐磨成了冷静沉稳的样子，难看到她脸上有冷硬之外的表情。 于是此刻的慌乱，倒显出了些她的真性情，看着她这模样，欧唯圣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我说了我请的，加班费程柯给，请吃个饭我还是没问题的。” 邵翎溪接了钱包很快回复冷静，但是因为刚才的失态，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多了些赧然，耳朵都有些发热了。 她只点了点头，就匆匆走出去了。 欧唯圣好整以暇坐在皮椅里头等着吃饭，索性就拿了手机出来，直接发了条短信给程柯，“我说，你欠我不小人情啊，你这辈子都还不完了。骨髓配型我成功了，如果检查没有什么意外，就可以排移植手术了，自己想想要怎么还这人情吧，对了，别告诉小西，我不想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么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其实欧唯圣是不想让温言初知道的。 但是世事难料，有时候巧合就是那么刚刚好。 程柯睡着了，一回到家，还来不及等林妈把饭菜热好，他靠在沙发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温言初坐在旁边，也不想吵醒他，就听着他手机在桌面上微微震动了一下，她生怕是电话进来，赶紧拿了起来，手机屏幕先前在嘉禾门口就摔得乱七八糟的裂纹，但是还能用，所以明天再换新的。 温言初看到是短信，放心了些，只是短信提要上显示的内容，勾起了她的兴趣，尤其是，发信人还是欧唯圣的名字。 于是她就直接点开了短信，点开之后，看着上头的内容，温言初就呆住了，她的嘴微微张开，表情是挡不住的震惊，手都有些握不住手机了。 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她等了那么长时间，等到都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到再怀一个孩子了，而现在……等到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惊闻 第三百八十九章惊闻 温言初连手指都在颤抖，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是叫醒程柯好，还是不叫醒他好？是打个电话过去问欧唯圣具体情况好，还是装作不知道，等着程柯醒来再做打算？ 终于，手指一松，手机直接坠落到了地面上，这次摔得更狠，直接屏幕上先前虽然还碎裂成蛛网，但还算是勉强附在上头的屏幕玻璃，直接都成了一滩渣渣，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而这动静，也终于是让程柯醒了过来。 他眉头微皱，眸子也微微眯着，然后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就马上问道，“言初，怎么了？” 温言初听着这声，赶紧逼掉自己眼睛里模糊的泪光，马上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听到你手机有短信进来，我怕吵着你，就想伸手拿了，没抓稳，还是吵醒你了。手机也彻底报废了，都散架了。” 温言初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一摊零零块块，声音里有些歉疚，程柯听了就微微笑了，抬手抓了她的手，“没事，反正也是要醒的，手机先前就摔成那样了，反正也是要换的。你手没划伤就行。” 温言初笑了笑就点了点头，“饿了吧？吃饭吧？” 程柯嗯了一声，温言初还没站起来，他就伸手拉了她，将她扯回自己怀里来，她重心不稳，扑在了他怀里，就闻着他身上浅浅的咖啡味道，然后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怎么啦？”言初问了一句，眉目间有了些许温软的笑意。 “让我抱一会呗，终于能闲下来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抱抱你，这阵子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抱我老婆一下。”程柯声音低沉，声线中原本就有着天生的微微沙哑，很是磁性，此刻再带上了些鼻音，简直再迷人不过了。 他像是在撒娇，温言初愣了愣，就轻轻笑了一声，“儿子是越长越大，你怎么反而长不大了？” “是啊，我这不少抱了五年么？全便宜了那小子了，我现在得补回来。”程柯说得理直气壮的，手臂力道丝毫不减，依旧紧紧地搂着言初。 “老婆。”他低声在她耳边叫了一句。 “嗯？”其实温言初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倒是更习惯他叫温言初，言初，小西，温小西，易小西之类的。 “等生完恋初或者程二之后，我再也不让你受这苦了。”程柯在她耳边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说道，“我就去结扎了。” 他忽然说到这个，温言初猛地一惊，抬眼看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为……为什么啊？” “因为我爱你。”他垂眸凝视她抬起来的眸子，说得很认真，却又像是很平静的一句话，就像是以后的日子，每一天，他都会对她说的话一样。 温言初有些懵了，可是……就算是再爱，也不至于要这样做吧？有几个男人会因为爱就愿意做这事儿啊？ “不好吧？”她反问一句。 程柯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什么不好的，我都三十多了，有两个孩子够了，以后也不打算当爹了，再说了，这又不是把我阉了，以后我还是想对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我就会对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 他说道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时候，眼神上三路下三路地在她身上如同激光一样扫射着。 温言初脸微微红了起来，索性将脑袋埋下去到他怀里，“可是，可以用其他措施的啊，没必要……这么极端的手段吧？有那种长期避孕的药，还有套……” 程柯呵地笑了一声，就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吃药的话，多委屈你。用套的话，多委屈我……做了结扎，一劳永逸，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这事我说了算，你就别担心了。” 温言初自然也不便再多劝，主要是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他总是比她会说，说得也有道理得多的。 林妈早就已经温好了饭菜，只是依了温言初的意思等着程柯醒来了再吃，于是在房间里听到客厅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就走出来准备招呼他们吃饭。 刚从走廊走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夫妻俩亲亲热热地在沙发上搂在一起。 林妈捂着嘴偷偷笑了，然后就看到了程柯垂眸看向温言初时，那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宠溺眼神。 心中忍不住感叹道，人呐，旁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劝什么都没有用，不管身边再多女人想要对少爷投怀送抱，他都只是一张冷得不能再冷的钢铁一样硬的脸。 但是只要对的那个人一出现，什么百炼钢都能变成绕指柔。 要在温言初没回来之前，林妈想着自己哪里从少爷脸上眼中看过这么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的表情？从未有过…… 程柯抱着温言初，轻轻在她的额角吻了吻，“明天就和你一起去看儿子，顺便看看阿绍情况如何。” 说到这个，温言初窝在他怀里的小脸僵了一僵，心中思考着究竟要不要说欧唯圣的事情，想了想，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点了点头，而后问了一句，“嗯，吃饭吧，你白天工作那么忙，肯定没好好吃东西。” 程柯也就点了点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要先喝一碗绿豆汤，你大老远带去公司给我，我要半口都没喝上，也太遗憾了。” 然后两人去了餐桌，喝了绿豆汤吃了饭。温言初回来之后，其实孕吐反应就已经少了很多，就偶尔早晨的时候会有少许反胃，只要喝一些酸甜的橙汁，基本就能够压得下来，比怀呈呈的时候轻松不少，说不定，真的是女孩吧？所以才这么不闹腾。 美美地吃了一顿之后，其实温言初也有些急，想着若是欧唯圣那边联系不到程柯，他又不知道骨髓配型的事情，总觉得心神不宁。 所以吃完饭之后，她就以想要出去散步走走为由，拉着程柯陪她出去散步了，然后就近去了附近的商业街，打算找一间数码店买新手机。 程柯乐得陪她逛陪她散步，陪她干什么他都是乐意的。 尤其是，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地走着，他就觉得，走到天荒地老他也甘之如饴。 第三百九十章 价值观 第三百九十章价值观 程柯也是难得闲下来，只觉得这么散散步，也挺舒服的。 到了商业区之后，到处霓虹闪烁的，街边的一些女装的店铺，都放出了新款上市的牌子。 温言初很注意哪里有数码店，而程柯的目光则是一直朝路边的那些女装店童装店看着。 “有了。”温言初已经看到了一间数码店铺，眼睛一亮，就拉着程柯走了过去。 走进了数码店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程柯长得好，这个年纪了，依旧英气逼人，而且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自然是更引人眼球，更不用说一身装束虽然轻便，但也都是国际大牌的当季新款。 他身居高位，本来就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威严，气场很是强大，所以他被温言初牵进这小店之后，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他们看过来了。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女营业员马上就走了上来，面带微笑热情地接待着。 温言初忽然就想到了五年前这男人带着自己去数码店，买了一整套从手机到平板和笔记本电脑给她的样子，感觉似乎还在昨天，而时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手机。”程柯淡然吐出两个字，就从手包里拿出那一团渣渣，“我手机卡还在这里面，等会换上去。” 营业员一听就知道是大客，一来是这一身名牌，这浑身的气场。 二来，手机都摔得这么稀碎了，肯定是要换的，百分之百是要买的！ 所以她脸上一下子就堆出了大大的笑容来，“请跟我来，这边都是我们的新款。” 程柯只是牵着温言初跟着营业员朝里头走着。 然后就在一个品牌的柜台前停了，营业员大肆推销着这品牌的手机。 牌子不错，知名大牌，性价比也还凑合，和程柯之前的手机是一个牌子，只是现在出了更新的型号了，数码产品更新换代得快，这是无可厚非的。 程柯只看了一眼，就轻轻挑了挑眉梢，然后侧头对温言初说道，“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 温言初一愣，“我手机好好的能用，干嘛要换？” 程柯听了这话，就笑起来了，因为先前一直一张淡然的脸，这营业员小姐一直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此刻看到这男人脸上露出笑容，一下子就有些痴了，原本这么清俊的男人，冷着一张脸就足够引人眼球，这么一笑，更是好看得不得了，让人都挪不开眼睛了。 程柯笑了，然后说道，“现在的年轻女性不是都喜欢追求新潮的数码产品么？什么手机啊平板电脑啊笔记本电脑啊，都想着买最大牌的最新款的，我这不是……想让你觉得自己年轻一点儿么？” 温言初垂头笑，“本来就比你年轻。你要想买就买吧，我反正换不换都是可以的，只是换好一点的手机，给儿子拍照或许效果会比较好。” 程柯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皱，抬眸看向营业员，“数码相机有么？” “有的有的！”营业员连连点头，然后赶紧推荐道，“现在有一款微单卖得特别好，效果也特别好。” 程柯听了之后，就摇了摇头，“不，不用什么微单，太高端的东西我老婆玩不来。就数码相机，那种傻瓜相机就最好了。” 温言初知道他换着法子笑她笨呢，也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快就选好了，全是最高端的最新型的产品，营业员的态度别提多好了，“这些全都要么？” “嗯。”程柯只淡淡点了点头，就伸手指了指柜台上自己那一堆渣渣，“把我的手机卡换过去。” 说完就垂眸看温言初，“你那台新的你就自己回去再摆弄吧。” 温言初轻轻嗯了一声，其实要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奢侈，但是现在没以前那么小家子气也没以前那么矫情了，毕竟年龄大了，很多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在意，程柯总归是有钱的，无论自己承认还是不承认，她嫁了个财阀二代，成了豪门家的太太，是不争的事实。 很多事情就得去习惯，首先就是消费和价值的观念。 陆曼可以一个高兴就直接给呈呈快要搬回一个童装店来，一个高兴就直接给她买下一粒戴都不敢戴出去只敢放在家里保险柜的宝石戒指。 程嘉泱可以一个想法冒上来第二天就转一条街的门面到她的名下。 所以程柯这一高兴给她买一套数码产品，也就真的不算什么了，大抵是因为公公婆婆的那些，已经把她的胆子磨大了。 程柯拿出卡片跟着营业员去收银台结账，温言初就无聊地朝门外张望着，忽然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很是熟悉，让她愣了一愣的同时，只有片刻的停顿，脚步就马上朝着门外头走出去了。 程柯在收银台结账，背对着她，也没看到她出去。 结好账转身就发现老婆不见了！脸色瞬间就黑了。 “我妻子呢？”他眸子微微眯着，直接就扫向了门口柜台的营业员，那目光像是地狱使者前来勾魂一样，只一眼就看得人心里头发冷。 赶紧说道，“她刚刚好像看到了谁，然后就出去了，才刚出去没一会儿呢。” 程柯提了手中东西，二话没说，就直接冲了出去。 原本就是商业区的步行街，人挺多的，这么一眼望过去，哪里能看到温言初的人影？ 程柯匆匆抬手拿起电话来，就准备拨她电话，好险她刚才没有关机换手机卡什么的，现在用的还是之前那只手机。 只是还没来得及拨她的号码，欧唯圣的电话就进来了，程柯接起来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但是语气还算正常，“怎么了？” “我刚发的短信那么好的消息你居然连个反应也没有，怎么，看不起我的骨髓么？”欧唯圣在那头这么问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刚才手机坏了，短信没收到吧，你短信说什么了？什么骨髓？”程柯听到骨髓两个字，其实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我骨髓配型成功了，医生说骨髓检查结果下来，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手术了，不用等到小西肚子里那个出生，就能够救呈呈了。” 程柯的表情凝滞了，甚至此刻没有先前那么急切地想要找温言初的想法，而是认真地问了那头的欧唯圣一句，“你，是说真的吧？不开玩笑？” “当初我设计了那场车祸，差点撞死了你，事实上我就是想撞死你的，但是现在，我救呈呈一命，你算是欠我个大人情了，做好准备，我想好了要你还什么的时候，会让你还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气沉丹田 第三百九十一章气沉丹田 程柯表情依旧凝滞着，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又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眼，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欧唯圣说道，“欧唯圣我认真的，你别拿这事儿开玩笑，我现在和言初走散了，要找她呢。” 程柯语气里有了一丝急切，但是对于这个事实，就像是来的太突然的幸福，总会让人本能的不相信那是真的，所以他这么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欧唯圣在那头也急了，“谁和你开玩笑了我和你熟到能开玩笑的程度了么？小西不见了你还不去找？我和你说，你要是把她弄丢了，你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骨髓！还有，这事儿不许告诉小西，我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程柯听着那头欧唯圣说得认真并且急躁，于是终于真正相信了这个事实，只是还没来得及细问，那头已经抛出斩钉截铁地一个字，“找！” 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柯朝着前头走着，目光搜寻着温言初的身影，眉头一直紧紧蹙着，脚步有些匆匆。 这个女人！简直也太不让人放心！就这么一个转眼的功夫罢了，人就不见了，找到了回家一定要抓起来打一顿屁股！ 虽然心里是这么埋怨着，但是却是比谁都急。急得，又被欧唯圣一通电话打乱了思绪，竟是忘记了先前要打电话给她的念头，他从来不忘记任何事情的，但是此刻就那么一下子脑子空白。 于是，在这么热闹繁华的商业区步行街上，程柯站在路中间一个耀眼的灯牌下面，做了他这辈子都不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做的一件事情，但是此刻，甚至没有细想，就直接站在那灯牌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吼了一句，“温！言！初！” 周遭各种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温言初正站在一个店铺里头，就在不远处的路边，于是听着外头这么一声气沉丹田的声音破空而来，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表情一僵，心道坏了。 旁边的中年女人抬眼看了她一眼，“是在叫你。” 温言初点了点头，就转眸看向了她，“妈，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然后才匆匆朝着外头循声而去，其实先前在数码店门口，她就是看到了温若素，才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的。 温若素老了好多了，事实上温言初并不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虽然和这个母亲感情不深，但是毕竟，血浓于水。 跟在温若素旁边的，是她和后来的丈夫生的儿子。才十几岁。原本是跟着丈夫姓冯的，温言初一直叫他小弟，但是聊起来才知道，原来温若素已经和那男人离了婚，独自抚养着孩子，而且小弟也已经改姓改名，和她姓温，叫温康成。 温若素似乎就是这样的女人，做起抉择来，可以毫不犹豫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一般的迅速。 温言初一出去，只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显眼灯牌下的那个显眼的英俊男人，他脸上的表情是急躁的，一直在向着四周打量着，然后也就看到了从那店铺走过来的温言初，和她目光对视在一起。 就那一瞬间，程柯觉得自己的心落了地，大步上来，直接就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言初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微微笑了笑，声音中有了歉意，“对不起啊程柯，刚刚忽然看到我妈妈了，就马上追出来了。” 程柯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按在自己的怀里，就在她耳边说道，“五年前你也是一声不响就离开了的，所以我是有心理阴影的人，以后你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一声不响的，就不见了，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 温言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只觉得女人的小脑袋在他怀里动了动，程柯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也就看到了从那店铺门口出来的中年女人，身旁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眉清目秀的，澄澈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程柯松开了温言初，这才看向了温若素，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是妈？还是温女士？毕竟就温若素对言初的关切而言，程柯觉得，她似乎担不上妈这个字儿。 于是张了张口，只说出一句，“你好，好久不见。” 温若素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感觉上，她似乎豁达了很多，没有以前那种让人觉得阴鸷冷漠的感觉。或许也是因为和那男的离了婚，日子反倒自在了。 “好久不见。”温若素轻轻说出这一句，就看向温言初，这个没有得到自己太多关爱的女儿，却是有着善良的心地，似乎也未曾记恨过她。 温康成站在一旁，小声叫了温言初一句，“姐。” 言初微微笑了笑，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年没见，小弟都长这么大了。” 温康成这才看向了程柯，叫了一句，“姐夫。” 程柯点点头，友善地微笑了一下。 温若素就问道，“你刚刚还没和我说完，你的儿子，他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温言初拿出手机来，从里头翻出呈呈的照片给温若素看，“快五岁了，叫呈呈，大名程睿。” 温若素马上从口袋里掏出老花眼镜来戴上，拿过温言初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看着屏幕上孩子的小脸。 看着这一幕，温言初只觉得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母亲也已经老了，犹记得自己小时候，被她抱着去顾宅门前的时候，大风大雪的，那个时候的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美，一转眼，就已经老了，成了这个看清楚手机屏幕都需要戴眼镜儿的中年女人…… 温若素的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来，看着照片，时不时又抬眼看一眼程柯，然后赞叹道，“长得真好，像爸爸好，要像你，可就难看了。你真是没捡的我脸上半分优点，倒是把我和易泰然难看的地方挑样长全了，要不是你这一双大眼睛还算点睛之笔，那就真磕碜了……” 温若素说着就笑了起来，脸上笑容褪去之后，才抬眼看了温言初，问道，“易泰然和我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原来是这样 第三百九十二章原来是这样 “易泰然和我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温若素这么问了一句，言初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温若素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现在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就行，别像我这样，抱着执念活了大半辈子，等着到这个岁数了，土都淹到天灵盖了，才知道人只有放开了心里的执念才活得自在。” 温言初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也就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没有什么执念的，所以，也没有怪他什么，我已经原谅他了，他也对我很好，对呈呈也很好。” 温若素目光飘得有些远，然后就有些感慨地笑道一句，“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能不能听到呈呈叫我一句外婆，等康成的孩子出来叫我句奶奶，我恐怕是等不到啦。” 说着，她就微笑着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里头的照片。 温言初再傻也能听出这话里头有多少不对，眉头轻轻皱了，然后余光又看到小弟的眼神中布满哀伤。 言初眉头皱着，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温若素没做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照片里头孩子的容颜上。 温康成在一旁，眼圈有些红了，对温言初说道，“妈妈的脑袋里长了肿瘤，医生说肿瘤是一种叫做星形细胞瘤的胶质肿瘤，因为是浸润性的，所以无法根除，就算手术之后，手术时残留下来的部分肿瘤细胞，也会再次复发……而她的肿瘤，已经到了无法手术的地步了。” 温言初一愣，听了这话像是脑中哐一声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就那么愣在了当场，脚步朝后微微趔趄了一下，程柯马上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怎么会这样？”温言初讷讷出了这一句，想着，这会不会是报应？邵擎得了脑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因为她，邵擎才一心扑在工作辅佐程柯，然后病情严重去世的。 而现在……她的母亲也得了脑瘤。 “所以妈她现在视力受到很大的影响，如果我不陪着，她没办法自己上街了。”温康成又这么说了一句，温言初就想起来了，难怪，刚才自己追着她的身影找过来的时候，几乎都站在她面前了，她也没认出来，直到出声叫了她，温若素才愣了一下，唤道，“言初？” 当时温言初还难过了一下，想着五年不见，自己的母亲，竟是认不得自己了么？ 现在想起来，原来，不是她认不得，而是她……看不清，所以才要戴着眼镜来看手机上呈呈的照片，而她还以为，母亲只是老花眼。 原来，她并不是老花眼，她只是……生病了。 “为什么不住医院？”温言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头难受得很，自己当了母亲之后，其实或多或少心肠会变得更加柔软一些，若是说，以前还会对母亲有着那么一点半点的责怪和怨怼。 此刻看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中年女人，看着她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再也没了那些心思。 “何必浪费那个钱，医生都说治不好了，去医院也是等死，在家里也是等死，我宁愿在家里等死。更何况，现在病情也不算太严重。”温若素这么说着，听上去似乎很是乐观，并且她这些话，都让人没法反驳。 是啊，医生都说治不好的病，在哪里，都一样是等死罢了。 更何况她现在病情还不算太严重，但温言初对这话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就朝着小弟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小弟，暗暗地轻轻摇了摇头。 很显然，温若素说的并不是实话，她的病情并不如她所说的不算太严重。 她的视野已经变得很窄，而且看东西很模糊，会癫痫，头痛得把止痛药当糖一样吃……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嫁的好，我也就放心，但是也没想过要拖你，康成读书成绩好，我和他父亲离婚的时候，房子是康成名下的，抚养费他父亲也一分不会少，还有学费生活费之类的。我以前买过人生保险，我如果死了，康成还能得到一笔钱，也足够支撑到他大学毕业走出社会了。” 温若素说出这么一句，温言初就直接抓了她的手，“去医院吧，妈，去医院吧。” 温若素刚想拒绝，温言初就说道，“呈呈也在住院，他得了白血病，你如果去医院，我就让他见你，他很乖，很礼貌很懂事，会叫你外婆，你去医院，我就让他叫你，让他抱你。去医院吧。” 这句话，似乎成了杀手锏，人一老了，上了年纪，然后又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似乎就会变得很想要多多和小的们在一起。 温若素也不例外，于是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我总得回去收拾些什么，然后再去，我这一去医院，恐怕啊……就出不来了。” 但还是妥协了，也就和温言初说好了，明天一早，就会去接她入院。 程柯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把温若素和小弟康成送回去了，临走之前，言初把程柯先前买的那一套原本打算给她的数码产品，都塞给小弟了。 小弟毕竟还是个青少年，对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喜爱的，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很小声地附在温言初和程柯的身边说了一句，“姐，你一定要让妈妈治疗，她现在每天都头痛得厉害，吃止痛药像是吃糖一样，而且视力已经越来越不好了，有好几次癫痫发作被送进了医院，她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姐，你一定……” 温言初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按了小弟的肩膀，“小弟，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给我，或者是打给你姐夫都可以。” 说完，温言初就转眸看向了程柯，“程柯你带名片了么？” 程柯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就拿出一张金属质地的卡片来，上头丝印着金色的字体，嘉禾集团四个大字，旁边是嘉禾集团的logo，下面就是程柯的名字，金色的钢笔手写体，很是苍劲利落，下面就是他的电话。 这种是私人名片，他一般发给其他人的名片，虽也是金属质地，但是是黑色字体，并且没有私人号码，只有秘书室的号码。 程柯将名片递给了温康成之后，就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有什么事情，你都先打给我，你姐姐怀孕了，情绪很重要。”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好消息 第三百九十三章好消息 “有什么事情，你都先打给我，你姐姐怀孕了，情绪很重要。”程柯这么轻声在温康成耳边说了一句。 康成毕竟年纪不大，听了这消息的时候，眼睛圆了圆，目光中有了些喜悦，然后就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司机就来了，温言初和程柯一起把温若素和小弟送上了车，言初又再次嘱咐了母亲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决定明天还是亲自去接。 司机载着温若素和小弟离开之后，程柯才带着温言初一路散步回了家，一路上，都是怕她担心怕她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和她说话，劝慰她。 只是有时候，劝慰都是很无力的事情，因为有些病，不是劝慰劝慰就能好的。而前车之鉴又已经摆在那里了，邵擎就没撑过来，血淋淋的教训。所以所有的安慰都变得单薄了。 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车子，程柯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是时候。 温言初看到那两辆车子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谁来了？” 程柯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揽着她进屋去，然后就听到了客厅里头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温言初愣了一下，就轻轻抿了抿嘴唇，很显然已经认出来了是谁的声音，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跟着程柯一起走进客厅去。 沙发上，易泰然和程嘉泱正坐在那儿聊天，易清州坐在他们旁边摆弄着茶几上的差距给两人泡茶，倒是没见陆曼踪影，只是从一楼没关上门的那间房里头，听到些许动静传出来。 “嘉泱。”程柯看向程嘉泱这么叫了一句，然后停顿片刻看向了易泰然，叫了一句，“爸。” 易泰然眉开眼笑，而温言初也是看向他，叫了一句，“爸爸。” 再转头向程嘉泱的时候，叫了一句，“嘉泱。” 程嘉泱和易泰然两人都是觉得怎么听怎么奇怪，虽然这么个称呼法，程嘉泱的确是觉得自己感觉上就年轻了不少，但是这夫妻俩都叫了易泰然为爸，程嘉泱心里头倒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儿。 于是程嘉泱看向易泰然，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都点了头应了，“哎。” 温言初微微笑了笑，刚看向易清州，就对上了他微笑的眼眸。 易清州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叫自己。 “哥哥。”她这么叫了一句之后，易清州脸上的笑容才马上扩大了不少。 然后一楼开着门的那房间里头，就传来了一声拖得长长的呼唤，再急切不过了，伴随着的还有踢踢踏踏穿着拖鞋快速迈着步子奔出来的声音，“妈咪！……” 温言初一愣，眉眼马上柔软，朝着声音源头看了过去，就看到房间里头奔出来的小小身影，光着身子，就穿着一条蓝底红边印着超人标志的小内裤，光着个小脑袋，啪嗒啪嗒地跑了出来，直接朝着温言初奔了过来。 “我好想你！”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儿子这一句话来得更让人温暖了。 她马上就弯下身去，想抱起儿子来，就听得房间里头陆曼的声音已经追了出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儿，你也擦干了穿好衣服了再出来啊，感冒了可怎么是好？” 陆曼追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条浅蓝色的浴巾。 是她特意去了医院把孙子接了出来的，说是也这么一阵儿了，得一家人聚一聚，于是索性就打了电话叫上了易泰然，这厮比她还积极，听了这话直接就先杀过来了，大热的天也不知道敲门让保姆开，就傻愣地和易清州一起，父子俩人站在门口等着程嘉泱和她过来。 原本还以为是不知道里头有保姆能开门，直到易泰然看到了宝宝，那是抱起来就一顿亲，陆曼这才反应过来，人哪是不知道敲门，人是愿意就这么热着也要在这外头等外孙呢！ 一边抱着呈呈亲还一边数落易清州，“你妹妹都要生第二个了，你个做哥哥的，连个下家都找不到，丢不丢人？嗯？丢不丢人？” 易清州一脸的无奈，只能够摆了摆手道，“你真当易小爷我没人要呢？赶明儿我就找个姑娘把人肚子弄大让你过过当爷爷的瘾？” “比言初差的姑娘别进我老易家的门。”易泰然甩出这句，哪里还有心思理易清州，抱着呈呈就麻溜地按了门铃，保姆一开门，就窜进屋里去了。 …… 温言初从陆曼手里头接过浴巾来，就将小家伙包了进去，倒是不用担心他头发干不干的，一颗小脑袋亮光光的…… 将身上的水汽都擦干之后，在他穿着超人内裤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就接过他的小衣服小裤子，给他穿了起来。 只是动作才刚做，小家伙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脸都一下子红了，赶紧抢过了她的动作，“我自己穿！我都是自己穿的，我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能让女人帮我穿衣服？” 小家伙还挺别扭！ 他别别扭扭的样子，看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易清州一边喝茶一边笑道，“这小子，长大了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种别别扭扭的性子，长大了不是个好搞定的，又长着这么一张脸，以后得伤多少姑娘们的心啊？” 温言初看着孩子急急套着裤子穿着衣服的麻溜样子，就笑了起来，“你别说，在西雅图儿童医院的时候，科室里头不少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呢，这可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毕竟在那边多少有些种族观念……” 易清州点点头笑了起来，这个他明白的，这小家伙太聪明了，自然是讨人喜欢得很，尤其是他那些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同龄小朋友的眼中，是非常厉害的能力了。 小家伙只是赶紧穿好了衣服之后，就过来急急搂了温言初，这才说道，“小西，今天主治医生悄悄告诉我说，我可能就快要痊愈啦！他偷偷告诉我了一点点，说我可能不用等到妹妹出生就能治好病了，说是有捐赠人，和我已经配型成功了喔，小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都是黄种人的缘故，所以在中国，才更好等骨髓一些？” （对不起各位，这几天的断更，实在很抱歉，有关注我微博的朋友们应该知道，我最近左手处于半残状态，因为颈椎病和左手尺神经卡压综合征的缘故，有两个手指完全麻木了，这几天一直在进行各种痛苦的理疗。没能更新实在抱歉。而且之后还会一直理疗。我会尽量保持更新。希望朋友们不要步我的后尘，尤其是坐办公室上班的朋友们，一定要经常活动。我这是血淋淋的教训……理疗真的很痛苦，大家一定要注意！）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合适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不合适吧 听了儿子这话，温言初表情一滞，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个了，她还知道，捐赠人就是欧唯圣，只是此刻，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液体渐渐盈满了眼眶。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呈呈一路这么痛苦地治疗，也治疗了这么长时间了，终于等到了。 陆曼赶紧拍了程柯一把，“你老婆要哭了，还不赶紧哄哄？” 程柯走上前去，轻叹一口就将她拥进怀里，“这是好事啊，哭什么。” “我知道这是好事，这不感动着么……”温言初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而且，我怀孕了，情绪波动本来就大。” 程柯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好。” 他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像是一阵温暖柔和的风。 温言初终究是装了傻，没说任何关于自己已经知道是欧唯圣捐赠骨髓的事情。 “只是听说是个匿名捐赠人。”程嘉泱这么说了一句，眸光不动声色地闪了闪。 他是程嘉泱，他知道所有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匿名的捐赠人就是欧唯圣。 感激的同时，也有着愧疚，其实程嘉泱鲜少对人有过什么愧疚的情绪，温言初算一个，欧唯圣算一个。 “有骨髓就是好事，还管他匿名不匿名呢。”陆曼这么说了一句，就笑了起来，“我孙子就要治好病了，到时候我要带他到处去玩儿去。” 大家都高兴了起来，气氛也一下子好了不少。 易清州喜欢自己这外甥，抱着他玩玩具去了，陆曼也去掺一脚。 而程嘉泱和程柯去庭院里头谈工作上的事情，也就只剩温言初和易泰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西啊，爸爸给你看了两套房子，回头就过户到你名下，你……”易泰然话还没说完，温言初已经问道，“我妈妈她得脑瘤了，你知道吗？” 易泰然表情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在那里，先前想说的话也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你知道吗？”温言初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易泰然轻轻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没有任何欺瞒，对这个亏欠太多的女儿，他不想有任何隐瞒，“小西，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相信爸爸，若素的性子太烈了，所以当初才会那样毅然决然，于是，我没再找过她，她真正需要我帮忙，自然会来找我，但是如果我去找她主动要提供帮助的话，于她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你明白吗？” 温言初听了这话之后沉吟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情况还好吗？”易泰然听到脑瘤两个字，听到女儿的语气这么低落，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结果是不好的。 果不其然，温言初摇了摇头，“她不好，医生说已经到了没法手术的地步了，现在已经影响到视觉了，入院也只能减轻痛苦，但是她连住院都不愿意去，我刚刚碰到她才知道这事的，已经和她说好了让她明天就住院。” 易泰然听了这话，也是震惊，毕竟自己也已经这个年纪了，自然知道病来如山倒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温若素会病得这么严重，这么快。 “我还是用了呈呈的名头，才迫使她点头答应入院……”温言初眉头轻轻皱着，抬眼看着易泰然，“爸爸，呈呈就要移植手术了，就要好起来了，原本是应该开心的事情，我和程柯也已经复婚，现在日子安宁平静，原本也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感觉，除了我好，好像其他人都不怎么好，绍华和小婵是那个样子，妈妈又成了这个样子。” 易泰然听着她说这话，忍不住心疼起来，她有多善良，他是知道的，关于当年她离开的事情，他也早就听程嘉泱说过了，心里除了心疼自己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你好自然就最好了，呈呈能好起来，自然就最好了。” “可是其他人都不好，总让我感觉，别人都那么不幸福，我的幸福好像就有点罪恶感……”温言初眉头轻轻皱着，“感觉像是在贫民窟里头，炫耀我有多有钱我有多少好吃的，但是又一毛钱都没办法给他们，一块面包都没办法给他们……” 比喻很恰当，温言初心里，的确就是这种感觉的。 当其他人都太不幸的时候，自己的幸福，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易泰然只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温柔，安慰着，“你怎么不想一想，你的这三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太多人不幸福了，可是他们现在所吃的苦所遭的罪，你早就已经经历过了，也遭遇过了，不是么？” 这话让温言初心定了一些，是啊，自己大抵是吃苦吃多了，现在连幸福一下，都让自己感觉到罪恶了…… 程柯从庭院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只觉得，真好，现在她终于不是独自一人，有这么多人疼爱她，有这么多人宠溺她。 这样真好，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她受到所有的疼宠。 易泰然微微侧头，就看到程柯已经进来了，微笑了一下，“阿柯，和嘉泱聊完了？” 易泰然说这话时，目光不动声色闪烁一下，程柯看得明白，自己这岳父自然也是知道欧唯圣捐骨髓的事儿的，其实刚才在外头，程嘉泱也不是和他说什么公司的事情，就是说欧唯圣这事情罢了。 程柯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直接地表达对一个人的愧疚。 “我欠他的，我们程家都欠他的。是我对不起他，我从不后悔对杨茉做的事情，但是欧唯圣是没有错的，他流着和我一半相同的血，他骨子里是我们程家的人。” 程柯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这种话，心里头也有些感慨。 一走进来，易泰然就这么一副不动声色闪烁的目光，程柯意会地笑了笑，然后就指了指易泰然搭在温言初肩膀上的手，“我连呈呈都会吃醋，易小叔，你一个成年男人，搭着我老婆肩膀，不合适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和和睦睦 第三百九十五章和和睦睦 呈呈也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坐着一辆大大的玩具汽车滑了出来，是清州舅舅今天买来的，他特别喜欢！ 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出来秀一秀，给爸爸妈妈看看，他满脸都是笑容。 温言初看着程柯，看着呈呈，只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陪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在一个屋檐下，喔是了，现在还有另一个一样重要的男人，自己的父亲，也在这里。 真的，很幸福。 像是之前的五年，根本想都不敢想，连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都觉得是奢望的幸福。 她唇角浅浅弯起，笑容在眼角眉梢荡漾开来。 大家在这儿聚了一会儿之后，时间也不早了，都准备回去，易清州临走之前，轻轻拥抱了呈呈，然后也拥抱了温言初，他现在连她名字都不叫了，似乎觉得那样还不够亲昵还不够表露出他和温言初之间的关系来，所以他对温言初的称呼很简单，两个字，“妹妹。” “嗯？”温言初应了一声，其实被这么个男人拥着，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心知他是自己的哥哥，但毕竟两人不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没有日渐积累的亲厚，所以多少有一些些别扭。 易清州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呈呈会好起来的，你好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等你再生一个分散一下爸的注意力，他就不会催我结婚生子了，我还年轻呢。只要你好好的，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房子车子票子……” 实际上温言初多少知道，自己是不比这个男人小的，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的法定年龄的确是比她要大，天知道在户口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假……但是易清州很显然对于哥哥这个身份，很是喜欢。 听着易清州这话，温言初唇角勾了勾，男人三十而立，他的确不算老，又事业有成，长得也不差，高大俊逸的，想要结婚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如果想要再逍遥几年当当单身贵族，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但是因为温言初的动作迅速，二胎都已经蓄势待发了，在易泰然这里，易清州这就被批斗得不要不要的了…… 温言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乖。”只是易清州依旧没打算放开她，依旧这么搂着。 温言初刚想从他怀里脱出来，就被他再搂紧了几分，“程柯工作忙得很，呈呈刚和我说了，特别想去游乐场玩，他手术前，我们带他去玩儿吧，庄周梦蝶的游乐园，你也还没去过吧？哥哥带你一起去感受一下。你得空也可以回家来住住，咱们家没个女人，你回去住住，爸肯定很高兴。” 温言初依旧是乖乖点头，心里头有些感动，易清州和易泰然，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的。 “嘘，再让我抱一会儿。”易清州的语气里头有了些许恶作剧的味道，“难看到阿柯这么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不失为一大享受。” 温言初这才明白了易清州为何一直不撒手地搂着她，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程柯的确是有些咬牙切齿了，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哪里会看不出清州的故意，于是轻轻咳了一声，“易清州，你差不多一点。” 易清州哈哈大笑，松开了温言初，“我还想着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吭声，看不出来啊，嘉禾的老板程柯先生，为了我妹妹，竟是连一分钟都忍不到。” “是，忍不到，你满意了？”程柯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就看到易清州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滚。”他毫不留情地赶人。 众人都离开了，呈呈今天不回医院，就留在这里和爸爸妈妈住一晚，他高兴得很，哪里会愿意自己去睡自己房间，赖在主卧大床正中央，那模样估计是打都打不起来了。 程柯有点儿郁闷，其实，他原本今晚还想对温言初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一下的，这下好，奶包子一出现，省省吧，啥都别想了。 温言初早早就上床了，哄着儿子睡觉，而且现在怀孕了，自然也是要早早按时休息的，哄了儿子睡觉之后，她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程柯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她的睡容，真想亲一口，然后就撩起一把火来，只是现在有儿子在中间…… 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头老想着这回事儿，哪里还能够好好睡着，索性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不算太晚。 拿了手机就从主卧走了出去，去了庭院里头。 拨通了欧唯圣的电话，那头显然是没睡的，而且如果程柯没猜错的话，就欧唯圣那和他相差无几的工作狂属性，现在说不定还在嘉禾总部大楼忙着工作的事情呢。 响了两声那头就接起来了。 欧唯圣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平静的淡淡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柯总觉得自己能够听到一些似笑非笑的狡黠在里头。 “你最好是和我说没把小西弄丢的消息。”欧唯圣这么淡淡说了一句，音量不大。 “我要真把她弄丢了，还有闲工夫来和你讲电话？” 估计找都已经找疯了吧？ 欧唯圣在那头轻轻笑了笑，“我之前说的事情不是开玩笑，刚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验的，根本没有想到会配型成功，我自己都惊讶了一下，看来我虽然和你们老程家羁绊不深，但是和这小家伙倒是契合得很啊，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终归，我还是流着程家的血吧，真不知道应不应该伤感一下。” 他说出这么一句，程柯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谢谢。虽然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爸很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需要的话，他亲自开口和你当面说，也是可以的。” “不需要了，什么时候我要你们程家还人情的时候，要你程柯还人情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开口的。”欧唯圣在那头说得有些随意。 程柯也应了一声，“嗯，除了老婆孩子不能给你，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你还在忙着？” 欧唯圣在那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嗯，不过打算走了，明天再继续。” 说这话的时候，欧唯圣的目光朝着沙发上那个手中还捧着文件，但是脑袋已经耷拉下去，显然已经睡着了的女人看了一眼，他倒是还可以继续忙的，只是，某人已经扛不住了，女人熬夜不是好事，所以…… “嘉禾的事务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处理的，起码目前……”他又看了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女人一眼，“目前我还挺有兴致的。你别担心了，挂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过劳 第三百九十六章过劳 邵翎溪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文件还放在膝盖上，只是已经睡着了。 她太困了，这阵子一直忙于工作，嘉禾的事务，绍和的事务，几乎要把程柯压垮的同时，也差不多把她也压垮了，所以她特别瘦。 看上去下巴都尖尖的。 欧唯圣和程柯打电话的时候，目光就朝着这边瞟过来看到了她垂头瞌睡的模样。 “目前我还挺有兴致的。你别担心，挂了。”欧唯圣对着电话那头的程柯这么说了一句，事实上他的声音已经刻意压低几分了。 程柯也没打算和他多聊，挂了电话就回去守着儿子老婆睡觉去了。 而欧唯圣则是将手机放进口袋，朝着沙发上的女人凝眸望过去，他感觉好很多了，先前那有些难忍的疼痛，随着这么些时间过去，已经缓和了很多，几乎渐渐平息了下来。 站起身来，刚想走过去，就听到一声，嘀嗒！ 有液体滴落到纸张上发出的那种声音，先是一声，然后就密集起来，滴滴答答的。 欧唯圣眉头一皱，眸子里头闪过一丝深沉，脚步已经快了几分，马上走到了沙发边去。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头依旧垂着，似乎还在睡着，但是放在膝盖上的文件，纸张上，一滴一滴深红色的液体汇聚成小小一滩。 “邵特助？”欧唯圣叫了她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化一下，只是依旧有液体滴落。 “溪丫头！”他声音里头有了些许急躁，伸手就扶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仰起来，就看到她双目闭着，脸色苍白，但是鼻子里头不停有血液滑落，沿着下巴往下落。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欧唯圣有些急了，直接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邵翎溪终于醒过来，眸子幽幽睁开，睫毛像是颤抖的蝶翼，目光有些迷离空洞，似是没有什么焦点。 还是睁开片刻，然后就缓缓闭上了。 欧唯圣这才感觉到，哪怕隔着衣物，都能够察觉到她灼人的体温，显然已经发烧了。 “我……”她闭着眸子，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听上去沙哑得如同手拉风箱一般。 明明一直身体很好的，就这么忽然停下来，而后就垮下来了。 “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发烧了。”欧唯圣眉头紧皱，抱着她就进了直达电梯下楼。 邵翎溪没再做声，脸色白得像纸，鼻子里头一直往外出血，仿佛止不下来一般。 到了楼底，欧唯圣的司机一直都等在楼下，看到他下来，还抱着个女人，自然是一阵惊讶，赶紧迎了上来。 “欧总，怎么回事？让我来吧！”司机刚想伸手，欧唯圣就已经不悦扫他一眼，“还不赶紧去开车？！” 司机赶紧匆匆去开了车过来。 欧唯圣把她抱进了车后座，关上车门之后，司机就马上起步朝着医院开了过去。 “溪丫头。”他叫了一句，手中拿着纸巾，擦着她鼻子和下巴的血，她白色的衬衣衣襟都被滴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听了这一声，她眸子睁开一些，轻轻抬手拿了纸巾按住鼻子，似乎已经清醒了一些，“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时候工作压力太大工作强度太大了，她就会有些发烧，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提醒你需要休息了，需要停下来了。 她问过医生，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只是流鼻血倒是头一次，而且眼下头晕目眩的，体温也烧了起来。 “别逞强了，去医院。”欧唯圣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由得想到这个女人，以前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么几年下来，倒是越来越逞强了。 邵翎溪眉头皱着，还想说什么。 欧唯圣就已经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她，“邵翎溪，你忘记邵擎是怎么死的了么？” 是啊，邵擎是怎么死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是脑瘤，但是总归来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耽误了很多治疗和休息，于是才造成了最终的结果。 邵翎溪没再做声，静静坐着，身体微微发软，眸子再次闭上，缓缓睡过去。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是十分钟后了，好在时间不早了，路上车和人都不多，一路还算畅通，闯了好几个红灯。 欧唯圣看到她似乎睡了，想要抱她出来，手刚伸出去，她已经醒过来了。 “我没事，我可以走。” 邵翎溪说了一句，欧唯圣点了点头，“走。” 只是似乎她还是嘴硬的，因为刚一下车，她的腿就一软…… 直接就被揽进一个怀抱中，“我说你个女人，年纪轻轻的，逞什么强？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又没人会笑你。” 他的语气中略带责备，邵翎溪眉头皱着，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由着他抱着进了急诊部。 进了诊室去检查，检查做下来之后。 医生给出的结论很是简单，两个字，“过劳。” 邵翎溪朝着欧唯圣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了没事吧。 “最近你应该睡眠不够吧，内火也比较重，所以流鼻血，发烧也是因为太累了，身体给出的信号。血压血糖各方面都偏低，多注意营养，好好休养没有什么大事。” 医生一边说就一边在处方上写着，“如果是失眠的话，我给你开一些助眠的药物，饮食上多注意一些吃些营养的，多休息。” 邵翎溪点了点头，光看着她心不在焉点头的样子，欧唯圣就知道，这个女人，就跟他是一样的，跟程柯也是一样的，他们这种工作狂，都是嘴上应着好，然后回去该怎么忙继续怎么忙。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指动作很迅速地在屏幕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原本程柯就还没睡着，静静看着身旁的妻子和儿子，听着他们平缓的呼吸声，只觉得满足，哪里舍得睡着，然后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滋滋震动了一下。 拿过来就看到一条短信进来了，欧唯圣发过来的。 “我给你特助放假了，明天我会带着我特助来嘉禾办公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留院 第三百九十七章留院 “我给你特助放假了，明天我会带着我特助来嘉禾办公的。” 程柯只看着这屏幕上的短信，眉梢轻挑，然后就手指动了动回复了很简单的三个字过去，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你随意” 欧唯圣只察觉手机微微震动一下，看到屏幕上短信提要里头就简单三个字的短信内容，然后直接按黑了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 “给她办留院观察一晚。”欧唯圣吩咐了医生一句，语气淡淡的。 “倒还没有到需要留院观察的地步，其实可以……”医生说着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欧唯圣有些冷淡的眼神，莫名感觉到一股威压，自然是点了点头，“留院观察一晚也不是不可以的。” 医生自然是没必要自找不痛快，反正留院一晚也没什么损失，难不成人想花钱，你还拦着不让人花么？ 邵翎溪眉头皱了起来，“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家去休息就好。” “你确定你回家会休息？”欧唯圣似笑非笑地看着邵翎溪，问了一句。 邵翎溪轻轻抿唇，语塞，没做声。 是了，自然是不会休息的，工作没做完，任务还繁重着呢。 “如果你坚持要回去，我倒是不介意去你家守着你的，毕竟如果我在嘉禾帮忙期间，你垮了，那就算我的责任了，我这人责任心比较重。”欧唯圣这话说得轻松，听上去甚至像是开玩笑一般。 但是谁人不知，欧盛集团的欧唯圣，从来不开玩笑，说出来的话就是板上钉的钉子，哪怕他再随意的语气，再玩笑的姿态，说出来的话那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所以他说要去做骨髓配型检查，就去了，说不要程昱宽的那些股份，也就绝对不会要。 于是他现在说了这话，邵翎溪清楚，如果自己执意要回去，那么这男人绝对是会跟着一起回去的。 欧盛集团的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她眉头轻轻皱起，看向医生，“帮我办留院吧，就一晚。” 医生点了点头，就拿了单子准备写，欧唯圣在一旁淡淡补充，“要vip病房。” 毛病！邵翎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索性就躺在诊室的病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欧唯圣看着她这样子，知道这女人是不耐烦了，闭目养神还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他笑了笑就接过医生的单子出去付款，没个特助在身边帮忙，还真是不方便，交了钱之后。 就有护工过来，直接将诊室的轮床推去了vip病房，服务倒是很周到。 然后很快就有护士过来，给邵翎溪输液，打些营养针，其实不打也没多大关系，吃好点儿就行了，大抵是因为刚才那医生被欧唯圣弄得有些不爽，索性开了价钱昂贵的进口营养针，还加了一些助眠的镇定药物。 原本邵翎溪也就疲惫得很，所以针打上去没一会儿，她就眼皮子打架。 她原本还想去探望一下绍华的，反正也在同个医院，只是困来如山倒，不是能够控制的。 巧的是欧唯圣的想法和她一样，打算去探望一下绍华，作为商业对手，并且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他还做程柯特助的时候，就认识了绍华的，这几年也算是看着绍华一路过来，知道他不容易，这都操劳成这样的，的确是应该过来探望一下。 看到病床上的女人似乎是睡着了，终于乖巧了一些的样子，脸上的那些锋锐也都渐渐敛去，睡着的容颜安静恬淡，这才多少能看出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人应有的恬淡安详。 站起身来，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就是个小丫头，平日里非得一副母老虎的样子，真是……难怪嫁不出去。” 欧唯圣轻声这么说了一句，拉了拉她的被子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病床上的女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慢慢皱起来的眉头。 欧唯圣刚走到走廊上，他知道绍华的病房在哪里，反正都是在vip病区跑不了的，问一下就知道了。 刚走到护士站，就听到护士们的对话。 “哎，小林，你惨了，你下个月去疗养科轮值，我的天呐，真是噩梦。” “是啊，又要和大小便失禁的病人们打交道了，光是想想我就毛骨悚然。” “小林啊，放宽心，大家都会轮上的，想想下个月的劳务费，你就舒坦了。” “张姐你是上个月在疗养科轮值的吧？我下个月是第一次轮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有啊，07房是个超级vip病人，你一定要多多重视，嘉禾集团你知道的吧？那里头住着的就是嘉禾集团的程老先生。” “难不难伺候啊？” “也还好，我轮值那段时间他清醒的时候不多，所以难伺候一些，不过最近好像清醒一些了，恢复了一些自理能力，没那么难伺候了，总之你就多多注意这位就好了，不是开玩笑的，不过这老人也够可怜的，树倒猢狲散啊，住院这么长时间，总之我在那里轮值的时候，都没见着有什么亲人来探望他，晚景怪凄凉，所以说有那么钱有什么用，到了这灯油将尽的时候了，还是得有人在身边守着才是个事儿啊。” 小林护士还想说什么已经看到了台边站着的男人，英俊冷淡的样貌在走廊冷冷的日光灯光线下，显得更多了几分棱角。 “先生，有什么事么？” 小林护士赶紧问了一句。 “绍华住在哪个病房？”他问了一句，简单干脆，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不得不说，或许真的是刚才这两个护士的对话有些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您有预约吗？”小林护士问了一句，vip病房虽然不限探病的时间段，但是都是需要预约的， 欧唯圣就直接丢了一张名片在护士台上，“你现在去帮我预约看看吧。” 小林从台上拿起了那张名片，金属质地磨砂质感的名片很有手感。 欧盛集团。欧唯圣。后缀职务，董事长。 “我马上帮您去问问看。”小林护士不敢怠慢分毫，马上就这么说了一句。毕竟那可是城市里头三足鼎立的大集团，总部大楼成为了地标性建筑的欧盛啊。 欧唯圣淡淡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着，目光中似有挣扎，片刻，终于是问了一句，“疗养科，往哪个方向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庆幸 第三百九十八章庆幸 “疗养科，往哪个方向走？” 欧唯圣这么问了一句，说实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护士已经非常热情地指了方向，并且说得格外仔细，“欧先生，您从这个方向走，有一条下坡的长廊，通往一个环境很好的花园，有一幢独立的建筑物，那就是疗养科了，我会马上打电话知会过去，您到那边就会有人接待您了。” 护士这么说了一句，态度恭谨异常。 欧唯圣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就算想要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 轻轻咬了咬嘴唇，朝着护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走廊尽头就是一条下坡的长廊，去还是不去，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说实话对程昱宽丝毫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却是忽然很想知道，那个老家伙若是见到了自己，会说些什么呢？ 或者有些恶意的念头，看到这个老人晚景如此凄凉，是不是自己心里会好过一些？ 就抱着这些念头，欧唯圣的步伐就轻轻动了，朝着那条长廊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疗养科的环境的确是很好的，虽然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但还是不难看出来。 独立的一幢建筑，外头是绿化园艺做得非常不错的一个花园，若不是花园里头有路牌指示前方建筑是疗养科的话，都快要以为是什么，郊区欧式庄园之类的了。 欧唯圣步子不急不缓地朝着疗养院的建筑走过去，刚走进正门，就有人过来接待了。 “您好，欧先生吧？”来人穿着一身护士装，三十岁的模样，胸牌上写着护士长，一脸和气的微笑。 欧唯圣点了点头。 “请问，您有预约么？需要见哪位病人？” “唔。”欧唯圣轻轻抿了一下嘴唇，眼神中似有挣扎，停顿了片刻才说道，“07房，程昱宽。” 护士长点了点头就说道，“好的请稍等，因为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程老先生睡着了没有，要是还醒着，我问问他能不能够现在见你。” 毕竟程昱宽也是超级vip，身份可不比欧唯圣低，所以就算他是欧盛的老板，想要见程昱宽还是得得到程昱宽同意才行。 欧唯圣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没抱太多想法了，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会见他？ 估计护士去问了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no吧。 于是百无聊赖地在走廊站着，甚至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速溶咖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护士很快过来了，脸上带着微笑。 “欧先生，请跟我来，程老先生还醒着，并且不拒绝和您见面。” 说着，护士长做了个引领的手势，示意他跟来。 欧唯圣听了这和自己意料中不同的答案，倒是有片刻的迟滞，脚步停顿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然后才跟上了护士的步伐。 07房算得上是疗养科里头最舒适最豪华的病房了，说是vip中的vip也不为过，伴随着的就是高昂的疗养价格，一天的费用都能达到五位数，几乎和豪华酒店的豪华套房价格没有什么区别。 就位于疗养科建筑的一侧，甚至后头还有独立的庭院，从病房的落地窗通出去，供这间病房住着的疗养病人独自使用。 护士长已经走到了07房的门口，轻轻伸手敲了敲门，门并没关严实，一道门缝开着，能够看得到里头透出来的昏黄台灯光线。 然后护士长就微笑着对欧唯圣说了一句，“欧先生请进吧，程老先生就在里头。” 护士长离开了之后，欧唯圣独自站在这门口。 进还是不进，就成了一个问题。 直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怎么不进来？我也吃不了你。” 声音中仿佛有着饱经沧桑的蹉跎，微微的沙哑，不知为何，就这么个声音，似乎都能让人听出，那种油将尽灯将枯的衰败。 只听到这声音而已，欧唯圣眉头一皱，心里头就已经有了烦躁。 直接推门而入，站在了房间里头。 “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或者说看着你现在的惨状，多少让我这无趣的生活欣慰一下。” 欧唯圣这话说得其实是很不客气的，只是一进病房才察觉到了，病房里头就只有程昱宽的床头亮着一盏不算特别明亮的台灯，昏黄的台灯光线莫名会让人有慵懒的感觉。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鼻子上插着鼻胃管，手中拿着一个氧气罩，凑在口鼻边吸着，他头发已经掉光了，脸色特别难看，面如菜色说得就是这样的。 他眸子半睁半闭着，这一辈子都精明冷静的威严目光，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老眼中的浑浊。 脸上的皱纹堆着，眼下的程昱宽，已经再没了半分往日里那种叱咤商场的，又或者是果决强势的威严，半分都没有了。 看上去就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而已。 “我还没死，看来是要让你失望了啊。”程昱宽将氧气罩拿开，声音虚弱沙哑地说出这一句之后，就马上继续拿着氧气罩吸着氧。 “呵……”欧唯圣冷冷笑了一下，“只不过，你也够凄惨的了，堂堂嘉禾创始人程昱宽，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有钱又有什么用？外头的护士都议论你是树倒猢狲散。” 他说的是实话，程昱宽无法反驳，浑浊的老眼，目光黯淡了几分。 其实最近也想了特别多，晚景凄凉这个词似乎说的就是他程昱宽了，赚那么多的钱，以前受那么多人敬仰，那么多人仰他鼻息生活着，而现在…… 人似乎一到了这种大限将至的时候，总会变得开始感思以往，心境也平和许多，会后悔自己曾经做的事情，也会觉得难过。 或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他甚至没有因为欧唯圣这话感到愤怒，只是莫名有些哀伤。 “你害了我妈，让我从小就生活在地狱一般的现实里，你害了米衡，让程柯七年未曾真正开心，他终于找到幸福的时候，你又威胁了温小西那个傻女人，害她和程柯五年天各一方，你害了呈呈，让他从出生就没有个完整的家，你害了程柯，让他加起来一共十二年身处地狱之中，受尽煎熬折磨。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我庆幸的是，我们都没有像你，我们骨子里都有你的血统，却都没有像你，这是我最庆幸的一点，所以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都能够很幸福地去生活，并且永远不用担心，老了会有你这样的下场，因为我们不像你。我真的，非常庆幸。你不是我父亲，你只不过是恰巧给了我另一半基因的那个人而已。”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句谢谢 第三百九十九章一句谢谢 “你不是我父亲，你只不过是恰巧给了我另一半基因的那个人而已。” 欧唯圣的这话既尖锐又无情，但是说的却是事实。 什么是父亲？ 每个人心中对父亲都有着不同的概念，欧唯圣虽然不知道别人对父亲的概念是怎么样的，但是对于他而言，情感上来说是永远都无法接受程昱宽是自己父亲这个事实的。 但是血缘上来说，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所以才会那么苦恼，那么难受，甚至每每看到温言初的时候，知道她五年来的艰辛，看着呈呈，知道他从出生开始就没能得到完整家庭的疼爱。 而这些都是因为程昱宽，不知为何，欧唯圣就有一种内疚感，像是这些是自己做的错事一样，就像是父债子偿的愧疚。 并且越是这样，就越发懊恼这个事实。 程昱宽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只是拿着氧气罩扣在口鼻边呼吸着，然后抬眼看着欧唯圣，“你来这里，是想我听我道歉的吗？还是准备就是看一看我多凄惨就满意了？如果只是准备看一看我多凄惨，你已经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程昱宽说完这句之后，就继续拿着氧气罩呼吸，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欧唯圣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到程昱宽苍老的声音，又缓慢地说了一句，“你要怎么恨我，我都接受，你的理由全部都是有理由的，但是以后，不要针对柯柯。” 他终究还是爱自己孙子的，毕竟欧唯圣只是他连相处都未曾相处过的血缘上的儿子，但是程柯是他疼爱多年的孙子。 自然是不同的对待的，所以说道这话的时候，程昱宽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说实话，欧唯圣怎么恨他，他都觉得没有关系，但是光想到程柯不原谅他，他就能够流下泪水来。 欧唯圣的脚步顿了一下，就笑了，似乎有些释怀，就那么一瞬间，他淡声道，“我不恨你，恨你是多累的事情啊，你已经让我的人生够辛苦了。而对程柯？我好的一点就是，终于学会了不要像你这样，不要去迁怒其他人。” 说完就离开了程昱宽的房间，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就离开了。 从程昱宽的房间出来之后，一瞬间欧唯圣只觉得，仿佛心情都豁然开朗了，终于不用再去想关于程昱宽的事情，的确，血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但是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应该如何生活，还是有选择权的。 他甚至连绍华那里都不想去了。直接就去了邵翎溪的病房，心情太好，以至于累都不累了，直接在她病房里头的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电话震动把他吵醒的，醒的时候，身上盖了一条毛毯，条件反射一般地朝着病床上看过去，病床已经空无一人了。 护士正在整理床铺，注意到他醒了就说道，“欧先生您醒了啊，邵小姐已经先离开了，交待我们不要吵醒您。” 欧唯圣点了点头，拉了一下身上的毯子，护士就微笑着善意说道，“这还是邵小姐给您盖好的。” 其实护士们也觉得挺新奇的，这个男人是多大的一个老板啊？竟然就这么在沙发睡了，恐怕任谁看都是和这个女人不一般的关系吧？ 所以护士觉得盖毯子这事儿有必要说一下，也就这么提了一下。 就看到欧唯圣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直接给自己的特助打了电话，让人派车过来。 刚走到医院建筑的门口，就正好碰上了一家三口。 程柯和温言初其实是今天一早接到医院的电话，要带孩子过来检查身体的，因为移植手术必须提前检查身体的情况。 并且程柯还答应了呈呈，今天都不去公司了，一整天都陪着他和温言初，所以呈呈高兴得不得了，原本程柯是打算晚一点儿再带儿子来医院的，因为想温言初多休息一下。 但是孩子太积极了，温言初这种绝对好妈妈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也就跟着程柯一起陪着儿子过来了。 刚到门口，就和欧唯圣碰了个正着。 大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呈呈倒是最先认出欧唯圣最先说话的，“啊！你不是那个说要把骨髓捐给我的叔叔吗？和你说哟，真的有人给我捐骨髓了哟！是你吗是你吗？” 童言无忌就直接这么说出了这话来，场面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欧唯圣垂眸看着孩子小小的纯真的脸，还有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办法拒绝，甚至也没有办法撒谎，就这么点了点头。 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一点也不想让温言初知道的，他蹲下身将呈呈抱了起来，“怎么样小家伙，我没骗你吧？” “嘻嘻嘻嘻。”呈呈大抵是太开心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点头。 其实孩子虽然单纯，虽然年纪小，但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他也是知道的，或许也是因为见过了死亡之后，也多少明白，自己如果再这么病下去，很有可能也是那样的结局。 所以他是很高兴的，只要是人，只要是生命，没有比能够继续活下去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欧唯圣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才抬眼朝着程柯和温言初看了过去。 “谢谢。”程柯说得诚恳，并且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他觉得自己都是可以诚诚恳恳地向他道谢的。 欧唯圣只是点了点头，就看到一旁的温言初眼睛里头已经有了泪花，反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欧唯圣。 不需要多说什么了，欧唯圣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 她那种盈满摇晃泪水的眼睛，想要说的话，就能让人全部明白了。 “话说你来医院做什么？”程柯淡淡扯开话题，以免场景变得更煽情，等会要是抱在一起了，他觉得自己会嫉妒到发狂的。 “喔，昨天晚上送邵翎溪过来住院治疗了，你也是真够可以的，一个女人家，被你这工作机器折腾成另一个工作机器，虚弱成这样，程柯，你是除了小西，对哪个女人都没有心啊？基本的怜惜都没有啊？” 程柯给出的答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为什么要有？分不出来。都给温小西了。” 第四百章 中国好哥哥 第四百章中国好哥哥 “为什么要有？分不出来。都给温小西了。” 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无情啊，就连温言初都觉得这话有些无情了，毕竟邵翎溪在他手下工作，为他分忧解难的，多少还是应该有些基本的怜惜吧？ 但是程柯这绝对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分不出任何心来给其他女人。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也就温言初和陆曼，以后如果生的是女儿，可能还能再分出来一些。 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温言初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似乎人就是这样的，只对自己重视的重视，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很难分心。 欧唯圣也是无语，然后话题就转到了移植手术的事情上。 “也就安排在下周吧，早点做完大家也早点安心。”欧唯圣的意见是这样，程柯也同意，点了点头，“早点做好之后，言初就能够安心了。正好下周一阿绍也出院了，我正好能接嘉禾工作。” 欧唯圣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程柯肩膀，“别忘了，你欠我大人情了。” “一辈子都记得，你不用老提醒我。”程柯笑得有些无奈，现在对欧唯圣真是一点儿恶感都没有。 就算当初自己差点被他弄瘫痪了，但是现在依旧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 “得一直提醒你才行，我不相信程家的人品啊。”欧唯圣脸上也是笑容。 温若素也顺利入院了，接受了治疗，的确是缓解了不少痛苦，没有那么多痛苦，也就能够安然睡觉，以前总是被头痛折磨得没办法好好睡觉。 温言初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知道温若素的情况没办法做手术了，但是她能够过得舒服一点不遭受痛苦的折磨还是很好的。 看着温若素安然在床上沉沉睡过去的样子，温言初松了一口气，伸手将母亲的被子盖好，又轻轻握了握温若素的手，然后才走了出去。 儿子的病又能够马上手术，她的心情简直太放松了。 于是呈呈检查完了之后，听了医嘱之后，就带着小家伙出去，决定在他手术之前先带他出去好好玩一玩。 顺便也就带上了小弟一起，小弟本来年纪就还不大，正值当时少年，又因为妈妈的病一直不开心一直担心着一直难过着。 好不容易温若素已经入院了，温言初也想让小弟放松一下，于是也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程柯没去，程柯还有公事要办，因为绍和的事务现在还是他在帮绍华管着的。欧唯圣也准备回去洗漱一趟马上去嘉禾处理事务。 所以程柯就打了电话给易清州。 易清州简直是义不容辞，没有二十分钟就马上赶过来了，而且没有穿正装，一身休闲得不能再休闲的衣服，浅色polo衫配修身五分裤，一双休闲的便鞋，开着漂亮的轿跑就过来了。 车子里头就连儿童安全座椅都已经装好了，完全就是一副为了带自己宝贝外甥出去玩的架势，还放了怕他无聊，在车上就能玩的玩具。 手中拿着两个冰淇淋就下车来了，走向温言初。 直接就将冰淇淋递了出去，“喏，来的路上特意去买的，你和呈呈一人一个，不错吧？” 天气热，吃冰淇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呈呈特别高兴，马上就接过来吃了。 温言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都已经三十岁了啊三十岁，又不是三岁或者十三岁，易清州这个举动，真的让她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在宠着的。 她怔怔接过了冰淇淋，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口去。 易清州侧头看了一眼温康成，“哟！小成也来了？你就别吃冰淇淋了，都这么大的人了。” 他发出了这么一声，就直接朝着温康成伸出了拳头，温康成也马上伸出拳头去和他碰了一下。 这一幕让温言初看得都有些震惊了，毫无头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弟弟，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你们……认识？” 她问了一句。 就看到了易清州脸上的笑容，他直接伸手揽了温康成，“当然认识，你走了五年了啊，而我五年前就知道你是我妹妹了，我好难得有个妹妹能够让我来心疼，却是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就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下手，起码让我体验一下做哥哥的感觉，于是虽然爸有些别扭，但是我还是一直有在私下照顾你弟弟的。” 当然，温若素的话，易清州还是没办法很好的去面对，毕竟……这怎么说也算是他母亲的情敌，并且，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关照温若素什么。 不仅没有立场，而且也有年龄代沟，不如和温康成这样来得简单愉快。 所以其实和温康成已经认识很久了，也经常会见面，会带他去买衣服，买书，假期带他去周边旅游，给他报兴趣班，这孩子有语言天赋，现在这孩子的韩语和日语已经学得很不错了。 并且当时就和这孩子说过，如果姐姐不回来了，他只要努力读书，等他长大了，易清州会送他去留学的。 温康成也是一脸的笑容，点了点头。 温言初眉头一下子就松了，微微笑了起来，“谢谢你，哥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家人不就是应该这样么？走吧，带呈呈玩去，我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安安心心当时去散心就好了。” 易清州轻轻摸了摸温言初的脸，然后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还带了一个人一起去，但是你得保证不告诉爸爸，因为我还不想那么快说到结婚的事情。她也……还没有准备好。” 温言初只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合着是带了女朋友一起过来的啊？ 她微微笑了一下，表示理解，毕竟这年头恐婚族很多的。 只是坐着易清州的车子到了游乐场门口，看到早就已经等在那里的人时，温言初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端端？” 第四百零一章 又死一个 第四百零一章又死一个 “端端？”温言初甚至都没有想到，完全吃惊。 端凝穿着一身连衣裙，看上去文雅而美好，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温和恬淡。 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后，脸上带着很淡的妆。 “言初，你还好吗。”端凝轻轻说出这一句，唇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来。 温言初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了往日端凝的影子，温柔恬淡的，不再是上一次那样冷淡的，那样歇斯底里的。 “哇！端端阿姨好漂亮！”呈呈惊呼一声，表现得比谁都直接，然后就嫌弃地看向了温言初，“小西，你就相形见绌了。” 温言初无奈，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词的？” “嘿嘿，我在医院无聊，把成语词典背下来了。”呈呈有些得意洋洋。 他那又哪里算是背，翻一遍就能记住了。 端凝脸上的微笑更大了一些。 “端端，你怎么……”温言初很想问一下，她怎么会是易清州的女朋友，只是，似乎不太好这么直接问出来。 端凝走了过来，伸手轻轻将温言初不太整的衣领翻整，“先进去吧，我们慢慢说。” 温言初点了点头，易清州自然知道她们闺蜜俩有话要说，于是直接伸手揽了温康成的肩膀，然后抱了呈呈，“小成，呈呈，我们去买门票。” “还要气球！”呈呈兴奋道，气球可是游乐园小朋友必备的！ “好，还有气球。”易清州点了点头。 “还有泡泡！” “好，还有泡泡。”易清州依旧温和点头，朝着卖门票的地方走过去了。 “还有还有……” 只听得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端凝这才转头看向了温言初，“你应该有很多想问的吧？” 言初点了点头，“你怎么会……” “你走了五年了。”端凝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就像五年前的端凝一样，“五年，可能发生很多事情，可能发生任何事情，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和清州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其实……我和他根本就不算走在一起吧。” 温言初轻轻咬了咬嘴唇，“清州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我其实不想耽误清州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就挺好的了。”端凝默默地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太苦涩了，苦涩到让温言初都忍不住皱了眉头，苦涩到让人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来。 她伸手轻轻拥了端凝的肩膀，“端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端凝目光飘得远远的，像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然后焦点才渐渐落在了温言初的脸上，“五年，所以你不知道小婵的女儿死了，所以你不知道程柯车祸，你不知道这一切，所以，你自然也不会知道，再临死了。就在那乱世一般的五年里。” 端凝轻轻说出这一句，只是说到这个名字而已，都感觉心如刀割一般，那些原本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几乎是一瞬间就炸裂开来，汩汩往外流血。 听到这个名字，温言初才想到，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江再临。 也就不由得想到了印象中那张脸，长得非常好，算不上那种英气逼人的俊逸，但是别有一番味道，他长得是特别讨人喜欢的那种，轮廓并不算特别锋利，整个人感觉就少了几分冷漠，而且笑起来苹果肌饱满，牙齿洁白整齐，鼻梁高高直直，眼睛是那种圆圆的大眼睛，和程柯趋向于长型深邃眸子的感觉很不同。 再临圆眼睛很可爱，程柯凤目很深邃。 温言初还记得自己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江再临的笑容。 江家一直都是赚灰色地带的钱，并且因为拥有庞大的现金流，经常会放一些贷出去。 所以江再临绝对算得上是豪门子弟，但是越是这样，其实多少会有些仇家。 他是被撕票的。因为借贷的人，还不出钱来，走投无路只能做出最极端的决定，绑架了江再临。 这种温言初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觉得只会出现在电视电影里头的事情。 等到赎金都凑齐了，在警察的严密监控下送到了绑匪手中，然后抓住了绑匪，套出所在位置的时候。 赶过去的时候，江再临已经不行了。那种血流遍地的景象，似乎真的是只有在电视电影里头才会出现的景象。 端凝只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只来得及听他说了最后一句话，“阿凝……对不起啊，我要先走了……答应我，去爱别人吧。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他的手抓着端凝的手，但是手指，就那么慢慢地没有了力气，慢慢地松开。 无论端凝怎么紧抓，都没有用，像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就这么从指间流失。 答应我，去爱别人吧。 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温言初听到端凝的口中说出这两句话来的时候，虽然端凝说得很平静，就像那根本不是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但是温言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所以我没有准备好，可能永远也不会准备好了。”端凝微微笑了一下，有些勉强，“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小婵一直陪着我，那时候她还怀着孕，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我才知道失去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后来芊芊走了之后，我也就这么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她吧。只是你不在，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你在就好了，如果你在……就好了。” 温言初哭出声音来，紧紧地搂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端凝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都过去了，当时有多难过，现在想起来也都渐渐模糊，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温言初抬起眼睛看着端凝，就听到了她那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道，“说不定，我会好起来，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清州说，如果我不打算接受他，他也就不结婚了，就这么等着。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如果我好不起来……你哥哥……” “你好不起来我也认了，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 易清州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第四百零二章 突变 第四百零二章突变 易清州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清朗，只是语气却那么坚定。 “你好不起来我也认了，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 其实真要让易清州回忆，他也回忆不起来了，是如何对这个女人动了心，她是善良柔软的，一颦一笑都是温和的。 初见时她脸红得像染上了朝霞一般，站在再临的身边，再临看着她时的目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家业也不要了，财产也不要了，放弃了继承权，为了她就愿意背弃全世界，两人过着就像是普通人的那种平淡而安宁的生活，住在不算豪华的公寓里头，一起生活，一起迎接每一个晨曦每一个日暮。 那时候岁月静好，除了温言初不在，一切都感觉再好不过了，左婵怀着绍华的孩子，他们几个老友一起，在那公寓里头吃饭，端凝做一桌的菜，亲切地招待他们。 只是也正因为是那样，再临几乎是脱离了江家一般地活着，没了保镖，才让人有空子可以钻。 也正因为是这样，端凝心里对江再临的死，一直是自责着的。 如果不是她，他依旧是江家的少爷，依旧是一呼百应，依旧是身旁随时都有几个黑衣保镖跟着，护他周全。 哪怕被绑架了，或许家里头只会交赎金而不会报警，或许……他就不会死。 易清州心里，端凝始终是那个初见时腼腆地站在再临身边微微笑着，做出一桌可口的饭菜。 在他们酒后说到温言初的话题时，在易清州因为都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妹妹一面，她就消失不见无迹可寻的事情而遗憾难过的时候。 她温柔的安慰，清州啊，她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临死后，清州一直都在照顾她，明里也好暗里也好，一直在照顾她，当时左婵还劝过她，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总得找个能够扶持你的人。 刚开始只是想要照顾她而已，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心，根本就不知道，就在那些不动声色地照顾中渐渐潜移默化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也这样一直照顾她就好了。 …… 温言初轻轻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动作很快，然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 易清州脸上的笑容浅浅的，煞有其事的在温言初说道，“记得啊，千万不要告诉爸。” 温言初静静点了点头，然后一行人朝着游乐场里头走进去。 因为不是节假日的缘故，所以游乐园的人并不多，虽然算不上热闹，但是呈呈还是很开心，手指上套着拴着气球线的塑料环，手中握着肥皂泡泡水的瓶子，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只海豚形状的泡泡机。 非常开心的吹着泡泡，在前头奔跑着，笑着闹着，还抓着温康成一起玩儿。 康成也很喜欢姐姐的孩子，尤其是他叫小舅舅时候的可爱样子，根本让人无法拒绝，所以温康成都已经十几岁了，还是忍不住陪着自己的小外甥一起幼稚。 温言初再没提过再临的事情，很多伤口，能不触碰的，还是不要触碰，只是她一直紧紧牵着端凝的手，看着呈呈在前头奔跑得开心。 端凝看着孩子欢脱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要是芊芊还在，现在得多可爱啊。” 忽然说道绍芊芊，温言初忍不住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个可爱的女孩照片…… “小婵她，最近还好吗？”她问了一句。 端凝侧目看了她一眼，“还不就是那样，不过也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她现在搬出来了，自己独自生活，最近还打算去找个工作，算是渐渐恢复正常了，封闭了那么久，原本我以为真实的她再也回不来了，所以现在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听到这话，温言初有些放下心来。 其实她也听程柯提过了，从绍华的房子里搬出来，是左婵自己的意思，想要去找工作也是左婵自己的意思。 绍华不是不想拒绝的，他哪里能够忍受左婵离开他的身边，哪里能够放心她离开。 但是也只能同意，因为好不容易，她终于好起来了，她想要恢复正常的生活。 若是他不同意，她又变回以前，怎么办？ 所以左婵就顺利搬了出来，已经自己生活了一小段时间了，去了好些地方面试过了。 总的说起来，还算不错的。 “只是，绍华……” 温言初忍不住这样说了一句，端凝淡淡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小婵能够恢复就已经很好了，她想要过正常的生活，只要这样她能够开心能够恢复起来，那么就让她这样。” 温言初点点头，端凝就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不管怎么样，你也回来了，小婵也回来了，那么，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心里头的这个信念得坚定才行。 只是心里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温康成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声音里头带着紧张的焦急。 “怎么了？呈呈你怎么了？！”温康成的这一句话，就让温言初瞬间变了脸色，朝着前头看去，只看到那小小的身体被温康成横抱在怀里。 温康成脸上满是紧张，不停地叫着她，“姐！姐！快来！呈呈晕过去了！” 温言初和端凝马上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易清州也围了过去，将呈呈从温康成怀里接过，抱着就朝着游乐场外头跑出去…… 哪里还等得及叫救护车。 易清州一路将车子开得很快，温言初打电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程柯就听着那头，她慌乱得不能再乱的声音，语无伦次的，他努力地听，就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呈呈，晕过去了，在游乐场，现在去医院。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了身来，“言初你别慌，你别哭，我马上过来！你别哭，别哭！” 听着程柯在那头低沉的声音，温言初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泣不成声，脸上全部都是眼泪，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怀中儿子的脸上。 呈呈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已经掀开来，温言初看到这一幕，直接放下了电话，“呈呈？宝贝儿子，你……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妈妈……” 第四百零三章 有惊无险 第四百零三章有惊无险 温言初吓坏了，呈呈就这么没了意识，她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手指不停地颤抖着。 直到看到儿子的眼皮微微掀开来，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紧张地问了。 呈呈就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虚弱，“妈咪，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只是他此刻小脸苍白，额头冒着细汗，哪里只是有点累而已。 温言初眉头紧皱，紧紧地抱着儿子，“好好，你别害怕，妈咪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没事的，爸爸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呈呈嗯了一声，抿着小嘴轻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之后就因为太疲惫而闭上了眼睛。 车速很快，起码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医院门口。 医院这边也已经得到了风声，所以早就有医生在外头等着了，一将呈呈抱下车，医生们就将他放在了轮床上，朝着里头推进去。 温言初脚步匆匆地跟在后头，一步也不敢落下，端凝和易清州自然是都陪着她的。 呈呈被推进抢救室之后，他们就坐在外头的椅子上。 温言初只觉得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了筋的鲤鱼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瘫坐在椅子上。 眼睛里空空洞洞的，流不出眼泪来，就那么完全空掉了。 呈呈不是没发病过的，每次一发病，无论哪一次，无论之后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但是在当时，她都是这幅模样，每一次呈呈发病，到最后她都像是重病了一场一样。 “言初，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只是因为累了，你别太担心。”端凝想要安慰一句，伸手一抓她的手，就只察觉到温言初冰凉的温度。 只能够将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里头，温言初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抢救室的门。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子看着抢救室的门，只希望医生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说的能够是好消息。 没过一会儿程柯就到了，他也来得很急，直接开着车过来，停车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前头的台子，只是这些都没有时间去顾忌了。 下车之后就匆匆朝着里头走，温康成在门口等着他，看到程柯到了之后，马上就领着程柯朝着抢救室那边过去。 “情况怎么样了？”程柯一边走就一边问着温康成。 “一到医院就进了抢救室，现在应该还在抢救着。”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你姐姐情况怎么样了？” 比起儿子，他更担心的是温言初，呈呈生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发病自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他一发病，比他更难受的，只会是温言初。 “姐姐……从呈呈进了抢救室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了，她……好像真的不是很好的样子，姐夫你来了就好了，姐姐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他说完这句，程柯的脚步就已经加快了许多，几乎是飞奔着朝着抢救室的方向过去了。 刚到抢救室门口，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椅子上等待着的温言初，还有端凝和易清州。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一瞬间就扯痛了程柯的心。 易清州看他一眼，眼神也是凝重，目光朝着温言初脸上扫了一眼，对他示意了一个眼神。 然后就轻轻揽了端凝的肩膀站起身来。 程柯马上走了过去，坐到了温言初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将她揽到怀里。 她身体僵硬着，手很凉，脸很凉，像是浑身的温度都低下来了。 倚在程柯的怀里头，她才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来了，我在，你别担心。”程柯轻轻搂着她，在他怀里，温言初才感觉到安心了下来。 身体微微的颤抖渐渐停止了下来，抬眼看向程柯。 “程柯啊，如果……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程柯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马上就这么接了一句，然后就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你不能总抱着最坏的想法，儿子会好起来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你就放心好了。” 程柯说完这句之后，抢救室的门就开了，温言初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直接就弹了起来，先前身体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僵硬，但是此刻，所有的反应都变得迅速了，马上迎了上去。 “医生，医……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温言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放心，他没事，已经抢救过来了。”医生这话一出，温言初就像是要虚脱一样，站不住了。 程柯走上来稳稳地扶住了她，沉着地问了医生一句，“具体情况呢？” “因为化疗造成的体质虚弱，可能是因为出去玩，情绪又太过激动喜悦，就导致了晕厥和发热的现象，已经用药了，好好休息之后不会有事的，只是以后还是要保持情绪平稳。”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程柯问道，“今天的情况，不会影响到移植手术吧？” 医生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移植手术也不会受到影响，只是手术前这段时间，就只能在医院静养了，等会就转到病房里去。” 程柯点了点头，“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抢救室里头的轮床已经推了出来，轮床上躺着的小小人儿，苍白着一张脸，眸子闭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痛苦，很是安详。 又已经接上了监控仪器，温言初马上就朝着仪器上的数据看了过去，这才觉得放下心来了。 她懂得看监护仪器的数据，所以看到还算平稳的数据，悬到嗓子眼的心脏迅速归了位。 马上就跟着儿子的轮床一起去了病房。 护士们将呈呈换到病床上了之后，温言初已经拧了毛巾过来给儿子擦脸擦手，做完这些之后，才终于瘫软在沙发上。 程柯从外头走进来，就直接坐到了她旁边，伸手轻轻拥了她，“我刚刚去问过医生了，说呈呈现在的情况做手术没有问题，所以申请加快了，手术就排在明天晚上。小西，你就最后难过这一天，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之后，呈呈就会好起来了……” 第四百零四章 准备手术 第四百零四章准备手术 这话像是温言初的定心丸，听了这话之后，她情绪终于好起来了，走到病床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儿子，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听见了吗？说你明天就可以手术了，明天就能够好起来了，宝宝，你听到了吗？” “哎……哎哟，听到了……” 温言初声音刚落，病床上的孩子就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张口这么回答了一句。 呈呈其实刚刚才转醒，就听到了温言初的话，于是就这么回答了。 看到他醒过来了，温言初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儿子！你醒了？还好吗？你这是要吓死妈妈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担心的，所以马上就很努力地醒过来了啊，很努力地活下来了，所以才听到了好消息呢，妈咪，我明天就可以手术了么？然后以后就再也不用化疗，再也不用做那么多检查打那么多针了么？”呈呈其实也很高兴，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虚弱。 温言初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是啊，你会好起来的，以后也可以像普通小朋友那样，去学校学习，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呈呈越听越高兴，眼见就要激动起来了，程柯原本是不想打扰他们母子俩的，但是儿子情绪可不能激动，所以他才从沙发那边走了过来，“好了，不许这么激动，再这么激动要是再发病，你是想让小西担心死么？” 呈呈听了这话之后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再看向温言初时，眼神中已经有了歉意，伸手轻轻搂了她的脖子，“妈咪，对不起啊，又让你担心了，明天，明天就好了，明天我就好起来了，以后你就再也不用为我这么担心了。” “安慰人你总是最能安慰的，你知道妈咪有多爱你么？”温言初笑得温柔，轻轻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我根本都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也是啊，妈咪，我也最爱你，比爸爸爱你还要多。”呈呈紧紧搂着温言初的脖子，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下。 程柯眉头一皱只觉得忍无可忍，低声道，“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爱她比他要多。 呈呈却是始终都不放开温言初，就这么抬眼嘻嘻笑地看着程柯，“你就吃醋吧吃醋吧。” 程柯只觉得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伸出食指在他脑门上一戳，“你也知道我更喜欢女儿的吧？等到你妹妹出生了，你看我还疼你么。” 呈呈对这话倒是一点没带害怕的，洋洋得意地摇了摇脑袋，“只要小西疼我就行了，你就吃醋吧吃醋吧。” 一直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病房里头一片欢声笑语，温言初一直被呈呈逗得呵呵直笑，先前的那些慌张和惶恐这才终于消失不见。 直到呈呈睡着了之后，程柯才带温言初回了家，她累了一天，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细小的呼噜，特别可爱，程柯一路都忍不住脸上的笑容，小心地将她揽到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一直到到家了，才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抱回了家里。 他也是累了一天，算是各种担惊受怕，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还只是担心呈呈，而他不仅要担心儿子，更担心老婆，一颗心都快吊到嘴边了。 所以也是连澡都没洗，就搂着温言初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了医院，全家出动，不仅陆曼和程嘉泱，易清州和易泰然也全部赶了过去，自然都是为了晚上呈呈的手术，谁也放心不下来，哪里能等到晚上再过来。 都一大清早过来守着了，程嘉泱一到，就问了程柯，“已经确认了吧？的确是今天晚上手术没错吧？” “嗯，已经确认了，晚上就可以开始手术，只是这边要先采集捐赠人的骨髓，所以下午就会开始，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采集好处理好之后，晚上就可以移植给呈呈了。” 听了程柯的回答之后，程嘉泱才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眉头皱了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边不会变卦吧？我是说……捐赠人那边？” 他也是知道的，捐赠人是欧唯圣，不是他小心眼，也不是他疑心病，只是鉴于欧唯圣和程家之间这么多的恩怨纠葛，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程柯倒是没有那么多疑心，他知道欧唯圣，说过的肯定会做到，而且就算他反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那是别人身上的骨髓，愿意捐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也没什么能责怪的。 呈呈的一句话将程嘉泱的心抚平，他说，“爷爷你就别担心了，那个叔叔和我已经见过面了，他第一次见我说要给我捐骨髓，他就真的要给我捐了，他是很守信用的人呢！肯定不会言而无信的！” 程嘉泱听着呈呈的话就笑了起来，刚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欧唯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能得到小家伙这么肯定我的人格，我这骨髓也不算白捐了啊。” “骨髓叔叔！”呈呈看到欧唯圣就高兴地笑了起来，踢踏着小拖鞋就啪嗒啪嗒地奔向了欧唯圣。 欧唯圣还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病号服，显然是在为提取移植要用的骨髓做准备了，听到呈呈这话之后，他更加忍不住唇角的笑容了。 伸手就搂住了已经扑上来的孩子，“呐，给你捐个骨髓，我就成了骨髓叔叔了？要是给你捐个肾不就成了肾叔叔了？” 温言初也微微笑了起来，“叫欧叔叔。” “欧叔叔？不不不，还是叫我舅舅吧，比起和程柯这小子扯上关系，我倒是更想和小西扯上关系比较好。” 欧唯圣说完这句这才抬眼看向了温言初，笑了笑，从始至终，目光都没有朝着程嘉泱看上哪怕一眼。 反倒是程嘉泱主动走了上去，静静站在欧唯圣的面前，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上太多，但的确是和自己有着亲缘关系的……弟弟。 他有片刻的纠结，然后才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还有……” 欧唯圣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的话，“道谢就可以了，道歉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到。” 第四百零五章 别死了 第四百零五章别死了 “道谢就可以了，道歉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到。” 欧唯圣这么说了一句，就抬眼看向了程嘉泱，说实话，他并没有恨过程嘉泱，虽然也一直知道，如若不是程嘉泱，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也有些感谢程嘉泱，没有让他生活在程昱宽的儿子这样的一个名头下。 比起这个名头，欧唯圣觉得自己宁愿经历幼时那地狱一般的日子，孤儿院……都比在程家要好吧。 而且欧唯圣是特意调查过程嘉泱的，他和欧唯圣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原本以为，会这样对待他和他母亲的人，一定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可是调查下来才发现，程嘉泱经历过的，未必就是什么愉快的人生，甚至为了韬光养晦，一去南方就是这么多年，羽翼渐丰之后才回来。 其实如若不是程嘉泱对他母亲杨茉这样，欧唯圣觉得，自己甚至是欣赏他的。 并且他并不是什么六亲不认的人，程嘉泱对妻子对儿子，都是不用说的好。 有时候欧唯圣会想，只不过是自己不走运罢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贪心太多罢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程嘉泱的亲弟弟罢了，如果真的是同一个母亲所出的亲兄弟。 欧唯圣甚至幻想过，自己会有多幸福，在程嘉泱这样的哥哥宠爱之下长大…… 所以本质上来说，他不憎恨程嘉泱，甚至不讨厌他，只是，终究不是同路人罢了。 程嘉泱听了这话之后，微抿了唇角，也就没打算再道歉，“那，再次谢谢。” 就这么说了一句，看着穿着病号服的欧唯圣，他心里的的确确是有了歉疚。 欧唯圣随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也不是为了你们，我总不可能看着程柯和小西的孩子这么痛苦的病着。” 这么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程嘉泱只觉得，他才是真正的，以德报怨，就和温言初一样，无论程昱宽对他们做了什么，但是终究是心地善良的。 护士在门口等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小声提醒道，“欧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去病房准备了，等会医生就会过来，做完检查就可以直接开始。” 欧唯圣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温言初，“温小西，小时候在孤儿院，你偷偷拿东西给我吃，因为我，你还烫伤了腿，所以你不用谢我，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我想我当时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 欧唯圣说出这么一句之后，就伸手刮了刮呈呈的鼻子，“还有你啊，小家伙，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以后要是敢对小西不孝顺，就不要怪我生气。” 说着，欧唯圣就笑了起来，转眸看了护士一眼，“我们走吧。” 护士这才赶紧走了进来，推了欧唯圣的轮椅，朝着他的病房过去。 只是在半路中，一个一身黑衣的纤细人影就走了过来，从护士手中接过了轮椅推把，“欧总大义凛然慷慨无私，让我很是感佩。” 邵翎溪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感佩的情绪来，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欧唯圣笑了笑，“文件我都处理好了，绍华已经出院，程柯现在也可以自己接手，你今天可以休息的。” “比起休息，我还是来还人情吧，你照顾了我一晚，我也照顾你一回，而后两不相欠，岂不更好？” 邵翎溪就这么答了一句，推着轮椅朝着他病房过去。 “说点真的吧。”欧唯圣这么答了一句。 邵翎溪轻轻抿了抿唇，“我也没亲人，你也没什么亲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照顾一下也算合情合理吧？” “嗯，挺合情合理的。”听出了这话中的真意，欧唯圣才这么答了一句，微微笑了一下，没再做声。 轮椅推到了欧唯圣的病房，他掀开被子上了床去，就指了指沙发，“坐吧。” 邵翎溪依旧站在那里，欧唯圣看了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呈呈病房那边热闹着，你就别过去了，徒增伤感的，咱们两个没什么亲人的人，就这么四目相对顾影自怜就好了。” 邵翎溪听了这话之后，也就在窗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从床头柜拿了一只苹果开始削了起来。 她削苹果的技术不错，皮都连着没断，似乎也正因为这苹果皮一直没断，她就更加认真，像是要完成作业一样。 在她终于快要将苹果削好的时候，欧唯圣问了一句，“你这该不会是打算削给我吃的吧？我等会就要手术，虽然不是全麻，但是只要有麻醉，常规都是要禁食的。” 听了这话，邵翎溪手中动作一顿，原本一直连着的苹果皮一下子就断掉了。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抬眼看向他，目光中有了些许不悦，像是在问你怎么不早说一样。 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欧唯圣才觉得似乎有些找到了几年前那个又犟又硬的溪丫头一样。 她直接将苹果放到嘴边，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把苹果当成了欧唯圣的头一样。 护士过来抽了欧唯圣一管血，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几个护工，准备将欧唯圣推到手术室去提取骨髓。 只是邵翎溪制止了护士的动作，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有话要说…… 欧唯圣也就静静抬着眸子看着她，等着她说话，他没带眼镜，少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斯文，多了几分英气。 “我爸……就是在几年前的今天去世的。”邵翎溪声音有些暗淡，说完这句，轻轻咬了咬嘴唇，“欧唯圣，你别死了，刚刚的苹果是保平安的意思，我替你吃了，所以你别死了，程家还有满肚子的谢意没对你表达呢，呈呈还没好起来活蹦乱跳的让人高兴呢，你千万别死了。” 其实若是别人说这话，欧唯圣会觉得想笑，毕竟……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小手术而已，死亡率几乎没有，但是，从她口中出来这话，却让人听了，没办法笑起来。 邵擎就是死在这一天的，不怪乎她会对医院反感，会对今天敏感。 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不会死的，放心吧。别人我说不好，我欧唯圣向来说到做到。” 第四百零六章 紫菜包饭 第四百零六章紫菜包饭 欧唯圣的确是说到做到的，骨髓提取的手术也很顺利，欧唯圣术中也一直还算清醒，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骨髓，原本以为应该是某种黄黄的颜色。 却是没有想到，竟也是和血一样鲜红。 心里不由得感叹，呐，原来这就是自己的骨髓啊，将要移植到那个小家伙身体里去的骨髓啊。 只是又是没办法动，医生交代了因为不是普通的干细胞提取，这种最原始的骨髓提取手术，自然是比干细胞提取来得伤害更大一些。 所以要避免活动，起码六个小时都要卧床，并且还关切地问了欧唯圣一句，“需要给你插尿管吗？” …… 医生是好意的，但是听在欧唯圣耳朵里，比针还刺，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医生已经特别热情地继续说道，“欧先生，插尿管的话，会方便许多，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可以让护士过来备皮，然后就可以……” “备皮？”医生话还没说完，欧唯圣眉毛一挑这么反问了一句，眼角都有些抽动了。 “喔，就是剃毛……” 剃毛…… 欧唯圣的脸色原本就因为刚做完手术而有些虚弱的样子，此刻就变得更加难看了，“我不需要导尿管！”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一样，医生终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情绪，自然是没再多做劝说，让护工将他推回病房去。 只是护工才刚将他推出门，欧唯圣就看到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程柯，温言初，程嘉泱，陆曼，还有易家的父子，全部都在外头等着，邵翎溪站在最旁边的地方，一直垂着眸子，眼神飘得有些远，听到手术室门打开的声音，才猛地抬起头来。 这样的场面让欧唯圣愣了一下，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还真是大场面啊。” “你还好吧？”温言初温声问了一句，看着欧唯圣看上去有些虚弱的脸色，忍不住皱了眉头。 欧唯圣摇了摇头，“医生说骨髓已经拿去处理了，晚点就可以准备孩子的移植手术，你别担心了。” 程柯往前走了过去，停在欧唯圣旁边，“她问的是，你还好吗？你知道的吧？大家都等在这里，不是为了知道呈呈能不能够有骨髓手术，而是担心你。” 欧唯圣笑了笑，“受宠若惊，我还死不了，就是挺饿的。” “我炖了汤！”陆曼赶紧说了一句，就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已经放在你病房里了！很好喝的，新鲜的牛大骨炖的……” 欧唯圣其实是不吃红肉的，尤其是牛，更是完全敬谢不敏，可是此刻听了这话，却是没办法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好，谢谢。” “是我们该谢谢你。你还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做！” 陆曼以前有多怨欧唯圣，差点弄瘫了自己的儿子，后来知道欧唯圣是杨茉的儿子，知道了他小时候的遭遇之后，心里头隐约有些歉疚，而当知道他愿意给呈呈捐骨髓的时候。 心里头只有满满的感激。 欧唯圣摇了摇头，“不用了，汤就很好了。” 说着，欧唯圣就看向了程柯，“程柯啊。” “嗯？”程柯伸手在他肩膀搭了一下，“怎么？” “我欧唯圣，可什么都不欠你了。” 说出这句话，欧唯圣轻轻呼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反省过的，当初差点弄瘫了程柯，其实是想要弄死他的，那时候的自己太极端。 “你本来，就什么都不欠我。”程柯轻轻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了护工一眼，“走吧。” 护工点了点头，就准备推着轮床去病房，欧唯圣抬了抬手，“等等。” 护工停下来，他就转头看向了站在角落的邵翎溪，朝着她招了招手，“溪丫头，我说了我说话算话的，没错吧？” 邵翎溪微微笑了一下，她脸上鲜少露出笑容的，这么眉眼微弯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问了一句，“紫菜包饭，吃吗？” “吃。”欧唯圣吐出一个字之后，这才对护工点了点头。 护工推着轮床朝着病房去，到了病房之后，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汤桶。 温言初一进来，就拿过汤桶准备给他舀汤出来喝。 欧唯圣摆了摆手，“你去陪着呈呈吧，他也要准备手术了，自然想你陪着，我这边没事。” “可是医生说你要卧床六小时，得有人照顾着。” 欧唯圣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先前有人自告奋勇来着。” 邵翎溪走了进来，就接过了汤桶，转眸看向温言初，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敌意，“你去照顾呈呈吧，这边我顾着。” 温言初看了她一眼，也就点了点头，这才赶紧去了儿子的病房。 她一离开，病房里就只有欧唯圣和邵翎溪两个人。 欧唯圣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之后，就马上皱了眉头，嫌弃地看了一眼汤桶，“汤汤水水的又吃不饱，我很饿，你说的紫菜包饭呢？” 邵翎溪一瞬间就有些想笑，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就会忽然知道他肯定不喜欢这汤，所以刚才他一进手术室，她就出去买了紫菜包饭来。 或许是记得他吃绿豆汤时一脸不耐烦地说着吃不饱的样子吧，想着这牛骨汤估计也会受到一样的对待。 紫菜包饭是很好的，天气这么热，吃起来也算清爽。 她从包里拿出包装得很好很精致的紫菜包饭放到他的面前，然后欧唯圣就吃得很愉快了…… 而另一头，医生将欧唯圣的骨髓处理好了之后，马上就过来准备将呈呈送进去手术了。 比预计时间还要早上一些。 看着护工们过来推床，温言初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扑了上去，程柯有些紧张她，眉头皱着，刚想上去，就被程嘉泱拉住了，侧目就看到程嘉泱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程柯没再做出任何举动，静静看着自己的妻子，搂着床上小小的孩子，“宝宝，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妈咪就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好了，带你吃很多好吃的，带你玩很多好玩的，送你去最漂亮的学校读书，好吗？” 呈呈其实有些无奈，因为就连他都知道，这个手术并不危险啊，就算失败了也不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看着温言初这个样子，他怕她又哭了，所以赶紧伸手搂着她，“妈咪，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哭喔，千万不要哭，我们打勾勾，只要你不哭，我就一定能好起来。” 第四百零七章 成功 第四百零七章成功 对于温言初而言，之后的两个小时像是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坐在外头的等待区等着，看着手表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总觉得……为什么那么慢，为什么还没出来，为什么还没好？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安然无恙的儿子。 迫不及待到都没什么食欲了。 第一批探望者是在呈呈进手术室半个小时的时候抵达的，端凝和易清州，带着左婵一起过来的。 看到他们到了，程柯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温言初有多紧张，甚至坐在她旁边，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担忧，并且被其渲染。 能有人过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端凝他们来了。”温言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还是程柯这么出声提醒了一句，她才转头看向了端凝他们。 愣了愣，“端端，小婵，哥，你们都来了。” “能不来么。呈呈手术啊，我接了阿凝和左婵就过来了，爸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还好吧？”易清州说着就已经在她身旁坐下，抓了一下她的手，就发觉她手冰凉的，而此时，是盛夏。 “我很担心。”温言初实话实说。 易清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大家都在呢。” 说着他就看向了陆曼和程嘉泱，向他们打了招呼。 左婵和端凝就站在温言初的面前，端凝先说了话，“进去多久了？” “半个钟头了吧，我感觉像半个世纪一样。”温言初说出这句的时候，语气说不出的苦涩。 左婵轻轻抿了抿唇，终于是伸手轻轻搭了温言初的肩膀，“会好起来的，再等等就出来了，你别担心。” 温言初抬眼看着左婵，“小婵，你好些了么？” 左婵点了点头，唇角有浅浅的笑意，让人放心不少，她已经找到了工作，很顺利地找到的，职位也很不错，顺利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工作过了，工作经验也算不上多，学历也只是一般般而已。 所以……也不太难想到，为何会这么顺遂的原因。 “我挺好的，已经开始工作了，恢复正常生活，你别担心我，倒是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这么紧张的情绪可不好。” 左婵说话不快，或许是因为这几年都一直一语不发的缘故吧，现在说话的语速都是不急不缓的。 温言初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程柯主动让开了位置，和易清州一起走到一旁去，让她的两个闺蜜陪她坐着陪她说话，或许能让她的情绪缓解不少。 程柯和易清州走到一旁，易清州就伸手轻轻搭了程柯的肩膀，“难受？” “难受。”程柯点了点头，“我也很担心，但是看着她那么担心，我就不能表现得太担心。” 易清州完全理解他的感觉，点了点头，“别担心，小手术，我上网查过的，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放心吧。” 程柯点了点头，目光朝着温言初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问了易清州一句，“清州啊，阿绍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老样子。左婵是好起来了，但是阿绍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易清州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得看了端凝一眼，然后继续对程柯说道，“你说我们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讲老实话，我经常会做梦梦到再临，那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年轻帅气，笑着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阿凝。唉……我总觉得我好对不起他。” 程柯轻轻咬了咬唇，眼睛微眯，想到了再临那张脸，总是笑着的，眼睛圆圆的，一笑起来就像月牙一样弯弯的，大男孩一样的年轻帅气。 “阿绍备受折磨，你也备受折磨，我算是苦尽甘来了。唉，的确，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程柯也感叹了一声。 易清州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阿柯啊，其实我很想念再临。” “谁说不是呢？”程柯说了一句之后，就问了易清州，“左婵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阿绍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了。”易清州说着就看着程柯，“你多陪陪言初，好好哄着她，她不容易，呈呈现在这样，她母亲又病了，她压力比谁都大，也只是不说罢了，更不说她还怀着孕，你得好好照顾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尽头就匆匆走过来一个颀长瘦削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是跑上来的，有些气喘吁吁。 “阿绍，这边。”程柯先看到了他，就对着他招了招手。 绍华马上就走了过来，“情况怎么样了？” 问了这一句，目光就没忍住，朝着左婵看了过去。 左婵没有看他，只是抿着唇坐在那里，一只手还握着温言初的手，只是言初明显能够感觉到左婵的手已经用了几分力。 “在手术了。”程柯说了一句，“你跑上来的？这么喘。” 绍华点了点头，“嗯，刚刚才去看了欧唯圣一眼，然后就马上上来了。” 绍华额头上的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滴落，然后就朝着左婵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马上和左婵说话，只是先问候了程嘉泱和陆曼之后，才对温言初说道，“言初，你还好吧？” 温言初有些无奈，人人都对她说这话，让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大家关心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于是点了点头，“我挺好的，倒是你，不是身体才好才出院没多久么，这么赶做什么，喘成这样。” 绍华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做声，目光朝着左婵看了一眼，就正好看到她伸过来的手，手上一块叠得整齐的干净格子手帕。 绍华愣了一下，这才伸手接过，“谢谢。” 温言初愣了愣，她是没有想到的，这两人之间，竟是已经陌生成这样了…… 可能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永远难以愈合的伤疤吧，想到就会痛。 易泰然还没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大家在门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 大家全部都迎了上去，忐忑地等着医生的说话，说实话温言初已经想过了，若是这一次不成，就一定请怀特过来为呈呈的病情另想办法。 最坏打算都做了，不过医生摘下口罩之后脸上的笑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粒定心丸，“手术很成功，等会就要送去无菌室观察，各位可以先放心。” 第四百零八章 痊愈 第四百零八章痊愈 “手术很成功，等会就要送去无菌室观察，各位可以先放心。” 医生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温言初只觉得，自己悬了那么久的心，不只是这等待手术的短短两个小时而已，而是从儿子生病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放下来过的心，就这么放下来了。 那种放松感，是前所未有的，所以她哭了出来，就这么直接的，大声地哭了出来，伏在程柯的胸膛，哭得歇斯底里，像是要把儿子生病以来自己所承受的压力，所有的担心，所有的难过，所有的揪心和紧张，全部都用眼泪发泄一空。 程柯一慌，赶紧搂进了她，她的眼泪就如同硫酸一般，每一滴滴在他心上都是一阵剧痛。 “怎么了？别哭，儿子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别哭，别哭。”程柯眉头紧紧皱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时而摸一下她的后脑。 别哭，拜托了，不要哭了。 只是温言初真的是停不下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就这么刷拉拉地往下流，陆曼在旁边轻轻拍了拍温言初的背，对程柯使了个眼神，然后就对温言初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呈呈生病这些时间，你承受得太多了。” 程柯这才理解了温言初的眼泪，紧紧搂着她，就这么等着她哭完。 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就连温言初都觉得自己要是再哭下去，可能就要脱水了……于是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是十分钟的抽噎，才终于缓了过来。 一大家子人都换了无菌服去无菌室看呈呈，呈呈也已经醒过来了，脑袋光光的没有带帽子，但是带着口罩，也接上了生命体征监控的仪器，看到大家都进来了，他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大家。 只看着他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睛弯了起来，虽然脸被遮住了大半，也遮不住他小脸上的笑意。 温言初也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儿子。” 刚叫出这一句，呈呈就轻轻说了一句，“温言初，你又哭过了对吧？” 温言初没做声，只是眼眶那么红，声音又那么沙，谁还能听不出来啊。 “我是因为太高兴了，儿子你终于要好起来了。”温言初这么说了一句，声音依旧沙得很。 呈呈也笑了起来，“是啊，我就快好了，所以你别再哭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许再哭了！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程柯原本有些不悦，听了儿子这话，但是侧目就看到温言初眼神一怔，在听了儿子这话之后，竟是那么乖乖点了点头，“好，我绝对再也不哭了，宝宝你别生气。绝对绝对再也不哭。” 竟然这么有效果，她说这话的眼神这么坚定，于是程柯倒是有些惊讶了，对儿子的不悦也就暂时抛到脑后了。 温言初是真的很怕儿子生气，毕竟在印象中，呈呈从来都没有对她生过气，一次都没有，无论是从小就让他没有父爱，还是很多时候没办法好好照顾他，总是要工作反而是他来照顾自己，他也一次都没有生气过。 从来不会像其他小孩子，妈妈不陪着自己就哭闹，没有喜欢的玩具就哭闹，想要的得不到就哭闹。 从来都没有，从小到大都非常非常乖，于是乎，儿子这么说着真的要生气了，温言初倒是变得相当乖顺起来。 程柯一瞬间有些明白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儿子大于言初大于他，他就是食物链最底层的那个…… 只是此时他对温言初的这个保证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当后来的后来，恋初出生的时候，她那么疼那么疼，都一滴眼泪不流，一声不吭地忍着。 程柯都不忍心的时候，她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我不能哭的，儿子要是生气了，就很麻烦了，答应了小孩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才是父母做出诚实守信的典范嘛。 于是一滴眼泪都不流，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只是此刻大家看着温言初顺从的样子对着儿子保证的样子，都只觉得有些想笑……因为场面太可爱了。 让原本还凝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柔软了起来。 医生很快就过来向大家说具体的情况，呈呈还需要再观察两周，要是干细胞移植之后的存活再生状况不错，很快就能恢复的，而且尤其是小孩子，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只要再观察两周，呈呈就终于可以不用做各种痛苦的治疗了，不用每天在医院呆着了。 呈呈手术成功之后，温言初后来的每天的日子，都觉得如同糖一样甜蜜，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无忧无虑的。 就像是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幸福过一样。 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在一天一天的长大，呈呈出院回家之后，对于妈咪肚子里的小家伙，比谁都要关心，然后就开始当了程柯的完全小眼线，在程柯工作的时候，每天监督着温言初吃饭，吃补品，吃营养素，程柯忙于工作的时候，他都会监督着温言初吃完饭的散步。 不仅如此，每天都会给妈咪肚子里的小宝宝读一个小时的故事书，每次二十分钟，每天读五次。 最让人高兴的是，一直光光的小脑袋，终于头发旺盛了起来，刚长出来的都是桃子毛一样细细软软的头发，剃了两次之后，就长得很好了。 或许也是因为儿子痊愈了，她心情变好了很多的缘故，肚子里的宝宝也健康的成长，又有着小眼线每天监督着吃饭监督着运动，她肚子一天一天的就大起来了。 而呈呈，也要开始准备上幼儿园了，他非常高兴。 更让他高兴的事情是，程柯这几天一直在说，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到了可以看性别的时候了。 所以温言初每天晚上都看到这个小家伙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头，朝着窗户的方向跪下去，然后在胸前划十字之后，一个人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着些什么。 温言初认真听了一次，就听到了这个小家伙稚嫩的声音，非常虔诚地说道，“神圣的主啊，感谢您赐予我一次新的生命，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让妈咪肚子里的孩子是妹妹？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妹妹……” 第四百零九章 喜讯 第四百零九章喜讯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圣的主真的听到了小家伙每天晚上的祈祷。 去孕检的那天，家里头几乎是全部出动了，不仅程柯全程陪护，陆曼和程嘉泱也一起过来了，就连易泰然都跟着一起过来了，而温若素，因为原本就一直在医院住院治疗的缘故，自然也就来得更加方便。温康成直接推了她的轮椅过来的。 左婵和端凝也过来了，这些日子下来，和温言初也经常有见面，之前的隔阂早已经全部消除了，她们毕竟是那么好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可不是那种因为一两次的不快就一拍两散分道扬镳的人。 温若素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但是她心态倒是越来越好了，也一直没求过要长命百岁什么的，每天都过得挺舒心的，温康成有温言初的照料，而温言初有程家一家人，易家一家人的心疼和照料。 她自己是苦了一辈子的，但是儿女现在都能够幸福地过日子。 她已经别无所求了，所以心态好得很，对于自己大限将至也没有多少畏惧，因为治疗和用药让她的痛苦减少了不少，她反而还乐观了起来。 外孙已经痊愈了，现在就只求能够看到言初肚子里，她另一个外孙，也平安出世就好了。 因为要陪护的人太多，b超检查室恐怕是容纳不下的，所以直接开了个宽敞的vip病房，将彩超的机器推了过去。 老老小小都堆在vip病房里头，可见言初肚子里的小宝贝有多受重视，这么多人看着，温言初都有些紧张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下面撩起衣服露出肚子来…… 不过好在医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找了一块布搭住了她的腹部，然后拿着探头从布下面伸进去落在她肚子上。 先前其实大家还在唧唧喳喳地相互说着话啊，讨论着的，尤其是温若素其实和程嘉泱陆曼见面不多。 又是亲家，于是一见面免不了各种客套寒暄。 只是在b超屏幕上出现画面的时候，所有声音一瞬间静止了，房间里安静得像是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然后大家就听见了一阵有节律的声音。 是胎心。 在场的多半都是做过父母的，自然知道那是胎心，只是知道归知道，激动归激动。 还是都克制不住激动，纷纷脸上露出了笑容。 然后医生的探头就在温言初的肚子上动了动换了个角度和方向。 但是半天都没个声音，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易清州，他最先发出了声音来，“怎么样？找着关键部位了没有？带不带把？” 端凝伸手捅了他一下。 只是其实所有人心里头都是这个想法，带不带把？ 医生脸上噙着些许浅浅的笑容，“你们别急先。” 能不急么？都猫抓了几个月了，程柯是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就差没和儿子一起每天晚上对着窗户合十祈祷了。 b超的探头在温言初的肚子上找了个最准确的角度，然后医生就笑了起来，“恭喜。” 这医生先吐出了两个字，房间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所有人屏息以待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然后医生就说道，“没找到把子，看来是个姑娘。” 先前的绝对寂静一下子就变成了绝对欢腾！ 程柯脸上那笑容……还真是不多见的，感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姑娘，是个姑娘！我程柯要有女儿了！”程柯欢呼了一声，就伸手拥了温言初，“老婆，感激不尽。” 温言初微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都看着她，都热闹着，她轻轻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些许绯红来。 “有什么好谢我的，这不是你的功劳么。”温言初轻轻说出这么一句来。 就连程嘉泱脸上都有了浅浅笑容，转眸对陆曼说道，“不容易啊。” 陆曼点了点头，“是啊，不容易啊，我还以为又会是个小子，那就真的让人失望了。” 于是这天晚上，程嘉泱就直接在自家旗下的酒店里头，办了一场宴会，对宾客们都是临时通知的，但因为嘉禾的声名在那里，竟也是座无虚席。 温言初只觉得程家的人定然是想女儿都想疯了，见过摆结婚酒的，见过摆满月酒的，见过摆百日酒的，周岁宴的。 这种……因为怀的是个女儿而摆酒，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家都兴致高昂，就连温若素都拖着病体参加了宴会。 宴会结束的时候，她才拉了温言初的手到了一旁，对她说道，“你现在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想着你以后能儿女双全，程柯对你好，公公婆婆也都心疼你，易泰然又因为对你充满了亏欠而疼宠你，清州也是个好孩子，对你也好，我真是，死都能瞑目了。” “妈，你说什么呢！”温言初听到她又说不吉利的话，忍不住这么低斥了一句。 但温若素只是笑，温言初真的很少从母亲脸上看到这么释怀柔软的笑容，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切，那种心胸都开阔的笑容。 “我只要能撑到你肚子里我的小外孙女出世，就行了，别无所求，也没什么遗憾。”温若素说着，就紧紧抓了她的手一下，“你就好好的幸福着就行了，以后啊，每年带着我外孙女外孙女来我坟前给我看看，等康成长大了，别忘了提醒他要早点结婚要找个好姑娘，孩子要生两个。我要是不在了，这些就只能拜托你了。” 程柯正好端着一碗汤过来准备拿给老婆喝的，也就听到了温若素这些话，忍不住皱了眉头，想着言初听到这话，定然又会很难过了。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温若素轻轻叹了一口，然后说道，“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你的婚礼，只是现在肚子也大了，孩子都快有第二个了，也不太现实了吧。” 程柯终于是走了上来，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将手中的汤碗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说道，“没什么不现实的，只要言初愿意，我们就办婚礼，之前因为呈呈的病，所以一直也没办法操心这个，现在呈呈也已经好了，正好让这小家伙当花童。” 他垂眸看着温言初，继续低声道，“当初我建那个度假村，婚庆部做得那么好，环境做得那么好，原本就是为了在那里举办我们的婚礼的。” 第四百一十章 事无巨细全包揽 第四百一十章事无巨细全包揽 当初那个度假村，原本就是为了温言初而修建的，想要为她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度假乐园。 度假村里头的酒店也做得非常豪华，尤其是婚礼场地做得极其完美，所以才会一直受人追捧，多少新人都想要到这里来举办婚礼。 这些，原本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他想要给她一个婚礼，他欠她一个婚礼。 这个一颦一笑都能够牵动他心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够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女人。 所以给温言初一个完美的婚礼，早就是程柯一直所记挂的一件事情，只是儿子的病，她的再次怀孕，只能让他将这个计划不断延后。 现在既然提起来了，自然就是势在必行的。 温言初的肚子已经大了，很明显。原本她自己的意思就是，为了母亲的心愿，就干脆赶紧办了婚礼好了。 但是程柯多少有些完美主义的苛刻，一切都要求至善至美，就连儿子生病入院，老婆怀孕，绍华病倒，他一人要肩挑两个公司的事务，累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时候，都没有开口让程嘉泱帮忙管着公司。 却在要准备婚礼的时候，和程嘉泱开了口，让程嘉泱暂时接管公司所有事务。 而他则是全心全力，亲力亲为地准备婚礼的每一个细节，大到婚礼的整体风格，小到请柬上的蝴蝶结要用红色还是粉色，请柬的信封要用插口式还是火漆封口…… 每一件都事无巨细的亲自过目亲自决定亲自处理，陆曼天天都来照顾温言初的饮食起居，当然，她自己是做不了什么饭菜的，煲汤还算有一手，做菜就差很多了，所以把程家宅子里头的厨子带过来了负责言初的饮食，她自己就负责各种炖汤炖补，就想着言初能够吃得好一些。 就想着言初肚子里的，她陆曼的小孙女能够好好的成长就好了，所以每次炖汤啊炖补的时候，那都是哼着歌的…… 陆曼也经常会通风报信地告诉言初一些事情，比如…… “要不是你是我儿媳妇给我生了孙子还要给我生孙女了的话，我是真的会吃你的醋的，我还没见过我儿子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个人。” “言初啊，你不知道吧？阿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全手写一百多张请柬，就连信封的火漆都亲手印上去，你别进书房去，里头蜡的味道重。” “言初，你说阿柯是不是疯了？一个男人啊，桌面上堆满了各种花的照片，还仔仔细细地写着各种花的花语，简直矫情！” “言初，呈呈跟着阿柯一起疯了，两人最近都在看各种婚纱，父子俩交流得非常默契！你是知道他们程家祖孙三代都有那个可怕的图像记忆法，所以都是过目不忘的吧？所以他们父子俩一起看了好多好多本婚纱和礼服画报，先全部看一遍，父子两人都全部背下来了之后，然后再开始讨论。” 温言初每天都从陆曼的口中得知程柯为了婚礼的事情有多尽心尽力，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都三十岁了还能够迎来一场婚礼，并且是这样精心准备的，她自己也是做婚庆的，所以光是想象都能想象到有多完美的婚礼。 而且程柯每天白天就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到了晚上，总会陪她饭后散步，然后睡觉前给她按摩因为怀孕而多少有些水肿的腿脚。 太幸福了。 温言初自然是幸福的，但是程柯觉得，能为她做这些，自己更幸福。 试礼服的那天早上，温言初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外头客厅里头闹闹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一样，她穿着孕妇宽松的睡裙，揉着眼睛走出去，就看到客厅里头的确是热闹得不得了，堆满了很多的婚纱和礼服。 并且还堆满了很多人，端凝左婵易清州绍华邵翎溪和欧唯圣，全部都到了。 作为伴郎团和伴娘团，他们的礼服也在程柯的计划之内，既然准备了，自然也要全部准备好。 温言初怔怔地看着外头，看着程柯和呈呈父子两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穿着同样款式，只是尺码不同的礼服。 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了，儿子，丈夫，朋友们，全部都在…… 一瞬间就觉得有些眼眶发热，眼圈有些红了，摇摇晃晃的水光就这么盛满了眼眸，只是还没落下来，就看到了儿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温言初一慌，赶紧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忍了回去，不能哭啊，答应了孩子就要做到，这才是长辈。 做婚纱裁剪的，是专门从米兰请过来的，就是专门为了新娘和伴娘量尺寸制作礼服和婚纱的。 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了，衣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婚纱，全部都是样板，需要她们试穿之后，然后再加进各种她们想要的元素，之后再按照她们的尺寸裁剪做出全新的来。 请这一个婚纱团队过来，程柯费了不小的精力，本身对这些时尚方面的东西并不太了解，所以，花了很多精力，了解清楚了，联系到了不错的婚纱作坊，请了人过来。 这个设计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一头金色的大卷发，并且从她的衣着搭配和气质一眼就不难看出来是从事时尚行业的。 温言初愣了愣，然后就看到程柯已经低声巴拉巴拉地用某种有点耳熟却基本陌生的语言对这个设计师说了些什么。 然后设计师就走了上来，热情地轻轻拥抱了温言初一下，垂眸看着温言初的肚子，而后巴拉巴拉了一段…… 她听不懂。 反倒是呈呈那个小家伙在旁边翻译到，“妈咪，这位女士在称赞你，说你虽然怀孕了，但是依旧很美，一定会做出让你更显美丽的婚纱来的。” 温言初眼神滞了一下，觉得自己终于认出来这陌生的语言了，垂眸就小声问了儿子一句，“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意大利语了……” 呈呈嘿嘿笑了笑，“最近和爸爸一直联系婚纱礼服这方面的，时尚嘛自然是意大利最当仁不让了，所以就简单学了一点。” 简单学了一点？这么流利的叽叽咕咕，哪里只是简单学了一点这么简单……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异国女人已经拿了皮尺从她后背饶过，量起她的胸围来，然后就猛地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赞赏地巴拉巴拉了一句。 温言初从她的手势和眼神，依稀就猜出了她的意思来，一下子，脸爆红。 第四百一十一章 婚礼准备 第四百一十一章婚礼准备 这种视线所向的位置，再一个大拇指竖起来，一脸赞赏的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句，语气也是赞叹的。 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温言初下意识地手挡了一下胸前，大家都笑起来了。 试婚纱试礼服几乎忙碌了一个晚上，程柯总是不停地在温言初试衣服的期间，拿各种蛋糕给她吃。 真的有点腻了，吃不下去了，温言初眉头轻轻皱了皱，摆了摆手想要拒绝就看到了程柯一脸希冀的表情，只能够继续吃了下去。 直到试得差不多的时候，温言初去了一趟厨房，才看到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漂漂亮亮的小蛋糕，全部都是缩小版的婚礼蛋糕…… 程柯正在旁边忙着呢，将更多的新蛋糕拿出来。 “这些……” 温言初愣了一下，就意识到了，他这是在选婚礼蛋糕呢，每个缩小版的都不难看出样子来，味道也都是很不错的，有蔓越莓的也有柠檬味的，都很好吃。 程柯正拿了几个标签插卡在上头写着字，写都都是一些关键字，然后插在温言初已经吃过的那些品种的蛋糕里。 关键字都是她吃的时候说的话，比如，好吃，奶香味很浓啊，这个有点酸，草莓味太重了。 不难看出他的认真，就连个婚礼蛋糕都要这么细致。 温言初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吃了一上午的蛋糕了，就随便选一个吧，我觉得那个蔓越莓味道的就很不错啊，颜色也漂亮。” 这一句话让程柯愣了一下，然后就迅速豁然开朗，找了垃圾桶把其他的蛋糕全部扔进去了，就留了一个蔓越莓的在外面。 一整天都在试礼服试蛋糕，忙碌了一整天。 晚饭是让厨子准备好的一大桌菜，大家既然都来了也都一起吃了。 在饭桌上，程柯就宣布了，“趁着大家都在，所以我也就在这里宣布，我和言初的婚礼时间，决定在下周五了。” 在听到程柯这句话的时候，大家甚至一下子都忘记了吃饭，直接都放下了筷子，定定看着程柯，然后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易清州最先发出感叹声来，“噢哟，终于解脱了！你总算是把日子定下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还要这样吊着多久，不止你关注啊，你这么个认真的样子，弄得大家都没办法轻松下来，就等着你定日子下来呢。” 大家都是同样的感受，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像是要完成了一件大工程。 之后的日子，温言初也开始期待起来了，感觉上明明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现在还莫名有了一种少女等待嫁期的那种欣喜和期盼的情绪来了。 并且整个嘉禾都弥漫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头，几乎是人人都知道嘉禾要办好事了，因为在程柯婚礼当天，嘉禾总部的工作人员全部都休假一天，可以到度假乐园去观礼。 而整个度假乐园里头，都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种了很多很多的花，在明明不是花期的季节里，开满了花，都是直接鲜花连根连土一起移植过来的，让人不由得去想这个工程得花费多少费用才行。 婚礼头天晚上，温言初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程柯不在，儿子也不在，他带着儿子去酒店了，因为规矩是婚礼头天晚上男女不能碰面。 虽然早就已经是夫妻了，但是这些虚礼，该遵守的就遵守吧。 只是已经习惯了程柯每晚都陪在身旁了，忽然不在了，睡也睡不好。 不过想着明天婚礼还有的忙活，所以还是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就早早醒来了，服装师和化妆师也都赶到了，左婵和端凝作为伴娘也都很快过来了。 两人脸上也都是高兴的表情，的确是太久没有一件喜事了，这么有件事情来闹腾闹腾一下也好。 八点没到，车队就已经浩浩荡荡朝着这边开过来了。 如果可以，程柯想要更早一些的，一天晚上没待在老婆身边，那感觉跟毒瘾发作一样难受…… 原本清州还说要办个什么最后的单身派对的也被他拒绝了，拒绝的答案很简单，“单身什么单身，我早就不是单身了我儿子都有了，要玩儿你们自己出去玩儿别叫上我我烦着呢，我要哄儿子睡觉还要想老婆。忙着呢！” 不办单身派对兄弟们一起闹一下也就算了，一大清早还电话轰炸把伴郎们都炸起来了。 一大早起来换装打扮也就算了，还得带领车队一起浩浩荡荡赶去接新娘呢。 绍华一脸睡不够的表情，他原本就失眠多梦的，睡眠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昨天晚上和清州一起出去玩去了，所以睡眠不够…… 清州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脸睡不够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担心，伴郎团这样的精神状态…… 于是程柯就决定下一剂猛药，拿出手机来，翻出了温言初刚刚发过来的照片，上头是左婵和端凝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伴娘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 那张照片，是猛药。 程柯将照片递到两个呵欠连天的伴郎面前，于是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微笑的笑颜就成了两个精神不振的伴郎的一针鸡血。 “怎么样？漂亮吧？你们确定要这样呵欠连天地去见她们？” 在程柯这话之下，两人一下子就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只是清州还有关心的事情，就问道，“我妹妹呢？没有我妹妹的照片？” 看到端凝打扮得那么漂亮，他也更想知道言初穿上婚纱盛装打扮的样子了。 只是程柯也不知道，“她没发给我她的照片，也好，惊喜一下，我光是想象着都睡不着。哈哈哈，走吧，陪我去接老婆吧！” 程柯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绍华在一旁愣了愣，清州脸上的表情也定住了。 听到程柯这样大声地笑出来，忽然觉得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惊悚。 不是开玩笑的，见过程柯笑，但这样哈哈哈哈的还真是不多见。 只是短暂的惊讶了片刻之后，两位伴郎也就马上露出了笑容来，“接新娘去喽！” （程柯部分将要完结） 第四百一十二章 好梦来临 第四百一十二章好梦来临 车队一路朝着程柯家里开过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引来了无数的目光，五十台价格百万以上的豪车，整齐有序浩浩荡荡地在路上开着。 又是上班时间，所以引来了更多人的注目。 程柯亲自开着为首的那辆豪车，一路上心情愉悦，车里头放着婚礼进行曲，光听着都忍不住想要哼出来。 而副驾座位上，摆着一大束，五百二十朵红玫瑰扎成的花束，花束下头压着一叠红包，都是为了伴娘们准备的。 绍华和清州虽然作为伴郎，但是准备的红包一点不比程柯少，都是为了自己倾慕的女人所准备的。 另一头，温言初坐在卧室的大床上忐忑地等着，手指又开始互相绞了起来。 头上戴着柔柔的头纱，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那里，婚纱的裙摆长长的垂到地上。 左婵和端凝也穿着漂亮的伴娘礼服裙子，只是都坐不下来，都站在窗口朝着外头看着，听着汽车开进来密集的声音。 温言初心里头砰砰跳，左婵和端凝已经赶紧跑了进来，“言初，车队来了，我们先下去了，你安心在上头等着吧。” 说完这句，还不等温言初回答，左婵和端凝就已经冲出门去朝着楼下跑去。 温言初一直等着，等得心里都有些焦躁了，明明就可以听到下面的吵闹声了，却是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自然是要闹的，不闹怎么是婚礼？ 程柯喝了三杯乱七八糟的特制饮料，有多特制呢？自家的保姆用各种调味料混合着的，可以说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他的味觉又一直很灵敏，又有蚝油的味道又有香油的味道，又有胡椒的味道又有白醋的味道，还有什么生鸡蛋清，鱼露，海鲜酱油，葱花，蒜泥…… 这样浓稠又味道独特的东西，喝下去程柯当时就有了想要炒保姆鱿鱼的冲动，喝下去感觉几天都不会想再吃东西了。 但是不喝就见不到老婆，他有多想见到自己老婆披上嫁衣的模样啊，所以别说喝这玩意儿了，就算是给三杯汽油放在这里，他也会喝下去。 准备的红包都发完了，好话也说尽了，最后好在有自己伴郎团在，伴郎团分别搞定了自己倾慕的女人，让程柯能够直接朝着楼上杀上去。 于是程柯终于捧着花束高高兴兴上去见自己的老婆去了，简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心里头一直在想着，温言初现在的模样。 知道终于推开了自家卧室的门，看到了坐在大床上的女人，穿着高腰的婚纱，并没有显出她隆起的腹部。 看上去太漂亮了，精致的妆容配着一身白纱，面带娇羞地坐在那里，抬着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你来啦。”言初轻轻说了一句，就笑了起来，“受了不少苦吧？” 她是知道的，包括那些特制饮品……所以能够猜到程柯经历了种种磨难才能够上来。 所以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向他，想摸摸他的脸，只是还没有摸到他，程柯就已经捧着花单膝跪下来了。 温言初一愣，就看着跪在地上捧着花束的他。 “这一直都是我梦想中的画面，这样跪在你的面前。”程柯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抬眼看着温言初。 伴娘伴郎已经上楼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清州忍不住感叹道，“呀！看到程柯向人下跪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吧……” “谁说不是呢。”绍华在一旁微微笑了笑也这么附和了一句，然后就垂眸看向站在旁边的左婵。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够这样向着她单膝跪下，然后得到肯定的答案呢？ “嫁给我吧，温言初。我会将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捧在手心送到你面前。我的余生，都将与你共度，不离不弃，永远不会离开，不会逃走。所以，嫁给我吧。” 温言初听了这句话之后，已经直接从床上站起身来，直接接过了程柯手中的花束，然后拥抱了他。 始终没有说愿意不愿意的话语，只是伸手紧紧拥抱了温言初，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也没办法在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已经要给你生第二个孩子了，愿意不愿意的答案，你就自己体会吧。” 说完这句，温言初轻轻吻了他的嘴唇。 伴郎和伴娘都鼓起掌来，如果不是这掌声响起来了，说不定两人还会吻更长时间。 只是还有婚礼要办呢，自然不能这样一直吻着。 清州虽然是伴郎，但是也是女方兄长，自然要负责背新娘的工作，所以马上就蹲在了温言初的面前。 “小西啊，哥哥年纪也不小啦，所以就背你出门，等会康成也会来背你的。” 说着，清州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她上来。 温言初乖顺地伏上哥哥的背，由他背着自己下楼去，一直到将她送进主婚车里头。 程柯也马上就坐了进来，原本是自己开着车子过来的，但是现在自然是得让司机代劳了，他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车子一开，他就直接搂了温言初，深深地吻了她。 一吻结束之后，温言初才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直没看到他……不正常啊，于是马上问了一句，“儿子呢？” “怎么？想了？” “当然想，是我儿子啊。”温言初笑了笑，就转眸看着他。 “那小家伙已经在酒店准备着了，能当花童他别提多开心了，又是个细心的性子，每一朵花都要亲自过目亲自挑着最完整的花瓣取下来，所以早早就去酒店忙着了，那小礼服很适合他，今天还特意梳了个油头，看上去帅着呢。” 听着程柯这么说，温言初也更加想见到儿子了。 她抿唇笑了笑，就将头轻轻靠在程柯的肩膀上，她的头发上别着小朵小朵的茉莉花，吐露着浅浅的馨香。 程柯就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又是那样绵绵软软的声音，轻声说道，“程柯啊，今天我才感觉到，噩梦真正全部都过去了，好梦终于来临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降至 第四百一十三章降至 婚礼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盛大开始。 程柯站在步道的尽头，等着自己的新娘走过来。 易泰然作为父亲牵着温言初的手朝着程柯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被他牵着手的温言初，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得到易泰然的颤抖。 她甚至还小声说了一句，“爸爸，你别紧张。” 能不紧张么？ 易泰然亲手将温言初的手交到程柯手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易家二爷就这么当众泪流满面…… 温言初从没有这么深切地体会到，自己也是有父亲的人，自己也有爸爸了。 这是太圆满的婚礼了，程柯在，儿子在，母亲在，父亲也在。 还有疼爱她的哥哥，和真心祝福她的朋友们。 小家伙一路跟着温言初，抛洒着花瓣，一张小脸上，笑容都没有落下来过。 在悠扬的乐声中，在婚礼进行曲中，就这么陪着妈妈走到爸爸的面前。 能够见证父母婚礼的小孩也不多吧？能给自己父母婚礼当花童的人，也不多吧？呈呈其实特别自豪。 接下来的誓词，两人许下相守终身的诺言，你愿意，我愿意。 然后相视而笑，相拥而吻。 众人的祝福，众人的掌声，温言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幸福成这般，想着自己先前说出的誓词，不由得觉得太对了。 她说，“除了爱着你的时光，之外前后全是黑夜。在我们的路上，我不是光，你才是。” 之后和他一起给香槟塔倒满，一起切蛋糕，一起给父母敬茶，拿好多好多的红包，一起接受每个宾客的祝福，而后一起跳舞。 哪怕在很久之后，每每回想起今天，或者是看着保存下来的今天的照片和录像时，温言初都依旧觉得，像是一场梦境一样。 这样的婚礼，才是真正的梦中的婚礼啊。 …… 随着一天的婚礼，伴随着的就是几天的疲累，温言初累得是几天都不想动，尤其是婚礼的第二天一早，她更是累得下不了床，当然这个下不了床的原因，和程柯脱不开关系。 之后过的简直就是老佛爷的日子，每天吃饱睡，睡醒了又是吃。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吃不胖的体质，但那都是妄想，身上的肉和肚子的大小一样，与日俱增，肉长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 就连呈呈都总是忍不住调侃自己的亲娘是肉山大魔王…… 肉山大魔王啊！那是个什么东西啊！温言初根本不知道，但是……却觉得光听着这名字都再形象不过了。 她现在就是一座肉山。 她天天都觉得无比自卑，女人果然都是视减肥为终身事业的，只是她又不能不吃，犟不过陆曼的强硬。 于是越发自卑，唯一的安慰就是不管自己胖成什么样子，程柯都不嫌弃，每每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都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不止一次的和她说，只要是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变成真的肉山大魔王，他也不在意的。 话说得是这样，他不在意，她在意啊！ 有多少女人的男人都说不在意，但是女人自己却在意的要死要死的。 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了，温言初几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 而且在五个月大的时候，有了胎动。 程柯特意去学了怎么听胎心，每天就挥舞着听诊器趴在她旁边给她听肚皮。 宝宝胎动的时候，程柯比她还要兴奋得多，温言初反倒是淡定得很，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并没有太多太过激动的情绪。 但是程柯，几乎高兴得快要跳起来，言初就明白了，这些对于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的事情，于他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 所以第一次他感觉到宝宝会胎动的时候，几乎一阵天都不愿意离开温言初，就怕错过了宝宝的小踢腿小伸拳哪怕一次。 要不是温言初劝他，不要表现得太过对肚子里的恋初上心，免得呈呈伤心，程柯才有所收敛起来。 但温言初却算错了，因为呈呈却丝毫没有功夫来吃肚子里妹妹的醋，他太多要做的事情了，不仅要上幼儿园，要学乐器，要做运动，要认识小朋友。 并且他很快就从程柯那里学来了听胎心的方法，并且比程柯更认真，对于宝宝胎动更加好奇。 以至于就导致了一个情况，温言初每天就这么被父子两人包围着，确切的说是她的肚子被父子两人包围着，都凑在她肚子边，想要里头的小家伙再多踢一脚就好了，多踢一脚就好了。 温言初觉得自己每天都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温柔中度过，不止是程柯的，还有长辈们的。 原本怀孕时的辛苦时光也就这么过去了，眼见就离预产期近了。 温言初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人，只怕她忽然就要生了又没人在旁边看着就麻烦了。 她胎位还算好，孩子脐带也没有绕颈严重的情况，所以其实在考虑顺产的可能，只是除了温言初自己是这个想法之外。 顺产的想法几乎得到了家人的一致否定，甚至包括呈呈！ 他每天都在念叨着言初当初生他的时候是多辛苦多危险，渲染得人心惶惶的，以至于大家都开始一致不同意了。 所以温言初也不敢太过坚持己见，何必让家人们都担心呢。 剖腹产日期定下来的前一个礼拜就被安排进了医院待产，全家都开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着迎接小生命的降临，小衣服，婴儿车，襁褓，奶粉什么的，一应俱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依然万事俱备。 从言初入院开始，程柯就每天守在病房里头了，哪也不去，就守着老婆。 只是却没有想到，就连剖腹产的日期都已经订好了，孩子却是那么耐不住性子，连几天的日子都等不及，就急着要出来了。 温言初上厕所的时候，程柯在外头等着，然后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声痛呼声。 就这么一声而已，程柯的眉头一紧，然后心里头就那么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第四百一十四章 喜悦 第四百一十四章喜悦 推开门就看到温言初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手指都屈了起来，嘴唇也紧紧咬着。 看到程柯就站在门口，她朝着他伸了伸手，皱眉说道，“还不赶紧过来扶我！程柯！你女儿要出生了，啊！” 说着又是一次阵痛，让她眉头紧皱起来，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程柯这才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伸手抱了她，虽然现在温言初大了肚子，他还是能够抱起她来的。 将她抱到了病房，温言初就看到这个平时可以冷静处理好所有事情的男人，就这么慌慌张张的也忘记了可以按铃呼叫，反而是直接跑出门去打算去叫医生。 刚跑到门口又不放心自己待产的老婆一个人在病房里头，这才想到病房里有呼叫铃，然后又赶紧匆匆转身回病房去。 温言初躺在病床上，已经摆好舒服的位置，生过一次，上次虽然最终是剖腹的结局，但是也算是体验过一次顺产的痛楚，所以还算知道要怎么处理。 看了程柯一眼，问道，“怎么匆匆忙忙出去又匆匆忙忙进来了？” 程柯这才赶紧趴到床边来，“你还好吧？我准备出去找医生来着，但又不放心你。” “笨不笨呀，我已经按铃了，我还以为你吓跑了呢，第一次看生孩子吧？胆子这么小，这才刚开始呢，真要顺产，还得疼好长时间……”温言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倒先安抚起他来了，“你别慌啊，别怕啊，我和你说，你先打电话给爸妈他们说我要生了，然后打一盆热水过来，我可能会出很多汗，如果顺产的话。” 程柯懵懵点头，只觉得自己太过无能…… “很疼吗？”他小心问了一句。 “没事，还是忍得住的范围之内的。你别担心我。”温言初安慰他，然后就微微笑了起来。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是个女医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忍不住皱了眉头，马上就给温言初检查了。 “还是要决定剖腹产么？现在看起来，胎位也不错，各项指标都正常，产妇身体状况也正常，顺产也不是顺不下来的，何必要挨一刀受罪？”医生很温和地建议着，其实多少也看着程柯的脸色不急不缓地说着。 毕竟也知道温言初的身份，所以说完这句又继续说道，“实在不行，阵痛的时候吊个镇痛泵，等到宫口开全的过程也不会疼得太过不能忍受。” 程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就这么看着温言初，等着她的回答，他像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妻子一样…… 温言初有些无奈起来，只能够自己做了主张。 …… 大抵是生过一次的缘故，所以温言初的状态更好。 因为有些堵车的缘故，所以等到陆曼他们赶到的时候，她的宫口都已经开了四指了，再说剖腹产也有些脱裤子打屁的嫌疑，于是也就只能顺产，只是医生会全程关注她的情况。 阵痛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从先前还能忍住，到后来已经完全忍不住了，温言初不是会因为疼痛大喊大叫的人，最多只时不时一两句闷哼一般的嘤咛声，哼哼唧唧的像是受了伤的小猫。 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她不能哭的，答应过呈呈了，不能哭的。 陆曼倒是急得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看着言初苍白的脸色，后来她都看不下去了。 只有程柯从始至终，几个小时都守着温言初，坐在病床边屁股都没有挪一下，也不喝水也不吃东西，连尿都不去尿，像是太紧张了，神经太紧绷了，身体所有其他机能都变得迟缓了。 在温言初疼得连哼哼一声都哼不出来的时候，程柯的头伏在她的肩膀，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些什么。 温言初疼得太过也没细听，仔细听来就听到他低估的是什么，“还不如我死了算了，你疼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我死了算了……” 他这样的话让温言初原本因为疼痛而变得烦躁的心情都被平复下来了不少，心里头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念头冒出来，该！我疼成这样，也该你心疼心疼了！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反正就是一阵大过一阵的疼，到最后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医生说还不能用力还不能用力，所以就这么意识模糊地忍着啊忍着。 到最后只依稀听到医生说，“宫口已经开好了，可以用力了。” 听到这一句才像是如蒙大赦一样。 从阵痛到恋初的第一声啼哭，一共经历了足足八个小时，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言初是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了。 因为生呈呈的时候，是难产大出血出了危象，所以全麻，完全错过了呈呈出生时的那一瞬间。 而这一次，她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喜悦，听到孩子的啼哭一瞬间，所有的痛啊难受啊就那么一瞬间消失了。 八个小时，从疼痛的地狱，到喜悦的天堂。 温言初眼角终于不由自主地流出激动的眼泪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喜悦。 从护士手中接过已经被擦干净包好了的小女娃儿过来，而程柯就站在护士旁边浑身发抖。 他刚刚才亲手减掉女儿的脐带，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成了现在这样手抖脚抖打摆子的样子，都没办法先抱女儿一下，怕手脚不稳的把她摔了…… 所以温言初最先接过了孩子，她手很稳，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小小的脸。 “程柯，你过来看看你的女儿，让呈呈也进来，看看他的妹妹。”说完这一句之后，温言初就微微笑了起来，抬眼看向程柯。 就这么一眼…… 她蓦地愣住了，看着程柯一脸眼泪的样子，她有些吓到了…… 很快就反应过来，尽管自己已经没有第一次的那种至高的喜悦了，但……程柯还是第一次啊。 “程柯，你要抱抱她么？”温言初将女儿小心地轻轻递了过去，“你抱抱她吧，你是爸爸呀。” 程柯已经伸出抖着的手来，从温言初手中接过小小的婴孩，看着她的小脸，眯成一条缝没睁开的眼睛，泪如雨下。 （程柯与温言初的故事即将结束） 第四百一十五章 程柯终篇 第四百一十五章程柯终篇 后来的后来，温言初每每想到程柯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泪如雨下的样子，就明白了，他错过了呈呈出生的时刻该是多么遗憾的时刻。 恋初顺利出世，获得了全家人的宠爱，小公主一般的宠着。 孩子们健康成长，他们一天天长大，她和程柯也一天天老去。 只是这样的人生，哪怕是在渐渐老去，也很有意义，也很满足。 程昱宽在恋初出世的当天去世的，像是生命的更换一般，有萌发的就有凋零的，因为孩子的出生，所以丧礼并没有大办特办，只是简单低调的办了。 清州和端凝是在两年之后结婚的，的确是如清州之前所言那般，带端凝回家和老易说结婚的事情时，端凝的肚子已经大了，算是双喜临门。 左婵最终也没有和绍华结婚，只是绍华已经厚着脸皮借着一次胃病发作，赖到她的住处去，然后就再也没有搬回过自己家过，就这么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两人心都中有着伤痛，也没办法再爱上除彼此外的任何人，所以结婚不结婚也就不重要了。 而欧唯圣和邵翎溪最终走到了一起，在谁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两人像是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的地下党一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已经好上了。 和程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欧唯圣眉开眼笑地坐在程柯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的模样。 他管这叫债主上门收债的姿态。程柯和绍华都被叫到了，就坐在他的对面。 欧唯圣给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我救了呈呈的命，程柯你欠我一个多大的人情，我欧唯圣现在什么也不要，就打算和邵翎溪过日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绍华是邵翎溪的堂哥，所以绍华这边要是不通，你程柯就给我想办法吧，总之邵翎溪，我欧唯圣要定了。 最终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欧唯圣对邵翎溪，在他们看来，似乎真的算不上多好，但是一些细节上的好，是他们看不见的，只有邵翎溪心知肚明，那也就够了。 欧唯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和程柯温言初一起去四人蜜月的决定，因为没办法让自己的妻子面对着自己的旧爱，那样似乎太不公平了。 于是各奔东西，欧唯圣带着邵翎溪去了美洲蜜月。 温言初和程柯的蜜月，则是去了欧洲游玩，把孩子拿去给陆曼带了。彼时恋初已经一周岁了。 陆曼能有这机遇，简直嘴都要笑歪了，平日里温言初太过尽职尽责，能够很好地照顾两个孩子，完全不用陆曼操心。 确切的说是孩子也不用温言初操太多心，有保姆帮忙带着，除了保姆之外，有儿子帮忙带着。 的确不是温言初偷懒，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呈呈的确是比她做得好，比如泡奶粉的时候，呈呈很清楚要什么温度的水更合适妹妹入口，要哼什么歌哄妹妹睡觉，她什么表情是饿了，什么表情是要拉粑粑什么表情是要尿尿了。 所以温言初也就放放心心地跟着程柯出去度蜜月了，有她没她都一样。 和程柯一起去那些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国家和城市里头，足迹遍布。 一起坐着贡多拉从叹息桥下经过的时候亲吻，因为相信坐着贡多拉从叹息桥下经过时亲吻的话，下辈子还会在一起的传说。 一起在凯旋门下留影，一起走过好多好多的地方，每一天互相之间的感觉，都像是第一天在一起一样，永远不会腻。 …… 唐宋最近特别忙，因为台里好不容易预约到了嘉禾集团的老板，那位商业巨子，时隔几年再度专访，谁都知道嘉禾集团的老板低调得很，除了几年前参加过唐宋的一起人物专访节目之外，就很少在媒体中露面。 这一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联系了三大巨头的老板，也因为这三家的老板都是不仅事业有成，并且外形条件极佳，对于这个先看脸再看心的社会而言，自然会带来更好的收视率效果。 唐宋已经在演播厅里等着了，犹记得几年前这位名叫程柯的商业巨子，因为事务繁忙，几乎是踩着点抵达演播厅的。 唐宋翻着手中的台本，不由得愣住了，“谁改的台本？几年前我问这些关于私生活的问题时，事后还被批斗还扣了我奖金，怎么？今天怎么这些问题反倒直接加在台本里了？是谁的意思？台长的意思？” 唐宋眉头皱着这么问了一句，就只听得编导在后头说道，“是嘉宾自己的意思。” “自己……”唐宋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又是踩着点进来的，只是这一次，唐宋觉得，似乎从他身上，没有察觉到上次那样森森的寒意了，反而是有了些许温润的感觉，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让人挪不开眼睛。 随着年龄渐长，不难看出，他身上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迷人魅力，无名指上的婚戒很低调。 唐宋看了之后，就微微笑了笑，明白了为何他会没有几年前那么锋芒的理由。 终于到了问那些新加上去问题的时候了，唐宋笑道，“程先生，我记得几年前采访你的时候，当时的你还是名草无主的状态，所以我很好奇你现在的感情状况如何？也算是我替所有的女观众们问的这个问题。” 程柯听了这个问题，就看向了唐宋，友善地笑了起来，“唐主播，说实话，这次我会接受这个访谈的邀请，是因为我的太太，她一直对我几年前在访谈中说的那些关于感情状况的话，很耿耿于怀，彼时我和她正处于矛盾的巅峰期，说了一些很尖锐的话语。而今天正好是我太太的生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一个惊喜。” 唐宋笑道，“程先生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告白吧？” “可以么？”他眉目深邃温和，这么问了一句。 唐宋看着他这目光，不由得一怔，这才赶紧说道，“当然可以，‘别人家的老公’一向是广大女性群体觊觎的对象，正好让广大女性群体看看‘别人家的老公’是怎么对自己的老婆的。” 程柯看向了摄像机，目光更深沉几分，温柔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就像是看着温言初就在面前一样。 导演在轻声指示着，“镜头拉近，先拍手上的婚戒，一号机准备接入正脸画面。三，二，一。” 程柯成熟英俊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屏幕中，眉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言初，生日快乐。我将以我全部的生命，所有的感情，永永远远地去爱你。永永远远，为你一人，唯你一人。” ——程柯篇（完） 接下来是大哥和猴子的儿子，陆渊捷篇了，新故事，想跟二烟的请继续宠爱我，不想跟的，也感谢你在过去的日子里一路相伴，祝愿以后事事顺心。 接下来奉上陆渊捷篇第一章，大家可以先感受一下。 第一章 陆渊捷，莫晚成 第一章陆渊捷，莫晚成 回国的这天，天气格外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一路都没有太颠簸，洛杉矶天气很好，国内天气也很不错。 三年来第一次重新踏上这座太熟悉的城市，莫晚成觉得一切似乎都没变，从机场回市区，依旧是那条高速，下高架桥的旁边，还是那座仿佛永远也不会倒闭的家具大卖场。 随着现代化建设越来越发达，城市也越来越年轻，莫晚成不由得想到，或许老去的，只有自己而已吧。 在出租车上刚打开手机没一会儿，电话就已经震动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跳动着‘许圳’两个字，莫晚成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 “到了？”那头的男声语气里头是深沉的温柔，带着笑意。 “嗯，刚到没多久，都还没到酒店你电话就过来了，洛杉矶那边还是半夜呢，不睡觉？” “担心你。飞这么长时间，累了吧？酒店房间我定好了，你直接过去就好。”许圳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沙哑，显然是因为熬夜的缘故，“我这阵工作忙完就飞来陪你，晚成，你这次回去中国……不打算再走了吧？” 莫晚成听着许圳这一问，目光看向了窗外熟悉的街道洒满了阳光，三年了，自己背井离乡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来和国内没有任何联系，只怕那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她轻轻嗯了一声，“嗯，我不走了。” 也没必要走了，反正他也要订婚了不是么？莫晚成有些走神。 “那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国来陪你。” 许圳这一句话唤回了莫晚成的思绪，“嗯？不急的，你慢慢来，我能照顾好自己。” 许圳声音低沉几分，语气温柔，“晚成，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莫晚成嘴唇轻轻抿了抿，没有马上回答，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我也是。” “我爱你。”许圳紧接着就吐出了这三个字来，声音温柔缱绻。 莫晚成这次没有停顿，三个字已经脱口而出，“我知道。” 许圳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听到我想听的那三个字，晚成，别让我等太久。” …… 挂了和许圳的电话之后，莫晚成很认真地看着车窗外头，出租车的广播里播放着新闻。 “梓源集团董事长陆渊捷先生将于两个星期后与诚丰企业千金秦牧澜小姐订婚……” 莫晚成目光微闪，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遮掩了眸中的情绪。 “这将是场备受瞩目的盛典，众所周知，陆渊捷先生是梓源集团的掌门人，青年才俊商业巨子，而秦牧澜小姐出身豪门，更是著名艺人，影视歌三栖……” 收音机中依旧在播着这条新闻。 莫晚成的目光抬了起来。她在国外对国内新闻了解不多，对于秦牧澜，她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女人长得有多漂亮而已。 陆渊捷，恭喜你。事业如日中天，坐拥如花美眷。 谢谢你，终于走出我的世界。 心中说完这两句，莫晚成朝着司机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师傅，麻烦把收音机关了吧，我刚下飞机想休息一下，谢谢。” 关掉收音机之后，车里头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莫晚成闭目养神，由着司机将车朝着许圳给她订好的酒店开去。 这城市里，梓源集团旗下的酒店占据了大半江山，为了不与他再有任何交集，她只能订下了一间位置稍偏的酒店。 莫晚成还记得在洛杉矶临上飞机之前，许圳很关切地认真问了她，“晚成，你回国之后会回家么？” 当时的她表情依旧平静，心里头却是有种苍凉，“家么？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三年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往国外的她，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抵达酒店的时候，从包里掏钱出来支付车费，翻开包包拿出钱包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钱包下头压着的一个深红色的小本子，无意间将小本子的封面带开。 莫晚成动作一顿，眼神不动声色地闪烁，拿出纸币递给司机之后，下车从后备箱取了自己的行李。 将钱包放回包里时，手指紧紧扣住了那个小本子，深红色的本子上，离婚证三个字端端正正地印在上面。 三年前她除了必要的证件和存款之外，唯一带走的，也只有这本离婚证了。 许是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竟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女人。 只有莫晚成知道，自己的心，早就已经被磨成了和长相不符的衰老。 三年都没能再次翻开这本离婚证一次，像是哪怕只翻开一次，就是再一次揭开自己结痂的伤疤，再次鲜血淋漓地见证自己死去的爱情。 门童已经过来帮她拿了行李放到推车上，莫晚成走去前台登记。 “你好，我预定了房间。”莫晚成声音清浅随和，将证件递了上去。 “请问预订人的姓名是？”前台小姐笑容温婉地询问着。 “许圳。”莫晚成轻声回答，然后补充道，“言午许，深圳的圳。”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许圳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清俊的脸上是暖暖的笑容，“你好，是中国人吧？我是许圳，言午许，深圳的圳。” 莫晚成有片刻的走神，前台小姐已经开始查询订房记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脸上有了歉意，“抱歉啊，小姐，您预订的房间因为您晚到了的缘故，十分钟前已经登记出去了。” 莫晚成眉头一皱，刚回国……就这么不顺么？ 她不解问道，“只是，不是说房间可以多保留半个小时么，我只是晚到了……” 莫晚成看了一眼手表，这才说道，“晚到了二十七分钟而已，离最后保留时间还有三分钟。” 前台小姐脸上的表情更加歉疚起来，“实在对不起，因为套房只剩下您预订的那一套，您的延误让我们误判为您会退订，那位顾客又指定非套房不住，所以……实在是对不起，只是还有商务间和大床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真要说起来，这是酒店职员的失职，但是莫晚成不想计较太多，原本也没有一定要求套房，那不过是许圳的意思罢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帮我登记入住。请帮我安排一间大床房，最好要有阳台的。” 前台小姐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来，“有的，有一间落地窗带阳台的，这就帮您登记，您在这里坐一下。” 前台小姐指了指前台前的转椅，然后就马上拿了莫晚成的证件办理入住登记。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经淡淡地传了过来，语气凛然声音中不带什么温度。 “给我查一下，秦牧澜住在哪个房间。” 第二章 桥是桥路是路 第二章桥是桥路是路 “给我查一下，秦牧澜住在哪个房间。” 男人声音淡然凛冽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并不是什么问句，反倒像是命令。 前台小姐愣了一愣，目光有些怔怔地打量着这个男人英俊的面庞，只觉得有些眼熟，一瞬间挪不开眼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抱歉，顾客的入住信息我们是要保密的。” 话音刚落，男人就已经掏出一张金属的硬质卡片来，往前台上一放，甚至没有重复先前的话，依旧是表情淡然地站在那里。 前台小姐愣了愣，伸手接过那张卡片，一下子表情就恭谨了几分，她虽然是新来的，但还是认出来了，那是酒店内部才会有的卡片，大堂经理开会的时候就说过，拿着这种卡片的，那都是酒店的尊贵贵宾，是手握着酒店部分股权的大股东。 这种大股东，都是有权利调取所有订房信息的，前台小姐自然是不敢再怠慢，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赶紧就回答了。 “是在三号套房。” 他听了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拿回了那张卡片，就转身准备朝着电梯走去。 莫晚成微微缩着身体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离他的距离，就只有五米。 从听到他声音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开始，就已经认出了他来，甚至不用抬眼去看他的脸，莫晚成都能知道他是谁。 陆渊捷。 所有的回忆又如同默片一般翻过。 她从没想过，会在回国的第一天就这般巧合地再见到他，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她只期盼他就这么赶紧离开，不要发现自己。 却是没有注意到前台小姐已经办好了她的入住登记，就那么微笑着说道，“莫小姐，这是您的房卡，入住登记已经办好了。” 莫晚成还有些走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反应过来，所以没及时作答，前台小姐又微笑道，“莫晚成小姐？你还好吗？” 看着莫晚成身体微微缩着，脸色也不太好，前台小姐的语气中有了几丝关切之意。 莫晚成。 就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已经朝着电梯方向走出去的男人，脚步、身影和表情，都那么一瞬间停住了。 定在了原地，像是脚上被钉上了钉子一般，再没办法挪动一下。 转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朝着前台的方向看过去。 莫晚成依旧坐在那里，背脊都已经僵直，手指微微颤抖地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房卡和自己的证件。 只是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目光，就那么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背上。 “谢谢。”她低声吐出这一句之后，已经站起身来，默默地垂着头，也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如果就能够这样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如果，就能够这样擦肩而过就好了。 可是命运总是弄人。 她刚走过他的身边，只要再一步，再一步就能走过去。 啪一声。手腕已经被猛地桎梏住，皮肤传来的是他手掌的温度，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莫晚成。”他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些许隐约的威胁，让她没办法再迈出一步。 僵硬地转过身来，僵硬地抬头。 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多少次在自己脑中百转千回的脸，就这么映在了眼睛里。 依旧是那样的英俊，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轮廓线锋利，五官无可挑剔，就连唇角抿起的角度和皱眉的幅度，都是那么相差无几。 莫晚成觉得自己一时之间，似乎有些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嘴唇微微动了动，也没发出声音来，停顿了片刻，才找回了语言功能。 “陆渊捷。”她轻轻唤出这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这么简简单单四个字，一瞬间就让陆渊捷有了些许怒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三年三个月零十五天，的确是好久不见啊莫晚成。” 陆渊捷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火，已经有目光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莫晚成皱着眉头察觉到旁人的目光，手腕用了几分力想要挣脱他，只是却不敌他力道将自己的手腕禁锢得死死的。 “怎么？又想逃走么？”察觉到她挣脱的力度，陆渊捷将她手腕握得更紧，眉头也紧了几分。 “放手。”莫晚成低声说了一句，“那么多人看着呢。” 陆渊捷也察觉到了周遭的目光，没再说话，只是手中用了几分力，拖着她就走向电梯。 晚成挣脱不了，眉头轻皱，只能够被他拖着走，进了电梯之后，男人就已经直接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房卡，看了一眼房号之后，按了电梯楼层按键。 电梯缓缓上升的过程中，陆渊捷没有说话，而莫晚成的脑中一直在想着，应该如何开口好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远一些。 眉头轻轻凛着，终于吐出来一句，“陆渊捷，放手，我们三年前就已经离婚了，而且你也要订婚了，我们早已经桥是桥路是路。” 他唇角噙出一抹浅凉的笑容来，侧目看了她一眼，“所以呢？你认为你就能够逃得开了？那你又为何要在我订婚消息出来的时候出现？” 陆渊捷不仅没有放开她，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更用力了几分，握得她手腕都生疼起来，眉头紧皱起来，“你弄疼我了！” 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就松了，先前那么撇清关系的话都没能让他松开半分，这一句话和她紧皱的眉头，就那么忽然让他松开了手。 叮一声，电梯已经抵达她房间所在的楼层。 莫晚成马上就匆匆走了出去，像是想要迅速逃离他，可是后头却是传来了紧跟而来的脚步声。 “莫晚成！” 陆渊捷叫了她一句，只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匆匆走到了房间门口，才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陆渊捷。”她的眼眶有些红，有些隐约的水光闪现，“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你，离婚三年，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陆渊捷，你爱过我吗？如果你对我哪怕有一点感情，为什么不放过我？” 第三章 爱过 第三章爱过 “陆渊捷，你爱过我吗？” 莫晚成问出这一句的时候，觉得眼眶里有些压抑不住的情绪想要冲上来。 只是站在对面的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他不会回答了。这……就是答案了吧。 转身的一瞬间，泪水终于掉落下来，莫晚成的睫毛上沾满细碎的水光，就连拿着房卡的手都有些颤抖。 门锁发出开锁的滴答响声，刚扭动门把，就听到了身后低沉的男声。 “爱。”他只吐出了这一个字来，“所以……” 他说的是‘爱’，并不是‘爱过’这个过去式，只是莫晚成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细枝末节，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接过。 “所以……我们也算是好合好散了。”莫晚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走进了门里头，一只手拦住了门没让她继续关上。 陆渊捷吐出自己没说完的那句话，“所以，你觉得你能够摆脱我吗？正因为我这个答案，晚成，你觉得我会认同好合好散这种话吗？” 莫晚成眼睛轻轻眨了眨，转身过来看着陆渊捷的脸，就是这样一张脸，无数次闯进她的梦里，生生扯碎她每个夜晚，就是这样一张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渊捷深沉的眸子，艰难地扯动唇瓣，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陆渊捷，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订婚的消息出来之后我才回来，不是因为我想要搞什么破坏，只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终于可以回到彼此陌生的距离。我回来，不是因为想要靠近你，而是因为我知道，我终于远离了你。” 她的确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了一切。 莫晚成想，自己已经将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了。 两不相欠，回归陌生，这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回到彼此陌生的距离？”陆渊捷声音寒凉，她的这话让他的目光渐冷，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脸，目光像是鹰隼一般锐利的牢牢地盯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莫晚成，你休想！”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这句话听上去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三年前你领了离婚证之后就悄然离开，自此杳无音讯，晚成，你真以为你能离开我么？只要你一天是我陆渊捷的妻子，我不点头，你就一世都是我的妻子。” 他步步紧逼，莫晚成一步步后退，房门的自动回弹装置已经在后头砰一声将门带上。 陆渊捷就这么用双臂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将她禁锢在他双臂间的范围内。 他的话让莫晚成有片刻的不确定，眼睛惶然地睁了睁，嘴唇都有些发干，只能够没有什么力度地再次强调，“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话，像是在告知他，但更像是在自我催眠。 陆渊捷唇角微勾，那弧度很冷，却是气势凛然。 “是么？既然你那么确定，为何不去民政局查查，看能不能查到我们离婚证的有效资料？” 他的这话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楚，让莫晚成忍不住双目圆睁，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你……”她喃喃吐出一个字来，浑身仿佛都变得没了力气，“什么意思？” 陆渊捷唇角的笑容渗着冷意，“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晚成，你别想逃得开我，想也别想。” …… 陆渊捷离开之后，莫晚成就坐在房间的大床上，想着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离婚证……作废了。 她一直知道陆渊捷多有手段，但是当年明明就已经拿到了离婚证，她亲眼看着工作人员在深红色的本子上敲下公章的。 莫晚成还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如果我们有孩子，我会要孩子，但是我们没有孩子，陆渊捷，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她连他都不要了，自然也就再别无所求。 晚成坐在床上，眼睛讷讷地睁着，手中拿着的，是深红色的离婚证，她三年都不敢翻开一次的离婚证。 手指有微微的颤抖，终于还是抖抖索索地将这小本子打开，和结婚证不同，这上头没有两人的合照，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张证件照。 莫晚成一字一字地看着里头纸页上印着的字，这已经是一张作废了的证书了么。 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电话又再次震动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头的越洋电话，她知道是许圳打过来的。 可是手指却仿佛怎么都没办法在屏幕上划动接听。 一通没接，又紧接着继续响了起来。 “许圳。”终于接听了起来，她轻轻吐出了他的名字。 那头许圳有些焦急，“怎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到酒店了吗？” “嗯，到了呢，刚才……在洗澡。刚从浴室出来你就挂断了。”莫晚成的语气还算平静，听不出她此刻心中汹涌的情绪。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晚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许圳在那头说得真切，莫晚成听了之后，只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许圳，对不起。” “怎么了，好好的说这个？” “没事，就觉得，让你担心了。”莫晚成终究没提自己和陆渊捷遇见的事情，这三年来，陆渊捷一直是她禁忌的话题，甚至就连许圳，也都只是知道，她曾经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除此之外，再不知道更多细节。 他很懂得不要随意去揭任何人的伤疤，不要随意踩任何人的痛脚，他尊重她，她不说，那么他也就不细问。 “你是我爱的女人，担心你关心你，是我能做的最自然的事。”许圳话语中有着温柔的笑意。 莫晚成房间的门铃却是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她心头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门外，表情中都有了些许慌乱，许圳在那头看不见她的任何表情，听到门铃声，也只是随口问了句，“谁来了？” “喔，我叫了客房服务，送点吃的，飞机上东西吃不惯，有些饿了。”莫晚成口干舌燥，心里头有些紧张，更是对许圳有了些歉意，“你也早点休息吧，别我回国了，你也跟着我一起倒时差。” 只是许圳毫不怀疑，“嗯，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再联络。” 第四章 紧追不放 第四章紧追不放 挂了许圳的电话之后，莫晚成才看向门口，门铃响了两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她踌躇了片刻，才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从猫眼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头随口一说，竟是一语成谶。 门口站着客房服务员，推着小推车，的确是客房服务。 她犹疑地开了门，皱眉看着恭谨站在外头的服务员，“这是？” 服务员脸上带着笑容，“莫小姐，这是陆先生为您点的餐点，我可以进来吗？” 陆渊捷。 莫晚成咬了咬嘴唇，眉头依旧皱着，她站在门口，已经看到了走廊上站着的一个黑衣男人，她甚至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陆渊捷的人。 无意为难服务员，于是点了点头让开了门，“请进吧。” 服务员将手推车上罩着不锈钢餐罩的盘子放到桌子上之后，又对莫晚成鞠了一躬才退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莫晚成才打开餐罩，看着盘子里头盛着的餐点。 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喷香松软的可颂，醇厚的罗宋汤，小块的七成熟肋眼牛排…… 全是她的口味，他还记得。 莫晚成手指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苦涩，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这些食物，可是他却不知道，从那之后，自己再也没尝试过去吃这些东西了。 动也没动这些食物，只重新将餐罩盖上，眼不见为净。 将行李收拾了一下，就去浴室洗了个澡。 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莫晚成身上裹着白色的浴袍，看上去清爽干净，她表情有些慵懒，甚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陆渊捷静静坐在沙发上，目光从桌上没动过一下的餐点淡淡挪开，落到她的脸上，英俊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像是很好地收敛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莫晚成甚至是在先发现了原本被自己盖上的餐罩被打开了之后，才惊觉房间里还有人在。 陆渊捷没有做声，只是朝着她淡淡地看着。 “为什么不吃？” 莫晚成没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男人，她眼神中的平静很好地遮掩住了心里的汹涌。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先前她从包里翻出来放在床上的，三年来第一次打开的离婚证。 深红色的小本子被他捏在手指间，他手指修长干净，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莫长安目光微凝，“陆渊捷，就算离婚证没有了效力，我和你已经分居了三年，法院会判的。” 原本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却没有想到，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语，决绝而不留情面的，他手指的力度直接将离婚证捏得变形。 晚成看到了他眼底隐忍的愤怒，然后就听到了他冷冷的一句，“是吗。那你去上诉吧，试试看法院判不判。” 陆渊捷是什么人？梓源集团的总裁，万人之上。哪里又是她能够斗得起的，法院判不判这个问题，莫晚成心里自然有了答案。 她抿着唇没说话，一阵头痛。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莫晚成开始想，自己回国会不会真的是个错误。 原本自己，已经可以离开，甚至可以说已经离开了他的世界了的。 现在又这样自投罗网，莫晚成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处境，或许，这就是命，注定两人要一直纠缠直至死方休。 她信命不认命，但如果对手是他，她毫无胜算。 莫晚成一直没说话，她其实想要避开和陆渊捷做任何交流，这个男人，哪怕一个表情都能够顺利撩起她波澜不惊的心，泛起阵阵涟漪来。 好在，陆渊捷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他一只手始终捏着那离婚证，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手指修长干净很漂亮，皱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秦牧澜三个字看得让他有些烦躁。 大拇指在屏幕上一划之后就将手机放到耳边，那头秦牧澜的声音绵绵软软带着嗔怪，“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陆渊捷你在哪里？” 他刚才的确是过来找秦牧澜的，他和这个女人也算是有‘要事’相商。 只是去了她房间，心里头却是一直记挂着三年没出现过的那个女人，所以话也等不及说完，就匆匆下来了。 听着秦牧澜这话，陆渊捷眉头一皱，眼神依旧是寒凉，“我在731.” 731是莫晚成这间房的房号，她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只听到他报了自己这间房的房号，想着应该是他的手下之类的。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觉得自己这个模样似乎不太好，于是从打开的行李箱里头拿了自己的衣服，一语不发地朝着浴室走去。 陆渊捷只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任何话，看着她进浴室去。 莫晚成在浴室里头刚换衣服换到一半，就听到门铃疯狂地响了起来。 “陆……”她刚发出一个音节，自己就愣住了，眸子惶惶睁大，抬起手来轻轻捂了自己的唇，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以前最适应的一个句式，陆渊捷，去开下门。陆渊捷，帮我放一下水。陆渊捷…… 而刚才差一点，就要说出这一句话了。 莫晚成心里头难受起来，扭开洗脸台水龙头，捧了几捧水泼在脸上，才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一些，于此同时，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清脆喧闹，不难听出语气中的任性和霸道，“陆渊捷！你好好地跑到这么个破房间来干什么！你先前想和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什么订婚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你把话说清楚说完整了！” 从这个内容，莫晚成觉得自己可以猜到外头的人是谁，自己成了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的尴尬局面，好笑的是，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 还是算了，她不想搀和任何浑水，放下了马桶盖子，正准备在上头坐下来，外头的秦牧澜很显然已经看到了她的行李箱，里头自然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女性服饰和用品。 愤怒的声音一瞬间就响起，“谁躲在浴室里面？给我出来！” 伴随着的，还有行李箱重重被踢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浴室的门被猛地从外打开的声音。 第五章 咄咄逼人 第五章咄咄逼人 “给我出来！” 秦牧澜一脚就直接踹开了浴室的门，巨大一声让莫晚成惊了一下，定定看着门口的女人。 以前都只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现在亲眼所见，莫晚成才觉得她真是不可多得难得一见的美女，打扮得很精致，精致的妆容，精致的服饰。 只是和她此刻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点都不搭。 莫晚成怔怔看着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刻的场景像是被抓奸在场一样的尴尬。 “就是你？”秦牧澜眉毛一挑，直接冲上来伸手就抓住了莫晚成的手，“出来，你给我出来！” 莫晚成眉头皱着，被她紧抓的手腕，有些生疼。 但还是直接被拽到了浴室外头，这女明星看上去苗苗条条的，力气倒还真是大。 陆渊捷依旧坐在沙发上，看到这一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站起身来。 “放手。” 他冷冷吐出这一句，秦牧澜反而更加火大了，用力抓住莫晚成的手腕，“怎么？难道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个女人是谁？” “我最后说一遍，放手。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秦牧澜。”陆渊捷的声音已经没了温度。 莫晚成听着他这样的语气，心中知道，陆渊捷已经生气了，他只要生气了，就是这个语气，并且，他说了最后一次，就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等会就绝对不会像这么好说话了。 他声音中的冰冷让秦牧澜也有了些许忌惮，所以直接就重重甩开了莫晚成的手，目光中有着火花，“陆渊捷！” “我听着呢。”陆渊捷声音淡然着，目光不冷不热地看着秦牧澜。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你给我说清楚！陆渊捷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秦牧澜是你的未婚妻？！”秦牧澜的气势很凶，声音尖利几分，就这么看着陆渊捷。 莫晚成听了这话，眉头轻轻皱了皱，也不知道是因为话中未婚妻三个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你想知道她是谁？”陆渊捷笑了笑，没什么太多温度，转头看向了莫晚成，然后目光微微转开，看向茶几桌面上摆着的那本证书，“问她喽。” 秦牧澜注意到他目光所向，于是直接就冲过去拿起了桌面上的证书，“离婚证？！” 语气中惊疑不定，看着上头莫晚成的单人证件照，还有下头有陆渊捷和莫晚成的名字和证件号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转眸看向了莫晚成。 “你……” 秦牧澜欲言又止，紧紧咬住了唇瓣，说不出话来，一直知道陆渊捷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从那之后，他性情大变，冷酷漠然。 秦牧澜是知道的，一个女人能够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只有两个可能，不是恨惨了这女人，就是爱惨了这个女人。 并且就算是恨惨了这个女人，没爱过又哪来的恨？ 只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女人会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原来……你就是他的前妻？”秦牧澜这么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许惊疑，目光定定落在莫晚成的脸上。 莫晚成没有做声，头垂着，只觉得此刻的情况，真是自己预想都没有预想过的，自己作为一个前妻的身份，和他现在的未婚妻见面。 见莫晚成没有做声，在秦牧澜眼中看来，倒是更让人气愤，倒更像是她和陆渊捷之间真是有什么一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哑了么？我管你和陆渊捷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也是过去式了！为什么现在我的未婚夫会在你房间里？说话啊，有本事勾男人没本事说话？” 秦牧澜气势汹汹的样子，甚至伸手推了莫晚成的肩头一把。 “我不是不说话，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你不应该从我口中知道才对，你的未婚夫闯到我房间来的，或许你应该问他才对。”莫晚成声音很淡，甚至有些疲惫，是真的累了，在飞机上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飞机，就经历了这些。 她说完这句，眉头轻轻皱了皱，想要退开一步，避开秦牧澜的来势汹汹。 但是秦牧澜却是更加咄咄逼人，又伸手推了莫晚成一把，似乎想要将她推到墙上去。 陆渊捷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也一直没有说话，原本想着，秦牧澜性子烈，她咄咄逼人地气一下莫晚成也好。 只是此刻她一下又一下地将莫晚成推到墙角，越发咄咄逼人，莫晚成都始终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 她这样弱势的样子，陆渊捷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了，眉头轻轻皱了皱，就朝着那边走了两步。 秦牧澜正好伸手想要掴莫晚成一巴掌，他正好来得及抓她的手，心道好险，纵使看到她，自己再愤怒，再想气一气她都好，看到她被欺负，自己又于心不忍，想到若是秦牧澜这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自己恐怕才会更愤怒。 “够了。”陆渊捷抓住秦牧澜的手，眉目凉了几分，冷冷看着秦牧澜，“你先出去，别在这里闹了。” “我出去？陆渊捷，我才是你未婚妻，声明已经发出来了，媒体也都播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在我们的关系中，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去了？” 秦牧澜忿忿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来，恶狠狠地看着莫晚成。 莫晚成一直都没做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终于是开口说道，“麻烦你们两位都出去吧，这里是我的房间，虽然两位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但这间房我是给了房费登记了的，所以我想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请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 秦牧澜冷冷笑了一声，“一间破房间，有什么了不起的？” “的确是没什么了不起，想必大明星也看不上我这么间房，所以，请。”莫晚成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秦牧澜脸上冷笑不减，看向陆渊捷，“还不走？人家都赶人了，你还要死皮赖脸在这里么？” 她一把抓住陆渊捷的手，直接就拖着他朝门口走去，陆渊捷由她拖着朝门口走也没拒绝。 看到这一幕，莫晚成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终于是尘埃落定了，今天的这些闹剧终于要告一段落，她朝门口看去，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然后下一秒，画面就变了…… 第六章 有什么变了 第六章有什么变了 莫晚成眼睛一圆，怔怔看着眼下的场景，陆渊捷明明被秦牧澜拖着朝门口走的，谁知道，在门口的时候，秦牧澜才刚打开门，陆渊捷的手就用了些力，直接将秦牧澜推了出去。 然后关上了门锁住。 他动作利落而流畅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没有任何停顿的间隙，下一秒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与此同时，就响起了震天的拍门声，和秦牧澜的怒吼声，“陆！渊！捷！你开门！” 大小姐脾气，真是难伺候。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皱，只觉得聒噪，直接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嗯，是我，你在外头吧？带秦小姐走，让她公众人物，别丢人现眼。” 电话那头是他的首席保镖岳风，听了这话之后，马上就应了，挂了电话就办事。 很快，门口震天的敲门声就消失了，比起先前的嘈杂，此刻似乎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莫晚成看着这一幕，前后不超过两分钟，她眼神中还有着惊讶，忍不住嘴都微张。 定定看着陆渊捷，他已经转身过来，手机收回裤袋，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好了，现在解决了，可以说一说，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的事情？我们有什么事情，陆渊捷，情况难道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你的未婚妻都已经这么嚣张跋扈地找上门来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觉得，如果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一下吧。” 莫晚成说完这句，就转身收拾自己被秦牧澜先前踢开的行李箱，里头有几件衣服散落了出来，她将衣服都重新拎进行李箱才起身来，一转身，就看到陆渊捷已经直直站在她身后了。 她目光一怔，他站得这么近，他身上凛冽的气息就这么近。 莫晚成眼睛眨了眨，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嚣张跋扈？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秦牧澜和某个人很像么？”陆渊捷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想要看穿她一般。 莫晚成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做声，眉头皱了起来，知道他话中说的是谁。 是了，几年前的自己，也就是如同先前那个秦牧澜一样，刁蛮任性的，只要自己想要的，或者是自己觉得对的，就绝对不放手。 只是时过境迁，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莫晚成，自然……也没了那个脾气。 她唇角渐渐勾了起来，“陆渊捷，人都是会变的，我早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莫晚成了，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说完这句，莫晚成朝后退了一步，想要离他远一些，感觉……靠近他就是靠近危险，他身上的气息，三年前只会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但是现在，却只能让她感觉到危险，很危险。 “是吗？改变了什么？”陆渊捷反问了一句，语气安静而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无论是愤怒，还是其他。 他也变了很多，以前，他并不像现在这样连说话都会这样摸不准丝毫情绪，以前他起码还是有情绪化的。 陆渊捷朝前一步，莫晚成就继续后退了一步，他压迫感十足，像是不紧不慢地逼近自己的猎物一般。 晚成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而陆渊捷不等她反应，就已经伸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腰。 嘴唇就那么覆了上去，汹涌地吻了她。 莫晚成浑身一震，却是没办法挣脱他，他搂得很紧，并且像是怕她会躲开一般，报复一般地咬住她的下唇，不算狠咬那么用力，但是她如果一挣，就会很疼…… 她眉头皱着，却是无计可施，只能任由他的舌侵入。 陆渊捷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断掉了一般，他的眼神中有片刻的怔忪，就看到了她已经微红的脸颊。 终于是松开了她的唇，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懊恼，那种怒火是一瞬间就冒上来的。 还是没办法，三年了，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竟然还是会因为吻她一下，就这么不受控制，她的滋味，都和三年前相差无几，吻她的时候，能够闻到她脸上浅浅的护肤品香味。 所以…… 改变了什么？什么都没变。她还是莫晚成，而自己还是陆渊捷，这一辈子恐怕都变不了，只要她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莫晚成心里是有些气愤的，三年没见了，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抽离他的世界，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是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开始。 结果，才刚踏入故乡，就被重新扯进他的世界里。 陆渊捷脸上的表情，是有些怔忪的，下一秒就看到这女人已经举起手来，似乎，下一秒，她就想要将这一巴掌甩到陆渊捷脸上去。 只是却迟迟甩不出去，陆渊捷静静垂眸看她，“是了，这样的脾气才像你，刚才那样任人欺负的模样，哪里是莫晚成。” 晚成的手慢慢放下来，有些无力，朝后退了一步，“你走吧，陆渊捷，三年了，放过我吧。” 她声音中的无力，让陆渊捷有些于心不忍，他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陆渊捷凝眸看她一眼，“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原本她不打算再走的，但是现在，却没办法这么肯定了，莫晚成吐出两个字，“不久。” “不久是多久？”陆渊捷的追问让晚成忍不住咬了嘴唇，她答道，“如果你觉得我碍眼，我可以订机票即刻走。” 谈话又没办法继续了，陆渊捷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于是他没再做声，转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走出去就关上了门，守在门外的岳风就走了上来，“boss.” 陆渊捷觉得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又头疼了？”岳风问了一句，陆渊捷就点了点头，“我的药呢？” 岳风眉头轻皱欲言又止，但还是从口袋里拿出小个的药盒来，递给陆渊捷，他接过就取了一粒吞了下去，然后才问了岳风，“怎么了？” “boss，止痛药还是少吃吧。二爷都说过好多次了，让你少吃的。”岳风好意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听了这话之后也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秦牧澜呢？告状去了？” 第七章 礼物 第七章礼物 “秦牧澜呢？告状去了？” 陆渊捷这么问了一句，侧目看了岳风一眼，看着岳风脸上为难的表情，其实不用想就知道，秦牧澜肯定是去告状去了。 “抱歉，boss，秦小姐情绪很激烈，我也不敢用什么强硬手段拦她，所以她马上就走了。至于是不是去告状，我也不清楚了。”岳风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听了之后就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头痛也已经缓转了许多。 “boss，那这边？”岳风意有所指地看了莫晚成的房间一眼。 “找人注意着她的情况吧。”陆渊捷说完这句之后，就问了一句，“周衡呢？” “周秘书在公司，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boss你有什么吩咐，我可以先打电话给他。” “叫他让公关那边准备发声明吧，秦牧澜这次搞出来的事情，还是得收尾才行。” 陆渊捷口中所指的需要收尾的事情，自然是关于和秦牧澜订婚消息爆出来的事情，原本秦牧澜躲到这间酒店来，就是不想和陆渊捷讨论这件事情的，就连新闻爆料也是她自己爆出来的。 “马上发声明么？” 陆渊捷听了这话，踌躇片刻，“她最近是不是有个新片发布会？” “是，所以如果现在发声明，对秦小姐的新片造势不太好。”岳风说得中肯，陆渊捷皱了眉头，“算了，等她发布会过了再发声明吧。” 说完这句，陆渊捷朝着莫晚成的房间门看了一眼，这才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莫晚成在房间里头，心乱如麻，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打开，放在桌面上，搜索引擎上输入的是三个字，陆渊捷。 只是回车键一按下，满屏幕都是有关秦牧澜的消息。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找到了他的人物检索。 看着人物检索上，他的资料，无关乎她这个前妻任何只言片语，所有的拓展项几乎都是和秦牧澜的名字相关的。 终于是将电脑屏幕合上，朝着床上一躺。 何必呢？早已是往事了。 莫晚成觉得有些困，眼皮子慢慢阖上，只是闭眼却是想到了先前的那个吻，嘴唇还有些微微的疼，她闭眼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终于是转身，搂了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莫晚成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多了。 她有些饥肠辘辘，起身来看着先前陆渊捷吩咐客房服务送来的那些餐点，终究是伸手将餐罩盖上，没有打算动一口。 收拾了包包准备出门，临出门之前就打电话让客房服务进来将这些东西收掉。 出门的时候，就接到了许圳的电话，他真是一刻也放心不下，算着现在时间，洛杉矶那边应该才早上六点不到…… “这么早就醒了？”莫晚成接起电话就对着那头许圳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听到那头温柔低浅的笑声，“担心你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土生土长中国人，还怕我人生地不熟被人卖了么？”莫晚成微微笑了笑，拔了房卡放进包里，然后拉开房门走出去，关门的时候，电子门锁发出滴滴答答一阵响声。 “你出门了？”许圳问了一句，“中国现在是晚上吧？” “嗯，快九点了。肚子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几年没吃本地菜色了，怪怀念的。”莫晚成说着微微笑了笑，“你要是吃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许圳在那头听了之后，就笑得温软柔和，“那正好，你去前台吧，报你的名字，有礼物送给你。” “送我什么？许医生的手还真是长啊，远在大洋彼岸都不忘给我送礼物。”莫晚成笑道一句，她是知道许圳的，他心思细腻得很，对人的关切很能让人感到温暖。 “就因为远在大洋彼岸，才更要给你送礼物，都照顾不到你，只能用礼物来笼络你了。”许圳笑得清朗，说完这句就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吃了东西早点回酒店，我也差不多起床洗漱准备去医院了。” 莫晚成微微笑了笑，低声应了一声，也就挂了电话走进电梯。 到了前台的时候，也就按照许圳所说，报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是入住731的房客，我姓莫，请问是不是有一位许先生送了东西给我？” 前台小姐听了这话，也就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翻，然后就笑道，“731莫晚成小姐是么？” “是，我是莫晚成。”莫晚成话音刚落，前台小姐已经将册子放到她面前来，一边指着册子上，一边说道，“请您出示一下证件，然后这里签收。” 莫晚成怔了怔，垂眸看着册子上写着的物件名称，雷克萨斯车钥匙，数量一。 她拿出自己的护照来递给了前台小姐，前台小姐翻了翻确认了之后，就让她签收了。 工整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才发觉似乎是太久没写中文了，感觉都不太习惯了，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很认真。 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了车钥匙，莫晚成就朝着外头走去，手机叮一声响，拿出来就看到许圳发过来的短信，‘不舍得你自己在那边还要打车这么辛苦，买的是银灰色的，知道你要回国我提前订好的，已经让人停在停车场了，你喜欢就好。’ 她微微笑笑，回复了一个笑脸过去，然后就走到了酒店大堂门口，刚准备拐去停车场找车，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就已经恭谨走了上来，“莫小姐。” “你谁？” “我是陆家的司机，我姓袁，陆先生特别吩咐，你需要去哪里我都可以载你去。”这司机语气和态度都很恭谨。 莫晚成轻轻咬了咬唇，看了一眼他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大奔，眉头轻皱，“转告陆渊捷，不用了，我自己有车，不需要他配车给我，谢谢你。” 说完这句，她就朝着停车场走去，姓袁的司机一脸的为难，但还是很快拨通了陆渊捷的号码，“少爷，莫小姐拒绝了，她自己有车。” “有车？”她不是刚回国么？陆渊捷眉头皱了皱，就很快回了一句，“跟着她。” 第八章 车牌 第八章车牌 华天酒店，停车场。 这停车场占地面积很大，并且还是全自动机械化的，莫晚成像是偷车贼一样，一辆一辆车走过去，一边按车钥匙一边看着哪辆车有反应。 只是兜了一个圈都还没找到自己的车子，结果成功引起了停车场保安人员的注意。 “小姐，你在干嘛？”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走过来问了她一句。 莫晚成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咬了咬唇，“朋友帮我把车子停过来的，我不知道在哪个位置。” 保安人员打量了她一眼，不过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而且此刻一副赧然的样子，的确是很难让人生出戒心来。 保安也就放低了戒备，问道，“你车牌号是多少？我这边可以帮你查一下。” 车牌号？她不知道。 对了！忽然就想起来先前在前台小姐那里签字拿车钥匙时，看到前头的一个数字，应该就是车牌号，因为那是她的生日。 确切地说，是她的名字首字母加生日。 只是wc开头的的确不是什么好车牌，真不知道许圳是怎么想的。 保安人员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车，吊在天花板上呢，也难怪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保安人员操控着那些机械，将她的车子慢慢放了下来。 银色的雷克萨斯轿车，莫晚成看到这车型就微微笑起来了，这和她在美国的，是同一品牌，并且同款同色。 只是从美国回来之后，自己那辆车就给许圳用着了，于是许圳就买了同款同色的给她，一直知道，她是那种如果接到太贵重的东西，会很有负担。 所以许圳才特意选了一模一样的一辆车送给她。 莫晚成上车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之后停在了路边，就拿了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给许圳，‘wc开头的车牌，许医生你确定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吗？’ 许圳应该没在忙，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光是看到短信的内容，莫晚成都能够想象此刻许圳脸上的微笑。 ‘没办法，谁让你名字的首字母这么暧昧呢？’ 许圳的确没在忙，正在开着和她一样颜色一样款型的车子去医院的途中。 两人就这么位于大洋彼端，不同的国度，一边清晨一边夜幕，开着同样颜色同样款型的车子，编辑的文字通过电波，互相开着玩笑。 并不是许圳不想给她直接生日数字的号码作为车牌号，不加上名字首字母。 但是注册的时候才得知，那个号码的车牌已经被注册了，没有办法，就只能注册了wc开头的车牌。 陆渊捷可能是这些豪门贵胄当中，车牌最寒酸的一个了。 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车子的价钱，车子的车牌，就和房子的地段和平数一样，是个身份的象征。 所以要么连号，要么是叠号，要么一二三四五，要么二三四五六，不然五个八，不然就五个六。 哪有陆渊捷这样一连串连又连不上，叠又叠不起来的数字。 明明一辆价钱七位数的豪车，就这么个寒酸的车牌，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些不太对劲。 只有陆渊捷知道，这是她的生日，莫晚成的生日。 一路开车朝着家里去，那个勉强可以称作是家的房子。 早在三年前，自己的家就已经散了。 在半途中，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电话就滋滋地震动了起来。 侧目看了一眼，看到上头母亲的电话号码，就忍不住皱了眉头，想都不用想，就自家母亲那性子，这电话过来铁定不会是什么好语气。 但又不能不接，只能够按了接听键接了起来。 “你什么情况啊啊？！陆渊捷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头嗓门倒不至于很大，但是说话的态度，就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的。 安朝夕从来对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个态度，确切的说，她性格就是这样，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差不离的，说话态度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不熟的人听起来就会觉得她特别嚣张。 但是陆渊捷已经习惯了。 “谁又惹到你了？”他问了一句，语气倒是平淡。 安朝夕就是听不来自己儿子总是和自己老公一个说话语气，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原本就连陆渊捷都以为安朝夕会提秦牧澜的事情，哪知她只字不提那事，反倒是因为另一件事情吼了起来，“陆渊捷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想死？我当初可是搏了命生你下来的，差点死在产房里头，你就这么对我？你和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还没戒止痛药？”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陆渊捷眉头轻皱，不由得想到岳风那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居然出卖自己。 “你什么时候连岳风都收买了？”陆渊捷无奈问了一句，就听到那头母亲的语气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模样，“我就收买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晚饭吃饱没有，我送宵夜过来给你吧。”陆渊捷轻飘飘的扯开了话题，问了她一句。 安朝夕在那头听着儿子这话，先前还怒气腾腾的，霎时就消了气，嘿嘿笑道，“嘿嘿，吃过了，你爸今天让厨子炖了燕窝桃胶，味道很好，厨房还有剩呢，你想吃自己过来吃吧。” “那就算了。我直接回去睡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给你三秒钟时间。”陆渊捷声音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然后就真的开始倒数，“三。” “哎！陆渊捷！”安朝夕急了，明明有事情想说的，被这么倒数一下，反而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二。”陆渊捷继续数。 “你等会等会！”安朝夕眉头紧皱，冥思苦想，究竟是要说什么来着…… “一。”陆渊捷已经数到最后一下。 而安朝夕也终于想起来了，哼哼了两声，有些得意的样子，“哼，秦家那个丫头，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忽然和你订婚了，老秦不过就上次在饭局上提过一次而已，她还真把这当成个事儿了？还是你把这当成个事儿了？刚她还打电话搁我这哭呢，我莫名其妙的，究竟什么情况？” “没事儿。由她哭吧，她借这个新闻的势，新片发布会就要出来了，等她发布会结束，我就让公关那边发声明说这是个误会，让她借这么个势，算给老秦面子。”陆渊捷说完这句，就准备挂电话，“没事儿我真挂了。” 安朝夕在那头轻叹一声，就叫住了他，“儿子啊……” 陆渊捷眉头一皱，有些预感。 第九章 别劝我 第九章别劝我 “儿子啊……” 听了安朝夕轻叹一声这么叫了他一句，陆渊捷眉头一皱，心里头其实有了些许预感。 母亲很少这么叫他，平时都是大大咧咧地直呼其名，还特别嚣张跋扈的“陆渊捷！”这么一声，温柔点地时候叫他“渊捷”，耍赖的时候叫他“宝贝小捷捷”。 而如果叫他“儿子”，那就是有话想说。 在这个时刻这个契机，陆渊捷觉得自己能够猜到母亲想要说什么，所以他先开了口，“能不说这个么？”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谈这个，但是，算了吧，都已经过去三年了。要是她想求一个平静，你就给她一个平静，互不打扰或许才是最好的温柔。”安朝夕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张扬，语重心长了许多。 陆渊捷听了这话，好一会儿没有做声，然后才说道，“谁给我一个平静？我平静不下来，你别劝我了，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 说完这句，陆渊捷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挂了和安朝夕的电话之后，小区门口也已经近在眼前，开了进去，之后拐了一条路，就到了自己别墅的门前，按了车库遥控门钥匙，把车开进去之后。 才下车走进了屋里，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再也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没了她娇俏的小脸，他一回来她就会兴冲冲地冲过来，像是就不会正常走路一样，只会蹦蹦跳跳的，挽着他的胳膊，高兴地和他说，是要吃她亲手做的菜，还是出去下馆子？ 又或者是兴冲冲地向他炫耀，她亲手用便携缝纫机做了一条沙发毯，多有裁缝天赋怎么怎么的…… 沙发上，那条沙发毯至今依旧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上头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像是一个又一个可笑的补丁一样钉在底衬上，明明是那么蹩脚的针脚和样式，却是一针一线都满溢她的心血。 陆渊捷的步子在客厅门口停顿片刻，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思绪，朝着楼上走去。 进浴室冲了个澡，穿上浴袍拿着毛巾一边擦头一边走出来，正好电话就震动了起来，接听起来就听到那头陆莫忘的声音里头有着惊讶的情绪。 他的堂弟，陆莫忘。这小子对外是个成熟稳重的，对内，就是个笑话。像是永远长不大一样…… 陆莫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神秘兮兮的，在那头说道，“我觉得我好像产生幻觉了！” “让你爹给你治治。”陆渊捷没有片刻思索就给出了回答，小叔陆倾凡这么多年的医生了，儿子有幻觉了想必能想到办法。 陆渊捷今儿心情复杂，没工夫和他扯。 陆莫忘在那头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尴尬了，停顿片刻才说道，“陆渊捷，话不及父母，你好好说话！” 陆莫忘是知道的，比起自己的感情路一路顺畅，陆渊捷简直是衰到爆的人生。 他陆莫忘何其幸运？上有大哥维护，下有小妹撒娇，父母恩爱几十年，并且他初恋就是现在老婆，老婆给自己生的还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对儿女双全龙凤胎。 而陆渊捷的人生？不提也罢…… 所以其实不难理解陆渊捷这个性格，和说话这个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 “爱说说，不爱说挂了。”陆渊捷漠然吐出这一句之后，随手将手中毛巾搭在了椅背上，在皮椅上坐下，打开电脑屏幕准备办公，刚按了笔电开关，陆莫忘就在那头说道，“我好像看到你前妻了！晚成啊！莫晚成！” 陆莫忘显然觉得这是个新闻，所以声音里头激动半分。 陆渊捷听了之后，只是手指的动作停滞片刻，就继续毫无阻塞地敲了敲键盘。 “嗯，然后呢？”陆渊捷这回答没什么营养，似乎也不是陆莫忘想要看到的反应，于是，陆莫忘有些失望。 “算了，看你也毫不关心的样子，当我没说吧。”陆莫忘撇了撇唇，准备挂电话，“挂了。” 只是还没挂，就听到陆渊捷在那头轻声一句，“等等。” “怎么？你又感兴趣了？”陆莫忘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陆渊捷只是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纠正了他一句，“我只是想纠正你一下，不是我的前妻。我和她的婚姻，依旧是有效的。” “什么？！”陆莫忘在那头惊呼一声，谁不知道他和莫晚成已经离婚了？当初这事儿在陆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闻啊！ 现在这又是什么爆炸新闻？ “哥……你做了什么？”陆莫忘有些震惊了，所以称呼也变了，问得很正式。 陆渊捷没有细说，只答道，“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挂了吧。” 现在则是陆莫忘不愿放电话了，“那你和秦牧澜订婚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他还想细问的，但是那头已经是嘟一声忙音切断了通话…… 陆莫忘看了一眼前方的红绿灯，毫不犹豫地将车子调头开了回去，绕了一遍又回到了先前自己途经的餐厅，前一个红绿灯的路口，路边那间餐厅，落地窗边的位置坐着的那个女人。 如果说上一次是幻觉的话，那么这一次，细看一眼。 看着坐在窗边位置独自用餐的女人，陆莫忘眯了眯眼睛看得仔细。 的确是没有看错的，的确，就是莫晚成…… 她回来了，那么……陆渊捷先前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和秦牧澜的订婚又是怎么回事？ 莫晚成无知无觉，坐在餐厅里用餐，从刚开始去异国时对刀叉完全不适应，到现在，也已经完全得心应手了。 时间，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她静静地吃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撇开今天回国第一天就和陆渊捷再次碰面这事儿不谈的话，说实话，时隔这么长时间，再次回到故土的感觉是还不错的，她心情原本也是还不错的。 而另一头，陆渊捷坐在皮椅上，看着电脑屏幕，却是再没了办公的心思。 懊恼地抓了头发一把，站起身来，走进衣帽间换了衣服，拿手机拨通了号码，是先前被他嘱咐一路跟着莫晚成的那个司机。 “不是叫你跟着她么？她现在在哪儿？” 司机在那头恭谨吐出了一个地址之后问道，“需要过来接您么？陆先生。” 陆渊捷已经抓起桌面上的车钥匙拒绝了，“没事，你下班吧，我自己过去行了。” 第十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十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如果不是见到徐瑶，莫晚成或许觉得，还不能那么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终于是回来了。 徐瑶是她的好友，认识好些年了，只是自己三年前离婚和陆渊捷不欢而散之后，是直接离开的，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音讯，抵达美国安顿好了之后，才和徐瑶联系过几次，多是借助于邮件，告诉她自己近来安好，让她不要担心。 因为这三年她身在异国，两人相距甚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够联系感情，但是好友就是好友，三年前徐瑶在得知她前往美国之后，这三年来几次前往美国和她见面。也一直和莫晚成有着联系，说起来，陆渊捷订婚的消息，除了新闻之外，多少有些是因为徐瑶的大嘴巴，晚成才知道的。 所以吃饱了之后，莫晚成觉得自己今天被陆渊捷忽然出现所搅乱的心绪和神思终于渐渐归位，回复平静。 这才拨通了徐瑶的电话，得知她回来了，徐瑶在那头手舞足蹈只差没有唱起歌来，也不管现在天色已暗，马上就决定出来寻她。 徐瑶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自然是对路线驾轻就熟，比莫晚成这个错过了城市这三年发展的伪海归要熟得多。 才十分钟就抵达了现场，在门口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边座位的莫晚成，徐瑶兴奋地朝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就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她没开那辆小钢炮高尔夫，而是骑了辆电瓶车过来，就随意停在了路边树下。 满脸的笑容冲了进来，别提多高兴了。 “小晚！”徐瑶直接就冲到了她旁边，坐了下来，挤在她身旁，伸手就拥抱了她。 “真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徐瑶很激动，的确也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莫晚成了，如若不是真的接到她的电话，徐瑶或许会不相信莫晚成已经回来这个可能。 毕竟看上去，她总觉得，晚成似乎是想要放掉国内的一切的，包括回忆。 莫晚成看着她这样有些无奈，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活泼开朗的，但现在，已经被沉淀成了沉静安宁…… 她点了点头，应了徐瑶的话，“嗯，我回来了。” “那……你不再走了么？”徐瑶这一句，问得有些试探，有些忐忑。 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笑了笑，思索了片刻而后答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情况的话，就不再走了。” 徐瑶不知道什么是她口中的特别情况，但是听到她说不再走了，还是心里头庆幸几分。 然后才小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回来了，毕竟当初陆渊捷他……” 徐瑶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继续说下去，那些话会太残忍。 毕竟当初陆渊捷他……弄得你家家破人亡，父亲蹲了监狱，爷爷心脏病突发离世，父亲狱中郁郁寡欢，高血压引发脑溢血暴毙，当时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的。 十足的家破人亡，姑且不论这其中有多少的隐情，但换了任何人，都会想要逃离这个伤心之地，放掉所有的回忆。 徐瑶还记得，曾经晚成那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为了他像是可以放弃一切，喜欢到让人不由得觉得，哪怕是世界毁灭，她也是不会离开陆渊捷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曾经爱到非他不可的她，曾经爱到像是世界毁灭也不会离开他的她，也有受不了的伤。 只是…… “都过去了。”莫晚成知道徐瑶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我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莫晚成了，最坏的时候，我都已经熬过去了。” 当然，虽然现在，莫晚成对于和陆渊捷依旧保持着的婚姻关系，目前还没想到个应对的办法，但是天塌了都有个高的顶着，总能有办法的。 与其愁眉苦脸的冥思苦想，还不如先乐观地过好今天。心情好了，思维会变得开阔，反而容易想到办法。 这是许圳曾经告诉过她的。 徐瑶也不想说那些会让她难过的事情，于是就直接挽了晚成的胳膊，“你回来应该也没个住处吧？别住酒店了，今晚去我家睡吧！” 莫晚成怔了一下，开起玩笑来，“和你同居？不太好吧，咱们月黑风高黑灯瞎火的共处一室，要是发生点儿什么……” 徐瑶摆了摆手一脸大义，“放心，我不介意你对我做什么的。” “我介意啊。”莫晚成说着，就轻轻笑了起来。 徐瑶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你还真是！没个正形儿了？！” 说着就拉她起来了，“好！既然你说你不是三年前的莫晚成了。走，姐姐带你去见识一下夜生活，你说说你，当年你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小姐来着，有钱人家的女儿，大学一毕业就嫁给陆渊捷了，收了心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年纪轻轻可是一天的夜生活都没享受过。我今天就带你去见见世面！不许拒绝！” 这话说得莫晚成无从反驳，的确，太早就把自己扔进婚姻的围城里头，那时候，太爱他，不泡吧不喝酒，没有任何夜生活，甚至天黑之后，就喜欢在家里赖着下班回来的他，夜生活之类的，请她去她都不会去的。 只能由着徐瑶拖着自己出去，看着徐瑶骑来的小电瓶车，莫晚成有些无奈，只能伸手指了指自己停在一旁车位的银色轿跑，“别坐什么电动车了，你好好的车不开，晚上骑个车子多不安全。” 徐瑶嘿嘿笑了一声，“你懂什么，骑电瓶车不算酒驾，过夜生活就得骑电瓶车啊。” 莫晚成推着她朝着自己车子过去，“喝了酒就请代驾，大晚上的，安全起见……” 徐瑶最终拗不过莫晚成，只能拿了晚成的车钥匙，因为徐瑶比较熟路线，开着车子，载着晚成，朝着夜店一条街杀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豪车，车牌上一串和车价不符的寒酸数字，静静地跟在了远处，跟着她们一起朝着目的地过去。 陆渊捷一到就看到莫晚成已经坐上了车，车子朝着一个方向开了过去，他注意到了，并不是酒店的方向，是去哪儿？ 他跟着去，但是看到车子拐进夜店一条街之后，陆渊捷的脸色有些黑了下来。 三年不见，这小女人，还学会泡吧了？回来第一天就携朋带友往酒吧窜？ 第十一章 纸老虎 第十一章纸老虎 陆渊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窜出这么一股无名火起来。 想到以前的她，虽然有时任性了些，但大多时候可爱乖巧，对夜店敬而远之，并且又是个懒鬼，每天九点半准时就叫困了，哪里会有什么心思出去泡吧？ 但是现在，陆渊捷看着前头车子在一间酒吧门前的车位停下，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个女人…… 看着徐瑶和莫晚成走进了酒吧，陆渊捷也将车子停进车位。 他不想进去的，因为一旦进去了…… 手边电话响了起来，看着上头秦牧澜的电话号码，陆渊捷一阵头疼。 接起来不用放到耳边都能听到那头秦大小姐的声音，语气里很显然带着娇蛮的怒意，“陆渊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的自然是先前他把她赶出房间的事情。 女人，记仇总是能记那么久。 “你是个公众人物，跑到别人房间里头大吵大闹的，像话？” 陆渊捷对她没太大耐性，这句话算是耐着性子说的。 秦牧澜听着这话还以为是他的体贴，在那头已经是唇角微扬，但是语气依旧娇嗔，“但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是你未婚妻！” “你单方面认为的未婚妻罢了。”陆渊捷说得很平静，“我是已婚人士，秦牧澜，你是想当小三？” 小三两个字刺痛了秦牧澜的神经，先前勾起来的笑意瞬间落下。 “我小三？！我怎么小三了？！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和你订婚了！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和我秦牧澜争？就算小三，也是她小三！” 秦牧澜怒不可遏，差点就想一巴掌拍向面前的桌面，好歹是忍住了。 “很快，全世界也会知道，我和你订婚的新闻，不过就是个绯闻罢了。秦牧澜，别闹，惹恼我对你没好处。” 陆渊捷依旧语气淡然自若，只是这份平静听在秦牧澜耳里，更显露出了他的不重视。 她不是个吃硬的人，所以直接就怒道，“那就看看谁没好处！” 吼出这一句直接就甩了电话，气得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那个女人…… 秦牧澜回忆了一下，想到自己先前看过的那本离婚证上头的名字，那个女人的名字……莫晚成。 她冷笑几分，手指攥紧，水晶指甲在掌心扣出深深的印子来。 “小张！给我联系个记者！我要发新闻！” 秦牧澜将一盒粉底扫到地上，对着门外的助理这么吼了一句。 …… 陆渊捷结束了和秦牧澜的通话之后，就抬眼看了一眼那间酒吧，然后下车朝着里头走去。 他微微垂着头，一路走进去，在一个角落阴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套酒水。 很快送了上来，但是他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吧台边坐着的那个女人。 这个位置虽然位于阴暗角落，但是朝着吧台看过去，视野很好。 如果视力足够好的话，吧台那边人脸上什么表情，都能够看得很清楚。 是笑容。 她在笑。 陆渊捷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的笑容了，一时之间，目光有些凝滞，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如果晚成反应够敏锐，是可以察觉到的，毕竟这束目光存在感这么强。 但是……酒吧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的，人也不少，到处都是投来射去的目光，谁都不会在意太多。 手中拿着一支冰凉的德啤。 莫晚成不太会喝酒，以前更是算得上根本不会喝酒的女人。 所以以前尽管出生富贵人家，是个千金小姐，有些千金小姐的刁蛮脾气，但是却不像那些豪门名媛一样，喜欢出席各种上流酒会，喜欢各种夜店各种趴。 她就是只纸老虎罢了。 看似像普通千金小姐一样，脾气任性难对付，但其实……别人喝酒，她喜欢酸奶，别人出去花天酒地的玩儿，她就喜欢窝在家里摆弄她的花花草草和那些陆渊捷怎么也看不出个美感来的多肉植物。 但是去了美国之后，大抵是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去了美国，好些不该学会的东西，都学会了。 喝酒，熬夜，整晚的失眠，情绪难以自控。甚至，接触过大麻。很短的时间，像是一种堕落，很迅速的，但又很快恢复。 所以现在，虽然算不上海量，但是小酌一些，没有问题。 莫晚成浅饮一口啤酒，略微苦涩的液体，麦芽的香味充斥口腔。 她笑着转头看向徐瑶，“如果说夜生活就是来吵闹的地方喝酒，还不如去安静的地方喝，我们还可以聊聊天。” 旁边一个摇晃的身形正好走过，听了她这话就停住了脚步，直接伸手就揽上了莫晚成的肩膀，动作很快…… 这人一身酒气，面色醺红，一看就已经有些醉了。 走过莫晚成身边，听到了这一句，自然是很感兴趣，就这么对她说道，“夜生活？你想不想要一点不一样的夜生活啊美女，这个地方的确是太吵闹了，我和你去安静的地方喝酒怎么样？” 莫晚成眉头皱了皱，眸中闪过一丝嫌恶的神色来。 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分国界不分地域，只要是夜店，就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让人生厌。 “不好意思，你应该认错人了。”莫晚成冷静说出这一句，就拉开了这男人落在自己肩上的手。 徐瑶也在旁边低斥道，“干什么呀！喝醉了就去躺着，发什么疯？” 徐瑶也刚想伸手去扯开这男人手，就听得他一声骂骂咧咧的，“滚！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没找你！” 然后他的手又像泥鳅一样缠到莫晚成的肩膀上来了。 莫晚成眉头轻轻一皱，手已经很迅速地抓了桌面上装了冰柠檬水的杯子，直接就朝着这男人脸上泼了过去，泼了他一头一脸。 冰凉的水激得这男人一个激灵，自然是退开一步。 莫晚成淡淡笑了一下，“醒了没有？” 角落边，已经准备朝这边过来解围的陆渊捷，脚步一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似是陌生。 三年，改变的竟这么多。 纸老虎……也会咬人了。 第十二章 精神疾病 第十二章精神疾病 只是莫晚成很快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就直接泼了对方一脸的水，泼完了反应过来。 自己这个冲动时无法控制情绪的症状，很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 是了，这里又不是美国了，没有许圳会在后头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只是现在泼都已经泼了，还能怎么办？ 莫晚成看着这个被自己泼了一脸水的男人，看到了他脸上渐渐升腾的怒意。 被这么在大庭广众就泼了一脸的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他几乎是马上就伸手想要抓了莫晚成，徐瑶伸手挡了他一下，像是担心莫晚成会吃亏，只是这男人力气很大，马上就朝着莫晚成抓过去。 下一秒，莫晚成已经直接敲碎了手中的啤酒瓶，将碎裂的瓶口边缘那个方向，指到了这男人的脖子上。 动作很快，非常利索。 这男人原本还一脸的愤怒，但一下子动作就僵了。 这女人动作的利索，和她毫不犹豫的动作，的确是有股让人会一瞬间震慑的力量。 所以他一下子就没动作了。 只是下一秒，他就直接伸手挡开了瓶子，然后朝着莫晚成的脖子握了过去。 服务员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也已经去通知了安保，只是内保一时之间还没有马上过来。 陆渊捷就已经走上来了，直接伸手就拍掉了那男人的手。 一时之间，像是错觉一般，陆渊捷只觉得似乎看到了，在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朝着她脖子扼过去的时候，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竟不是恐惧，反倒似是笑容。 他不由得眉头皱了皱，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莫晚成像是真的没在怕的，只是陆渊捷的出现，才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忍不住一下子皱了眉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如果说是巧合，那似乎也太巧了。 保安已经匆匆赶过来了，最先看到的就是陆渊捷，他们都愣了一下，赶紧恭谨说道，“陆先生，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保安们心中也是一阵吃惊，看着在大厅出现的陆渊捷……他不是通常都在包厢喝酒的么？ 保安的这语气，像是见到熟客一般。 莫晚成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真的是巧合，自己只不过是正好到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来。 有陆渊捷的面子在这里，那个喝醉的男人已经很快就被架出去了。 徐瑶眼睛懵懵地睁着，看着陆渊捷，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今天或许不应该带晚成来这里才对。她躲了三年，回来的第一天就和他这么再次碰上了么？ 只是徐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陆渊捷已经直接伸手抓了莫晚成的手腕，把她扯了出去。 莫晚成也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扯出去了。 一直被拖到了夜店的门口，陆渊捷才松开了她的手，转身时目光中已经有了怒意。 “莫晚成，你是不是疯了？”他语气中也有着怒意，没有丝毫掩饰，定定地看着莫晚成的眼睛。 他越发想要知道，莫晚成这三年究竟经历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刁蛮一些任性一些，但还是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危险。 而现在，她像是不知道恐惧和危险了，看着她，像是看着另一个人。 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只是抬眼静静看了陆渊捷一眼，眸中神色虽是平静，但似乎又的确是带着些许笑意的，那种笑意，很淡，很清浅，微微有些嘲讽。 静静落在陆渊捷的脸上，然后就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是疯了，早就疯了。” 明明像是气话，但她语气平静并且说得认真，竟不由得会让人真正去猜想她话中意义的真假。 陆渊捷眉头皱着，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径自抓起她的手，朝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了过去。 莫晚成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似乎很顺从一般地被他拖着走。 只是眼神中，却是越来越陌生的眼神，越来越陌生的情绪。 而后，终于反抗，手腕开始用力，直接从陆渊捷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来，然后下一个瞬间，回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陆渊捷的脸上。 陆渊捷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 许圳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莫晚成的电话，他才刚忙完查房工作，这才想到了时差问题。 算起来…… 中国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而他竟然疏忽了要提醒莫晚成吃药的事情。 于是抓起手机，就马上拨打了莫晚成的电话，只是那头一直没有接。 手机就在莫晚成的包里震动着，只是她并没有察觉到，其实就连她自己都已经疏忽了，因为时差的问题，以至于睡醒了就觉得哪怕不吃药也没事，然后，就这么忽略了。 一个一头金发的白人护士走了进来，“许医生，三床病人有状况，你现在有空吗？” 许圳心里很焦躁，但还是点头应了，“好，我就过来。” 许圳随手将手机摆在了桌面上，就走出门去。 他的胸牌就放在手机的旁边，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和职位。 eric·xu. 精神科主治医生。 …… 陆渊捷所想知道的关于她的那三年，全部都和许圳有关系。 从一开始，许圳和她，就是医患关系。 至于后来是怎样爱上她的，那都是后话了。 陆渊捷完全不知道那些，全然不知。 以至于现在就这么一巴掌直接劈头盖脸地下来，陆渊捷都没反应过来。 眉头轻皱，下一秒依旧是抓紧了她的手腕，直接拉开车门，就将她塞进了车里去，不等她反抗，就直接开走了车子。 莫晚成有些躁狂，眉头紧紧皱着，目光敏锐地转头看着陆渊捷。 只是那眼神依旧陌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终于，她冷冷开口，眼睛定定地落在陆渊捷脸上，带了几分审视和打量，问了他一句。 “你是谁？打算带我去哪里？” 第十三章 她怎么了 第十三章她怎么了 “你是谁？打算带我去哪里？” 莫晚成的声音很冷，那么冰冷的语气和情绪，还有眼神中的那些审视和打量，的确，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说什么？”陆渊捷没有反应过来，眉头紧皱，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看到的，就是她眼中更浓的疑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而她眼神中的那些陌生，是装不出来的，她似乎，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莫晚成，你怎么了？”陆渊捷眉头紧皱，他一边脸颊已经有些微微肿了起来，她先前那一巴掌，没有任何力道的收敛，就那么直截了当地甩出来的。 “不要说得好像我和你很熟似的，我不认识你，你打算带我去哪里？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吧？” 她只是淡淡看了陆渊捷一眼，就伸手去拉车门。 陆渊捷马上用中控锁了车门，她打不开，于是眉头紧皱，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眸中已经盛满怒色。 是了，现在她的样子她的表情，倒是像极了三年前的她，三年前的莫晚成就是这样的，从不掩藏情绪，只要一不高兴了，眼睛圆圆的瞪着，里头满是怒意。 陆渊捷看出了不对，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着她先前的问题，就答了，“我是你法定配偶，所以不要和我说什么法治社会的故事。” 陆渊捷启动车子，直接就开了出去。 方向非常明确，目的地也非常明确——医院。 比起那一巴掌所带来的愤怒，陆渊捷更担心的是她现在的情况，太过反常了，让他甚至没有办法去考虑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法定配偶？”莫晚成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定定看着他，眉目之间有了疑惑的情绪，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一样。 她一路都没有再做声，似是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一直在自言自语着，“我……结婚了？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有头的一阵阵胀痛，像是有某些东西在里头快要爆裂一样。 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来，双手抱着头，身子都伏低下去……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陆渊捷眉头深锁，马上停车，转头就问了一句，“小晚，你怎么了？” 只有他，才会喜欢叫她小晚，还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他就说过她的名字太少年老成，所以一直都叫她小晚。 这一声像是唤醒了什么，莫晚成抬起头来，看着陆渊捷，眼中明明灭灭。 “渊捷？”她叫出他的名字来，眸中瞬间清明，只是表情依旧痛苦，下一秒已经马上反应过来了，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翻找包包，“药，我的药……” 药？什么药？ 陆渊捷心中疑惑，但看她模样痛苦，终是不忍，伸手拿过她的包，动作很迅速地就找到了一个药瓶，白色的药瓶上头没有任何标签。 他刚拿出药瓶，莫晚成就伸手夺过，从里头倒出药片扔进嘴里，伸了伸脖子吞下去。 陆渊捷已经递过一瓶水来，她接过喝了两口之后，才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像是精疲力竭一般，脸上充满了疲惫。 “送我回酒店吧……麻烦你。”莫晚成说出这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已经睡着。 而陆渊捷眉头紧紧皱着，继续开车，方向依旧是医院，丝毫没有朝着酒店去的打算。 一路上，莫晚成都没有再睁开眼睛，她似乎是真的累了…… 直到车子开到了医院，莫晚成都没有醒，歪在那里，像是已经睡得很熟，甚至就连陆渊捷伸手拉开了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她都没醒来。 于是只能将她抱下了车，走进了医院。 有护工推了轮床上来，陆渊捷将莫晚成放在了轮床上，跟着一起进去。 她被推进了诊室里头，他朝着诊室里头依旧睡着的女人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对护士说道，“我找陈墨。” 陈墨是顺和私立医院内科的主治医生，陆渊捷家里几个亲戚都是医生，他自然也认识不少医生，陈墨就是其中之一，并且也是陆渊捷的好友。 护士认识陆渊捷，梓源集团的老总，也是医院的赞助人之一，怎么可能不认识，马上就去联系陈墨。 陈墨并不当值，所以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陆渊捷坐在诊室外头的椅子上，已经来来回回踱了好多遍了。 看到陈墨过来，他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问了一句，“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 “我又不当值。”陈墨笑了笑，就看到了陆渊捷脸上的红肿，“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让人给煮了啊？脸肿成这样？消肿护士也能做啊，没必要叫我过来吧？” 陆渊捷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直接就拿出了那个白色的没有标签的药瓶，“不是我的问题。” 说着，他伸手朝着诊室里指了指。 陈墨循着他手指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沉睡中的女人，心中一惊。 我的老天，这是要下红雨了？ 陆渊捷根本就没有给陈墨任何发问的机会，就将先前的情形说了一遍。 陈墨听了之后，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手中拿过了那个白色的药品，仔细打量了一番，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毕竟，我不是精神科的医生，所以也没办法给你个准确的答复。” “精神科？”陆渊捷眼睛微微眯了眯，“你是说，她……有精神病？” 陈墨点了点头，表情也有些沉重，“所以我想，你应该去找那个‘精神病’来看看她，并且我相信，那个‘精神病’会对她的情况非常感兴趣的。” 陈墨心中有些吃惊，毕竟他不是主攻精神科，所以并不了解，并且他想，就莫晚成这样的症状，就算是精神科的医生，很多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病症，没有真正接触过吧？ 陆渊捷眉头紧皱，“她究竟怎么了，你总有个初步判断的，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睡，没有醒来过。” 陈墨轻轻敲了敲手中那个白色的药瓶，上头没有任何标签，从那看似普通的白色药片上，也看不出个端倪来，所以他也只能推测。 陈墨低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头应该是镇静类的药物。从你刚才说的关于她的症状来看，我不知道我推断得是不是正确，毕竟我不是专业，但是我想，她应该……是患上了解离症的一种，又叫……多重人格障碍。” 第十四章 天下无双的无双 第十四章天下无双的无双 “她应该……是患上了解离症的一种，又叫……多重人格障碍。” “多重人格障碍？” 陈墨的话让陆渊捷脸上的表情一阵僵硬，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对于这些专业的词，多少听过一些。 关于多重人格，陆渊捷听说过，更何况那个‘精神病’对精神科的病症都非常痴迷，所以才有了‘精神病’这个绰号，和他又是多年朋友，自然是从他口中听过一次两次。 陆渊捷自然而然想到了先前莫晚成的状态，由不得他不信。 她那副完全反常的状态，并且不认识他的样子，很显然……根本就不是莫晚成了。 并且想到她在酒吧里头，无畏无惧地就直接对那个男人出手，想必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苗头了吧？ “嗯，我初步判定应该是这样。”陈墨点了点头，“就你先前所说的情况看来，是八九不离十的，先前你面对的那个‘她’，那个不认识你的‘她’，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另一个人格。” “为什么会这样？”陆渊捷表情低沉了几分，眉头紧锁，看着陈墨，像是想要得一个答案。 但是陈墨毕竟只是个内科医生，术业有专攻，别看人的身体就只有这么大，但是医学领域真要说起来，不同科室就等于隔一座山，专业上专攻的区域不同。 所以陈墨也没有办法给个准确的答复。 “这个，我说不好，精神病的诱因很多的。”陈墨眉头也轻轻皱了皱，毕竟，精神分裂这种病症，因为和那个‘精神病’是好友的缘故，倒是没少听说。 但是人格分裂这种事情，他虽然听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陈墨也只能说了个最浅显的理由，“但是最大可能的诱因，一般都是经历了某种巨大的变故之后，容易患上抑郁症，抑郁症之后，就很容易衍生出其他精神类的病症。” 巨大的变故么？ 陆渊捷心里微微一沉，已经想到了陈墨所说的巨大变故。 父亲入狱，爷爷暴毙，紧接着父亲也在狱中暴毙。 家破人亡，这……算不算是巨大的变故？ 陆渊捷一语不发，目光却是朝着诊室里头病床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陈墨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不太明白陆渊捷和这女人之间的纠葛，毕竟他回国的时候，陆渊捷和莫晚成已经离婚了，莫晚成也已经离开了，只隐约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说法，不是很详细。 所以他也没法做评断，所以只说了一句，“她因为吃了安定药物，所以睡过去了，睡得比较沉，而且她醒来之后，应该不会记得她第二人格做了什么事情。并且她会备着这类的药在身上，证明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那么她也应该看过精神科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知道她的病史病程，以便治疗。” 陆渊捷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到，“联系吴双吧，只有问他了。” 陈墨眉梢一挑，就点了点头。 吴双就是他们口中那个‘精神病’，不是开玩笑的，别的病症不好说，但是精神类的病症，吴双一直醉心于此，所以自然是有更多的见解。 并且，恐怕会对此很感兴趣，毕竟……多重人格，是何其难遇见的？ …… 莫晚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一阵模糊，依旧很是疲惫。 视线也还有些模糊，但是鼻间已经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下意识的已经猜到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种消毒水的味道，太熟悉，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里头，每天就是消毒水的味道伴着自己醒来伴着自己入睡。 视线渐渐清晰，就看到了周围的场景，一个单人的病房，看上去还算豪华，设施也都很齐全。 只是，她想抬手理一理额前微微凌乱的发丝时，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被戴上了柔软的束缚带。 莫晚成眉头紧皱，张口想要叫人，但发现似乎有些太不方便了，伸手就摸到了床边的呼叫器，按了呼叫按钮。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了，护士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那奇怪一闪而过，然后就说道，“你醒啦？你等一下，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莫晚成想问的不是这个，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只是护士还不等她说话，就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莫晚成看了一眼手上的束缚带，有些无奈起来。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有人进来了。 一个男人。很高大的男人，目测身高就一米八五了，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不难看出平日里应该在健身上下了些功夫。梳着背头，一张脸上，五官算不得那种顶顶的俊美，但是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一双凤眼极其到位，配上一对锋利的剑眉，给人感觉颇有几分英气。 这样的男人无论丢到哪里应该都是女人的焦点。 只是此刻，他一身白大褂昭示着他的身份。 莫晚成对于他的眼神，觉得有点儿瘆的慌。说实话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就算他是医生，哪里会有医生对病人露出一种垂涎三尺的表情？ 她一瞬间就有些紧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究竟是不是医院？是医院的话，医生怎么会是这么如饥似渴的眼神？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莫晚成警惕地问了一句。 而这个男人眼神中那种垂涎欲滴的情绪依旧没有褪去，只是唇角已经有了笑容，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我叫吴双，天下无双的无双。见到你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太高兴了！” 这人……该不会是得了精神病吧？ 莫晚成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和话中的内容，忍不住皱了眉头，心中依旧没有放下警惕，身体朝后靠了几分，然后就看了自己手上的束缚带，“吴医生，还请帮我解一下束缚带，我人已经没事了，我要出……” 莫晚成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胸牌。 精神科副主任医师，吴双。 然后，忽然一瞬间，莫晚成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起来。 下一秒就听到门口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冷冷淡淡地说道，“你给我正常一点，‘精神病’。” 第十五章 抗拒 第十五章抗拒 “你给我正常一点，‘精神病’。” 门口陡然传来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声，听上去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莫晚成目光滞了一下，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他的身影已经走进病房来。 陆渊捷。 原来脑中的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真的不是幻觉。 的确是他，昨晚出现的那个人…… 莫晚成有些慌张起来，从来都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说实话，如果可以，莫晚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她想当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精神病。 甚至对精神病这个词都很敏感，所以听到陆渊捷这话的时候，莫晚成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手指紧紧地绞着被单，用力地咬着嘴唇，目光定定落在被单上，甚至不愿抬头去多看一眼。 吴双看到了莫晚成这样的动作，目光微微变了变，他懂得她的心理。 所以就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地对陆渊捷说道，“我说你干嘛老说我是‘精神病’？我哪里碍着你的眼了？” 吴双的音量正常，没有刻意扩大也没有压低，莫晚成听得清楚。 紧攥着被单的手指微微松了几分力，原来……不是在说我？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嘴唇依旧抿着，就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陆渊捷抬眸看了一眼吴双的眼神，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就没再做声，朝着病床前走了过来。 看着他这么走过来似乎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威慑力。 “你……”莫晚成刚想开口，手中已经被塞了一个纸袋。 “你睡了一整晚，叫都叫不醒，我也不知道你是喝醉了还是病了，所以直接送你到医院来的。”陆渊捷说得正常，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莫晚成渐渐放下心来，“喔……” 她应了一声，抿了抿嘴唇，才继续说道，“这……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陆渊捷看着她这个说话不利索的样子，记忆一瞬间窜回以前，这女人，只要是试图隐瞒什么事情，只要是试图说谎，就会口齿变得不太利索。 从谈恋爱到结婚再到现在，这么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变过。 越是这样，陆渊捷心里头忍不住越发闷了起来，这样，就意味着，之前陈墨给出的判断不是假话，她或许的确是有病的。 并且看她绝口不提甚至有些抵触说道这事的模样，她自己也是很清楚知道自己病情的吧？ 莫晚成一直没有垂头看一眼自己手中的纸袋，这下因为不想去对视他的眼神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所以垂下了视线，这才看到那纸袋上头印着某粥铺的名字。 里头装着的东西正在散发着温度，熨帖着她的手指。 “吃吧，我和吴双先出去一下。”陆渊捷说着，就伸手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带，然后对着吴双使了个眼神。 吴双和陆渊捷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之后，陆渊捷的表情就更沉了几分。 他脸上的懊恼被吴双看在眼里，吴双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种类型的病，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急不来的，我那么好奇这病例，你看我急了么？她很明显是接受过治疗的，所以才会有备药，并且有刻意压制，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她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的，这是精神病人最普遍的一个现象，那就是抗拒，抗拒去相信自己是有病的，抗拒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有病的。他们希望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正常的，想当一个正常人，或者在某些病人眼中，他们觉得自己就是正常人。” “可是这样装作不知道，怎么去了解她的病情？怎么去知道她究竟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怎么治？吴双我问你，你不是对这一科这么痴迷这么在行么？你能治么？她能痊愈么？” 陆渊捷定定看着吴双的眼睛，很显然，他现在如果想说谎，绝对能被陆渊捷看出来。 吴双没打算说谎，所以直话直说了，“我治不了。这病例有多稀少？你看我对她好奇惊喜的态度你就应该知道，很多精神类疾病，都没有根治一说的，只有控制，控制得好，就是正常人，控制不好，就是疯子。” 陆渊捷不说话了，吴双的话的确是太过直白。 治不了。 疯子。 这些字眼一下又一下地刺着陆渊捷的神经。 是因为他。她才会这样的么？ 想到这样的可能，陆渊捷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下一下地被刺着，脑中一片针扎。 ‘你就是陆渊捷吗？我是莫晚成，大器晚成的晚成。’ ‘我追你你应该感到荣幸然后欣然接受！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像我这么能豁的出去的！’ ‘陆渊捷，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爱我一个人，别的人，你连一个小指都不许多看！’ ‘陆渊捷，如果你要娶我，你要保证以后都不能让我心痛，我很怕痛，我会痛死的。’ ‘我愿意。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爱你，我的丈夫，陆渊捷。’ 脑中画面里，站在他面前俏皮的她，眉头倒竖刁蛮的她，努着嘴皱着鼻子任性的她，婚礼上目光坚定深情的她。 而后画风一转。 ‘陆渊捷，我们离婚。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各不相干。’ ‘我连家都没了，你还想用婚姻绑着我么？！你放了我，求你！’ …… “渊捷？你还好吧？”吴双看到他有些走神，就这么问了一句。 陆渊捷这才从脑中那些回忆的片段渐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我没事。” 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和自己有关吧？她的病，又怎么可能和他陆渊捷脱得开关系呢？ “你也别太担心了，慢慢来，我先和她熟起来吧，熟了才好说病的事情，没办法，谁让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已经离婚了呢，连个熟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慢慢来了。” 吴双这么说了一句，想宽一宽陆渊捷的心，但是他却依旧没办法宽下心来，他缓缓在墙边的椅子坐下，“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她会病，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我就不应该放她走的，我就应该死都把她绑在身边的。” 第十六章 让我来 第十六章让我来 “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她会病，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我就不应该放她走的，我就应该死都把她绑在身边的。” 陆渊捷坐在椅子上，说出这一句来。 吴双虽然不太清楚陆渊捷和莫晚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鲜少看到陆渊捷这副模样。 所以听着他语气中的自责，吴双轻叹一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都往自己身上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很多波折就算不在这里出现，也会在那里出现。而且，如果她没有再遇见你呢，你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事儿，所以，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三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陆渊捷知道吴双是在安慰自己，所以站起身来，“既然你也说了不能操之过急，现在留在医院也没有用，让人帮她办出院吧。” 吴双应了一声，“嗯，那我去找护士帮她办，只是你就别一副这表情了，他们都很敏感的，很容易能看出来。” 说完这句，吴双就朝着护士站走过去了，陆渊捷站在原地，眉头轻皱着，他不太喜欢吴双这话中用的那个‘他们’。 ‘他们’两个字，像是把莫晚成划到了一个范畴之内，精神病的范畴之内…… 陆渊捷眉头皱着，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很不想去承认，一点都不想去承认，那个自己印象中娇俏的刁蛮的任性的女人……怎么可能和精神病划上等号？ 莫晚成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大抵是饿了，所以也就解开了纸袋，从里头拿出热粥来吃着。 熬得喷香的米粥，浓稠软糯的口感，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热粥熨帖了胃部，使得原本不舒服的感觉好受了许多。 热食下肚，思绪也渐渐清楚了起来，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包包就放在床头柜上，马上就匆忙抓了过来，翻了起来。 看着里头药瓶还在，药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就只是一个空瓶子，她这才放心下来。 好险自己只是带了镇定剂过来，而不是精神类药品…… 莫晚成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将瓶子放回包里，陆渊捷就已经走进来了。 她表情一僵，眼神中有些许慌张一闪而过。 只是陆渊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空掉的粥盒，“还饿么？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再送你回去？” 莫晚成摇了摇头，“不饿了，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 说完这句，她就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昨天那套，所以有些发皱，伸手理了理，就拿起了包包，将药瓶放了进去。 陆渊捷想要表现得自然一些，所以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那是安眠药么？你吃了之后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中途连醒都没醒一下。” “喔，是镇痛安眠的药，因为我原本睡眠就不太好，再加上现在回来要倒时差，所以吃点这个药我的睡眠会好一点，而且我有偏头痛，吃这个能缓解一些，所以我每天都要吃一些。” 她说话没有任何不利索，陆渊捷知道，她不是在说谎，那么就证明，她的确是失眠，并且有偏头痛。 难怪，她看上去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有着小小婴儿肥的可爱模样，已经有了些许偏差，看上去的确是成熟了不少，像是有了沉稳的气质，但是却不难看出沧桑的气息，不是那种她同龄女人会有的气质。 不是那种年轻女子会有的气息，不难看出那种比以前沉稳的成熟，都是经历过太多，才磨出来的。 “偏头痛。什么时候的事？”陆渊捷又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问得看上去很随意，所以莫晚成也就随口答了，“三年前刚到美国就发了，先前只以为是因为倒时差睡不好所以头疼，后来疼到呕吐，疼到晕过去被送医院才知道是偏头痛。” 说完这句的时候，莫晚成也已经将衣服和包包都整理清楚了，微微笑着站起身来，“不过最近也发得不多，就算疼起来吃点药也就压下去了。” 陆渊捷没有再细问，“我让吴双叫人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 “嗯，谢谢啊。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莫晚成说完就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和陆渊捷待在一起。 完全没有办法，太难受了，太疼了，每看到他的容颜，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子在心上拉扯，每一次脚步都仿若踩在刀尖一样。 所以最好多一秒都不要。 莫晚成，逃离他。赶紧逃离他。 明明以前，总是想要多在他身边哪怕一秒都好，但是现在，完全反转了。 晚成匆匆走到了门口，就直接和吴双撞上了，吴双那样的身材，胸膛硬得不行，撞得鼻子都疼了。 她脑袋一懵，差点没站稳。 “哎哎哎！”吴双马上伸手扶住了她，“没事儿吧？” 陆渊捷脸上已经露出浅浅笑意来。 有的变了，有的依旧没变，还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莫晚成还在揉着自己的额头摇头，下一秒手腕就已经被抓住了，朝着门外带去。 陆渊捷只抛下了一句，“先走了，改天见。” 就拖着她走了出去。 莫晚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拉到了走廊上了。 “我送你。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模样，坐车指不定都会被卖了。”他只丢出这一句来，就继续朝前走，只是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把她塞进了车里，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莫晚成脑中闪过一个片段，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像是发生过，像是见过。 她有短暂的愣神，头又开始一阵刺痛，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她马上从包包里掏出药来，扔了一颗进嘴里，马上吞了下去。陆渊捷正朝着驾驶座那边走了过去，刚拉开车门，就看到她吞咽着扭紧瓶盖的样子。 陆渊捷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伸手就一把夺过了她的药瓶。 很想压制，却依旧压制不住那股无法形容的情绪，“你一定要把药当做糖来吃么？莫晚成，这三年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 莫晚成听着他语中的怒气，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他下一句话，如同凿子一样凿进耳朵里。 “如果你没法好好照顾自己，那就让我来。” 第十七章 纠缠 第十七章纠缠 “如果你没法好好照顾自己，那就让我来。” 这话一个字一个钉地扎进耳朵里去，莫晚成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以前也是相信这些的，相信他的话。 还记得那时候还在念大学，追他追得好辛苦，总觉得，都快要没有自信了，他真的不可能喜欢上自己了。 却是在一次来大姨妈还硬着头皮跑去上游泳课，结果下水之后直接血染的风采，痛经痛到几乎晕厥。 甚至没想到陆渊捷会出现，只是他就那么出现了，像是天神降临…… 是他亲手把她抱去医务室的，她穿着泳衣，皮肤能够感觉到他衬衣下面熨帖的体温，他的外衫就盖在她的身体上，一路抱着她去医务室……鲜血都染红了他的袖子，场面还颇为壮观惨烈。 当时他就说了，“莫晚成，就你这副连常识都没有的德行，也想来追我？如果你连自己都没法好好照顾，就别追我了。” 那时候她天真单纯，听了这话就急了，刚想辩解说自己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下一句话就已经不急不缓地道出，“还是我来追你吧。” …… 她眼神有些微微怔忪，听了陆渊捷这话，记忆一下子就那么窜回从前，好久，好久都未曾这样频繁地回顾从前了。 头仿佛更加疼了，镇痛药的药效一时还不能发挥，莫晚成眉头紧紧皱着，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脸上，五官几乎都要纠到一起，身体也渐渐蜷缩了起来。 陆渊捷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再多情绪，也不忍发作了。 “这么疼？还是回医院吧。” 他眉头紧皱，好在还没开走，车子就停在医院里。 莫晚成没有做声，只是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伸手摆了摆，“没事，我没事，药效上来就会停了……你送我回酒店吧。” 她很坚持地想要回酒店，其实只是因为……想快一点逃离他。 逃离他，一切都会痊愈的，一切疼痛都会消失的。 靠近他就是靠近痛苦，远离他就是远离幸福。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而她，想活下去。 陆渊捷没再拒绝，开着车子就匆匆朝着她住的那间酒店开了过去。 十五分钟就抵达了酒店。 那个镇痛药，其实是镇静类的药物，安眠的效果很是明显，所以抵达酒店的时候，虽然头疼已经被药效缓解了，莫晚成头脑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他送她上楼去，731房间，他记得。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莫晚成就停住了脚步，顶着昏沉的头脑转头看他，“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先走吧。” 脑中越来越昏沉，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床，倒下去。 神智朦胧中，只看到陆渊捷点了点头，他的手就那么伸上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好温暖的手掌，好熟悉的动作。 他的嘴唇就那么印了上来，微凉，柔软。 脑子里似乎嗡的一声，只是却没有做出任何推拒抵抗的动作，因为他只是短暂地印上了她的唇，很浅一个吻，然后就离开她的嘴唇。 接过她手中的房卡帮她开了门之后，看着她走进去。 关门之前，陆渊捷低声说了一句，“明天我走不开，后天，我过来接你。” 说完这句之后，陆渊捷已经拉上了门，房门电子锁发出上锁的嘀嗒电子声。 陆渊捷静静站在门口三秒钟，这才转身离去。 莫晚成站在房间里头，手轻轻扶着墙壁，眉头浅浅皱着，一只手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明明是那么浅的一个吻，浅到只能短暂地感受他嘴唇微凉的温度。 可是却仿佛烙上去一般，此刻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种微凉和柔软…… 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天，我过来接你。’ 接她去哪里？莫晚成不知道。 她直接走进去就倒在了大床上，闭上眼睛没有十分钟就睡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自己手机在包包里，有可能会有多少未接来电…… 直到内线电话吵醒了她，是酒店房间里头的座机。 最古板的叮铃铃的声音，特别突兀，陡然出现。 她一惊，这才醒了过来，神思渐渐清明，伸手接听了电话。 是前台打过来的，恭谨的女声客气地在那边询问，有一通越洋来电，需不需要转进来。 莫晚成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来，这才看到了手机上头近乎八十个未接来电，除了几通是徐瑶打过来的之外，其他全部都是许圳打过来的。 她眉头轻皱，让前台帮忙将电话转接进来。 转接时的等待音嘟嘟两声，那头就出现了许圳的声音。 “晚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焦急哪怕只是通过电话，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事。”莫晚成心中生出歉疚来，“对不起啊许圳，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你不接电话吓坏我了。”许圳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因为时差而忘了吃药，忽然换了环境，我担心你发病。” 莫晚成轻轻舔了舔唇瓣，终究还是没打算告诉许圳。 隔着这么重重远洋，就算告诉了他，也只是让他担心罢了。 “我没事，就是时差倒得乱七八糟，一下又困了，所以没接到你电话，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今天再休息一天，好好倒一倒时差，明天就出去办事情。” 许圳知道她一回去肯定是打算先找住处的，“其实，你也不用那么赶着找住处的，酒店房间我一直给你开着，你可以慢慢来。” 她知道许圳是好意，但是有些事情，没办法慢慢来，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的，所以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是想快一点的。 “我自己会好好处理，你不用担心，住处的话，我自己也能够搞定的。许圳，虽然我离开三年，但我还算是本地人。” 莫晚成的话让许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所以他就提了另一件事情，“我最不放心的是你的身体，在美国还有我看着你，现在你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所以我找了个同行，资历和我不相上下，算是我们业内的权威了，他就在国内，和你同个城市，你联系一下他，我也会和他知会这件事情的，回头我就把他联络方式发你。” 挂了电话之后，很快许圳就发了短信过来。莫晚成伸手点开，眼神就僵住了，屏幕上的短信内容，‘他叫吴双，这是他的电话号码’这短短的一段文字后头，跟着一串数字…… 第十八章 逃 第十八章逃 ‘他叫吴双，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这么一段短短的文字，就这么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也刺痛了莫晚成的眼睛。 看着吴双的名字，和后头那串数字。 莫晚成的手指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是知道的，陆渊捷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脑中又响起了陆渊捷先前的话，后天我来接你…… 她匆匆站起身来，直接就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行李箱里头乱七八糟的，但是已经没有心思顾虑这些，直接将行李箱拉链拉上，就拨通了徐瑶的电话。 “瑶……瑶瑶，我可以到你那里住两天吗？” 莫晚成急急问出这一句来，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徐瑶在那头一愣，听着她声音里头的慌张和急切，“晚成，你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电话里头说不清楚，你那里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现在就过来，我们见面再说。” 徐瑶眉头皱了一下，“方便倒是方便的，只是，晚成你和陆渊捷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在酒吧，他就这么带你走了……” 莫晚成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真要说起来，太复杂了，而自己，又一点都不想要一件一件事情慢慢剖析开来说一遍。 “我们见面再说吧，我马上过来。” “你车子我开回来了，钥匙也在我这里，我不来接你了，好累，你打车过来吧。”徐瑶虽然心里担心，又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还是让晚成先过来了再说。 莫晚成马上就提着箱子出门，只是还没走到电梯转角的地方，就听到有人讲电话的声音，“嗯，陆总放心，我会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莫晚成所有动作瞬间僵住，脚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朝着电梯那边走了，看到一旁安全楼梯的防火门，提着箱子，轻轻走了过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就这么提着箱子，从七楼楼梯走了下去，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是一头的细汗。 也没擦，没有片刻的停顿，连退房都没有和前台说，直接就走出了酒店，上了出租车。 退房的事情，回头再来处理吧。 车子一路朝着徐瑶家里开去，莫晚成一路上头脑都乱糟糟的，总忍不住去想陆渊捷之前的表现。 现在想起来…… 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再装作不知道而已。 莫晚成轻轻捂住了嘴，想到他绝口不提不问的样子…… 就是为了应对精神病人的抗拒意识么？应该是那个吴双教他的吧？ 车子一路就开到了徐瑶公寓的楼下，虽然三年没回来，但是还是记得清楚，莫晚成付钱的时候甚至都因为心不在焉而将钱包里的美金掏了出来，反应过来才马上换成了人民币递给了师傅。 提了箱子上楼，才看到门是开着的，徐瑶已经在等着了。 马上就走了出来帮她拎了箱子，“刚从窗户看到你在楼下了，进去吧，我帮你提进去，我泡了热可可放在桌上了，去喝吧。” 莫晚成应了一声，就乖乖进了屋里。 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心里头暖起来。 好在，还有徐瑶在。 她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热可可，徐瑶已经将她的箱子放到了房间里，然后才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了。 “晚成，你总要和我说的，究竟怎么了？” 徐瑶语气凝重几分，有些语重心长地问了。 莫晚成轻轻咬唇，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瑶瑶……陆渊捷他告诉我，我和他的离婚证，是无效的……” “你说什么？！”徐瑶有些惊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像是要从眶子里掉下来一样，非常吃惊。 “你和他……不是……不是都已经离婚三年了么？” “嗯，但是我一回来，在酒店checkin的时候就和他碰个正着，然后，他就告诉我，我和他的离婚证，是无效的，我和他的婚姻关系依旧存在。” 莫晚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倒是淡了多少，没有多激烈的情绪。 徐瑶比她激动得多，“那……那怎么办？作废了？没有用的？那现在你要怎么办？你在美国不是有男朋友了吗？那现在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徐瑶还记得自己去美国那几次，虽然从来没有和许圳见过面，但是知道的，有这么一个男人，一直很关心晚成，是晚成的男朋友。可是现在，情况变得好复杂…… 看着徐瑶激动的样子，莫晚成都快要以为她才是当事人了。 晚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现在开始考虑，我回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我若是一直待在美国，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能够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那你现在男朋友知道这件事情么？他知道……你结过婚离过婚么？” 徐瑶追问了一句。 晚成点了点头，“他知道我有过一段婚姻，只是我不说，他也就从来不追问，他一直很平静地接受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想只要是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平静接受了吧？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徐瑶冷静了下来，认真严肃地问了莫晚成一句，“陆渊捷呢？他怎么说的？你不是和他见面和他再次接触过了么？他是个什么意思？” 他……是个什么意思？ 莫晚成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轻轻皱着。 她自己也摸不清楚陆渊捷的意思，他是什么意思？旧情难忘？还是同情？又或者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又有了兴趣？ 莫晚成也没有头绪。 所以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就歪了身子，躺到徐瑶的腿上，“总之，先让我在你这里躲一躲吧，让我住一阵子，我这两天会去找房子，也不会叨扰你多久的，在这之前让我先在这里住吧。” 看着她这个模样，徐瑶哪里忍得下心来拒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还能不让你住么？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莫晚成的影子。” “是啊，莫晚成好像……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了。”晚成轻轻说出这句，语气里头没有悲没有喜，“我明天会去见律师，谈我爸爸遗嘱的事情，当初丧家之犬一样的逃之夭夭了，这些事情都没有处理，拖了三年，也该处理了。顺便……” 她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顺便……也谈一谈，正式离婚手续的问题。” 第十九章 爆新闻 第十九章爆新闻 “顺便……也谈一谈，正式离婚手续的问题。” 莫晚成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平静的，只是徐瑶听了之后，忍不住皱了眉头，转眸看着莫晚成，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要离么？陆渊捷他……和你见面之后，就没有表达任何想挽留你想追你回去的意思么？你和陆渊捷……” 徐瑶没再继续说下去，心中忍不住叹息，她是看着莫晚成一步一步走到陆渊捷身边的。她那么开心，和陆渊捷在一起之后，每天都是笑着入睡笑着醒来。 陆渊捷向她求婚之后的那天晚上，一整晚，她都抓着徐瑶的手，巴拉巴拉地说着心中的高兴和激动，光是求婚的细节，求婚的过程。 她就反反复复和徐瑶说了不下十遍，一整晚。 她是那么爱陆渊捷，那么爱，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又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三年前的离婚，是当时的情况所引致的冲动。 那么现在呢？三年的时间足够沉淀很多，足够思考很多了。 如果陆渊捷挽留了她，想要追回她。 晚成她……能拒绝么？ 徐瑶不知道。 而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细细思索了一下，他就没有想要挽留想要追回的意思么？ 应该是有的吧，所以才会这样，纠缠着。 只是，那又如何呢？ 莫晚成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要离婚，事实上我早就已经离婚了，三年前就离了。我和陆渊捷……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 徐瑶不想劝她，因为见证了她的爱她的痛，知道她有多难过，以至于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问了别的问题，“律师呢？联系好了么？” “爸爸生前的律师。爸爸的遗嘱也是这律师一直在保管着的。所以明天去顺便问问，如果他对离婚案件不擅长，我再找其他律师吧。” 莫晚成说着，坐起身来，重新端起那杯热可可慢慢喝着。 “那……昨天晚上，你和陆渊捷，去哪儿了？” 徐瑶其实也不想问的，但是没办法，她好奇，也担心。 莫晚成听了这话，侧目看了徐瑶，笑了笑，“你不会认为我和陆渊捷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她语气中带了笑意，徐瑶耸了耸肩，“也不是没可能啊，毕竟你以前那么喜欢他。”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了。”莫晚成轻轻叹了一口，“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身体不舒服，他就送我去医院了，我在医院睡到今天醒来的。” “你怎么了？”徐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该不会是又头疼了吧？” 她有偏头痛的事情，徐瑶也是知道的。 莫晚成点了点头，“嗯，所以吃了镇痛药，到了医院就直接睡了。你别担心我，我还要在你这里赖上一阵子呢，你总这么担心我，我良心不安的。” …… 陆渊捷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一早。 昨晚他一直难以入眠，脑子里总是想到以前的事情，所以喝了几杯酒才睡着。 早上是被电话炸醒的。 先是家里座机响了，座机铃声很大，几乎是把他震醒了，然后才看到手机也在同时震动着，很显然打座机的人是因为手机占线打不进去才打了座机。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周衡的电话号码，周衡是他的得力助手，首席秘书，什么事情他都能处理得妥当，一般很少会有一大清早打电话过来的情况出现。 陆渊捷接了电话，“什么事？” 座机依旧在旁边大声地响着，好在周衡的声音还能够听得清楚，“boss，出事了，新闻一下子炸出来了，太突然了，我们这边没有压住。” “什么新闻？”陆渊捷眉头轻皱，听到新闻两个字，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儿，并且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秦牧澜，他很低调，但她是个公众人物。他鲜少上新闻，最近的一次，就是秦牧澜擅自爆出来的订婚消息。 “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boss，您今天别来公司了，门口被记者们堵了，秦小姐这次……唉。”周衡说着叹了口气，“您还是先看我发过来的邮件吧。” 陆渊捷挂了电话，就用手机登陆了邮箱，看着周衡发过来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皱。 “秦，牧，澜！”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秦牧澜的名字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牧澜爆出来的新闻，新闻中，说是一个神秘的c小姐出现，试图破坏秦牧澜和陆渊捷的订婚，这位神秘的c小姐，是陆渊捷的前妻，和陆渊捷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现在看到陆渊捷要订婚，就马上跑出来搞破坏了。 并且还特别提了，这位c小姐下榻酒店的名字…… 看到这里，陆渊捷眉头紧皱，甚至第一反应并不是打电话给秦牧澜，而是直接就起身换衣服，匆匆洗漱就直接开车冲了出去。 他甚至没有多想，周衡在电话中，连公司都不让他去了，更何况是那个已经公布了名字的酒店？ 他只要一去，就等于坐实了这个新闻的真实性。 但是，陆渊捷顾不了那么多，车子一路狂飙，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陆莫离打过来的，他那个婚姻幸福美满的堂哥，素来稳重深沉。 电话一通，陆莫离低沉的声音就在那头出现，“捷，你在搞什么？梓源还没有弱到要用新闻来造势吧？你这阵子新闻一个接一个？” “我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我赶时间。” “赶着去哪儿？”光听这声音都能够想象陆莫离在那头皱眉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没脑子到打算去公司吧？” “不是公司。” “那就是更危险的酒店？莫晚成真的回来了？” 陆莫离何其聪明？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这么问了一句。 “就是因为危险才要去。” 她的身体状况，哪里能够面对记者的围追堵截？ “你疯了么？我这边马上让公关部过去沟通，你就别过去了，你这去了，记者不定得怎么写呢，到时候真的把你写成跟前妻藕断丝连有一腿，这头又和未婚妻扯得不清不楚的。咱们陆家没必要丢这个人，你和秦牧澜的事情横竖也是她造出来的，周衡和我说了等她新片发布之后就澄清的事情了，等事情澄清了，再说吧。” 陆莫离声音很稳。 陆渊捷声音不稳，“不是记者们写成，而是我原本，就没打算和莫晚成断。就算写成藕断丝连，也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十章 撇清 第二十章撇清 “不是记者们写成，而是我原本，就没打算和莫晚成断。就算写成藕断丝连，也不是空穴来风。” 陆渊捷声音不稳，但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来，他心里太担心莫晚成了。 那女人……要是发病了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想到记者们可能会有的攻势，他就一阵心焦。 陆莫离在那头沉默，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立场去说陆渊捷。 毕竟，自己太幸福了，一个太幸福的人，是没有办法去指责一个不幸福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因为对方可能，只是想寻找幸福而已。 “那，你自己看着办，好好处理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陆莫离只能这么说了。 陆渊捷听了之后，应了一声，“知道了，那先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车子开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到了酒店门口。 果不其然，酒店门口已经被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包围了，大家都守着，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神秘的c小姐出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但是大家想，只要陆渊捷能出现，那么就是大新闻了。 当红花旦秦牧澜小姐被出轨，那是多么劲爆的新闻啊。 陆渊捷看着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明明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是在等他出现罢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晚成长什么样子，但他就是不放心，看过了晚成昨晚那个样子，想到她的病，他就更加放心不下来了。 于是陆渊捷就出现了，就这么站在镁光灯之下，任由他们的快门咔嚓咔嚓着，无畏无惧地走进酒店大门里头去。 “晚成……”徐瑶看着屏幕里头的景象，“他……是去找你的吧？” 现在的信息真的很发达，刚拍出来，网上就已经马上有了新闻出来，徐瑶是因为早上无聊刷微博看到了消息，所以告诉了莫晚成。 然后……就看到了这样及时的消息。 莫晚成看着电脑屏幕里头的照片，那个男人就站在记者的镁光灯之下，走进了酒店里，不知为何，心尖刺痛起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晚成伸手盖上了电脑屏幕，“别看了。” 低声这么说了一句，语气已经凝重了起来。 他为什么这样，难道就不能狠一点么？就不能像当年那样，狠一点么？若是他狠一点，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可是现在…… 心里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如若不是自己克制着，恐怕当下就会忍不住冲出去了吧。 “瑶瑶，把我车钥匙给我。”莫晚成站起身来，这么说了一句。 徐瑶有些紧张，“你要去哪里？晚成，你该不会是打算过去吧？别，千万别，你不和一样，你和陆渊捷不一样，他有梓源还有陆氏的公关团队，再多的污水泼到他这里他都能应付，你有什么？你要是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你就是众矢之的了。” “我不去。”莫晚成摇了摇头，“你把车钥匙给我，我是要去律师事务所，我和他之间，总要有一个决断才行，这么拖着，这样的新闻，恐怕只是个开始。” 毕竟秦牧澜的脾气，她也已经见识过了，这绝对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徐瑶这才放下心来，又再三确定了一遍莫晚成真的是不会冲动到杀去酒店的，才将车钥匙交还给她。 莫晚成开着车子出去，原本已经到了要去律师事务所的路，她轻咬嘴唇，终于还是转动了方向盘，朝着酒店方向开了过去。 哪怕只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她在心里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 莫晚成，你在做什么？都要和他彻底决断了，你还在担心什么？还在放不下什么呢？ 一边心中埋怨着自己，一边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酒店去。 没有开到里头，就在酒店大门外停下了，再往前一些，酒店门口保安亭的横杆横在那里，只要再往前一些，保安就会将那横杆控制起来，她就可以顺利开进去。 然后，面对那么一群长枪短炮的记者们，那样闪烁的镁光灯。 她踩下刹车，拉了手刹，静静地看着酒店门口。 陆渊捷不在，他已经走进酒店去了，酒店的保安围在门口挡住外头的记者。 他进去了吧？那么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不在酒店的事情？ 心里头刚这么想着，电话就已经震动了起来。 看着上头的号码，那个虽然自己没有保存，但是多少年从没有变过，光是看一眼就能清楚记得的号码。 接还是不接变成了一个问题。 最终还是划动屏幕接听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应了一身，“嗯。” 陆渊捷在那头声音低沉凝重，“你在哪里，你跑哪里去了？酒店门口都是记者，你跑哪里去了？” 他已经尽量克制了，从发现莫晚成没在房间里头，狠狠训斥了一通在这里守着的保镖之后，马上调出了她所在楼层的走廊监控录像，就看到她提着箱子，慌忙的小心翼翼地从安全楼梯走出去的画面，大堂的监控录像上看到了她提着箱子匆匆走出去的画面，他看到这些画面时，就已经乱掉了。 于是声音中的担忧那么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只是他听到的，却是莫晚成在那头，冷静的声音，“我走了，我这次回国来主要是为了处理爸爸遗嘱的事情，我逃避了三年，该面对的总是需要去面对的。所以自然，也会让律师处理我们离婚案件的事情，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系的。我这三年都在美国，就算依旧有法定的婚姻关系，但我们也是分居三年，这个也会作为法官判决的考量，不管怎么样，陆渊捷，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简单纯粹地喜欢着你的女大学生了。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包括我们。如果你能配合，我依旧是三年前的话，如果我们有孩子，我会要孩子，但是我们没有，所以如果我们协议离婚的话，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但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将会采用正式法律途径，提出诉讼。” 第二十一章 坏事从来不只身前来 第二十一章坏事从来不只身前来 “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将会采用正式法律途径，提出诉讼。” 莫晚成在电话那头，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没多大变化，轻轻浅浅的声音，和印象中她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语气，却那么陌生。 陆渊捷拿着手机，正好走到了酒店门口的位置。 刚走到酒店门口的位置，就听到了她这一段话，陆渊捷的脚步顿住了。 记者们手中的镁光灯闪烁，就那么一瞬间，似乎这些灯光太过耀眼，竟是一瞬间刺得眼睛生疼，像是想要流出眼泪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做声。 莫晚成坐在车里，目光始终朝着酒店门口的方向看着，也看到他走了出来。 看到他脚步忽然停住，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定格，莫晚成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觉来。 但是莫晚成没有再做声，等着他的答复。 陆渊捷站在那里停顿着，终于低声说道，“去告我吧，我等着，但是离婚没批下来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你死，都是我陆渊捷的老婆。” 他的声音很是坚定，莫晚成听了之后，眉头紧皱，“为什么要这样坚持？你知道的，提出诉讼，对你没有好处。” 他是有声名的人，而她，什么都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些，我从来都没怕过。”陆渊捷淡淡说了一句，声音冷了几分，而后，终于问了一句，“小晚，你就那么恨我？” “如你所愿，爷爷死了，爸爸死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指望怎么样呢？” 你，还指望怎么样呢？ 她的问句就这么轻飘飘扎进他的心里，陆渊捷应了一声，“嗯，也好，哪怕是恨着，也好过不记得。告我吧，我等着。” 当年的事情，永远是横亘在两人面前一道跨不去的槛。 三年前，莫晚成家的祥宇企业在陆氏和梓源的打压之下，摇摇欲坠，加之偷漏税被揭发，一个月之内，破产清算。 爷爷莫荣正受不了打击猝死，当时的企业负责人，莫晚成的父亲莫荣正，锒铛入狱，在狱中暴毙。一个月之内，家破人亡。 陆渊捷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莫晚成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提出离婚，拿到结婚证之后，黯然前往美国，自此之后，三年杳无音讯。 哪怕到现在，陆渊捷依旧不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事情，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为何要放她离开。 “你没在酒店，今天的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所以，别回来酒店了，住处我找人帮你安排。” 哪怕心里被她说的话刺得再难受，陆渊捷依旧冷静了语气，这么说着。 “不用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短期之内，我们不要见面了，我会让律师联系你的。先这样，挂了。” 莫晚成不想要说更多了，马上就挂了电话，她紧紧咬着嘴唇，已经发动车子，直接开走。 陆渊捷的目光朝着外头看过去，就看到那辆银色的轿车开了出去，车牌他一眼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她的车子吧？ 他没做声，记者们依旧在咔嚓咔嚓拍着，要不是有保安拦着，恐怕都想上来将录音笔凑到他嘴边让他说些什么了。 陆渊捷直接转身走回了酒店去，让人安排了一套套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觉得像是抽空了身上的力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机随意摆在一旁，不想去动。 只是没过一会儿，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上头跳动着秦牧澜的名字，他只看了一眼，就滑向了拒接。 拨了个电话给周衡，“直接让公关部那边应对吧，直接澄清，秦牧澜既然撕破脸皮，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boss，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和秦小姐家里头有生意上的往来。”周衡有自己的斟酌，但是陆渊捷很肯定，“没什么不好的，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周衡听了这话，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三年前的事情，他也多少清楚一些，这就是boss的脾性，在他心里，不能动的人，除了家人之外，就只有一个而已。 只是现在那个在boss心里不能动的人，就这么被写成了报纸上勾引前夫的c小姐…… 不得不说，这像是秦牧澜在自掘坟墓。 “好吧，我会去处理的，boss，你还是去酒店了？”周衡问了一句，心里头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刚刚接到了保镖的电话了。 “嗯，所以让人赶紧处理，我不想被困在这里。”陆渊捷没有多讲话的心情，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手指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香烟来。 夹了一根到指间，脑中就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的回忆。 他是会抽烟的，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少抽。 这女人不喜他抽烟，却也觉得男人抽点烟无可厚非，从来不会强硬要求他戒烟，只是就连不想让他抽烟的说法都很迂回。 她说，陆渊捷，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气息，最让人眷恋，哪怕闭着眼睛，闻到你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都觉得心安。 于是他就再不想抽烟了，只觉得，不想破坏了自己身上那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所谓的‘干净清新的气息’。 垂眸看了一眼指间的烟，放到唇边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心情似乎被烟草的麻痹稍稍平复了下来，手机再次震动，真的没有心情再讲电话了，所以没有接。 任由吴双的电话这么震动着，然后跳成了一通未接来电。 这下仿佛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下一秒，手机震动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吴双发过来的，短信是简短的一句话，在内容提要上就已经显示完整了，就吸引了陆渊捷的注意力。 ‘我拿到莫晚成的完整病历了……’ 陆渊捷马上就拨通了吴双的电话，电话一通，就低声问了，“什么情况？你怎么拿到的？” 吴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还是不说，但终究是觉得没办法瞒着自己的兄弟，他轻咳一声，“咳咳，是这样的，很巧的是，莫晚成在美国的医生，正好是我同校的前辈，在我们专业领域也很有声名，只是……他并不是将他的病人莫晚成托付给我，而是……将他的女朋友莫晚成，托付给我。” 第二十二章 治愈人格 第二十二章治愈人格 “他并不是将他的病人莫晚成托付给我，而是……将他的女朋友莫晚成，托付给我。” 吴双在那头，其实有些紧张，他不知道陆渊捷知道这消息会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没真正见证过陆渊捷和莫晚成之间的事情，那时候他在美国工作进修，也就仅仅只是参加过他们婚礼而已。 但是看得出来，陆渊捷对她感情很深。 所以吴双在那头没再做声，等着陆渊捷给个回应。 陆渊捷一直没有说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那么坚定地要离婚。 他忘记了，时间过去三年，太多事情都变了，总不能指望，她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依旧是当初那个追在他后头的那个娇俏任性的莫晚成。 “你倒是说句话。”吴双这么问了一句。 陆渊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嗯，然后呢，病历怎么说的？” 他如此平静的态度倒是让吴双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吴双叹了一口气，“病历怎么说的我等会再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别执迷于她了吧？都过去这么久时间了，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你没法应付的。” “那是我的事。我问的是她的情况。” “多重人格你还指望怎么样？通俗一点来说，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三年前人生中经历了重大的变故，多重人格障碍的病人很多会是这样，人生中经历重大变故之后，会分裂出其他人格来，其中会有自己的治愈人格。” 吴双想将事情说得简单易懂一些，可是陆渊捷还是被他话里这四个字给听得皱了眉，“再通俗一点。” “治愈人格，解释起来很复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曾经有一个多重人格的病历，说这个病人曾经很想杀掉自己的母亲，但是每当有这种冲动的时候，第二人格就出现了，克制了这个行动。这个第二人格，就是他的治愈人格。你明白了么？就像是每个人心中都住着天使和魔鬼，魔鬼会将冲动无限放大，但是天使则是会克制住冲动。而他们的这些症状，则是将这个所谓的天使和魔鬼具象化了。” 吴双这样一说，还算好懂许多，陆渊捷眉头皱着，继续问道，“那莫晚成的情况呢？也是这样？” “她是因为三年前经历了重大变故，去美国之后几次试图自杀，第二人格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她第一次试图自杀的时候，她的第二人格没有以往的任何记忆，所以也就没有自杀的冲动。这是她的治愈人格，当然这治愈人格并不止在她自杀的时候才出现，有时候情绪受到剧烈起伏，或者一些突发情况的时候，也很有可能出现。并且最容易出现的时候，是晚上。这似乎也是最常见的一个情况，晚上出现。” 吴双的话让陆渊捷想起来了，她的确是在晚上，是在夜店里头，才突然变了一个人。 “怎么治？”陆渊捷声音有些无力，问了一句。 “没个确切疗法，无非也就是那些，保持心情平静，尤其是晚上。记得吃镇静类药物，我那位前辈一直照料她，照料得不错，在美国时，她犯病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吴双说了这句，其实想让陆渊捷放心。 但是陆渊捷下一句就说道，“但是回国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再次发病了。” 他苦笑一下，“看来，我就是她的那个重大变故吧。” …… 莫晚成从酒店门口开车走人之后，直接就开去了明律律所。 记得以前曾经见过爸爸的律师一次，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大学生，父亲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和她说，“爸爸要先立好遗嘱，把能留给你的，都先预计好了，这样子要是爸爸有个什么意外，才能放心啊。” 那个时候，莫晚成是很幸福的，和陆渊捷谈着恋爱，甜甜蜜蜜的，只觉得人生就会这样一直幸福美满。 当时还埋怨过爸爸，干嘛要立什么遗嘱？爸爸你长命百岁，而且我会和陆渊捷一直在一起的，他很有钱的，爸爸你就算不在了也不用担心我饿死。 莫成方当时还慈祥地笑着，摸着她的头说道，“这个世界上啊，命这种东西最说不准，要是有什么意外呢？陆渊捷虽然心疼你，但能有爸爸心疼你么？” 哪知短短半年后她大学毕业嫁给了陆渊捷，结婚还没一年，就发生了那些事情。 父亲……也死了。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再见到林明律律师，发现，他似乎也老了一些了，四十出头的年纪，眼角有些许细纹，只是脸上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晚成，好久不见啊。” 林明律这话说的有些感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三年她都没有出现过，林明律还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姑娘了。 而现在，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面前，再不是印象中那个不懂事的任性娇俏的年轻女大学生，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不由得让他心中感叹物是人非。 “林叔叔，好久不见。” 她没有叫他林律师，依旧是往常那样的称呼，叫他林叔叔。 “我这次来，是回来处理爸爸遗产的事情的，麻烦你了。”莫晚成很礼貌，很客气，再没了半分当年说话的那股性子，听上去平静得像是一碗白开水。 “不用和我客气。” 林明律给她倒了一杯水，“接到你电话之后，我就把成方留下来的那些当初没被查封掉的财产都清点了一遍，成方当年还算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立了遗嘱，并且将好些财产先转出去了。清单在这里，你先看一下。” 莫晚成愣了一愣，听到林律师口中说到成方，莫成方，是自己父亲的名字…… 接过他递过来的那份清单，草草扫了一眼，看着上头那些房产，不由得想到当初父亲说的话，“小晚，等你长大了，这些都是你的，就算你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什么也不做，也不用担心会过苦日子，爸爸就算不在了，你也能够过得很好。” 一时之间，莫晚成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甚至不想去问更多关于这些财产的细节，莫晚成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向了林明律，“林律师，除了爸爸的遗嘱和他留下来的这些财产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咨询你，是关于……离婚的。” 第二十三章 遗嘱的附加条件 第二十三章遗嘱的附加条件 “是关于……离婚的。” 莫晚成的话让林明律有些惊讶，“离婚？你结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林明律记得她是离了婚才走的，而且他正准备说到这事儿，因为莫成方的遗嘱里头，是有附加条件的。 “不是。”莫晚成觉得解释起来，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主要是她自己也没想通，好好的离婚证怎么就能无效了呢？ 好在林明律是律师，所以她就皱眉认真问了，“林叔叔，离婚证能无效的吗？能作废的吗？” 她这话一出，林明律觉得自己似乎有了点眉目，猜到了什么。 忍不住问了一句，“晚成，你说的，该不会是和陆渊捷的事情吧？” 莫晚成轻抿嘴唇，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皱着，“我和他……碰面了，他告诉我我和他的离婚证是无效的，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我当初明明和他一起去的民政局，领了离婚证出来的，民政局总不会是假的。” 林明律无奈地笑了，“唉，这年头，哪哪都不是假的，但是哪哪都是有钱好办事儿的地方，就陆家的威名，想要让一张离婚证变得无效，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这世界上鬼比人多多了，太多见钱眼开的，所以有钱人路好走，没钱人寸步难行。 莫晚成也理解林明律的意思，所以只能说道，“林叔叔，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我手头上的离婚证是无效的，我又没有和他的结婚证，那我和他的婚姻关系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如果你手头上的离婚证是无效的，那么就证明你和陆渊捷之前的婚姻关系依旧是有效的，结婚证只是你没看到罢了，但肯定是有的。”林明律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认真看了莫晚成，“晚成，你想离婚？” “不是我想，只是我早就已经离婚了，我都已经离婚三年了，总不可能现在知道个离婚证无效的事实，就否认我这离婚后的三年吧？林叔叔，我要离婚，我不能够在和陆渊捷纠缠不清了，真的不行。”莫晚成说得很认真，紧紧攥着手，眉目之间都是忧愁，“如果我起诉得话，不能判么？我和他三年连面都没见过，也算是分居三年了，这个，不能判么？” “不是判不判的问题，只是这是陆家的案子，是接不接的问题，晚成你也知道的，陆家是什么底气？三年前就已经是鼎盛了，更何况现在，陆家和梓源的事业同气连枝越发成熟了，现在放眼望去，谁敢不买陆家的账？陆家的案子如果陆家不点头，谁敢接？陆家那么一整个法律顾问的团队摆在那里，没胜算的。” 林明律这话说得很是中肯，也的确就是现状。 陆家的底气…… 她很清楚，也就正因为陆家的底气，她家才会在一个月之内就覆灭的，就是因为，爷爷彻底激怒了陆渊捷。 一个月，那是多快的速度？ 她家的家业，经过了爷爷和父亲两代人的奋斗打下来的，但是在陆家人的眼里，一个月就能够倾覆，这还算慢速度了。 犹记得那个时候，陆渊捷还很仁慈，给了父亲很多的准备时间，真要算起来，一个星期就能够倾覆了。 那时候她还在住院，陆渊捷将她严密地保护了起来，不让她知道任何消息，等到她出院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她只来得及见爸爸入狱前的最后一面，只记得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要怪他，你不要怪渊捷，你好好和他生活，你不要担心我，不要任性！” 这是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然后，她听到的就是爸爸的死讯，最后那一句话，是不是就能算得上是爸爸的遗言？但尽管这样，她还是没能好好遵守，她……还是怪了他，恨了他，离开了他，恐怕这辈子也没办法和他好好生活。 想到往事，莫晚成有些走神。 林明律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只是，晚成啊，你没和陆渊捷离婚也是好事，我正想说这件事情，三年前你爸出事之前修改了遗嘱，如果你没和陆渊捷离婚，那么你就能顺利继承遗产，如果你和陆渊捷离婚了，你就只能在满三十周岁那年才能继承遗产。只是，如果你这个当口要和陆渊捷提离婚，事情就没这么好办了。你就那么想和他离婚？” 莫晚成听了这话，眉头紧紧地皱着，想着爸爸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再听到林律师说了关于父亲遗嘱的附加条件。 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是不能继承遗产，我也要和陆渊捷离婚。” 林明律听了这话，就按了个内线电话，“小应，你现在有事吗？喔，那好，那你等一会儿，我有事情和你说。” 说完林明律就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我对离婚案件不在行，我律所里一个年轻的应律师是专打离婚案件的，我把你转到他那里去。不过晚成，你如果铁了心要办这桩离婚的话，秦牧澜爆的那个新闻我也看到了，你说不定可以从舆论入手，虽然你和陆渊捷真要离婚了，遗产就得到三十岁才能得到，但是，就陆渊捷的身份，他的身家在那里，只要离成了，你能得不错的一笔，也不比遗产差。” 林明律自然是为莫晚成考虑的，所以这话是为了莫晚成的利益出发。 莫晚成摇头，“我不要，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他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我只要离婚。” 应慕天接了林明律的电话之后，就在办公室里头等着，无聊得很就看了新闻，看着那个版面上头对梓源老板陆渊捷得感情故事那么大篇幅的渲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轻的时候倒是没见他出过什么花边新闻，这年纪上来了，还搞出娱乐版头条来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就笑了起来，想着下次得怎么调侃陆渊捷一下。 就听到了敲门声。 林明律走了进来，笑道，“小应，我一个故友的女儿想咨询离婚案件，你对这方面熟，你接吧。” “没问题。”应慕天说完这句，林明律就转头朝着身后说道，“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莫晚成从林明律后头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就愣住了。 “慕……慕天？怎么是你？” 第二十四章 应慕天 第二十四章应慕天 “慕……慕天？怎么是你？” 莫晚成愣住了，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 这男人皮肤挺白的，五官俊秀，戴一副眼镜，显得英俊而斯文。 到现在莫晚成还记得大学时候应慕天的样子，也是这样，英俊而斯文的，彼时的他是法学院的大才子，和商学院的大财阀陆渊捷，是好友。 那个时候莫晚成就没少被他调侃，他总是笑着说，“晚成，你这么喜欢渊捷，你要是没能嫁给他，岂不是要出家为尼了？” “晚成，你要是没能和陆渊捷走到最后，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而她最终也没和陆渊捷走到最后，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她成熟了稳重了，而他还是那样，英俊而斯文，似乎和大学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 应慕天很显然也有些吃惊，看着这个气质已经完全变化了，一时之间自己差点要认不出来的女人，她哪里还有半分大学时候的影子？那时候任性骄纵，却又可爱得让人讨厌不起来，明明是任性的，却又容易被人三言两语就说软了耳根子。 哪怕是后来和陆渊捷结婚了，也依旧觉得她是怎么看都像长不大一样，但是现在，她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身上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似是经过沧桑才能够磨练出来的。 “莫晚成？”应慕天有些不敢确定，这么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中有着疑问。 他先前看着那个娱乐版的新闻，看着新闻里头的c小姐，还觉得有些不够真实，毕竟，莫晚成已经杳无音讯三年了，哪里跑出来个陆渊捷的前妻c小姐，肯定是空穴来风。 可是现在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莫晚成，应慕天有些不确定了，或许，那个新闻真的说的就是莫晚成和陆渊捷吧？ 那个陆渊捷的前妻c小姐，除了莫晚成还能有谁？ 莫晚成一下子有些惶然，应慕天和陆渊捷相熟已久，她是知道的，在大学的时候，他们就是同校同届，莫晚成那时候是他们的学妹。 她是怎么追在陆渊捷屁股后头，怎么把陆渊捷追到手，怎么让陆渊捷死心塌地的，这所有的所有，应慕天都最为清楚，像是一个见证人一般。 莫晚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原来林律师要介绍给她办离婚案子的律师……就是慕天么？ “你……要和谁离婚？新闻上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和渊捷见面了？”应慕天比较在意的问题是这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和陆渊捷三年前已经离婚了，很显然，离婚证无效的事情，应慕天也并不知道。 所以在他看来，莫晚成是和谁结婚了又要离婚？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离婚？那个新闻爆出来了之后，她忽然就要离婚，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如同新闻所说的那样？c小姐是想和陆渊捷破镜重圆的？ 莫晚成忽然就不想讨论这件事情了，起码，不是和应慕天讨论。 就慕天和陆渊捷的关系，她很清楚，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来，自己和他说的所有的话，肯定会传到陆渊捷的耳里去。 “没……没有，没事。”莫晚成转头看了林明律一眼，“林叔叔，我不想谈了，我还是改天再来找你吧。” 她几乎是恨不得当下就赶紧逃走，所以说完这句，就马上匆匆转身，从应慕天的办公室里头跑了出去。 应慕天原本是想去追的，起码得问个清楚，只是林明律制止了他，“算了，让她走吧，她这姑娘也够不容易了。” “林律师，是什么情况？”应慕天眉头皱着，就问了林明律一声，林明律没做声，只觉得是自己多事，应慕天才跳槽来他所里半年时间，就是因为离婚案件打得非常出色，所以他才特意挖过来的。 却是不知道他和陆渊捷有交情，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介绍莫晚成过来的。 莫晚成一路跑了出去，到了停车场，坐进了自己的车里，才气喘吁吁地抚着自己的胸口。 能跑到哪里去？回来了之后，哪里都是陆家的地盘，哪里都逃不开陆渊捷的轨迹…… 莫晚成匆匆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就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很想听到许圳的声音，像是这三年来，太过习惯了他的劝慰了，听到他的声音，容易让人镇定下来。 只是许圳或许是睡了，这个点，洛杉矶那边已经是晚上了。 挂了电话放下了手机之后，这才开着车子朝着徐瑶的公寓去。 感觉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一大清早的新闻，就够让人糟心的，遗产的事情也没谈好，并且还得知了遗嘱的附加条件，心情反而越发纠结了。 而且又碰到了慕天。 莫晚成又开始犹疑，自己回来究竟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了。 以至于开车的时候，一路都在走神，甚至就连绿灯跳红了都没有注意到，就直接这么开过了线到了十字路口。 还没反应过来，侧面方向过来的车，就已经直接撞上了她的车尾，车尾直接被撞甩开来，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车身这么一震，莫晚成猛地回过神来，赶紧踩下了刹车，车子猛地停下来，她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红灯。 另一辆车的车主很快就怒气冲冲地下车走了过来，晚成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就听到车窗被砰砰敲响。 站在车外头的男人一脸毫不掩饰的怒意，就这么瞪着她。 莫晚成解开安全带降下车窗，“抱歉，我没注意到已经跳红灯了。” “没注意到？你一句没注意到就算了？你知道我的车多少钱吗？！”一般开口的都是这么一句，尤其是看着她是个不靠谱的女司机，就更加了。 莫晚成朝着后头看了一眼，是辆宝马，那个车型，她心里判断了一下，就给出了中肯的答复，“应该……和我的车差不多吧。” 一句话就梗得对方车主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他刚买的新车，才提车不到一个月呢！就这么被不靠谱的女司机给坑了！网上那些说女司机不靠谱的消息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我全责，你等我一下，我联系保险公司。”莫晚成说完这句，就准备打电话，这才意识到，是了，买车的所有手续，都是许圳办的…… 第二十五章 我的人 第二十五章我的人 “我全责，你等我一下，我联系保险公司。”莫晚成想要打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车从买到提车都不是自己经手的。 都是许圳办的，一时之间也没了个对策，只能够转头看向了车外怒气腾腾的男人，“那个，你可能要稍微等一下，要么先报警吧，叫交警过来，我这车买下来不是我经手的，所以……我得打电话联络一下。” 这男人一听这话就嘲讽地笑了，买车不是自己经手的？这娘们看上去皮相又不错，想必是被哪个谁包养了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说话就更没了个客气，“买车不是自己经手的？你这说的是笑话么？那你还不赶紧联系一下你的金主啊恩客什么的，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大爷我赶着处理公事，损失了你赔得起么？！” 这人说话太不客气了，莫晚成听得直皱眉，自然不难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她本来就不是个什么温婉性子，虽然这三年沉淀不少，但毕竟，以前就是个任性娇蛮的，以前有爸爸宠着，后来有陆渊捷宠着。 说实话那时只要她想，横着走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一天撞一辆车，陆渊捷也是负担得起的。 听了这话她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火气一下子就升腾上来了。 直接电话也懒得打了，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去，手中顺手拎了一根棍子，挺顺手的，因为美国治安不算特别好，甚至在一些州，持枪都是合法的，那时候她车里都是放着一把枪的。 而国内自然不能这样，但是车里许圳还是很周到的，放了一根棒球棍，金属的，重是重了点，但是很趁手。 她就直接这么拎了这棍子下车去了，站在这男人面前，虽然矮他半个头，但是一点没有势弱，就这么定定看着这男人，眼神中也有了隐约的冷。 这男人有些缩，这女人先前还温言细语地道歉了，他还觉得是个号欺负的，怎么这一下就气势上来了？ 这冷冷的眼神看得还真是让人有些怵，尤其是，她手中还掂着一根金属的棒球棍子。 这男人脸色变了变，先前还那么汹汹的语气收敛了不少，问了一句，“你……你干什么？你还想打人么？” 毕竟是在十字路口的地方出的事儿，所以交通一下子就拥挤了不少，不少车子从旁边缓慢的经过，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似的看着。 “陆总，前头出了事故，有点堵。”司机这么说了一句，也是看着自家老板一路脸色都不虞，生怕这么不好的交通状况让老板心里添堵，所以先解释了再说。 “嗯。”陆渊捷坐在后座就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没什么焦点地看向窗外，司机慢慢地随着车流朝前挪。 只是很快，陆渊捷目光就定住了，看着前头停着的那两辆事故车辆，都亮着双闪灯，所以他就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她。 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停车。”他沉声吩咐。 司机一愣，“啊？在这儿停？” 这可是十字路口啊，而且本来就够堵了。 “停。然后打电话给周衡让他叫法务部的人过来。”陆渊捷这么吩咐了，司机也不敢不做，就马上停了车，他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后头的车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司机不敢久停，就赶紧继续往前挪，挪过了路口才靠边停下，马上打电话给了周衡，说了老板的吩咐，也报清楚了现在所在的位置。 而另一头，陆渊捷就朝着那两辆事故车辆走了过去。 正巧就赶上了莫晚成对那男人说话，他这才看到，这女人手里，竟是拎着一根金属棒球棍，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弄来的。 这么看过去，倒是从她身上看出了些自己熟悉的味道，而不是之前那种，自己以前未曾想过的成熟稳重的平静。 莫晚成拎着球棍，定定看着这男人，直接就开口说道，“你都能骂人了，我怎么就不能打人？我虽然说我全责，但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骂我侮辱我。撞了车而已，又没说不赔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莫晚成柳眉倒竖，看上去颇为火大的样子。 陆渊捷远远看着，听了这话，忍不住唇角露出了些许笑容来，是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晚，不会随便欺负别人，但是被踩上脸了绝对不示弱的莫晚成。 莫晚成说着就扬了扬手中的棍子，朝这男人走了一步，拉近了距离，低声说了一句，“告诉你，我有精神病鉴定报告的，打了你也就打了，你要不要试试？” 她说这话是，唇角竟是噙了一丝笑意，看上去那么渗人，竟是一点儿不像唬人的。 她进这一步，这男人反倒是退了一步，只觉得她说的是真话，毕竟现在看她这模样就不像个正常的。 莫晚成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主要是先前这人那话说得的确是让人听了反感的，真叫她打？毕竟已经二十多岁了，又不是十几岁，没那个冲劲儿了。 只是棍子是金属的，有些沉手，所以她就抬手掂了掂，提高了一些，刚抬手，那男人只以为她要动手，想着这一棍子沉甸甸的就算是个女人出手也是吃不消的，而且这女人说有个精神病，谁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自己找谁说理儿去？就直接一手夺过了棍子来。 力道也是很大，想必也是真紧张了，被这么一拽，莫晚成身体不稳，朝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直接撞这男人身上去。 这男人锣大的肚子跟怀了七八个月似的，就算撞上去，应该也不疼吧？莫晚成心里这么想着，表情倒是镇定了不少。 身体就稳住了，有力的手直接就扶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为什么，不用回头看，莫晚成觉得自己竟是知道，来人是谁。 先前还算镇定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乱了。 陆渊捷就站在她身后，伸手稳稳地抚着她肩膀，脸上有着笑意，不冷不热的让人揣摩不透，倒是更添几分阴森，就这么笑着看着那个锣大肚子的男人。 “何总，好久不见，脾气倒是不小啊，我的人你也敢动了？” 第二十六章 跟我回家 第二十六章跟我回家 “何总，好久不见，脾气倒是不小啊，我的人你也敢动了？” 陆渊捷脸上的笑意不冷不热的叫人揣摩不透，倒是更添几分阴森，笑着就看着这个锣大肚子的男人。 这姓何的，早两年就想从陆氏那里分点油水，花钱买通了陆氏的一些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得点甜头呢，陆莫离的手腕何其铁血的？自然是一个星子的便宜都没让他给占上。 那一票他就损失了不少，毕竟买通到能管事能说话的陆氏高管，也挺费钱的。 然后就把算盘打到了陆渊捷这里，自然也是完败而归，而后生意就莫名亏了不少，很显然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真要说起来，陆家的子孙里头，陆渊捷和陆莫离两人坐在高位，这堂兄弟两人，手腕倒是出奇的相似，但是陆渊捷比陆莫离更多了几分狠厉，少了温和。 大抵是从了父亲的性子，毕竟陆渊捷的父亲陆非凡一直就是经商的，而陆莫离的父亲陆倾凡，毕竟是个医生，还是和善几分。 所以之后也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礼物倒是给陆家两个送去不少，都原封不动的被退回来了，哪怕是陆莫离手下头号人物的那个苏俊贤，和陆渊捷这边头号的周衡，那都是油盐不进的。 别想了，陆家的特助人选，那都是丢到北方去经过程柯教育的，程柯是谁？哪怕到现在都还是个传奇角色，一个特助家底不比陆氏卑微，敬忠职守深藏不露的，娶了陆家唯一的闺女，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所以听了这声音，这姓何的马上就萎了，看着站在莫晚成身后牢牢扶着她肩膀的男人，心中直道是流连不利啊，怎么好死不死就碰上他了？ “陆……陆总，您怎么来了？”姓何的腆着脸陪着笑，语气别提多恭顺了。 莫晚成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有些不太清醒，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回来，哪哪都能碰到他？这是什么孽缘？ 她眉头轻轻皱着，站直身体扭动了一下肩膀，事实上是不想让他扶着的。 但是陆渊捷的手很稳，握着她的肩膀就这么站在身后，他身材高大，所以感觉上，倒是像一座靠山一样屹立在身后。 “正好路过，倒是赶巧。”陆渊捷吐出八个字来，声音已经比先前更加冷了，就连脸上那不冷不热的笑容都褪了干净。 莫晚成没做声，静静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之现在的情况，倒是她觉得最尴尬了。 眉头依旧轻轻皱着，微微转头看向陆渊捷，就看到了他一脸的冷。 忍不住就想到，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本来就不是个笑容多的，这张冷脸，尤其是在她有什么不好的时候，会更加冷，大学的时候，一个男生欺负了她，甚至算不上欺负，就只是言语上有几句不满，说她是个趋炎附势想着攀附豪门的女人，还读着书就想着找有钱的。 事后陆渊捷知道了，脸跟冰水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后来那人就被打了，而且还就在校门口。 现在也就是这冰水一样的脸，看着就叫人觉得冷。 何总对着这冷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说话吧，怕再触了逆鳞，不说话吧，似乎又不太好。 只是这女人究竟和陆渊捷什么关系啊？得知道了关系，才好突破才好说话，这会子陆渊捷一语不发的，姓何的又不好问。 是莫晚成最先说了话，算是解了围。 她很简单，直接从口袋掏了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喂，110吗，我这里出了交通事故，导致交通拥堵了，能让人过来疏导一下，定责一下吗？” 她直接按了最简单的三个号码，小学生都知道的三个号码。 姓何的这才找到了突破点，赶紧就说道，“哎哎哎，不用定责了，我们马上开走马上开走，算我的算我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陆总认识的人，这都小事小事，不嫌弃的话你的车我也一并拿去修了，算我的。” 姓何的赶紧陪着笑脸，话说得别提有多好了。 陆渊捷冷眼看着，听了这话脸上的冰才算是融了一点，目光落在姓何的夺去的那棍子上。 只一眼，但是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了，姓何的赶紧双手将棍子递了上来，只觉得今天自己也算是倒了血霉了，得罪谁不好，好端端冒出来个女人，竟然是陆渊捷的女…… 不对啊，这姓何的想到，陆渊捷的女人不是那个电视上老出现的秦牧澜么？ 这个女人……是谁？ 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豪门子弟，世界果然是他个土暴发户不能理解的。 这姓何的已经一脑门子的汗，只想着赶紧了事赶紧走人，陆渊捷这一身气场压在这里的确是让人难受。 陆渊捷接过了那棍子之后，也没再为难他，只说了一句，“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律师一会儿就过来了，会接洽这件事情的。” 说完这句他就抓了莫晚成的手腕，将她扯走了。 一直扯到了路边去，莫晚成才挣脱了他的手，面对面站在他面前。 陆渊捷垂眸看她，从这女人脸上，他似是看到了生气的情绪？ 晚成眉头皱着，嘴也有点撅着，她生气就不会不自觉这个样子，以前也是这样，只是她自己察觉不到自己的表情变化。 陆渊捷垂眸看着，脸上的温度渐渐回暖了一些，“跑？你跑得到哪里去？三年没见，小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小性子一上来了，是一刻都不妥协啊？” 说的自然是她在酒店门前给他打了个电话，看着他被记者长枪短炮的围攻，她倒是直接走人了那事儿的。 刚准备回答他一句，他的手就已经直接落了上来，轻轻摸了摸头发，像是给炸毛的动物顺毛一样。 说不气么？是不可能的，她现在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但是只要从她身上看出以前的影子，他就欣慰许多了。 “陆渊捷。”莫晚成就这么叫了他一句。 她连名带姓的叫，陆渊捷知道，她恐怕又是要说什么狠话的，多半和离婚脱不开关系的。 心里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但莫晚成却是轻轻吐出了一句来，“我有精神病。很严重。” “我知道。”陆渊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给了这个答复。 “所以你……”莫晚成想说，你放过我吧。她已经连这个自己最不愿意揭的事情都揭了。 但陆渊捷接过了话，“所以我更加不能放你走，你别想了，跟我回家。” 第二十七章 克星 第二十七章克星 “你别想了，跟我回家。” 陆渊捷几乎是说完这句，就拉了她朝着那头走去，司机将车子就停在前头路边。 莫晚成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挣扎什么挣扎，太了解陆渊捷的性子了，追了他那么段时间，在一起那么段时间，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 越是反抗，他就越坚持。 索性不反抗了，由着他拉到车边，由着他扯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莫晚成坐远了些，不想挨着他太近，太熟悉了，哪怕是他身上的气息，哪怕是他的每一个呼吸。 更不用说，一转眸还能看见他英俊的侧脸，让人窒息。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司机自然也不敢说话，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儿，但这车里的气氛，他也不敢问啊！ 毕竟不是老司机，所以也不认得莫晚成，只想着自家老板不是这么个性子的，这女人怕是不简单，于是也就开着车，自己定了个目的地，送老板回家。 倒是和陆渊捷的意思不谋而合了。 他坐在莫晚成旁边，就转眸看了她一眼，“事情我会让人帮你处理的，你就别担心了。” 担心什么？她本来就没担心，也是奇了怪了，只要看到他在，似乎其他事情，都不用去担心什么，像是已经形成习惯了，他在，就会替她处理好一切。 明明在美国三年了，照理说早已经没有了这种感觉才对，但是现在…… 莫晚成依旧没做声，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膝盖上，手腕上……一道细细浅浅的疤痕，略微鼓出来一些，还有缝合的疤痕小点，不难看出当初伤口挺深。 陆渊捷目光就这么停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情绪平复下来一些，语气也稳了不少，依旧是那样的低沉，总是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在里头。 “回来有什么打算？”他就这么问了一句，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就看到了她眉头浅皱，脸上表情似是有些赌气，而后就说了一句，“打算离婚。” 如果说脸上那赌气的表情还是幻觉，这话，就绝对不是了。 “这个不行，说别的。” 陆渊捷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倒是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像是看到了以前的她，任性的，娇蛮的，愿意让他宠着的，他也愿意宠着的。 莫晚成眉头依旧皱着，心里倒是说不出个什么感觉来了，索性就直接说了，“谈不拢就找了律师问了，走法律途径能分你多少身家，梓源那么家大业大的，想必我是荣华富贵不愁了！” 司机在前头听着莫晚成这话，要是再听不出个门门道道来，那也不可能，自然是听得清楚的，心里头也就震惊了，想着爆出来的那新闻，这么看起来，是真事儿啊？！ 那所谓的c小姐，这不就坐在车里头了么？只是新闻多少还是有失偏颇的，这位所谓的c小姐，哪里是什么要来破镜重圆藕断丝连的，这还在谈着离婚的事儿呢，很显然，压根就没破过没断过，何来什么重圆什么丝连？以前没听过有这么号人物啊，这分明……就是来争家产的啊！ 和陆渊捷结婚能有多少好处不言而喻，和陆渊捷离婚，好处也不会少了！ 司机只能够眼观鼻鼻观心，呼吸都轻了几分，打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再降低一点。 只是陆渊捷听了这话，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唇角有了微微弧度起来，其实听她这样赌气的话，倒是挺好的，她生气的时候，比哀伤的时候，让他心里好受得多。 她这么生着气，倒让他嗅到了她身上以前的影子了。 陆渊捷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就说道，“何必去找律师，想要多少，我分给你就是了。离婚是不可能的，你想要什么其他的，能给的我都给你。我一向最疼你的。” 他声音竟就这么莫名柔了几分下来，莫晚成转眸看了他一眼。 是啊，他一向就是最疼她的，要什么都给她的。 “陆渊捷，你何苦要这个样子？”莫晚成问了一句，觉得自己有些白痴，这种话，问了有什么含义？ 答案很显而易见的。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所以她就这么追问了一句。 其实现在心态已经有些类似于破罐子破摔了…… 斗不过他的，想什么办法，在他这里恐怕都是行不通的，律师？最好的离婚律师，竟然是应慕天，应慕天可能么？他会接么？ 肯定不会，就算要接，恐怕也是站在陆渊捷那边的。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回美国去么？ 想到这里，她又朝着陆渊捷看了一眼，还回得去么？ 如果继续和他保持着婚姻关系，哪怕没有和他再发生什么，哪怕自己回了美国，又要怎么面对许圳？ 莫晚成觉得有些头疼，头疼是不好的征兆，很多时候，她头疼就是要发病了。 深呼吸一下，将情绪压平了不少，伸手就想从包包里摸镇痛片出来，却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瓶盖就被他一把夺过从车窗扔了出去。 他先前还有些笑意的脸，已经一瞬间低沉了，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就沉声吩咐了司机，“去医院！” 司机赶紧转了方向盘，想着总算给指了条明路了，一路是开得更加欢畅许多。 车里头的气氛倒是更加压抑了。 莫晚成没有说话，头又疼了起来，一跳一跳的像是脑袋里头的神经在抽痛。 有些受不了了，就将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一只手按着，时不时握成拳头锤着自己的脑袋。 只觉得都有些耳鸣了，像是什么声音都听得不真切，但还是依稀听到他说了一句，“别问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她那只没被他抓着的能够自由锤脑袋的手，也被他禁锢了。 头疼让她恨不得直接用脑袋撞到车窗玻璃上去，却是感觉被很温暖地控制住了，鼻间都是熟悉的气息，是他，是陆渊捷。 莫晚成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像是马上就会沉沉地睡去一般，她有些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是什么。 是……发病了吧。 那么长时间没再犯过了，一回国就连犯两次…… “陆渊捷，你……真是我的克星……” 属于她的意识完全黑下去的最后，她轻轻地吐出了这句，再无下文。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不是你？ 第二十八章这是不是你？ “陆渊捷，你……真是我的克星……” 她这句话语气充满了无奈。 陆渊捷觉得有些难受，看着她这个样子，早知道……就不把药扔掉了。 “还不开快点！”他心情不太好，语气重了几分对司机这么说着。 司机不敢怠慢，车速提上去几分，更加迅速地朝着医院开过去了。 而陆渊捷再看莫晚成，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晕过去了，脸色被头疼折磨得苍白一片，额头上都是细汗。 他拿出手机给吴双打了电话，将情况说了一下之后，吴双就在那头有些无语了，“你好好的，刺激她做什么，刺激她也就算了，把她药扔了做什么？她是病人！你怎么做事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吴双没好气地这么说了一声，陆渊捷在这边不答，似乎是自知理亏，“我现在带她过来了，你在医院等着。” 吴双在那头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想到，这样也好，说不定，自己就能够看到活的多重人格了，先前也只是听陆渊捷说了，他还真没亲眼见着。 所以就去楼下门口等着了。 而陆渊捷刚挂电话，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拨了拨她颊边被微微汗湿的头发，下一秒，就看到她的眸子已经睁开来，眼神渐渐变得清亮澄澈，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这不是莫晚成，只对上这眸子，陆渊捷就知道，这不是莫晚成。 这恐怕，就是吴双口中的那个，她的治愈人格吧。 这样清澈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像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世间疾苦的小孩子一般，竟是让陆渊捷一瞬间有些看到了当年她的影子，也是那样，无忧无虑的，仿若没有经历过世间疾苦。 只是除去这清亮，那时的她，眼睛里总是带一些小小的骄傲和任性。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疼爱她。 那个时候她总是跟在自己后头，眼神里总是那些毫不掩饰的情意，可是现在，这双一样清澄的眸子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陌生。 “又是你？”她张口就是这么一句，直接就让陆渊捷皱了眉头。 分裂出来的人格，竟然还有自己的记忆，记得那天晚上和他见过一面的事情。 这倒让陆渊捷觉得新鲜，同时有些手足无措，该如何面对这个‘她’？ “我带你去医院。” 陆渊捷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看着她陌生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头更加难受了几分。 “去医院？找许圳吗？”她说了这句，眼睛就亮了亮，说到许圳的名字，她眼神柔软了起来。 陆渊捷眉头紧紧皱着，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许圳？” 许圳，想必就是那个吴双口中的前辈，精神科的能手了吧？ 他的妻子，被人近水楼台一近就近了三年，陆渊捷眉头皱着。 莫晚成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好锋利，就这么落在她脸上，她没说话，只是眼神已经躲闪了开来。 “你给我好好记清楚了，我是陆渊捷，是你的丈夫。”陆渊捷一字一句说出这一句来，其实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招架，招架这样一个无知的她。 说实话，她什么都不记得，反而更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难过。 但是把他都忘了，陆渊捷觉得没办法忍。 就算痛，也想让她记得。 听了他的名字，莫晚成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陆渊捷……陆渊捷…… 明明是从来没听过的名字，但是听起来，为什么就那么难过，心里头一阵一阵的，感觉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许……许圳在哪里，许圳……”匆匆拿出手机，想要拨打给许圳，却是直接被陆渊捷夺了过去。 她大大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水光，看上去更加清澄几分，让人于心不忍。 起码，陆渊捷是于心不忍的，几乎是一瞬间就软了心肠。 司机在前头只觉得见了鬼，先前还好好的，这忽然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气也和先前不一样了，这什么情况？这女人疯了不成？ 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不能表露出来半分，也不能说上半句话，只能从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却是看到自家老板先前还严厉的表情，稍微柔和了几分。 这才是真真见鬼了，什么时候看过陆渊捷柔和的脸色了，他自认自己来梓源给陆渊捷当司机之后，是没见过的。 司机一下一下忍不住地朝着后视镜往后看着。 就看到陆渊捷抬起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他眉头微微皱着，口气柔软几分，“别哭，不许哭。” 语气中有着些柔软，有着些命令，让人仿佛难以拒绝。 莫晚成大大的眼睛睁着，听着他这话，眼泪却是怎么都掉不下来了。 吸了吸鼻子就憋了回去，也不说话，只是那眼圈红着的模样看上去特别惹人疼的样子。以前都从来没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个新冒出来的不知道是个谁，反而有了这种柔弱的样子。 陆渊捷觉得有锥子在扎自己一样，眉头忍不住皱着，但是眼神和心肠却是忍不住更软了。 “委屈什么，眼睛红得像个兔子，我又没打算欺负你。”陆渊捷的手在她脸上摩挲着，然后就在发顶揉了揉。 他眼神忽然就这么温柔了下来，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像是黑洞一般，还泛着浅浅的柔光，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长得可真好看，比许圳好看，就是先前凶了点，可是现在声音柔下来了，眼神软下来了，真好看…… 让人讨厌不起来。 原本心里有着恐惧的，但是现在，就那么消散了不少，她轻轻说了一句，“我明明……没有结婚。” 她小声说出这句，像是辩解。 这个模样，忽然就让陆渊捷觉得有些好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现在单纯无知的样子，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要可爱多了。 她总是针锋相对的样子，让陆渊捷总是心气儿不顺，现在乖乖巧巧柔顺胆怯得像只兔子。 “是么？”陆渊捷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拿过了一旁的手包，拉开最里面的拉链从隔层里头取出一个红本本来，结婚证三个字印在上头。 翻开来，里头就是一张合照，合照上头的钢印……似乎盖了两次。但那的确是他们两人的合照。 就这么直接将结婚证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不是你？”他就这么问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小白兔\’ 第二十九章‘小白兔’ “这是不是你？” 陆渊捷问了一句，结婚证递到她眼前去。 就只见这女人清澈的眸子惶惶瞠大了，匆匆伸手接过那本结婚证，看着上头的照片。 是真的。 那上头，真是她的脸，和这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同一张合照上，而自己在照片上，笑得那么灿烂。 莫晚成眉头皱了皱，她不知道……她不记得…… 自己真的结婚了？那么为何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头有些许痛，不是很严重，像是某一根神经扯住了，轻轻一抽的那种疼痛。 似乎有声音在脑中闪过，还有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捉不住就那么一闪而过了。 但是那些声音，却能够叫她听得清楚。 ‘微笑就可以了，陆太太，你笑的太开了。’拍照的摄影师这么说着。 ‘没办法，我高兴嘛。’而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由她去，你只管拍你的。’这个声音……似乎和身旁这个男人的声线，是一模一样的。 “这真的是我。”莫晚成轻轻呢喃一句，音量不大，但是陆渊捷能够听得清楚。 看着她无邪的清澈眸子里头那种惶惶难以置信的情绪，忽然之间，陆渊捷就觉得，似乎她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没有什么忧愁。 “当然是你，你还想不承认么？”陆渊捷眸子微微眯着，目中的冷褪去了不少，看着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够冷得下来。 “可是，我根本就不记得……”莫晚成眉头皱着，抬起眼睛看了陆渊捷一眼。 “那是你的问题。”他回了一句，不急不缓。 声音真好听。莫晚成脑子里忽然就窜出这么个想法来，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过他说得没错，这似乎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许圳说我不记得很多事情……可是，如果我结婚了，嫁人了，我应该记得才对的。”说着，她那盛着惶惶情绪的眸子，又朝他看了一眼，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一圈，才垂下眸子小声说了一句，“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陆渊捷听了这话，一怔。 你长得这么好看。 陆渊捷，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你有什么不正常的？ 陆渊捷，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追你也会有好多人追你呢。 陆渊捷，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在一起了，我该多担心啊，这世界上女人这么多，比我漂亮的就更多了。 陆渊捷，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结婚了之后，要是你出轨怎么办？到时候我肯定要用硫酸泼你的，叫你不能再祸害人。 你长得这么好看……这话，他从她口中听过太多次了，甚至弄得他曾经是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过自己的脸的。 也就和普通人一样，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又能好看多少？ 可是她总是说自己好看，不是没听过别人对他容貌的夸赞的，但是只有听到她那么认认真真的说着你这么好看的时候，陆渊捷才会觉得，就真有那么好看？ 她的眼神太真诚，太纯粹，总是叫人拒绝不了。 从刚开始就是这样了。 所以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女学生前仆后继地想要收服她，都不当一回事的，却独独只有她，让他动了心。 她太纯粹。 去医院的一路上，她都没再恢复，依旧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她甚至连已经回国来的这件事情，都不清楚，像是她只要变成了那个莫晚成时经历的所有事情，她都是不记得的，一如莫晚成也不会记得，自己变成这个自己时所经历的事情。 两个她。 这个结论总让陆渊捷无法适应过来。 晚成就这么将自己剖成了两半，一个受尽伤害的她，一个浑然不知的她。 医院已经到了。 吴双在楼下等着，看着陆渊捷的车子过来了，就马上走了上来。 陆渊捷先下的车，然后就站在车门边，朝着里头伸手，声音是淡然的，却是不冷，“下来。” 他就这么吐出两个字，言语之间依稀有些命令的语气。 然后一只白皙的小手就放在了他的掌心，走了下来。 吴双定定地看着莫晚成，眼睛都挪不开了，总算是见着了见着了，总算是见着活着的多重人格障碍了！ 她怯怯地站着，打量了一眼吴双。 从那一无所知的眼神，吴双就不难看出来，这个‘她’是不认得自己的，这个‘她’，是另一个莫晚成。 吴双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介绍自己一下，好在自己已经一早将自己写着精神科的胸牌给取掉了。 刚准备张口说话，陆渊捷淡淡的声音就从旁边过来，“你眼神太火热了，我不太高兴，你收敛一点。” 这男人，还真是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个样子的。 吴双烦躁了一下就很快又兴致高昂了起来，“你好，我是吴双。” 他语气温柔几分，听在陆渊捷的耳朵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但是此刻，又不好说太多。 于是眼神就锋利了几分，看着吴双。 吴双也是一阵头皮发紧，他自然是清楚陆渊捷现在的不高兴。 只是，原本想要治疗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就是要这样的，治疗者与多重人格患形成一种良好的移情关系，避免对患当中任何一个人格报以反感或恶意时，治疗才最具动力。 这是他专业上的事情，陆渊捷不懂。 所以陆渊捷也并不知道，这种移情的表现有很多种，有患者对治疗者的依存性，也就是依恋，有患者对治疗者的恋爱情感。自然也有两面感情，比如爱与恨，想接近又想回避，相信又不相信，这样矛盾的情况出现。 而之前治疗她的，是许圳，很显然，她和许圳之间的关系，就和这治疗的移情关系很能挂得上钩了。 想到这里，吴双不由得想到，渊捷要是知道了这个，会活活气死吧？ 光现在自己对她说话温柔几分，陆渊捷这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我是小晚。” 莫晚成看了一眼吴双，只觉得他温和的笑容很是友善，所以就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小声说了一句。 但是，她似乎是胆怯的，只握了手说完这句之后，就缩到陆渊捷身后去了。 只这么一个动作而已，吴双就看到陆渊捷脸上多云转晴。 多大点儿出息…… 第三十章 你卑鄙 第三十章你卑鄙 吴双没打算让陆渊捷带着她进医院，医院气氛压抑，更何况，要是带着她进精神科，她恐怕会非常反感。 这也是许圳特意交待过的，莫晚成的第二人格，心思单纯天真，不是阴暗的人格，所以没有必要带去医院，反倒是寻常的说话更有效果。 于是他就脱了白大褂，给陆渊捷使了个眼色，就说道，“正好来也来了，请我吃个饭吧。” 陆渊捷看懂了他的眼神，也就应了一声，“上车吧。” 车子一路朝着市区开过去，吴双坐在副驾座位上，陆渊捷和莫晚成坐在后座，谁也没说话，没一会儿，莫晚成就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陆渊捷看着她已经闭上眼睛的睡容，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会栽下去，就伸出手去，轻轻将她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吴双说道，“现在怎么办？她睡一觉又能醒来么？” 陆渊捷记得，上一次她就是睡了一觉之后，就恢复了的。 吴双皱了眉头，“没法肯定的这么说，但是极有可能，我拿到了她的病历，三年前她第一次发病之后，第出现的第二人格。” “就是你说的治愈人格？”陆渊捷眼睛眯了眯，这么问了一句。 吴双笑了笑，就回眸看了莫晚成一眼，“你觉得你今天看到的这个她，是你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她？” 陆渊捷一怔，没有说话了，是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她，冷静暴戾，出手就能直接和那醉汉掐起来的，很明显和这个胆小的小白兔一样的她是不同的。 他有些头痛起来，“她……究竟病成什么样子了？究竟有几个人格住在她的身体里？” 吴双笑了笑，“目前是三个，一个主人格，就是记得一切的莫晚成，第二人格就是刚才这个治愈人格，第三人格是你那天看到的那个，阴暗的莫晚成。我和你说，你真别让她受什么刺激，你要让她受了什么刺激，指不定还得多严重。” 陆渊捷没有做声，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所以，你和她在一起，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还不如……趁早。” “这个不用你来教我。”陆渊捷声音冷了几分，“她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我和她之间，原本也不存在什么趁早不趁早。” 陆渊捷说完这句，吴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这个病症，真要治疗，首先就得远离陆渊捷，就因为陆渊捷是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只是这个，他现在反倒不好说出来了。 司机在那儿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吴双和另一个陈墨，都是医生，而这个吴双，则是精神科的医生，他们现在讨论的这些，司机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多少也清楚，是和精神病有关的吧？ 车子开到目的地的时候，莫晚成就醒过来了，依旧是那样一双清澈的眸子，她没‘醒’，陆渊捷不知为何，轻轻松了一口气，想着她和自己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这样的她，倒是让他觉得轻松不少。 “到了？”她问了一句，就看到陆渊捷点了点头，“下车吧，带你吃饭。” 司机已经从外头拉开车门，陆渊捷先走下了车，就垂眸看着她。 莫晚成走出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家法式餐厅的门口，装潢很有风味。 吴双也跟着一起下车，司机目送着他们走进餐厅之后，才上车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 “喂？夫人啊，是我啊，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司机脸上已经堆出了一叠笑容来。 …… 吃饭的时候，一直很安静，陆渊捷没说什么话，看着陆渊捷的脸，吴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莫晚成也静静的吃着，时不时侧目看陆渊捷一眼，也不做声。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她就起身去上洗手间，看着她去洗手间的背影，陆渊捷这才转眸看向了吴双，“说吧，你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双耸了耸肩膀，“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一句话都把我堵死了，你也知道的，她是三年前离开你之后就第一次发病了，说白了你就是致病原，你不放手，你在她身边，就算她恢复正常了，总会再犯的，没有办法。我月底就要出差去美国参加一个研讨会，这边也顾不了太多。” 吴双说完这句之后，就站起身来，笑了笑，“你明明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 陆渊捷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走吧，回头我再联系你。” 吴双也就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你要是坚持，那么，就迎合好每一个她吧，只要不受到什么刺激，起码，不会激发她的。” 莫晚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吴双了。 “他呢？”她指了指吴双先前坐的位置，这么问了一句。 “他有事先走了，我们回去吧。” 莫晚成就这么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来，他笑起来真好看……她看得有些愣愣的，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回……家？” 这个词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眉头就这么皱了起来。 只是他笑着的样子那么好看，让人无法思索太多。 这还是陆渊捷三年以来，第一次带她回去。 这个就连他都觉得不能再称为家的房子，没有了她，感觉似乎这个房子里，没有丝毫温度，无论冬夏。 莫晚成看着眼前的小洋楼，有些微微的发愣，脑子里头还是一阵懵懂，明明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的，但是看起来却是那么熟悉，说不出来的熟悉。 “我好像来过这里。”她喃喃一句，陆渊捷微微笑了笑，“你自然来过这里，以前你一直和我住在这里。每天。” 说着，不由她反应什么，就已经伸手揽了她肩，朝着里头走去。 进屋之后，莫晚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这房里头每一个细节，从玄关开始，到客厅的每一个角落，目光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扫了过去。 而后，她的眼神就那么忽然变化了，再不是之前那种澄澈，而是带着浅浅隐忍着的疼痛，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眶子里头有了水光，抬眸就这么直直看向了陆渊捷，她的目光如同利刺一般，扎在他身上。 “陆渊捷，你卑鄙！”看着这样熟悉得场景，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陆渊捷听了她这惊怒的一句，脸上的微笑渐渐落下，目光深沉几分，“醒了？欢迎回家。” 第三十一章 没变 第三十一章没变 “醒了？欢迎回家。” 陆渊捷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落了下去，眸子又深邃幽远得如同黑洞一般。 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说出这一句来。 莫晚成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丝毫都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了这里，从车上自己失去了意识之后经历了什么。 但是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每一个细节，都仿佛烙印一般地烙在她的心里，时时都没法忘记。 “回家？你竟然和我说回家？陆渊捷，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你忘记了么？”莫晚成说出这一句来，眸中的水光摇摇晃晃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掉落下来。 陆渊捷皱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头就有了不忍，走上前去两步，伸手就想摸摸她的脸，却被她侧头避开。 于是索性就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想要挣扎，就听到陆渊捷的声音，在耳边低沉道，“别躲我，别避开我。真喜欢你之前的样子，什么都不记得，小白兔一样，就像当初的你。” 莫晚成浑身的紧绷听了这话，陡然一松，泪水已经落了出来。 她不说话，贪恋他怀抱的温暖，手指……紧紧地攥了他腰上的衣料。 陆渊捷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结婚那天你就说过的，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小晚，你不要忘了。千万，不要忘了，因为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像是我在说谎，所以你千万……不要忘了。” 莫晚成不说话，依旧攥着他的衣服。 “不要忘了曾经的美好，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不要忘了，我有多爱你。千万不要忘了。” 陆渊捷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温柔，温柔的迷人声线，像是一种蛊惑，他就那么俯首下去，准确地寻到了她的唇，吻了上去。 温柔辗转，轻咬舔舐。 她的推拒被他揽得太紧，而一丝力道都没法起到作用，唯一能够顺利用力的，就是牙齿。 牙关闭合着，在他灵活的舌探入的时候，莫晚成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就咬了下去。 舌头被咬是多痛的痛？但是陆渊捷也只是眉头皱了皱，嗓子里一声闷哼，而后，灵活的舌继续长驱直入。 莫晚成尝到了浅浅的甜腥味，是血液的味道。 自己竟是那么用力，直接就咬破了他的舌头。 真要再咬，肯定没他好果子吃的，但就那么不忍心了，那浅浅的血味，明明那么淡，却又那么清楚。 莫晚成没再挣扎，也没有迎合，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地，任他怎样。 一吻结束，陆渊捷才察觉到，这女人，咬得真狠，果然还是那个莫晚成，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小辣椒的味道。 这么重一口，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此刻，如果说话，恐怕口齿都会不太利索吧。 他没做声，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好一会儿，才慢慢说了一句，“今天就住这里吧，这本来就是你的家。” 停顿片刻，“房产证上依旧是你的名字，当初给你的，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动过。” 她怔怔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多少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他给过她太多东西了，股权，店铺，房产，豪车，名牌。 能给她的，都给她，只要她能开心，陆渊捷就觉得值得。 那时候陆非凡还无奈地说过他，“你这么宠着她，迟早得宠坏的。”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呢？时间过去这么些，不细想还真想不起来了。 喔，是了，好像自己说的是，“我宠不宠她，她都是被宠坏了长大的，我要是不惯着，别人跑来惯着了，我会很不高兴的，非常不高兴。” 当时自己似乎就是这么说的。 她不是喜欢问他要这要那的人，从小也是富贵长大的姑娘，但是她反倒是对这些物质，没有太大的需求和喜欢。 她只喜欢他，只需求他，只要他在啊，什么物质上的东西，都不重要，她知道，什么事情，陆渊捷都会处理好的。 越是这样，陆渊捷越是想什么都捧到她面前来。 似乎也就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收敛的宠，没有任何收敛的惯。 才会让不该起贪念的人，起了贪念，想要从她手中夺那些陆渊捷给她的东西，才会想到要用她来威胁他。 才会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吧。 那些给她的东西，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动过。 那一整条街的铺子，依旧是莫晚成名下的，那些房产……那些股权，她喜欢的那几辆车，到现在都还在停车场里头停着。 之前的三年，他几乎是在没有希望地等着她回来。 但是却从来未曾绝望过，像是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去徐瑶那……” “那明天她就无家可归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七分淡然，三分威胁。 莫晚成知道，他绝对不是说假话，自己今天要是敢走，敢去徐瑶那里，明天徐瑶的房子估计就不再是徐瑶的房子了。 莫晚成抿了抿嘴唇，定定看着他，不再说话，索性直接朝着楼梯准备上楼去。 然后就听到了陆渊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浴室的柜子有洗浴用品。” 莫晚成脚步停顿了，回眸看向他，就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容，很淡。 “早点休息，我在书房。” 听了他这句之后，莫晚成什么都不说，直接上楼去了。 一走进主卧，就有些微微的怔忪，还是一样，这里的什么都没有变，装潢也好，摆设也好，什么都没有变。 她没做声，走上去，静静拉开了衣帽间的门，就看到衣帽间里头，都还和以前一样，左边是他的西装他的衬衣他的领带和手表，右边，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名牌女装。 都是她的尺码，她不胖但是不算矮，所以都穿中码，这里头一水儿的中码女装，吊牌都没拆掉，春夏秋冬，什么季节的都有。 他还是那样，喜欢给她买衣服么？就因为她不注重这些，倒是很少买衣服，所以以前衣服都是他让助理去扫，一个一个名牌店扫下来，一个月扫一次。 他为什么还是这样，他为什么什么都没变。 他为什么，就这么叫人没办法下定决心？ 第三十二章 很简单 第三十二章很简单 洗好澡换了衣服之后，莫晚成就没下楼去，陆渊捷的书房在一楼。 所以她索性在楼上客房待着了，反正……就住一晚，住一晚，明早自己就去找房子去。倒不是没想过任性地去找徐瑶的，但是又何必连累徐瑶？ 陆渊捷说到做到的。 在客房里，她就拿出了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打给许圳的。 许圳……唉，该怎么和他解释？ 她真的想不到了。 那头很快就接了，许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的。 “晚成，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打给我，我就要买机票来找你了。” 他声音中带了些许笑意，倒是听不出个情绪。 “对不起啊。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担心了。” 她声音中有着歉意，许圳向来很关心她，她是知道的。 许圳在那头轻声笑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要知道你都好，我就放心了，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否则，这次我肯定是会陪你一起回去的。” 许圳专业上很出色，以至于手头上的病人，都比较难搞。 而且他这个专业，难搞的病人那就不是一般的难搞了。 曾经，莫晚成也是他难搞的病人之一。 莫晚成也笑了笑，“没事的，你忙你的就好，我这么大的人了。”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晚成，你才刚回去，别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慢慢来也行的，也可以到处去散散心，我知道你在国内有些不愉快的回忆，所以或许散散心旅旅游也是好的，并且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许圳声音温和柔软，莫晚成听着，就只觉得越发愧疚。 “许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给你一个结果……” 她说出这一句来，有些斟酌，有些踌躇，小心地听着那头他的反应。毕竟，一直都是许圳在照顾她的，刚开始似乎只是医生对病人的关切，毕竟治疗她这个病，治疗者需要和患者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 但是慢慢的，就有些不止是医生对病人的那么简单了。许圳真的很关心她，从来不强迫她，也不催促她，像是无怨无悔的无私。 其实莫晚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许圳，或者说，是有一天能够接受许圳。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强迫没有催促，没有追问，就这么默默的…… 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自己或许终有一天，是要给他一个结果的。毕竟，伤害许圳这样的人，似乎……太残忍了？ 许圳在那头声音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给出答复，过了片刻，才轻轻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你知道我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真是的，看来就不应该同意你回去啊，一回去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莫晚成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太多，再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大洋彼端。 许圳坐在那里，手机放在桌面上，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 原本同意她回去，只是想让她看清她自己的心，意识到已经放下了，毕竟治疗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她已经渐渐放下了。 只是现在看来，让她回去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动摇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许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陆渊捷在书房里头坐着，批阅着文件，没等到莫晚成下来，他唇角勾了勾，想着她应该是不会下楼来的吧？她甚至连应该怎么面对他，都不知道呢。 手机震动起来，是安朝夕打过来的。 看到母亲的号码，陆渊捷的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去，眼神中有了无奈。 接起了电话，就听到那头安朝夕的声音。 “儿子，我不准。” 安朝夕简单直接，电话一通就直接说出了这一句来。 “不准？不准什么？”他回问一句，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来。 “不准你和她在一起，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生病了，不是么？你不要想瞒我，吴双已经和我说了。” 安朝夕声音少有的严肃，吴双平白无故躺枪，其实并不是吴双说的，而是司机。 只是安朝夕担心陆渊捷会迁怒司机，于是拿了吴双当幌子。 这个不省心的。陆渊捷听了这话，心里狠狠地埋怨了吴双一句。 “她疯了，不是么？” 安朝夕追问了一句，毕竟太过细节的，她也不太清楚，司机能说的内容，只有那么多。 只是想到那个年轻姑娘，那个当年自己儿子恨不得将之宠上天的年轻姑娘，想到她总是那么笑眯眯的明朗模样，从不叫她婆婆，总是大声认真地叫她妈妈，就连陆非凡，都能被她哄得露出笑容来。 安朝夕是满意的，儿子性格沉闷些，像是陆家男人的通病，沉稳内敛。就连陆莫忘那个异类，虽然对家人对老婆都是开朗的，但是在对外的时候，也会是沉稳内敛的模样。 这是陆家男人的通病，所以，安朝夕很喜欢晚成，这个姑娘活泼开朗，比起陆渊捷的闷，她像是一道能够照进他心里的阳光。 而且，她什么大的心都没有，只是喜欢陆渊捷，只是爱着陆渊捷，纯粹的。 要不是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太快了，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 恐怕现在两人还是天作之合吧，儿子依旧是宠那姑娘宠得她无法无天吧。 陆渊捷听了这话，眉头皱了一下，他不太喜欢听别人说她疯了，她只是病了，并不是疯了。 就算是从安朝夕口中出来这话，他也依旧觉得，忍不住想要皱眉。 “她只是病了而已，多重人格障碍而已，不是疯子。” 他纠正了一句，安朝夕听得直皱眉，总觉得这些精神类的疾病很可怕，“多重人格障碍？那……她还是她么？” 安朝夕应该是真觉得她疯了，精神分裂了吧，所以才问出这话来。 陆渊捷心中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了，很快地闪了过去，但是被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念头让他一瞬间心中豁然开朗，唇角甚至露出了笑容来。 “她当然是她，就算她忘记了一切也没有关系，就算她有三个人个也没有关系，她骨子里就是莫晚成，我只需要让她重新爱上我就好了，每一个人格，都爱上我。” 第三十三章 宠着就行 第三十三章宠着就行 “我只需要让她重新爱上我就好了，每一个人格，都爱上我。” 陆渊捷语气中的笃定，让人毫不怀疑他的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他绝对是百分之一百认真的，他越是这样认真，反而让安朝夕越放心不下来了。 但陆渊捷却是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像是一直有一团散不去的阴云在困扰着他，但就这么一瞬间，就拨云见日了。 是啊，她变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横竖我已经认定她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几个人格都好。 我照以前一样就好了，惯着就行。 想通这一层，陆渊捷豁然开朗，安朝夕甚至听到儿子在那头爽朗地笑了两声，天知道多久已经没有听到儿子这么爽朗地笑过了？ 安朝夕心中想着，自己儿子，该不会也疯了吧？ 陆渊捷挂了电话之后，倒是没了多少办公的心思。 直接就上了楼去。 主卧，没人。 次卧，没人。 他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已经朝着客房方向看过去了，楼上统共四个房间，主卧是自带衣帽间和浴室的，次卧和客房都是单独的房间，还有一间是他的健身房，摆了跑步机和一些健身器材在里头。 主卧次卧都不在，自然是在客房了。 还记得这姑娘刚住进这房子来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客房了，那时候老是嘟着嘴和他说，“渊捷，我不喜欢这间房子，我们家为什么要有客房呢？我又不喜欢别人来我们家做客。” 明明是她自己最讨厌的房间，现在却是自己住进去了么？ 陆渊捷无奈笑笑，走向客房，伸手就想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就转身去了书房，从书房抽屉里拿了各个房间的钥匙。 再上楼去，开门就已经毫无阻碍了。 客房的门一推开，就看到里头铺着白色床品的大床上，一个人影躺在上头，蜷缩成一团，安静的睡着，像是最安全的姿势。 床头灯亮了一盏，昏黄的光线蔓延了整个房间。 他不急不缓走进去，房间铺了地毯，倒是没有任何脚步声，走到了床边，就看到了这女人的睡容。 安静恬淡的，像是没有丝毫苦楚，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她人生中一样。 那么美好。 陆渊捷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就直接转身出去了，二十分钟后，洗好澡，清清爽爽的一身睡衣，就直接进了客房。 然后就躺到她的旁边，伸手一捞就将她捞到怀里来抱着。 他甚至还咕哝了一句，“主卧那么舒服的大床不睡，偏到客房来窝着，三年不见还以为长大了，原来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性。” 说完这句，就大喇喇地直接将嘴唇在她脸上印了一下，而后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他也累了，今天一天算是折腾得不轻，所以很快就入睡。 陆渊捷是有恃无恐的，也不担心吵醒她之后她再闹腾起来。 他知道莫晚成的，睡觉比天还大，睡着了之后不到自然醒的话，外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那都是没法吵醒她的。 所以大学的时候，早上有课点名的时候，她经常没法赶到，以至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去替她被点名。 几个教授都认得他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陆家的人，到后来就笑眯眯地对他说，又来帮女朋友点名啦？ 只是陆渊捷没有料到的是，已经过去了三年了，这三年来她经历了怎样的心里煎熬。 明明以前是睡觉比天还大，但是后来，她失眠症严重到一个星期都睡不着觉，只有一些很短时间神志恍惚的闭目养神，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是能睡着的，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意识依旧很清醒。 陆渊捷的脸就那么一遍遍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好，他的宠，他的疼爱，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些都像是毒药一般折磨着她，长时间没有睡眠让她头痛欲裂，到后来她甚至忍不住拿头去撞墙。 她这才去见了心理科的医生，之后一直靠安眠药入睡。 慢慢缓解了不少，但是后来，自然入睡的时候，睡眠就变得浅了很多，非常容易惊醒，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候，睡得那么好的时光，早就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陆渊捷洗好澡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知道他躺在自己身旁，听到他咕哝出来的那句话。 不知为何，莫晚成不想醒来，就这么继续佯装睡着。 哪怕……一次也好，就一次都好，再这么躺在他的怀里，一次就好了。 轻轻睁开眼睛，抬起眸子，看着他的睡容，他长大了，比三年前更加成熟英俊，眉目之间都是成熟稳重，依旧是长得那么好看。 想到这里，眼眶就有些热了。 只是莫晚成很快平复了情绪，闭上眼睛。 没想到的是，每次自然入睡都挺困难的她，竟是一下子就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久违了的怀抱太熟悉太温暖。 让她有了归属感，所以才能够一下子睡得那么沉沉。 梦境里头翻来覆去都是陆渊捷的脸，还有爸爸的。 翻来覆去都是爸爸的声音，‘不要怪他！不要怪渊捷！’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么疼，那么疼，疼到都晕厥过去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渐渐流逝掉了。 她浑身颤抖…… “小晚？小晚你怎么了？小晚？你别吓我！” 然后耳边就听到一个带了慌张情绪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眸中就印进了陆渊捷的脸。 他是那么焦急，她忽然间就浑身颤抖起来，在睡梦中挣扎着挣扎着，一脸都是眼泪。 他马上就醒了，想着她应该是做恶梦了，赶紧就想要叫醒她。 叫了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的神色是恐惧的，但是陆渊捷却是松了一口气，“没事了，没事了，你做恶梦了，没事了。” 她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攥着陆渊捷睡衣的衣襟，醒来之后，才松了开来，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渊捷，我梦到我爸爸了，他翻来覆去地告诉我，不要怪你。那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然后……他就死了。” 她这话一出，陆渊捷浑身一震。 第三十四章 缓兵之计 第三十四章缓兵之计 陆渊捷痴痴看着她，似乎眼神都定住了。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他问出一句，声音颤抖。 莫晚成点了点头，目光闪动，没有抬眸看他，所以并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眸中，竟然都有了微微的水光晃动了。 若是看到了这一幕，恐怕就连莫晚成都会忍不住去想，当年的事情，究竟有什么隐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莫晚成没看到，而下一秒，陆渊捷温暖的手掌已经轻轻按了她的后脑，“不管怎么样，别怕，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在这里。” 奇怪的是，对他这话，莫晚成一丝一毫的抵触都生不起来。 大抵是，刚才的梦境让自己太难受了，而他……又太温暖了吧。 她还是累的，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看着身旁已经空了，只觉得昨晚他就睡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是个幻觉？ 很显然不是的，刚走出房间，准备去楼下浴室洗漱，在楼梯上就看到陆渊捷正走上来。 “醒了？”他问了一句。 莫晚成忽然就觉得有些尴尬，说不出来的别扭，但还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醒了就去洗漱吧，然后过来吃早餐。”他说得再正常不过了，倒是让莫晚成的那些尴尬，一时之间少了不少。 “好。”应了一声之后，也就下楼去，走进楼下浴室，就看到洗脸台上，一杯温水放在那里，新牙刷平放在杯子上，刷头一截指头大的牙膏已经挤好了，干净的洗脸毛巾叠得整齐就放在牙杯的旁边。 莫晚成目光一动。 洗脸台上还摆着一整套高档的护肤品，都是新的。 他细密的关心，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上了。 莫晚成抿了抿唇，就开始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空气里头有豆浆的香味。 抬步朝餐厅走去，目光打量着这房子，竟是和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连沙发上那条毯子，都还是她以前在的时候就有的…… 走到餐厅，就看到这个男人，正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衣和西裤，衬衣袖子挽了起来，正在忙碌着将厨房里的早餐端了过来。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三年，他变了好多呢，竟是会洗手作羹汤了……以前他可是连个开水都煮不好的，家里什么事情都是保姆做的。 而自己又太爱他，就算保姆忽略掉的事情，她也总会做好，比如他喜欢喝的咖啡，都是他亲手煮的。 厨房的咖啡机依旧在工作，有咖啡的香味渐渐飘来，和空气中豆浆的味道糅在一起。 莫晚成在桌边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碟子里的早餐，煎得金黄的吐司，夹着煎蛋和火腿，还有两片西红柿，做成的三明治。 盘子里还有一块小小的乳酪布丁，盘子边摆着是一杯豆浆，算不上特别丰盛的早餐，但看上去很是可口了。 莫晚成拿了餐具，默默吃着，一语不发，也没有抬眼看陆渊捷一眼。 他从厨房端了煮好的咖啡一边喝一边过来，时而漫不经心地吃一口早餐。 可是莫晚成却能察觉得到，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自己脸上。 “回来有什么打算？”陆渊捷不急不缓问了一句。 莫晚成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他，然后吐出两个字来，“离婚。” 陆渊捷心中苦笑，这女人还真是一刻都不死心啊，非要把那两个字时时挂在嘴边么？ “不准。还有别的么？”他淡淡地话语里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又继续问了一句。 真要说她回来没有别的事情，他是不信的，如果不是自己告诉她，她根本就不会知道离婚是无效的，又怎么可能是为了离婚回来？ “……”莫晚成沉吟片刻，知道自己在他这里从来就是无所遁形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打算回来发展，回来工作。” 工作？ 陆渊捷的目光一闪，以前可是从来听不到她口中任何想工作的意思啊。 见天儿的就知道和他耍赖，说什么，反正老公能养得起我。我连上课都起不来早，上班肯定一毛钱都赚不到，全因为迟到被扣光也说不定呢。 不然就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贪玩啊，我要是上班了，就没时间玩了，没有时间好好玩耍，我就抑郁，我抑郁了就不高兴，我不高兴就发脾气，我发脾气你也不高兴了，恶性循环啊。 虽然当时的她口中是那么说的，但是陆渊捷知道，这丫头无非就是想和他多一点时间在一起罢了，他工作忙，有时候顾不了她太多，生活上，她就想多一些关注。 想到这里，陆渊捷唇角掠起一丝弧度，似有温柔。 “有方向了么？”他又这么问了一句，想着她大学毕业就嫁给了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恐怕也是没什么大方向吧？ 但是莫晚成却是点了点头，“回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的，下周就去面见一下，没什么问题就能直接到岗。” 陆渊捷原本想细问的，但想着，她也长大了，工作方面应该是不用自己操心的，并且听说她在美国的时候，也是工作的。 所以他就点了点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我倒是真的有一个困难的。”莫晚成抬起眸子来，定定看着陆渊捷。 陆渊捷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只见这女人小嘴动了动，吐出一句来，“能租一套房子给我么？我想，我要是自己去租房子，肯定是租不到的吧？” 她眉梢挑了挑，说出这个事实来，就陆渊捷现在的态度，她丝毫不怀疑他做得出来得事情。如果昨天自己去了徐瑶那里，说不定今天徐瑶的房子就不再是需要的房子了。 不是她夸张，毕竟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出身的，对这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行事方法她清楚得很。 说这话，无非是把这问题摆出来了，很明显，就是不想跟陆渊捷住的。 陆渊捷眸子里似乎有一抹兴致的光闪过，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那离婚呢？” 他的意思更加直白，你不离婚我就给你租房子，你要提离婚你就和我住一个屋檐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到做到。 莫晚成眉头轻轻皱了皱，咬了咬唇，“我不提就是了。”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 第三十五章 将计就计 第三十五章将计就计 莫晚成只想着，缓兵之计，先住出去再说，自己要是现在不点头，他恐怕是不会让她走的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聪明。 却是忘记了，她从来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她那点儿智商那点儿小心思，在陆渊捷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她现在心里那点盘算，早就已经被陆渊捷看得一清二楚了。 听到她说不提离婚了，陆渊捷这才满意。 住出去？那就住出去吧，虽然他对这房子还挺有感情的，但是对她更有感情。 他陆渊捷只说了给她租房子，但没说，只让她自己进去住。 他想，以这女人的智商，是想不到这么深了。 莫晚成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来，“那……就麻烦你帮我找个房子了。” 她思索片刻，“不用太大，两室一厅就可以，能够拎包入住的，地段……离城中区近一些就好，最好带车位的。喔对了，我的车……” “撞过了就别开了，重新给你一辆。还有呢？”陆渊捷一句话带过了，接着问了。 莫晚成眉头皱了一下，“没有了，就这些了，租金合理一点就行。” 陆渊捷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朝着书房走了过去，莫晚成也没想多，就继续吃早餐了。 陆渊捷走到书房就拿出了手机，拨了周衡的号码，周衡是他最得力的特助了，做事情一向让人放心。 “boss，不会又有什么吩咐吧？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周衡在那边特别苦情地说了一句，他是的确忙得不行，那个秦牧澜真是个杀千刀的！ 公司楼下都特么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城中区我有多少房产？”陆渊捷问了一句。 周衡不解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就说道，“你现在住的不就是城中区的房子么？除此之外还有三套吧，铺面倒是比较多，住宅的话，除了你现在住的那套是别墅，其他都是公寓。” 毕竟城中区那是市中心的市中心了，别墅……不是那么好盖的。 “公寓情况如何？” 周衡思索片刻，“有一套是顶楼复式，带露台的，面积不错，其他的……” 他话还没说完，陆渊捷就打断了他，“好，就这套，把钥匙送过来，顺便拟一份租房合约过来。” “boss，你在开玩笑？”周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毕竟，的确是很像再开玩笑，他陆渊捷还不至于到要把房产出租拿租金的地步啊。 “没和你开玩笑，快一点。” 周衡无奈，“那，租金呢？” 陆渊捷思索片刻，“两千吧，多了我看她也不舍得。” 周衡一愣，谁舍不得？唉算了，boss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的。 他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陆渊捷从书房走出来就对莫晚成说道，“房子给你找好了，你是要今天过去看看么？” 莫晚成刚好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就点了头，“嗯，我去徐瑶那里一趟，然后就过去看房子。” 陆渊捷微微笑了一下，“好，我已经让人把租赁合同拿过来了，顺便把钥匙拿过来。” “……”莫晚成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了一个预感。 “那房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不然呢？你反正要租，合算别人不如合算我，除非你想……” 他话还没说完，莫晚成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除非你想住在这里。 所以她摆了摆手马上就应了，“没事，我租的。” 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 周衡办事得力，没一会儿就拿着东西过来了，忙得的确很惨，从他的黑眼圈就不难看出来，一进来周衡就说道，“boss，你今天我看还是别去公司了，公关部下午就会发声明出来反口那个订婚的新闻了，估计公司会被围得更惨。” “嗯，到时候再说。”陆渊捷应了一声，就问道，“东西带来了吧？” 周衡点点头，就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陆渊捷，然后也就看到了在餐厅坐着的那个女人，他惊了一下，自然是知道那女人是谁的…… 周衡闭紧了嘴，不发表任何看法。 陆渊捷就这么打开文件袋，扫了一眼那租赁合同，然后看着里头的一串钥匙，有三片，都是一样的。他取了其中一片下来，不动声色放进自己裤子口袋，然后就转身走向莫晚成。 将文件和笔放到她面前，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在这里签字吧，这是房子钥匙，地址已经写在这里了。” 文件上贴了一张便签上头清楚写了地址，周衡做事情是很让人放心的。 莫晚成看了一眼租赁合同，很普通的合同，没有什么花头没有什么空子的，租房子都是这么个合同。 于是也就签了字，拿了钥匙放进口袋里。 陆渊捷随手将签好了的合同递给了周衡，然后就将手中一个东西递给了莫晚成，“你车子送去修了，开这个吧，反正……也是你的。” 莫晚成看着那印着三叉星车标的钥匙，愣了一下。 的确是她的，三年前他买的，还没开过几次，她就走了。 静静看着那钥匙，迟疑片刻，就拿了起来，“这么长时间没开过，应该发动不了了吧。” 毕竟汽车这种东西，长时间不开反而对发动机电瓶什么的都不太好。 陆渊捷没做声，周衡倒是补了话，“boss一直偶尔会开这辆车，保养得也一直很好。” 莫晚成没再做声了，倒是陆渊捷，脸上表情尴尬僵硬了几分，这才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徐瑶那里么？去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出去办。” 莫晚成应了一声，就站起身来，“我……去换个衣服就出门。” 说着她就上楼去了。 看着她走上楼去，周衡才松了一口气，“boss，老板娘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说完就看到陆渊捷唇角浅浅的一点弧度，似乎对他老板娘这个称呼挺满意的。 “不在我这里能去哪里？”陆渊捷轻轻说出这一句，就接着说道，“等她出去了之后，找个几个人过来，把我衣服和书房里的重要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去公司一趟，然后就直接去那公寓。” 周衡嘴都合不拢了。 第三十六章 地游 第三十六章地游 陆渊捷没等她就直接走了，莫晚成看着那摆在桌面上的三叉星车钥匙，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拿着钥匙去了车库，远远就看到了陆渊捷的车位，他买了一排车位一共五个，那辆白色的奔驰越野就停在最边上那个车位上。 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像是新车一样，车里头的后视镜上还挂着当初她挂上去的那个小挂饰，是一个玉雕的大肚弥勒。 打开车坐进车里头，里头没有什么那种长年不开车里会有的异味，清清爽爽的，都是风口香水的淡淡海洋清香。 启动了车子，也很顺利，看了一眼表盘上的里程数，一看就是他平时有开的，也难怪，保养得这么好。 莫晚成将车子一路开出去，这一次没再走神了，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故，她倒是一路都开得挺谨慎的。 在等红路灯的时候就将电话接进了车内蓝牙，给徐瑶拨了个电话。 徐瑶在那头正忙着吧，语速有些快，“晚成！你昨晚怎么没回来！你又和陆渊捷在一起？” 莫晚成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吧？” “我还能在哪儿？工作呗，今天忙得都歇不下气了，你现在过来找我？”徐瑶在那头问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说道，“你要过来就过来吧，没事的。” 徐瑶是个翻译，工作算不上轻松也算不上辛苦，除了有时候翻译一些会议，也会当高级地游，带着外国游客到处瞎逛，如果她是在会议，肯定是没办法让莫晚成过去找她的，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在瞎逛了。 “好，你在哪儿？” “荣阳路。一大清早就被叫出来了，这会子正在吃早餐，等会才开工，要去好些地方呢，你现在过来吧。” 说着徐瑶又报了一个店名，莫晚成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荣阳路上一家西餐厅的名字，就应了一声，“好，那你在那里等我，我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一路开车过去，其实十五分钟都没用，就已经到了荣阳路，只是找那家店又花了几分钟，倒的确是差不多二十分钟抵达的。 在外头车位停好车之后，一下车就看到徐瑶和两个鬼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徐瑶对她招着手。 莫晚成微微笑了一下，就走进店里去。 “徐小姐，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还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呢！”其中一个鬼佬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褐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法令纹很深，瘦削的脸庞，高高的眉骨颧骨，一看就是白人的标准长相，脸上还有些淡色的斑。 此刻笑着，倒是友善得很。 他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虚假的恭维，那想来就是真心实意的称赞了。 其实莫晚成算不上什么极品的美人，只是她的长相颇有东方风韵，一双大大的凤眼，鼻子小巧，一张小脸，在老外眼中看来，倒的确是颇具几分美感。 听着老外用英语的这句称赞，莫晚成微微笑了笑，轻声道谢一句。 另一个鬼佬是个金发蓝眼的帅哥，看上去年纪稍小一些，大概二十多岁吧，更显得阳光英俊，尤其是那一头金发。 “要么你今天就和我一块儿吧？你看，有帅哥作陪，再说了，你英语又不差。”徐瑶这么提议着，脸上都是笑容。 莫晚成愣了一下，“别闹，我是想和你说，我要搬家的，我找到房子了，行李那些不是还在你那儿么？” “什么房子？好么？环境好么？治安怎么样？什么地段？”徐瑶很关心她，自然一连串就问了这么多。 莫晚成也没去过，并不知道，但是想着既然是陆渊捷的房子，自然是差不了的，也就点了点头，“都挺好的。” “那你上午先陪我一起瞎逛吧，陪这两个家伙到处逛逛玩玩，一起吃了午饭之后我就休息了，然后我陪你搬家，顺便看下你新找的房子好不好，帮你一起打扫布置一下，你这也算乔迁，我等你请吃晚饭。” 徐瑶说着就满脸笑容，说的是中文，旁边两个鬼佬虽然都认真听了，但是又哪里能听得懂…… 说完这句徐瑶就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去和陆渊捷同居呢，吓死我了，好在你找到房子了，别和他扯上关系就好，我总觉得……准没好事儿。” 莫晚成想了想也就没再拒绝了，“那好吧，我就陪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和陆渊捷扯上什么关系了。” 其实这话说得有些违心，莫晚成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和他不仅有着婚姻关系，甚至……他还是自己的房东。 当然，这些她就不打算和徐瑶说了。 徐瑶微微笑了就和两个鬼佬巴拉巴拉说了一下，他们自然是同意的。 先前说莫晚成漂亮的那个年纪大些的鬼佬就赶紧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陪我们一起游玩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快快请坐，要吃点什么？” 然后就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莫晚成已经吃过了，也不饿，就随便点了杯奶茶。 这鬼佬叫亚伦，一直想和她聊天，得知她在美国待过就更加起劲了，她也就随意应付了几句。 到后来，也就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却已经答应下来了，也没有办法。 一个上午去了不少旅游景点玩，倒是让莫晚成也放松了不少，毕竟游玩这种事情，多半是能让人心情纾解的。 莫晚成脸上笑容终于多了不少，徐瑶也拉着她东逛逛西逛逛，这地游的职业倒算是清闲的。 她们俩还拍了几张照片。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群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眸子轻轻眯了眯，想要再追寻那个身影，已经找不着了。 应该是错觉吧？他那么忙，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一定是错觉。 而此刻，陆渊捷站在一个店铺里头，看着周围挂着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饰品，心里一阵烦躁，满脸的不自在。 周衡就站在他旁边，低声无奈道，“boss，我都说了那应该是旅客的，她可能只是陪着那个女人过来地游的，你非得过来看……现在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第三十七章 还是同居 第三十七章还是同居 陆渊捷有些懊恼，的确，周衡说的是真的。 那两个鬼佬看上去的确和她不是什么熟人的样子，并且不难看出，这女人隐隐对那两个鬼佬的热情有些抗拒的样子。 他才算是放了心，也就忍下了想要冲过去将她带走的冲动。 反正遇到她的事情自己就是冷静不下来的，每次都是这样，次次都这样。 “boss，您信了没有？还要继续观望还是过去打个招呼还是咱们……回去？”周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看着陆渊捷脸上少有的懊恼表情，周衡心里憋着笑呢。 陆渊捷眉头皱着，极不耐烦，目光朝着外头站在那河堤边上，垂柳下头笑颜如花揽着徐瑶拍自拍照的女人。 他脸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下来，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来，“回去！” 周衡赶紧应了一句，“好的，那我这就叫人把车开过来。” 心里头想着，老板诶，以后您就别这么折腾人了。 一直玩耍了一个上午，莫晚成觉得自己心情似乎都因为这些好景致而好了不少，城市的确是发展得快啊，好多景点三年前都还没有呢，现在都已经开发出来了。 只是看着好些景区边的高档酒店，都是梓源集团的logo，她又忍不住一阵肉紧，果然，有景区的地方就有酒店，有酒店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梓源集团的。 在这国内走到哪儿感觉免不了有陆渊捷的光环笼罩…… 中午吃了一顿美美的西餐，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西餐了，但是大抵是玩了一个上午，也有些饿了，吃得也不少。 和那两个鬼佬分别之际，那个一直很殷勤的鬼佬还想要莫晚成的联络方式，一看就是想和她‘做个朋友’。 还非常绅士地做了个吻手礼，莫晚成眉头快扎成一把，侧目看了徐瑶一眼，徐瑶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就对这鬼佬说道，“她结婚了，唔，对，她已经结婚了。” 徐瑶重重点了点头，一脸的笃定。 莫晚成一愣，就看到这鬼佬脸上表情有些失望，“真的吗？” 莫晚成赶紧点了点头，“喔对！我已经结婚了，给你联系方式什么的，实在是不方便，抱歉。” 这个很显然是有效的，这鬼佬也就没再强求，只是有些惋惜地说道，“我是为了工作来这里的，原本还以为能结识你这样美丽的东方女子……” 莫晚成只是笑了笑，也没说话。 只等徐瑶拿到了工钱就准备走人，果不其然，很快徐瑶就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甚至还多给了一笔，递给了莫晚成，莫晚成愣了一下，没接。 徐瑶眼疾手快地伸手接过了，这才嫣然地笑着同他们道别，然后揽着莫晚成就走了。 “傻呀，有钱不要，你这个笨蛋，当大小姐当惯了？”徐瑶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莫晚成眉头皱了起来，“你这家伙，以后别做这活了，我一看这些人就不正经，你一个姑娘家……” 徐瑶嘻嘻一笑，“有钱赚就行，他们最多也就占占口头便宜，干不了什么的。走吧，我帮你搬家去！” 莫晚成将车一路开去徐瑶那里，拿了自己的行李，然后又在徐瑶的示意下去了超市买了些打扫要用到的东西。 这才朝着那个公寓开了过去，到了附近的时候，徐瑶就开始啧啧了，“这个地方地段这么好，你租这里的房子？果然土豪！” 莫晚成没做声，想着她要是看到了那合同上头的租金价格恐怕会吐血吧？ 微微笑了一下，就将车子拐进了停车场，在车位停下之后，两个女人就搬着行李拿着东西坐电梯上楼去了。 一直到顶楼。 这才发现，这幢公寓这个单元的顶楼只有一户，真要说起来，这个公寓小区，每一个单元每一层都只有一户，所以房子的面积很是宽敞。 莫晚成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就开了门，将东西搬进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好像……这房子干净得太过分了，哪里需要什么打扫？ “这才是真正的拎包入住啊。”徐瑶也发现了这点，索性就将打扫的工具直接丢在玄关了，脱了鞋光脚就进去了，四仰八叉地在沙发上躺下，“舒服啊，舒服！这房子好宽啊！租金得多钱啊？成成你太土豪了，我搬过来和你同居吧？我那公寓好小……” 徐瑶躺着，就看着这公寓居然是吊层复式的，客厅的顶特别高，而且沙发这里，正好就能够看到二楼的那个扶栏。 于是也就能够看到扶栏的地方，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一身墨蓝色的睡袍，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洗过澡，就这么站在那里，双手轻轻搭在那扶栏上。 面容英俊，表情淡漠，目光凛冽，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四仰八叉地在沙发上躺着。 “你……你……”徐瑶你了两句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楼上，好半天叫了一句，“晚成……你要和陆渊捷同居？！” 莫晚成正好提着箱子从玄关进来，听了这话就笑了，她的确是不介意捡这么个便宜，搬到这么好的房子来，反正也拗不过陆渊捷，但是，同居？ “怎么可能，我就是为了不和他同居才赶紧找了房子的，不过这房子……” 莫晚成看到沙发上的徐瑶，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目光更是僵直地盯着楼上，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不好的预感，从来都是很灵的，她转头抬眸，视线里就印进了那个男人穿着墨蓝色浴袍的身影。 陆渊捷就那么站在楼上，姿态悠然，他双手轻轻撑在那栏杆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莫晚成。 先前一直淡漠的脸上，有了些兴味的表情，唇角有些似笑非笑的浅浅弧度，就这么定定看着她，“接着说，小晚，我听着呢。” 莫晚成眉头皱着，紧紧咬了嘴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陆渊捷，你卑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这话了，但陆渊捷似乎欣然接受了。 卑鄙？没什么不好的。 莫晚成就是想着自己索性让他帮着找房子，这样他就没借口使坏了，也省的他去找别人麻烦，她不想连累别人。 但是很显然，她低估陆渊捷了，他根本不讲原则！ 第三十八章 不吃药 第三十八章不吃药 陆渊捷就那么悠然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确切地说是看着莫晚成，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莫晚成身上。 徐瑶口干舌燥的，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能撞破的尴尬。 她伸手轻轻捅了捅站在一旁的莫晚成，“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先走？” 徐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眼睛都不敢朝着陆渊捷的方向看。 她其实对陆渊捷不少意见的，比如当初为什么那样对晚成啊，虽然徐瑶并不知道太多细节，但多少也清楚，原本晚成也算是千金小姐的，就那么一个月之间，家破人亡。 虽然晚成从来不说，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细节流传出来。 但是后来她就和陆渊捷离婚了，她就背井离乡跑到国外去了。 徐瑶再傻也能猜得到事情和陆渊捷脱不了关系，否则，就晚成爱陆渊捷爱得那么死去活来的，恐怕天塌了都不会和陆渊捷分开的吧？ 只是这些意见，徐瑶都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哪里敢表露出来什么。 尤其是眼下看着这男人居高临下站在那上头，压迫感不言而喻。 她想要落荒而逃，朋友固然重要，但是架不住自己胆子小啊！ 莫晚成没做声，过了好一会儿，眉头才皱了起来，“为什么要先走？这房子我租的，租赁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是我朋友，你为什么要走？” 说着，莫晚成就直接抓了徐瑶的手。 “帮我弄行李吧。” 说着，她已经自己提起了一个行李箱，旁边还有一个行李袋，都是徐瑶从家里装了好多觉得莫晚成新住所可能会缺的日用品。 徐瑶自然就提起了那个行李袋，小心地跟在莫晚成的后头。 只觉得这个气氛，自己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好突兀。 她胆子好小，不经吓。 看着她们上楼来，陆渊捷一点没不自在，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说起来这的确也是他的房子，他就那么穿着一身墨蓝色的浴袍，衣襟微开，胸膛半敞，倒是多了几分美男出浴的美感。 他去了公司一趟，批了几份文件之后，就赶过来了，周衡已经叫人把他的简单行李准备了一下，送了过来。 为了赶上她搬进来的时候，陆渊捷特意早早收工过来的，刚洗好澡，就发现她已经来了。 一楼是厅、厨房、卫浴，偌大的高顶客厅，豪华的水晶吊灯悬在顶上，水晶流苏垂落着。 二楼是一个茶厅，就在这围栏边，摆着茶几和软椅，往里就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主卧次卧客房书房。 莫晚成提着箱子走过他身边打算走进二楼走廊，进房间去。 只是刚从他身边走过，就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浅浅清香。 看着她提着行李箱手背的青筋都暴出的吃力模样，陆渊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已经直接伸手，一把就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莫晚成怔了一下，也没做声，只是抬眼看他一眼，然后朝着徐瑶手上的行李袋看了一眼，意思似乎有些不言而喻。 陆渊捷有些无奈，唇角渐渐弯起几分，也就伸手把徐瑶手上的行李袋也拿了过来。 这才朝着里头走去，也不等她挑选，就直接走进主卧了，大马金刀地将行李直接就放到了主卧里头的衣帽间。 莫晚成跟了进去，看着衣帽间里头，就一阵肉紧。 格局都跟那座房子相差无几，衣帽间里的开放式衣柜依旧是分成左右边，在一边，他的衣服已经挂的挂叠的叠，收拾得整齐了，另一边是空着的，显然是留给她的。 有什么区别？合着就算自己搬走了，还是得和他住在一起。 莫晚成抿着唇也不做声，徐瑶站在旁边看着这景象，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也不好说什么，陆渊捷就站在这里，她也不好问晚成什么。 只能够看着这个穿着墨蓝色浴袍的英俊男人就这么蹲下身来，拉开了行李箱，默不作声地将莫晚成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抖开，然后用衣架一件一件地在衣柜里头挂起来。 他静静地做着手中的动作，认真而仔细，像是没有注意旁边这两个女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样。 莫晚成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徐瑶一眼，“瑶瑶，你先回去吧，晚点我打电话给你接你出来吃饭。” 徐瑶如蒙大赦，那饭吃不吃都没关系了，现在能撤退才是关键的，虽然心疼自己的朋友，但是也知道，男女之间的问题，只有当事人能够解决，其他人说什么都是白费。 她才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赶紧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来就好，慢慢来。” 说着，徐瑶就伸手拥抱了一下莫晚成。 然后就朝着外头走去，匆匆下楼，逃离了战场。 于是，主卧里头，就只剩她和陆渊捷两个人了。 陆渊捷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了，也就看到了在她行李箱下面，之前被衣服压住了的一个透明的拉链密封袋，里头装着几个小小的药瓶，药瓶的标签上写着长串的英文词条，让他一下子就皱了眉头。 “这些药，不吃不行么？”陆渊捷眉头轻轻皱着，已经拿着那个密封袋站起身来，小药瓶里头的药片晃动出哗哗的响声。 就这么垂眸看着莫晚成，“如果不吃的话，会怎么样？” 他问得很认真，像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一样。 莫晚成轻轻咬了咬嘴唇，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如果不吃的话，可能我上一秒还是这个莫晚成，下一秒就成了一个陌生人了，然后过一会儿，又变成另一个陌生人。” 她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就直接说了，“我的三个人格，一个是现在的我莫晚成，一个是小晚，一个是小成。一个单纯胆小，一个冷漠暴力。我不知道她们会做什么事，闯什么祸，就算做了，我也不记得。” 说着，莫晚成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装着药瓶的密封袋，“所以，你觉得我能不吃吗？” 她问出这一句来，唇角苦涩勾了勾，似是自嘲一般。却是没有料到，陆渊捷下一秒给出的答案却是，“能。” 他吐出这个字来之后，随手就将那个密封袋抛出一个抛物线，然后砰一声，准确无误地进了垃圾桶。 第三十九章 能停药就停药 第三十九章能停药就停药 听着砰一声，那些药竟是就这么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莫晚成一下子就愣住了，转头怔怔看着他，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他刚才说的是……能？ 莫晚成没有做声，只是朝着垃圾桶走了两步，看着里头自己的药瓶，有些想要伸手拿起来。 只是陆渊捷已经伸手捉了她的手腕，“我说能，就是能的，你不需要吃这些药也没关系，就算你的病发作了，也没有关系。总之我在这里，总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你闯祸的，不管你是莫晚成也好，是小晚也好还是小成也好，你只是有几个人格罢了，不是什么疯子，别吃那些药，对身体不好。” 陆渊捷说了这句之后，就微微笑了，伸手揉了她头发一下，“好了，差不多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什么就洗澡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去，莫晚成依旧愣愣站在那里，想着他先前说的话，就不由得一阵失神。 垂眸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头的药瓶，终究是没有捡起来的念头了。 转身就去收拾自己行李箱里头剩下来的东西，只是看着行李箱里头剩下来的东西，她就有些赧然起来，里头赫然是几套内衣裤，粉色系居多…… 而陆渊捷走出房间去之后，就已经摸出了电话来。 微微笑了一下，轻轻低语了一句，“哼，34c，这丫头，瘦是瘦了几分，某些部位还是一点没缩水啊。” 低语这一句之后，就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吴双的电话号码。 “喂，我。”陆渊捷接通电话就吐出了两个字来。 吴双在那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我当然知道是你，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我呢，你还好吧？安姨已经打电话问我过两次了，都是关于莫晚成的病的，我的意思是，你要么还是把人带过来，我也方便治疗。” “我打电话过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想问你个事情。” 陆渊捷没心思去计较什么吴双向安朝夕告密或者是其他的事情了。 “你问啊。”吴双倒是不介意他问什么的。 “晚成一直有在吃一些药，我想应该是针对她的病的，她如果不吃那些药，能不能行？会不会不好？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吃药，我也知道，或许会更容易发病，我想知道，她发病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陆渊捷问得很认真，吴双听了之后，就叹了口气，“你想让她停药？” “嗯，是药三分毒，而且我也听你说过的，精神科的药物，药效都比较强，对肝肾功能的副作用很大的，她还年轻啊，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就垮了。” 陆渊捷的声音里有着担忧，吴双知道，这不是装出来的，他有多关心莫晚成，吴双很清楚。 “停药，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你也知道，所有的精神科疾病，吃药其实就是为了控制发病，因为很多精神病人，发病了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可能做什么。吃药也只是为了控制住发病，不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并且也能够让家人轻松一些，你也知道，精神病人要是发起病来，没人看着，谁知道会做什么？你要是不介意她发病了之后会闯祸的话，停药也不是不可以的。” 吴双说得不那么严重也比较中肯，让陆渊捷放心几许。 “既然你说能停药就行了，有什么其他问题，我再找你吧。” 陆渊捷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些事情，你不要再和我妈多说什么了，我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阻止什么。” “她是你妈，担心你是多正常的事情。渊捷，我想就算你想要做什么事情，起码得好好的和你的父母谈一谈，说清楚，你不是小孩子了，安姨和陆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自己的父母你还不明白么？” 吴双这话让陆渊捷思考了片刻，的确也有道理，自己当初和莫晚成匆匆就离婚了，虽然后来他找了关系将离婚变成无效了，但毕竟已经过了三年了。 “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和我爸妈说清楚的。你别担心了，至于晚成这边，我想你暂时不要做什么治疗了，我会守着她的。” “你碰到她的事情，就没法理智了，我也不劝你什么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渊捷就轻轻叹了一口气，恐怕，要带着她去和爸妈见个面才行了。 不管怎么样，能停药就是好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健健康康的，他也习惯了看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样子。 所以三年前那件事情，让她住院休养了一个月，才让他那么忍无可忍。 房间里忽然传来她的一声痛呼，陆渊捷一怔，马上就转身快步朝着房间里头冲进去。 “小晚，怎么了？” 冲进房间就看到她蹲在衣帽间的地上，小脸上都是痛苦，手紧紧地捂着脚。 陆渊捷马上就一把把她抱起来了，“怎么了？” 把她抱到了床上坐着，就发现这丫头依旧伸手捂着脚丫子，眉头皱得死紧，眼睛里头都差点儿冒出眼泪来了。 “让我看看。”陆渊捷说着就拿开她的手，就看到她脚趾头上淤了好大一块，就连脚趾甲底下都有淤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刚……嘶……不小心踢到行李箱了，好痛……”她疼得脚趾都轻轻颤抖，然后才小嘴一瘪，“我本来就这么笨手笨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痛……” 莫晚成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有多可怜巴巴，像极了以前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不小心弄伤哪里之后，又委屈又怕他责备，就会是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 让人不忍心责备，让他不忍心开口。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很疼？” 莫晚成点了点头，就看到这个男人捧着她的小脚，然后轻轻地吹着，“我看着也没有出血，淤在里面自然是更痛的，不然带你去医院吧？” 说完这句，一抬眼就看到莫晚成的眼神已经完全怔住了，就这么定定看着他，似乎连疼痛也忘记了。 就这么因为他先前这个捧着她脚吹气的动作……而完全失神了。 第四十章 不能动的人 第四十章不能动的人 莫晚成失神片刻，就这么怔着，看着他这个动作。 回过神来才赶紧触电一般地将脚收了回来，修长的腿，蜷曲了起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他。 陆渊捷抬眸就看到了她脸上的微微绯红，眉梢轻轻挑了挑，“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莫晚成没做声，只觉得自己也够矫情的了。 陆渊捷挑着眉梢继续说道，“我们恋爱谈了几年，结婚结了也差不多一年，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的？” 莫晚成说不出话来了，她都已经够觉得自己矫情了，他还非要这么点明了说。 并且他还没打算停，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屁股上长了个火疖子？还化脓了，疼得坐又没法坐，躺又没法躺，医生就给你把火疖子切开了放脓，你由早到晚都叫痛，我啊，我可是趴在那里，帮你吹你光溜溜的……” “你！别说了你！”莫晚成已经伸手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然后就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手掌心，听到他闷闷的笑声。 莫晚成这才感觉，像是什么都没变，一切都回到从前一样。 他也依旧那样，不允许任何人笑话她，说她不好。但是他自己却总是拿她来打怪，调侃得她不要不要的。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帮自己吹了光溜溜的屁股，但是当时她倒是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现在提起来，想起来，就觉得那么羞赧。 当时的自己是有多矫情啊？居然让他帮吹光溜溜的屁股蛋子。 “莫晚成，我问你啊，你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论脸皮厚你莫晚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现在怎么还脸皮子磨薄了？”陆渊捷已经站起身来，直接伸手扶了她，“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脚这个样子，不去医院处理一下，免不了要疼上一阵子了。” 她最怕疼的。 陆渊捷知道。 莫晚成思索片刻，也没拒绝，点点头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到医院了之后，医生看着那脚上的瘀伤，也没什么确切的处理办法，一般都是等散瘀，指甲下面的瘀伤，就比较麻烦了，要么就由着它，要么就要把指甲掀开来，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做的。 所以开了些活血散瘀的药，陆渊捷就带她从医院出来了。 像是默契像是心照不宣，两人倒是谁都没有再提过结婚离婚结婚证离婚证的问题。 她就这么静静的，由他牵着。 有时候感觉，似乎就和以前一样了，这样子，说不定也好吧？ “我们去哪儿？”莫晚成问了一句，跟着他朝着停车场走，“真的去吃甜品？可是我不怎么饿。” “我很饿。”陆渊捷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拖着她朝着停车场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高级跑车已经直接开了过来，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边而过。 莫晚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直接被陆渊捷朝着旁边一揽，护在怀里。 “没事吧？”陆渊捷眉头皱着，垂眸看着怀里的她，问了一句。 莫晚成点了点头。 陆渊捷眉头依旧紧皱，其实已经认出来了刚才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紧跟在那辆黄色的高级跑车后头的，是几辆记者车。 一阵刹车声传出，那些记者车都在停车场门口停下，门都哗哗打开，从里头跳下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匆匆朝着里头冲进来。 “别怕。” 莫晚成只听到他这一句，然后就感觉到他往自己手中塞了个东西，是一个手帕。 “等会，遮住头脸，那些记者，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低声吩咐了一句，就直接朝着前头快步走了几步，直接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将莫晚成塞到了车里去，“遮住头脸，乖。” 砰一声车门关上，陆渊捷已经看向了那辆豪华的跑车。 一个靓丽的女人已经从那车里下来，做着大波浪的卷发，带着墨镜，一身清凉的时装，细跟的高跟鞋，提着个知名大牌的新款手袋。 直接就朝着陆渊捷走了过来。 可以说是怒气冲冲的，直接走到了陆渊捷的面前来。 她怒目而瞪，就这么定定看着陆渊捷，“陆渊捷！” “秦小姐，好久不见，怎么？知道我将要送给你的礼物，所以恼羞成怒了？”陆渊捷淡淡说出这句，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语气中有着浅浅的嘲讽。 “你想借我造势，无所谓，你想抹黑我，我都无所谓。但是有个人是你不能动的，谁动她，我就和谁不共戴天。报纸上的爆料是你报的，c小姐？你动了她，就别怪我手狠。这次要送给你的礼物，只是个开始而已，好好等着吧，你想玩嘛，我陪你玩次大的。” 陆渊捷说出这一句之后，就笑了起来，看向了已经冲过来闪着镁光灯的记者们。 “你们不就是想要点爆料么？来，我爆给你们知道，秦小姐想玩大点，我们就玩大。”陆渊捷笑笑的，就伸出手指指了指车里的女人，“车里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前妻c小姐，而是我妻子，秦小姐和我将要订婚的消息，一直是单方面消息，我梓源和陆氏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怎么样？这个料你们满意吗？” 记者们连连点头，陆渊捷笑道，“写得好一点行了，让开，我要带我妻子回家了。” 陆渊捷拉开车门上车，这才看到，莫晚成已经一整张脸都蒙在手帕下，只是车窗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先前他说的话，莫晚成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她此刻蒙在手帕下脸上的表情，没有笑容，也没有惊惧，只是一阵平静。 有个人是你不能动的，谁动她，我就和谁不共戴天。 刚才这句话，就那么直接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了，然后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她转头看着陆渊捷，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了么？小晚，很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陆渊捷的老婆是c小姐了，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关于孩子 第四十一章关于孩子 “很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陆渊捷的老婆是c小姐了，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陆渊捷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非常快速地启动了车子将车子开了出去，记者们的镁光灯依旧在闪着。 莫晚成将头垂着，车子开出去之后，她才转头看着他。 看到的就是他脸上的笑容，和那种心愿达成一般的志得意满。 她没说话，心里头砰砰跳得厉害，已经将挡着脸的手帕拿下来了，她忍不住想，他还是那样，为了他似乎可以得罪所有人也不在意。 她定定看着他，目光有些痴了，就这么停留在他的脸上。 也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路线，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如果她注意了，就会察觉到，现在的路线并不是去什么吃甜品，也不是回公寓，而是……朝着某一个方向而去。 而那个地方，是陆家的宅子。 她没注意，直到车子已经开到郊外了，她才反应过来。 “去哪儿？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多此一问…… 陆渊捷侧目看她一眼，“你三年没回来，不会不打算去见见爸妈吧？他们可是最疼你的。” “我……”莫晚成一愣，已经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不去，你……你别这样逼我，我……不行的，我没吃药！” 意识到头已经开始微微疼痛起来，她脸色苍白地说出这一句来。 无论如何，她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不正常的样子，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莫晚成已经是个不正常的人。 “冷静一点。”陆渊捷将车子靠边停下，解开了安全带，就伸手过来，捧着她的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那么可怕的，安朝夕和陆非凡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没有那么可怕的。” 陆渊捷声音柔了几分，哄着她。 莫晚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但是他声音这么软软的，的确是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当初你的豪气去哪里了？单枪匹马杀到陆家和他们说你要当陆家媳妇时的勇气去哪儿了？” 陆渊捷笑了笑，轻轻摸她的脸，“现在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是他们，你还是你，没什么好害怕的。” 莫晚成怔了怔，想到自己当初年少轻狂时所作的冲动举动，也是有些无奈。 到现在还记得安朝夕听了她的豪言壮语时脸上的表情，她甚至还转头看了陆非凡一眼，认真地说了一句，“这姑娘……胆子大啊。” “是啊，像当年的你，难怪渊捷会中意。”陆非凡脸上很是温和，当时就这么说了一句。 然后后来，她就真的成了陆家的媳妇。 年少轻狂。 莫晚成并没有发现，自己从头到尾的紧张，从那些记者的镁光灯让她心中紧张，从陆渊捷说要让全世界知道他老婆是c小姐时心情的纠结和紧张，从看到要去陆家宅子时的紧张。 只是这些紧张，似乎丝毫无关许圳…… 她甚至，并没有考虑到，许圳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就是人心，包括自己的心。 她依旧觉得心在砰砰乱跳，但是陆渊捷的手掌那么温暖，让她安定下来不少。 “陆渊捷，你别哄我，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了，我走了三年，我很清楚你家人会怎么看我。” 莫晚成冷静下来之后，就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笑了笑，“我们家一向民主自由，在感情上尤其如此，你也是知道的。” 他英俊的脸上，表情依旧是那样，笑着的，一如当年每次哄她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表情。 她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这次回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早已经超出她的预想范围太多太多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曾经她那么想要那么喜欢他能够这样穷追不舍，但现在…… 莫晚成没再说话，“开车吧，我去就是了。” 陆渊捷笑了笑，踩下油门，将车子开上了路。 很快就拐进了去陆家宅子的路，那个院子，那幢宅子，远远已经能够看到了。 车子开进院子，在车位停下，马上就有人过来了，恭谨地拉开了车门，“少爷回来啦！太太一直在念……”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看到了坐在副驾上的莫晚成，声音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大，眼神里头都是震惊。 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陆渊捷已经下车，过去给她拉开了车门。 莫晚成下车来之后，轻声说了去，“秦伯，好久不见。” 管家秦伯已经在陆家做了多年了，自然是见过她的，只是现在，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是像以前那样，叫她少夫人，还是……叫她莫小姐？ “好……好久不见。”秦伯最终只这么答了一句，有些尴尬。 只能转眼看向陆渊捷，“先生和太太都在，少爷，请……请进去吧。” 陆渊捷点了点头，就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只感觉到她似乎浑身都在发凉，真的很紧张害怕的样子。 走进陆家宅子，就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安朝夕大声的笑声，“哈哈哈哈……若愚，谁说我不羡慕你？我都羡慕得要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奶奶？你就少说风凉话了你，你被宠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现在还说觉得自己太老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唉，要不是当年那件事情，渊捷的孩子恐怕也已经快三岁了吧？世事难料啊，而且这事儿我在渊捷面前提都不敢提，就怕他难过……” 莫晚成脸色猛地就是一变，瞬间苍白起来。 而陆渊捷，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呼吸的频率似乎都变了。 那个孩子…… 那个还未成型就没有了的孩子。那个原本应该是她和陆渊捷第一个孩子的。 心里头就这么蔓延出一阵剧痛来。 陆非凡坐在安朝夕的旁边揽着她肩膀，然后就看到了在玄关处站着的陆渊捷。 轻轻咳了一声，捏了捏安朝夕的肩膀，安朝夕循着他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玄关的陆渊捷和莫晚成。 她一愣，赶紧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若愚我不和你说了，下次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安朝夕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了，“你……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第四十二章 答应她想做的 第四十二章答应她想做的 “你……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安朝夕脸上表情有些尴尬，看着陆渊捷，也看着莫晚成。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三年了，这个姑娘也长大了，身上再看不出当年那些飞扬跋扈的影子。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陆渊捷的旁边，再不像当年那样，脸上挂满笑容。 此刻的她是安静的，只是眼睛里，透满沉重的悲伤。 “你……”安朝夕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比较好，所以只能说了一句，“坐吧。” 莫晚成没做声，也没坐下，只是依旧站在那里。 陆渊捷伸手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就察觉到她浑身僵硬着。 “过来坐。”他低声说了一句，就揽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正好和安朝夕陆非凡面对面，“爸，妈。” 陆渊捷叫了他们一句，陆非凡点了点头，安朝夕也应了一声。 只是场面依旧很尴尬。 陆渊捷最先打破了沉默，“怎么？又不是不认识，怎么都不说话了。” “好久不见了，晚成。”陆非凡看着莫晚成，说了一句，“这几年，还好么？” 莫晚成愣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还……还好，谢谢您的关心。” 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们，是陆先生陆太太？还是伯父伯母？或者是爸妈？ 她不知道，所以只能用一个您来代替。 “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安朝夕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只是看着儿子这种坚定的态度，都这么直接带回家来了，显然是不容拒绝的。 莫晚成没作答，给不出个答案，走还是不走，自己也还没决定。 陆渊捷在一旁点了头帮她应了，“嗯，她不走了，准备在国内工作，她身体不好，找个轻松些的工作上上班。” “身体不好就多休息，还上什么班呢？”安朝夕眉头皱了皱，就看着莫晚成，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还是让吴双看看吧，吴双是个聪明的，应该能有办法。” 莫晚成点了点头，她像个机器一样，反复的就只有点头的动作，没有什么太多的言语，沉默得让人一点不难察觉她的不习惯。 “儿子，今天在这里吃饭么？我好让厨子去准备。”安朝夕问了陆渊捷一句，陆渊捷就点了点头，“嗯，晚成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回房间去休息，等会下来陪你们说话。” 说着，他就揽了莫晚成起来，带着她上楼去。 莫晚成记得他房间的方向，默默地跟着他走上楼，上楼了之后，她才轻轻伸手扯了一下陆渊捷的衣角，“我们……不能回去么？我不怎么想留在这里，我觉得……很不习惯。” “你就上楼去好好睡个觉，等会吃个饭我们再走，来都来了，就这么坐几分钟就走，也不太好。好么？”陆渊捷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心中已经猜到了她的难受，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就说道，“爸妈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他们也一直很担心你，没有恶意。” “我知道，我只是……不习惯罢了。”莫晚成应了一声，已经没再拒绝，去了陆渊捷在陆家宅子的房间，还是那样，自己和他的合照还是摆在床头柜上。 他按着她在床上坐下来，“你乖乖休息一会儿？好么？” 莫晚成点点头，没有做声。而陆渊捷已经在她旁边坐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我不能不想，你呢？你能不想么？如果当初那个孩子保住了，生下来了，现在已经两岁多了。” 说到了这个话题，她忍不住喉头一阵发紧。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皱，很显然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痛，他不想再提，“不说这个，孩子，总会再有的。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喜欢，我们会再有孩子，很多个孩子，热热闹闹的。” 像是一种温暖的安慰，莫晚成听了之后，也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下去吧，我没事的，我睡一会儿。” 看着她躺下给她拉好被子之后，陆渊捷才带上房门下楼去了。 莫晚成将自己的头埋在枕头里，泪水已经从眼角汩汩流出，在枕头上浸湿出小片的晕开的水渍来。 当年的事情，她被绑架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被殴打以致流产。 正因为那件事情，引发了陆渊捷前所未有的怒火，她不知道的是，也正因为这件事情，他几乎是以铁血的手段，短期之内就对她家的公司开始报复。 绑架她的罪魁祸首，是她家里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们，叔父，堂伯父，甚至……就连她爷爷都牵扯其中。 陆渊捷给她太多了，多到已经足够让人眼红的地步。 就在三年前的夏天，她被绑架，她流产，她被救出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想尽了各种办法，依旧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她在医院住院，住了一个多月，不知道所有的消息。 陆渊捷很快就调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为了保护她，陆渊捷没有告诉她任何，没有什么事情比家人的背叛来得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不知道任何消息，她所知道的是，自己出院的时候，家里的公司已经垮了，爷爷猝死了，父亲入狱，叔父和堂伯父们也都锒铛入狱，而后父亲在狱中也死了。 她家破人亡。爸爸，陆渊捷，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死了，一个害死了另一个。 所有的信仰也好，信念也好，就那么一瞬间崩塌了，就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如同梦魇一般的那个夏天。 莫晚成陷入沉睡的时候，就又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在梦境里头翻来覆去。 “你不要怪他，不要怪渊捷……不要怪他……” 几乎是挣扎着醒来的，已是一头冷汗。 起身来走下楼取，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了里头的对话传了出来。 “她想和我离婚。” 陆渊捷的声音里，有着她从未听过的那种无力，“而我除了把她这样绑在我身边，毫无办法。” 陆非凡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头是冷静和理智的，“你是我儿子，原本你做什么我都是应该支持你的。但是，现在她想和你离婚，你就和她离婚。儿子，任何问题，不是靠把人绑在身边就有解决办法的，你若是想弥补她，就答应她想要做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离婚 第四十三章离婚 “你若是想弥补她，就答应她想要做的事情。” 陆非凡冷静理智地说出这些话来，定定看着陆渊捷，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苦和挣扎。 犹记得自己曾经和安朝夕也经历过一段不愉快的日子，那个时候，自己也就是这样痛苦和挣扎的。 儿子长大了，越长越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了，却是没有料到的是，儿子也经历了自己当初的痛苦很挣扎。 陆渊捷伸手轻轻抱着头，“我……不舍得。” “有舍才有得，过去了三年，你总不能指望一夜之间，所有事情就恢复原样，你破坏掉的东西，你必须亲手去弥补。” 陆非凡说完，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陆渊捷没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晚成站在楼梯的地方，听得里头传来这样的对话，她没出声，也没打算走进去，默默地转身上楼去，重新回到房间里。 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轻松，有些如释重负。 陆渊捷始终都没上楼来，静静坐在楼下，安安静静地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陆宅的晚饭时间，厨子都做好了，餐厅也已经准备好了。 他才上了楼。 莫晚成坐在床边，听着房间外走廊传来的脚步声，目光就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默默走进了房间，脸色是有些低沉的，目光深沉地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很长时间，才说道，“走吧，下楼去吃饭。” 莫晚成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问关于先前自己听到的那些话的事情。 只是陆渊捷没有再总是主动伸手揽她肩膀，又或者是其他亲密的举动，只是默默走在她旁边而已。 父亲先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果她想要保持距离，你就先和她保持距离。 她是没有任何错的，哪怕她爱上了其他的人，哪怕她在国外和其他人结婚了都好。 她是没有错的，为了修补你当初伤害了的东西，她做什么都不是错。 吃饭的时候，也都挺沉默的。 安朝夕和陆非凡没有说话，莫晚成也不会主动说话，大家都沉默地吃着。 只有陆渊捷问了一句，“晓晓也快回来了吧？” 安朝夕这才笑了，“那丫头正在加油赶工呢，说是这次就直接修到学位回来，然后就再也不走了，所以现在正在搏命呢。” 陆渊捷听了之后，只是浅浅地勾了一下唇角，没再说话了。 莫晚成抬眸看了安朝夕一眼。 陆晓晓是陆渊捷的妹妹，安朝夕只生了陆渊捷一个儿子，晓晓是从小就领养回来的孤儿。 以前莫晚成和陆渊捷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了，晓晓的性子善良倔强，那个时候和莫晚成的关系也不差。 原本今天想着陆晓晓怎么没在的，原来是读书去了，那个时候，晓晓只是个高中生而已，现在都已经去国外读大学了……时间过得真快。 “晓晓和晚成以前关系那么好，晓晓要是知道晚成回来了，想必会很高兴的。” 安朝夕笑着说了一句，看向莫晚成，莫晚成听了之后，勾了勾唇角。 一场晚餐就这么很快结束了，安朝夕和陆非凡并没有久留他们两人。 从陆家宅子出去的时候，车里的气压很低。 “我送你回去，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带着你的身份文件，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 陆渊捷淡淡说出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头看向她，他猛地将车子停了下来。 转头认真看着她，“小晚，你真的这么想和我离婚么？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这么想么？” 原本应该是那么肯定的答案，看着他眸中的神色，却是怎么都没办法那么笃定地说出口了。 莫晚成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发出声音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我是真的想离婚。渊捷，我们离婚吧。” 陆渊捷颓然地朝着椅背一靠，终于是点了点头，“好，既然是你想要的，那就……如你所愿吧。” 直接开车送了她回去，甚至没有陪她一起上楼，只是在楼下看着她走进单元楼走进电梯，然后就开着车子离开了。 独自进了家门之后，莫晚成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看着天花板，才意识到，似乎这一次，真的不是开玩笑了。 自己真的……是要和陆渊捷离婚了。 心情是出奇的平静的，再没了三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她长长地深呼吸着，然后上楼去，走进了卧室，坐在床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从邮箱里打开了一封邮件，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地址记了下来，然后才关上了电脑。 第二天一早，莫晚成就早早起来了，换上了一身正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上了淡淡的妆容。 这才出门，在楼下就看到一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远远看过去，只一眼就知道那个穿着西装的背影，并不是陆渊捷。 走了出去，那人才转过身来。 “莫小姐，我是过来给您送车的。”他递出一把车钥匙来，“陆总吩咐的，您的车已经加急修好了，你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莫晚成接过名片和车钥匙，点了点头，“他呢？” “陆总让我告诉您，他已经出发去民政局了，您直接过去就行。” 说着，他已经从手里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离婚协议，陆总已经签过字了，您可以过目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签名。” 莫晚成接过了那份文件，看着上头的字眼，她眉头就轻轻皱起来了。 “这些……都是陆渊捷的意思么？”看着上头关于财产分割的条款，陆渊捷在梓源的资产，倒是没有分割给她，只是那一条街的商铺，还有几套房产，其中甚至包括现在她住的这一套，全部都包括在分割给她的财产当中了，还有赡养费，也是一笔巨额的资产。 “是的，如果您不满意的话，可以再谈。”周衡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情绪并不是嫌少，似乎是嫌多，所以就补充了一句，“只是如果您连这些都拒绝的话，我就很难办了，莫小姐。” “我签。”莫晚成拿出钢笔来，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十四章 正式 第四十四章正式 “我签。” 莫晚成拿出钢笔刷刷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忽然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手中这份文件就只是几张纸而已，此刻的感觉，却是沉甸甸的。 像是一种尘埃落定，自己那么多年来的那些挣扎也好，痛苦也好，曾经的痴恋也好，甜蜜也好。 就那么一瞬间就尘埃落定，如释重负了。 像是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开始。 她拿着文件微微笑了笑，“谢谢你了，特意送过来，那我现在就出发了。” 说完，就将那份文件放进包里，拿着车钥匙出去，就看到自己的车子已经修好了，看上去丝毫都看不出修过的样子，依旧是崭新崭新的，洗得铮亮的，停在那里。 坐进驾驶座里头，就看到后视镜上头，挂着那个她当初买了，挂在陆渊捷以前送给她的那辆车上的大肚弥勒…… 此刻这大肚弥勒就这么吊在后视镜上，摇摇晃晃地对她露出笑脸来。 莫晚成轻轻伸手摸了摸那个对着自己笑笑的大肚弥勒，然后才启动了车子，手指轻轻在导航上设定着。 然后就听到了导航里头的电子女声说道，“目标地点，民政局，正在计算路程，请稍后。” 将车子开出了小区，导航的电子女声就已经继续说道，“路程计算完毕，前方左转，直行五百米。” …… 在导航的指示下，很快就开到了民政局。 下车之后，莫晚成抬眸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建筑，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朝着建筑走过去。 民政局的正门，有很多等在外头的男女，都是满脸幸福的表情，笑着，等待着。 不难看出，是来领结婚证的新婚夫妇们。 曾经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甚至还矫情到在民政局门口和其他新人打招呼，将自己的丈夫高兴地介绍给他们认识。 而现在，自己是来办离婚的。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正门口里头，已经站了个穿着西装的高挑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手中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两本结婚证。 那是上次办了离婚证他找关系无效处理了之后，补发的结婚证，一直在他这里，锁在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头。 现在拿了出来，在手中有万钧重。 莫晚成已经走了进来，静静站在他的身后，停顿了片刻才说道，“等很久了吗？” 陆渊捷这才猛地转身，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她竟是和自己一样，不约而同地穿了一身正装。 对于这件事情，很显然，两人都很正式，起码，不打算草率地处理。 “没有，就一会儿。”陆渊捷看着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终于问了一句，“睡得好吗？” 莫晚成轻轻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睡的很好。” 她说的是实话，昨晚自己的确睡得很好。 “我睡得不好，一整个晚上没法睡觉。”陆渊捷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什么委屈，就是那么平静地说了一句。 然后就垂眸看了一眼莫晚成已经拿在手上的身份文件和那份离婚协议。 “刚刚你的秘书送过来的，我已经签好了。我们现在进去吗？” 她问了一句，语气里头没有丝毫黯淡，没有丝毫不乐意，这让陆渊捷有些许失望，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前一直觉得，她或许只是说说而已，她或许只是还在生气而已，或许还有机会。 现在才体会到了，她是真的想离婚。 陆渊捷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莫晚成就朝着里头走，走过陆渊捷身边的时候，手腕被他用力握住了。 “晚成，就只这一次，不这样做，难道不行吗？” 陆渊捷问得很认真，就这么定定看着莫晚成。 莫晚成转眸看着他，“我是认真的。” 陆渊捷听了这话之后，咬了咬唇，然后就点了点头，“好，那进去吧，我已经提前说好了，不用排队，会有专门的人帮我们办，很快的，十分钟就能搞定。” 这么多年感情，十分钟就能结束。 她真的舍得。 走进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头，刚进去，就听到里头在等着的人打了声招呼，“陆总，快请坐。” 他的语气倒不算特别热情，毕竟这是办离婚，不是什么应该出现热情情绪的情况。 陆渊捷在椅子边坐了下来，就将手中的身份文件和结婚证都放在了桌面上，“我时间不多，办事动作快一点。” 莫晚成也将手中的身份文件，和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到了桌面上，她表情平静，语气温和，“麻烦你了。” 这工作人员马上就开始办事，早就得到了上头的知会，所以态度特别好，做事速度也特别快。 但是还是忍不住打量了莫晚成一眼，最近那新闻因为秦牧澜的名声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就连他都有所听闻这个所谓的c小姐。 难道，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了？只是陆渊捷不是已经承认她就是陆家夫人了么？怎么又会要离婚？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能关注的事情。 马上做好了离婚手续，离婚证上，钢印盖了上去。 将离婚证递了出去，莫晚成接过之后，翻看了一遍，然后就轻声道谢。 而陆渊捷一语不发，只是将那本深红色的证书放进手包里，然后站起身来。 “渊捷……”她叫了他一句。 可是陆渊捷没有片刻停顿，站起身来之后，马上就转身离开了。 莫晚成也收好了证书，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就已经没有看到陆渊捷的身影了，只看到一辆豪车直接从停车场窜了出来，非常快的速度开出了民政局冲上了道路去。 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 莫晚成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辆车子开了出去，自己这才走到了停车场，走到了自己的车子前头，不由得一愣。 车子的挡风玻璃上，用雨刮器夹着一张便签，和一本深红色的册子。 离婚证三个字印在封面上，莫晚成眉头皱着，伸手拿过了那红色册子和便签来。 便签纸上，陆渊捷苍劲的字迹，有些许潦草。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证，送给你。’ 第四十五章 脱离 第四十五章脱离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证，送给你。’ 莫晚成紧紧将这张字条攥在手心里，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有些沉闷钝重的痛，但是回眸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建筑，却依旧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渐渐冒了上来。 没再多想，直接就开车朝着陆渊捷给她住的那套房子过去。 只要等着陆渊捷的手下将过户手续办下来，这套房子，就是属于她的财产了，不再是什么租赁。 倒谈不上不想要那么矫情，但是也没有多想要，对于财产，她从来就是这样淡然的随意态度，有也行，没有也就那样。 只是能有个居所，自然是好的。 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随意找了个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下了，下车就在路边找了个小馆子，一个人默默地吃了顿饭，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早餐太迟午餐太早的尴尬时刻。 其实馆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所以她点好菜之后，自己默默地吃了，甚至还叫了一听啤酒，小口小口地喝了干净。 像是和过去终于真正告别。 吃完后从馆子里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独自朝着小区里头走。 莫晚成不知道的是，早在自己在馆子里默默独自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人帮忙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这里离开。 所以莫晚成上楼打开门，感觉到的就是，空了。 不是错觉，原本放在玄关的陆渊捷的拖鞋已经不见了。 她换上鞋关上门，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趿拉着拖鞋上楼去，衣帽间里头，原本挂满了陆渊捷衣服的那边衣柜，已经全部空了出来。 什么属于他的东西都没有了，哪怕是一条领带还是一个领带夹，又或者是一只袜子，都没有漏下。 陆渊捷的手下做事情，果然是滴水不漏的。 悻悻地从房间里出来，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他曾经穿过的那件墨蓝色的浴袍，就挂在衣挂上，还有着浅浅的沐浴露馨香。 莫晚成定定看着那浴袍半晌，然后伸手慢慢取下来，伸手慢慢叠起来，而后放进了已经空掉的那半边衣柜。 孤零零的就那么一抹墨蓝，躺在空落落的衣柜里头。 做完这些之后，她就下楼去，拿了手机，踢掉了拖鞋，躺在了沙发上，拨通了徐瑶的电话。 “怎么了晚成？”徐瑶很快接起电话，张口就这么问了一句。 莫晚成在这头停顿了片刻，只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瑶瑶。” 徐瑶在那头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莫晚成在这头说道，“我离婚了，这次是真的，离婚证已经拿到了，并且这次，应该不会再被作废或者是无效了。” 徐瑶在那头噗了一声不知道是喷了水还是食物，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问了一句，“你说真的？” 莫晚成应道，“嗯，真的。” “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昨天还你侬我侬地同居了，今天就离婚？这种变化太大，一时之间我接受不过来啊。” 徐瑶在那头哀叹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够强大，经不起几下揉捏的。 “昨天说到了这件事情，就约了今天，所以刚刚去了民政局，已经办下来了，我自以为是的单身了三年，但其实现在才是真正的单身了。”莫晚成笑了笑，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两本离婚证来。 一本上头是自己的名字，另一本上头赫然就是陆渊捷的名字。 徐瑶在那头哭笑不得，终于是问了一句，“是你的意思吧？虽然我现在不清楚你对陆渊捷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对你余情未了的，一点都不难看出来。微博上新闻都爆出来了，他公然承认你是他妻子，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怕的，所以，离婚是你的意思吧？” 莫晚成嗯了一声，“是我的意思。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太复杂，情绪太复杂，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好好去衡量，我究竟是还爱他，又或者是恨他，如果还爱，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要和那些过去说再见，如果恨着，我又为什么始终没办法接受任何一个人代替他，住进我心里。总之，我和他之间，就是这么纠结。” 莫晚成说完这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给了我很多财产，包括以前他给我的那一条商街的商铺，还有几套房产，其中就包括我现在住的这套顶楼复式公寓，陆渊捷已经叫人把他所有东西都搬出去了。我现在……莫名其妙就变得很有钱了。” 莫晚成声音里头多了几丝苦涩的笑意，徐瑶在那头无奈地笑了，她是知道的，莫晚成素来视金钱如粪土，也只有她是这个样子了，其他人谁不是看到钱看到房子看到车子看到名牌，那都乐得合不拢嘴合不拢腿的？ 只有她，从来都是这样。 “唉，我不太放心你，反正现在那也是你的房子了，我过来陪你吧，顺便买点酒和吃的过来，我们喝一喝，聊聊天。” 徐瑶是善良的关切的，莫晚成听了之后，心里头有些轻松，好在瑶瑶还在，而自己，的确是需要倾吐一番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确是需要倾吐一番。 “好，你过来吧，正好有些事情也想告诉你，总不能一直瞒着你。” 莫晚成这话让徐瑶没法放心，她眉头一皱，急性子的她哪里等得到见面，直接在电话里头就问了，“你瞒着我什么了？你该不会是在美国偷偷结婚了？还是怀孕了？还是你和陆渊捷上床了？天呐……” 徐瑶虽然是因为她自顾自的猜想而惊叹了一句，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就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些都没能让我有多惊讶，你倒是快说说，你怎么了？别让我悬着心我开车都不得安生。” “我有精神病，很严重的精神病。这个我隐瞒的消息，足够让你惊讶么？” 莫晚成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就对着徐瑶说了一句，徐瑶在那头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莫晚成已经又补充道，“并且可能不会痊愈。” 第四十六章 新的开始 第四十六章新的开始 徐瑶几乎是开着自己那辆小钢炮风驰电掣地朝着这边赶过来的，她甚至没有将车子停到车位里，只是随便摆在了单元楼门口。 跳出车子甩上车门，就匆匆地朝着楼上赶。 坐着电梯到了顶楼，就猛烈地拍起门来。 门从里面被打开，莫晚成入眼的就是徐瑶热泪盈眶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已经直接被徐瑶扯到怀里搂住了。 “你刚刚是骗我的吧？怎么可能？你那么健康，我连你生病的情况都少见，怎么可能……精神病？你一定是骗我的吧？” 徐瑶根本不敢相信，只是其实心里头，却渐渐地将莫晚成的一些反常，渐渐地联系起来了，似乎……是真的。 而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徐瑶依稀记得晚成曾经和自己说过，她在美国认识的那个男人，那个许圳，似乎就是心理医生，是精神科的医生。 只是那个时候，徐瑶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哪里有精神病才能认识精神科医生的道理？ 但是现在联想到这件事情，就尤其显得莫晚成刚才的话那么真实。 “好好的，我拿这个骗你做什么，你还记得你去美国看我的时候，我通常只能白天陪你，但是一到晚上，你我总是要早早回去休息，你只能自己出去逛逛要么就去酒店休息么？” 莫晚成说到这个，感觉到徐瑶用力搂着她，然后点了点头的动作，晚成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病情算是挺严重的，在晚上的时候，如果不能早早休息，很有可能就会发作，尤为厉害，所以许圳那个时候下的医嘱就是我晚上是一定要早早休息的，没办法出去。” 徐瑶的肩膀抖了抖，抬起头来已经是热泪盈眶，定定地看着她，“那……要怎么办？你要住医院么？很严重么？” 莫晚成轻轻揽了她，“进来再说吧，现在这里……是我的房子了，你今天想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那你晚上……” “放心，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有那么严重，晚上准时休息不会发病，你也不用担心，我想我就算发病了，也不会伤害你的。” 莫晚成和她进去了之后，就在客厅坐下了。 徐瑶依旧抬头打量着这房子，过了片刻才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陆渊捷真的把这个房子送给你了？” 莫晚成点了点头，“除了这个，还有很多。我现在就算不工作，也能够生活得很好了。” “那你的病……陆渊捷也知道么？”徐瑶思索了片刻，语气沉重了几分，“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猜得对，但我总觉得……你会得病，恐怕也和当年那些事情有关系吧，和陆渊捷有关系吧？你以前那么开朗，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情，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你会得这种病的。” 莫晚成轻轻地翻出了左手手腕的那面来，一只银色的大表盘手表戴在上头，表带都很宽，她将手表解开来，手腕上两道浅色的细细伤口，还有着缝合的线孔伤疤。 徐瑶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止一次不想活了，要不是因为这个病，我恐怕早就自杀死了吧。”莫晚成说得很平静了，就像不是在说自己得事情一样了。 她平静地将自己的病情说了一遍，风淡云轻。 虽然以前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起码从心里来说，自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个病了，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没有这个病，自己早就死了。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轻松，就连自己的病，也没觉得有多不能对别人说出口了，所以和徐瑶说得很详细，没觉得有任何丢人，反倒是觉得说出来了之后很轻松。 “所以……你有三个人格，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你，其他两个，一个单纯一个冷暗，是这样？” 徐瑶确认般地问了一句，就看到莫晚成点了点头。 她这才陡然想起先前莫晚成没回答的那个问题，“晚成，陆渊捷也知道你的病么？！难道是因为你的病，他才同意和你离婚的？” “他是知道，只是倒不是因为这个才同意和我离婚，他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罢了。” 莫晚成倒不觉得陆渊捷是嫌弃自己的病，反倒是因为自己的病，他才更加不同意离婚，如果不是因为陆非凡的话，自己可能现在依旧是陆渊捷的合法妻子吧。 “别难过，瑶瑶，我三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轻松，只觉得，今天才是对以往真正的告别，像是那些梦魇一般的岁月终于画上了句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和陆渊捷有关也好，和陆渊捷无关也好，都是新的开始，我需要新的开始，我等这个新的开始，已经等了三年了，并且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等，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了。” 莫晚成笑了笑，水汽已经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眼睛，“我回国就碰到了陆渊捷，我还一直觉得，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才觉得，回来是正确的。” 徐瑶愣了愣，“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的吗？那么你的意思也是真的不打算再走了吧？” 莫晚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语气里终于有了明朗和活泼，“嗯，不走了，今天是新开始呢，你还没吃过我做饭吧，我们去买菜，我今晚做饭给你吃，顺便买点酒回来喝了，我们醉到天亮好了。” 徐瑶也应了，伸手轻轻拥抱了莫晚成，“原本你这么说，我是不信的，可是看到你现在脸上的笑，我真信了，你是真的开心了，从你回来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笑容，就像以前那么开朗。好！酒我来买！今天我们醉到天亮，唔……就祝你……祝贺你终于恢复单身！” 莫晚成轻轻拍了拍她，“好了，我上楼去换衣服。” 说完她就走上楼去了，只是换好衣服下来，就听到了徐瑶在门口和什么人说着话。 走下楼就听到了内容，“这些？全部都是送到这里来的？没送错么？” “是的，陆先生吩咐过的，收货人是莫晚成莫小姐，请问您是莫晚成小姐么？请签收一下。” 第四十七章 酗酒 第四十七章酗酒 “是的，陆先生吩咐过的，收货人是莫晚成莫小姐，请问您是莫晚成小姐么？请签收一下。” 站在外头的送货员手中拿着签收单子递给徐瑶想让她签字。 徐瑶一愣，摆了摆手，“我不是，你等等……” 说完这句就转头对着后头叫了一句，“晚成，快来，有要你签收的东西。” 莫晚成从楼梯下来就走到了玄关，垂眸看了一眼这送货员送来的大量物品，只伸手过去，“我是莫晚成，给我签吧。” 送货员递上了单子给她签了之后就离开了。 莫晚成看着门口地上这一堆东西…… 并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件，就是很普通的，生活用品以及食物储备，包括食油大米，各种调味品，还有一些新鲜食材和新鲜水果。 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有几大袋，就这么堆在门口。 莫晚成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看着这些东西，想着是陆渊捷送过来的，似乎有些隐隐的高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情绪复杂，说不上来。 徐瑶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声，“你都和他离婚了，他还这么照顾你……该不会是真的成了习惯了，一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顾你吧？” 莫晚成笑了起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搬吧。” 语毕她就直接提起了两袋大米，徐瑶也吭哧吭哧地搬了一桶食油跟着她进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说真的啊，不是什么有的没的，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不就特别照顾你么，多少人羡慕嫉妒恨你啊，你可别不承认。” 莫晚成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把东西都搬到厨房去了之后，她才开始慢慢收拾。 这些东西里头，大半都是她爱吃的，或者是曾经爱吃的。 慢慢地收拾，慢慢地准备，慢慢地开始做饭。 徐瑶在客厅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她笑笑的声音一直从客厅里头传进厨房来。 莫晚成不由自主地也朝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只是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做好了饭和徐瑶一起吃过了之后，两人才一起出门，去买了酒回来，既然说了是醉到天亮，自然是要醉到天亮的。 一到家就开始喝起来了，从杯柜里拿出了漂亮的水晶高脚杯来，一杯一杯的红酒下肚去。 两个女人的面色也渐渐酡红，吐气如兰带着酒气。 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大抵是酒意的缘故吧，说话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徐瑶问了一句，“晚成，你……还爱陆渊捷么？以前你……那么爱他，我总觉得……别的我说不好，但是是你的话，要从你生命中抹去陆渊捷这个男人，好像……好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哪怕你在美国的时候，我都能看的出来，你一点都没忘记他……你要是真忘记他了……也就不会这么痛苦。” 莫晚成也是面色酡红，但是口齿还算清楚，目光也还算清亮，只是思绪多少因为酒精有些模糊，她自顾自地傻傻笑着，“怎么可能不爱他，他可是陆渊捷啊，我莫晚成……” 说到这里，她声音大了几分，“我莫晚成！这辈子也就他这么一个男人而已……” 而徐瑶，没有听见这句，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沉沉睡着小嘴微张，口水都从嘴角流下来，一看就醉得不行不行的了。 外头天色已暗。 莫晚成默默地将杯中满满的红酒一饮而尽。 酒精渐渐上脑，意识渐渐模糊了下去。 …… 陆渊捷坐在沙发上，眸子中的眼神是深沉的，他脚边的地毯上，已经三个空掉的红酒瓶，一只圆圆的高脚水晶红酒杯，被他捻在指间，里头只有杯底剩那么几滴深红色的馥郁液体。 茶几上摆着几份文件，全部都是他已经签好的一些产权转让的文件副本，原件已经让周衡拿去办手续了。 他目光静静看着这几份文件，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这几份文件，就觉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已经离婚了的事实。 当初那么默默的保存下了和她的法定婚姻关系那么长时间，就这么结束了，说没有不舍是不可能的，心里头难过得都快死掉了。 要不是陆非凡的那一番教导，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他曾经和安朝夕也遭遇过一段感情上的坎坷，但是只要两人是互相相爱的，那么只要其中一人不放弃，总能够慢慢好起来的。 要不是父亲的这些个屁话，多少有些说动了他。陆渊捷是死都不会离婚的…… “妈的……总觉得被老头坑了，他可没说过，会这么难受啊……” 陆渊捷喃喃自语出这一句之后，就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新的高档红酒，抓起海马刀，慢慢地开始启瓶。 只是却在啵一声瓶塞拔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比这个更响的一声声音，那是从落地窗外头传进来的。 院子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吱一声特别刺耳。 陆渊捷眉头皱了皱，放下酒瓶就站到了落地窗前。 院子门口歪歪扭扭地停着一辆雷克萨斯，停得很急，也停得很歪，车头差一点就要亲到院子门了，左前车轮都直接冲到院子门口的路牙子上了。 车灯明晃晃的亮着。 陆渊捷眯了眯眼睛，隐约看出了这车型，他心头一紧，甚至没有来得及穿拖鞋，就直接奔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驾驶座车门开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人影从里头走了下来。 脚步虚浮，朝着他走了过去。 歪歪扭扭地走着，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踉跄，他马上伸手扶住了她，就看到这个女人已经抬起脸来看着他，小脸上是酒意的酡红。 喝酒了？ 陆渊捷愣住了，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红红的，发烫，这个喝酒就上脸的女人，一看这脸色，不是发烧就是喝酒。 这歪歪扭扭的脚步，不难想象，肯定是喝酒了。 看来她也因为离婚而酗酒了么？想到这里，陆渊捷心情有一丢丢的愉悦。 只是下一秒，一个很严重的联想就在脑中浮现，想到刚才那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这差点接触事故的过分停车。 眸中的愉悦还没来得及浮起来，愠怒就已经弥漫了眼眸，语气里头都有了浅浅怒意。 “莫晚成！你酒驾过来的？！” 酒驾或许还说得轻微了，这女人一看就是醉驾过来的！ 第四十八章 小晚 第四十八章小晚 “莫晚成！你酒驾过来的？！” 陆渊捷的眸子里头有了愠怒渐渐弥漫，语气里也有了浅浅怒气。 毕竟看着莫晚成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只是酒驾那么简单，那粗暴的停车，歪歪斜斜的脚步，醺红的脸颊，一看就是醉驾过来的。 天知道她喝了多少酒？ 既然这样借酒浇愁的，干嘛还要和他离婚呢？！ 于是陆渊捷越想就越气了，眉头紧紧皱着，但是还是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一些。 莫晚成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她，虽然醉了，但是她的眸子里头，眼神清澈单纯，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眸子里头有些犹疑不定的光，就这么看着陆渊捷，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似乎有些洋洋自得，“嗝儿……看来……我没记错路啊……呵呵……呵呵……”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傻笑起来了，就定定看着陆渊捷。 他有些感觉出来了，这个眼神不是莫晚成，语气似乎也不是。 那么……是小晚还是小成？ “小晚？”陆渊捷低声问了一句，莫晚成就重重点了点头，“是我……是我……” “你怎么……” 语气中的责备和隐隐的怒气也渐渐淡去了，面对这个据说是住在她身体中最单纯天真无忧无虑的那个人格，陆渊捷觉得没有办法凶她，更何况她这样清澈的眼神。 只是也没办法说出，你怎么出来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于是就只能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我记得路呢……” 她完全答非所问，手扶着陆渊捷的手臂好让自己能够站得稳一些，然后就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后下一秒就直接说了，“你……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是我丈夫么？我……为什么会自己在一个房子里？和睡着了的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不认识的女人？ 陆渊捷听了这话一愣，细一思索就猜到了应该是徐瑶。 她变成小晚之后，连徐瑶都不认识了，却还记得来这里的路？ “所以你就过来找我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啊，许圳又不在，我谁都不认识，你……你不是说你是我丈夫么？结婚证……结婚证我都看了，你总要管我的……” 小晚一边说一边在包包里掏啊掏的，“结婚证……” 然后她就掏出来了两本深红色的本子，封面上的字并不是结婚证三个字，而是离婚证，她垂眸定定看着手中的两本小本子，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要来的目的了。 “对！我就是要来问你这个的！”小晚将两本离婚证递到他面前，“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陆渊捷有些头疼，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她自己提出来的事情，现在她反而来问自己是怎么回事了，这应该怎么解释，他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语言。 他沉默着没说话，小晚看着他这副模样，眸子就垂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静静说了一句，“是不是……我提出来的？我的意思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知道我自己，有点不太正常，许圳和我说过的，说我生病了，有时候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印象，所以……是不是这样？” 陆渊捷听着她话中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心里头不太痛快。 只是她语气这黯淡，陆渊捷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你生病的事情？” “知道，许圳说我病得很严重，他一直有在治疗我，他说，只要我心态平常，慢慢会好起来的。”小晚的呼吸里头都是馥郁的酒气，说话有的时候也大着舌头口齿不清。 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情，虽然不是很准确的病名，但是还是知道的。 这让陆渊捷觉得好解释了很多。 “我什么都不懂，这件事情也不记得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小晚的手用了几分力，抓着陆渊捷的手臂，紧紧的。 她这么大老远的醉驾过来，就只是为了求一个解释，并且是为她自己做过的事情，求一个解释。 陆渊捷看着她这模样，无来由地就心疼起来，伸手就扶了她的肩膀，“进去再说吧，快下雨了。” 外头闷热着，空气里湿度很大，很显然是快要下暴雨的样子。 小晚乖乖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一起进了屋里去，刚走进屋子里，天空就扯出一道闪电来，雷声轰隆隆地作响。 雨点噼里啪啦的就落下来，好一场暴雨。 小晚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陆渊捷去给她泡热茶了，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沙发上叠得整齐的毯子，莫名的，就有一种熟悉感。 或许……自己真的曾经在这里吧，曾经属于这里，所以在这个房子里，才会有这么多的熟悉感，哪怕是坐在这沙发上，手指摸着沙发毯，都觉得有熟悉感。 陆渊捷已经泡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在了小晚的面前。 “雨这么大，你今天晚上恐怕回不去了。” 他说了一句。 而小晚原本似乎是想谈些什么的，问些什么的，但是因为酒意上脑，此刻已经眼皮子微微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了睡意，哪里像是还能够谈话的样子。 陆渊捷有些无奈，走过去就轻轻抱了她起来，“有什么明天再谈吧，现在你乖乖睡觉好了。” “明天……”小晚咕哝了一声，“明天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 “没关系，那就等到下次你是你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了，乖乖睡觉吧。” 陆渊捷将她抱进房间去，其实是没有什么情欲方面的冲动的，看着这么单纯天真的她。 将她放到床上，她的手都还依旧搂着他的脖子，她睡意渐浓，陆渊捷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因为说不定她醒来了，又会是那个记得一切的莫晚成了。 垂眸静静看着她，小晚已经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咕哝了一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没有见过你……但是莫名的，看到你，就觉得很喜欢你，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为什么要离婚呢，我很难过……” 第四十九章 尴尬 第四十九章尴尬 莫晚成一醒来就意识到已经坏事了，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和徐瑶在家里喝得风风火火，下一秒醒来周围的环境就变了。 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一阵头疼。 并且此刻陆渊捷就躺在旁边，面对着她，眸子闭着，似乎是已经睡着。 而两人的手，却是握着的，并且从这个姿势莫晚成不难看出，这个动作，恐怕还不是陆渊捷主动的，而是自己主动的。 略一思索，就知道昨晚出现的是小晚，小晚心思单纯天真，没有什么心机，又和陆渊捷见过面，又来过这里，想必是对这里有印象并且把陆渊捷当成了在国内唯一认识的人，所以直接找了过来。 虽然是想不太起来细节，但是，这么顺藤摸瓜地理了一遍，大概清楚大概的过程。 看着陆渊捷睡着的脸，在小夜灯的光线下，立体的五官锋利的轮廓被夜灯映照出深深浅浅的光影来。 她动作很轻地起床，只是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陆渊捷。 他眸子缓缓睁开，目光一片清明，就这么看向了她，张口的第一句就是，“你是谁？” “我是莫晚成。” 莫晚成答了一句。 听着她这语气，陆渊捷就已经明白了，“醒了？” “嗯，打扰了，很抱歉。” 她试图想要将自己的语气变得淡然一些，但是还是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懊恼。 “怎么？自己还生起自己的气来了？”陆渊捷反问一句，已经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四点了。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她睡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这么早就醒来了。 莫晚成轻轻舔了舔唇，其实是有些尴尬了，主要觉得自己像是在打自己的脸，明明是她想离婚她态度坚决，巴拉巴拉了一大堆，现在自己就这么跑他家里来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丢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过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醉驾过来的，车子直接骑上院子门口的路牙子了。” 陆渊捷这么说了一句，听上去还算平静，语气也还算淡然。 只是莫晚成光听到醉驾两个字，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还骑上路牙子了…… 陆渊捷下一句话，就更加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当下挖个地洞把脑袋埋进去。 “然后……我听着动静就出来了，你下了车，醉着，哭哭啼啼抱着我不撒手，说着不想和我离婚，问我为什么不管你了。” 陆渊捷站起身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皱掉的衬衣，随手就一颗一颗解开了扣子，露出精壮的上身来，侧目看了她一眼，就看到她脸上错综复杂精彩极了的表情。 又有懊恼，又有无地自容的羞赧，想辩驳又没法开口的挣扎。 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陆渊捷轻轻笑了笑，直接就转过身来，精壮的胸膛就这么印入她的眼睛里，他身材一直就是那么好。 以前就这样了，肌肉线条匀称，腹部被肌肉的线条划成均匀的八块，腰线完美。 莫晚成看着，三秒钟后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欣赏他身材的时候吧？！ “嘴上这么硬，潜意识倒是很诚实嘛？” 陆渊捷继续这样说了一句，莫晚成已经自暴自弃了，不再反驳，反驳是没有意义的，做都做了，丢人都已经丢了，现在来反驳，还能有什么用？ 她一语不发，静静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时钟上的时间，都这个点了。 “继续在这儿睡，天亮了再回去吧。” 陆渊捷说完，就伸手拉了一旁衣挂上的睡袍披上，然后就转身走到外头去。 莫晚成静静在房间里头坐着，也没了睡意，只是现在时间这么晚，鸡都还没叫呢，外头天也还没有一丝亮光，这个点回去，的确也不像话。 她在窗边的书桌前坐着，无聊就随手打开了他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进入桌面，壁纸就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壁纸是他们的婚纱照，当初她特别矫情，婚纱非得学人弄什么游艇，拍什么海景。 陆渊捷又不舍得委屈她，所以就订了一艘游艇，价格不菲，当时还被陆莫离狠狠地鄙视了，他们住在一个离海有些距离的城市，他弄艘游艇…… 就为了拍个婚纱弄艘游艇，也的确是够奢侈的，后来拍完海景婚纱之后，这艘艇就没了什么其他作用，还是陆莫离找关系给运了回来，又找了关系，结果就停在城市里头的那个江边码头，现在都还停在那儿…… 而此刻陆渊捷电脑屏幕的桌面，就是当初他们拍的海景婚纱，不停的轮放着，五分钟换一张。 每一张里头，她都笑得灿烂，而他虽然笑容不多，但是始终眼神温柔，并且，哪里都不看，就连镜头都看得少，就只看着她。 莫晚成看着屏幕上一张一张婚纱这么播放过去，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飞快抬起手来，指尖在眼角一抹，吸了吸气将情绪平复下来。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门口才传来脚步声，陆渊捷已经走到了门口，声音就这么淡淡传进来，“睡不着了就出来吃点东西吧，喝了那么多酒，胃不难受么？我煮了些汤。” 莫晚成抬起眸子来，眼神中有些惶惶，伸手想将他的笔记本电脑盖下去，动作有些手忙脚乱的。 陆渊捷倒是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他电脑里没有任何秘密，也不怕让她看到任何东西。 反倒是她这么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陆渊捷隐隐猜到了她看到了什么。 莫晚成走到餐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一个小小汤锅，里头煮着海带和豆芽，热气腾腾的，旁边还放着两块已经转过了的披萨饼。 这么个搭配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的确是让她很有食欲，大概是因为酒精让胃里头变得难受。 他默不作声地给她盛汤，然后放到她的面前来，又叉了一块披萨到她的碗里。 莫晚成舀了一勺汤，有些好奇味道如何，只是刚送到嘴边，闻到了汤里虾皮的鲜香，没来得及喝下去，就听到陆渊捷说道，“你住回来吧，这么多房间你选一间，你自己一个人住在那边，发病了到处乱跑怎么办？怪让人操心的。” 第五十章 多暧昧的猜想 第五十章多暧昧的猜想 “你住回来吧，这么多房间你选一间，你自己一个人住在那边，发病了到处乱跑怎么办？怪让人操心的。” 陆渊捷这话说得很是平静，却依旧不难听出语中关切。 莫晚成手中动作一顿，眉头浅浅皱了皱，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索性就什么都没说，将汤勺里的热汤缓缓喝了进去，就是普通的海带豆芽汤，加了虾皮味道很是鲜美。 热腾腾的汤水让被酒精肆虐过的胃变得舒服了不少，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拿起披萨饼，不急不缓地吃了起来。 一块披萨饼下肚，一碗热汤也缓缓喝下，这才觉得人都精神了几分，抬眼看向陆渊捷，也就随口问了一句，“小晚和你说什么了？” 她记不起来，尽管很多时候，很想努力地记清楚在其他人格存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是徒劳，仿佛没办法记得清楚那些细节，偶有零星片段掠过，那都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形了。 “不就是那些话么，刚才和你说过了。”陆渊捷平平静静答了一句，说得理所当然。 想到他先前说那些话，什么抱着他哭哭啼啼的不撒手，说不想和他离婚的事儿，莫晚成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但是就自己所知，小晚的确是比较单纯，并且容易相信人，陆渊捷待她一直都很好，所以很容易让小晚生出信任来也说不定。 “小晚心思单纯不懂事，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莫晚成放下碗筷，就这么说了一句，抬眸看着陆渊捷的时候，眼神有些认真，只是这男人的眼神倒是没多少认真，他就这么挑了挑眉梢，然后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放在心上？我很放在心上，小晚说的都是我想听的，我都放在心尖上了。” 他说完这句就不看莫晚成尴尬的表情，只是垂头不再说话，让她一阵尴尬。 坐在桌边，一直等着陆渊捷也吃完了。 他吃完之后，这才抬眸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会发病，你能来找我，我也是很高兴的，就算你发病也没有关系，你住回来也没有关系，总之，不要再吃药了，你也知道，那些药对肝肾功能还有脑子的副作用有多大的，吃多了不是什么好事，你要还想要个好身体，就不要再吃药了。” 莫晚成原本一直没打算对他说什么，但是在听到他这个话的时候，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陆渊捷已经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到厨房去，他以前从来不做这些事情的，或者说做得很少，莫晚成喜欢照顾他，不然就是家里有佣人帮忙，事事都不用他操心的。 只是后来保姆也辞退了，莫晚成也离开了，渐渐的，他有时候开始学习做这些事情，会忍不住想到她以前在这里，独自为他做好这些事情时的样子。 莫晚成就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默默地收拾好碗筷，默默地将厨房收拾干净，再默默地走出来。 只觉得物是人非，他也变了好多。 陆渊捷的目光深沉内敛，静静落在她脸上，问了一句，“打算现在回去么？我送你。” 莫晚成没拒绝，点了点头就和他走了出去，这才看到自己停在院子门口一边前轮直接骑上路牙子的车子。 光看就觉得挺惊悚的，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车开过来的了，因为这个无知的过程，以至于只能够想象着过程，就更加惊悚了，让她不由得瞠目结舌。 陆渊捷拿了她的车钥匙，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就启动了车子送她回去。 一直到了她住处的楼下，也没等她开口拒绝或是点头，直接就送了她一起进了电梯，到了顶楼，看着她进了屋门口。 陆渊捷才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他伸手摸了摸莫晚成的头，“进去吧，好好再休息一会儿，我回去了。” 莫晚成只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眼眶下浅浅的阴影，她还没来得及说上句什么，门就已经被陆渊捷从外头带上了，他什么都没再多说，就直接走了。 莫晚成脸上表情有些怔怔的，不由得脑子里浮现出他先前那么疲惫的样子，一直挥之不去。 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然后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就算你现在和我说你和陆渊捷已经一刀两断没有关系了，我都不会信了……这亲眼所见，太惊悚了，你该不会借着酒劲就去和他乱性去了吧莫晚成？” 徐瑶的声音幽幽的，阴清清的就这么从身后传来，屋里头灯也没开，她就这么站在黑暗中，披头散发的，颇有几分惊悚味道。 莫晚成惊了一下，浑身一个哆嗦，赶紧转头，就看到了徐瑶这么披头散发阴森森地站在黑暗中。 这才赶紧伸手摸开了灯，就看到了徐瑶因为宿醉，鬼一样惨白的脸。 徐瑶看上去特别憔悴，脸白着眼红通通的，浑身都散发着颓废的感觉，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眼神像是在说着‘你看，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你别解释了’。 莫晚成一阵无奈，解释起来还有点儿复杂，只能就这么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走到客厅坐下，徐瑶才又继续如同死鱼一样在沙发上趴了下去。 就这么趴着，侧目看着莫晚成，“是不是啊？我没说错吧？刚才那个是陆渊捷吧？他那轮廓，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的，你好好的和我喝着酒，酒意上脑你就直接跑去找他了？酒后冲动也不是你这么个冲动法子。” 徐瑶越说语气里头的疲惫就越浓，“不行了，我困死了，我得再睡一会儿，你都不累么？这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鸡都还没叫呢，你昨晚干什么精神的事情去了？” 莫晚成听着徐瑶的呼吸声在说完这句之后就渐渐平缓了下去，似乎是又睡着了，所以她也就不准备张口回答了，刚这么想着，徐瑶又猛地吐出了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句，“莫晚成，你该不会……刚刚去和陆渊捷睡觉了吧？” 第五十一章 皇亲国戚 第五十一章皇亲国戚 “莫晚成，你该不会……刚刚去和陆渊捷睡觉了吧？” 徐瑶猛地吐出了这么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句，莫晚成一愣，就无奈地失笑，“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问出这一句，已经等不到徐瑶的回答了，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半天没个答复，莫晚成也就在沙发上躺了，刚准备闭上眼睛，徐瑶一声咕哝也不知道是梦呓还是什么的话又脱口而出，“你就算……陪他睡了又有什么稀奇的……我一直觉得就算你为他死了，都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然后就有细细的呼噜声响起，徐瑶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莫晚成没有做声，想着徐瑶这话里的内容，觉得其实旁观者清，或许瑶瑶一直都比自己看得要清楚得多吧？ 晚成缓缓闭上眼睛，外头的天已经开始露出蒙蒙亮来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的光景了，外头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进来，窗帘被拉上了，应该是徐瑶拉上的。 桌上的残景已经被稍稍收拾了一下，空瓶和杯子都摆得整齐，一张粉红色的便签压在酒瓶下，上头是徐瑶娟秀的字体用黑色水笔写着，‘看你睡得沉我就没叫你，我上班去了，喔对了，你闹钟响过了，我看你睡得熟就关掉了。’ 莫晚成一怔，她说得轻巧！ 闹钟！ 她赶紧拿出手机，看着上头时间已经十点出头了！ 她就是一阵头疼，自己的面试……自己的面试啊…… 刚这么想着，电话就震动了起来，看着屏幕上那个本市的座机号码，莫晚成眉头皱着，还是马上接了起来，就听到那头的女声还算客气，但依旧有些公事公办的生硬。 “你好，请问是莫晚成小姐对吗？” “是，我是莫晚成。” “我们这边是衡丰企业人事部，和你约好今早九点钟的面试，没有看到你出现，请问是有什么情况么？” 那头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就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依旧还算客气，听不出什么不耐烦的。 倒是莫晚成听了这话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忽然就这么迟到了，亏得还是自己找人联系的工作，她一个有精神障碍的，其实要找个合适工作也不容易。 莫晚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只能先道歉了，“抱歉啊，因为一些事情，就耽搁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过来面试？” 那头工作人员的态度依旧不错，听了莫晚成这解释也没追问什么，马上就说了，“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现在过来的，我们的面试官现在也在的。” 莫晚成赶紧应了，“好！我现在就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就匆匆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漱，到了浴室看着镜子里头鬼一样的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人不人鬼不鬼，想要出去见人，恐怕得化个妆了。 莫晚成对工作很是上心，哪怕在国外的时候，她工作也是很认真的，她希望自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是很关键的，就算不是什么特别赚钱的，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但是对她而言，是很关键的。 认真地化了个淡妆，掩住了难看的脸色，昨天的那身正装已经完全皱掉了不能看，就换了另一套看起来相对正式颜色也相对低调的衣服，准备出门去。 开着车子一路倒是认真小心的，想着昨天自己的壮举，总觉得握着方向盘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慎重起来了。 衡丰企业离莫晚成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并不远，她开车十分钟就抵达了公司，停进了地下停车场，坐了电梯就往楼上赶。 到了四楼人力资源部，就像前台工作人员表明了来意，很快就得到了上报，没一会儿就有个一身正装制服的女人从大格子间办公室里头走了出来，听声音就不难辨别，她就是刚才那通电话里的那个女人。 “请跟我来。”这女人依旧很客气，表情看上去也很客气，只是没几分真意，就是公事公办的疏远客套罢了。 莫晚成也不介意，跟着她走到了一个会客室前头，才听着这女人公事公办地说道，“你在这里头先等等吧，等一会儿面试官就过来了，你先准备一下面试。” 莫晚成点点头，这女人也就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 莫晚成在会客室门口站了站，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得旁边办公室门半掩着，传来一声谄媚的声音，似乎是在和人对话，似乎是在讲电话，“您放心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妥，一定一定……” 她没多注意，进了会客室就拿出自己的简历来，默默坐在椅子上等着。 不过三分钟而已，那面试官就已经走进来了，脸上的笑容是温和亲切的，直接就在莫晚成对面坐下了，“莫小姐是吗？你好，我姓陈。” “你好。”莫晚成刚准备站起身来同他握手，就听得这男人马上说道，“没事没事，你坐着就好了。” 这样莫名友善莫名亲切的状态，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奇怪。 只是莫晚成并没有太领会出什么太多的意思来，只是听了这话之后也就没再站起来，默默坐着。 这姓陈的面试官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就直接看了她的简历，满脸都是满意的笑容，连连点着头。 莫晚成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他任何问题，包括那份自己精神科鉴定的报告，她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说辞，但是这个面试官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让莫晚成停了好长时间回答不出来，像是这个问题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姓陈的问道，“莫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上班呢？” 莫晚成一愣，定定看着他，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姓陈的又补充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上班呢？这周三？下周一？还是下周三或者周五？你的简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先过来试着上班，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我就好让人事部归档备案了。” “你……不给我面试了么？”莫晚成问了这句。 这姓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只是……还面试什么呀，这种皇亲国戚…… 梓源那边秘书室打电话过来交待的空降兵……啥都不用试了。 第五十二章 忌日 第五十二章忌日 “你……不给我面试了么？” 莫晚成问了这句，就看到这姓陈的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表情温和得很，让人生不出什么恶意来。 莫晚成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讷讷地点了点头就说道，“我……随时都有空的。” “那就下周一吧，莫小姐你方便么？”姓陈的负责人问了这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莫晚成抿了抿唇，就点了头，“下周一可以的。” 姓陈的已经直接伸手就在桌面上点了点，“那好，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莫晚成反问了一句之后，这姓陈的已经站起身来了，然后微微笑了笑，“是的，至于具体的安排，我们这边会再打电话通知你的。” 的确是得再商量，这空降兵，得怎么安排啊，也不归他们hr这边说了算啊，他们这都还得去咨询去请示呢。 莫晚成一肚子狐疑地从这衡丰企业里头出来，但是得到了这么顺利的通过，依旧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这里头都是谁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她这前脚刚走，后脚这边人力资源的电话就直接打到梓源秘书室去了。 陆渊捷听着电话里头的汇报请示，眉梢轻轻挑了挑，手指翻了翻已经调查回来的那份资料，那上头是目前已经调查到的莫晚成在美国生活时的可知内容。 工作经历那一栏里头，清清楚楚写着的就是普通文职，和见习设计。 设计？他眉梢轻轻挑着，唇角也勾了起来，想着这丫头对于设计方面的天赋，家里头的房子都是她摆弄的，虽然算不上多精美绝伦的装潢，但是给人感觉总也不差，看上去似乎都还不错呢。 “boss？什么指示呢？咱们这边就好知会下去。”秘书室专门来负责跟进这件事情的秘书这么问了一句。 唤回了陆渊捷的神智，他微微笑了一下，淡然道，“安排到设计部去吧，不需要她加班，设计部老开夜班那一套别用在她身上就好，至于其他方面，不需要给她太多明显的优待。” 秘书在那头恭谨地应了他这命令，然后就继续问了一句，“boss，那衡丰企业想要和您谈的那单合作呢？” “不就是一个项目的设计案么，反正交给别人也是交，就和衡丰签吧。” 听了陆渊捷这话，秘书室就领命挂了电话，打电话给衡丰企业那边交待了过去。 莫晚成还没回到家里就接到了人力资源部打过来的电话。 听了那头的通知，莫晚成追问了一句，“设计部？真的吗？” 那头给了肯定的答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申了一下到岗时间，还有到岗当天入档案需要的一些证件。 然后就挂了电话。 莫晚成眼睛眨巴眨巴，神色有些高兴起来，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不过……有工作了！这是绝对的好事儿啊。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就收到了许圳的邮件，光是看着邮件的内容，莫晚成都能够想象得到许圳的温和语气和柔软表情。 他对她素来关切，温和劝慰温柔叮嘱，像是比自己年长很多很会照顾人的恋人，像是比自己大上好些岁数的兄长。 莫晚成心情不错，所以就认真回了邮件，将自己决定停药的事情，将自己工作已经找到了，住处已经落实了，并且因为事情都顺利，所以心情也很好的状态，都在邮件里发给许圳知道了。 只是最先联系莫晚成的，却不是许圳，而是林明律律师。 “林叔叔。”莫晚成接起电话就叫了他一句。 林明律在那头应了一声，声音里头有了几分叹息，有着长者的和蔼，“晚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和陆渊捷已经离婚了。”莫晚成这才想到，自己还没和林律师说这件事情，毕竟自己和陆渊捷的婚姻关系，直接关系到她能否顺利继承遗产的事情，自然是林明律所关心的，毕竟林明律是作为父亲的私人律师的。 她说了这个事实出来，林明律倒是没有多惊讶，像是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评断。 林明律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出来一句话，就让莫晚成原本所有的好情绪，瞬间就跌入了低谷去。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晚，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你不愿意再去想的痛，但是毕竟不能忘的就是不能忘，所以我想提醒你的事，后天就是成方的忌日了。你……还一次都没去拜过他吧？从当年出事之后……” 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眼神渐渐僵硬几分，身体的肌肉都渐渐紧绷起来，她没有说话，没有笑容，眼神里头似乎连情绪都没有，就这么定定的，怔怔的，像是没有任何思绪的机器人。 林明律的声音在那头依旧，他继续说道，“当年出事之后，你就直接离开了，三年过去了，我想你也不知道成方的墓地在哪里，如果你愿意去拜他的话，后天我带你去认认位置吧？” 莫晚成依旧没有说话，林明律听着那头一阵沉默，只以为是不是电话已经挂断了，所以就轻轻叫了一句，“小晚？你还在吗？” 这话唤回了莫晚成的思绪，她轻轻应了一声，“嗯，在。” 只是浑身已经僵硬得厉害，连脊背都开始发冷了。 “你要是决定好了的话，就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林明律说出这一句来，只是这次莫晚成没有沉默，很快就说了话，“我去的，后天，我会联系您的，林叔叔，谢谢了。” 林明律嗯了一声，这才问了一句，“你和陆渊捷离婚……他，财产上对你做出补偿了的吧？” “嗯，经济上补偿了很多很多。” 林明律自然准备细问一些，毕竟他是律师，也是她父亲当年的好友，自然是对她多关心许多。 只是莫晚成已经快速接话过去，“林叔叔，在谈到我爸爸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道陆渊捷？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但我心脏还没有强健到能够把父亲和陆渊捷放在一起提起的地步。” 第五十三章 称呼 第五十三章称呼 “我心脏还没有强健到能够把父亲和陆渊捷放在一起提起的地步。” 莫晚成说出这一句，声音有些黯淡。 林明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好吧，那我也不多说了，回头我就把你父亲的墓所在公墓的位置发给你，你要是愿意的话，后天我和你一起去也可以的。” 莫晚成应了就挂了电话。 手机就随手放在了手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林明律电话里的话。 后天，就是爸爸的忌日了。 三年就这么眨眼就过去了，甚至想不起来，这三年来的细节，只记得，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而时间从来不会因为苦痛或者是幸福而停留半分，速度均等，就这么过着。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响起了父亲的那些话，“你不要怪他，不要怪渊捷，好好和渊捷在一起，好好生活。” 曾几何时，莫晚成觉得自己如果不细想，都快要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 而此刻细细想起来，父亲的音容笑貌就这么在脑中浮现。 曾经是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陆渊捷。 三年前刚离开，刚到美国的时候，莫晚成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到以前的日子，人都是这样，越痛苦的时候，就越怀念曾经的幸福。 那时候陆渊捷陪自己回娘家的时候，他总是会和父亲一起坐在庭院里头，陪父亲下棋。 两人之间哪怕话语不多，但总是静谧而和睦的。 偶有谈到的话题，多半都是关于她。 莫成方最心疼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每每和陆渊捷说到她的时候，也都是无奈。 搞不懂自己这么跳脱的一个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正经没个定性也没个恒心，怎么就对陆渊捷这么死心塌地这么专注。 陆渊捷每每和莫成方说到她也是无奈，他陆渊捷一世英名，到头来栽在这么个丫头手里。 没有多倾城的长相，没有多好的脾气，没有多聪明，也没有多能干。 但却是能够把他吃得死死的，像是他所有的脾气所有的性格所有的习惯所有的一切，在她这里，就统统能够为了迁就她而改变。 莫晚成还记得自己听到过的他和父亲的对话。 “我总觉得我是被拉进一个坑里了，逃不出来还甘之如饴。” 听着陆渊捷把他宝贝女儿形容成一个坑，莫成方也从来不生气，反倒是一副‘我懂’的姿态，笑道，“是啊，你解救了我，你进了坑，我可算是踩着你的肩膀从坑里爬出来了，我已经被这丫头坑害了二十几年了。渊捷啊，以后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啊，我就她这么一个姑娘。” 那个时候，可真美好啊，现在想起来，都只觉得那画面太好太美。 躺在沙发上就闭上了眼睛，那些画面在脑中渐渐浮现。 就这么默默地躺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才起来，收拾收拾了家里，让情绪变得平静一些。 林明律已经将墓地的位置发过来给她了。 收拾好家里，莫晚成就看到手机里那条林明律发过来的短信。 青山溪公墓。 这是城市里头最好的公墓，每平米的价钱比市中心的房价还要高十几倍，可是那有怎么样呢，人死了，再豪华的墓地又有什么用。 林明律在短信后头附加了一句，“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这块墓地，当时是陆渊捷办的。” 莫晚成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来。 换了衣服拿了包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还是去一趟吧，既然已经知道了父亲墓地的位置，似乎就坐不住了。 后天是忌日，可是……自己已经三年都没见过父亲了。 连个可以悼念的地方都没有。 青山溪墓地位于城市的西边，依山傍水的，的确是个作为长眠之地的好地方。 车子一路顺遂地开了上去，不是什么高山，上山的道路也很平缓，她开车缓缓上去，就看到一排一排的墓碑，庄重而肃穆。 这样的地方会让人隐约觉得哀伤。 莫成方的墓位于山顶，也是要价最高的地方，山顶的墓比起山下一排一排的墓地，更显得高档，每个墓地都是单独的，占着一小块地，旁边有绿化，和其他墓不会连在一起。 很多常青松种在这公墓里头。 在山顶墓场的停车场停了下来，停车场车子不多，毕竟现在不是清明，也不是初一十五。 墓地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人声鼎沸的地方。 于是，停在停车场最里面车位的那辆低调的豪车，就让莫晚成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认了出来，那是陆渊捷的车子。 他……来了？ 只思虑片刻，就抬步朝着父亲的墓走了过去。 莫成方的墓占地不小，绿化做得非常好，植被茂盛，常青松都长得比其他墓穴边的要高大，从墓碑到平台，全部都是白色大理石的。 莫晚成缓缓走了上去，鼻间就嗅到了些许燃烧的味道，夹杂着檀香和一些烟味，有阵阵轻烟袅袅从莫成方墓前飘了过来。 她脚步放轻几分，走了过去，隐约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太熟悉，她甚至不需要细细分辨就能够认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有走上去，就站在一棵常青松的后头，朝着父亲的墓看了过去，白色的大理石显得整个墓都干干净净的。 此刻，墓碑前已经摆上了小小的果盘和装了点心的盘子，还有一小盘各种坚果，那是父亲最喜欢吃的，原来，陆渊捷还记得，他什么都没忘。 墓碑前一个小小的大理石香炉，就固定在大理石的平台上，还有一个大理石的火盆。 此刻，火盆里头燃着金纸元宝纸钱，香炉里头燃着一柱香。 身形颀长的男人，此刻就那么坐在墓碑前，面朝着墓碑，他坐姿很自在，很悠哉。 不像是来扫墓，不像是来祭拜，反倒像是朋友见面一般，就那么席地而坐，两条修长的腿微微张开微微屈起，双手搭在膝盖上。 就这么抬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片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后天才是你忌日的，算算你走了三年了，今年宝贝她终于回来了，我想着后天她会来看你吧，所以今天我先过来了。” 停顿片刻，他终于吐出一个称呼来，“岳父大人，你这样一撒手，让所有事情变得好复杂，让我……变得好辛苦啊。” 第五十四章 长什么样？ 第五十四章长什么样？ “岳父大人，你这样一撒手，让所有事情变得好复杂，让我……变得好辛苦啊。” 陆渊捷静静地吐出这个称呼来，就像莫成方还在一样，就像那些日子里，他和莫成方坐在庭院里头，时不时看向远处的莫晚成，两人对视一笑，皆是会心。 他也是这么叫他的，岳父大人。 现在也是一样，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莫成方还活着，莫晚成和他也还好好的，没有离婚，没有纠纷，依旧举案齐眉相亲相爱一家人。 如果莫成方还没有死，如果莫成方现在还在，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有了理由。 莫成方去世了，他再无任何理由，无从解释，也没处说理儿。 于是一切都偏离了轨道，原本算好了的一切计划，全部都乱了。 她离开了。 这是他未曾预料过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却没想到她如此伤痛，如此决绝，一走就是三年。 莫晚成站在一颗常青松的后面，没有迈动步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看着坐在墓台前面对着墓碑的那个男人的背影。 她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指甲，一阵发疼，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就连她，都似乎觉得回到了从前。 陆渊捷的语气都还是那样，称呼也还是那样。 他叫爸爸为岳父大人，现在也依旧这样。 “岳父大人，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她那样让我措手不及地离开了我，当时你走了，我忙着处理你的身后事，还有一大堆纠缠的事务，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离开了我。而这一次，她回来了，我和她再次遇见，我原本觉得，这就是命运，该遇见的人就是会遇见的……” 陆渊捷轻轻笑了笑，吐出命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头觉得安稳。 他一直就是这么坚信着的，自己和莫晚成，是命运，那么无论经历多少的风风雨雨，终究是能够相守的。 命运这两个字，像是一种有魔力的咒语。 他轻轻笑了笑，笑声清朗，“要怪也怪你生的丫头太倔强了，怎么……就那么坚持呢？到现在还是这样，哪怕再次回来了，我想要绑她在身边，依旧是徒劳，她还是想要离开我，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岳父大人，要是你还在就好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明明，你比我更能降住她的。她生病了，分裂出两个人格来，是精神病，你看，你的离开对她而言打击有多大。” 说到这里，陆渊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会好好照顾她，我很早就答应过你的，这将是我毕生的职责，只是，她如果要离开我，我觉得……我自己也快要成精神病了。”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瓶子来，轻轻拧开，在香台前的三只小酒杯里头倒上了，然后将三只小酒杯里的酒都洒到了地上。 这才自己拿起了瓶子凑到唇边，重重喝了一口。 看上去，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些时间了，香台前的地面上，洒了一片酒液，而酒瓶里，也已经渐渐空了。 陆渊捷索性直接在这大理石的台面上躺了下来，一只手枕在脑后，看着蓝天白云，目光空而远。 像是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莫晚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把这么一个庄重肃穆的地方，当成家里一样自在，直接就席地而卧了，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来。 一看，他就是经常来的，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是那个处理父亲身后事的人，他是那个会来探望父亲会来陪父亲说话的人。 而自己作为亲女儿，实在是太失职了。 如果说，心中对他有什么怨怼，有什么无法释怀的，在这一刻，看着这个躺在父亲墓前陪父亲喝酒说话的男人，那些怨怼和无法释怀的，也都已经暂时消失了。 “你说，他可爱吗？” 就在莫晚成觉得陆渊捷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就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问了这么一句。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并不太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你见到他了吧？我的那个孩子，在宝贝肚子里还没成型就没掉了的那个孩子，岳父大人，你见到他了吧？长得可爱吗？像我还是像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我真的……特别特别想知道，做梦都想。那原本应该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原本应该受尽宠爱长大的……我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没了。” 陆渊捷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哀伤，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动容，“你如果见到了他了，帮我好好照顾他，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你就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或者儿子吧，告诉他，爸爸很爱他，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浑身一震，全身的肌肉和神经似乎都瞬间僵硬了，就这么定在那里，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已经红了，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 而陆渊捷躺在那里，大抵是酒意已经上来了，丝毫没有顾忌此刻是身处墓地这样一个地方，直接就轻轻阖上了眼皮。 莫晚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去的，脑中始终轰鸣着陆渊捷的那些话。 那个孩子，那个还没成型就没掉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是像我还是像她？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你就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或者儿子吧，告诉他，爸爸很爱他，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有缘无分罢了…… 莫晚成走到停车场，脑中一阵一阵的剧痛，她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这样无法克制的剧烈心情，以至于似乎某个人格已经叫嚣着要冲出来占据自己的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奋力地试图抵抗…… 几乎像是能够听到那个阴暗的人格，那个小成，在她脑子里叫嚣着，我要出来，让我出来！ 莫晚成坐进车里，锁上了车门，整个身体趴在了方向盘上，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地呜咽着，像是受伤的小兽。 听着脑子里那些叫嚣的声音，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痛苦呼出了声来，“滚！别来烦我！” 而后一切平静，像是脑子里一根线忽然断掉，然后那些叫嚣声就忽然那么戛然而止了…… 第五十五章 吵起来了！ 第五十五章吵起来了！ “滚！别来烦我！” 莫晚成重重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双手用力，像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力道将自己的脑袋这么捏碎，似乎这样就能让脑子里叫嚣的声音和疼痛统统消失一样。 她忍无可忍地低吼出这一句，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 下一秒，所有脑子里叫嚣着的那些嘈杂也好，疼痛也好，像是一根线忽然断掉了，这些也就这么忽然消失了。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只是下一秒，眼睛就蓦地睁大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明晰地听到自己其他人格的声音，就这么在脑子里蓦地响起，像是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声音冷冷的，带着浅浅的讽意，就这么淡漠没有温度地说了一句，“你不放我出来，就你现在的情绪状态，要是又自杀，是要拖着我和你一起死么？” 莫晚成眼睛蓦地睁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而脑子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心软了？别忘了，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要我说，你就应该上去狠狠地给他两个耳刮子！” 莫晚成依稀猜到了，现在在自己脑子里头肆无忌惮地发表看法的是谁…… 她没有做声，不知道如何做声，‘她’也是自己，自己也就是‘她’。 就在晚成还沉默着的时候，另一个怯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听上去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胆怯，“你……不要听她的，你还是去看看陆渊捷吧，他喝了酒，不是不能开车么？在墓地睡着，也不像话啊……” “妇人之仁！”那个冷冷的声音马上就淡漠地斥责了一句。 “蛇蝎心肠……”这个怯怯的声音虽是依旧弱弱的，但也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句。 莫晚成一语不发，眼睛依旧蓦蓦地睁着，眨了眨。 终于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莫晚成觉得，如果自己的理解能力没有错的话，自己的另外两个人格，似乎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头……吵起来了？ 这样的情况，恐怕换做是任何人，一时之间都是无法理解的，莫晚成也不例外。 而这两个声音，似乎并没有顾忌到她的存在，直接就在她的脑子里吵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忌惮。 莫晚成已经完全愣住了，她轻轻将身子趴在方向盘上，双目紧闭，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好让脑中的两个声音能够不要再吵了，可是似乎是徒劳无功的。 脑中一直叫嚣着那些声音，直到…… 莫晚成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脑中的两个声音终于吵出个结果来了。 她才认命地直起身子，拉开车门下车，朝着墓山上走去。 墓前，男人依旧那样躺在那里，修长的双腿舒展着，手枕在脑后，眸子闭着，似乎已经睡着。 莫晚成的目光微微变了一下，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就已经莫名其妙地走了上去，朝他伸出手去，轻轻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眸中的神色渐渐变得温软澄澈几分。 下一秒，男人原本还温顺闭着的眼睛，已经猛地睁开，眸子中清亮的目光明若星辰，带着浅浅的凉，啪一声就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目光迅速地捕捉到了女人的脸，只一瞬间而已，在目光接触到她的一瞬间，眸子里那些浅浅的凉薄已经迅速敛了下去。 “宝贝？” 他就这么讷讷地出口叫了她，那还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叫到的一个称呼，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莫晚成愣了愣，脑中的情绪是纠结而复杂的。 上来，看他。并不是她的意愿。 她眉头皱着，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来。 陆渊捷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上一秒，她眸子里的目光还是澄澈温软的，现在就是懊恼和纠结。 她已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不是我，是她……她很坚持让我上来看看你，说你喝了酒，等会开车回去不安全。” 莫晚成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思索片刻，才略微理解了她的意思，“她？小晚？” 莫晚成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脸懊恼的表情，“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她喃喃道，“好像是停了药，症状变严重了……奇怪……” 陆渊捷听到她说情况变严重了，眉头皱了一下，但是想着她刚才这个举动和关切，他又觉得有些欢喜。 于是，也和她一样，开始纠结起来。 从石台上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自己有些皱掉的衣服，而后就垂眸看着她，“来了很久了吗？” “嗯，有一会儿了。”莫晚成眉头依旧轻轻皱着。 然后就伸手拍了拍脑袋，“你们别吵了！” 她懊恼地出声，已经有些受不了脑子里头两个声音在互相交战了。 陆渊捷担忧却无奈，就看着她这么懊恼的样子，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明明灭灭的，时而澄澈时而冰凉。 陆渊捷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我带你去找吴双看看吧。”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握在手里的她的小手，就这么一个用力抽了出来，然后抬手就是一耳光，让他猝不及防。 脸上就是一阵辣痛。 啪一声尤为刺耳。 陆渊捷眉头浅浅皱了一下，就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她，看到了她眸子里冷冷的光，一时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哪个，声音温软几分说道，“你别生气，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 “不……不是！”莫晚成眼睛里的光忽然变得澄澈中透着惊惶，她怔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渊捷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而紧接着，莫晚成已经抬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头，眉头紧皱着，低吼道，“渊捷……渊捷！我好难受，我快疯了……我快疯了……让她们停下来！让她们停下来！” 下一秒，男人已经直接弯身用力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就大步匆匆朝着墓山下去，去了停车场就将她塞进车里，就连安全带都是亲手悉心为她系上了，上车就直接锁了车门中控锁，担心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跳车举动来。 油门一轰，车子就朝着市区开过去。 第五十六章 追问 第五十六章追问 吴双接到电话的时候，眉头就皱起来，甚至不用陆渊捷细说，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因为电话那头还能听到莫晚成痛苦的低呼，“渊捷……快让她们停下来！我脑子快要炸了……” 陆渊捷只说了一句，“你在医院？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吴双就马上去等着了，让一个护士推了个轮床和他一起去急诊部门口等着，他空脚空手，只在口袋里揣了一个注射器，里头已经灌上了药液。 是镇定剂。 考虑到莫晚成现在的情况，别的都不用带了，先镇定下来再说。 一辆车风驰电掣从医院正门开了进来，吱一声在急诊部门口停下来时，吴双就已经迎了上去。 陆渊捷拉开车门就匆匆下车，亲手将莫晚成从副驾那边抱了下来。 吴双眼尖，看到陆渊捷右手手背上，好几条深深的血印子，似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先前在路上，他就一直伸出右手去抓着莫晚成的手，制止她用力敲打脑袋的动作…… 于是手上就被抓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比起对莫晚成的担心，这些血印子，倒也没让他觉得有多疼。 吴双眉头皱着已经走了上来，陆渊捷抱着莫晚成将她放在轮床上，女人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一般，已经在轮床上蜷缩起来，像是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一般，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弯曲弧度。 “做点什么，你做点什么。”陆渊捷转头就对吴双说了一句。 吴双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只注射器来，拉过了莫晚成的手。 她只是刚开始有些许抵触，手臂带了几分力度，但是目光接触到吴双的白大褂，很快乖顺下去，手臂柔软地任他注射。 针头挑破她的皮肤进入她的血管，一小管药剂被推进了她的身体。 只短短一两分钟而已，她先前还紧绷的身体，痛苦而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躺在轮床上，安静得像是栖息的小鸟一般，已经睡了过去。 陆渊捷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谢了。” “举手之劳，客气什么。”吴双随意摆了摆手。 轮床被推了进去，安排好了病房，不用说，自然是vip病房。 深深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着的女人，陆渊捷这才和吴双一起走了出来。 “她好像……能够听到其他人格在脑子里说话争吵的声音，并且她好像很清楚自己人格的转变，以前她不是不能记得的么？现在好像都能记得了，就像是……她都知道，只是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陆渊捷只能够用自己能够理解的言语这样说了一下她的大致情况，然后就问了一句，“这正常么？” 吴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的病，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陆渊捷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知道的，她的刺激源头就是你，你要她停药，又要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无解的事情。原本这种病人就是要避免刺激。你还老这么刺激地出现在她身边，我的专业意见是，要么就别停药，要么你就别出现了，我说真的。” 陆渊捷一听这话，马上就皱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真的不是我出现的。世界原本就很小。” 这话，像是一句卑微而无力的辩解，但其实是事实…… “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她停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才更大不是么？比起现在这个状态来，她吃药的那些对肝肾功能的副作用，反倒没那么严重了。” 吴双这么问了一句，这也是他很不解的事情。 陆渊捷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只能点了点头，“那就别让她停药了吧，之前让她停药，是因为……”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中的深沉更加醇厚几分，“我还想和她有孩子的，所以……” 当时的确是有这种想法的，那时他没打算让她再次离开自己身边，绑也要绑在身边，那时候也没打算和她离婚。 所以，是有这个打算的。 甚至还想了，或许……有个孩子，能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些吧？ 可是自己现在，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她像是一个易碎品一样，生怕一碰，她就碎了。 他这话，让吴双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思索了片刻道，“先继续服药吧，我联系了美国的专家，之前也是一直跟进她病情的我的前辈，他已经开始排行程准备过来了。到时候再看，他比我更有办法。” 吴双这么说了一句，顺手就递了一张名片给陆渊捷。 接过名片，他的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了，名片上头是全英文的。 sean·xu，这个英文名字后头，还有一个小小的括号，印着中文的两个字，许圳。 许圳…… 陆渊捷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 因为镇静剂的缘故，莫晚成睡得很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外头天都已经黑了，她坐起身来，就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是医院。 正好有护士走了进来，“你醒啦？你稍等一下，我叫医生进来。” 护士走了出去，莫晚成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绑着的束缚带，不由得皱了眉头。 她轻轻晃了晃头，还好，已经没有了那让她忍受不住的头疼，脑子里也没了另外两个声音在吵架了，感觉好了不少，垂眸就看到自己的手肘上贴着一个胶布，揭开来，就是一个针眼。 依稀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轻轻抿了抿嘴唇，“陆渊捷……” 是他送我过来的。 脑子里这么想着，口中就不由自主叫出了他的名字。 病房门正好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吴双走在前头，她口中所唤名字的主人，就跟在后头。 “好点了吗？” 吴双脸上是浅浅的笑，问了一句，声音温和。 莫晚成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始终是看着陆渊捷的，她脑中不停地回放着在墓地时听到的陆渊捷说的那些话。 她不傻，她能听得出来，蹊跷在哪里。 “医生，能让我单独和他说两句么？” 她就这么说了一句，吴双愣了一下，没有拒绝，点点头就转眸看了陆渊捷一眼，而后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她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了，“陆渊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你隐瞒着我的，在我住院期间不让我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第五十七章 真相？ 第五十七章真相？ 发生了什么？ 陆渊捷听了这话怔了一怔。 只是，真的能说么？当年她被绑架的事情是她爷爷一手策划的，因为想要用这个来逼迫陆渊捷，因为那时候梓源拿到了一块非常不错的地皮。 也就是现在景御酒店的位置，当时那块地皮非常不错，不仅地段不错处于政府大力鼓动开发的经济开发区中心，并且上头原本就没有任何建筑，连拆迁的繁琐事务都省了。 并且政府当时摆明了要大力开发这新的开发区，之后的前景自然是不用想的。 现在景御酒店就是城市里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并且还经常人满为患，营造了不少收益。 当时对那块地皮眼红的不是一家两家，但也都只是眼红罢了，在这南方的商圈里头，谁不知道陆家的名头？ 所以眼红归眼红，也没人敢使绊子动手脚。 陆渊捷死都不会想到，最先动手脚的，会是自己的丈家。 那个时候他宠莫晚成宠上了天不是什么新闻，连带着莫晚成家里的祥宇企业也得了不少好处，也只有祥宇企业总是能够从梓源和陆氏口中分食，这根本是别家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最先动梓源的，会是莫家。 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么个道理。 当时莫家的祥宇企业也是参与了那块地的招标的，但是谁能拼得过陆家？陆氏表明态度不要，那么那块地自然就是梓源的。 只是彼时莫晚成的爷爷莫荣正想要发展一个新项目，特别看好那块地，却是拿不下来，旁敲侧击和陆渊捷说了两次也没能成功。 就动了歪心思。 他知道陆渊捷唯一的死穴就是自己这个孙女，简直宝贝得不行，都要宠上天了，恐怕她开口要那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的。 如果用晚成来要挟陆渊捷，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时莫荣正还特意用其他人的名义注册了一个小公司，然后才策划了那一场绑架，没打算和陆渊捷撕破脸皮，是想以那个小公司先接手那块地皮的。 只是原本是没有想过会出那么大岔子的。 没有想过莫晚成已经怀孕，并且胎像不稳，在那场绑架中，因为过度惊吓以及被那几个做事情没轻重的‘绑匪’下手太重，绑了莫晚成太长时间，她手脚淤血相当严重，发现的时候，医生说要是再这么绑下去久一点时间，说不定她的手脚都要坏死，差一点就要面临截肢，并且，她流产了。 救出来的时候，下身已经被血染红了，整个人意识都快要不清醒了。 这一举动，完全惹怒了陆家这只豹子。 当看着她被救出来，放上轮床，轮床上铺着的白床单霎时就红了，而且她的手脚，全部都淤血成难看的青紫色。 她像是个破掉的娃娃一样，躺在轮床上。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和拿刀子在陆渊捷心上乱割，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不敢去看她染红的床单，不敢伸手去摸一摸她淤成青紫色的手脚。 就只能那么看着，看着，目眦欲裂，几乎要滴出血泪来。 就只能那么看着。 跟着救护车一起过来的急诊医生，只看了一眼莫晚成当时的情况，就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有些隐隐地畏惧，语气严肃而恭谨地和陆渊捷说道，“陆先生，非常抱歉，我想……您太太已经流产了。并且……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陆太太目前的状况很不理想，她的手脚血流不畅太久，所以……坏死的可能性很高，最坏的可能……会需要截肢。” 这就是医生当时的原话，一字一句，陆渊捷到现在都还听得清楚。 当时他牙齿紧咬得几乎都要格格响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非常憔悴，就这么紧紧攥着轮床的扶手。 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极度苍白，像是骨头都快要突破皮肤了一样。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一样冰冷刺骨，就这么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治……治好她……治好她……治好她！” 甚至说不出别的话来，脑子已经一瞬间空掉了。 而后，他就疯了，在那段时间里，就那么忽然疯狂了，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和关系，要找到罪魁祸首。 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狠事的，就算身居高位，也从来不会做什么阴狠的事情。 但是在他花高价钱把那几个绑匪找关系给弄出来了之后，没过几天，城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条无名尸。 在他动用了这么多关系之后，罪魁祸首其实就已经不难查了，很快就查到了结果。 知道结果的时候，陆渊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笑了很久，那种苍凉的笑声，漠然的，歇斯底里的。 让秘书室的人员听着那从老板办公室里传出来的阴仄仄笑声，都忍不住一阵发慌。 当天下午，一连串隐秘的命令就下达下来了。 紧接着就是之后那些事情，祥宇企业忽然就从以前在梓源和陆氏荫庇下的风风光光，而迅速成了众矢之的，摇摇欲坠。 一个月不到，就垮了。 莫荣正一辈子的心血就是祥宇，忽然这么垮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心梗猝死。 而晚成的父亲莫成方，锒铛入狱。 他是没有怨言的，莫荣正背着他做了那些龌蹉事情。 害得他的宝贝女儿流产，差点面临截肢，所以对于陆渊捷的一切怒火，莫成方都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甚至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做出任何抵御梓源和陆氏打压的手段。 就那么默默认了。 陆渊捷也没有任何打算针对莫成方的意思，他知道，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只是想，弄垮了祥宇，气死了莫荣正之后，事情尘埃落定了，就马上找关系接莫成方出来，他也就不用再工作再奋斗了，安安心心享清福就好。 他是尊重莫成方的，甚至还去狱中见过他，让他安心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但是莫成方就那么突然死了，所有的计划，全部都乱了。 全部都乱了套。 这些，就是真相，只是这些全部的真相，真的能告诉她么？ 第五十八章 不说 第五十八章不说 陆渊捷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看着她期盼的眼睛。 莫晚成在等着，看着他眸子里头的光明明灭灭，她以为，他会告诉自己的。 只是却等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她有些急了，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开始动摇了，如果自己一厢情愿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并不是那样的，该如何自处，她其实不清楚。 但是听着陆渊捷在父亲的墓前说的那些话，莫晚成隐隐能够猜到，或许，其中真的是另有隐情。 越是这么猜想着，就越是急了。 可是他却是不说，始终抿着嘴唇，一语不发的。 不说？！ 莫晚成快要急死，眉头紧紧地拧着，“当年的事情，我也是当事人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还是一点没变啊，陆渊捷看着她有些气起来的模样心里就这么想着。 只要一急了就吹胡子瞪眼的，情绪一点都掩不住。 差点笑意就要在唇间浅弯，硬生生忍住了，脸上表情倒是淡得很。 声音也淡了几分，“当年的事情，陆太太才是当事人，你？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陆渊捷强调了陆太太三个字。 梗得莫晚成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陆太太？自己的确不是了啊。 她心里头急，脸色一下子涨红不少，原本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陆渊捷担心她情绪不稳又发病，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索性说道，“我去叫吴双过来给你看看。” 他转身走了出去，莫晚成就伸手攥着被子，在床上坐着。 眉头皱得老紧，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自己想查，姑且不论陆渊捷有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干净了，就算他没处理得干净，知道这事情真相的人，该死的都死光了，城郊出现的那几条无名尸，三年了，都死透了，她能去问谁啊？ 吴双没一会儿进来了，倒是没再看到陆渊捷。 “醒了啊？精神怎么样？” 吴双看到她坐在床上有些出神，就出声这么说了一句，语带笑意。 她抬眸就看向吴双，“陆渊捷呢？” “走了啊。” 吴双说得自然，心中无奈，那煞神现在还在他办公室里头大马金刀地坐着呢，就让自己来扯这个谎，也是不怕他绷不住脸皮太薄说露馅的。 “喔。” 莫晚成轻轻应了一声，眸子垂着，似有失望之意，然后才答道，“我精神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谢谢你，吴医生。” “叫我吴双行了，说起来，之前一直跟进你病情的医生是我的学长，算是我前辈了。” 吴双这么说了一句，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进了白大褂口袋。 “许圳？” 莫晚成反问了一句，吐出这个名字来，就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指头攥着床单攥得更紧了。 说实话，已经没脸面对许圳了，以前不是没想过，或许能够好好的跟许圳在一起走到最后的吧，毕竟在那三年里，他是最照顾自己的人了。 可是一回来就和陆渊捷纠缠不清的，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资格也没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许圳。 更何况，自己本来对他就无心，曾经试想过可能，也纯粹是因为感激罢了，并不是感情。 “是。” 吴双点了点头，“我已经和许圳联系过了，问了关于你病情的详细，所以大概情况都是清楚的，他很担心你，所以决定马上将手中的病例转接一下，会赶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吴双看着莫晚成脸上的表情，他身为精神科医生，原本就对心理方面很有研究，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许圳和莫晚成之间，似乎有点那什么。 病人和医生，也真是够了，恐怕也是在大美利坚那种开化的国度，这种事情才会显得比较正常吧？ “嗯，知道了，那个……谢谢你了。”莫晚成这么说了一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吴双垂眸看了她一眼，就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来，递给她，“鉴于你发病的次数在回国之后变得频密，所以暂时不要停药了，按时吃吧，应该能够缓解不少，最重要的是保持情绪平和。” 莫晚成接过了那个小药瓶，就点了点头，一语不发，没再说话。 吴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也都不好说了，站起身来刚准备出去，莫晚成的声音就在后头追了过来，“是陆渊捷的意思么？” “嗯？”吴双转身看向她。 “我是说，让我重新开始吃药的事情，是陆渊捷的意思么？” 她这么问了一句，看上去很平静，但是眸子却是定定看着他的，像是的确在等着他给一个答案。 吴双觉得看不太懂这两人，一个吧，死撑，另一个吧，面淡心热…… 但还是依了先前陆渊捷交待他的话，说道，“不是，这是我个人的专业意见。” 莫晚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倒是什么都没再说了。 吴双回到办公室，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陆渊捷就站起身来了，“如何？她还好么？” “你这么担心你不会自己去看呐？”吴双有些不爽，睨了他一眼。 陆渊捷自动无视了这个眼神，点头道，“你这么说应该就是还好了。” 吴双被梗得说不出话来，眉头皱着就数落了起来，“其实我看不太懂你和她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也问了陈墨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是天生冤家还是怎么的？既然有感情就别放手，如果没感情了就别纠缠，事情原本就应该这样才对不是么？究竟是我从火星来的还是你们从火星来的，怎么我就看不懂呢？” 陆渊捷不想反驳吴双什么，但是听了这话，尤其是话中那一句既然有感情就别放手，如果没感情了就别纠缠。 似乎是触动了他什么。 他目光微微变动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她要没什么事情就让她出院吧，老在医院待着不是什么好事。” 吴双眉梢挑了挑，“怎么？你这又忽然不担心了？” “她是成年人了。”陆渊捷只给出这句，言下之意很明显，她能照顾自己。 只是从吴双办公室出去之后，就直接从医院出去了，司机开着车在医院门口一早等着了，周衡坐在副驾座上。 而这个就在五分钟前还和吴双说着‘她是成年人’了的男人，眉目微敛就对周衡吩咐道，“找人看着她一些，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他的这前后完全不搭的口不对心，无疑是对先前对吴双说那话的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那又怎样？陆渊捷觉得自己挨耳光也挨多了，皮糙肉厚了。 第五十九章 双方过失 第五十九章双方过失 莫晚成办完了出院手续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暗，她手中攥着那个药瓶，走到了医院门口。 忽然就有些无奈，自己似乎是坐陆渊捷的车子从青山溪墓山下来的。 那么……照理说，自己的车子应该还停在墓山，天色已暗，现在出发去墓山拿车？那她才是真疯了。 刚这么想着，一辆车子就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莫晚成定睛一看，正是原本应该待在墓山停车场的她那辆车子。 从驾驶座里已经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正装倒是很笔挺。 他手中拿着车钥匙，匆匆走到了莫晚成面前。 胸前别着的金色胸针很明显是陆氏的logo模样，陆氏的高管才有这样的胸针。 莫晚成愣了一下，他已经递了车钥匙过来，然后鞠了一躬，“是莫小姐吧？” “我是。”莫晚成点了点头，“谢谢。” 接过了车钥匙，她又朝着这人胸前的胸针看了一眼，那的的确确是陆氏集团的logo。 刚这么想着，这男人下一句话就已经出来了，并且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陆氏集团秘书室的职员，我姓方。” 莫晚成接过了名片，然后就微微笑了笑，“你好，还有什么事情吗？” “失礼了，是这样的，陆先生想和您见一面，请问，您现在有空么？” 这方秘书似乎是新来的，所以非常客气，几乎到了有些卑躬屈膝的地步了。 “陆……先生？”莫晚成有些混淆，因为姓陆的先生实在是太多了，陆渊捷一个，陆莫离陆莫忘两个，还有两位长辈先生，陆倾凡和陆非凡。 而现在这人带着陆氏的胸针，莫晚成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个。 “是的。” 他依旧恭谨地笑了笑，而后，他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抬手按了一下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听着那头声音，他态度就更加恭谨起来。 “是，是的，我已经碰到莫小姐了，好的，好的。”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一直点头应着。 挂了电话之后，莫晚成就看到这个年轻的秘书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微笑地说了一句，“稍等，陆先生马上就到。” 莫晚成这才意识到，这个陆先生绝对不会是陆渊捷！ 因为陆渊捷应该才刚走没多久，吃多了才这么去而又返，还不如刚才就直接别走，有话说完了再走好了。 那么这个陆先生…… 她虽然心中已经想到了答案，但是想要先逃之夭夭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豪车已经在前头停下了，后座的车窗就这么降了下来，英气的俊颜出现在了后座车窗里头。 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莫晚成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了几分，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方秘书在一旁微微笑了起来，“陆先生。” 他走了上去，男人坐在车里头点了点头，“你可以下班了。” 看着方秘书步伐轻巧的离开，莫晚成的脚却是如同灌了铅一样挪也挪不动半分，就只能定定地看着车里头坐着的男人。 而他也依旧坐在后座，转眸看着她。 终于开口说话，“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认识了么？” 他就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莫晚成嘴微微张了张，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于是也就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司机已经匆匆下车来，拉开了后座车门。 “上车。” 男人就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莫晚成依旧没有挪动步子，好半天找回了语言的能力，“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不得么？看着你把小捷折腾得七上八下的，我还不能说话了？上车。” 说完这句，他再补充了一句，“别再让我说第三遍，我心情就不好了。” 莫晚成乖乖上车去，还是回国之后，第一次想要陆渊捷此刻能在这里就好了。 真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独自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怎么，三年没见，连人都不会叫了么？” 他就这么淡声说出一句来，似乎除了对他最珍视的人，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淡然的近乎漠然的态度，说话也没有任何温度，淡得不行。 莫晚成轻轻舔了舔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才叫了一句，“哥哥……” 男人眉梢一挑，“你不是和渊捷离婚了么？为什么叫我哥哥？” 他声音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的，莫晚成手指紧紧攥了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陆……陆先生。” 她叫出这一句，这男人眉梢一挑又道，“撇得倒是够快，你对渊捷也是这么快撇清么？” 莫晚成索性不再说话了，总之陆莫离此人，护短是出了名的，因为他是最大的，所以带着身后这群小的，个个他都护着护着。 对他身后这群弟弟妹妹好的，那就是他的朋友，一旦让他弟弟妹妹难过的，那就是敌人，他将界限划得很清楚，不会有任何犹豫。 以前莫晚成虽然敢在陆渊捷面前撒娇耍赖，但是在陆莫离面前都是老老实实的，只是那个时候因为身为陆渊捷的老婆，得了哥哥不少照顾，但是依旧不敢在陆莫离面前造次。 “把车门关上。” 陆莫离伸手指了指她旁边的车门，司机已经马上过来将车门关上。 他已经转头看向了莫晚成，“我问你，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再伤害我弟弟一次？” 如果说先前的话，她都还能理解，但现在这话，已经到了莫晚成无法理解的地步了。 她眼睛蓦地一睁，“你说什么？再伤害？” 她说不出来一瞬间心中的感觉，究竟是愤怒还是什么，“你……说我再伤害他？我当初家破人亡，一毛钱都没有拿你们陆家的，净身出户的离开，我伤害他什么了？真要算，那也是双方过失。” 陆莫离的脸上就那么一瞬间勾起了浅浅笑容来，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莫晚成，“是了，现在这样才是你啊。” 他像是就想来看热闹而已，忽然就这么隔岸观火般地笑了起来，就这么指了指车里，“好好在车里陪我坐十分钟，十分钟就行。” 自己的弟弟太不争气，总得自己帮着推一把，十分钟，他应该就过来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陆莫离就看向了她，“小晚，我问你，你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了么？你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是渊捷害得你家破人亡？他憋了三年没有透露任何出来，你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第六十章 欲擒故纵的游戏 第六十章欲擒故纵的游戏 十分钟？ 没有十分钟。 最多八分钟，车门就被从外头扯开来。 新鲜的空气就这么从车门涌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男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陆渊捷就这么站在车门外，微微弯着身子，垂眸看着车内的人。 他脸上还有着浅浅的疲惫，有着这么一个来搅局的兄弟，人生的确是很疲惫啊。 “来啦？”陆莫离微微笑笑，英俊的脸上有着而立之年之后男人才有的成熟魅力，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就看向了门外的人，“我估算着你差不多十分钟会赶到，没想到，更快呢。” “哥。”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么？”陆莫离反问一句，手指就轻轻地在座椅上轻轻敲打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如果不拿点你看中的筹码摆着，你还真是不出现啊？” 陆莫离说出这一句来，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目光就这么浅浅地看着陆渊捷。 陆渊捷眉头轻皱，“说什么呢？” 手已经伸出去直接抓了莫晚成的手腕，“下车。” “我爸叫你多少次了？你是忘了这个小叔了吧？”陆莫离的声音从车里头传出来，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就这么淡淡说了一句，看着陆渊捷的眼神里依旧有着责备。 只停顿了片刻，陆莫离才继续说道，“你侄子前天生日，你似乎也没任何反应吧？人没来也就算了，起码礼物来一个，礼物没来也就算了，起码电话也来一个，还是没有，陆渊捷，你还记得你姓陆吧？” 陆莫离就这么指责了一通，也不管现在莫晚成还在场，反倒像是故意挑着她在场的时候说的一般。 陆渊捷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其实他是真的忘记了承修的生日…… 的确是自己理亏，所以甚至连半句反驳都想不到。 只能够垂眸看着莫晚成，“还不下车？” 莫晚成终于是走下车来，站在他的旁边，也没做声，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她是在想什么。 “我先走了。”陆渊捷对车里的男人这么说了一句，停顿了片刻，脸上终于有了歉疚，“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错过承修的生日的，实在是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了。” “行了，我也没有太多责怪你的意思。”陆莫离摆了摆手，而后目光就明亮了几分，“只是，承修的生日你错过就错过了，没多久就是岚岚的生日了，这个你若是再错过，我是绝对不会饶你的。” 陆渊捷已经点了点头，“放心，绝对不会错过的。” 谁都知道，陆莫离把老婆看得比孩子重要得多。错过了儿子的还情有可原，但是若是错过了老婆的，就绝对罪无可恕了。 他拖着莫晚成的手，转身欲走。 陆莫离静静看过去，就看到他紧紧牵着莫晚成的手。 当年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那么幸福，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哥，这是晚成，我以后啊，会和她结婚，就像你和岳岚那样。 之后，每一次见面，他总是这样，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周日晚餐家族聚餐，我妈组织的。别迟到了。” 陆莫离的声音就这么从身后传来，陆渊捷脚步停住，转头看向他，点头应了一声，“好。” “把晚成也带上吧，大家也这么久没见了。” 陆莫离临走之前就这么补充了一句，说完就转头看向了司机，“开车吧，回家。” 陆渊捷牵着莫晚成的手朝回走，听着身后的车子驶远的声音，他才转身看向了她。 就看到了莫晚成脸上有些隐隐恼怒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陆莫离说了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 “哥向来最护着我们这几个小的，要是说了什么话，你不要不高兴。” 他这句话似是解释。 莫晚成听了之后，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定定看着他，“他问我，回来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再伤害你一次，我有些不太明白，陆渊捷，再伤害你一次？” “我最后问你一次，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住院的那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晚成追问得厉害了，以至于陆渊捷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朝前迈了一步，逼近她几分。 莫晚成朝后退了退，而他却是更加欺身而进。 “你……干什么？” 她眼睛睁大几分，已经被逼到医院围墙墙边。 而陆渊捷已经双手撑住了墙壁，就这么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里。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次，陆太太才是当事人，现在的你，没有权力质问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脸离她的距离，就只有几寸远，就这么近的距离，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所以，好好思考清楚你的身份，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拒绝这个身份的是你，现在又想以这个身份来追问我这些问题，不太合适吧？” 他这句话说完，威压就忽然消失了。 他站直了身体，看向莫晚成，看着她手中的车钥匙。 伸手拿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淡淡说出了这一句，就没再做声朝着她的车走了过去。 一路无言。 直接开到了那所公寓的楼下，一路上，莫晚成都在思考着，关于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真相。 她轻轻咬了咬唇，车子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她猛地伸手抓住了陆渊捷的手。 “是……是不是我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你就会告诉我？” 她的眼神中，有着些许坚定的神色。 陆渊捷的唇角微微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因为也快完结了，真的没法再写长了，编编原谅我），晚成，如果说，你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不想再和你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了。所以……” 回到我身边，你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也会给你所有的一切。 这句话，其实就已经在嘴边了，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笃笃笃，三声敲车窗的声音不疾不徐，礼貌地响起。 第六十一章 交锋 第六十一章交锋 笃笃笃，车窗就这么被礼貌地敲响了三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同时，也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一些。 陆渊捷的位置，不用转头就看到了车窗外的那个男人，一身衬衣配西裤，三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并不算特别显老，长得很是眉清目秀，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温和。 他就这么站在车窗外，微微弯腰，看着里头，脸上的表情是沉静温和的，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但是他这么一张眉清目秀不露锋芒的脸，哪怕不露笑容都给人感觉沉静温和。 和陆渊捷的长相，出色点不一样，陆渊捷就是一张锋芒毕露的脸，哪怕已经而立之年了都不难看出他眉眼中的英气和锋芒毕现，这也是陆家男人的共同点。 都是英气的一张俊脸，尤其是眉眼，更是让人觉得英气逼人。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皱，就这么看着车窗外的男人，他能够认出这人是谁，也知道这人是谁，他的出现，不是在预料中的。 莫晚成转过头来，看着车窗外的男人，猛然一愣。 “许……许圳？”她叫出这个名字来。 只看到她转过头来，和她目光一接触，许圳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来。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轻轻说了句什么只是车门关着，并不能听到，但是莫晚成从他的口型能够依稀读出来他说了什么。 晚成，我来了。 只是……她却笑不出来，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和许圳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许圳站在外头，像是没有看到陆渊捷一眼，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温和地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下车。 没等莫晚成伸手开门，陆渊捷已经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中控锁，拉开车门下车去。 刚想走到那边去帮她开车门，许圳从外头已经拉开了车门。 “晚成。” 他就那么叫了一句。 莫晚成轻轻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下来。 “许圳，你……怎么来了？” 莫晚成问了一句，抬眸就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的行李箱甚至都还放在不远处的台阶旁，就这么等在那里。 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现在住在这里的，天知道他是怎么一下飞机就找过来的。 总之，此刻，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听了吴双说你现在情况不好，所以忙完手头事情就赶过来了，怎么，吓到你了么？”许圳微微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抱歉，我的错，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句的，主要也是太临时了，有一个新主治到岗了，分担了我不少事务，我一下子空出来了，看了机票也不紧张，就马上买了一张直接赶过来了。” 莫晚成没说话，听着旁边男人缓慢而沉重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的心里头也是一阵发沉。 “也……不是吓到。” 只是……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陆渊捷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心里可以说是不爽极了，并不是什么暗藏风波的，他的不爽，是直接挂在面上的。 莫晚成太了解他，了解到比了解自己还要多。 这个男人隐忍内敛的，而且有着陆家男人独有的那种淡然，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就算有情绪也很少放在面上。 但是，一旦连面上都明晃晃摆着的情绪，心里早就指不定是怎么样的波涛汹涌了。 “不介绍一下么？” 他的声音就这么低沉的，总让人觉得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就这么从旁边不急不缓的淡淡传了过来。 莫晚成还来不及说话，两个男人之间暗藏的交锋，就从言语中开始。 “你好，我是许圳。”许圳脸上的笑容不改，只是眼神中已经没了太多温度，朝着陆渊捷伸出手去，“我是晚成在美国的私人医生。” 他停顿了片刻，唇角勾起的弧度大了几分，眼角轻轻挑了一下，“以及男朋友。” 许圳最后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似乎空气都凝滞了，像是某种浓稠的化不开的液体一般。 哪怕只是站在旁边，莫晚成都能感觉到在许圳说出这段自我介绍之后，陆渊捷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森冷气势。 “是么？” 他淡淡的声音缓缓出来，声音里头的温度让人不寒而栗，语尾轻轻上挑的那个部分，像是带着胁迫的威压，“巧了。” 陆渊捷轻轻的笑了一声，比起是笑，更像是一声冷哼。 吐出这么两个字之后，他才伸出手去，握上许圳手的同时，说道，“我是小晚在中国的男朋友。” 停顿片刻，“喔，以及前夫。幸会。” 陆渊捷的声音里有着些许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一种不屑，但其实……是愤怒。 莫晚成轻轻咬了咬唇，垂下眸子，已经不去看许圳脸上的表情。 她从来没有和许圳说过任何关于陆渊捷的事情，许圳也从来没有问过，一个是考虑到她的病情，似乎可能跟在国内的往事有关，二来，他觉得这是对她的尊重。 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而他，愿意等到她敞开心门的那一天。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她一个回国，似乎一切全变了。 其实许圳不是刻意的，但是听到陆渊捷这话，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起来。 陆渊捷垂眸看着握着的手，感觉到对方的力道。 而后，他的手指也开始发紧，毫不犹豫地回握了过去，唇角轻抿，眸子微眯。 像是即将发怒的兽类。 啪一声。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覆在了两人手上，微微用了几分力，将两人的手分开。 她眉头皱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陆渊捷，连以前读书的时候，他都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怎么现在……还越活越回去了？ 而许圳……她甚至从来没有看过他赌气，素来都是那么一副温和冷静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能够冷静理智的对待，但是现在…… “我……已经到家了。陆渊捷，你回去吧。” 她轻轻吐出这一句来，眉头浅浅皱着。 只是这句话却让陆渊捷眉头紧紧皱着，他走？没问题的，但是这个男人呢？ 这似乎就不是那么没问题的事情了，他陆渊捷是够大度的，大度到能够将手上所有的房产全部都给她，没问题。 但是前提是！是她独居才行，就算要和人同居，那也只能是自己！ 第六十二章 及时出现 第六十二章及时出现 陆渊捷并没有走，只是定定站在原地，脚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半步都挪动不了。 只静静地看着莫晚成，像是等着她多给出一句话来，哪怕一句也好。 又或者是，想要等着她给出些别的意思，比如，她会让这个男人去哪里？ 而下一秒，许圳已经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转身朝着后头走了过去，提起了他自己的小行李箱，然后歪头对莫晚成笑着。 “走吧，你知道，一切快餐我都不爱吃的包括飞机餐，家里有什么食材么？我煮给你吃。” 他脸上是温和的浅浅笑容，让人看着都会觉得很是亲切。 莫晚成知道的，许圳其实是一个对生活品质相当挑剔的人，所以在美国的时候，莫晚成得了他很多的照顾并且一直被照顾得很不错。 她每天吃的东西都是最健康的，都是许圳亲手做的，材料用的都是有机农产品，可以说是再健康不过了。 所以她虽然瘦，但是身体素质都挺好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多重人格障碍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地方了。 承蒙他这么长时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来了，莫晚成于情于理是要照顾他一些的。 所以点了点头，“嗯，食材是有的，上去吧。” 莫晚成垂着眸子，并没有再正视陆渊捷的眼神。 轻轻抿着嘴唇就打算转身离去，只是男人在身后已经低声叫了一句，“小晚。” 她浑身一个紧绷，很想装作听不到，可是脑子里头却是开始乱了起来。 小晚。 小晚…… 这两个字像是响在自己的脑子里一样，一瞬间，就开始乱起来。 不是以往发病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头疼，也不是那种一瞬间就失去神智的断片。 莫晚成的头脑是很清楚的，但是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 她眼睛轻轻眨了眨，但是脚步已经停下来了，回身看着陆渊捷。 她很清楚地看着这一切，她就这么转头定定看着陆渊捷。 “陆渊捷……”她轻轻叫了他一句，声音软了几分，眸子澄澈而明亮。 她忽然温软下来小兔子一样的眼神，陆渊捷已经反映过来了现在的这个人是谁…… 陆渊捷眉梢轻轻一挑，来得正好。 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这只小兔子，可不是莫晚成那只会竖起爪子的小野猫，也不是小成那个会动不动刮人巴掌的小豹子…… 其实陆渊捷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竟是那么快就接受了她生病的这个事实，大抵是的确太在意她了，以至于她的所有都能够接受。 陆渊捷唇角浅浅地弯着，笑容中透着几分邪气，就这么伸手过去朝着这只小兔子招了招。 “小晚，过来。” 她眼睛怔了怔，然后就轻轻抿起唇角，的确是像是一只胆怯的小兔子一般，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就迈了步子，缓缓朝着陆渊捷走过去。 只是才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从后头握住了手腕。 动作并不是特别用力，但是却很坚持。 “许……许圳。” 她呆呆地看了许圳一眼，这才悉悉索索地从包里翻出钥匙来，递给许圳，小声说道，“你先上楼去等我一下好吗？我正好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她说得恳切，让人一点拒绝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许圳的一只手负在身后，就这么用力地攥成了一团，但是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伸手接过了那串钥匙，然后就转身朝着单元门里头走了进去。 提着箱子的背影，隐约就有了那么几分落寞…… 一直就知道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住得有多深，一直都知道她的病或许都是因为这个一直住在她心里盘踞不去的人。 原本以为，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自己总会慢慢住进她的心里，那个人也总会不见的。 但其实，似乎是不会的。 自己花了三年时间，和小晚建立起来的信任。 似乎她才回来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已经和陆渊捷足够信任了…… 甚至，比他三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都还要多得多。 就这么一段时间而已，她已经可以为了这个男人，而叫他先走开了。 小晚心思单纯，单纯到并没有注意到许圳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她注意陆渊捷的情绪更多，已经盖过了其他的。 只是陆渊捷那样一句叫她的名字，她就会能够冲破晚成的意识，占领了身体的主导权…… “陆渊捷。” 她乖乖走到了陆渊捷的面前，抬眸看着他。 “我发现，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陆渊捷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抬手就揉了揉她的头，她能在这个时机出来，似乎……是太恰到好处了。 小晚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陆渊捷指了指单元门的方向，“小晚，你打算和那个男人同居吗？”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狼，在循序渐进地引诱着一只无知的小白兔。 小晚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就老实的点了点头，她的下一句话说出来了之后，就让陆渊捷恨不得自己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是啊，我在美国的时候也一直和许圳住在一起的，他说会更加方便照顾我。” 她说得天真单纯毫无心机的，只是说出这话来之后，看到陆渊捷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僵硬冷淡了起来。 “你……生气了？”她伸手抓了他的胳膊，“你不要生气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和许圳一起住好了。” 心里头忽然就那么对许圳感到很抱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陆渊捷更多一点。 大抵是因为她是最单纯的那个人格吧，所以能够对心里头的感觉更加强烈直观不加掩饰一些，所以她对陆渊捷的喜欢，几乎是不受控制的。 陆渊捷看着眼前小白兔单纯得白纸一样的女人，原本从来没有冒出过的想法，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眼神里透出几分邪气来，微微笑了笑，伸手又轻轻地揉她的发顶，“那你想和谁一起住？我吗？” 第六十三章 承诺 第六十三章承诺 “那你想和谁一起住？我吗？” 陆渊捷的眼神里有着浅浅邪气，唇角却是微微笑容，手指落在她的发顶，她顺滑的发丝在指尖滑过。 小白兔一下子脸就红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就是单纯得如同白纸一样，对心里头的感觉更加强烈直观不加掩饰，所以只看到陆渊捷，就会无来由地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并且因为记不得以前那些不高兴的事情，所以，她是很快乐的，自然也就更加单纯得不假思索。 于是……很多东西，她就无法隐藏，直接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小脸红了几分。 他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准备说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小白兔就已经猛地摆了摆手，“不过……不过今天不行，许圳来了，我不能不管他的。” 就连小白兔也不能不管那个男人，这个让陆渊捷更加恼怒。 只是他脸色才刚刚一变，小晚就已经慌张起来了，她连连摆手，“陆渊捷，你不要生气，许圳……许圳他……他以前一直都很照顾我，给我治疗，给我做饭，还陪我出去玩，所以，我不能不管他啊。” 她就这么解释着，陆渊捷听了这话之后，眸子微微亮了一下，总觉得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点，但是一时之间却是捉摸不透。 于是他做出了最直观的举动，直接一把就将眼前的女人抱起来了。 “啊……”她惊呼一声没反应过来。 陆渊捷已经大步就朝着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把她塞进车里关上门，迅速开着车子就离开了。 而许圳，已经站在露台上，垂眸看着下面，看着陆渊捷的动作，看着那辆车子绝尘而去。 她不会回来了吧…… 许圳心里头这么想着，眉眼里头已经透出几丝哀伤来。 在路上的时候，小白兔就一直坐在副驾座上一动不动的，只是时不时会抬眼看他。 车子一路就开回了家去，一路上，小白兔都没有说话，而陆渊捷只是唇角始终噙着浅浅笑容，快到家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不是说今天不能跟我回来？而是要陪那个男人么？为什么坐上我的车之后，你反倒这么乖得可以了？” 小晚没有做声，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我怕你不高兴啊，我怕你生气，刚刚听到你的声音那么不高兴地叫我的名字，所以我才出来了，我不喜欢看到你不高兴。” 小晚说得很正常，反倒让陆渊捷愣了一下，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车子已经在院子前头停下来了。 转头看向了她，“你……现在已经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了？” 他这么问了一句，她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头，能够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病情，并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是觉得自己会有时候记忆断片的小白兔了。 她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头已经盛满了水光，显然是因为这个结果而打击得不轻。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原本以为我是生病了……”她嘴都瘪起来了，“只是，许圳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我的病情是这样，事实上，我的存在就是病情了……” 陆渊捷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原本是想出声安慰她，手都已经伸出去了，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小兔子拥进怀里来。 她就已经如同倒豆子一样的自顾自说起来，“其实就是从在墓地碰到你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醒来了，听到你说那些话，莫名就很伤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另外一个人就和我吵起来了，然后……” 她哔哔啵啵炒豆子一样地说着她是怎么和小成吵架的事情，哔哔啵啵地说着这这那那，一会儿脸上又露出委屈的表情来，一会儿脸上又露出激愤的表情来。 陆渊捷就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像是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吐出来一样。 刚开始看着还觉得好笑，只是慢慢地，就觉得心疼起来，这些，都是晚成再没有对他说过的埋怨。 她以前也会这样耍小性子，又或者是埋怨。 只是，却再没有过了。 “其实，晚成她还是很喜欢你啊，虽然，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每次都会很难过，但是，她最喜欢你了。”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也最喜欢你了。” 说道这里，她就笑了，抬眸看向陆渊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在反驳呢。不过我不会撒谎。” 陆渊捷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和你说话，她……也能听得到吗？” “能啊。你想说什么？”她抬着澄澈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陆渊捷伸手轻轻抬了她的下巴，“晚成，我很爱你。以前，现在，将来。永远。所以，你可以一直生气，我可以一直等，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和你浪费。” 他话音刚落，嘴唇终于是直接覆了上去，轻轻地吻着她，尽管知道，此刻的并不是晚成，而是小晚，但是依旧忍不住心中的情感。 都是她罢了，无论是小晚，还是小成，都是她。 哪里是分裂出来的多重人格，其实就是将她自己压抑着的每一面，用另外的方式展现出来。 无论是她被太多伤心而压抑得再没出现过的如同小晚这般的纯真，还是她被压抑着又无法施放出来的愤怒而小成那般的阴暗。 但都是她，从来就不是其他任何人。 都是她。 他就这么轻轻地吻着她，感觉到小晚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但是慢慢的，她的手已经轻轻抬起来了，绕住了陆渊捷的脖子。 柔软的舌尖，也开始轻轻地迎合起他来。 陆渊捷吻着她，一吻结束之后，他才低声说道，“我可以接受你一直生气，我也可以一直哄你，一直等你，但是，如果有其他的男人在，不行，我无法接受。” “好。”她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声音里头听不出她究竟是晚成还是小晚。 而此刻她眸子里头眼神有着迷离，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小晚还是晚成。 “所以，不要再离开我。” “好，只要你告诉我真相就好。” 陆渊捷眉头轻皱，垂眸已经看见她清亮的眼神。 第六十四章 想说的话还很多 第六十四章想说的话还很多 这像是一个独特的发现，是从生病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其实莫晚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究竟可以发展到什么程度。 甚至以前在治疗的时候，许圳都没有提过太多关于她恢复的事情，又或者是病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的事情。 原本是因为莫晚成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太稳，怕把病情的可能说得太严重的话，她会更加恐慌。 并且，多重人格障碍的病症，原本就是每个不同的病人，病程的发展都会不一样，病情也会不一样，最多的分裂出十几个人格来都有可能。 所以莫晚成也从来没有想过，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小晚和小成出来的时候就瞬间断片了。 以前，其他人格占据她身体的时候，她都是没有记忆力。 但是自从从墓地那一次，似乎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自己能够听得到另外两个人格的声音，虽然说是另外两个人格，但其实，似乎就是她自己，只是另外两个自己罢了。 而且就连刚刚，她都还能够清楚地听到小晚对陆渊捷说的话。 其实莫晚成知道，其实小晚对陆渊捷说的话，就是曾经的自己会对陆渊捷说的话，或许也可以说是自己埋藏在心底里，最想对陆渊捷说的话。 三年来，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他要如何面对，要和他说什么。 有谩骂的话语，有责问的话语，但是更多的……都不是那些。 而是小晚会对他说的这些话，我最喜欢你，我有多想你，没你的日子我有多难过。 莫晚成抬起手来，伸手轻轻地扣上了他的后脑。 “晚成，是你吗？”陆渊捷伸手紧紧地抱了她，“是你吗？现在是你吗？” 他低声问着，声音就在她耳边徘徊。 他的怀抱，好温暖好用力，像是要将她塞进胸膛里去一样，让人眷恋的感觉几乎一瞬间就无以复加地涌上来了。 “不是，我是小晚。只是，你可以跟我说吗？当年的真相。” 莫晚成只是踌躇着停顿了片刻，就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浑身僵了僵，已经渐渐松开她，垂眸看着她的眸子，她眸子里的目光有澄澈几分，清亮几分，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分辨。 原本，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如果她的病情已经发展到她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小晚，那么只要她稍加掩饰，陆渊捷根本难以分辨。 陆渊捷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明天就是岳父的忌日了，你和我一起去给他扫墓，然后，我讲给你听。” 莫晚成的目光有微微的闪烁，然后就点了点头，“好。” 她刚点头下去，陆渊捷就轻声说了一句，“但是，你必须跟我在一起，如果，你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你就一个字都别想从我口里听到了。” “好。”莫晚成依旧点了点头，不然也没有办法，陆渊捷说到做到的。 “那现在跟我回去，你要和那个男人同居，是不可能的。” “好。” 莫晚成依旧乖乖的点头，陆渊捷说完这句之后，他还来不及反应，莫晚尘的小手就轻轻撑在他的胸膛，“渊捷，你抱抱我吧，一下就好，就像刚才那样。” 眼前的男人听了这话之后，只是一愣，手臂用力一扯，已经将她拉到怀里来。 抬手拥紧了。 不管她现在是晚成还是小晚都好了，能够这样将她抱在怀里，都是好的。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了她。 开车载她回家，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强烈，带她回家。 多美好的字眼。 开车的途中，陆渊捷一直都抓着她的手，像是怕她随时会离开。 莫晚成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的手，始终没有做声，也没有挣开来。 车子一路开了回去，他拉开她的车门。 “到家了，下车吧。” 温暖的手掌在她面前摊开，莫晚成迟疑了片刻，目光微微闪动，终于是伸出手去，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握紧。 到家之后，就开始莫名有些紧张了。 关系……似乎太过缓和了，缓和到让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而现在这样缓和的关系，要是发生什么……怎么办？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陆渊捷走在前头就已经转身看向她，看到她紧抿的唇和摇晃的目光。 陆渊捷的手抬起来，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你睡主卧，我就在旁边房间，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东西我让人准备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青山溪公墓。” 他什么都没再多说，只侧身弯腰蹲下去，拿了一双粉红色的棉拖，放在她的脚下。 …… 洗好澡之后，莫晚成坐在主卧的大床上，眉头就轻轻地皱了起来。 看着手机一阵发愣。 手指犹犹豫豫地踌躇着，在屏幕上停顿着，却是怎么都没办法拨出去。 一股清香从门口传来，还有悉悉索索的擦拭声音。 陆渊捷站在门口，正用一条墨蓝色的毛巾擦着头发，目光浅浅看向她。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打电话给那个精神病医生说你今晚会住在我这里的话，我可以代劳。” 他语气倒是平静，但是话语的内容倒是毫不客气，并且还补充了一句，“顺便说一下，我很乐意代劳。” 莫晚成一滞，再看向他，眼神已经没了什么好气，眉头皱着，索性就已经没了打电话的念头，随手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许圳照顾了我三年，我最虚弱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都是他在帮助我，所以，如果可以……” 她想说如果可以，不要对许圳抱持敌意。但是话还没说完，陆渊捷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化，听了这话，就已经说道，“不可以。他照顾你三年，我很感激，钱，我可以给他很多，你，一根汗毛我都不会让给他。” “你……” 陆渊捷已经察觉到她的变化似乎很不寻常，目光深沉几分，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病情出了什么变化，但是晚成，我不傻，我自己的女人，我还是分辨得出来哪个是真实的你。明天去完墓山，我会让吴双给你检查，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完完全全的。然后，不会再给你任何逃离我的机会，你这辈子，都会被死死绑在我身边。” 第六十五章 接近 第六十五章接近 一个晚上，许圳都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外头的夜空。 夜空上悬挂着一轮明月，那么圆那么亮，风朗月清。 “月是故乡明……”许圳轻轻地说出这一句来，目光已经看向了手指中捻着的那张照片，上头是莫晚成的脸，照片里的她穿着一件条纹的病号服，坐在轮椅里，头发柔顺地披着，脸色苍白，看上去那么虚弱，瘦瘦的样子，眼睛却依旧是明亮的。 “这话是你告诉我的，所以，你才那么眷恋这里么？时隔三年都还要回来，回来了就不想再走，究竟是因为，你眷恋的是这片土地，还是这片土地上的某个人？” 他低声自语，像是对照片上的人在说话，他定定地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人，手指轻轻摸了摸照片上她的脸。 终于是站起身来，拿了一旁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好，我姓许，请问，还有房间么？请帮我预定一间，是，单人房，三十分钟后到。” 打完这个电话，许圳已经站起身来，提了自己的行李，回眸看了一眼这间豪华的大房子。 一直知道她在国内，曾经是结过婚的，曾经是有过牵挂的，甚至，是很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爱过一个人的。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男人。 唇角一丝苦笑，胜算好小。 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遇事冷静理智，越是这样，就越是能够思考自己的胜算。 如果说之前，每一次听到她治疗之后，在他办公室的床上睡过去，而后，满脸眼泪地在睡梦中哭着，口中喊着陆渊捷的名字，说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还能够理解，只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伤口，自己还可以用时间来抚平，用照顾来关切呵护。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了这个男人站在了她的身边。 许圳觉得胜算已经微乎其微了。 莫晚成一个晚上也都没有睡好，总是在做梦，梦里头翻来覆去都是以前，自己被绑架的时候，那些场面。 那些踢打，袭来的剧痛，下身什么东西正在从体内汩汩流失……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怀孕了……求你们了……不要打我……求你们了……” 床上的人，身体紧张地颤抖着，额头上都是冷汗。 旁边沙发上守着的男人，早就已经听到这动静醒了过来。 陆渊捷眸子一睁开就已经马上扑到了床边，看着莫晚成痛苦挣扎的样子，还有她口中喃喃的那些话，都像是一把刀一样。 “我怀孕了……不要打我，求你们了……不要打我……” 她就这么喃喃着。 陆渊捷轻轻伸手拍她的肩膀，“晚成？晚成？醒来，快醒来……” 莫晚成终于承受不住梦境中的痛苦，眼睛猛地睁开来。 身体一弹起来就一头扎进了陆渊捷的怀里。 “不要怕，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在这里。” 莫晚成已经睁开眼睛来，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停顿了片刻，就马上垂头，伸手猛地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的双腿下方。 身上穿着睡裙，裙摆遮到大腿的一般，白皙的大腿露在裙摆外头。 她的目光就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腿，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裙摆也是干净的…… “别怕了，我在这里。” 莫晚成目光清明了几分，看着陆渊捷的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有着深深浅浅的光影。 “你没睡么？” 她刚问了一句，陆渊捷已经伸手将枕头放好，“你睡，我守着你，什么都别想了，什么都过去了。”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终于是什么都没再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可怕的梦境，无梦到天亮。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刚醒来，就听到外头有些声音，皱着眉头就起身来，批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客厅里头，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好，我知道了。” 讲完这句，他就将电话挂断了，目光抬起来，看向了莫晚成。 莫晚成看到他一愣，脸上慢慢搜索出一些记忆来，这个人……似乎是让她有些印象的。 “苏特助？” 他是陆莫离的助理苏俊贤，在陆氏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她和陆渊捷在一起的时候，苏俊贤就已经在陆莫离身边工作了，那时候，因为陆莫离很心疼自己下面这些小的弟弟妹妹们，所以每逢周末节日的，苏俊贤还会替陆莫离送来一些礼物给她。 “莫小姐你好，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真是让我感到荣幸。”苏俊贤脸上的表情很是温和，定定地看着她。 “苏特助……你怎么会来这里？陆……陆渊捷他人呢？” 莫晚成问了一句，就看到苏俊贤轻轻笑了笑，“渊捷少爷被陆先生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大概要两个小时后才会回来吧，莫小姐。” “支走了？”莫晚成一愣，“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吧？” “是。”苏俊贤指了指沙发，“坐吧，莫小姐，或者你想换件衣服出来，也是可以的。” 莫晚成这才注意到自己就一件睡裙，眉头一皱，“那你等我一下。” 她匆匆上楼换了一件衣服下来，苏俊贤依旧在沙发上坐着，脸上的表情淡然姿势优雅，正在端杯喝着茶。 看到莫晚成下来，他就轻轻抿了抿唇角，“莫小姐，坐。” “苏特助，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是不是哥……陆先生他有什么事情找我？” 莫晚成问了一句，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 “莫小姐你不要紧张，陆先生只是想要我来和你说一些事情。” 苏俊贤说出这一句，伸手从旁边的公事包里头，拿出一叠文件来，“这是当年你绑架案的资料，渊捷少爷当年将这件事情压得很死，陆先生托了很多关系，才将这三年前的卷宗找出来，这就是你想知道，但是渊捷少爷很难说出来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彼此彼此 第六十六章彼此彼此 “这就是你想知道，但是渊捷少爷很难说出来的事情。” 苏俊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淡然笑容。 下一秒，莫晚成已经一把将那叠文件夺了过来。 她的手很抖，目光也摇晃得厉害，但是嘴唇紧紧地咬着，目光中透出来的那一抹神色，却是格外坚定。 她抬眸看向苏俊贤，“莫离哥他……让你把这些给我？为什么？” 莫晚成还并没有失去全部的理智，没有当下马上就翻开这文件，抬眸问了苏俊贤一句。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把现在想问的问了，一旦翻开这文件，恐怕自己就不会有心思来问这些了。 苏俊贤依旧笑得淡然清浅，“为什么？” 他重复了一句莫晚成的话，然后才淡然说道，“陆先生并没有明说是为什么，只是，我个人认为，他想让你知道所有真相。” 莫晚成没有做声，她听得出来，陆莫离一定是还不知道，陆渊捷已经决定将所有事情在今天开诚布公的告诉她吧？ “就……只是这样而已么？” 她追问一句，有些锲而不舍。 苏俊贤依旧是清浅的笑容，“我个人觉得，应该不止这些吧，莫小姐，你也知道，陆先生向来最疼自己下面这些弟弟妹妹们，这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是看着渊捷少爷这样过了三年，你要是没回来，那也就算了，渊捷少爷就算有再大的伤疤，时间会慢慢磨平的，陆先生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伤疤再次揭开，又是鲜血淋漓。” “然后呢？” 莫晚成定定看着苏俊贤的眼睛，尽管这个男人早已经习惯淡然疏远，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但她似乎还是想从他的目光里，看出那么哪怕一点半点的情绪来。 “陆先生对你是没有恶意的，毕竟，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只是他并不希望，你因为对这件事情的一无所知，而一味地归咎于渊捷少爷。渊捷少爷不让你知道所有真相，是为了保护你，而陆先生选择让你知道一切，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弟弟。我想，莫小姐也是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吧？” 苏俊贤这么说了一句，就伸手指了指那份文件，“你想要知道的所有真相，都在这里头，喔对，陆先生还有些话让我带给你。” “他……说什么？” “无知并不是罪，就算有罪，所有的罪，渊捷也已经一力承担下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再受到任何冤枉或是不公的待遇，你这自作主张什么都不知道就离开的三年，渊捷的痛，因为你的无知，我可以原谅你，但是在你选择知道真相之后，你将用一辈子来偿还。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去知道这些，那么，就离开我弟弟的身边。美国也好，哪里都好，离开，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永远。” 苏俊贤就这么淡淡说出这一段来，说完之后停顿片刻，才补充了一句，“这是陆先生的原话。抱歉，莫小姐，我刚才也说过，你也知道的，陆先生就是对他底下这些弟弟妹妹们格外疼爱，这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莫晚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苏俊贤的手指依旧是指着她手中的文件，“那么，你现在可以做选择了。你选择打开这些，那么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离开了。如果你选择不知道，这文件你还我，然后请跟我走，护照给我，我会给你准备最快一班的机票，送你离开。” 莫晚成没有做声，心里很清楚，那天晚上和陆莫离见面了之后，很显然，后来因为陆渊捷的到场，他才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他总是会为他的弟弟做上些什么的，陆莫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这从来就是没有疑问的事情。 苏俊贤微微地笑着，等着莫晚成的回答。 而这个女人，只是站起了身来，手指始终紧紧地捏着那份文件，语气已经平静几分，轻声说道，“苏特助，你请离开吧，我就……不送了。” 苏俊贤笑着站起身来，“好的，那我就先走了。渊捷少爷会被拖住两个小时，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再慢慢看，不用着急。” “做好心理准备……”莫晚成重复了一遍苏俊贤的话，“所以……其实是因为我的无知，而误会了陆渊捷的吧。” 苏俊贤已经没再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莫晚成很清楚，苏俊贤口中所说的那些需要做的心理准备，绝对不会是因为这文献里头的真相。 而是，自己知道真相之后，想到这错过的三年…… 她静静地走进书房去，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文件放在桌面上，她身子坐得笔直，口干舌燥，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文件。 表情凝重。 她就这么僵硬地坐着，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又或者是半个小时？她不知道。 最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伸了上去，轻轻翻开了扉页…… “我说，我今天真的还有事情，不能陪你这家伙喝茶了，你也还没老，干嘛和那些不惑之年的人一样，喜欢喝起茶来了？以前不是都喝咖啡的么？你要爱喝茶，可以去和你爸我爸扎做堆。” 陆渊捷的手指轻轻在茶杯的北边摩挲了一下，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地垂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这个时间，晚成应该已经醒了吧？原本接到陆莫离的电话，说得那么慎重严肃，他才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原本打算能赶在晚成醒来之前赶回去的。 哪里知道，过来就是陪他喝个茶？ “没大没小。”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伸手就直接在他的手背重重弹了一下，“岳岚说咖啡不健康让我戒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只能喝点茶顶一顶了，没有咖啡因我现在暴躁得很，你说话注意点。” “她人呢？”陆渊捷眉头虽然皱着，但目光中浅浅笑意，问了一句，然后笑道，“哥，你现在是越活越妻奴了。” 陆莫离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眉梢一挑肩膀一耸，“彼此彼此，咱们陆家的男人，都一个样，所以谁也别讽刺谁了。也别羡慕我当妻奴，我看呐，你也快了。” “这话什么意思？” 陆家的男人不止妻奴，还都聪明，陆渊捷很快察觉出他话里意思，问了一句。 陆莫离笑得高深莫测，“字面上的意思。自己理解吧。” 第六十七章 逐客令 第六十七章逐客令 “字面上的意思。自己理解吧。” 陆莫离笑得这么高深莫测，说得这么略带深意的。 总让陆渊捷觉得有那么些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他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心里头倒是更急起来。 索性端杯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好了，茶也喝完了，我先走了，我真的还有事儿，哥，下次再聚。” 刚站起来，就被陆莫离一把拖住了手。 “坐下。” 语气中已经有了些命令在里头。 陆渊捷真是烦躁得不行，刚想甩开，门口就传来一句，“小捷，你还是乖乖坐下喔，我不想动手的……” 陆渊捷眉头一紧，转眸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岳岚…… 算了，看来不坐下也不行了，陆莫离的话，陆渊捷觉得多少还能反抗一下。 如果是岳岚……还是算了。 她可是从小练到大的，一个打五个都没问题。 岳岚就那么笑笑地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里头。 陆莫离招了招手，“岚岚，站在门口做什么，过来。” 岳岚只是微笑，不急不缓走了上来，指了指他面前的茶杯，“我只是怕你会忍不住偷偷喝咖啡，所以才过来看一眼罢了。” 说完就从后头轻轻伸手拥抱了陆莫离一下，而后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轻轻翘着腿，悠哉悠哉地转眸看着陆渊捷。 “小捷，你这是要六亲不认了还是怎么的？家族聚餐你都不参加，集体活动你也都缺席，不是我冤枉你，之前你刚离婚大家体谅你的情伤也就算了，现在你老婆也回来了，我说，你也差不多该回归集体了吧？还是要我亲自去请你啊？你可知道的，我要是亲自的话，就没那么友善了。” 岳岚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毫无顾忌地就直接这么开口威胁陆渊捷了。 陆莫离在一旁唇角忍不住笑意，伸手给她满上了茶，而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干嘛要恐吓我弟弟？” “不恐吓他不听话啊。你看，他现在不就乖乖坐着么？” 岳岚微微笑着，转眸看着陆渊捷，倒是笑得更加灿烂了几分，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让陆莫离又爱又无奈，让陆渊捷，就只有无奈了。 不过好在，岳岚和陆莫离都在，也就聊了聊，撇开心里头那些急躁不谈的话，倒也愉悦。 “嗯，所以我生日你不会再放鸽子了吧？” 不知不觉就说到这里了，岳岚侧目看了陆渊捷一眼。 后者还没来得及回话，陆渊捷的电话就震动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就划动屏幕接听了。 凑到耳边就听到了那头苏俊贤的一声，“陆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好，知道了。”陆莫离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就指了指陆渊捷，“好了你走吧。” “什么？”陆渊捷还准备说岳岚生日的事情，忽然就收到了逐客令。 没有反应过来。 陆莫离指了指手表，“你看表看了一早上了，不是一直想走么？现在让你走，你不走了？那正好，就留下来吃午餐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岳岚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赞同地看了陆莫离一眼。 陆渊捷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听了这话之后没有细想太多，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嫂子，你生日我绝对不会错过的，今年送你一份大礼。” 岳岚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好了，你真要想送大礼，就赶紧生个孩子吧，家里好久都没有小生命来热闹热闹了，你加油。” 陆渊捷苦笑了一下，就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了出去，岳岚才转头责怪了陆莫离一句，“你也真是胡来，明知道今天是那丫头父亲的忌日，何必挑在今天说这事儿呢？难道不会太残忍了么？” “总不能让小捷自己去和她说的，那样才是对他们的残忍吧？我这个哥哥也是当得够用心良苦了。” 说完，陆莫离就已经伸手将爱妻拥进怀里来，“我觉得我们两人当年已经够坎坷了，但是现在看着小捷这三年，就觉得我们当年，似乎也还好了……” 陆莫离感叹了一句。 “晚成也不好受，你不是会说，那丫头还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么？是得多爱才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岳岚也轻轻叹了一口，然后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当初也那么难过难么痛过，起码还没有变得病这么严重呢。” 陆莫离先是这么点了点头，只是下一秒就意识到这话似乎有那么些不对，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岳小岚你说什么？你意思是你当初不够爱我？太久没收拾你了，承修和庭君正好不在……” 说完就直接将岳岚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了。 而陆渊捷只是一路开车飞飙疾驰朝着家里过去。 在城市道路上，车速竟是一度都超过了八十，就这么一路狂飙。 车子吱一声在车位停下之后，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匆匆进屋。 只是在刚走进家门的时候，他的动作和目光就已经停住了，定定地看着玄关处摆着的那一双男人的鞋子…… 那不是自己的鞋子。 并且，陆渊捷觉得这鞋子似曾相识，他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细细思索了一下，就想起来了鞋子的主人，就在昨天晚上…… 自己看到过这双鞋子。 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朝着客厅里缓缓走了过去。 就听到了里头的对话声。 “嗯，许圳，我知道，你一向最照顾我的。” 莫晚成的声音柔软轻和，“那……就麻烦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而她旁边坐着的那个那人，正是昨晚看到的那个面相温和的男人…… 陆渊捷觉得有些按捺不住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怒，没有来得及说话，没有来得及做任何事情。 洗手间的门已经打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男人，看到陆渊捷的时候，就笑了。 “渊捷，你回来了？正好，刚才就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才刚洗过手，湿淋淋地就搭上了陆渊捷的肩膀…… “吴双？” 第六十八章 想有未来 第六十八章想有未来 “吴双？” 陆渊捷眉头皱了一下，看着好友搭在自己肩膀上湿淋淋的手，不悦地伸手拨开了，他现在可不是什么能够由着他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这么问了一句之后，就转头看向了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目光冷冷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双在一旁就已经笑了，“我想你更想问的是，他怎么来了吧？” 吴双在陆渊捷耳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但是很快看到了陆渊捷脸上越发阴沉的不悦，所以赶紧噤声了。 莫晚成也已经看到他回来了，目光有些不敢对视他。 在看了那些东西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陆莫离让苏俊贤带的那些话…… 自己知道了真相之后，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陆渊捷这三年承受的所有。 就算没有陆莫离那边的压力，没有陆家的压力，莫晚成也已经觉得自己逃不了了，无路可逃。 不是说当初他那些决绝狠戾的手段，就完全没有错，但是当初他那些决绝狠戾，都是有理由的，起码……没有那么罪无可恕，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罪无可恕。 那么，自己这些年来，做了什么？ 一味地怪罪于他，一味地折磨他也折磨自己，把自己逼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活该，莫晚成，你真的是活该。 莫晚成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嘲笑过自己了。 而看着就站在厅门口的男人，她觉得有些不敢对视他，像是无法面对，像是……愧疚。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这么在心里翻涌着。 奇怪的是，心绪倒算是平静，也没有丝毫疼痛。 另外两个人格，倒像是格外安静了几分。 莫晚成不说话，许圳也没有说话，并且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看不出悲喜也读不出情绪来。 陆渊捷紧紧抿着唇，面色铁青，也是一语不发。 于是，场面僵硬到让吴双觉得气压低到不行，他眉头皱了皱，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句什么。 “哎……我说，刚才莫小姐打电话叫我过来，想和我商量一下关于她病症治疗的事情，正好我前辈也已经到国内了，所以我就call他叫他一起过来了。” 吴双像是想要缓和气氛，这么说了一句，就看到陆渊捷已经转头过来看着他，脸色似乎和缓了不少。 他淡淡的眸子就这么垂眸下去，看着吴双的脚，“我警告你，下次来我家里，记得给我脱鞋！” 吴双脚上依旧穿着鞋子没有换上拖鞋，所以在门口，只看到了许圳的鞋子，并没有看到吴双的鞋子，才会让他这么失态。 吴双嘿嘿笑了笑，“你家里的拖鞋不够嘛。” “我家里的马桶都比你家里的碗要干净！”陆渊捷皱眉低声一句，绝对不是夸张，吴双这家伙虽然是医生，但是似乎是有些强迫症，对于某一些细节，爱整齐到强迫症的程度，对于某一些细节，又马虎得可以。 吴双龇了龇牙，没再说话了。 陆渊捷已经走进客厅去，垂眸定定地看着这女人，明明今天是莫成方的忌日，她怎么忽然有心思把医生叫到家里来了？ 还是这个‘医生’。 陆渊捷的目光朝着许圳扫了一眼，眼神依旧没有多友善。 许圳垂着眸子，没有看他。 心中早已经一片漠然，就在刚才，就在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莫晚成的答案。 她给的答案那么直接，那么简单，‘许圳，对不起，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真的不可能了，我错怪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欠了很大一个难以弥补的债，真的对不起了，我也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我还是想请求你，帮我治病，我想治愈，我想治愈我的病，我知道这很艰难，甚至根本就没有先例，但是，我想试试。’ 在你爱的人面前，若是她不爱你，你从来就没有任何对抗的资本。 他许圳，没有那么幸运，所以，也无法例外。 “不是说，今天要出去么？”陆渊捷就这么冷冷问了一句。 莫晚成抬起眸子看他，就看到了他眼睛里头融不掉的冰雪。 他的在乎，从来都是那样毫不掩饰的。 “嗯，那我们……现在走吗？” 莫晚成就这么回了一句。 让陆渊捷奇怪的是，她这回答，竟是让他觉得很满意。 见鬼了……她怎么这么乖？是换了人格？还是因为，太想要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相，才这个样子？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皱，看了许圳一眼，“你不是叫了医生过来看病么？诊断呢？治疗方法呢？” “我的病情复杂，许圳应该不能那么快做出治疗方案来吧。所以，我们可以先去。” 莫晚成这话，让陆渊捷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喔，许圳不能那么快做出治疗方案，所以他们才先去。 如果这许圳要是能做出治疗方案来呢？她就连父亲的忌日都不顾了么？ 好，好样的！ 陆渊捷心中冷冷笑了笑，“随便吧，我在外头等你。” 语毕，就直接转身，懒得再看任何人一眼，甚至连吴双，他都没再看一眼或是说上句什么，就直接走了过去。 心中像是点了一把火，火烧火燎地疼。 看着男人已经转身走了出去，莫晚成有些急了，眉头紧紧地皱着，手指也攥了起来，转头就看向了许圳。 “许圳，你一定要帮我，拜托你了，我真的，要治愈才行，我还想……”她说道这里，轻轻抿了抿唇，才缓缓吐出了完整的话，“我还想有未来。” 许圳的唇角浅浅勾了勾，笑容看上去有些惨然，究竟是还想有未来，还是……还想和那个男人有未来呢？ 明明认识她快三年了，却是一天都未曾看清楚过她的心，亏得自己还是精神科和心理科的专家……这何尝不是一种嘲讽？ 莫晚成说完这句，就已经按捺不住了，直接就站起身来，匆匆地走了出去，甚至不顾及，两个外人，还在屋里。 吴双看着她也走了出去，听着大门阖上的声音，他脸上的浅浅笑容才渐渐落下，看向了许圳，“学长，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上她已经在慢慢的自我暗示病情已经在慢慢缓解了？” 许圳淡淡笑了一下，笑容中却看不出任何喜，就这么看着吴双，“她说，她还想有未来，其实，是想和那个男人有未来。而我……也还想有未来，却是想和她有未来……” 第六十九章 后悔还来得及么 第六十九章后悔还来得及么 许圳颓然的样子，吴双看着也觉得有些男人，就容易为一个女人神智不清的。 陆渊捷是一个，现在许圳又是一个。 吴双是觉得，多重人格障碍这种全世界得这个病的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位数，在他眼里，也是格外有诱惑力没错。 但是被一个女人搞成这样疯疯癫癫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女人了，这样子的遭遇和生活，吴双觉得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 也不知道应该再多说什么，是劝许圳一两句？但人家本来就是那么厉害的心理学和精神科的专家了，似乎，也不是需要自己安慰的样子。 就是因为心理调节能力太强，自控力太好。 许圳才觉得，似乎自己格外难受了几分，就连想要发怒，心里的理智都告诉自己不允许，不行，不能这样。 然后压抑下来，憋在心里，闷着到最后，觉得胸口都有些气血翻涌起来。 但还是站起身来，对着吴双微微笑了笑，“我们走吧。待在主人不在的家里，不太合适。” 吴双一下子就格外佩服许圳的自我调节能力，真不是开玩笑的，明明眼神里还在滴着血，但是嘴里的语气，已经能平静温和成这样。 “喔……”吴双只能点了点头，这么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了门外停车位上的一幕。 陆渊捷的车子停得很歪，因为回来的时候太急了。 而此刻，他站在车边，身后的女的，小手轻轻地拽着他的袖子，抬眸看着他…… “渊捷。”她轻声叫了他的名字，手指却在他的袖子上绞得死紧。 陆渊捷垂眸看着她的手指，没有说话。 这丫头素来就是这样的，他偶有生气的时候，她想要哄一哄他，却是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就只会这样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 然后一副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的小眼神，抬着眼睛看着他。 次次就是因为这样，他都会不忍心，最终都会原谅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是偷喝他咖啡不小心泼到他电脑上导致电脑泡汤，所有写好了还没来得及保存的论文全部泡汤。还是将他的鹦鹉笼子给开了，导致他养了四年的鹦鹉飞走了…… 只要她这样抓着他的袖子，再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 他就所有怒火都烟消云散。 她就总是靠这些小伎俩……来把他的心磨得柔软。 现在也是这样。 陆渊捷眉头皱得死紧，目光中的那些痛苦拧成一团，就这么咬着牙关看着她。 而莫晚成的手已经抬上去，直接落在他的脸上，在他腮帮子轻轻揉了揉，揉开他紧咬的牙关。 以前她总是会说，生气不要咬着牙齿，你要生气干脆咬我好了，不然老这么咬着牙齿，腮帮子变大了多难看。 而现在，莫晚成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她这个样子，陆渊捷伸手直接扯了她，拉开车门就将她塞进车里去。 坐进车子，就直接开了车，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车子开经院子门口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许圳，而再侧目看到莫晚成的目光，她的目光没有半分偏移，甚至到车子从许圳的旁边开过去，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陆渊捷脸上的表情，这才渐渐地和缓下来。 而许圳，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子开走，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转眸看向了吴双，他眸中的哀伤再也无可掩饰，无法伪装了。 “吴双，你可以告诉他们，现在她的病情已经改善很多了，虽然从来没有过多重人格障碍能治愈的病例，但是对于这种病例而言，能缓解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没有这种病患能够自我得知其他人格存在的，除非是通过外界知道，但她现在能够知道另外两个人格的存在，事实上，那已经不是分裂，只是她自己的自我暗示罢了。她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只说完这些，许圳就离开了。 青山溪公墓。 依旧不是什么初一十五也不是清明，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很是冷清。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直接开近了公墓的停车场，稳稳地停在了车位里头。 驾驶座门已经被从里头推开来，男人颀长的身躯从车里下来，直接就走到了副驾驶外头，一把就扯开了车门。 “下车。” 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莫晚成就已经乖乖走下车来。 跟着他一步一步沿着台阶朝着墓山上走去。 越走，她的速度就越慢了。 远远的，看到了父亲的墓位就在前头，忍不住咬紧了牙，紧抿着嘴唇。 慢慢地跟着他朝前走。 陆渊捷回眸看到她速度那么慢，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就直接伸手抓了她的手，“你在怕什么？三年没有回来，但只要是你的话，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无论你什么时候来看他，他都是不会怪你的。” 陆渊捷这么说了一句，虽然没有太多温度，但是却是一句安慰。 莫晚成听了这话之后，只是苦笑了一声，就摇了摇头，“不，他会怪我的，他不会原谅我的，我连他最后的嘱咐……都没有做到，最后的嘱咐都没有做到……” 晚成，你不要怪他，不要怪渊捷……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 陆渊捷眉头皱了皱，已经站定了脚步，转眸定定地看着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明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约察觉出来了，似乎从回家看到她之后，就察觉到了她的有些不大对劲。 现在就似乎更加不对劲了。 莫晚成没有做声，已经迈步走上前去，陆渊捷还想追问，就听到她的声音从前头缓缓地传下来。 “父亲死之前，曾经交待过我，不要怪你，不要离开你，要我乖乖的听话，不要离开你。他最后嘱咐我的，就是这件事情，我都没有做到。” “你现在，是后悔了么？” 陆渊捷听到她这话，没有走上去跟上她，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而莫晚成终于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陆渊捷，“我这么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悔，还来得及么？就算你点头，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第七十章 回来了 第七十章回来了 “后悔，还来得及么？就算你点头，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莫晚成说出这句。 她忽然有些转变的态度，让陆渊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隐隐心里似乎依稀有些猜测，“晚成，你是不是……” 只是很快心里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的，当年的事情，自己藏得那么深，那些案宗早已经封存了，她不可能知道的，她昨天都还在等着他今天来扫墓的时候开口。 陆渊捷大步迈了两步上了台阶走到她旁边，“走吧，上去吧，岳父他……等你三年了。” 他依旧没有改口，依旧是叫她的父亲为岳父。 这声称呼像是细细的针在莫晚成的心尖挑了一下，尖锐的痛像是瞬间随着每次呼吸和心跳蔓延开来。 她没做声，和陆渊捷一起走了过去。 大理石雕琢的墓碑上，中年男人的笑容温暖和善，像是永远不会有乌云的晴空一样。 莫晚成没有想过，陆渊捷用这张照片来做了父亲的遗像，这是她曾经放在钱包里的照片，谈恋爱的时候，就指着这照片告诉他，她钱包里放着的照片都是她在这世界上最爱的男人，其中一张，就是这张，而另一张，则是她某一天悄摸从他学生证上撕下来的寸照。 而现在，她最喜欢的父亲那一张照片，在墓碑上，温暖和善地对着她笑着。 照片下方是阴刻的碑文。 慈父，莫成方之墓。 生于……卒于…… 孝女莫晚成，孝婿陆渊捷，立。 碑前的石台上，已经放了几个大塑料袋，里头都是陆渊捷叫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元宝蜡烛香，水果烧肉整鸡和酒，全部都是用来祭拜的。 莫晚成只是那么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走到了墓碑前方，手指轻轻探了过去，就那么触上照片上男人的脸。 眼中已经是水雾蔓延。 “爸……我来了。”她说完这句，就紧紧地咬着嘴唇，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陆渊捷看得不忍，但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现在的她，的确是需要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的。 “你……等很久了吧？你不怪我的吧？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怪过我，这一次，你也会原谅我的吧？” 她已经跪坐在了墓碑前头，手就这么搭在墓碑上父亲的名字上，泣不成声。 “哎，我们家囡囡回来啦……” 大抵是幻听吧，但就那么在脑中响起了父亲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和善，带着慈祥的笑意，就像以前一样，她每次放学回来也好，放假回家也好，爸爸总是这样一句话。 叫着小时候她的小名，我们家囡囡回来啦…… 莫晚成想，就算是自己的幻听也好，能听到父亲的声音，都让她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和温暖。 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来，眼中还在流着泪，唇角却是挂着笑。 就那么伸手摸着父亲的照片和墓碑上的名字，点着头，一边点头一边掉泪，“嗯，嗯，囡囡回来了，爸爸，囡囡回来看你了……” “哎呀，爸爸都说了你要听话，要小心一点，每次粗心大意的，要是伤到自己哪里了，又疼得掉眼泪，你难过，爸爸也心疼啊。” 脑中回响着的，或许是幻听吧，但其实，都是回忆，都是莫成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没有听话，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 她的手依旧摸着父亲的照片，一下一下。 哭得陆渊捷心都在颤抖，她的哭声像是一柄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陆渊捷没有上去劝慰，也没有哄她，像是要给她一点空间和时间，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了。 莫晚成哭得一阵抽气，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了，“我……我好……好想你啊，爸爸……我……好想……想你……呜呜呜呜……好想你啊……” “你不要怪他，不要怪渊捷，你好好和他生活，你不要担心我！不要任性！” 父亲最后对她说的话，最后的嘱咐，又这么突然地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要怪他，你听话，你不要担心我，你答应我！” 莫晚成听着父亲的声音就这么在脑中回响着，只是此刻她的情绪明明已经这么激动，但是那两个人格却像是蛰伏了一样，丝毫没有冒出来的念头，她的头，也没有疼。 她只是哭得有些喘不上气儿，但还是断断续续地一边抽气说道，“我……我听话……我答应你……我不怪他……不怪他……我听话……呜呜呜，爸爸，我好想你……我听话，还不行么……你回来好不好……好……好不好？” 陆渊捷怔怔地听着她的话，已经听出了些许眉目来。 岳父让她……不要怪我……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已经通红，有水光湿润了眼角，他抬手轻轻抹了一下眼睛，牙齿已经咬得死紧。 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莫成方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渊捷啊，对不起啦，是我们莫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囡囡。你生再大的气，我都是能理解的，我没有想过要让你原谅我什么，只是我那丫头不懂事，以后就交给你多多照顾了，交给你的话，我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就一件，我无论你想怎么对付莫家，都没有关系，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让我那丫头知道，她太单纯了，宠着惯着长大的，对家里从来都是充满了信任。我们莫家哪怕散了，我也不想让她对这个家失望，我知道你生气，但……那毕竟是我的父亲，他也只是利欲熏心，如果可以的话，你答应我这个，算是我求你了。” 陆渊捷紧紧地攥着拳头，想着莫成方曾经说过的话，想着莫成方对晚成最后的嘱咐，他紧咬着牙。 在心里暗暗说道，岳父大人，你放心吧，哪怕她拒绝，我也会好好照顾她，而至于你想要让我保守的那个秘密，我不会再动摇，不会食言…… 第七十一章 相安无事 第七十一章相安无事 莫晚成哭了很久，跌坐在墓碑前头，她的脸轻轻地贴着大理石的墓碑，大理石微凉的温度沁在她的脸上，泪水沾染在了墓碑上。 眼睛早已经肿得不能看，感觉都快睁不开了。 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的，看上去那模样格外让人心疼，陆渊捷眉头轻轻皱着，终于是走了上去，一把就将她抱了下来，放在旁边让她坐好。 这才开始做手头上的事情。 他像是做过很多次这些事情一样，动作很利索地将祭品一样样摆好，将祭台布置好。 然后再将蜡烛点上，手中拿了一炷香点燃之后，就在碑前跪了下来。 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之后将香在香炉里头插上，这才转眸看向了莫晚成，而莫晚成也正好在看着他。 “过来，给爸爸上香吧。” 陆渊捷将三支香递到她面前，莫晚成伸手接过，“你……经常来吗？” 否则为何这些事情张罗起来，这么熟练…… “也该也算经常吧，每逢初一十五清明重阳还有忌日，我都会来这里。所以他们才总是埋怨我没有回家聚餐，一般聚餐也都安排在初一十五这种日子里。” 陆渊捷说得很平静。 莫晚成听得却是心里很疼，自己所错过的那些日子，都是他来这里陪着父亲，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全部替自己做到了。 陆渊捷的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她今天就是想要知道以前那些事情，所以才会和他一起过来，这也是他们约定好了的事情。 他只是不知道莫晚成什么时候会问罢了。 但是莫晚成却没有问，一直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点香烧纸，默默地完成对父亲的祭奠。 直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她才站起身来，只是跪了太久，已经站不稳了，膝盖一阵发软。 陆渊捷已经伸手一把就搂住了她。 “今天，谢谢你陪我过来，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恐怕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爸爸。” 莫晚成抬手揉了揉眼睛，依旧肿成一条缝肿的厉害以至于视野似乎都变窄了，抬眼都抬不起来，没办法看到陆渊捷，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 而陆渊捷只是一把将她抱起来，“别说话了，嗓子都哭哑了，我带你回家。” 她什么也没再多问，没再多说，只是搂着陆渊捷的脖子乖乖地由他抱着下去。 一直到了车里，两人之间都依旧是沉默着的，谁也没有说话。 陆渊捷启动了车子，朝着市内开了去。 原本一直在想着，她什么时候会发问，一直都没等到，再转过头看她。 她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哭得太久，累坏了。 脑袋瓜子就那么歪着靠在车窗上，肿胀的眼睛已经闭上，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陆渊捷就那么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莫晚成都还没有醒，哪怕他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她都还没有醒，沉沉地睡着，像是要将以前那些失眠的日子没睡上的觉一次性全睡完一样。 小心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陆渊捷才走了出去。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莫晚成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地呼吸了两口，拍了拍胸口平复下来心情，不要说陆渊捷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事实上，莫晚成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渊捷。 两人都是这样的状态，纠结的，互相折磨的…… 陆渊捷走到了书房，走到书桌前的时候，就隐约看到自己从来都清理得很干净的碎纸机里头，似乎隐约有些碎纸在里头？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刚伸手想要打开碎纸机的盒子。 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周衡打过来的，陆渊捷有些不耐烦，语气中都毫无掩饰地掺杂了他的不耐，“什么事？” 周衡在那头是欲哭无泪的，“什么事？我的老板，你还记得自己是咱们梓源的老板吧？” “讲重点。” 陆渊捷话语中的不耐更浓。 “从您那位前妻回来之后，您有多久没好好来公司上过班了？” 周衡这话问得陆渊捷哑口无言，毕竟从自己再遇晚成之后，一直就无心工作，虽然说不应该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正事，但是他陆渊捷从来就是感情用事的人，于是工作不知道丢下了多少。 周衡于陆渊捷而言，就像苏俊贤于陆莫离而言一样，是他的左右手。 工作能力极为出色，但是周衡也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boss，你再这样我要辞职了，我快忙断气了我说真的，连着三天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坐在你的办公室里头忙一整天。我真的要断气了，虽然我有全保但也不想过劳死！而且，现在我面临的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处理，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向你保证我明天就递辞呈！” 周衡在那头语气都有些激动了，都是什么事儿嘛！你感情受挫不理工作，我周衡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是女人的问题想要我帮你处理，我还真的是伺候不住。 陆渊捷听了这话之后，并没有发怒，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微微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就过来公司，是什么事情？” “你自己来看就知道了，我还忙着呢”周衡在那头竟是先挂断了老板的电话。 陆渊捷听着那头已经挂断，忍不住笑了一下，直接就站起身来，匆匆提了外套和包朝着外头走去，也就那么一时之间忽略了碎纸机里头的东西。 莫晚成在床上坐着，一直有些忐忑，大抵是知道陆渊捷心思细腻的性子，不由得会想自己虽然已经粉碎，但放在碎纸机里没有处理干净的那些碎纸…… 直到隐约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莫晚成才站起身来，走出卧室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陆渊捷似乎真的已经出去了。 她这才匆匆地跑到书房去，碎纸机盒子里头那些碎纸还在，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她这才将东西都从盒子里收了出来，小心地处理妥当。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他如果不想说，她就什么都不问…… 第七十二章 挑衅 第七十二章挑衅 陆渊捷一路开车去了公司，倒是没想过莫晚成会那么快醒。 他的女人是只小猪，只要一睡起来，就昏天黑地的，从来都是这样。 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快了几分。 车子抵达梓源楼下的时候，是十五分钟后。 走进大厅乘上专用电梯直达顶楼，刚从电梯出来，就有秘书已经接到了大堂打来的内线知道陆渊捷已经上来所以等在门口。 “boss，你终于来了。” 男秘书恭谨说了一句。 梓源的秘书室多为男人，女人非常少，是因为莫晚成以前醋劲大，又喜欢看小说和电视剧，老觉得老板就是会和女秘书发生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二三事，总是缠着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秘书是不是喜欢那个秘书让他烦不胜烦。 一次两次还好，他卯起来就直接把她按在床上一顿欺负，后来次数多了陆渊捷也担心她老胡思乱想，索性就直接把所有女秘书遣到陆氏集团秘书室去了，当时还引发了岳岚的一阵不满。 不过岳岚不像莫晚成这样醋劲大又疑神疑鬼的，所以后来陆莫离就照单全收了，号称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斜…… “什么情况？周衡鬼喊鬼叫地催我回来，公司出什么事儿了么？” 陆渊捷跟着男秘书一边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就一边转头问了一句。 男秘书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转眸看了陆渊捷一眼，才说道，“倒不是公司有什么问题。” “那叫我来做什么？” 陆渊捷眉头不满地皱了皱，转眸看向这秘书，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为难。 并且此刻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前，男秘书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才说道，“虽然不是公司的问题，但……是boss您的问题，我想我们没有办法替您处理这个。” 陆渊捷听他说完这句，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朝着门里头看进去，就看到办公室里头，自己那张黑色的大大办公桌后头，老板皮椅里头，坐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依旧和每次一样，打扮得漂亮毫无任何死角。 此刻她的坐姿很是嚣张，不仅坐在他的位置上，甚至一双修长的腿还跷了起来，搭在他的办公桌上，双手叉在胸前。 就这么老神在在地摆弄着陆渊捷的钢笔…… 陆渊捷皱眉看向了身旁的秘书，“谁让她进来的？” 秘书耸了耸肩膀，“她自己上来的，而且也没人敢拦她啊，毕竟……” 毕竟她曾经可是你的绯闻未婚妻，要搞定也只能你自己来搞定吧…… 秘书在注意到陆渊捷眼神渐渐变得不悦难看的时候，就迅速准备逃之夭夭，“啊……那个，boss，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马上就溜，不带任何犹豫。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皱已经走进办公室去。 “喔，你来啦。” 秦牧澜就这么抬眼看了陆渊捷一眼，姿态悠然得很。 “为什么我一点不奇怪你会出现呢？” 陆渊捷问了一句，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许讽刺。 秦牧澜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陆渊捷的面前，微微笑着看着他。 “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陆渊捷语气并不好，“赶紧说完赶紧走，我还要赶着回家陪老婆。” “陪老婆？”秦牧澜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诧异，然后就冷冷地笑了，“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陆渊捷，你当我傻的吗？你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难道就是为了说给我听？” “知道是说给你听的就赶紧走。”陆渊捷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已经走到皮椅坐了下来。 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面轻敲着，这是他思考的时候和不耐烦的时候都会这样。 但秦牧澜似乎从来都不是那么识趣的人，陆渊捷觉得自己其实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才会这样，看到她的出现才不会觉得吃惊，所以此刻看着秦牧澜一步步走了上来，陆渊捷也一点都不觉得吃惊…… “和我说什么那是你老婆？和媒体说那是你老婆？结果呢？” 说完这一句，秦牧澜手中就已经拿出了一个复印件来，复印件上头两张离婚证完完整整地印在上头。 陆渊捷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伸手过去扯了过来。 “你到哪里搞到这个的？” 他问了一句，声音温度已经很低了，眉目里隐藏着怒火，定定地看着秦牧澜。 “你爱拿走拿走好了，反正这种复印件我要多少有多少。” 秦牧澜耸耸肩膀，一副无谓的样子，“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从哪里拿到这个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有钱，我也有，你能用钱办到的事情，我也能办到。” 秦牧澜说着就笑了起来，感觉上很是猖狂。 陆渊捷唇角冷冷地勾了一下，晃了晃手中那张复印件，纸张哗哗作响，“这个东西，你爱拿去做什么就拿去好了，只是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的确是，我用钱能办到的事情，你或许能办到，但是我能够弄得你永世无法翻身，你，却永远做不到。” 陆渊捷说完就直接将复印件撕得粉碎，然后指向门的方向。 “现在，给我滚出去，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后，安保队会上来，如果你还不走，就不要怪他们不够客气了。” 秦牧澜听了这话之后，依旧是笑得轻蔑，摇摆着腰肢就走了出去。 走出办公室之前，她停下了步子，转眸娇笑着看着陆渊捷，“你真以为我有多喜欢你吗？臭男人，你知道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有多少吗？你以为我一定非你不可吗？笑话，如果不是我的家族如果能和陆家结盟能够带来更大收益，你觉得我会看你一眼吗？你可是结过婚的，陆渊捷。而你竟然敢羞辱我！现在到我了，你带给我的耻辱我全部会一并还给你。” 秦牧澜哈哈地笑着，说了这话似乎让她觉得解气极了。 而陆渊捷听了之后，只说道，“的确，你的家族如果能和我陆家结盟，能够带来更大的收益，但是你的家族和我陆家为敌，就只有死。” “是么？就像你当年对待莫晚成她家的公司一样？很多事情你觉得能埋藏得住？” “滚！” 第七十三章 怒意 第七十三章怒意 “滚！” 陆渊捷说这句话的同时，一个烟灰缸也呈一条直线朝着秦牧澜的面门直直摔了过去。 他原本从来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是面对这随意提起他伤处的女人，他忍无可忍了。 秦牧澜惊叫一声，身体朝一边侧开，险险地躲开了那个砸过来的烟灰缸，烟灰缸直接砸在了门框上，跌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秦牧澜脸上表情满是惊恐，“你疯了吗？陆渊捷！要是砸到我的脸怎么办？！” 她的脸可是她全部的资本，而陆渊捷则是冷笑道，“就是为了砸到你的脸，还不走？” 秦牧澜这才重重地跺了跺脚，拉开门匆匆离去。 秘书室的人心惊胆战地听着boss办公室门上传来的撞击声响，再看到秦牧澜一脸惊怒地从办公室里蹬着起码十一厘米的恨天高，笃笃笃地走出来。 大家就更加猜测先前办公室里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了，才会让这个荧幕上的女神会是一脸这样的表情。 只是谁也不敢去问，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踩boss的尾巴啊？ “恐怕……只能去找周特助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于是马上就有了动作，马上有人拨通了周衡办公室的内线。 只是周衡此刻的脾气恐怕比陆渊捷好不了多少，一直加班一直忙碌，人会变得很暴躁，一接起电话就非常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boss刚才办公室里动静很大，似乎发了很大的脾气，周特助，只能你去看看了。” 这秘书麻着胆子就这么说了一句，周衡眉头一皱，“呸！你们凭什么不自己去？” 这秘书被问得一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就直接回了一句，“因为你工资拿得比我多……” 说完这句，秘书愣了，周衡也愣了。 两头就这么沉默了片刻，而后周衡无奈地低声说道，“好吧。” 而后秘书室里的秘书就都堆在门口，不约而同地朝着陆渊捷的办公室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周衡从他的办公室里头走了出来，就直接匆匆朝着陆渊捷办公室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已经从里头直接打开，砰一声力道极大。 周衡刚走到门口，自然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陆渊捷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天知道那秦牧澜又做了什么好事儿？ “boss。” 周衡轻声叫了他一句。 陆渊捷的目光冷冷地看了过来，“你不是闹着要辞职么？我批了，你递辞呈上来吧，你不想办的那些工作，我会全部自己来的。” 周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boss……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总是嫌我压榨你劳动力，想辞职么不是么？我批了，你随时可以收拾东西走。” 周衡完全不懂陆渊捷这带着些迁怒成分的决定。 他只是眉头皱着，“boss，我哪里做得不对了？” “你连这种小事都要我来处理，我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我问你，是谁允许放那个女人上来的？是谁允许的谁就自动请辞，谁都不例外。” 陆渊捷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直接朝着电梯走了过去，不顾所有人惊讶的表情。 直接走进了电梯，下了楼去。 “周特助……boss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秘书从秘书室办公室里走出来，这么问了一句。 周衡依旧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事，都进去工作吧。” 他已经很快冷静下来了，不管怎么看，刚才秦牧澜很显然已经惹怒了陆渊捷，不管怎么样，陆渊捷刚才的那些话，肯定也是气话。 走进陆渊捷办公室就看到了碎裂在地的烟灰缸…… 再走近一些，就看到了散落在桌边的那些被撕成十几块的纸张。 周衡一张一张捡了起来，然后在桌面上将之拼凑起来。 看着拼好了之后的这一张东西，周衡已经完全理解了陆渊捷生气的根本原因。 “妈的！秦牧澜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周衡低咒一声，手掌重重地在桌面上一拍，马上拿出了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陆渊捷早已经直接冲了出去，直接去了停车场跳上了自己的车。 他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低咒了一声。 然后就启动了车子重重踏了油门，朝着外头飙去，在车上就直接打给了陆莫离，话里的意思很简单。 不管用什么办法，搞垮秦牧澜。 陆莫离在那头听了之后，倒是淡然得很，搞定一个二流明星，不是什么大问题，挖出一点丑闻来，像她这种二流明星，丑闻从来都不止一点半点。 挖这么几个出来，一个一个爆出去，渲染一下，再联系公关，找找关系，这年头无论是微博也好还是其他公共社交平台也好，想要让一个话题火热度不退，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那些公共订阅数量很多的营销号码，可以非常好地完成这些事情，而且，还很廉价…… 所以陆莫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听着弟弟语气中压抑的愤怒，还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那就交给我吧，你别操心了，火气小一点，还有，我听说你要炒了周衡？你不是疯了吧？失去理智了？” 陆渊捷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挂电话之前只说了一句，“把你安插在梓源的眼线都给我收掉！我不需要保姆……” 陆莫离只是不放心弟弟罢了，所以自然要知道一些比较好。 听着那头已经挂断，陆渊捷先前让他收掉眼线这话，陆莫离也就装作听不到了。 尽管心情被弄得很差，但是陆渊捷的车子依旧是不偏不倚，按着原来的路线开回了家，一路都没有片刻停顿。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陆渊捷一下车，就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层湿湿的水汽。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朝着院子里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让他有些愣住了，她站在庭院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裙子，外头披着一件白色的外披，似乎是才洗过澡，长长的头发披垂下来，还有些湿漉漉的。 此刻，她手中就那么拿着一个喷水头，手轻轻挥着，喷洒着院子里头的花丛和灌木丛。 好看得不得了，一时之间，陆渊捷心中原本的那些怒，似乎都消散了。 第七十四章 你想不想 第七十四章你想不想 莫晚成穿着白色的裙子，披着长长的头发，手中拿着喷水头，正在喷洒着院子里头的花丛和灌木丛。 这三年来，陆渊捷一定是胡乱打理这些吧？ 以前都是她在家里打理的这些花草，早已经被他摧残得不成样子了，纯粹只是还活着而已，他似乎也没有让园丁来打理过这些花花草草的，估摸着平日里就随便浇点儿水罢了。 所以灌木的枝子都胡乱长着，旁边还杂草丛生，花丛的枝子更是长得乱七八糟的…… 就连花盆里头的那些小植物，都发成了好大一堆…… 简直是灾难，如果说起来，以前这个小花园，就是她的心血，她独自照料的，她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所以也喜欢拉着陆渊捷陪她去逛花鸟市场。 陆渊捷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心头宝，所以在她离开之后，都是他来浇水。 每每看到这些她曾经那么悉心打理，哪怕出去旅游，家里这边下暴雨，她都会担心自己的花花草草…… 想到这些，伊人却已不在身边，难免难过，于是陆渊捷也只是随便浇下水，保证它们还活着而已，保证它们起码能活着等到主人回来而已。 而现在，似乎是终于等到了。 看着他曾经无数次百转千回，幻觉一般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就这么真真实实地出现了。 他等到了，它们也等到了真正的主人来了。 陆渊捷的脚步扎在原地，好半天都做不出任何其他动作来。 莫晚成已经将枝条都修理得整齐了，杂草也都锄光了，说实在的，她现在的形象并没有多仙……虽然是条白裙子，远看还凑合，近看就会发现她裙摆都是泥点子，看上去邋遢极了。 陆渊捷远远站在那里看着她，莫晚成好一会儿才发现了远处站着的男人，愣了愣，就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很浅。 却是实在地落进了陆渊捷的眼里，他走了进来，朝着花圃这边走过来。 站在了莫晚成的面前，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是垂眸静静看了一眼已经被她打理得整齐的花圃。 再打量了一眼她。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不难看出来，虽然眼眶依旧还有些微微红肿，但是眸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哀伤。 “你平时……都不请园丁打理一下这里么？明明是花草，长得都像一团杂草了，也不知道这三年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晚成轻轻说了一句，很平静，目光浅浅地看着他。 陆渊捷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回视她的眸子，“挣扎着活下来的。” 他吐出这一句之后，停顿了片刻，“就像我一样，就像你一样。” 莫晚成的心头轻轻一跳，没有马上说话，已经又将水龙头继续朝着花丛喷洒，然后才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都已经修剪打理好了，怎么样？” 陆渊捷点了点头，“挺好的，它们也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就像我一样。只是，现在打理有什么用，你也不住在这里。” 莫晚成轻轻抿住唇，抬眸看了他一眼，“我……” 想要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猫一样在抓陆渊捷的心。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半天等不到她继续说下去，垂眸已经看到她裙边的泥点子，眉头皱得更紧，“进去吧，衣服都脏了，冲个澡换一身。” 莫晚成没有拒绝，乖乖跟着他走进屋里去。 陆渊捷多少能感觉得出来，她似乎乖了很多，没有那么反骨，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依旧没有问任何问题，她不是明明就很想知道那些么？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拒绝告知她之后，该如何面对她的愤怒了。 但是莫晚成到现在，都还只字未提。 进屋之后，陆渊捷伸手指了指浴室方向，“你去冲澡吧，我上楼给你找衣服。” “喔，好。”她依旧是乖觉的模样，点头应了。 转身走进浴室去，陆渊捷上楼，并没有注意到莫晚成转身的瞬间，嘴唇咬得紧紧的，似是冥思苦想的为难样子。 应该怎么样，才能拉近两人之间她亲手推远的距离？而不是这样生分…… 应该怎么样，才能修补两人之间她亲手划下的裂痕？ 静静脱下脏掉的裙子，用手腕上的皮筋将已经洗过的头发绑在脑后，静静开水龙头冲澡。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晚成，来拿一下衣服。” 他低沉的声音就这么从门外传进来。 莫晚成关掉水，伸手从浴巾架上扯下一条浴巾，将身体裹住。 就开了浴室的门。 男人站在门口，眸子垂着，手中捻着干净的衣物，递向她。 莫晚成看着他垂着的眸子，像是刻意避开她出浴的身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远成这般了，她心里一阵发疼，这都是我自己亲手造的孽。 伸手接过了陆渊捷递过来的衣服。 他已经转身，准备朝着客厅走过去。 晚成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一时之间，像是有一柄大锤在心中乱敲。 做点什么，莫晚成，你得赶紧做点什么！ 只是……究竟要做什么？ 她有些茫然，但是一瞬间，像是有一个光点在脑中闪过。 轻轻一声，有衣物落地的浅浅声响。 她的脚步已经紧张而跌跌撞撞地朝着男人的背影冲了过去。 陆渊捷只听得身后似乎有啪嗒啪嗒带着水的脚步声，刚准备转身，就只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已经从背后拥住了他。 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背，双手用力地环着他的腰，小手攥着他的衣服。 她的身体似乎是因为紧张，浑身的颤抖都丝毫没有保留地直接传达了过来。 陆渊捷瞳孔一缩，一时之间，浑身一震，迅速僵硬了。 “晚成……”他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了，刚想要转过身来，她细细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 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 “陆……陆渊捷，你……你……还想不想……想不想……” 她说不下去了，这种话她从来没说过。 以前每次他们激情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言语的，通常都是陆渊捷直接将她压倒要么就是就是将她直接压倒。 陆渊捷猛地回身，按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现在的她，真的是她么？ 但是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因为紧张而忍不住眨巴的眼睛，和轻轻点了点的头。 陆渊捷终于忍不住了…… 第七十五章 尴尬 第七十五章尴尬 莫晚成微微泛红的小脸，因为紧张而忍不住眨巴的眼睛，还有轻轻点了点的头。 每一样，都像是在引诱他犯罪。 一时之间，陆渊捷的脑子里没办法深思更多，比如，现在的她究竟是哪个？ 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楼上卧室走去。 既然是她主动的，那么……就不要后悔。 莫晚成几乎是被他丢到床上的，原本裹在身上的浴巾也已经散开，她细瘦的腰，饱满的胸，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像是邀请。 三年，他足足三年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了。 像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她的等待。 他觉得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于是就这么苦行僧一般地过着，足足三年。 三年没有碰过任何女人的男人，就这么苦苦等着那个唯一的女人回来。 而现在，她回来了。 而现在，她这么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面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话，陆渊捷也不想说了，一切行动已经不听指挥，完全遵循本能。 然而本能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最诚实的。 莫晚成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又哪里只是陆渊捷，莫晚成这三年，也是守身如玉着，不要说和谁发生关系了，哪怕是许圳，就连偶有想要亲吻她，她都会避开，就连脸颊都不行。 像是一种洁癖。 她终究是从一而终的，就算陆渊捷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也没有办法容忍第二个男人，进入自己的心里，又或者是进入自己的身体……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其实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木讷的，甚至每每在床上，还会有让陆渊捷欣喜的热情反应。 但是现在，像是随风摇弋的花朵一般，只能任由风的吹拂。 他怎么摆弄她，就怎么摆弄她。 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反抗。 陆渊捷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脸上，眼上，嘴唇上。 而后慢慢下滑…… 直到进入的动作终于顶开她最柔软的部位时…… 莫晚成感觉到了疼。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角有泪水滑落，身体这才扭动了起来，像是想要抗拒身体内的异物，很疼。 他也很疼…… 该死的以前不是这么紧窒的……这感觉倒像是回到了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时那样了。 她疼他也疼。她手足无措地抵触着，他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 却又停不下来……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说实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三年禁欲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唯一想碰的女人时，如果还能有那么长的持久力，肯定是假的，要么就是根本没有禁欲，要么就是吃药了。 所以……陆渊捷身体的反应很诚实。 莫晚成眼睛都红了，脸上渲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显然还有些急促。 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死一般的沉默。 明明刚才房间里还渲染着那么旖旎的色彩，而现在……就这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两人像是失去了言语的功能一样。 虽然是不太合适的比喻，但的确像是刚偷情完一样，尴尬…… 就这么持续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 “晚成……” 陆渊捷终于先开腔，没办法，最先开口的人通常是更在乎的那一个。 他叫了她的名字，转眸去看，她已经睡着了，眸子闭着，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呼吸平缓悠长，脸上的红潮还没完全褪去，手指还攥着被单拉到胸前，遮住了一片美好。 但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陆渊捷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如释重负，她的沉睡，倒是缓解了这份尴尬…… 看着她脖颈上那两个他留下的深色红印子，陆渊捷的目光深邃几分，伸手过去，轻轻理了理她散乱在额头上的头发，而后，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动作很轻，有些痒。 睡梦中，莫晚成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抬手就非常不斯文地胡乱挠了两把脸，动作也是够重的，直接就在她白皙的脸上扯出两条红痕来。 老样子…… 陆渊捷无奈微笑，她还是老样子…… 他轻轻伸手勾了过去，将她的身体搂到自己怀里来。 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莫晚成还没醒，睡得是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搂得太紧了。 陆渊捷起身将空调温度调低两度，裹了浴袍走了出去。 下楼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在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食材来，打算做些吃的。 以往就这样，回回欺负完她了她就撒娇耍赖，喊着饿，要不给点儿吃的，绝对消停不下来。 所以现在像是未雨绸缪一般，习惯性的，陆渊捷就开始准备了。 期间就接到了周衡的电话。 周衡在那头还有些忐忑，事实上已经做好了迎接boss冷言冷语的准备。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boss的语气简直好得令人发指，让他一时之间毛骨悚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陆渊捷接了电话就说道，“喔，周衡啊，有什么事儿？” 语气特别和风细雨。 周衡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然……就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boss？” 他确认般的试探性问了一句。 “嗯，讲啊。” 的确是陆渊捷的声音……这诡异的口气。 周衡顶着自己一背的鸡皮疙瘩，深深吸了口气儿这才说道，“boss，我到你办公室看到了你撕碎的那份复印件，刚刚就找人查了，是民政局给你和莫小姐办手续的那个人员透露出去的，收了秦牧澜的好处。” “喔，知道了。” 陆渊捷应了一句，似乎兴趣缺缺的样子。 周衡听到那头传来嚓嚓嚓的声音，忍不住问了一句，“boss，你在干什么？” “我在切菜。”陆渊捷很顺遂地就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咳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太过操心了，之前我说的气话你也别放在心上，秦牧澜想玩？我心情很好，陪她玩。她想要做什么动作，随便她，想要通告媒体，随便她。” 周衡听出陆渊捷的确心情很好的样子，没忍住，问了一句，“boss，你现在该不会……和莫小姐在一起吧？” “既然知道，就别打电话过来烦我了。挂了，我切菜呢。” 第七十六章 洗手作羹汤 第七十六章洗手作羹汤 挂了，我切菜呢。 boss的这句话不停地回响在周衡的脑袋里，boss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周衡一头雾水，没有办法，就只能打电话给了大少。 大少向来是最靠谱的，起码比boss要靠谱。 陆莫离接到电话给的答复很简单，周衡你管好公司的事儿就行了，其他的你别操心，谁动我弟弟，我就要她死得很难看。 有这话周衡就放心了，旁边林秘书走过来看着周衡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就问了一句，“怎么？周特助，大少说不炒你了？还是陆氏那边要接收你？” “说得都什么屁话！”周衡没好气地斥了一句，这才说道，“和这没关系，我刚打电话给boss他语气好得反常，还和我道歉了？我以为他嗑药了，赶紧打电话问了大少……” 嗑药了…… 林秘书在旁边一梗，这话你周衡有胆在boss面前说一说试试？ 周衡自然不知道林秘书心中的腹诽，有些无奈地自己喃喃了一句，“什么谁动我弟弟就要她死得很难看？那个姓莫的女人都捏了你弟弟的心捏了这么三年了，也没见你把人怎么着了……大少素来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的。” “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一下，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周特助你懂的，我嘴巴向来就不怎么严实……”林秘书听着周衡这先对boss吐槽，再对大少吐槽，“我看你才是嗑药了吧？” 否则这胆子怎么会这么麻上天了，唉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林秘书丢下这么句话就一溜烟儿跑了，周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嗑药了？我哪儿嗑药了？” 嗑药的当然是陆渊捷。 就算他听到了这话，也丝毫不会反驳，自己的确是嗑药了，和莫晚成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于他而言，比嗑药还来的更让他亢奋。 所以陆渊捷此刻动作轻快地切着菜，嚓嚓嚓的。 炉子上的小锅子烧着水，她最喜欢平菇肉片汤，她馋嘴得很，嘴巴馋胃又很小，吃不了多少。对太高档的食物并没有多少追求，反倒喜欢一些简单的菜式。 牛排，可颂。这种算不上多高档的东西，她都喜欢得很。 喝汤就喜欢喝那种水一开，东西往里头一放，煮翻了之后加点儿盐，滴两滴香油，起锅就能喝的。 那种老火慢炖好几个钟头的东西，她嫌麻烦，还嫌里头的肉都没有质感了。 特别特别好打发，尤其是饿了的时候。 空气里已经飘出香味来，平菇的清香，渐渐散了出来，陆渊捷切好了葱花，撒了一把到锅里，就关火了，滴两滴香油而后把汤锅端上了餐桌。 这才开始做下一样吃的，很简单的拌面，也是她喜欢的，芹菜碎和火腿丁胡萝卜丁一起炒了，面煮熟了之后用香油拌了，把炒好的浇头加上去然后一起拌了。 说实话，这些东西让陆渊捷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是她喜欢吃，所以后来她走了之后。 陆渊捷有时候半夜忽然就从梦里惊醒了，独自走到厨房，就开始做这些，也有某些时候，晚餐去应酬了，觥筹交错喝得有些多，拒绝了之后的那些温香软玉的活动，独自回到家里来，头晕目眩地就走进厨房，也是做这些。 一锅锅的做，再一锅锅地倒掉，从来都没有人吃。有时候酒意上头了，一边倒就一边流眼泪。 有时候就坐在厨房里靠着橱柜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才醒来…… 这样的情况，在她刚走的那一年，尤为多见。 周衡很清楚，那个时候让人天天往他家里送胡萝卜送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养了只兔子呢…… 直到有一次陆渊捷醉酒，周衡送他回来，才给他安顿到床上，刚准备出去给他泡杯热茶呢，就听着里头悉悉索索地起身了，陆渊捷还迷蒙着一双醉眼，就朝着厨房走，像是梦游一样，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来，然后忙活着，做好了之后，就定定地坐在餐桌边，看着自己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就这么目光茫茫地看着，等着东西都凉了，再起身来，端起来拿去倒掉。 而现在，终于能有人来吃了。 所以陆渊捷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将东西都做好了之后，就一样一样慢慢端上楼去，放在了卧室的小桌子里。 其实陆渊捷从来不在卧室吃东西，他有洁癖，没办法容忍睡觉的地方有食物的味道。 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女人依旧在床上沉沉地睡着，裹着被单趴在那里睡得深沉，露出白皙的肩膀和背，脖子上有着红红的一个一个的吻痕，头发还有些微微凌乱。 似乎是房里头有动静，让她不安地翻了个身。 陆渊捷走近她，就看到了她微微动着的鼻翼，像是已经从空气中捕捉到了食物的味道。 狗鼻子，总是这么灵敏。 陆渊捷微微笑了起来，就伸手轻轻摸了她的头发。 莫晚成的眼帘缓缓掀开，事实上，的确是被空气中汤的清香给引诱醒来的。 刚醒的视线还是有些模糊，只依稀看到男人的轮廓剪影。 “渊捷？”她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有些许沙哑，眯了眯眸子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 就只见男人的身影已经覆了下来，温软的感觉贴在她的眼皮上，“起来吃东西吧。我已经给浴缸放好水了，你吃了正好去泡泡。” “喔……”她乖乖应了一声，还有些刚睡醒的懵里懵懂的，惺忪着一双睡眼，就坐起身来。 一下子也就完全忘记了先前的那些尴尬，坐起来被单就从身上滑落，胸前一片春光外泄…… 陆渊捷就看着她原本还惺忪的眸子猛地一圆，惺忪的眼神霎时清亮，慌张地伸手就扯了被单拉到胸口。 陆渊捷从旁边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裙子，不急不缓地给她套上去，动作轻柔。 莫晚成眼睛蓦蓦地睁着，抬眸定定看着他，心里头就是默默高兴了起来。 她没做声，由着他给自己穿上了裙子，由着他牵着她的手从床上带了起来。 看到了桌上的食物，莫晚成愣了愣，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起码，是曾经很喜欢吃的。 他还记得…… “你做的？” “买的。”陆渊捷回答得很快。 “可你身上有油烟味儿……” 第七十七章 从未结束 第七十七章从未结束 “可你身上有油烟味儿……” 莫晚成说出这句，鼻翼轻轻动了动，认真的嗅了嗅，的确，是有油烟味儿…… 他身上总是一股清新的气息，像是青草或是木质的芬芳，大抵是因为他以前总是会用男士香水，久而久之，身上的体香也是这个味道了。 但是现在，体香不在，油烟味儿在。 “真的，是有油烟味儿。” 莫晚成没有注意到陆渊捷一瞬间尴尬的脸色，继续说了一句。 “不吃，我就收走了。” 陆渊捷声音低沉，吐出这一句来。 莫晚成抓起勺子，就已经开始喝起汤来。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男人就是个少爷，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家务的，让他洗个碗，五个碗他都能打碎四个。 烧开水能烫到手，削水果能切到手，十足十的少爷脾气。 初初相恋那阵，她小心谨慎，总觉得这男人英俊美好又那么优秀，像是完美得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总担心什么事情就会让他忽然不想喜欢自己了，一次偶然生病住院，他到医院来照顾她，莫晚成才发觉他的笨手笨脚，原来不是每个人天生就会谈恋爱，也不是每个人天生就会照顾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是面面俱到的。 陆渊捷也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像是个大男孩。 削水果切到手，后来渐渐熟练些许，看着削得难看的水果，自我嫌弃地皱眉时，虽是英俊无俦，桀骜不驯，但是眉眼里头也总能泛出些浅浅的懊恼来。 然后就会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些许命令对她说道，“你快点好起来，我不会照顾人……” 虽是生涩，却也温暖。 后来两人结婚。 陆渊捷依旧是没在家务上有什么心得，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少爷出身，她又何尝不是富家长大的小姐。 也是什么都做不来，除了对房子的设计和布置颇有心得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造化了。 但却不喜欢保姆事事做得完善，新婚燕尔总归这样，总想着丈夫的衣服要穿我给他洗的，他吃的饭要是我亲手做的。 无奈厨艺不佳，特意去学过也没什么成效。 每每做出来的饭菜也都是勉强能入口而已，美味，绝对算不上。 而且都是一些做法简单方便的家常菜色，这拌小面和平菇肉片汤就是她经常做的菜色了。 只说是喜欢吃，其实也就就是图个简单方便，老火慢炖的汤水她总是嫌麻烦，这简单的大火翻开的汤，倒是还能保证食材的口感…… 陆渊捷倒是不嫌弃，每每问她她都说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吃，而且也总是对那些其实没多复杂做法的家常菜色吃得很香。 他信以为真也从来不嫌弃，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只有一次不知道她是不是买到什么不新鲜的食材了，吃了之后，她倒是没事，他连着一晚上上吐下泻，站都要站不稳了。 她吓得不轻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就要哭，他本就难受，但还是得哄着她。 后来检查出来的确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几乎要脱水，一直都在打非常大瓶的葡萄糖补液。 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她一点事情都没有。 后来医生说是个人肠胃敏感度不同，体质也不同。 这先前还因为他的虚弱而要哭的女人，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放了心，也不哭了，就老神在在的开始数落他少爷身子了，肠胃敏感成这样。 然后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说着她自己是铁打的肠子钢铸的胃…… 虽是这么数落，但还是非常细致地照料他，泡营养液给他喝，给他削水果，给他喂粥。 那时的陆渊捷，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她明明也是宝贝养着的富家女儿，却已经熟练地削得一手漂亮的水果，就在病房里洗手间洗碗的时候，动作也是利索干净的，像是已经做过太多太多遍了，就养成习惯了。 他爱她也心疼她，还打着点滴就下床来去了洗手间，从后头抱了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里头带着怜惜，“还是请保姆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后来家里就请来了保姆帮她做家务，陆渊捷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肠胃炎而有什么心理阴影，反倒是她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变得格外谨慎小心，对于食材的挑选非常严格。 他曾经亲眼看到她一盆青菜都得摘了之后再反反复复检查一遍。 “味道怎么样？”陆渊捷问了一句，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来，让莫晚成从回忆中惊醒。 手中的勺子已经半天没有个动作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问的吧？ 赶紧点了点头，“挺好……挺好的。盐味正正好。” “做了三年了，盐味当然是正正好的。” 陆渊捷这么答了一句，让莫晚成有些不解，眉头轻皱，就抬眸看向了男人，“做了三年？你自己吃么？” “马桶吃了。” 陆渊捷吐出四个字来，莫晚成更加愣了。 他伸手拿过筷子，将拌面用力拌了拌，“先吃面，不然糊了。” 把碗推到她面前，才淡声说道，“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你做的时候我才会吃一吃，这种东西恐怕也只有你爱吃了。” 莫晚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淡淡的声音里头，似乎有了浅浅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就略带笑意说了一句，“铁打的肠子钢铸的胃……” 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候年轻又调皮，恐怕没少让他头疼吧？ “你还记得啊。”莫晚成轻道一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 “一个字都没忘记。” 他淡淡说了一句，就拿了勺子，从汤锅里将她喜欢吃的平菇一片一片捞出来，放在面上，“吃吧。” 只是莫晚成并没有动作，只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我……我们……要重新开始吗？” 陆渊捷动作僵住，慢慢放下勺子，回眸凝视她，“我们从来都没结束过。谈何重新开始？” 第七十八章 珍珠 第七十八章珍珠 “我们从来都没结束过。谈何重新开始？” 莫晚成闻言愣了一愣，什么都没说，轻轻抿了抿唇，垂头赶紧扒拉碗里的面条。 的确是不谈情爱太久了，年岁大了，似乎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能够豁的出去，死皮赖脸缠他的那股劲儿了。 反倒是脸皮磨薄了不少，一下子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匆匆吃了两口面之后，抬眸看向陆渊捷。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这个的，只是做起来方便……” 她就忽然没头没脑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她面前还剩大半的拌面，抿了抿唇，就伸手拿了过来，一碗面直接咕咚全倒进汤锅里。 “洗个澡换个衣服，出去吃吧。” 陆渊捷说完这句端着锅子就走了出去，不用说，那一锅东西自然又是让马桶吃了。 莫晚成这才朝着浴室走去，走进浴室就看到浴缸已经放好水了，水上面还有一层细密的泡泡，泛着玫瑰的馥郁香气。 她笑了笑，褪下衣服缩进浴缸里去，一缸热水，这才缓解了一身的酸疼。 垂眸看着身上，白皙的皮肤上，好多地方，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莫晚成转眸朝着外头看去，就听得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低沉磁性的一句，“晚成，衣服我放外头了，洗完了就下来。” “喔，好……”莫晚成应了一声，抬眸就看到毛巾架上头没有毛巾。 外头陆渊捷正准备转身下楼去，就听到她的声音从浴室里头急急传来，像是生怕他走了，“陆渊捷，浴室里没有毛巾……” 外头已经没了声音，莫晚成皱了眉头，只以为他已经下楼去了没听到。 没过两分钟，门就直接被扭动推开了。 她身子朝水里一缩，就看到男人已经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叠得整齐的干净米色浴巾和毛巾，放到了毛巾架上。 然后才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缩脖子缩肩膀的样子，陆渊捷有些无奈，唇角却是清浅地勾了，“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遮什么遮，出去三年，倒是把脸皮子削薄了……” 以前她可是没事儿就垂涎三尺地看着陆渊捷的身材嗷嗷乱叫说他太迷人了的…… 莫晚成不说话，脸上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缸里的热水…… 陆渊捷转身走出浴室去，唇角的笑容就已经渐渐扩大了，眸子里闪烁着一些光，像是开心…… 莫晚成没看到。 她只是洗好澡之后，就穿上衣服下楼去了。 男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并不是一身正装，倒是轻便了不少，短袖的卡其色polo衫，配一条修身长裤，手腕上戴着皮带的手表，整个人看上去虽不失英气，但少了几分棱角，温和许多。 像极了当年的模样，那时候还在读大学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温和英气的，彼时的陆渊捷桀骜不驯，骨子里多少有着些难以磨掉的棱角，以至于和他接近的人，在刚开始总会觉得他太过冷硬了。 只有莫晚成，从来不惧冷硬，死皮赖脸的。 后来终于是缠上他了，才发现他像是一颗牡蛎，坚硬外壳里有着柔软的心。 当时莫晚成给他说这个形容的时候，陆渊捷还皱了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我是牡蛎？你才是牡蛎，莫晚成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屁股……” 他当时盼了好一会儿，等着她怎么用美好的词汇描述他呢，就等来了牡蛎一词也是够了…… 莫晚成嘻嘻哈哈的不妥协，坚称他就是牡蛎一样的男人。 陆渊捷扯开的唇角，笑容里都有着英俊的不羁，却是温柔，抓住她就将头埋到她的脖颈去啃了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好听地在她耳边响着，“莫晚成，你不知道吧？我心里还有珍珠呢……” 就这么开玩笑逗了她一句，当时就把她逗乐了，反问一句，“什么珍珠？” “你啊，你是我心里的那枚珍珠。”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后来却是一语成谶，她的确成了他心里的那枚珍珠，让他疼，却又只能收藏在最柔软的地方…… “你年轻了好多。”莫晚成走上去，站到他的身边，抬眸静静凝视着他。 “我本来就不老。”陆渊捷这么说了一句，侧了侧头，“走吧。” 说着，就看到她颈子上衣襟遮不住的那朵吻痕，心里莫名快意。 “好。”莫晚成点头刚应了一句，小手就已经被男人温暖的手掌包进掌心里握住了。 牵了出去。 他沉默开车，这是他的习惯，开车的时候素来就话不多，以前问他为什么，他总说她的生命就在他对方向盘的掌控之中了，不认真不行。 现在还是一样，莫晚成也不找他搭话，静静摆弄着他放在车上的平板电脑，上头一个游戏也没有，她翻了翻屏幕。 “没有游戏，这是我工作电脑，你喜欢，下次下载几个游戏进来好了。” 他只一个余光就猜透了她的心思，莫晚成讪讪放下平板电脑，摆了摆手，“没有，我也不是想玩游戏。” “我还能不知道你？” 说得像是他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车子又开了一段，就在风情街停下来了，这风情街还是陆氏的产业，据说当年小叔带着小婶来这里约会过，他爹也带着他妈来这里约会过。 事实上，陆渊捷还未曾带莫晚成来过这里。 两人大学都在外地读的，谈恋爱也都是在那个城市，回来就结婚了，他接手公司工作忙，也没太多时间和她约会，现在想想还挺对不起她的。 “下车。”给她拉开车门之后，就朝她伸出一只手去。 莫晚成牵了他的手下车去，丝毫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 陆渊捷其实一直觉得奇怪的，没理由会是这样的，她似乎完全软下来了，性子也软下来了，再没之前那些棱角。 虽是奇怪，更多的是庆幸。 他更愿意这样和平的相处。 “想吃什么？”陆渊捷侧头问了她一句，就指了指路边的一排店面，“泰国菜，法国料理，粤菜，本帮菜，湘菜。” 一排都是餐厅，这风情街算是各国特色菜风情了…… 莫晚成抬眸看他，“我三年都没有吃过牛排和可颂了……” 陆渊捷眉头皱了皱，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三年没吃过牛排和可颂，因为那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爱吃的。陆渊捷何尝不是三年没吃过这些？看着就能想起她曾经大快朵颐的样子…… 二话不说，直接牵了她的手，朝着法国餐厅走去。 第七十九章 不问 第七十九章不问 陆渊捷二话不说，直接牵了她的手，朝着法国餐厅走去。 走进餐厅大门去的时候，莫晚成才听到陆渊捷淡淡的一声，“那今天要让你吃到吐才行了。” 很浅的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却传到了莫晚成的耳朵里，她愣了愣，脸上露出浅笑来，头垂着。 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来，陆渊捷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就看到她的手瑟缩了一下，但是却慢慢地有了动作，就那么顺遂地放进了他的臂弯里头，挽住了他的手。 陆渊捷眉目柔软几分，一走进去就马上有漂亮的女侍者过来接待他们，这法国餐厅就是法国厨子开的，侍者就是这厨子的一双儿女。 女侍者满脸笑容的走上来，就是一声“bonjour……” 然后之后就是哇啦哇啦一长串的法语，莫晚成学过法语，但是太久不用了，还是听得有些艰难，只能转眸看向陆渊捷。 陆渊捷只是微微笑了笑，薄唇轻启，就对女侍者说了几句法语，原本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配上他低沉的声音更是多了几分磁性的魅力。 女侍者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了一句，“陆……先生，你……说真的？” 陆渊捷点了点头，女侍者这才朝着莫晚成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做了个指引的动作，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一桌去坐着了。 莫晚成有些好奇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忍不住话，就问了一句，“刚才，你们说什么？她为什么会对我道谢？” “她替她父亲谢谢我降低了店铺的房租，说今天吃什么都算他们请的，哪怕吃到吐都没关系。” 陆渊捷淡淡说了一句，就抬眸看着她，“我说她不用谢我，这间铺子的房东是你。” 莫晚成一愣，猛然想到了离婚的时候，那些财产分割的事项，她都没有太多细看，现在想起来，似乎里头是有关于店铺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里么？ “是……离婚时候的那些产业么？” 莫晚成问了一句，眉头轻皱。 “不是，去年的时候我过到你名下的。”陆渊捷淡然说着，已经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水。 去年的时候，她还在美国呢。 “这三年我过了不少财产到你名下，你现在很有钱，离开我也完全能好好生活了。” “可……我不想离开你好好生活。” 莫晚成小声嘀咕了一句，陆渊捷并没有听见。 “不过既然他们为了谢谢降低房租的事情，让我们随便吃，那就吃到吐吧。” 陆渊捷微微笑了笑，手伸过来，轻轻摸了摸莫晚成的脸。 “晚成，我不逼你，但是我会等你，我这辈子也没办法再去爱另一个人了。我等你。” 陆渊捷说完这句，餐前酒就已经送上来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真的是……要吃到吐的节奏。 这还是莫晚成回国之后，第一次看到陆渊捷的脸上这么多笑容。 他从来就是笑容不多的人，就算笑，也是浅浅的笑意在眼角眉梢弥漫开来，看得出他眼睛中有着笑意眉梢眼角微挑，目光中都是心情不错的神色。 但是现在，他的唇角就这么扬起来，笑笑地看着她吃东西，给她切牛排，往面包上涂酱，然后递到她手里。 似乎就是要让她吃到吐…… 莫晚成时不时抬眸就对上了他的笑眼，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就只能继续低头吃。 心情好得不得了，仿佛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温馨起来了。 陆渊捷其实一直都想要问，她为什么不问他了。 但是看着现在的样子，似乎就算不用问也没关系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 吃饱了之后，就真的没有人来结账买单这事儿。 他们是直接就这么大摇大摆留下了一桌的残羹冷炙，从餐厅里出去的。 莫晚成总有种觉得像是吃了霸王餐逃走的那种感觉。 走出去的时候，都忍不住脚步轻快许多，挽着陆渊捷的手臂，像是要快点逃离案发现场一样。 就这么挽着陆渊捷一路小跑到了车边，本就吃得很饱，这么一跑，自然是气喘吁吁的，小脸上泛起些许绯红，转眸笑笑地看着陆渊捷。 “我总有种吃了霸王餐要逃跑的感觉……” 莫晚成轻轻拍了拍胸口，刚想要继续说话，就看到陆渊捷已经靠近了过来，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浅淡笑意，眉眼间逸了一丝邪气，手撑在她身后的车身上。 微微俯首朝她唇上吻了过去。 莫晚成一下就愣了，眼睛眨巴了两下，而后缓缓闭上。 “你什么都不想问，那我也什么都不问了。”陆渊捷的唇离开几分之后，就这么轻轻说了一句，“我只问你一次，晚成，这一次，你真的不会再后悔了吧？不会再离开了么？” 莫晚成没有做声，只是脑袋轻轻点了点。 他唇角扯开浅浅弧度，笑容让人挪不开目光。手指已经按了车钥匙解了锁，伸手扣住了车门拉开，“上车吧，我们回家，刚才应该不让你吃蒜酱的。” 最后一句，似乎是在自我嘀咕。 莫晚成愣了一下，赶紧拢了手掌到自己面前，呵了一口气。 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了。 刚才那个吻那么短暂的原因，想必就是因为这蒜味儿的缘故吧？ 一路上陆渊捷都在笑，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笑意，莫晚成时而微微侧目看他，一路都没有说话。 但是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任何要发病的征兆，头也再没疼过。 不知道是为什么，平日里，就算不发病，光是想到陆渊捷，都会头疼欲裂。 或许真的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们去哪儿？” 车子并不是朝着家里开，莫晚成这才低声问了一句。 “去商场，明天就是岳岚生日，你走了三年，她念了你三年，你以前和她关系还是不错的，总得好好买个礼物给她，我不懂得给女人挑礼物这些，还是你来吧。” 陆渊捷答了一句，莫晚成就有些狐疑，“你不懂得？可是你以前你总是送我……” 很多的礼物，漂亮衣服，鞋子，珠宝，包包。什么都买回来给她，而且眼光极佳，每次买的都是格外好看的。 陆渊捷笑而不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些都是岳岚帮我选的，所以现在，只能你帮岳岚选了。” 第八十章 小天使 第八十章小天使 莫晚成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被陆渊捷带去商场了。 陆氏旗下的商场，里头东西是格外齐全，一楼到六楼全是各种品牌的门店或者是珠宝柜台，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莫晚成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逛过街了，一下子竟是觉得有些新鲜了。 两只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四处看着。 “怎么？没来过商场？”陆渊捷看她这小兔子一样的模样觉得可爱，侧目就这么问了一句。 “没来过这里。”莫晚成点了点头，这里是陆氏去年新开的商场，陆渊捷持股百分之三十左右，所以偶尔会陪陆莫离来这里转转，陆莫离当是拖他出来开解他的心情，他当陆莫离多事非得让他一起来视察工作。 所以兴趣缺缺，倒也没有认真逛过什么。男人有什么好逛街的，这是陆渊捷的理论。 和莫晚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她精心挑选买回来的，和她分开这三年，他的衣服就是拿一本时装杂志丢给周衡，让周衡把上面的正装按照自己的码全买回来就是了。 莫晚成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不过，想起来，似乎你以前也从来没陪我好好逛过街，我现在新鲜一下也是正常。” “胡扯。我怎么就没陪你好好逛过街了？迪拜，罗马，米兰，拉斯维加斯，哪里的商场你没去过了？”陆渊捷侧目反驳了一句，说得是理直气壮的。 莫晚成扳了扳手指，“那全是大学谈恋爱时候的事儿了，能算么？” “能不算么？那是你大学时候的事儿，那会子我已经毕业接手家业了，每次还得忙里偷闲陪你去旅游，这就不算了？” 陆渊捷对于自己的主观立场非常坚定，丝毫不打算让步。 莫晚成笑了笑，然后就摇了摇头，“不算。” 她好像还更坚定了，陆渊捷无奈，凝眸看着她，而后就微微挑了一下唇角，“今天总能算了吧？” “勉强。”莫晚成认真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也就有些兜不住了。 有工作人员认出了陆渊捷来，都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赶紧恭谨打招呼了，“陆少。” 个个都是姿态谦恭的样子，陆渊捷习以为常，也就都淡淡点头，只是众人目光看向他之后，很快就会朝着莫晚成看过去。 目光中也就带了几分打量，个个都在好奇，这个女人会是谁？ 会是那个破坏了陆渊捷和秦牧澜订婚的女人么？ 长得……不如秦牧澜漂亮啊。 莫晚成知道这些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甚至还会有几分评论在里头。 她默默垂着眸子，也不说话了。 陆渊捷看她这模样只以为她是怯了，伸手揽了一把她的肩膀，其实原本还有些担忧她会不乐意自己的动作，但是她没有半分挣扎抵触。 乖得像是小猫一样，被他搂着。 垂着的眸子已经抬起来了，静静看着他，然后就认真地问了他一句，“陆渊捷，你明明都已经年纪不小了，为什么他们还叫你陆少？你应起来也不害臊么？” 这话说得…… 陆渊捷面色一僵，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他是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叫自己陆少，只是听习惯了也就习惯了，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就这么停顿了片刻，他皱眉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回答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生一个小陆少出来，所以就只能继续叫我陆少了。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于是面色一僵的人，就变成了莫晚成。 她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露出几丝悲伤来，“我们……能不说这个么？” 她不想说这个。 以前在美国，她最不想说的话题，就是陆渊捷，当时，她不敢想陆渊捷，一想就难受，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 可是关于那个孩子，是真的想都不能想，一点都不能，光是想到……就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那个就那么没掉的孩子……终究是她的痛。 对于陆渊捷又何尝不是呢？他抿唇不再做声，指了指前头的珠宝柜台，“珠宝怎么样？” 就这么轻飘飘地扯开了话题，莫晚成停顿了一会儿，唇角才浅浅勾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去看看吧。” 不过……岳岚似乎从来就不怎么喜欢珠宝的，因为嫌碍事。 但珠宝毕竟有价值些，要是生日就只送件衣服什么的，似乎有些太不像样子了。 莫晚成在珠宝柜台前坐下，陆渊捷坐在她的旁边。 他一坐下，柜员们就有些乱了，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下子就堆过来三个为他服务，个个态度都是恭谨。 “陆少，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珠宝柜台的领班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头轻点一下，并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莫晚成，“你看呢？” 莫晚成没说话，目光细细打量了一遍柜台里头让人眼花缭乱的首饰。 挑选了好几套首饰，然后才伸出细白手指点了点，“这几套都挺不错的。” 陆渊捷微微对她笑了一下，抬眸看向柜员时眸中笑意就已经敛去，淡声命令了，“拿出来。” 柜员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了，恭恭敬敬地摆在莫晚成的面前，心中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陆少看着她时那脸上的昙花一现一样美好的笑容，绝对不是幻觉。 陆渊捷抬手拎起了那条项链，解开扣子，就戴到莫晚成的脖子上去了，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彩金的东西还是太俗气了一点，不适合你。” 莫晚成愣了，抬手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是买给岳……” 她话还没说完，陆渊捷就已经拎起了那条钻石的，比上了她的脖子，原本还浅皱的眉头霎时就舒展了开来。 整条链子都缀着细细钻石，吊坠更是一个小天使的形状，小天使的翅膀上都镶着细钻，两个眼睛是黑曜石的，小天使的手中捧着一颗爱心形状的粉色钻石，很大，很漂亮的心形粉钻。一看就非常漂亮…… 当然，一看也非常昂贵。 陆渊捷笑了笑，将这条项链直接扣上了，让她戴在脖子上，然后，彩金的就取下来了。 “这两套，这套你戴着，那套彩金的就送给岳岚吧。” 他笑得……很狡黠。 第八十一章 天坑 第八十一章天坑 莫晚成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只是柜员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在这里也工作有些时间了，谁不知道大老板陆莫离的老婆是岳岚？ 陆渊捷这么指名道姓地直接说出岳岚的名字来，柜员自然能够听得出来，陆少此刻说的正是老板娘的名字，所以脸上的表情霎时微妙起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这不是坑是什么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彩金的首饰上头嵌着的都是些碎钻和红宝石什么的，说实话，虽然也不是什么便宜货色，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么一套也抵得上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是和莫晚成脖子上那条项链配套的一整套首饰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光是工艺就绝对不一样了，本来铂金硬度就大，镶嵌工艺就要求更高更精细，更不说还有项链上小天使手中捧着的那一颗心形的粉钻，那可是九十分的心形粉钻，都接近一克拉了。 本来彩钻就相当昂贵，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 而且，配套的戒指上，也是同样的小天使，碰着同样的彩钻，只是小了些，戒指上的彩钻只有四十分。 但一对同样款式的耳环，上头还有左右各一粒十分的心形粉钻。 这一套下来的价钱，绝对顶的上那套彩金首饰的十倍不止…… 莫晚成小小瞄了一眼价钱的牌子，一瞬间也和这柜员不约而同有了一样的想法……这，就是坑吧？ 柜员艰难忍住了面上的笑，只诚恳微笑着简单问了一句，“陆少，需要给您包起来么？” 陆渊捷点了点头，“包这个彩金的就好了，包好看一点。这一套彩钻的拿出来，我给她戴上。” 彩金和彩钻虽然一字之差，那价格绝对是天壤之别。 柜员心里头其实已经非常好奇莫晚成的身份了，所以听了这话之后，又好奇地打量了莫晚成一眼。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陆少……对女朋友真好。” 陆渊捷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女朋友？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女朋友似乎又比前妻要让他觉得顺耳许多，所以他眉头都已经皱起来了。 柜员战战兢兢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话了，刚准备道歉呢。 陆渊捷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应了一句，“嗯，是，很久没和她谈恋爱了，的确是得对她好一点才行。” 这话……意思怎么这么复杂呢？柜员愣了一下，事实上是没听懂的。听过很久没谈恋爱，但还真没听过很久没和谁谁谁谈恋爱了这话……难道和一个人恋爱，还分时段的？ 我好久没和你谈恋爱了，所以我现在和你谈了，我得对你好点？ 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逻辑上说不过去呢？ 柜员思索了片刻，没再说话，已经伸手将彩金的首饰整套拿了出来，找了漂亮的盒子开始包装了。 包好之后才问了陆渊捷一句，“陆少是付现还是刷卡呢？” 陆渊捷已经将彩钻的戒指给莫晚成直接套到左手无名指上去了，小天使样式的戒指格外可爱，粉钻更是显得她的手粉嫩嫩的。 正拿着耳环给她戴呢，才戴好一只，就听到柜员这话，他眼睛没抬一下眉头没皱一下，就直接吐出两个字来。 “签单。” 柜员真是下巴都快掉到柜台下面去了。 给自己女朋友买这么好的彩钻首饰，给老板娘就带一套便宜货色，最重要的是，最后还是签单的，合着一分钱没掏，他签单的东西，到最后都是陆莫离一起结账的…… 什么叫做天坑？这柜员算是明白了。 “好……好的。稍等。” 她转身已经去拿单子过来让陆渊捷签了。 莫晚成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渊捷，不太好吧？不是说给岳岚买礼物么？签单……” 本来她也没多想的，但是刚才眼睛四处打量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陆氏的logo，不难猜出来，这是陆氏旗下的商场……签单就意味着，那是要陆莫离买单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了算。”陆渊捷已经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另一枚耳环。 一整套首饰都戴好了，他退开一步，打量了莫晚成一眼。 而后眸子里就含了浓浓笑意，没有做声，只是从眼神就不难看出，他很满意。 这才拿起了笔，刷刷在收银单上签下名字，陆渊捷三个字写得是苍劲有力笔触锋利，很是漂亮…… 莫晚成看了一眼那单子上头的金额合计，个十百千万十万…… 好吧，六位数的金额…… 他什么都没说，提着装了要送给岳岚那套首饰的纸袋，就揽着她出去了。 原本以为这就算完了，礼物也买好了自然是逛完了，可是陆渊捷却似乎是意犹未尽。 大概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很久都没陪她逛过街了，虽然以前恋爱时候总是忙里偷闲带她去旅游，米兰罗马巴黎迪拜拉斯维加斯和曼哈顿这些地方，都带她去过了，也的确逛过了。 但是现在这种莫名新鲜的快意，和意犹未尽的感觉，也不是空穴来风。 走到扶梯前的时候，他就转眸看向了莫晚成，“楼上卖女装的，上去看看吧？” 莫晚成会错意了，所以答道，“可是我们不是不知道岳岚的尺码么？买的不合身，换起来还麻烦。” 陆渊捷就微微笑了，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顶，没有解释，只是直接揽着她就朝着扶梯走了上去。 走上扶梯之后，扶梯缓缓往上。 一个娇俏的身影却是站在扶梯下头怔怔看着上头的人影，停顿了片刻，而后噔噔噔地就冲了上来，踩着扶梯的金属台阶，脚步格外响亮。 莫晚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刚准备去看，就被一个力道从后面扯住了，几乎是重心不稳，扶住扶手的时候，也就转过了身去。 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还来不及招呼，一个巴掌就已经劈头盖脸地上来了，啪一声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勾引我哥哥？！你不想活……”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第八十二章 晓晓 第八十二章晓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勾引我哥哥？！你不想活……” 莫晚成只感觉到脸上一阵辣痛，手劲儿还真大，这么一巴掌，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一转身就已经看到了一张熟脸，还没来得及问候呢，这招呼打得……还真是打的啊。 只一瞬间，周遭的温度似乎都冷下去了。 原本还挂在陆渊捷唇角的那些浅浅笑容，也已经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凝眸冷视着这个一照面就直接一巴掌打向了莫晚成的人，声音冷得不能再冷，“陆晓晓，你想死吗？！” 声音中的严厉和冷，让人忍不住心中一寒。 多少工作人员都看着扶梯上这一幕呢，个个都是捏了一把汗。 莫晚成则是扯了扯陆渊捷的袖子，示意他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扶梯已经到了顶端，莫晚成站定在地上，这才看着也已经在面前站定的少女，二十出头的模样，娇俏可人，来势汹汹。 不是陆晓晓还能有谁？ 陆渊捷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收养了晓晓，陆家人虽是商人，但是心地都是善良的，所以陆晓晓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是当做陆家小姐一样养大的。 不说能和陆莫失一样的待遇吧，但也不差，毕竟莫失身体不好，从来就比其他孩子多得些疼爱。 莫晚成看着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自己离开陆渊捷的时候，三年前，晓晓还是个高二学生呢，扎着马尾阳光灿烂的模样，现在竟已经长这么大了。 亭亭玉立的打扮得漂亮，哪里还有以前那些青涩的学生气…… 晓晓素来就和她关系好，因为以前莫晚成的那些脾气，有些许张扬，并不是什么低调的，她虽是心地善良，但不懂什么叫低调，就连追陆渊捷的时候，都追得是人尽皆知的。 那个时候陆晓晓还在读中学呢，都从哥哥的同学们口中知道，有个姑娘正在追哥哥，来势汹汹，恐怕随时会被拿下。 原本抵触心理的陆晓晓，在接触了莫晚成一次之后，就喜欢上她了，只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有话直说不会遮遮掩掩的。 所以陆晓晓后来就和莫晚成关系很好，有时候有事情，很可能不会告诉陆渊捷，但是肯定会和莫晚成说。 莫晚成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她走了之后，陆晓晓病没想过她会那么快就离开国内，所以天天去机场等，希望能够碰上她要走的时候，然后劝住她。 只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晓晓。” 莫晚成轻轻叫了她一句，看着眼前已经目瞪口呆的年轻姑娘，微微笑了。 “好久不见，你的见面方式，还是和你的脾气一样火爆啊。” 陆晓晓原本还愣着，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晚……晚成姐姐？” 就连称呼都还和以前一样不变，“你……你回来了？” 说着眼眶就红了，“你终于回来了？” 莫晚成没做声，只轻轻点了点头，感觉上，先前那一巴掌似乎也不算什么事儿了，晓晓从来比她更能捍卫她和陆渊捷的感情。 只是两人似乎都忽略了周遭越来越低的气压。 陆渊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从小都是很依着这丫头的，但是不能惯的时候，绝对不惯！ “陆晓晓，还不道歉？！” 其实在陆渊捷看来，道歉都太单薄了，如果换做别人这么劈头盖脸给莫晚成一巴掌，以陆渊捷的脾气，指不准得动手。 但现在这个，是自己的妹妹。 “算了，我没事。你别这么凶。” 莫晚成随意摆了摆手，又轻轻扯了扯陆渊捷的袖子。 陆渊捷侧目看她一眼，还说没事儿？脸上几个手指道道都已经红得浮起来了！ 陆晓晓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莫晚成，脸上表情充满了委屈。 陆渊捷皱眉，她还委屈？动手打了人还委屈了？ 陆晓晓是真委屈了，闪亮亮的水光在眸子里头盈着，就这么看着两人，过了片刻，她跺了跺脚，就直接窜向旁边下楼的扶梯，咚咚咚咚地就跑了。 莫晚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晓晓离去的背影，似乎……是在抬手抹眼泪的。 心里头又忍不住难受起来。 “你干嘛凶她呢，她也不是故意的。” “打人还有不是故意的？” 陆渊捷反问一句，眉头依旧皱着，侧目看了莫晚成脸上的指痕。 也就没了什么继续逛的心思，“算了，回去吧，你脸不处理一下会肿得更严重的。” 莫晚成只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上车之后，才问了一句，“晓晓不是在国外读书么？” “嗯，本来在澳洲。应该是临时回来的，我不知道这消息，可能也是赶着回来给岳岚过生日的吧。” 陆渊捷这才答了一句。 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这丫头一直很挂念你，你走了之后，她哭了很久，连着几天天天去机场，只想着要是能够碰到你，就一定不让你离开。当时我听不了你的名字，她也听不了，我一听就发脾气，她一听就哭。” 莫晚成心里涌出些感动，想到自己错过的这些时间，把自己和他都熬成了这个样子，连带着让其他人也一起难过。 她心中就觉得无比自责。 “对不起。” 莫晚成就忽然这么吐出三个字来。 陆渊捷侧眸看她，就看到了她脸上自责的情绪，陆渊捷心里忽然依稀似乎猜到了什么，眉头浅皱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后来，大概你走了一年之后的样子吧，爸妈开始给我安排对象，想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一年你都没再出现过了，大概是等不到你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那个时候，晓晓就格外抵触，无论妈带谁家姑娘回来假意吃个饭，实则是给我见面，晓晓就会很不高兴，闹得不欢而散。次数多了之后，爸不满她的态度的，凶了她两句之后，她那时原本是读国内大学的，直接就考了雅思，说要出国留学。她本来就成绩不错，当时本来爸不同意，说姑娘养在身边就好，但是没过多久，澳洲那边的学校的通知都收到了……” 莫晚成皱眉，心里难受，“那你刚刚还凶她，她不是会难过么？” “凶不凶她，她看到你都会难过，你就是个让人难过让人心疼的家伙。” 第八十三章 你主动的 第八十三章你主动的 你就是个让人难过让人心疼的家伙。 这话像一根细细的针，小小的在莫晚成的心里头扎了一扎，虽然不是很疼，但是酸酸涨涨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对不起……”她小声说了一句，脑袋已经垂了下去，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陆渊捷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么乖了，但是也不傻，所以也隐约能够猜得出来，这女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所以才这样什么都不问，才这么乖。 只是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陆渊捷也就不打算再细问了，也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起码，现在的状态，陆渊捷觉得很好。 他很愿意像以前那样，继续宠着她，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陆渊捷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甚至向往得不得了。 并且如果可以的话，陆渊捷也一点都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情了。 莫晚成垂着脑袋没说话，陆渊捷的手就已经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傻丫头，我们再选个什么礼物吧，当是你送给晓晓的，你也知道那丫头的性子的，你要不说说软话，她啊，犟着呢。” 能不犟么？就因为父亲几句责备，她就能考了雅思干脆出国留学去算了，骨子里就是个犟丫头。 莫晚成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挽了陆渊捷的胳膊就下去了。 动作很自然，像是一种习惯，像是以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一样。 最后，莫晚成精心给晓晓挑了一块手表，如果这丫头没有变取向的话，应该还是喜欢手表的，还读中学的时候，送她一块手表她都喜欢得不得了，家里的手表都有专门的柜子摆放。 莫晚成精心挑选了一块手表，让柜员包装了起来。 这才和陆渊捷一起从商场离开了，想着明天去给岳岚过生日的时候，礼物也有了，送给晓晓的见面礼也有了。 莫晚成心里放心了不少，坐在车里的时候，就有些昏昏欲睡。 陆渊捷开车又不喜欢说话，所以没一会儿，莫晚成就打起瞌睡来。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陆渊捷都没有叫醒她，而是直接把她从车里抱了下来，她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一把就抱起来了，很是轻松。 莫晚成醒了几分，睁开惺忪眸子看他一眼，就又搂着他的脖子睡了。 陆渊捷把她放到床上之后，她都没醒。 看着她沉沉睡着的娇憨面容，陆渊捷浅浅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这才去冲了个澡之后，换了睡衣上床躺下，将她搂紧。 太怀念抱着她睡的感觉，像是这样一直抱着，哪怕永远不醒来都无所谓。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陆渊捷就醒过来了，其实原本睡得好好的，只是这丫头的姿势……越发让他没办法安眠了。 她几乎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他身上，是睡梦中无意识的。 但是就这么攀附了上来，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胸膛，一只腿直接缠在他的腿上，手也紧紧圈着他的腰。 像是抱着一个大大的抱枕一样，丝毫不考虑抱枕的感受。 抱枕该多难受啊？被这么温香软玉的紧紧抱着，要说没一点反应怎么可能？ 说实话，她一抱过来的时候，陆渊捷就已经有了反应…… 所以才难受得醒了过来。 只是她反而抱得更紧了，陆渊捷的某种冲动一瞬间就无法收拾了…… 如果莫晚成没有睡得那么沉，应该是能够感觉到有某个坚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 只是她睡得太沉了，有他在身边，所以睡得太舒服太沉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她因为感觉到而醒来的时候，已经呼吸困难了。 嘴被堵住了，他柔软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地过来，让她反应不过来，眸子怔怔睁开，就通过房间里夜灯昏黄的光线，看到了近在毫厘男人的脸。 他眼神有着意乱情迷的迷离看上去相当迷人，昏黄的光线在他锋利的轮廓立体的五官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莫晚成愣了，只是却察觉到自己似乎是主动的……因为现在的姿势似乎不是他搂着她，当然，陆渊捷也是搂着她的，只是比起这个，更主动的是莫晚成自己…… 这是什么姿势啊？章鱼一样，莫晚成自己都为自己感到羞赧。 被吻着还这么走神，反应过来眼前男人英气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专心点。”他声音低沉沙哑，有着性感磁性的声线，就这么在嘴唇微微离开她唇片刻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 “大半夜的，怎么……”莫晚成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封住了唇，啄吻了一下。 陆渊捷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低沉的带着些许邪气，听上去更加性感，就这么说了一句，“你先撩我的，这么主动……我只能够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渊捷当然是想要她的，想得不得了，想念了她三年，每天最想要能成真的梦，就是她能够回来。 每次做到有她的梦都不想醒来。 现在怎么可能不想要？ 莫晚成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的确……如果是陆渊捷的话，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所以她伸手紧紧地搂了陆渊捷的脖子，将嘴唇送了上去。 主动得让他欣喜…… 于是，之后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这一次倒是比之前那次要持久多了…… 莫晚成又是被折腾得不轻，先前还能够嘤咛几声，到最后，就只剩些能轻哼哼的力气了。 这一次折腾完了，也就不用睡了，外头的天色都有些泛起鱼肚白来。 陆渊捷抱着她去了浴室，匆匆冲完澡之后，他就先从浴室出去了，腰间只缠了一条浴巾，就浅笑着下楼去，准备她煮面去。 天知道这么早起来她会不会忽然饿了？家里头没有什么别的食材，面条倒是多多的有，水刚烧滚，莫晚成就已经从楼上下来，看着站在厨房里裸着上身只裹着条浴巾的性感男人，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渊捷，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吃面条……”莫晚成就这么微笑说道一句，而后就懒洋洋地在沙发上趴下了。 “那你想吃什么呢？我吃饱了，总得喂饱你的肚子才行。”陆渊捷转过眸子看她，脸上就已是宠溺的笑容。 “过来给我按摩吧。我腰疼。” 第八十四章 八卦 第八十四章八卦 “过来给我按摩吧。我腰疼。” 莫晚成得寸进尺地说着，眼睛都因为笑而弯起来了。 眉眼弯弯的样子尤其可爱。 陆渊捷无奈地笑了笑，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但没有办法，就是喜欢她这份可恶的样子，陆渊捷自然是关掉了煤气走了过去，温柔的手掌就在她的腰背揉捏了起来。 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陆渊捷忍不住想，这个女人就是故意在整她的吧？ 就这么揉捏着她腰背部，柔软的腰肢和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达到他的手掌。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又有些邪恶的反应渐渐冒上来了。 他动作猛地停下来了，没再继续给她按摩，倒是一手就将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了，从后头搂了她的腰，这才说道，“再给你按，我担心你会吃不消。” 陆渊捷这么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莫晚成愣了愣，原本还没反应过来，按摩有什么吃不消的？ 然后就感觉到屁股坐着的地方，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马上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了，脸微微泛红，也不敢再说什么要按摩的事儿了。 外头天色渐亮，两人就这么坐在客厅沙发上，窝成幸福舒适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 聊得很多的，都不是关于当年两人的事情，反倒是聊别人的事情比较多，比如岳岚和陆莫离，比如莫失去年才历尽艰辛和朱宸走到一起，比如莫忘最近简直得瑟得没边了，不过他也的确有得瑟的理由。 这个人生最顺利的家伙，和学生时代的恋人一帆风顺，而后结婚，而后生子，一胎两个，男女双全。做着喜欢的职业，不用承担家族事业的负担…… 人生赢家四个字用在莫忘身上再适合不过。 原本陆渊捷也差一点就达到人生赢家的境界了，他和晚成也是学生时代相识相恋，而后结婚，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他们就有孩子了，而后幸福地生活，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陆渊捷还记得那些事情发生了之后，他曾经见过罪魁祸首莫晚成的爷爷一次，就一次。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隐忍着的眼泪，就这么问了老头子一句，你要什么，直接冲我来都好，为什么要动她？你为什么要动她？那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啊…… 只差一点儿，他陆渊捷也能成为人生赢家了。 但是好在，现在自己似乎终于开始转运了吧？ 莫晚成不知道陆渊捷这些事情，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回忆什么，只是听着他说着那些自己错过的事情，都觉得很是好奇，眼睛眨巴眨巴着，就抬眸问了。 “真哒？莫失真的已经和朱宸好上了？” “可不是么，都已经结婚了，两人也算是把大哥折磨得够呛，你是不知道，在那之前，哥一直为我的事情很费心，老想着叫我去吃饭什么的，那段时间，我消停了不少，就是因为他都没功夫顾着我了。” 陆渊捷左边的眉毛就那么一挑，看上去再得意再惬意不过了…… 莫晚成倒是惊讶的，她也是以前和陆渊捷刚在一起的时候，听陆渊捷说过陆莫失和朱宸的事情。 当时还觉得挺惋惜的，这两人虽然年龄差很大，但是如果在一起的话，会很幸福的吧？ 一个是从小就把莫失当做最疼爱的小姑娘一直放在手掌心里头宠着，一个是从小就最喜欢朱宸的，就是非他不嫁的程度。 这两人如果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的。 只是她所听到的故事就是悲剧收场的，莫失身体实在太不好了，在国外因为治病吃了不少苦。 而朱宸，则是和陆莫离的联系之类的都变少了不少，总是在部队里。 以至于其实莫晚成是嫁给陆渊捷了，但也只在结婚的时候见过朱宸一次而已。 终于修成正果，的确是一件让她惊讶的事情。 “真好，修成正果了，皆大欢喜啊。” 莫晚成感叹了一句，就已经被陆渊捷搂紧了，“我们也会的。” 两人窝在沙发上等天光，倒是聊了不少，最后就说到了晓晓。 说到晓晓，陆渊捷就忍不住摇头，“唉，那丫头，真是没法管……” 莫晚成一听到这话就好奇，所以就细问了。 “你是不知道……”陆渊捷说着，又摆了摆手，无奈地摇头，像是说到陆晓晓，就是无奈，连说都不想说下去了。 越是这样，莫晚成倒越是好奇。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造了这么大的孽？ “你也知道晓晓是什么性子的，当时被父亲说了两句，她气得很，就申请了澳洲的学校，考了雅思，算是先斩后奏就直接出国去了。” 陆渊捷这么开了个头，这个部分莫晚成是听过的，所以就赶紧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往后说。 之后的事情才是让陆渊捷头疼的，“只是……她走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她算是真的要跟着你的步伐了，所以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 “和我一样的事情？”莫晚成一时之间没办法理会这中间的意思，我做什么事情了？ “嗯，她不是也直接出国去了么？她走了之后，有一次有个男人找到我这里来了，张口就问晓晓跑去哪里了。我问了问之后才知道这丫头原来已经和这个男人谈恋爱了。然后就那么直接跑去国外了，不是和你一样是什么？” 陆渊捷这话，倒是让莫晚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她轻轻吐了吐舌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她以前喜欢和我在一起玩耍嘛，行为和我有几分相像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语气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两人就这么笑着聊着，时间过得很快，外头很快就光线大亮了。 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和她坐在一起聊天了，哪怕是聊家里人的那些八卦也好，聊别人的事情也好。 能这么和她聊，真是很开心的事情。 “好了，你先上楼去睡一会儿，今天我要去公司一趟，这段时间公事落下太多了。我去处理一下，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忙完就过来接你，去大哥那边给岳岚过生日。” 第八十五章 关于同类 第八十五章关于同类 莫晚成倒是乖乖听话了，马上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准备上楼去。 只转头对陆渊捷说了一句，“别来接我了，我直接开车去公司找你吧，也顺路一些，更方便。” 陆渊捷虽然是一点儿不介意多跑一趟，但是能省这一趟的时间，他也是不介意的。 也就点头应了，站起身来就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把车钥匙来，抛给她，“开这辆吧。” 莫晚成接过之后就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陆渊捷没在家里逗留多久，心情很好，所以很轻快地去书房里收拾收拾了东西，八点钟没到就已经直接出发去公司了，当然，临走之前依旧还是给莫晚成准备了她睡醒要吃的东西，吐司和牛奶都放在茶几上她下楼就能看到的地方。 开车的时候感觉动作都轻快了几分，直接朝着公司过去。 他这么早出现，保洁都还在打扫公司内部，接待甚至都还没来上班。 公司里头除了设计部那些长期加班所以几乎等于索性住在公司里的人员之外，陆渊捷几乎是最早到公司的。 梓源的大楼在朝霞辉映之下，外墙镜面闪闪发亮，格外漂亮。 陆渊捷直接去了周衡办公室，去了才发现……周衡睡在里头，就趴在办公桌上，手中甚至还握着钢笔。 睡得沉沉，几乎是一动不动的，要不是陆渊捷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差点就要以为他猝死在这里了。 这些时间，的确是让周衡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他从周衡桌上翻了一叠文件，就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去，刚转身，周衡就已经一个梦惊，惊醒了过来。 匆匆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了陆渊捷的身影。 感觉像是幻觉般，“boss？” “嗯，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陆渊捷声音不大，浅浅说了一句。 周衡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确是还早，八点都还没到呢。 “只是boss，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周衡站起身来，满脸疲惫，问了一句。 “我怕你猝死在这里。”陆渊捷站定步子，回眸就这么说了一句。 周衡原本还想着揣摩一下陆渊捷的语气，可是抬眸就看到陆渊捷脸上的笑容，很显然是在开玩笑的。 情绪怎么变这么好了？ 周衡惊讶了一下，眼睛眨巴着，倒是没有马上说话。 陆渊捷脸上依旧是浅浅笑容，继续说道，“我刚还探你的气儿了，担心你断气……” “你终于知道我为公司鞠躬尽瘁了？”周衡也笑了起来，就这么反问了一句。 虽然带着笑容，但依旧是难掩脸上的疲惫。 陆渊捷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在公司待着了。” 周衡愣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过了片刻才说了句，“今天有一个议会……” “别在这里表姿态，让你回去就快回去，你今天一天不工作我也知道你对公司鞠躬尽瘁的。” 陆渊捷笑道一句，就又摆了摆手，像是赶他走一样。 周衡听了这话之后，也就没打算拒绝，索性将今天的日程递给陆渊捷了，陆渊捷草草扫了一眼，“知道了，有问题我会问秘书室的。” “好的，记得提醒秘书室，今天是陆太太生日，下午的行程都帮你推掉。” 周衡还是不放心，又重新嘱咐了一句。 陆渊捷终于有些烦了……侧目就睨了周衡，“我还没有丧失工作能力，知道要怎么做的，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周衡这才放心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他真的是累坏了。 陆渊捷也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看着他收拾东西。 “啊对了，想起来了，晓晓回来了。” 陆渊捷就这么随口提了一句，而后唇角就露出笑容来，“你说我是告诉唐汛好还是不告诉他好呢？” 陆渊捷脸上似笑非笑的，问了周衡一句。 周衡收拾的动作一僵，转过头来看着陆渊捷，“还是别告诉吧？何必揽事儿呢？” 周衡纯粹是站在唐汛朋友的角度觉得还是不要让那家伙知道晓晓回来的消息好了。 其实陆渊捷原本是和唐洵没什么交情的，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纯粹是晓晓走了之后，唐汛直接找到家里来了，他才知道原来晓晓还有这么个男朋友。 比陆渊捷小上两岁，和周衡同龄，并且是同个大院一起长大的。 后来倒是因为周衡的关系，熟了不少。 无论是职业也好，还是人品长相什么的，都挺不错的一个男人。 莫名其妙就因为陆晓晓的任性，就这么得到了被抛弃的凄惨结局。 当时陆渊捷是觉得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惺惺相惜了一些。 虽然因为唐汛的职业关系，不能够经常见面，但是依旧关系不错。 也因为他的职业比较特殊，所以陆晓晓经常会避开了他在国内的时间而回来，赶在他回国之前就跑了。 像是怕被追究当初的事情一样。 喔，顺便一提，这个家伙是个开飞机的，副机长，飞国际航班的。 工作时间算不上稳定，很多时候在国外。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都不爱提这事儿么，晓晓回来了也好没回来也好，你都不和唐汛说的，现在怎么忽然想揽事了？” 周衡有些不解，转眸就问了陆渊捷一句。 陆渊捷挑眉一笑，看上去真的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周衡这三年都没看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了。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觉得总得有个人和我一起苦才好，现在心态变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呢？话说唐汛现在在哪里？” 陆渊捷这话说得让周衡有些无奈，还真是……就算我不幸，有时候都还是需要一个同类的……只是从这话听来，陆渊捷和莫晚成的关系缓和很多了？ 周衡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今天么？他现在在伦敦吧，明天就会回来，你要是要告诉他，还是等他回来了再说，你知道的，他职业不同，一飞机的人命呢，别胡来。” 说完这句，周衡和陆渊捷对视了一眼，就会心而笑。 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周衡才从公司离开。 陆渊捷拿着文件走回自己办公室去，正好有秘书室的人赶来上班了，看到陆渊捷这么早，简直吓了一跳。 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陆渊捷口中在哼的那首，是什么歌？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 第八十六章 风雨同舟 第八十六章风雨同舟 一上午陆渊捷都在以一种轻快的心情工作着，所有人都不难感受到boss的好心情。 每个人进去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能察觉到他脸上的浅笑和和善的语气。 大家只感觉像是天都晴了一样。 到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陆渊捷还掏钱给秘书室的人买了吃的和咖啡。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让大家都觉得很高兴，秘书室的人都情绪不错。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陆渊捷就给莫晚成打了一个电话。 晚成已经醒了，在家里无聊着等着电话呢，见到陆渊捷电话过来，她赶紧就接了。 响了一声就接了，感觉很是急切。 陆渊捷很满意，听着才响一声就接听了，他唇角露出了笑意来。 “在干什么呢？” 陆渊捷的声音温暖柔软，带着浅浅笑意和毫不掩饰的宠溺。 莫晚成笑了笑，“没呢，就在沙发上躺着等你电话呢，还是这里住起来舒服。” 这话让陆渊捷的心里头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眉梢轻轻挑了挑，“怎么？不打算独居了？那套公寓不是也挺好的么？” 他故意调侃的，说实话，他恨不得她天天都住在自己身边好。 莫晚成也知道他是故意调侃的，所以听了这话之后，就轻轻哼了一声，“好的，那我就去那套挺好的公寓了，你自己在这儿住着吧，也不知道是谁上一次还莫名其妙地跟着我一起搬到那边去……” 莫晚成这么说了一句，就是吃定了陆渊捷了。 陆渊捷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满是无奈，“别闹，乖乖的过来，我差不多已经忙完了，你过来正好就能够过去大哥那里了。” 莫晚成已经站起身来了，身上衣服也早就已经换好了，看上去，她其实也是很期待今天的岳岚的生日的。 她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戒指，耳朵上的耳环都是捧着爱心粉钻的小天使，准备给岳岚的礼物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茶几上呢。 其实莫晚成也想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太挑衅了？ 但是这是陆渊捷送的，她还是有些想要显摆出来，这大概是虚荣心吧？ 所以就都戴上了，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精神，莫晚成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病。 并且，也没觉得有头疼的症状了。 “好，我现在就出门了，给岳岚的礼物我都带了，我现在就开车过来，你下楼等我吧？好吗？” 莫晚成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提着礼物盒就走到玄关，换上鞋子走出门去。 陆渊捷应了一声，听着那头门关上的声音，知道她已经出门了，但是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挂电话的意思。 陆渊捷也很想听着她的声音，但想着开车打电话总归是不安全，思索片刻提议了一句，“好了，先不说了，我们见面再说吧，开车打电话不安全，你慢慢开车，我现在就下楼去了。” 莫晚成应了，乖乖挂了电话，这才赶紧走到了停车场去，陆渊捷给她的车钥匙是一辆白色的小奔驰，拉开后座车门就把东西鼓弄进去了。 然后匆匆走到驾驶座，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就启动了车子不急不缓地从小区里开出去了。 一路上都一点都不急，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容。 陆渊捷在那头已经下了楼，秘书室的人也是个个都心情不错，boss心情好，他们的日子也好过啊。 到了一楼，其实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是下班的员工，看到陆渊捷，也就跟他打了招呼。 只是众人就看到，他们素来冷静稳重的boss，此刻就那么站在门口，像是翘首以盼着谁的出现一般。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 忽然就那么几辆黑色商旅车在梓源门口停了下来，门拉开，里头就冲出来好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镁光灯猛地就这么闪了起来，个个镜头都是指向陆渊捷的。 来势汹汹。 陆渊捷眉头轻皱，一瞬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眸子微微眯了眯。 还没等那些记者们拿着录音笔冲上前来，他就随手扯了旁边一个自己公司的员工，低声吩咐了一句，“你，现在进去，让接待处叫公关部的人马上下来。” 这员工哪里敢怠慢，马上就唯唯诺诺的应了，马上就转身进了公司大厅去了。 陆渊捷就这么冷了眉眼，静静地面对着这些闪烁着的镁光灯，和苍蝇一样扑上来的记者们。 “陆先生，请说两句吧，听说您是因为和前妻离婚之后又藕断丝连，才会和秦牧澜小姐取消了婚约的，是吗？” “陆先生，听说您的前妻因为知道了您和秦牧澜小姐的婚约之后，才从国外赶回来，破坏了您和秦小姐的婚约，是吗？” “陆先生，您之前说您和c小姐依旧是夫妻关系，但是据可靠消息表示，您和那位c小姐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了，是吗？” 说着，更是有记者直接从手中拿出一张离婚证的复印件来，递到陆渊捷的面前来。 “陆先生，请问这是您和c小姐的离婚证吗？既然您和c小姐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您和秦牧澜小姐的婚约还作数吗？” “陆先生，说两句吧……” “陆先生……” 像是千万只苍蝇不停地在耳边嗡嗡嗡嗡一样，让人心烦得不得了。 陆渊捷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冷，眉眼里头没有任何温度。 唯一庆幸的就是，莫晚成现在并不在自己身边，不用遭遇这些。 这是他目前唯一庆幸的，但是心里头更是想要咒骂的是，陆莫离这混蛋，究竟是怎么办事儿的？！ 陆莫离在家里头笑而不语呢。 岳岚问他笑声，就听见他高深莫测地说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牵线呗，我为了下头这些小的，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我看呐……渊捷真的是要跪下来谢我才行了。” 他特意将对付秦牧澜的事儿延后了，先让那幺蛾子闹腾一段时间。 越是遭遇挫折的时候，越能相互扶持嘛，等着渊捷和晚成相互扶持了，他也就功成身退了，再开始收拾秦牧澜也不迟，手头上挖出来的料已经不少了，爆出去想要搞垮秦牧澜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刻陆渊捷的境况就没这么好了，最重要的是，他的余光已经在镁光灯的闪烁之中，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小跑远远开了过来，并且似乎……加速几分。 飞快过来，吱一声停在了旁边。 女人已经直接从车里头跳了下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惶惶，脚步因为快有些跌跌撞撞，但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冲到了陆渊捷的身边去。 第八十七章 由他们去 第八十七章由他们去 原本陆渊捷是很是镇定的，说实话，别说面前这些跳梁小丑了，就是再多来十个八个的，他也是没当回事儿的。 这是我的私事，不便透露。 无可奉告。 诸如此类的公式化回答，或者索性不答，让公关部过来处理，都是没问题的。 陆渊捷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压力，陆家家大业大不是新闻，敢这么像苍蝇一样扑上来的，发而通常不是什么能入流的媒体。 只是看到那辆白色的奔驰小跑加速几分开过来，看到车子吱一声停下，看到那女人从车里跳出来匆匆忙忙一脸惶惶的模样。 陆渊捷没法镇定了，脸色几乎是当下更沉。 这些苍蝇一般的家伙们自然是也已经注意到了，长枪短炮们就都朝着莫晚成指了过去，镁光灯闪成一片。 只一瞬间，她就被晃花了眼睛，有些慌了，脚步有些不稳，霎时被一群人围住了。 一只只录音笔伸到她的面前。 口中自然依旧是那些台词，让她说两句。 说两句？莫晚成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嘴微微张了张，只是一阵哑然。 脸色倒是不太好看了，苍白苍白的。 她离陆渊捷还有些距离，原本还围着陆渊捷的人都一窝蜂朝她这边过来了，她倒是走不动了，脚拐了一下，脚踝疼着，脚步都有些一瘸一拐的寸步难行。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算镇定的陆渊捷，一下子淡定不能了。 直接伸手招了招，几个一直在等着他指示的大堂保安本来就严阵以待，得了这个信号之后，自然是赶紧上来了，以人墙的模式慢慢挡开记者们。 陆渊捷就这么在保安的掩护之下，大步朝着莫晚成走了过去。 他原本一直一语不发的。 但是此刻，记者们的录音笔里，就清晰地录进去了他低沉的一句，声音中还带着紧张和焦急。 “晚晚，过来。” 他朝着莫晚成伸了伸手，就直接将她肩膀勾过来了。 看着她瘸拐的脚步，就这么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莫晚成抱了起来。 她对这阵仗依旧有些惊惶，所以马上搂了陆渊捷的脖子，将脑袋埋到他怀里去。 只听得旁边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更加此起彼伏，镁光灯闪得几乎要让人暂时失明！ 公关部的人正好匆匆地下来，原本以为赶来得够及时了，只是一看到外头的场面，公关部的负责人就是一阵头疼。 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角，“完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啊……” 这公关部的部门经理刚说完这一句，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头的号码，就接听了，一边听电话，就一边指了指外头，对着旁边几个他的公关部手下示意让他们出去先处理着。 电话那头，苏俊贤的声音很是淡然，“你好，我是陆氏陆总的特助苏俊贤。” “你好你好你好，苏特助，我是梓源公关部经理徐遵，我这边出了点儿情况，您现在有什么事儿么？没有的话，我稍后再联系您可以么？” 现在的情况……真的不是他能讲电话的时候。 苏俊贤这个电话打过来的timing真的不对。 而苏俊贤的声音在那边很淡定很温和，就这么说了一句，“现在梓源门口被记者围了吧？” “是的，哎……苏特助料事如神，而且现在情况……” 徐遵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苏俊贤听得倒是微微勾了唇角，车子就停在梓源正门对面的路边，看着这头闹腾腾的，觉得自己这个过来查看现场具体情况的任务，算是光荣完成了。 所以也就给徐遵下达了命令，也是陆莫离的指示，“徐经理，是陆氏陆总有吩咐。” “什么指示？”徐遵只能赶紧追问了一句，语速快了几分，只想着赶紧接完这电话，赶紧出去办事儿。 苏俊贤在那头就说了，“陆总说，由他们去。” “什么？” 徐遵当下愣了，甚至不顾对方的职位比自己高出不少，就这么直接反问了一句，音量都高了两分。 苏俊贤在那头轻轻笑笑，复述一遍，“陆总说，由他们去。” 说完这句，苏俊贤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陆总会担着的，就由他们去，你们去挡下来，而后不用截断他们的消息了，那些照片也好，他们想怎么发布就怎么发布，由他们去。” 徐遵只觉得压力好大，两头不是人就是现在这感觉了，但是听到说陆莫离会担着，他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儿下来。 “陆总的意思是，既然秦小姐想玩儿，那么陆家就陪她玩场大的。”苏俊贤在那头说得气定神闲，主要是这是陆莫离的原话，就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徐遵的心更加安定几分。 苏俊贤声音在那头继续着，“所以你们现在去把人挡下来，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今天是陆太太的生日，别让陆少和莫小姐迟到了。” 徐遵脸上露出笑容来，连连应了，只觉得苏俊贤就是苏俊贤啊，不愧是陆莫离的特助，办事倒是靠谱的，把步骤都给他想好了，他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挂了和苏俊贤的电话之后，徐遵就按着苏俊贤电话里的指教去做了。 苏俊贤抬眸朝着司机看了一眼，淡声吩咐，“开车。”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梓源对面那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缓缓开了出去。 徐遵已经让人去挡下了媒体，司机也开车过来了，他走到陆渊捷的身边就沉声说道，“陆总您先走吧，今天是太太的生日不要误了，这边我会处理的。” 陆渊捷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只点了点头，垂眸看了一眼窝在怀里紧张兮兮可怜巴巴的莫晚成，徐遵已经拉开车门。 他就直接把莫晚成抱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外头的声音才因为车门的阻挡而小了不少。 “开车。” 陆渊捷吩咐一句，司机就直接踩了油门将车子从梓源开了出去。 陆渊捷的眉头皱着，在后座，已经侧目垂眸看向了莫晚成的脚，“你刚才不好好在车里待着，下来做什么？” 语气中有了浅浅责备，目光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心疼，就这么落在她有些红肿的脚踝上。 伸手过去，将她的小短跟的鞋子脱了下来，温热的手掌，就这么直接握了她的脚踝，轻轻按摩了起来。 皱眉道，“疼么？要去医院看看么？” 第八十八章 漂亮 第八十八章漂亮 “疼么？要去医院看看么？” 陆渊捷的语气里的浅浅责备，让莫晚成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是有些矫情了，下车做什么？ 陆渊捷怎么可能会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呢？只是刚才当时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拉开车门就冲下来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简直蠢爆了。 陆渊捷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按摩，莫晚成这才回过神来，小声说了一句，“我刚这么冲下车来了，会让你很为难吧？” “现在知道会让我为难了？” 陆渊捷侧目睨她一眼，故意想调侃她的，所以这么说了一句，这女人让他为难的时候还少么？从她一回国，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开始，为难的时候又何止一次两次？ 横竖虱子多了不怕咬了，这一次也就不算什么。 陆渊捷勾了勾唇角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担心什么？这点小风小浪，梓源还垮不了。” 说不定还会情势更好，这年头不管是骂名也好英名也好，只要是焦点，那就能赚钱。 商人的思维，都是很敏锐的。 梓源怎么可能垮？梓源的背后，可是陆家。 陆家的背后牵系了多少势力，根本都不用去多想。 听他这么一说，莫晚成也不担心了，垂眸看了一眼脚踝，轻轻活动了一下。 也还好，不怎么疼了。 “不用去医院了，我没事呢，就扭了一下，也不怎么疼了。” 莫晚成说完这句，就抬眸看他，然后就小声道，“要么你再给我揉揉自然是最好的。” 陆渊捷凝眸看她，嘴唇微动，就吐出两个字来，“遵命。” 而后就捧着女人的小脚，轻轻揉捏着。 司机在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样子，将车子朝着市中心开去。 莫晚成看着就侧目问了陆渊捷一句，“我们去哪儿？这不是去大哥家的路啊。” “先去市中心，弄身衣服再过去，岳岚的生日，哥重视得很，我们也正式一点儿。” 陆渊捷说得的确是有道理。 只是那么一套彩金的首饰……正式什么啊正式，真要正式了起码也得送莫晚成脖子上耳朵上手指上这一套吧？ 陆渊捷没想那么多，车子开到市中心就直接去了一家形象设计店去。 马上就有专人过来，该打理头发的给打理头发，该化妆的给化妆，该搭配衣服的给搭配衣服。 一个钟头之后，就已经焕然一新。 因为待在女宾这边，所以也不知道陆渊捷那边情况怎么样，反正莫晚成觉得，起码自己是焕然一新了的。 换上了裸粉色的连身收腰裙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肩头，裙子的颜色正好能和她带着的首饰呼应。 裙摆微微蓬松，倒显得她的身段不那么单薄。 脚上是一双缀了水晶的细带高跟鞋，衬得她的腿更长更直。 女人见到自己漂亮了，多半都是高兴的。 莫晚成也不例外，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只觉得像是终于改头换面了一样，再想起之前的自己，就总觉得似乎是太不修边幅了。 随口就问了一句陆渊捷那边好了没有，服装师微微笑着，似乎也是对她这一身打扮很是满意，就点了点头，“陆先生那边已经好了，您这边也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的，请跟我来。” 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莫晚成朝着男宾那边走去。 高档的形象设计会所，地板铺的都是大理石的。 陆渊捷偶有要出席宴会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他是不乐意的，但是以前陆莫离总说让他注意点门面形象，其实话外之意多少是有些想要让陆渊捷打扮得光衬些好找个女人，别在一棵已经跑了的树上吊到死。 所以每次陆莫离都会带他来这里，于是陆渊捷也成了这里的尊贵贵宾，这里的人和他也都熟识了。 所以此刻，陆渊捷已经换好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咖啡色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西裤是黑色的修身版型，包出他修长的腿部线条，一双咖啡色的巴洛克系带皮鞋，非常精神，也不会显得太过随意。 陆渊捷正坐在那里和发型师随口聊着什么，他的头发已经吹好，就是那种非常英挺利落的背头，头发全往后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也显得整个人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还是你眼光独到，之前你让我买那几只股票涨得那么好，你临时让我卖我还犹豫了一下呢，觉得会不会卖得太早，咬咬牙还是卖了，紧跟着就大盘跳水闹股灾了，我跑得早没受波及，陆先生，要不是你我可就亏大啦。别怪我谄媚啊，你还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发型师显然和陆渊捷还算熟，说着就笑起来了。 陆渊捷只是眉梢轻轻挑了挑，“见好就收才是正道，朗风，你赚钱也不容易。” 这个叫做朗风的发型师当即就笑了，伸手沾了点发胶将陆渊捷头上不太服帖的两绺头发给弄服帖了。 刚准备再说句什么的，就已经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似是细跟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来的声响。 笃笃笃笃……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陆渊捷的心上，让他有些心痒痒。 竟是觉得，此刻回眸还是下一刻回眸还是等她到自己身后了再回眸？又或者是她出声叫自己了再回眸？ 这个时机似乎都变得尤为重要了，陆渊捷很清楚这间店的手艺，他能猜到，现在的莫晚成，肯定是漂亮得让他挪不开眼睛的。 “渊捷，你好了么？” 陆渊捷心中还纠结着呢，莫晚成的声音就已经从身后传来了。 莫晚成走得不快，甚至还有些慢，她不是不会穿高跟鞋，只是不太会穿太细的鞋跟罢了。 这细跟的高跟鞋，让她的确是一时之间还需要摸索一下驾驭的方法。 “好了。”陆渊捷站起身来，这才回身，看向了站在入口处的女人，她穿着细高跟的鞋子，有些别扭，站成个紧张的姿势。 只是依旧难掩她的美丽，就连皱眉垂眸看着脚上细跟鞋子的模样，都好看得让陆渊捷挪不开眼睛。 一时之间，陆渊捷觉得，只送一套彩金首饰给岳岚，的确是有些太寒酸了，毕竟，如果不是她今天过生日。 他也不会有幸见到这么漂亮的晚成啊。 第八十九章 西郊庄园 第八十九章西郊庄园 陆渊捷的眸子就这么微微眯着，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之意。 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这眼神太过直白，莫晚成也不是瞎子，自然是马上就能够看得出来，陆渊捷对她这身装扮，很是欢喜。 他总是喜欢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以前就是这样，而且不喜欢多妖艳多妖娆，就是这种白色啊粉色啊，他就最喜欢她穿了…… 莫晚成没说话，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指了指裙子，“好看？” 陆渊捷依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止是好看，简直是让他挪不开目光的好看，他喜欢她这个样子…… 陆渊捷站起身来，身姿颀长挺拔，原本坐在那里，莫晚成还能够垂眸看他一两眼，他一站起来，一米八五的身高直接拔了起来，她的目光也就从垂眸，变成了仰视。 陆渊捷迈步朝她走过来，伸手就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很好看，我很喜欢。” 他笑着，就想俯首上去吻吻她的额头，但是莫晚成脸一红，察觉到旁边这么多目光，她侧脸避开了，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半分。 陆渊捷也不强求，只觉得这丫头以前在外头都想和他亲亲昵昵的像是巴不得昭告天下，陆渊捷是她莫晚成的男人。 现在出国三年，去了那么个风气开化的国度，反倒是脸皮子磨得越来越薄了。 挺好，她羞赧娇然的模样，他也喜欢。 伸手就揽了莫晚成的肩膀，转头就看向了朗风，“朗风，今天的记陆莫离账上吧，我先走了。” 朗风应了一声，就去收银台结算去了。 陆渊捷揽着莫晚成就朝着外头走去，莫晚成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今天岳岚过生日呢，我们过来梳妆打扮一番还得算在大哥头上，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他有钱。” 陆渊捷答得理所当然，反正从小陆莫离也没少让他们占便宜。 他们几个兄弟之间，原本也就很少分彼此。 只是莫晚成想，这一身行头件件都是名牌……还有这形象打理的费用，怎么看，满打满算，都是那套寒酸的彩金首饰的价钱五倍以上了吧？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等着，看到他们出来，就下车来恭谨伸手拉开了后座车门请他们上去。 陆渊捷伸手挡着车门上框怕她撞到头，扶了她的手臂让她先上了车。 自己这才钻进了车里头。 司机这才直接朝着陆莫离住的西郊庄园过去。 岳岚给陆莫离生了第一个孩子陆承修之后没多久，一家三口就搬到了西郊的庄园去了，那边房子大院子大，空气好环境也好，虽然是郊区，但是安保设施做得很到位，住在那里，自然是比住在闹哄哄的市区要来得好得多的。 现在陆莫离一家三口已经变成了一家四口，承修已经读中学了，庭君也能打酱油了，一家四口还是住在西郊庄园，一住也就这么多年下来了。 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会聚到陆家老宅去，一般情况下，过个什么小节或者是家庭聚餐什么的，都是在陆莫离这西郊庄园过的。 毕竟父辈们已经渐渐年纪大了，陆莫离作为年龄最大的孩子，自然是成了家里最重的那个顶梁柱。 陆莫忘就知道自由自在的玩儿，不顶事儿的，原本陆渊捷还能帮陆莫离分担一些，但是因为莫晚成的事情，渊捷被伤得不轻…… 以至于也就无心管事儿了，还得让陆莫离为他操心。 为他操心完了之后，莫失那丫头身体不好又不省事儿…… 陆莫离可谓是焦头烂额，长兄为父，的确是不好当啊…… 车子开着开着，距离西郊庄园也就不远了，远远能够看到那边的院墙，和院子里长得比院墙还高的树。 这习惯是陆莫离跟他爹学的，陆倾凡当年也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树苗一棵大树，后来孩子们长大了，那棵小树苗也已经长成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了…… 车子一路开进去，门卫远远看到是陆渊捷的车，马上就开了闸门。 车子直接开进了庄园里头，这庄园虽大，但毕竟只有陆渊捷一家人住，所以停车场车位并不算多。 没地儿停车了已经，司机只能将车子随便找了个空处停下了。 陆渊捷牵着莫晚成下车，就看到她的眼睛一直四处打量着。 “怎么？不记得了？” 他问了一句，莫晚成摇了摇头，“记得的，就是太久没来过了。” 后头庭院里头热闹着，今天办成户外的派对，早就已经有专门的团队过来了，将后头庭院里头全都布置好了。 吧台，乐手，自助餐台，还有烤肉厨子直接露天烤肉。 而且后头庭院全部用红色玫瑰花围起来了，一捧一捧的围了起来。 知道的这是过生日，不知道的，铁定以为这是求婚现场或者是结婚场地吧？ 只是现在人还没到齐，所以后头庭院还是有专业团队在布置着，准备着自助餐的餐点。 其他人倒是在屋里客厅里聊着天。 陆渊捷和莫晚成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莫晚成瞬间紧张起来了。 那种紧张不是一般的，她几乎浑身紧绷僵硬，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不怪她会这么紧张，今天这场合，可以说是全员到齐，说不得，家里所有姓陆的，都会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的那些事情，莫晚成知道是自己理亏的。 而且总觉得，今天要来的人，都是陆渊捷的亲人，她当初就这么算是抛弃了陆渊捷独自溜了，总觉得……他们会不会态度不好呢？ 就这么想着，就紧张，说不出来的紧张。 陆渊捷垂眸看她，看到她脸色都有些变了，心中担心，毕竟，她的情绪对她的病情是很重要的。 二话没说，就直接将她拥到怀里来，温柔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着。 “丫头，别紧张，浑身都僵硬了，放松点儿，我家人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 陆渊捷的声音低沉柔软，就直接在她耳边说着。 莫晚成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刚想点头说自己好多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旁边地方一个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就传了来，“哟！来啦？怎么在门口就抱上了？有没有这么迫不及待？” 第九十章 龙凤胎 第九十章龙凤胎 “哟！来啦？怎么在门口就抱上了？有没有这么迫不及待？” 一个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就这么从旁边传了来。 陆渊捷循声看过去就看到玄关旁边通往茶室的墙边，站着个懒洋洋的身影，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一张英俊的脸上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邪邪的感觉，只是那一张脸上的五官，和陆渊捷很是相似。 当然，陆家的男人都是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虽有不同，但五官上几乎都很近似。 不难看出就是陆家的血统。 莫晚成听到了他的声音，手赶紧抵住了陆渊捷的胸膛不让他更加靠近，倒是又紧张了几分，转眸就看到了靠墙站着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这陆家也就只此一个别无他人了。 不是陆莫忘还有谁？ 他现在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衣，配着修身的长裤，没穿鞋袜，光脚踩在地上，多了几分不羁。就这么英姿飒爽英俊颀长地靠墙站着，倒也颇有几分谦谦贵公子的风韵。 只是陆莫忘这些英姿飒爽英俊颀长，只一瞬间就破了功，不为其他，从客厅已经走出来一个女人，看上去年轻温婉，颇有文艺气息，手中抱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粉嫩娃娃，长得精致得像是陶瓷娃娃一般。 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睁着一双大大的黑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着，撅着粉嫩的小嘴。 “老公，你抱着嘉尔，她又和嘉禾吵架了。”天莞然无奈笑笑，将怀中的粉嫩娃娃递给陆莫忘，“我要是一直抱着嘉尔，等会嘉禾要哭了。” 两个小家伙是龙凤胎，出生时间就相差两分钟，谁也不让着谁，又都聪明得不行，谁被妈妈多抱了一分钟，那另一个都是会不高兴的。 陆莫忘瞬间就破功了，先前还一副英俊潇洒的不羁模样，玩世不恭地靠墙站着，听了老婆这话，马上就将手中茶杯随手在旁边矮柜上一放，伸手就接过了女儿来，口中哄着，“我的乖宝宝，嘉尔，亲亲爸爸。” “爸比……哥哥欺负……”小丫头不止长得漂亮，更是聪明的很，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马上就开始告状了，伸手紧紧搂着陆莫忘的脖子，吧唧就在陆莫忘的脸上亲了一口。 陆莫忘只觉得心都软了，本来男人就是更疼爱女儿多一些的，听了这话之后，更加是无法自拔了，伸手就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直接嘴唇贴了贴女儿的小脸，“好，我们不理哥哥……走，爸比带你吃小蛋糕去。” 陆莫忘马上就忘乎所以，瞬间成了女儿的奴隶…… 陆莫忘并没有注意到，陆渊捷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羡慕，事实上，每一次陆渊捷看到陆莫忘的时候就是羡慕，若是看到陆莫忘那一双龙凤胎，那就更加羡慕得无以复加了。 陆莫忘也没有注意到，莫晚成的眼睛里头，甚至有水光闪烁。 嘉尔和嘉禾……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还记得自己三年前还在国内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路都还走得跌跌撞撞的，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晚成的眼睛有些红了，若是自己当初那个孩子留住了，现在恐怕……也会走路会跑会跳了吧？ 恐怕，也会和嘉尔嘉禾一样可爱吧？ 陆渊捷已经抱着嘉尔去厨房拿小蛋糕吃去了。 天莞然看着丈夫抱着女儿而去的背影，微微地笑着。 然后才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陆渊捷和莫晚成，笑了笑说道，“渊捷来了啊？” 天莞然其实并没有看到陆渊捷身后的莫晚成，只依稀看到有半个女人的身形，她凝眸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楚了，马上就愣了一下。 “是……晚成么？” 天莞然有些吃惊，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这么问了一句。 陆渊捷点了点头，莫晚成就已经从陆渊捷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天莞然的眼前。 “莞然，好久不见了。” 莫晚成轻轻说了一句，已经露出了笑脸来，看着天莞然，莫名其妙的，就有些眼睛发热了。 天莞然抬手轻轻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讶，“天呐……” 她说着，就已经张开手臂走了上来，身手就拥抱了莫晚成，“晚成，你回来了……你可总算回来了啊……” 天莞然也有些眼睛发热了，说不出话来。 莫晚成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回来了，嘉尔和嘉禾都长这么大了。” 陆莫忘已经抱着小嘉尔从厨房走出来了，嘉尔手中拿着小蛋糕，吃得小脸上都花了，只是脸上倒是没了委屈，也不再噘着嘴了，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着，舔着手指头上的奶油吃得开心着。 小嘉尔最重视的就是妈咪了，看着妈咪被别人抱着，马上就咂巴着嘴说话了，“阿姨，你为什么抱着我妈咪？爸比说妈咪只有我和他可以抱，连哥哥都不许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声音童稚，语气却是再认真不过了，眨巴着的大眼睛里头也都是认真，像是丝毫不怠慢的样子。 莫晚成无奈地勾唇笑了笑，听着小娃娃的童稚之言，她反倒是觉得心里头的劲儿都松下来了…… 莫晚成刚准备说话，陆莫忘就已经笑了，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而后说道，“乖宝宝，这是你晚成婶婶，是你渊捷叔叔的老婆呢。” 陆莫忘对莫晚成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抵触，反倒是说得很是随意，脸上还有着微微笑容。 嘉尔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虽然还是不大乐意自己的妈妈被一个她不认识的阿姨抱在一起，但是还是很礼貌地叫了，“晚成婶婶好，请放开我妈妈好吗？” 莫晚成马上就无奈地笑了，天莞然伸手拍了拍晚成的肩膀，“好了，快进去吧，岚岚看到你过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晚成只是目光定定看着陆莫忘怀里抱着的小小丫头，她并没有朝着客厅里走进去，而是走到了陆嘉尔的面前，认真地问了一句，“嘉尔乖乖，婶婶可不可以抱抱你啊？” 第九十一章 急什么 第九十一章急什么 “嘉尔乖乖，婶婶可不可以抱抱你啊？” 莫晚成认真而小心地问出这一句来，眸子里有着希冀。 陆嘉尔的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朝着妈妈看了一眼，天莞然听了这话就心疼了，莫晚成的事情她也是多少知道的。 唉……都是女人，自然清楚失去孩子是多痛苦的事情，天莞然虽然没有遭遇过，但是光想想都不难体会了。 天莞然轻轻点了点头，“宝贝乖乖，快让婶婶抱抱，好好亲婶婶一个。” 陆嘉尔很乖，听了妈妈这话，马上就朝着莫晚成伸手过去了，搂住了莫晚成的脖子。 莫晚成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而这小家伙，小嘴吧唧就落在她的脸上，用力亲了莫晚成一大口，亲得莫晚成脸上沾上她吃了小蛋糕嘴边的奶油。 莫晚成登时就笑了，眼睛弯起来，笑眯眯的样子亲切温柔，嘉尔一看就觉得喜欢这个漂亮阿姨……喔不，漂亮婶婶。 并且非常会来事儿，转眸就看着陆渊捷了，“小叔叔什么时候给嘉尔生弟弟妹妹啊？哥哥……哥哥太讨厌了，不喜欢哥哥，嘉尔要弟弟妹妹……” 陆渊捷无奈苦笑，陆莫忘在旁边听了这话哈哈哈，“宝宝，你想要弟弟妹妹也该和爸比说，怎么和你小叔叔说上了？” 陆嘉尔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咬着小嘴巴说得一本正经，“不行的，亲的弟弟妹妹我还得照顾……小叔叔生的，给我玩一玩就可以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 别说，还真挺有道理的！ 亲的天天住一起做姐姐的当然得照顾得让着！但是如果是表亲堂亲，只需要见面的时候一起愉快地玩耍就行了…… 好聪明啊这丫头。 陆渊捷也笑得不行，就点了点头，“好好好，小叔叔尽快，好吧？” 陆嘉尔这才高兴了，笑得甜甜的，就搂着莫晚成的脖子也不撒手了，“婶婶好香啊，婶婶好漂亮啊，婶婶多抱抱我吧。” 她乖巧地撒着娇，莫晚成自然是求之不得，抱着陆嘉尔也就不撒手了。 这样的小姑娘，像是粉嫩嫩的洋娃娃一般，谁不喜欢呢？ 客厅里传来悠长一句，“行了，都在玄关堆着做什么？赶集呢？我家玄关那么好？要不要我把沙发搬出去给你们坐？赶紧进来了。” 能够听得出来，是陆莫离的声音，话语中带着笑意。 陆莫忘应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大家自然也就都跟上了。 莫晚成原本是很紧张的，但是奇怪的是，抱着陆嘉尔在怀里之后，所有的紧张倒是放下了。跟着一起走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多紧张。 只是陆渊捷一直站在她旁边，像是怕她紧张，所以没有挪开半步。 客厅里。 沙发上，陆莫离坐在那里，臂弯里揽着的是岳岚。 旁边坐着他的一双儿女，陆庭君和陆承修。 承修看上去都是小小少年了，已经不难看出是个美男胚子，继承了陆家的优良血统，陆家的男人果真是个个都是那个轮廓的，庭君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长得不比陆嘉尔差。 陆莫失坐在沙发上，看上去还是瘦，清瘦清瘦的，她从小身体不好，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就更差了，一直在调养着，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没几两肉。 谁看着谁心疼，莫晚成也不例外。 朱宸坐在陆莫失的旁边，一只手握着莫失的手，眼睛里盛着的全是疼爱。 陆莫离也早已经没了什么抵触，以前还觉得朱宸和自己宝贝妹妹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别扭，但现在看着，总觉得好在莫失身边的人是朱宸，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朱宸，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才会这样用尽全身力气地去不遗余力地疼爱她宠爱她。 久久还太小了，两边老人都是争着带的，季若愚哪里争得过喻文君，两人相识几十年了，她季若愚就从来不是喻文君的对手，倒是乐得清闲，交给文君搞定了。 并且客厅里头并没有什么让莫晚成紧张的长辈，长辈们说小辈们都长大了，该各自活动了，所以并没有打算过来打扰。 莫晚成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客厅里起码都是同辈人，心理压力小了不少。 “晚成，你好呀。”岳岚开口，脸上是清浅的笑容，眼睛微微弯着，笑得温和。 莫晚成看着岳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微微笑了一下，有些局促。 陆莫离的目光微微闪烁，意味深长地落在莫晚成脸上片刻，而后才转向了陆渊捷，“听说刚才梓源门口动静挺大啊？” 他就这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只一句，陆渊捷心里就门清儿。 “你知道？” 既然他知道，那很明显，就是多了他几分故意的成分在里头了，否则陆莫离都已经先知道了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马上处理拦下，还能在梓源门口闹起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 岳岚招呼莫晚成坐下了，其实气氛多少有些许僵硬。 陆莫忘很有眼力见，马上就招了招陆莫离，“哥，让她们女人聊着吧，我们去茶室喝茶去。” 陆莫离没什么意见，站起身来，朱宸也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莫失的脸，低声温柔说了句什么，就过来了走到陆莫离身边，陆莫离直接伸手搭了陆渊捷肩膀。 陆渊捷眉头一皱，显然不怎么想去的，因为不放心莫晚成，但是陆莫离对他使了个眼色，朝着茶室方向偏了偏头，陆渊捷也只能跟着一起过去了。 几个男人刚走到茶室，陆莫离侧头就问了，“你和晚成情况怎么样了？” 陆渊捷没马上回答，刚张口准备说话呢，陆莫忘在一旁就咋忽开了，“能不好么？你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看就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怎么？这是推倒了？” 陆莫离眼睛亮了亮，显然也感兴趣的很，追问道，“真的？动作真么快？不愧是我们陆家男人啊，利索的很……” 朱宸在一旁笑而不语。 陆莫离眉梢轻轻挑着，问了一句，“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呢？我找人民政局那边给你安排安排？” 陆渊捷轻轻摇了摇头，“暂时不做这个打算，现在这样挺好的，太急了我怕吓着她，我不急的，对她，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浪费……急什么？没那一本证，她也是我陆渊捷的女人。” 第九十二章 抗战胜利 第九十二章抗战胜利 “对她，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浪费……急什么？没那一本证，她也是我陆渊捷的女人。” 陆渊捷的这句话，莫晚成并没有听到。 事实上，莫晚成现在坐在客厅里，面对着陆家的一众女眷，其实是有些局促的。 不知道眼睛应该看谁应该看哪里，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就局促的坐着，好在陆嘉尔她还抱在怀里……这让她少了些许尴尬。 “晚成，喝什么呢？” 岳岚问了一句，微微笑着，脸上的笑容亲和柔软。 莫晚成愣了一下，小声答了一句，“水就好了，谢谢。” 岳岚站起身来，朝着旁边矮柜走过去，拿了冷水壶倒了一杯水给她，放在她面前的桌面。 而后才坐了下来，坐下来就问了，“晚成，你这三年过得还好么？看着你……好像没太大变化，我们好像都老了。” 岳岚不是说客气话，的确是的，莫晚成的相貌和三年前没有太多变化。 大抵是因为三年前她才二十三岁，现在也才二十六而已吧。 而岳岚已经三十出头了…… 岳岚说着就笑起来了，天莞然在旁边也是一脸的笑容，“你现在总是倚老卖老的，每次只要我们一来你就说你老，你究竟是有多老啊得天天这么挂在嘴上？” 陆莫失在一旁掩唇轻笑，而后补充了一句，“大嫂是不年轻了啊，小嫂你别调侃她了，今儿她生日呢，等会她心情更郁闷了。” 陆莫失说着，目光里头闪着些许俏皮的光。 和朱宸在一起之后，莫失的性格倒是渐渐回复了以前那种俏皮可爱的模样了，没了那么多的哀伤，自然而然就重新活泼了起来，哪怕体质依旧不好，但起码心情是好的。 岳岚和天莞然都是看着陆莫失这么慢慢从之前的文雅安静，结婚后变成了活泼俏皮的模样。 心中都忍不住想，也不知道晚成要多久才能变成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模样？ 要知道，以前可一直就是莫晚成的性格最好的，大大咧咧，像是脾气很坏，但其实又没什么脾气，心大得很，什么事儿都难让她生气，特别讨人喜欢。 所以虽然这三年当着陆渊捷的时候，她们不说，但私底下她们几个女眷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说道莫晚成，而后都是一阵唏嘘，多好的姑娘啊…… 天莞然和陆莫失这么调侃着岳岚，气氛带动得让莫晚成也微微笑起来了。 “哪里的话，大嫂还年轻着呢。”莫晚成附和一句，然后就垂头问了嘉尔一句，“嘉尔，你说是不是啊？伯母是不是很年轻？” 原本是想用小孩子的话来哄岳岚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莞然把孩子教得太好，又或者是太诚实，陆嘉尔小脑袋就摇了摇，认真说道，“妈咪比较年轻，姑姑也年轻，小婶婶你也年轻，伯母老啦……” 伯母老啦四个字就从孩子口中脱口而出，银铃般动听的童稚声音。 如同一把大锤敲在岳岚的心上，不服老不行啊。 岳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身旁的承修和庭君，“修修都这么大了，君儿也能打酱油了……我么，老就老吧。” 她轻轻叹了一口，陆承修在一旁就微微笑起来了，他不过一个小小少年，看上去却是很沉稳，哪怕此刻的微笑，那都是沉稳内敛的。 倒是像极了陆家的男人会有的那种性格和气质，当然……陆莫忘除外，陆莫忘的性格恐怕是陆家男人中唯一一个比较欢脱的吧？大抵也和他一生都没什么压力，而且还顺风顺水有关吧。 陆承修似乎对看到母亲这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而觉得有趣，他抱着妹妹就站起身来，侧目看向母亲，“妈，我让陈姨准备点水果过来，你和姑姑婶婶们先聊着。” 陆承修很懂事，已经冲着陆嘉尔招了招手，“小尔，到哥哥这里来，我们去厨房吃东西，不然小禾又一个人偷吃了。” 之前的话对陆嘉尔未必管用，但是天莞然生的这两个，自幼一起长大，像是冤家一样，谁也不让着谁。 所以听了陆承修后头这半句话，陆嘉尔马上就从莫晚成怀里跳下来了，“不许哥哥偷吃！小尔也要去！修修哥哥带小尔去！” 事实上陆嘉禾比陆嘉尔就大两分钟而已…… 承修微微笑着，招了招手，“好，走吧。” 陆承修的确是一个大哥哥的模样，对弟弟妹妹很是照顾，弟弟妹妹也都很听他的。 庭君挂着他的脖子由他抱着，倒是文静得很，也不说话，似乎有哥哥抱着那就够了。 承修带着小的们一起去了厨房，客厅里没了孩子们，倒是清净了不少。 “承修真懂事。” 莫晚成赞叹了一声，其实听了岳岚她们的说话，和她们的语气，莫晚成已经放松下来不少。 岳岚挑了挑眉梢微笑道，“他是最大的，能不懂事么？倒是像极了莫离当年，当年啊，他也总是管着我们一群小的，渊捷也好莫忘也好，或者是远点儿的言端也好程柯也好，都听他的服他的，唯一出来的两个反骨，恐怕就是莫失两口子了吧？” 岳岚说着，就朝着陆莫失看了过去，似笑非笑地调侃着她。 陆莫失倒是没什么否认的念头，她和朱宸的确是反骨，当初把陆莫离可气得不轻…… 陆莫失点了点头，“是啊，我算是唯一一个在对陆莫离的战争中抗战胜利了的吧？” 说着，她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是幽默。 岳岚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第一个抗战胜利的难道不是我岳岚么？” 有道理啊，山风为岚·岚公馆那么大一个楼盘还在那儿杵着呢，谁不知道陆莫离被岳岚收治得服帖服帖的啊？ 但是陆莫失不服，扬了扬脑袋说道，“那你还不是嫁给我哥了么？真要说起来，你还是被俘虏了的，你那不算，不算胜利。” 岳岚摆了摆手不和她争，“好吧好吧小公主，算你厉害。” 莫晚成在一旁微微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其实在美国三年都未曾怀念过和她们几个在一起相处一起聊天，聊着关于陆家男人们的事情，但是此刻，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一幕，真是让她怀念。 只有在面对了这样舒服的一个氛围，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景。 “晚成姐姐，你也和渊捷哥赶紧的吧，赶紧地生一个吧，久久现在年纪最小，赶不上嘉尔嘉禾还有庭君的年纪了，你赶紧生一个，正好能和久久作伴不是吗？” 第九十三章 劲爆 第九十三章劲爆 “晚成姐姐，你也和渊捷哥赶紧的吧，赶紧地生一个吧，久久现在年纪最小，赶不上嘉尔嘉禾还有庭君的年纪了，你赶紧生一个，正好能和久久作伴不是吗？” 陆莫失这么笑道一句，说完这句，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事实上，天莞然和岳岚都很清楚莫晚成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失去的那个孩子。 其实她们都是陆家这样豪门大院里头的女人，对那种事情，不是没有做过最坏打算的，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对付自己的丈夫了，拿自己的孩子或者是自己来当做要挟的筹码，应该怎么办，会怎么样？ 甚至，岳岚还曾经被人恶意跟踪过，后来知道那就是陆莫离商业上的对手。 只是岳岚倒是不担心这个，因为她本来身手就相当过硬，真要有人有这打算，未必就能从她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去。 而天莞然嫁的是陆莫忘，陆莫忘优哉游哉，是个艺术家，是个画家，在陆家生意上，从来就不多做干涉，原本就难有什么危险情况出现。 而陆莫失嫁的是朱宸，很多时候，生活在部队大院里头，安全不用考虑。 所以，偏偏是莫晚成，正好是莫晚成，经历了这些可怕的事情。 岳岚只记得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陆莫离有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那段时间给承修配了好几个保镖，给她也配了几个保镖。 失去孩子，无疑是女人最大的痛。 所以天莞然和岳岚都很有默契的，根本不往这一茬提。 莫失年纪小不懂事，加之本来性子也就没有那么细腻，所以也就没有这么多顾忌，张口就说了。 说了这话，才察觉到气氛似乎凝固了不少，莫失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莫晚成艰难地勾了勾唇角，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是想要化解这尴尬，然后才勉强地笑道，“现在……还没做这个打算呢。孩子……当初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现在也已经三岁了呢。” 她笑得艰难。岳岚和天莞然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还没做好准备要孩子。”莫晚成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猛地就想到了自己这两次和陆渊捷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激情，眉头轻轻皱着，暗中思索着，要记得去买药片来吃才行。 岳岚眉头浅浅皱了皱，就抬眸定定地看着莫晚成，“这个世界总是危险的，总有着掩藏着的危险，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呼啸而出，环境的污染，交通的混乱，食品的不安全，坏人还那么多……” 岳岚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平静，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说着。 “但是孩子就是这个世间的美好，他们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这个世间的美好，有一次，我带庭君出去，走在路边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路边乱丢的垃圾，她看到的却是绿化带花圃里的花，她和我说妈咪，花花好漂亮……”岳岚说着，似是想到了那时女儿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微微笑了。 “做母亲的，尽可能的保护孩子的这种美好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太过担心了，这个世界总是危险的，无处不在的，但总不能因为这世间危险，就不让他们见这世界的美好了吧？” 岳岚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莫晚成，“晚成不要怕，你会是个好妈妈。” 莫晚成没做声了，只是，听着岳岚这么平静柔和的话语，说的句句都是道理，她忍不住有些眼睛发热。 就像是以前听过的一句话，说有人捧着一捧插了鲜花的牛粪。看到牛粪的人因为心里想的是牛粪，心里想的是鲜花的人，就只会注意到那鲜花…… 莫晚成没做声了，也伸手抓了抓岳岚的手，“嗯，我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是言端，言端越来越像个艺术家了，气息里头总多了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他和他父亲言辰像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般，英俊得像是童话里头走出来的。 比起陆莫忘，言端像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孑然一身，桀骜不驯…… 笑容里都多了几分不羁，他什么礼物也没带，就带了一幅画过来，还有一朵郁金香。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一进来就过来祝岳岚生日快乐，岳岚微微笑着谢谢了，然后就指了指茶室的方向，“他们都在茶室坐着呢，你也过去吧。” 天莞然马上就对言端说了一句，“你要是敢和莫忘说要拉他一起去写生的事情，以后我们家就和你断绝往来了。” 这话应该是一句警告。 上次就是言端临时起意，不知怎么的就煽动了陆莫忘和他一起去写生去了，两人去了北方的一个深山老林里头画什么山景雪景的。 后来那一块有部分山区雪崩，天莞然几乎要流干了眼泪，好在救援队找到了陆莫忘和言端，把他们带回来了。 那一次他们去写生画的画，也的确很好，那边的景致的确是不错，那些画后来全部卖出了天价。 只是从那之后，次次只要见到言端，天莞然必然会这么警告他。 言端也明白，陆莫忘有妻有家儿女双全，和他这个孤家寡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也很少会叫上陆莫忘一起了。 言端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就朝着茶室走过去了。 刚走过去，就听到茶室里头传来一阵笑语声。 “这么劲爆？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啊，哎哟娱乐圈还真乱，看不出来啊，真是看不出来。” 陆莫忘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拍了拍陆渊捷的肩膀，“渊捷，还好你没有和秦牧澜有什么，还好那婚约也是假的，否则真要成事儿了，这些东西要是被哪些有心人爆出来，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头上多大一顶绿帽子了啊，太可怕了，那咱们老陆家几代英名，脸可算全丢光了……” 陆渊捷听了这话只是睨了莫忘一眼，目光也是看着陆莫离手中手机上头的视频内容，里头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声…… 陆渊捷也是忍不住咋舌，“这秦牧澜，尺度倒是够大的啊。” “那当然。”陆莫离笑得成竹在胸，“这一次，真是有好戏看了，她敢搞你，我就要让她乖乖跪在你面前认错，否则这事儿不算完，放心，这还只是个开头呢，还有更劲爆的，我们慢慢来。” 言端已经从门口走进来，一边进来一边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第九十四章 做媒成狂 第九十四章做媒成狂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言端从门口一边走进来一边这么说了一句。 而陆莫离就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朝着言端，言端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之后，也就愣了一下，“哇喔，真的很火热啊。” 陆莫离耸了耸肩膀就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本来就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不然为什么要撇开孩子们几个男人在这里分享呢，怎么样，不错吧？” 言端接过手机，目光如炬地在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上扫过，而后就点了点头，“不错，挺火热的，腰够细但是胸小了点。” 刚说完这句呢，手机屏幕上就画风一转，画面上的男女用一个特别特别看上去让人别扭的姿势，吭哧吭哧的那什么在一起。 “嗷……”言端一声惨叫，抬手捂了捂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一般，“眼睛，我的眼睛。” 他夸张地痛呼一声，众人目光都落到屏幕上去，皆是面色一滞。 陆莫忘龇了龇牙，啧啧了两声，“这个姿势看上去……好像并不舒服。” 言端撇了撇唇，别开了眼睛不去看屏幕上的画面，而后说道，“相信我，是非常不舒服。” 他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古怪地看向了他，难不成他还试过这个姿势？而后大家都似笑非笑起来。 言端的脸上露出一抹赧然来，这才说道，“怎么？我孤家寡人还不能有点儿生理需求了？” “你这一看就尝试过的，这胜利需求的姿势倒是挺独特的。”陆莫忘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调侃着。 陆莫离和陆渊捷都跟着笑了起来，言端挑了挑眉，“人送上门来的，我怎么好拒绝好意呢？” 他说得还有些洋洋得意。 陆莫离听不下去了，笑得无奈，“小端，我说你也赶紧找个老婆吧，日子不能这么过啊。” “我倒是想啊，但是陆莫忘这么个人生赢家摆在这里做比对，弄得我找了谁都觉得似乎不够满意啊。” 言端说得是言之凿凿。 陆莫离和陆渊捷霎时就有了同感，他们俩人的感情路，都算不上顺利。 陆莫忘这个人生赢家，真是惹人讨厌，于是看陆莫忘时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夹针带刺起来。 陆莫忘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硬着头皮垂眸不语，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有什么办法呢？命好啊。 男人们在茶室里聊着天，话题惬意随性。 没一会儿，就听到玄关处有开门的声音。 陆莫忘眉梢挑了挑，问道，“谁来了？” 陆莫离思索片刻，伸手指了指渊捷，“应该是你家那个小的过来了吧，我也没叫什么长辈过来，说就我们这些聚一聚的，算算也就她没到了。” “晓晓？晓晓回来了？”言端有些吃惊，问了一句。 陆渊捷点了点头，面上无奈，“回来了，脾气还是冲着呢，澳洲那么好环境的地方也没把她脾气给磨好一点儿。我带晚成去逛商场，她瞅着晚成挽着手，只看着个背影也没认出晚成来，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把我给气得……” “是把你给心疼的吧？你那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宝贝女人。” 陆莫离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陆渊捷也不反驳，微微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自然是心疼的，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妹妹，他估计早就动手了…… 陆莫离撇了撇唇眉梢一挑，“我帮你报仇如何？” 听了这话，陆渊捷心里就咯噔一下，“你该不会……” 他话没说完，陆莫离已经点了点头，“我叫了唐汛啊，你等着看好戏吧，这丫头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倒是挺期待的。” 刚说着这话呢，外头就有脚步声，而后，一个脑袋就探进了茶室的门框，大卷的棕色长发绑在脑后，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一双大眼睛就这么亮闪闪地朝里头看过来。 “你们倒是到得够齐的。把女眷们留在客厅？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坏事儿呢？” 陆晓晓脸上带着笑容，就这么问了一句。 目光从陆渊捷脸上扫过的时候，倒是已经没了什么生气的情绪，眸中依旧是笑意。 “在看少儿不宜的东西呢，你赶紧去客厅和你姐姐们会和吧。”陆莫离摆了摆手，脸上笑容有着宠溺，虽然不是什么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是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早就当成了妹妹一样疼着。 陆晓晓嘻嘻笑了一下，就看着渊捷，“哥，晚成姐姐……也来了么？” 她认真问了一句。 陆渊捷点了点头，“嗯，你晚成姐姐也在客厅，你过去吧。” 她点点头，“好，那我去了，你们几个男人围在这里肯定没干好事儿，我不和你们同流合污，我和你们家女人告状去。” 说着她洒下一串银铃般动听的咯咯笑声，已经小燕子一般朝着客厅飞奔而去了。 她前脚刚走，陆莫离马上就拿了手机麻溜地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一通他就低声笑道，“汛，来了没有？有礼物送给你。” “你老婆过生日，我买了礼物，你还有礼物送我？我已经飞完了，现在在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唐汛声音很淡很沉稳，他应该是在开车。 陆莫离依旧笑得意味深长，“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礼物可不等人啊。” 唐汛那头只淡声应了一个嗯就挂了电话，车速加快几分，朝着陆莫离的西郊庄园开去。 陆渊捷眉头皱着，侧目看着莫离时，有了几分不屑和鄙视，“我说你现在怎么对这些事儿这么上瘾了？老想把人凑作堆？” “我幸福久了看不得大家难过嘛，怎么样？我够柔情似水吧？是了，小端，我给你也安排了个对象，挑个日子你们就见见吧，我不会坑你的，别小看相亲啊，我父母就是相亲成事儿的，你看现在举案齐眉恩爱这么多年，阿柯在北方，和他那爱得不得了的老婆不也是相亲成事儿的么？” 陆莫忘听了莫离这话，已经对自己这兄长无言以对了，忽然就很庆幸自己早早有了对象，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他编排呢…… 第九十五章 惊喜 第九十五章惊喜 言端只觉得头皮都发紧，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早早成家呢？现在要来被这么编排，而且说这话的又是陆莫离，还真是连拒绝都没办法拒绝。 陆渊捷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想到陆晓晓那丫头去客厅了，晚成也在那里，他就觉得有些不放心。 晓晓是很喜欢莫晚成的，但是当初她就这么走了，晓晓虽然很不舍得，虽然很难过，但是这再见面，心里恐怕多少会有些埋怨出来的。 但是陆渊捷又不太想要让晓晓提到当年的事情，所以，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想要去客厅看一看。 陆莫离倒是看出了陆渊捷的难耐，“怎么？坐不住了？就隔着两堵墙的客厅你都能不放心？多大点儿出息……” 陆莫离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客厅那头就传来岳岚一声，“莫离……” 于是这个上一秒还在说着陆渊捷没有出息的男人，马上就站起身来，大声应道，“来了！” 然后不顾几个兄弟，直接就朝着客厅匆匆过去了。 几个兄弟都是如蒙大赦一般，也就都跟着陆莫离朝着客厅过去了，除了言端之外，其他三个男人都是很乐意赶紧去客厅的，毕竟自己的宝贝女人在客厅里坐着呢。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到了客厅里头的场面。 莫晚成和陆晓晓正抱在一起呢，哪里有什么陆渊捷担心的情形出现。 岳岚正站在客厅门口，陆莫离走上去就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 “你去厨房看看孩子们呗，他们进去一会儿了，说是去吃东西，我担心他们吃多了水果糕点的，等会又吃不了多少饭了。” 岳岚抬眸就对他这么说了一句，“我在这里招呼他们就好了。” 说着，岳岚就笑起来了，“你这个老大哥在这里，大家多不便啊。” 好吧，陆莫离脸上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他也想能在老婆身边陪着啊，现在就被当成老大哥打发走了。 老大哥…… 陆莫离朝着厨房过去。 而陆渊捷已经走到莫晚成身边去，“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抱一起了？” 抱一起也就算了，陆晓晓脸上还是一脸的眼泪，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很显然是久别重逢之后的感动和难过情绪。 莫晚成微微笑了笑，就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和晓晓太久没见面了。”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晓晓的肩膀，“丫头长大了，懂事了。” 莫晚成脸上笑得欣慰，只因为看着陆晓晓还是高中生的模样，现在再见就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年轻漂亮的。 陆渊捷看了陆晓晓一眼，“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陆晓晓眉头轻轻皱了皱，“原本是赶回来给岳岚姐过生日的，但是现在晚成姐姐回来了，我肯定要久待一些了，起码得陪陪晚成姐姐，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了，我很想她呢。” 陆渊捷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想到等会就会有个让陆晓晓逃之夭夭的人要出现了…… 莫晚成倒是一直笑得很温和，看在陆渊捷眼中只觉得娇俏可爱。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眉目里都是柔软，低声问了一句，“心情还好？” 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头不疼？” “一点都不疼。”莫晚成就这么说了一句，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像是有话想说，陆渊捷将耳朵凑到她的面前去，问了句，“怎么了？” 莫晚成什么都没说，只是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脸上泛起些许羞怯来。 陆渊捷因为颊上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而愣了一下，而后唇角就已经勾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转眸看向她，就听到她的声音细细的像蚊子叫一样在耳边响起，小声说道，“渊捷，谢谢你，再让我走进你的世界。” 陆渊捷没做声，只是心里面忽然就有些跃跃起来。 他唇角轻抿出弧度来，转眸看向她时，已经盛了满满的笑意和温柔，“只要你愿意进来啊，任何时候都可以。” 他只要她一个。 莫晚成没再说话了，小脸上微微的嫣红，看上去很是好看。 陆渊捷伸手揽了她的肩，像是想要和她分享什么，所以就在她耳边细语了一句，“等会就会有好戏要看了。” 莫晚成转眸看了陆渊捷一眼，眸中有着疑惑，也就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怎么？大哥给岳岚准备了惊喜？” 陆渊捷笑得那么高深莫测，继续凑她耳边说道，“的确是惊喜，不过不是给岳岚准备的，而且我想，对当事人来说，可能不算是惊喜反倒算是惊吓吧。” 莫晚成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晓晓就已经凑了上来，“你们为什么咬耳朵说小话？这么多人呢，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呗？” 莫晚成一愣，侧目看向陆渊捷，他依旧笑得高深莫测，这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目光就这么落在陆晓晓脸上，看得陆晓晓只觉得怪怪的，浑身发毛。 “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毛骨悚然的……” 陆晓晓话音刚落的时候。 宅子门就已经被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中拖着一个小小的拉杆箱，一身墨蓝色的机师制服看上去英气挺拔，肩章上三道金色的杠杠昭示着他副机师的身份。 男人脸上并不是让人窒息的英俊，只是一种清逸的俊朗，干干净净的像是一阵清风，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漠然，冷得漠得会让人觉得很有距离。 他就这么站在玄关处，听着客厅里头的人声，刚准备弯腰换鞋。 而后客厅里传来的一个说话的声音，霎时就让他浑身都僵硬了…… “哥，你别这么看着我了！眼神这么怪异，你还是去看晚成姐好了，我去厨房看孩子们去。” 陆晓晓说着，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忽然不觉此刻玄关处谁已经进来了。 唐汛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原本一张清俊却漠然的脸上，此刻温度更低了几分，锋利的两道浓眉紧紧皱着，眸子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复杂情绪。 薄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说实话，脸色不太好看…… 听着里头那个他太过熟悉的女声没再说话了，他匆匆踢掉鞋子，拉杆箱就放在玄关，马上就走了进去，只是客厅里头已经没了那女人的身影，也没了她的声音。像是先前听到的那句话，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唐汛的目光和陆渊捷对上的时候，陆渊捷也正好在看他，手指了指唐汛就转头对莫晚成说道，“喏，惊喜来了。晓晓那丫头去厨房去得不是时候啊。” 第九十六章 撮合 第九十六章撮合 “喏，惊喜来了。晓晓那丫头去厨房去得不是时候啊。” 陆渊捷这句话让莫晚成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她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就看到了厅门口站着的男人。 身份不难猜，一身制服就能够让人很明确他是干什么的了，开飞机的。 陆家怎么会出现个开飞机的，莫晚成倒是有些一头雾水，看来自己走了三年，的确是错过了很多。 她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打量着门口这个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七二十八岁的样子吧，肩上三道金色的杠杠，副机师的身份。 不难看出是个年轻有为的，不过也不奇怪，陆家男人都年轻有为，身边的男人也都是些年轻有为的。 这是遵循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莫晚成不觉得奇怪，只是打量着唐汛，这男人长得还不赖，虽然不是陆家男人那种让人窒息的英俊，但那种清逸的俊朗让人觉得看上去很舒服。 “是谁？”莫晚成小声在陆渊捷耳边问了一句，声音里头都是好奇。 陆渊捷只是笑得高深莫测，没有给她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晓晓的声音已经咋咋忽忽地从厨房里传来，很显然是在陪孩子们玩儿，她大大咧咧地笑道，“孩子们，快来，小姑姑发糖果啦！还有承修，小姑姑给发零用钱了啊。” 她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孩子们的一片叫好声都传来。 陆家的孩子们吃穿都不愁，但是大人们发的糖果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承修虽然吃穿不愁，但是零用钱并不算很多，这是陆莫离的教育方式，从小还是不要对金钱太有欲望对虚荣太有欲望比较好。 所以承修也很高兴。 于是厨房里头闹哄哄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而唐汛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定定看着厨房的方向，一语不发。 陆渊捷已经走了上去，伸手拍了拍唐汛的肩膀，“汛，刚飞完就过来了？衣服都没换？” 唐汛转过头看着陆渊捷，而后就点了点头，“嗯，不是岳岚生日么？所以马上就赶过来了。” 说着，唐汛就转头看向了岳岚，微微笑了笑，清逸俊朗的脸上有了温度，“生日快乐。” 岳岚听了就笑了，“谢谢，还特意赶过来，你这个大忙人不是很忙么？” “你生日再忙都得过来的。” 唐汛浅浅笑着，“再说了，你这里正好也有我想要的惊喜。” 岳岚眉梢轻轻挑了挑，站起身来淡声说道，“这次你可别再错过机会了，别再让这丫头跑了，她次次逃跑，那逃跑功夫可不是盖的。” “谁说不是呢。”唐汛无奈笑了笑，其实他不是没去澳洲找过这丫头的，但是她的逃跑功夫真的非常到家，每次都能够成功避开他，而他的行程也的确每次都很赶。 所以次次都没遇上她，他就得赶着回去了。 莫晚成觉得自己已经听出些许眉目来了，很显然，这个唐汛是陆晓晓的“那个”，自己真的错过很多啊，走的时候晓晓才高三呢，现在……竟然连男朋友，喔不，前男友都有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陆渊捷回眸就看到她笑得心领神会的样子，很显然是已经明白了什么。 陆渊捷走过去，伸手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就轻轻笑道，“明白了？” “大概明白了。”莫晚成点了点头。 因为陆晓晓的救场，陆莫离成功地从厨房里头解放出来了，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了唐汛，“嗯？来啦？” “来了。”唐汛点了点头。 “厨房没后门，她跑不了，孩子们又多，她也不敢胡来，你直接进去吧。” 陆莫离指了指厨房门，然后就看向了一旁的佣人，“把大门锁了，落地窗锁了，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佣人马上点头去照办了。 而后唐汛已经迈着修长的腿朝着厨房门的方向走过去，途径陆莫离身边的时候，就之间这个清逸俊朗的男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伸手轻轻拍了拍陆莫离的肩膀，“谢了，朋友。” 说完这句，就不急不缓地朝着厨房里走进去了。 陆莫离非常贴心地将厨房和客厅的那个挡烟的隔断门拉上了。 莫晚成有些无奈，侧目看着陆渊捷，“我为什么总感觉像是你们密谋着什么拉晓晓下水？” 陆渊捷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应该不能算是密谋吧，唐汛比我聪明，他最聪明的就是，晓晓走了之后，他却和我们成了朋友，我们是晓晓的家人，我们都站在他那边，所以陆晓晓这辈子都从他那里跑不了。而我……” 莫晚成想说，他其实也很聪明，他很早就已经和自己的家人关系很好了，爸爸当年是多么喜欢他多么疼爱他。 只不过是因为……爸爸走得太早了罢了。 否则，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分离的三年了。 厨房里头传来了些许动静，只是听不真切，但没过一会儿，几个孩子就从厨房里闹哄哄地出来了。 承修手中抱着庭君背后背着嘉尔，身旁还跟着嘉禾，就这么从厨房里出来。 承修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赧然，倒是陆嘉尔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爸比，小姑姑和唐叔叔在里头亲亲了，羞羞脸……”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 让在场所有的成年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奥妙…… 陆莫离最严重，竟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就转头对众人说道，“好了，我们去庭院，庭院都已经布置好了，然后让人把门锁了，留他们在里头闹腾吧，晓晓也是成年人了，不是么？大家都懂的。” 陆渊捷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不好吧？成年人怎么了？莫失当初成年了你不还是各种阻挠么？”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陆渊捷脸上的笑容瞬间狡黠而意味深长起来，就直接说道，“那我们就这么办吧，咱们出去吧，出去就关门。” 陆莫离和陆渊捷两人性格最为接近，所以很多想法都很接近很默契，所以就在坏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坏。 所以…… 陆莫离揽了岳岚，抱了自己的小女儿。 陆渊捷揽了莫晚成，后头是陆莫忘一家以及陆莫失夫妇，就这么……走出去，将门锁上了，也不管里头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应该是一种出卖，但应该也是一种撮合了吧。 第九十七章 唐汛 第九十七章唐汛 莫晚成虽然是被陆渊捷揽出去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晓晓在里头的情况，目光一直朝着宅子建筑看。 陆渊捷将她的脑袋扭了过来，不让她看，“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能不担心么？我都不知道那人谁，你也不和我说，我能不担心么……” 莫晚成就是瞎操心，其实也是因为她不清楚具体细节，所以才会这么不放心。 陆渊捷无奈笑笑，就拥了她，“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来，我们去那边走走，我说给你听，免得你担心，他们都不担心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是个什么事情了。” 莫晚成听了就赶紧抓了他袖子，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了。 陆莫离他们带着孩子们去了庭院里头布置好的露天烧烤和自助餐台那边去。 莫晚成则是被陆渊捷带到了宅子另一面的泳池边去了，泳池边两张白色躺椅，撑着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池子里头波光粼粼的。 陆莫离喜欢带孩子们游泳，所以泳池都是常年有人来打理得很好的。 渊捷和晚成就这么在躺椅上坐下了，面对面坐着。 莫晚成脸上都是急切，那可爱的模样让陆渊捷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她八卦还急得很呢。 莫晚成的确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大家都对唐汛和陆晓晓的事儿一副意味深长‘哎哟我懂’的表情。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渊捷笑了笑，语速不急不缓地就和莫晚成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莫晚成听了就愣了，“合着我当初离开这件事情，就是条导火索，我是害他们分手的罪魁祸首了？” 陆渊捷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莫晚成的眉头就皱了，“但是这个唐汛……和晓晓不是同学吧？” 陆渊捷轻轻摇头，“不是，晓晓是在机场和他认识的，那时候她才刚高中毕业呢，唐汛也还只是个普通机师而已，她看人长得俊秀，就去搭讪然后把人给泡了，唐汛是个死心塌地的，既然喜欢了就喜欢了，结果陆晓晓泡了之后又不负责任地跑了，去澳洲留学，说什么异地恋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就这么像是通告一样，和唐汛分了手，然后次次见到唐汛之前都赶紧跑了……所以，我们也得出手相助一把，唐汛二十七了，晓晓也二十一了，能成事儿了，不是么？” 莫晚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陆家这些个男人，使坏起来还真是无厘头得够可以的。 莫晚成哭笑不得的，看着陆渊捷，“你们这些个当哥哥的，就这么把妹妹给卖了么？” 陆渊捷笑了笑，“这还不是为了圆你做的孽么？要不然，晓晓现在应该还在国内没有赌气去澳洲吧？” 莫晚成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坐着，“好了，等会就过去，吃了东西大家聚一聚，然后我们就回去，你累了没有？” 说实话，莫晚成不算太累，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疲惫的，因为现在一直绷着，现在松下来了，倒是有些懒散起来。 脑袋就在陆渊捷的肩膀上靠着，她很享受这一刻。 陆渊捷自然，比她更享受这一刻，就如同他说的一般，他一点都不急，莫晚成这一辈子都是他陆渊捷的女人，他有的是时间能和她浪费，她想要什么，自己就给她什么，不催促，不紧逼，就这么不急不缓的。 陆莫离本来是走过来叫陆渊捷过去那边一起准备的，差不多也可以开始了。 只是刚走到这边，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边，他心疼了三年的堂弟，就这么和那个让堂弟心疼的女人坐在躺椅上，相互依偎着的背影，看上去安然温馨，让人不忍打扰。 陆莫离也弯了眉眼，浅浅笑了，没再出声叫陆渊捷，直接转身就朝着露天餐台那边庭院走去了。 刚走到，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晓晓两个字，让他心情霎时大好，这丫头，这就扛不住了？ 他还等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陆晓晓在那头声音很急，但音量很小，像是躲在什么地方怕大声说话被人发现一样，“莫离哥你不要玩我！快放我出去！为什么门都锁了，唐汛！唐汛怎么会在这里？！” 她缩在二楼主卧的衣帽间里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没开灯，压低了声音，身体则是贴在衣帽间的门上，另一边耳朵贴着门板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唐汛会出现，从出国之后，她就一直刻意在躲着这个男人，哪里想到今天功亏一篑，还是被自家哥哥们出卖的…… 刚在厨房里头陪孩子们玩儿得好好的，一转头就看到穿着一身机师制服一脸阴沉表情的唐汛，几乎是一瞬间，陆晓晓的脑袋就已经当机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唐汛显然已经是气急了，他从来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性子，竟是就这么直接当着孩子们的面，就用力将她按在墙上吻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魔音入耳一般直接从耳朵里灌进去，让她避无可避。 “让你再跑，你再跑给我看看？陆晓晓，把人勾引到手了，就负责任啊！总是跟个兔子一样逃跑，算是什么事儿？” 陆晓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唐汛，她对这个男人……总有种莫名的恐惧，应该不能说是恐惧，就是对他很是忌惮，以往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啊，她总是乖乖的像只兔子一样。 后来大胆和他说了没有理由的分手，逃跑去国外留学之后，就更加没办法想象再面对他自己应该如何表现了。 于是…… 就总是再跑，倒还真像是只兔子。 陆晓晓贴着衣帽间的门，轻声对电话那头的陆莫离哀求，“莫离哥，求你了，放我出来啊，我真的没办法和唐汛他……” 她话还没有说完，陆莫离还正听着她那头的焦急和哀求觉得一阵过瘾。 衣帽间的门就已经被唰一下拉开了，陆晓晓本来就靠在门上，门这么陡然一开，她没了支撑点重心不稳直接朝前扑去，却没扑到地上，而是直接扑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又如同魔音灌耳一般，传进陆晓晓耳朵里的同时也通过电波传到那头陆莫离的耳朵里去。 陆莫离听了之后，直接默默挂了电话。 唐汛刚才，声音低沉磁性地说道，“没办法和我怎么样？你当初和我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么？陆晓晓，你倒是再跑一个给我看看啊？” 第九十八章 完败 第九十八章完败 “没办法和我怎么样？你当初和我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么？陆晓晓，你倒是再跑一个给我看看啊？” 唐汛的声音就这么幽幽传来，声线低沉磁性，语气中透着几分清冷，就这么清清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的手臂依旧威胁力十足地箍着陆晓晓的肩膀，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跑。 陆晓晓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颜色倒是精彩得可以。 陆渊捷！陆莫离！我恨死你们了！ 陆晓晓在心里头呐喊着，可是此刻，却像是当机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不是她怂。 好吧，就是她怂，其实当初也只是机场惊鸿一瞥，觉得这个男人穿着机师制服的样子简直太好看了。 就想着怎么能够和他认识，搭讪应该是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比较合适，应该用什么样的话题切入比较好。 而后他尾随着他进了男洗手间，那还真是一个惨痛的经历，机场的洗手间里头，人流量不小，陆晓晓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侮辱…… 唐汛早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姑娘了，一直在跟着他，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是苹果一样可人。 只是……竟是都跟到男厕所了？究竟是有多缺心眼？ 唐汛不是冲动的人，但是看着一个姑娘，脸煞白地站在那，周遭如厕的男人们，有咒骂的有调侃的，姑娘都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终是不忍，伸手捂了她的眼睛，就把她带了出去。 这算是认识了。 终于搭讪成功终于认识了，陆晓晓就开始想着，怎么能够把他泡到，他这样清冷寂静的男人，泡他的话，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法比较合适？是循序渐进温暖感召而后日久见人心的那种慢慢来？还是直奔主题直接切入直接告白，让人猝不及防或许会有更好效果，不成功便成仁？ …… 而陆晓晓，是陆非凡和猴子的养女。 说实话，她也是从小听着陆非凡和猴子的爱情故事长大的。 陆渊捷也是一样，听多了父母的爱情故事，多少会有些耳濡目染的因素在里头。 所以那个时候，对于像母亲一样大胆可爱简单直接的姑娘，很是没有免疫力无法招架，那个姑娘，就正好是莫晚成，好了，那么，就是她了。 而陆晓晓…… 几乎也是如法炮制的，她玩不来那些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 想到了父母的爱情故事里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所以，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唐汛和同事们聚餐聚会，从酒吧酩酊大醉的出来，被一个漂亮的空姐挽着，天知道会被带去什么地方圈圈然后叉叉了的时候。 陆晓晓跟了他一晚上了，此刻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丫头聪明，毕竟是陆家教出来的姑娘，读书聪明，脑子自然也是活络得很。 从这个空姐这里将唐汛骗到手，也只不过用了一句话而已，‘谢谢你啊，爸妈不放心我哥，让我过来看看，果不其然，还真喝醉了呢。’ 漂亮的空姐深信不疑，毕竟唐汛素来性子冷冽，和谁都交流不多，没人知道他家几口人，干什么的，有没有兄弟姐妹，家里条件好不好。 只是看着他长得俊逸，又是这么年轻的机师，又很稳重，做事认真，将来肯定是前途无可限量，所以很多空姐也好地勤也好，都对他是芳心暗许的。 虽然很懊恼陆晓晓的忽然出现，打破了原本的计划，但是这空姐倒也不介意和‘唐汛的妹妹’打好关系，于是还非常好意地将陆晓晓和唐汛一起送上了出租车，目送他们远去。 车子一开出去，陆晓晓就贼兮兮地笑了，“师傅，去帝景酒店。”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不用再说，这丫头就像当年猴子对非凡一样，简单而又直接的……把唐汛带到了酒店，然后圈圈再叉叉了。 说实话，她不是把他泡到的，而是直接把人给睡到的。 大抵是因为自己理亏吧，所以陆晓晓从那之后，就一直很畏惧唐汛，倒不是什么怕他，就是隐隐约约的，不敢反抗他什么。 总觉得这个清清冷冷沉稳内敛的男人，似乎就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能够把她吃得死死的！ 谁让她理亏呢？ 就连确定恋爱关系，都是唐汛的一声命令，一次临飞之前，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乖乖上课，等着我回来，你喜欢的那个包，我会记得给你带回来的。” 她当时还懵懂，张口就让他带发票回来。 这男人当时只是眉毛微凛，侧目就看了她，“我给我自己女朋友买东西，还没有恶劣到要带发票回来报……” 记忆这么在脑中翻覆着。 陆晓晓就更加势微了，原本在他面前，她就从来没有强势过任何的。 现在更加弱势，头都太不起来了。 “唐……唐汛。” 陆晓晓的脑袋垂着，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怯怯的起来。 像只小兔子，哪里有什么张牙舞爪的模样。 她并没有看到，箍着她肩膀的男人，那本应该请冷冽然的脸上，已经有了微微忍俊不禁的笑容。 “陆晓晓，你还跑不跑了？”笑意并没有弥漫到声音里，他声音依旧是那样清冽的。 陆晓晓其实没注意听他说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 “嗯？” 他颇具威胁地这么发出一个鼻音，她就赶紧摇了摇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 要跑也不是现在。 陆晓晓心里倒是很弯弯绕绕地盘算着的。 …… 外头的庭院。 陆渊捷已经和莫晚成一起加入了大部队。 晚成很乐于给众人烤食物吃，主要是她先前烤了一个海贝，海贝一张嘴她就将肉钳了出来，沾了酱之后送到陆渊捷嘴里。 他吃得满嘴鲜甜可口，连连称赞之后。 她被夸得飘飘欲仙，手中的烧烤夹子就再没交给任何人了，坐在无烟碳炉旁，满脸笑容地给众人烧烤，热气冲得她小脸红扑扑的。 她还高兴得很，看大家吃得开心，她比自己吃得开心还要开心。 陆渊捷转眸看向了陆莫离，“我说，晓晓会再跑吧？” “嗯。肯定的。”陆莫离咬了一口肉串，口中那咸涩的滋味儿……自家媳妇儿打架厉害，但烧烤和做饭的水平的确不怎么样，起码这烧烤的水平，就当不了莫晚成一半…… 他说得肯定，陆渊捷就笑了。 “看着汛和我一样这么苦逼，我忽然心里好受了不少。” “他比你会来事儿多了，你个不长心的……”陆莫离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说道，“他请调了。下个月就会飞澳洲航线了，怎么样？比你可聪明多了吧？” 陆渊捷，霎时完败。 第九十九章 小气 第九十九章小气 的确唐汛是聪明多了，请调的事情已经报上去很久了，也就这阵子才批下来的。 就算陆晓晓这次不回来，唐汛也迟早要找上门去的。 在唐汛的性格里头，从来就不是什么太过被动的人。 而且，陆晓晓也没有像莫晚成当初那样做得那么绝，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陆渊捷甚至连晚成当初去哪里了都不知道，想要找都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任何头绪。 陆莫离看到渊捷面色微微变了，知道自己不应该提到太多以前的事情，毕竟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晚成毕竟也已经回来了。 莫离没再继续说，只是伸手拍了拍渊捷的肩膀，“好了，我也不打击你了，总之，你现在和晚成好就好了。” 陆莫离吃了一口咸涩难吃的烤串，眉头紧紧皱着，但还是丝毫不嫌弃自家媳妇儿烤出来的东西。 渊捷嗯了一声，原本没打算再说话的。 陆莫离的目光依旧遥遥看着站在自助餐台前忙碌照顾着孩子们吃喝的岳岚，他目光温柔，又说道，“秦牧澜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不用你顾太多，你好好顾着自己顾着晚成就好了，你们这才和好了，你多费点时间在她身上就好。秦牧澜，有我来帮你料理就行了。” 陆渊捷听了这话才笑了起来，“那你就费心了。” 想到先前莫离手机里的那段香艳的视频片段，那还只是个片段，完整版的据说有半个小时，并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条，还有其他两条。 天知道这个女人人前是玉女是国民女神，人后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年头娱乐圈多乱，人人都是人前一个人，人后一个人…… 陆莫离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弟弟太过客气，冷冷笑了一声，“你和我客气什么？好在晚成及时回来了，好在你脑袋还算警醒，不然当初她和你那订婚消息一爆出来之后，要是真的你和她有什么情况了，姑且不论她婚后究竟如何，是检点还是不检点，是安分守己还是不安分守己，天知道这视频要什么时候爆出来了，你怎么得了？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戴着硕大的绿帽子了。大伯英明一世，要是因为找了这么个儿媳妇，就弄得晚节不保的，真是……” 陆莫离说着就啧啧啧了两声，眉头浅浅皱着，想想就觉得后怕。 陆渊捷没好气地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主要是听着绿帽子三个字觉得太过刺耳了。 但是也清楚，忠言逆耳，现在陆莫离说的，恐怕的的确确就是他担心过的事情。 好在，现在晚成回来了，大抵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吧？ 至于绿帽子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担心了。 陆渊捷一直就知道，莫晚成很有可能不会原谅他，也很有可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但是他想都没有想过，晚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出轨。 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莫晚成已经烤好了一碟子的海贝，用一次性的纸杯装了她调好的蘸酱，献宝一样地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一脸喜滋滋的。 陆渊捷当即就笑了，伸手朝她招了招，“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肚子快被你灌满了。” 莫晚成将盘子递到他手里，就高兴地在他旁边坐下了，脸上的表情是很兴奋的，像是终于回复了以往的活泼开朗，像是真的很喜欢烧烤这个活动一般。 眼睛都弯弯的，凑到陆渊捷的耳边认真小心说了一句，“渊捷……” 她拖长了尾音，一听就是似乎有些撒娇的语气，让他心里头欢喜。 “我觉得我真的很有烧烤的天赋呢，我要是开店肯定赚钱……”她喜不自胜，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陆莫离在一旁看了就忍不住扑哧笑了，“那我给你投资个？你开个烧烤店？” 莫晚成一愣，其实先前会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和陆渊捷说话，就是因为陆莫离在场。 因为知道陆莫离的护短，其实晚成总是对陆莫离有些许忌惮，说话都不敢大声。 所以陆莫离这话一出，晚成当即就愣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陆莫离这是在跟她开玩笑的。 她唇角轻轻勾了勾，笑得都有些小心，看了陆莫离一眼，这才说道，“大……大哥说真的么？说话可要算话啊，我不开就不开，开就要开个规模大的，投资起码得七位数以上呢。” 七位数的烧烤店……那得有多大？ 陆莫离唇角勾着，其实也并不想莫晚成太怕他，伸手指了指渊捷手中的碟子，“我能吃吧？还是你专门烤给他一个人吃的？岳岚烤的东西，味道的确不敢恭维，我觉得我快中毒了……” 莫晚成张了张嘴，就摇了摇头，“你……吃吧，没事。” 陆渊捷皱眉了，伸手就护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你要吃自己烤去，这些都是我的，别碰。” 那护犊子的姿态别提多小家子气了，陆莫离龇了龇牙，明明这些材料都是他出钱买的，这烧烤场地也是他家…… 吃两个贝怎么了？还能死人了不成？ 莫晚成赶紧打圆场了，“没事，没事，我再去烤一盘子过来就好。” 说着就直接从陆渊捷手里夺走了整个盘子，塞到陆莫离手里去，“大哥你慢用……” 说完这句直接拉了一脸不乐意的陆渊捷起来，陆渊捷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才会有些孩子气，此刻一脸不高兴，脚像是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的。 而莫晚成已经急急拉了他，发现拉不动，就更急了，“渊捷，你再这样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低声一句，却比旁的人劝千言万语来得还有用。 陆渊捷跟着她朝着炉子走去，临走前还没好气地睨了陆莫离一眼。 陆莫离耸耸肩膀，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悠然在靠椅上舒适地靠了，捻了枚海贝就吃了，眼睛不由得一亮，“莫晚成这丫头还有这天赋，不简单啊，开烧烤店说不定真能发财……” 莫晚成自然是没有听到陆莫离这话的，走到炉子边去就重新给陆渊捷烤东西吃，她玩得开心得很，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忙碌。 猝不及防的，陆渊捷就站在旁边问了一句，“晚成，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第一百章 忘记了 第一百章忘记了 “晚成，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陆渊捷就这么问了一句，猝不及防。 莫晚成手一抖，一个海贝差点从铁丝网上跌到炭火里去。 她一怔，一下子有些懵了，自己竟是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 她去衡丰企业面试过的，不仅面试过，她还面试通过了，当时还信誓旦旦地和对方说，下周一就能上班，只是现在都周几了？ 偶买噶。 她是真的有些忘了，像是完全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现在陆渊捷这么一提，她想起来了，就是一怔，定定地看着陆渊捷，“上……上班……是了，我面试通过了。” 她这下才想起来。 看到她后知后觉的样子，陆渊捷忍不住笑了，其实本来也没打算问这个的，也是一下子想到了，随口一提。 主要是莫晚成当初去衡丰面试的时候，是陆渊捷特意和衡丰的老总打过电话的。 衡丰企业往年和陆氏有过一个项目的合作，和梓源也一直有项目在合作着，梓源的几个酒店，每到了客房需要翻修改造的时候，都是首选衡丰企业这家。 所以他一个知会，很是有效，莫晚成当即就面试通过了。 甚至，根本就没有经过面试的环节，直接就被通知让去上班的。 在衡丰企业的人看来，莫晚成就是个空降兵，还是个后台很硬的空降兵，能让梓源的陆渊捷开了金口的人，想想似乎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而现在，在衡丰企业的人看来，或许莫晚成不止是个后台很硬的空降兵，还是个很有性格的后台硬的空降兵了。 明明都约好了是星期一上班的，竟然没有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鉴于莫晚成很硬的后台，人事部竟然也不敢打电话去催。 天知道这个后台硬的女人，究竟还有没有兴趣在衡丰工作？天知道衡丰这小庙，能不能容得下这么一尊大佛？ 陆渊捷很乐。 心里暗自乐着，想着莫晚成肯定是因为这些天一心都在和他的事情上，想必是连工作这事儿也给忘了的吧？ “没事，你不记得也就算了，反正你不工作也没关系。”说着，她就伸手揽了莫晚成的肩膀一把，“我陆渊捷养得起自己的女人。” 他自然是养得起的，再来十个女人他都能够养得起。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莫晚成觉得，自己有些羞愧啊，都答应得好好的了，竟是就这么忘了…… 似乎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头，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其实陆家的女人，大多是不工作的，但是都有自己的事业，比如岳岚，就开了高档豪华设备齐全的莫岚健身会所，有着相当高品质的服务和高资历的私教，口碑极佳，在周边城市也都有连锁，算是风生水起，不说日进斗金，但是一年的进账也不少。 陆莫失回国之后，就在陆莫离的帮助下，开了自己的琴行，和朱宸结婚之后，朱宸心疼她得不得了，为了讨她高兴，就和陆莫忘一起暗中筹备给她开了一间高档的咖啡和商务餐厅，店名就叫莫失莫忘。 天莞然，她是个画家。在美术上很有造诣，在国内甚至国际上都颇有名气，她也是美院的客座教授。她早年学生时期的画作，色彩深沉，画作中透露出的绝望气息压抑暗沉，独具一格。后来因为生活心情渐佳，画作风格和色调趋于明朗鲜艳，又成了另一番独具一格的风格。 只是之前那些阴暗的色彩深沉的画作，就仿佛成了绝唱一般，每一幅都被炒出了很高的价钱。 她现在动笔的时候已经不多了，一幅问世的画作，从构思到展露在人们眼前，经常需要半年或者更长时间的构思，但是每一幅出来都能够引起不错的效果，卖出非常好的价钱。 很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个个都是有着自己的事业的。 所以，莫晚成并没打算荒废自己，靠着男人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渐渐生活就会偏了重心，慢慢会失去自我的。 女人还是必须有点儿自己的事情做比较好。 “我……我会去的。”莫晚成轻轻舔了舔唇，有些尴尬，这么说了一句，又赶紧点了点头似是强调，“我明天肯定会去的，明天就去。” 陆渊捷微微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不急，你什么时候想去，就什么时候去，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什么。” 这话太过直白，莫晚成已经不难理解自己当初面试都不用面试就能直接随时去上班的原因了，不是陆渊捷还能有谁？ 他总是这么好，好到希望能帮她处理好一切的事情，让她不用操心任何。 莫晚成微微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继续垂头专注地给他烤东西吃了。 陆晓晓一直被关在房里头，直到外头都已经闹哄哄地吃了不少了。 她很委屈了。 可怜巴巴地坐在楼上房间落地窗边的地板上，远远看着庭院里头的热闹，就委屈了，她很喜欢热闹的，于是想着这样的热闹自己不能凑。 眼睛里头都有些细碎的亮晶晶的东西渐渐冒了上来。 抱着膝盖坐着，抱得很紧。 房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一惊，回头就看到唐汛已经从门口走进来。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一碟她喜欢的香甜的曲奇饼干。 她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眼中水汽消散了几分。 陆晓晓的确是饿了，刚才进去厨房里招呼孩子们，自己还没来得及偷吃上什么呢，就被唐汛给闯进来强吻了。 她一饿就容易委屈，唐汛知道这个，所以看着她现在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 唐汛端着东西走了上来，手中端着托盘，依旧腰杆挺直，走得步伐稳健。 姿态比飞机上那些男空乘人员来得还要端正笔挺，就这么不急不缓走了上来，而后在她面前坐下。 陆晓晓眼巴巴看着他，然后看了看托盘里头的东西。 不由得想到以前，她一饿就委屈，唐汛不爱出门，每每到他停飞休息的时间，总是喜欢和她腻在他独居的公寓里头，不愿出去。 她每次饿得不行，就眼泪汪汪的，他总是笑容很浅，笑声低沉，搂着她，低沉清浅的笑声就这么撞进她耳朵里，磁性的声音总是淡淡的，带着几分宠溺说道，“又委屈了，怎么老是委屈呢，我也没亏待你，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还不行么？” 第一百零一章 不羡慕 第一百零一章不羡慕 现在，陆晓晓又这么委屈巴巴的一张脸。 唐汛没有什么免疫力，脸上先前还有着些冷的脸色，也已经松缓了不少。 眉头松开了几分，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委屈了，怎么老是委屈呢？” 陆晓晓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唐汛就已经将香甜的曲奇饼干送到她嘴边去，“陆晓晓，不许任性，我都纵容你这么长时间了。” 陆晓晓也不说话，继续眼巴巴看着外头的人们烧烤，有烟子飘起来，她只能想象那些烧烤有多好吃。 “我想出去。” 她低低说了一句，唐汛伸手去，直接将她勾到怀里来，“你保证你以后听话，我就让你出去。” 陆晓晓咬了咬嘴唇，也没说话，就点了点头。 唐汛不为所动，似乎一定要从她口中听到她的保证才算作数。 “我保证还不行么……” 她终于说出这一句来，唐汛脸上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有笑容浅浅绽放出来，他没做声，依旧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已经拿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贴到耳边。 “如何？” 陆莫离在那头，声音有些许慵懒，问了一句。 “开门吧，成了。” 唐汛答了一句，陆莫离在那头一笑，应道，“来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陆渊捷就坐在陆莫离旁边，所以听了陆莫离说这两句简短的，大概也知道是唐汛打过来的。 只有和唐汛那个省话的人，说话才会这么简短。 看到陆莫离挂了电话，陆渊捷就问了一句，“汛他搞定了？” 陆莫离耸了耸肩膀，“还用问么，那可是唐汛。” 陆渊捷一笑，没再做声，陆莫离交待了一句，“也差不多了，晓晓和阿汛下来，我们也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陆渊捷知道他所说的开始指的是什么事情，自然是给岳岚过生日，吹蜡烛吃蛋糕。 他刚点头，陆莫离的下一句又飘了过来，“把礼物都给我准备好了，今天我老婆要是开心，我就让大家都开开心心，我老婆要是不开心，哼哼……” 陆莫离冷冷笑了两声，陆渊捷倒是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陆莫离的威胁，他从来没在怕的。 只是陆莫离走去开门顺带嘱咐佣人把他精心准备的三层冰淇淋蛋糕和一千零一朵红玫瑰推出来。 他一走，莫晚成就紧张兮兮地凑到陆渊捷的耳边了，“渊捷，送给岳岚姐的礼物……不太好吧？我总觉得好像……好像太寒酸了。” 莫晚成眉头皱着，只觉得就连她都觉得寒酸的，就更不用说岳岚了，岳岚可是陆莫离的老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了？ 陆渊捷不担心，他就是要让陆莫离不爽的，所以他对着莫晚成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就别担心了。” 刚想着，岳岚就已经走了过来，笑盈盈地看着陆渊捷，“小捷，给我买什么好礼物了？赶紧让我看看。” 不问还好，莫晚成才刚说到这个，岳岚就已经过来了说到这个了。 晚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陆渊捷倒是面色正常，直接就从包里头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子递了过去。 岳岚笑眯眯地接了，笑眯眯地打开了，笑眯眯地从里头将彩金的项链拿出来了。 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了陆渊捷，而后，手中的首饰盒子就直接朝着陆渊捷的脑袋上敲了过去。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那里，只是不难看出，笑容有些阴仄仄的。 就这么看着陆渊捷，陆渊捷朝后退一步，她就朝前进一步。 “陆渊捷啊陆渊捷，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待你不薄吧？你就拿这个来敷衍我？别告诉我你还是在我家商场里头签单买的吧？” 陆渊捷只是笑，一边笑一边往后退，“都是姓陆的，没什么你家我家……” 他话还没说完，莫晚成一声惊呼，因为岳岚的动作已经瞬间上去，凌厉而利落的一个擒拿，而后一个过肩摔，陆渊捷的身体就已经被她撂到地上了。 陆渊捷依旧是笑，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这样而生气任何。 倒是莫晚成急了，匆匆就走了上去，伸手就拉了岳岚，“岳岚你别生气，生日礼物回头我补送给你，别动手别动手……” 太清楚岳岚的身手了，让她不开心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陆渊捷好整以暇，索性就将手枕在脑后，看着莫晚成急的样子，他就觉得忍不住笑，他的确是故意的，能有一点机会看到莫晚成对自己的关心，他都不想放过。 眼前这个机会，显然很赞。 岳岚哼了一声，不好对莫晚成发什么怒，没好气地睨了陆渊捷一眼，“忘恩负义的家伙。” 陆渊捷不答，笑得更加粲然。 岳岚当然也不是真生气，所以摔了他一下之后，也就转头走了，朝其他人要礼物去。 晚成这才匆匆蹲下身，伸手扶陆渊捷，“你没事吧？” 男人这就开始装可怜了，指了指手肘，又指了指肩膀，再指了指腰，“这些地方疼……” 要不是看到了他眼底狡黠的笑意，莫晚成差点儿就真相信了。 发现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之后，晚成这才重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渊捷笑得清朗，已经站起身来，伸手就揽了晚成，“看着你担心我的样子，我就高兴。” “看着你使坏的样子，我就讨厌。” 莫晚成刚这么回了一句，门那边佣人就已经推着三层的冰淇淋蛋糕出来了，冰淇淋蛋糕下头还烘着干冰制冷，袅袅白烟，感觉特别美轮美奂的梦幻。 整个蛋糕都是粉红色的。 旁边就是一束大到夸张的红玫瑰，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朵，甚至就这么看上去，这个规模，都不知道是怎么束在一起的。 陆莫失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哇，哥哥好浪漫啊……” 朱宸在一旁温柔笑道，“你喜欢？明天我也送给你。” 陆莫失羞红了脸，而天莞然表情倒是正常，只是陆莫忘狗腿子一般地问道，“喜欢吗？我也送你？” 莫晚成没做声，倒是很平静，只是目光静静看着那束大大的玫瑰花。 眸光中光华浮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渊捷将嘴唇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乖，不羡慕，这个，三年前我就已经送过你了。” 比一千零一朵还要多，陆渊捷当时送的是1314朵，几乎掏空了好几个花店的玫瑰储备…… 第一百零二章 往事浮现 第一百零二章往事浮现 的确是的，1314朵，这个数字，不止陆渊捷记得清楚。 莫晚成到现在也是记得很清楚的，她还记得那一次是她的生日，那天，陆渊捷一句都没有提过，像是完全不知道当天是她生日一样，像是完全忘记了一样，一直没有提，一直都在忙于工作，忙得不得了。 一整天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给莫晚成打过，莫晚成当时伤心啊，难过啊。 当下就打电话向爸爸哭诉了，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爸爸竟是正好在她生日这天，出差去了。 莫晚成太委屈了，自己窝家里哭了，一边哭一边把陆渊捷的照片贴在靶盘上用飞镖扎。 后来哭累了，就自己窝大床上睡了，睡之前还嚷嚷着不和陆渊捷过了。 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家里似乎还是没有人，灯也没开，只是从二楼卧室的窗口看下去，能够看到外头似乎有着盈盈的光线，柔和温暖的光线，似乎是从庭院传来。 当时晚成连鞋都没穿，就那么光脚走到了窗口边去。 看到了窗外，楼下庭院里头的烛光，蜡烛被排成爱心的形状。 一大捆粉红色和白色的氢气球被扎好了，绳子上绑了石头，正好飘在庭院的半空，正对着她窗户的位置。 气球下面还拖着个竖幅，‘宝宝，生日快乐’几个字就这么写在上头。 莫晚成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了，但是心情却是很清楚的，高兴夹杂着愤怒。 高兴来自于那些惊喜，愤怒来自于先前故意不闻不问的欺骗。 而当时陆渊捷就那么坐在那心形的烛光里头，捧着比他上身还要大的一大束花，确切的说，他捧不起来，太重了，一大束花就摆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旁边是一个非常难看的蛋糕，和一个礼物盒，礼物盒里头是一枚非常难看的戒指，看样子材质似乎是银的。 后来才知道，他一整天没和莫晚成联系，就是因为那个蛋糕和银戒指，他忙了一整天，都是亲手做的，但是尽管浪费了很多材料，最后这个勉强能用来当做成品的，依旧是难看得很。 倒是那一大束大到夸张的玫瑰花，美得像一个梦境。 而现在，陆莫离就准备了一千零一朵玫瑰花。 莫晚成的确是没有觉得多惊艳，毕竟自己早就已经经历过了。 并且，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羡慕了。 听了陆渊捷在耳边说‘乖，不羡慕’这话，莫晚成忍不住微微笑了，想到当初她就已经得到了的惊喜。 只觉得这么看起来，渊捷才是玩浪漫的鼻祖啊。 陆晓晓得以从屋子里放出来之后，倒是老实了不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乖乖站在一旁，就算想因为刚才的事情发两个哥哥的脾气，此刻的场景发脾气也不合适，毕竟是岳岚姐的生日呢。 陆晓晓乖乖站着，陆莫失站在她对面，对她笑。 晓晓笑不出来，因为一个穿着机师制服的男人已经走到她的旁边来，他浑身的气场太强大，压迫感太重，让她一时之间，脸上的笑容都勾不起来了。 莫晚成看到晓晓出来似乎就文静了不少，不由得朝着唐汛脸上多打量了几眼，这个男人不错啊，能把晓晓调教成这么乖乖牌的模样？ 莫晚成笑了笑，也没说话，看到晓晓这模样，自己倒是不担心了。 很快，就有乐队的人过来了。 陆莫离也够丧心病狂的，竟是找了支小型管弦乐队过来……在庭院里头，那些个穿着燕尾服的乐手们，也是怪不容易的。 那大提琴，一看就很重的样子…… 只是祝歌响起的时候，依旧是让人觉得值得的，管弦乐队演奏出来的，的确是悠扬婉转好听得不得了。 大家一起跟着调子唱着生日歌，蛋糕上头的电子蜡烛也已经亮起来了。 所有人都在唱着祝岳岚生日快乐。 不知为何，晚成有些感动，看着站在蛋糕前头一脸幸福笑容的岳岚，似乎能够让人受到感染。 莫晚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已经不由自主地挽了陆渊捷的臂弯。 渊捷只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她挽住，他唇角就勾出了笑容来。 岳岚已经站在蛋糕前头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开始许愿。 她唇角都还噙着浅浅笑容，“我许愿，家人们平安健康。” “二愿孩子们健康成长。” “第三么，是秘密。” 岳岚说着就笑了起来，吹灭了蜡烛。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岳岚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远侧的陆渊捷和莫晚成，在先前岳岚许愿的时候。 莫晚成就目光微微晃动着，岳岚说话的时候，她也嘴唇微微动了，跟着说，说的却是不一样的内容。 “我许愿，爸爸和老公身体健康。” “二愿老公工作顺利发大财。” “第三么，嘿嘿嘿，我想永远永远和陆渊捷在一起。” 她就这么轻声伴随着岳岚许愿的声音，说出这三句来，这些，全部都是当年她许的愿望，那时候那1314朵玫瑰让她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那么跪坐在地上，手中扶着那一大束玫瑰花。 看着那个丑陋的心意蛋糕上扎着的蜡烛，就这么虔诚地许愿。 她还记得自己说完第三个愿望的时候，陆渊捷眉头轻皱，伸手摸她的头，“傻丫头，最后一个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 陆渊捷当时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而莫晚成当时不以为然，重重点了点头坚定道，“不会的，我这么虔诚，上帝一定能听见的，一定灵的。” 岳岚在前头吹完蜡烛之后，大家都纷纷鼓掌，陆莫离拿着切刀上去，和她一起切蛋糕。 没什么人注意到，陆渊捷已经在后头，伸手将莫晚成拥进了怀里，他的手按着晚成的后脑勺，嘴唇凑在她的耳边，“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原本，我还以为当初真的是因为第三个愿望说出来了所以不灵了，现在看来，我是错的，你是对的，你这丫头这么虔诚，上帝一定能听见，一定灵的。” 莫晚成在他怀里，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灿若莲花。 第一百零三章 生猴子 第一百零三章生猴子 能和莫晚成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陆渊捷觉得自己就已经再无所求了。 岳岚已经和陆莫离一起切了蛋糕，然后拿过来分给大家。 特别客气，一块一块盛好了送到对方手里去。 经过陆渊捷面前的时候，岳岚将手中蛋糕递给了莫晚成，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陆渊捷小腿迎面骨上一踢。 力道不小，陆渊捷眉头一皱，强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 陆莫离一看就知道，陆渊捷肯定是让岳岚有不爽的地方了，所以他没好气地睨了陆渊捷一眼，“陆渊捷啊陆渊捷，不管你做了什么，赶紧的好好弥补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陆渊捷只是笑，笑得很是爽朗，“哪有你老婆这样的？送礼物就是对方一份心意嘛，她竟然还能嫌礼物不好的，我看就是你把她惯坏了。” 这应该算是一句吐槽，起码陆渊捷的本意是想吐槽的，只是这话刚一出口。 陆莫离就眉梢一挑，“我惯坏的我乐意！”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岳岚和莫晚成都忍不住笑了。 “行了行了。”岳岚摆了摆手，“我大人有大量，看在晚成的份上，我懒得和你计较了。” 于是，倒是一派和乐融融的。 切蛋糕倒香槟塔的步骤都完成了，大家纷纷找岳岚敬酒，祝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有些微醺。 管弦乐队已经撤走了，马上就有dj开始打碟，非常嗨爆的音乐让原本微醺的几人更加高兴一些。 莫失身体不好，听不了这种太激动的音乐，所以她带着几个孩子先进屋了，屋里隔音效果特别棒，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于是草坪上，大家端着酒杯随着音乐摇晃，群魔乱舞一般。 莫晚成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被警察以影响周围居民休息的名头给抓走。 但是很快缓过来了，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是西郊庄园，周围哪里有什么其他居民，再说了，就算有居民，谁又敢找陆家的茬呢？ 就是这么无法无天。 以至于莫晚成的胆子都大了几分，多喝了几杯。 很快脸就红了，先是微醺，微醺过后更加大胆，咕咚咕咚灌下去两杯红酒，整个人都不好了。 感觉看东西都在闪着光，满眼冒金星恐怕就是这个感觉。 而陆渊捷，倒是很喜欢晚成这个状态，他一直就是知道的，这女人，一喝了酒，身子软得像一条没骨头的蛇。 就这么软趴趴的，被他搂着，她就乖顺地靠在他的怀里头，吐气如兰。 呼吸中都是酒馥郁的味道，眼睛半眯着，眼神迷离，一副蛊惑的模样，让陆渊捷难以把持。 她坐在陆渊捷的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一手还端着红酒杯，另一只手则是竖起一只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随着音乐声打着拍子。 似乎是有些头晕了，她打拍子的手落下来，搂着陆渊捷的脖子。 脑袋就搁在他的肩头，脸对着他的侧脸和耳朵，她热热的呼吸就这么喷在他的耳朵上侧脸上。 让陆渊捷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而且，她咯咯咯的笑着，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开心，但是听上去，咯咯咯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就这么直直地撞到陆渊捷的耳朵里去。 “宝宝，你在笑什么？” 陆渊捷轻声问了一句，半带哄劝半引诱。 莫晚成的嘴就朝着他的耳朵多凑了几分，小声说道，“喝了好多红酒之后，看到了红酒瓶子，好值钱的酒！大哥真有钱。我喝了这么多，觉得自己赚到了，所以高兴，嘿嘿……嘿嘿……” 她很显然已经有些喝醉了，但是听上去，说话还算清晰，那么就还没醉得太严重。 这个模样真是可爱，陆渊捷微微笑了起来，侧目看了一眼酒台下头已经空掉的红酒瓶子。 就只是拉菲而已，年份也很普通，不是什么天价的酒，也值得让她高兴成这样……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买给你喝好吧？” 陆渊捷伸手拥了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来，她似乎是真的觉得占到大便宜了，将杯子往他唇边凑，像是想要他也多喝一点一样。 这女人醉了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可以。 陆渊捷不想再喝，他不能喝多，要是他也喝醉了，谁来照顾她呢？ 陆渊捷很理智，轻轻别开了头，“你乖，我不喝。” 但莫晚成不依，陆渊捷刚这么柔声婉拒了一句，就看到这女人已经仰头将杯中的酒直接灌进去，然后俯首就直接覆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柔软，嘴里全是馥郁的酒香。 就这么非常直接地启开了他的唇，将红酒渡到他嘴里来。 陆渊捷霎时愣住了，都这样了，再不喝……那不是傻么？ 他眉眼都弯了，笑眯眯地喝下去，一边喝就一边吻她。 吻得莫晚成有些意乱情迷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然后，莫晚成就更加大胆了，直接伸手搂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渊……渊捷……” 她有些大舌头了，陆渊捷知道，这是酒意上脑，越来越醉了。 “嗯，怎么？” 陆渊捷唇角噙着笑，这么应了一声。 莫晚成的嘴依旧凑在他的耳边，几乎要贴到他耳朵上。 “我们……我们回……回……回家了好不好？” “为什么？”陆渊捷循序渐进，这么问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这女人大着舌头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明白了一个意思。 只这一个意思，就让陆渊捷直接抱了她朝着停车场那边走去，要带她回家。 这不能怪陆渊捷冲动不顾场合，实在是莫晚成这女人太大胆了。 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就在他胸膛画着圈圈，眼神迷离媚眼如丝的也就算了，陆渊捷觉得自己堪堪还能够忍，但是这女人竟是……就这么大着舌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岳……岳岚和……和莞然都……都说……让我给你快点生……生猴子……” 那还能忍？ 陆渊捷想都没想，直接抱着莫晚成就朝着车子那边走过去了，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愧疚涌了上来，自己的确是对不起岳岚啊，她都这么为他谋福利了，他还送她那么寒酸的礼物……回头得补上才行。补上补上。 第一百零四章 自动退场 第一百零四章自动退场 司机都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很显然是陆莫离提前安排的，因为知道大家都会喝酒的，他这个做大哥的向来就心思缜密考虑周到，这一点早就已经算进去了。 所以陆渊捷抱着莫晚成就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 司机恭谨问了一句，“陆少，去哪里？” “回去！”陆渊捷心想着不是废话么？没好气地睨了司机一眼，只觉得太没有眼力价儿了。 司机马上就没再多问任何，直接启动了车子，从西郊庭院开了出去。 陆莫离坐在庭院中的靠椅上，一手端着红酒杯子，一手手指轻轻在椅把上敲打出节拍。 目光微微迷离，就这么看着开出庭院去的车子。 陆莫离的唇角勾出了笑容来，眼神里头意味深长。 岳岚正好走过来，伸手轻轻搭上莫离的肩膀，问了一句，“怎么了？一个人笑得这么带劲儿。” 岳岚说着也就顺着陆莫离的目光看了过去，“小捷走了？” “嗯，能不走么，饱暖自然就思那啥儿啥的了。晚成又喝醉了，那丫头喝醉了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 陆莫离撇了撇唇，就转头看向岳岚，“你的酒精过敏什么时候能好就好了，让我也享受享受这个福利啊……” 岳岚推了他额头一下，无奈笑了。 不过也想到了晚成，以前喝了点儿酒也就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的蛇一样，这……应该的确是福利吧。 “这么看来，小捷家迟早也好事将近啊！” 说着岳岚脸上就兴奋起来，“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伯父伯母报个喜才好。” 岳岚高兴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匆匆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而另一头，陆渊捷已经等不到回家了，在车上的时候，莫晚成就像是已经酒意上脑了一样，在车上，就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手还很不安分地伸到他的领子里去，陆渊捷想要制住她的手，她就变得更加想要闹他。 从他领子伸进去了之后，就得逞一般的咯咯咯高兴笑起来了。 所以陆渊捷等不到回家了，直接就让司机开去了酒店。 酒店。酒店他陆渊捷熟啊，这城市里头高档酒店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梓源旗下的。 所以他溜溜的就让司机开过去了。 司机也不是什么和尚，一看这势头还能不知道要去干嘛？灭火呗。 所以车速都麻溜了几分，迅速就开到了酒店去。 车子一停下，陆渊捷就将莫晚成抱出去了。 朝着酒店里进去。 职员们都认识陆渊捷，只是他怀中的女人，或许老员工还能认识，但毕竟过了三年了，很多职工都不认识。 所以都忍不住多观望了一下。 陆渊捷一直走到电梯门口，众人的目光还跟着他。 他这才回眸冷冷扫了一眼，逼退了众多目光，电梯叮一声响。 迅速地将莫晚成抱进电梯里头，电梯门合上。 他没听到外头员工们的窃窃私语。 “咱们陆总……桃花开了啊，看来这就是那个c小姐了啊，你看清楚长什么样了没？刚我光顾着看陆总了，没注意啊……” 女员工这样说的。 而前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原本正在办续房交款的。 听到这动静，眉头轻轻皱了皱，朝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许先生，这是您的房卡，已经续好了，请收好。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前台的小姐态度很是客气礼貌，这么问了一句。 许圳这才转过眸来看着她，回过神来，先前，的确有些失神了。 前台小姐看出来，这个长得清朗温和的先生，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好。 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双手递上房卡。 许圳轻轻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想着电梯里头可能有的女人。 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拿了房卡，并没有马上离开。 停顿了片刻，就对前台小姐说了一句，“那个，麻烦你，这边能帮我订一张机票么？飞西雅图的……单程机票。” 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赢，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输得这么快。 许圳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莫晚成得生命里，就那个男人，就那个叫做陆渊捷的男人。 没他，别人也很难进去。 有他，那么就再不可能住进别人。 前台小姐自然是马上应了，“好的，那能提供一下您的护照么？” 许圳递出护照去。 “订什么时候的呢？” “后天……”许圳停顿片刻，“不，订明天的吧。” 从前台离开的时候，走出酒店就给吴双打了电话。 吴双在那头接了起来，语气依旧是活跃的，“前辈，怎么了？我还想着等会儿就过来接你呢，不止我们科室啊，这市里头医院的精神科，都对你的讲座很感兴趣啊。” 许圳对吴双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沉吟了片刻，才低声说了一句，“吴双，我要走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吴双在那头眉头一皱，已经明白了什么。 “唉。”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阻止你了。” 吴双不傻，知道陆渊捷和莫晚成之间那些过往和两人之间的纠葛，就很清楚，陆渊捷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莫晚成撒手。 他们这一辈子都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他不傻，许圳自然也不傻，所以自然也清楚，在莫晚成面前，一旦陆渊捷出现，那么任何人，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他努力了这么将近三年的时间，莫晚成心里始终有一道墙。 哪怕是牵她的手，都能够感觉到她隐隐的抗拒。 他说过那么多次我爱你。 但晚成给出的答复，从来就是‘我知道’。 没有任何回应，她没办法回应，她也不撒谎。 越是这样，越是让许圳觉得像是一拳打空不着力的无力感。 而现在，陆渊捷出现了。 许圳就明白了，似乎在莫晚成这个女人的世界里，只要陆渊捷一旦出现了，所有其他的男人，都得自动退场。 对她再多的好，只要不是陆渊捷，那么换来的，都只会是一句诚恳的谢谢。 除此之外，她再给不出更多的感情。 许圳苦涩笑了一声，对着电话那头的吴双说了一句，“晚成的病，你多帮着看看吧，但我想，或许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了，她的情况好了那么多，心结已解，我相信，只会越来越好的吧。” “我不知道应该劝你些什么了。”吴双有些自责，毕竟其实许圳会来国内，多少还有些是他撺掇的意思，而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但许圳是温和的男人，他微微笑了笑，化解了吴双的为难，“祝我一路平安就好了。另外，再帮我带句话给晚成吧……” 第一百零五章 事儿黄了 第一百零五章事儿黄了 吴双听完了许圳在那边的说话，挂电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许圳是太豁达的人，他不会搞什么诡计，也不会去破坏什么，他喜欢了，就只会对她好罢了。 如果她幸福了，那么就让她幸福吧。 许圳就是这么豁达的人。 吴双甚至有些庆幸，像许圳这样的人，豁达一些也好，对莫晚成放手了也好。 毕竟，他值得更好的人。 而此时此刻。 就在帝景酒店，顶楼总统套房里头。 陆渊捷觉得自己快疯了，莫晚成这女人简直要折磨死她。 原本她那么乖巧，那么迷人，就这么乖乖躺在他怀里一路坐车过来，又乖乖躺在他怀里由着他抱上来。 原本，他以为到了酒店，自己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 他吻她，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小舌头还迎合着他，偶有发出小声的嘤咛，小手一直攥着他的衣襟，差点将他衬衣扣子给扯爆。 如此水到渠成的事情，起码，看起来照理说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却是在进房间之后，完全变了味道。 陆渊捷抱着她进房间去，总统套房里头都是温馨的暖黄色灯光，卧室的大床上挂着香槟色的帷帐，配上这暖黄的灯光，更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只是，他刚将她放到床上，伸手轻轻将她微微凌乱的发丝撩到她的耳后去，还没来得及做上些什么。 躺在床上原本乖巧的女人，就眼睛猛地圆睁，而后一脸痛苦。 伸手捂住了嘴，直接站起身来，就冲到了浴室去。 然后…… 就是一阵惨烈，撕心裂肺的噗哇哇哇的声音，从浴室里毫无掩饰地传来。 陆渊捷站在床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变故，听到浴室里头传来的声音，不由得眉头紧皱，表情瞬间黯然而凝重。 得，什么都别想了。 她是完完全全的高了，大抵是刚才抱她进来，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那穿堂风一吹。 把她整个吹晕了。 先前那些迷离的意志，此时全部变成了翻江倒海的反胃。 失策。 陆渊捷简直头疼，但是听着里头她吐得难受，他更多的是心疼。 就不应该让她喝那么多酒的，明明酒量就浅得很。 陆渊捷忽然想到了一些惨痛的记忆。 婚礼那天…… 也是噩梦，他给了她很完美的婚礼，全部按照她喜欢的来，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他们又是彼此的挚爱，没有任何不完美的了。 于是，她就高兴了，敬酒的她都来者不拒。 闹新房的时候，让她喝酒她也都喝了。 然后就悲剧了，婚礼当天啊，洞房花烛夜啊，她是抱着马桶度过的，就像现在一样。 而陆渊捷，原本也喝了不少，但是毕竟经商，平时要应酬，酒量还算不错。 原本是微醺的最好状态，原本就应该两人微醺半醉，摇床到天亮的。 结果，那一整晚，他都在照顾醉酒的妻子。 苦不堪言，还没有任何福利。 以至于陆渊捷之后的一个星期，都在生气，倒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那天灌她酒的人的气。 气得不得了，当时梓源总部所有工作人员连着一个星期都笼罩在boss的低气压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惹他了。 知道的才知道boss是欲求不满。 直到boss带着娇妻去新婚蜜月了，回来脸色才算是阳光灿烂，显然是爽够了…… 当然，这话，是没人敢在陆渊捷面前说的。 而现在，又是和当时相差无几的情况了，当然，这一次陆渊捷不知道要臭脸几天，要低气压几天，梓源里头的员工要人心惶惶几天，这些都是未知的。 但起码目前，陆渊捷眉头皱着，已经匆匆拿了茶几上摆着的矿泉水，然后匆匆走进浴室去。 莫晚成依旧是新婚之夜那天一样的姿势，抱着马桶吐得惨烈，撕心裂肺的，哇啦哇啦的，像是要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一般。 陆渊捷看得心疼，马上就走上去了，拿了毛巾打湿拧干之后，给她擦脸擦嘴，轻轻拍着她的背，再递上矿泉水让她漱口。 莫晚成难受得很，眼泪都流出来了。 意识还不是特别清楚，但依稀知道身边的是陆渊捷，于是吐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惨兮兮地搂住了陆渊捷的脖子。 “老公……我难受。” 她哼哼唧唧地叫出这一句，陆渊捷浑身一震，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垂眸看着怀中神智尚未清醒的女人。 “晚晚，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次。” 陆渊捷很认真地垂眸凝视着她。 莫晚成的眼皮子已经耷拉下去，没有什么回应。 陆渊捷眉头皱了，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晚晚，你再叫一句好不好？乖，再叫一句。” “唔……”莫晚成眉头皱着，显然是难受极了，什么都不想说，就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来。 但是伸手搂了他的脖子，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瘪了瘪嘴，无意识地叫了一句，“老公……” 好了，可以了。够了。 那么今晚不能怎么样都够了，他都认了。 陆渊捷脸上的表情瞬间灿烂起来，一把就将莫晚成抱起来了，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就从浴室走出去了。 一整晚照顾晚成，都照顾得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不高兴。 他忙出忙进，给她用热毛巾擦脸擦身体，还得强压下身体的燥热。 一直折腾到了半夜才能睡觉。 结果，刚躺到床上，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有一条短信进来了，陆渊捷伸手从床头柜上捞过了手机，划动了屏幕，微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短信的内容。 短信上头的内容让他瞬间窝火起来！ “嘿，感觉如何？帝景的总统套房，环境不错吧？我已经神清气爽了，你呢？” 发件人，是陆莫离。 这个贱人！ 陆渊捷直接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陆莫离在那边看着手机就哈哈大笑起来，臂弯里头躺着岳岚，他一手轻轻抚摸着岳岚肩头光滑的皮肤。 她有些累了，眉头轻皱，抬眸看他，“谁啊？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某个欲求不满的人吧，我想梓源的人明天开始又要接受低气压的洗礼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乖 第一百零六章你乖 因为昨晚醉了，睡得还算早的原因，所以莫晚成也就早早醒了。 话说她心结解开病情渐渐缓解之后，倒是很少再有那种断片的情况出现了，只是她现在倒是希望自己昨晚上要是断片就好了。 因为现在想起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竟然还记得，简直是要丢人到家了。 侧目看了陆渊捷一眼，他还在睡着，显然是昨晚折腾得他狠了，累坏了吧。 睡得很沉，她起身的时候，他都没醒。 莫晚成赶紧去浴室冲了个澡，将自己洗干净了，宿醉之后那一身臭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洗了两趟才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臭了。 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想着不要吵醒陆渊捷。 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去，想要伸手拿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刚伸出手去。 床上原本还闭着眸子看似沉睡的男人已经猛地睁眼，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目光清澈澄明，一个用力就将她扯了过来。 莫晚成重心不稳直接扑在他身上，被陆渊捷抱了个满怀。 “怎么？想偷偷溜么？” 他问了一句，声音有着初醒时的微微沙哑，磁性迷人。 先前她冲澡的时候，他就被浴室里头的水声给吵醒了。 莫晚成脸色一红，“我……只是不想吵醒你，拿个手机而已。” 陆渊捷听了这话，眸子缓缓闭上，声音慵懒几分，“那就好，没想着溜就好。” 看来他是真的有心理阴影了，总担心她会再次逃跑。 莫晚成也没站起身来，就这么乖乖趴在他身上。 “我不会再溜了，你赶都赶不走我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莫晚成小声说了一句，定定看着陆渊捷的脸，就看到他依旧闭着眸子，看上去一副还没有睡够的样子，但是已经弯了唇角。 笑得温柔。 “你乖，我就不害怕。肚子饿了吧？昨天吐了那么多，都吐空了，你等我一会儿，我缓十分钟，就起来带你去吃饭。” 陆渊捷沉声一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只是莫晚成依旧没起来，还是趴在他身上。 陆渊捷虽是闭着眼睛，但是眉梢轻轻一挑，眸子就微微掀开了一道缝，眼缝中目光狡黠而邪气。 “除非……你想用其他方式让我清醒一些的话……” 他拖长了尾音，就这么看着莫晚成，唇角的弧度都渲染了几分邪气。 莫晚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阵发烫。 “你……这都还没睡醒。” 她话音刚落，陆渊捷一个用力就将她扯到床上来，这下莫晚成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陆渊捷身上了。 然后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毕竟，这是早晨。 男人在早晨的正常生理现象，她也清楚。 陆渊捷就这么在她耳边轻道一句，“你看，我清醒的很，起码，某个方面，相当清醒。” 这话简直太直白了！ 莫晚成只觉得轰一下，血就往脑袋上窜，脸更热了。 他将她搂着，呼吸就拂在她的脸上，麻麻痒痒的。 莫晚成觉得浑身都软了，更何况陆渊捷的声音还这么性感迷人充满着蛊惑力。 陆渊捷只觉得她像是任他采撷一般的可口果实，自然是不会再坐怀不乱什么的。 于是一大清早，很快就进行这么热辣辣的运动。 的确是很醒神，陆渊捷一下子就清醒了，结束之后非常精神抖擞，去浴室冲澡的时候都有几分趾高气昂。 看来梓源的员工今天是不必接受低气压的洗礼了。 结果也没能带莫晚成出去吃早餐，索性叫客房服务将早餐送到房间里来了。 她去浴室泡了个澡之后，就窝在床上吃早餐。 陆渊捷就只在腰间缠了一条浴巾，靠在床边的矮柜上，露出精壮的上身来，手上捏着一个三明治，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只是眼神的方向倒是很准确的，一直定定地看着莫晚成。 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陆渊捷忍不住笑，她那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样子，像极了土拨鼠。 可爱得不行，看得他眉眼里头都是笑容。 莫晚成很快吃饱，将盘子放到床头柜上，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就认真说道，“渊捷，我今天想去上班。” 陆渊捷一愣，想到自己昨天问她那问题，看来她是真惦记上了。 他耸耸肩膀，“你不去上班也没关系的，别把昨天我的话放在心上，衡丰那边我可以去找人推了，回头你想上班，我在梓源里给你安排个职位好了。” 莫晚成眉头轻轻皱了皱，摇了摇头，“我想上班。不是赚多少钱的问题，我只是想有一份工作，想有点事情做，要是……要是我去梓源的话，看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这话让陆渊捷听得很满意，他笑了起来，看她这么坚持，他也不想再阻止什么了。 也就点了点头，“那行，那你今天就去上班吧，衡丰那边当初你面试的时候，我就知会过的，你就算今天才去，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莫晚成轻轻撇了撇唇，“我说当时我怎么连面试都没面试，就直接叫我去上班呢，当时想应该就是你发了话的。” “能有什么办法？”陆渊捷耸了耸肩膀，“你就是捅我一刀，我还是爱你，还是不能不关心你，帮你打点好一切，早就是我深入骨髓改不了的习惯了。” 莫晚成心里一暖，微微笑起来，没再说话。 陆渊捷指了指她，“你的衣服都脏了，我让秘书送新衣服过来，你换了衣服我送你去衡丰报到吧，中午我会过来接你的。” 莫晚成笑着答应了，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拿着陆渊捷包里的平板电脑看今天的新闻，打发时间等着他秘书送衣服过来。 只是才刚点开网页呢，就被头版条幅给震惊了。 震得合不拢嘴啊那是。 头版新闻条幅上那大大的字体写着的内容，还有那被打上了马赛克却依旧不难让人猜出的露骨图片。 “渊……渊捷，你快过来看……” 莫晚成伸手指了指屏幕，陆渊捷端着咖啡杯，一边喝就一边走了过来。 朝着屏幕上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头版条幅的标题。 “玉女变欲女？当红花旦影视歌三栖女星秦牧澜不雅视频疑爆出，私生活不检点是豪门大少悔婚的核心理由？” 第一百零七章 让你红透 第一百零七章让你红透 莫晚成很是惊讶，看着上头的那些尺度很大不堪入目的图片，虽然关键部位打上了马赛克，但还是足够震撼了。 她在国外也多少听闻国内娱乐消息的，知道秦牧澜是风头正劲的当家花旦，清新可人的甜美形象，几度被封为宅男女神，当红玉女之类的名头。 在所有的粉丝眼里甚至所有观众们的眼里，她都是清纯可爱的典型。 而现在，这些照片很显然，完全将之前秦牧澜的形象彻底颠覆了。 陆渊捷看着屏幕上的新文头条和头条上的照片，只是眉梢轻轻挑了挑，看上去倒并没有多惊讶，的确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些图片他早就看过了，而且看的那还是高清，无马……并且不是图片，还是视频。 陆渊捷只是没想到，大哥的动作会这么快，虽然素来知道陆莫离做事情雷厉风行很是果决，但是这昨天才给老婆过完生日。 今天就开始收拾人了，的确是快得有些让人诧异。 并且陆渊捷想，如果就自己对大哥的了解没有错的话，虽然新闻上是只能爆这些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但网上，那些视频想必早就已经流传开来了吧？ 陆莫离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的，这么一来，秦牧澜想要再翻身，短期之内很难了。 现今娱乐圈的现状就是这样，有些小绯闻，有些小花边，那都不打紧。 但是一旦爆出这种劲爆的消息，就不是小绯闻小花边了，热度短期之内绝不会减小。 而秦牧澜以后脑袋上都要扣着个荡1妇的名头，毕竟……那些照片上的男主角，都不是同一个人啊…… 莫晚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陆渊捷一眼，眼神有些微怪异。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察觉到她的眼神，陆渊捷就皱了眉头，“你该不会以为我和她也有什么吧？” 莫晚成没说话，依旧这么抬眸看着他。 “天地良心。” 陆渊捷这么说了一声，声音沉稳。 但莫晚成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 她欲言又止，轻轻舔了舔嘴唇，“毕竟你曾经和她爆出过婚约啊，别人会不会认为，你被戴了绿帽子？真是稀奇了，我和你结婚从来没给你戴过绿帽子的，她和你还没怎么样，你这就冒绿光了……” 莫晚成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越说就看到陆渊捷的脸色越冷，简直冷到不能看了。 “我的绿帽子，只有你才有那个权利给我戴，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出现。” 陆渊捷说得笃定，已经俯下身来看着她，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床头板上。 目光中威慑力十足。 “否则，我一定会和你同归于尽的。” “知……知道了……” 莫晚成小声应了一句，心中不由得腹诽，当初和别人爆出订婚的消息可是你陆少而不是我莫晚成啊。 当然，这话现在她是不敢说的。 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是秘书室的小杨秘书跑腿送过来的给莫晚成的衣服，陆渊捷接过之后走回房间就递给了晚成，指了指浴室，“进去换衣服，等会我送你去衡丰报到。” 莫晚成乖乖接过了纸袋，走进浴室去。 陆渊捷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陆莫离的电话。 陆莫离在那头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喝牛奶，因为已经被强迫戒了咖啡，牛奶的味道让他眉头皱得很紧。 但是声音里头还是难掩笑意，“怎么？起这么早？” “你动作倒是够快啊。” 陆渊捷声音中也有了浅浅笑意，淡声一句。 陆莫离轻笑一声，回答得倒是很顺理成章，“陆家风格。” 陆家风格就是雷厉风行。 “我想着她最近应该也没什么心思来骚扰你了，这事儿有得她忙的，媒体那边我会让人挡下来的，你该怎么过怎么过，别被这事儿影响了心情。” 陆莫离这话，才渐渐透露出了哥哥对弟弟的保护，从小他就是大那个，一直护着下头小的，长大了之后，大家都成熟了，这种保护的感觉倒是渐渐淡了。 但是现在，的的确确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她不是想出名么？想借我们陆家的名头出名么？出名的方式有很多种，今天我就让她出个够，让她能够火热好一阵子。” 陆莫离说话的语气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不是将一个女明星的星途彻底碾碎。 “谢啦，哥。”陆渊捷笑着说了一句，听上去心情不错。 陆莫离眉梢轻轻一挑，“哟，你这心情不错啊？昨晚欲求不满的，看来是发生了什么？” 陆渊捷无奈，“你能别这么明察秋毫么？你怎么不染黑了去当包公算了？” “我要是当了包公，第一个铡的就是晚成，太不乖了，折磨你三年。” 陆莫离说得很淡，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在里头，“不过看到你现在开心就好。我就愿你们开心。” 陆渊捷笑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知道你对我们好。” “那是自然。你幸福就好，是了，你幸福么？” 陆莫离问了这么一个煽情矫情的话题，陆渊捷觉得自己似乎没法和自己的兄长讨论幸福不幸福这个问题。 “我姓陆。” 陆渊捷悠哉抛出这一句来，就接着说道，“好了不和你说了，先挂了，我送晚成去上班去。” “上什么班……陆家的女人有什么好上班的。” 陆莫离似乎不太赞同，但是陆渊捷倒是不反对晚成去做些想做的事情。 “她想上班，就让她上班，让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就好。”说完这句，陆渊捷停顿一下，“她在衡丰上班，应该也不会太辛苦。” 陆莫离似乎这才放下心来，陆渊捷早就猜到了，其实他就是关心晚成，担心她身体不好又太累罢了。 哥哥就是个操心的命…… “那就好，辛苦的话，就带回来在陆氏在梓源随便安排个什么轻松职位，让她有点事做就行了，我倒更想你快点和她生一个，不是开玩笑的，我这一对儿女，女儿都能打酱油了，儿子都快花季雨季了，你进度太慢，大伯他们也不是不急的。” 陆渊捷笑了起来，“顺其自然吧。” 挂了电话，就想到了这事儿。 孩子？说不定，已经有了呢？他这几次可是都没做什么保护措施的啊…… 第一百零八章 她了解 第一百零八章她了解 莫晚成换好了衣服，从浴室出来之前，朝着镜子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这一身衣服，一看就是陆渊捷喜欢的款式。 他以前就喜欢她穿这种米白色的衣服。 莫晚成对着镜子无奈地笑了笑，这才走出浴室去。 就看到陆渊捷笑眯眯地站在浴室门前，双手叉在胸前，已经摆好了一副欣赏的眼神了。 看到她出来，就朝着前头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果然，还是穿这个颜色好看。” 莫晚成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买这个颜色肯定是你的意思。” 陆渊捷点点头，“当然是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穿得白嫩嫩的，好看。” 说完就拥了她的肩膀，“好了，走吧。” 两人走出酒店，司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陆渊捷和莫晚成出来，马上就拉开了车门请他们上车去了。 车子一路朝着衡丰开过去。 大堂经理站在门口，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每次只要陆渊捷到梓源旗下的哪间酒店，那间酒店都会陷入一种非常事态的紧张感中。 陆渊捷对待工作认真，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一张冷脸，哪怕只是过来住一晚，都会让人觉得是来视察工作一样的紧张。 而且一般，陆渊捷都会很准确地抓住酒店工作没有做好的地方。 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所以昨晚，基本上很多轮休的职员，都被紧急叫过来加班了。 “只是这次竟然这么平和？” 大堂经理有些诧异，心里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什么感觉了。 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个c小姐，果然是救星啊。 今天的新闻报纸，哪怕不是娱乐报纸，所有报纸的娱乐版面，都是秦牧澜的新闻。 大家津津乐道口口相谈的也都是关于秦牧澜这件事情。 甚至还起了个名字，叫做“欲女门”。 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挺合适的，尤其是什么门什么门的，正符合最近的一些丑闻爆出来都是取这种名字的走向。 甚至车子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莫晚成都能过看到过马路的行人，几乎人手一份娱乐报纸，隔着这么些距离，那报纸头版上大大的字体都能印到她眼睛里了。 莫晚成眉头轻轻皱了皱，比起担心秦牧澜的日子会不会好过，莫晚成还没有圣母到这个程度，她更担心的是陆渊捷。 “渊捷，那个秦牧澜……不会又来找你麻烦吧？” 她就这么转头问了渊捷一句，陆渊捷眉梢轻轻挑了挑，“找我麻烦？以什么理由？” 莫晚成瞥了他一眼，“你总不能说这事儿不是你做的吧？” 陆渊捷耸了耸肩膀，“的确不是我做的啊，你怎么会认为是我？” 莫晚成听了他这话，也没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 她的确第一反应就觉得是陆渊捷做的，主要是她太清楚了，陆渊捷这个人总是有仇必报的，尤其是在她的事情上。 之前她被那些记者那样恶意撰写成什么c小姐。 虽然看上去陆渊捷觉得好像没什么，但是他心里肯定都记着的吧？ 所以就觉得是陆渊捷做的，但是他说不是他，晚成知道他又不会对自己说谎。 所以…… “那……就是大哥做的了吧？” 莫晚成说道，陆渊捷听了之后就笑了，“看来，你对老陆家男人们的做事方法，很是清楚吧。” 莫晚成侧目看了他一眼，她当然清楚。 当初为了喜欢他为了追他，她可是做了不少调查，而后，终于追他到手了之后，又做了不少的调查。 陆家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她都很是了解的。 晚成没做声，只微微笑了一下。 陆渊捷伸手拥了她，“去新公司上班，不害怕吧？” “害怕什么害怕，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莫晚成表情有些无奈，只觉得他有些担心太多了，她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去上个班也不会被吃掉。 “能不担心么，你都没上过班的。” 陆渊捷垂眸看她，在一起之后，都一直宝宝贝贝地宠着她的，她大学一毕业就向她求婚了。 嫁给他之后，莫晚成也一直就是在家里，安心做着他的太太，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的。 所以他当然担心的。 莫晚成笑着抬眸看他，“谁说我没上过班？我在美国可不是什么白手呢。” 陆渊捷眉头皱了起来，想到她在美国的时候，生着病，那么难受煎熬着，还去上班了？ “都做什么了？” 陆渊捷轻轻问了一句，莫晚成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只以为他是好奇，也就直接说了。 “唔，做过很多。刚开始因为我的病，很多工作都没能做下去，有两次还因为隐瞒病情，后来发病弄得一团糟而差点被起诉，后来把简历里头直接附上了我的诊断报告，工作就不是那么好找了，找到了一个公司，后来应该是有一天太累了吧，小成出来了，其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警察局了。还是一个好心的警察给我看了当时公司的监控录像，才知道我那天晚上做了什么。” 说道这里，莫晚成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风淡云轻，像是想起了好久不提的陈年往事，当时多么惊心动魄都好，现在想起来，都只是一缕淡淡的过往罢了。 “你……做了什么？”陆渊捷就这么问了一句，问出来之后才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小成做了什么？” 陆渊捷想起了她那个目光冷冽，动作凌厉，隐隐透着暴力影子的人格，小成。 “把上司痛揍了一顿，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那个监控录像，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么能打。” 莫晚成说着，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一边打还一边骂，就连我说不好的美语口音，小成都能够说得那么溜，一直在骂上司为什么要让我加班，为什么要让我这么辛苦，难道还嫌我过得不够累么？” 莫晚成觉得说到这里，心里有些酸酸的，“其实，我从来没有认为我得这个病是多么不幸，有时候，反倒有些庆幸我有这个病，是小晚和小成一直在保护我，小成代替我承受那些我承受不了的刀枪，小晚则是让我绝望不堪的心，变得单纯干净，不会忍受不了那些绝望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措来。” 第一百零九章 待遇 第一百零九章待遇 听着她这话，陆渊捷的心有些细细的痛。 那些日子，她都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莫晚成脸上是笑容，那么开朗那么和煦的笑容，像是那些事情都只是过眼云烟一样，都不重要了。 “然后呢。” 陆渊捷依旧是这样浅浅说了一句，引导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后来第二个工作的地方，是……” 莫晚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侧目看向陆渊捷，“你不要生气喔？” “我不生气。” 他现在心里都是心疼，哪里还生得出来什么气？ “第二个工作的地方，那个公司，是……许圳的朋友开的，许圳介绍我过去，他说我虽然病了，但还是要和社会有接触才行，否则，会越来越觉得自己异于常人，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到最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措都说不定呢。” 莫晚成说到这里，轻轻抿了抿唇，侧目看向了陆渊捷，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还算好，没像是生气的样子，她才稍许放下心来。 “第二个工作的地方，是教小孩子中文，挺好的，和孩子们在一起感觉很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而且就算是小成那么偏激的性子，也不会伤害孩子们的，后来在工作中，更是一次都没有病发过，病情反倒像是渐渐被控制住了，也是因为病情被控制住了，我才打算回国来看看的。” 莫晚成笑了笑，似是想到了自己教导过的那群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很是柔软。 陆渊捷伸手将她的肩膀揽紧一些，“还想教么？教小孩子们，你在国外三年，教个英语还是没问题的。你如果想，我找个培训机构让你去，如果没有，我开个培训机构让你教。” 莫晚成霎时愣了，然后就懵懵摇了摇头，“太麻烦了，我就在衡丰企业上班就好，不用这么费心的，你工作够忙了，不用这么为我费心的。” 陆渊捷浅浅笑着，伸手摸摸她的侧脸，“我的公主现在还学会客气了？以前我也是天天为你费心的，你可是心安理得的很，还嚷嚷着什么来着？” 他这么问了一句，莫晚成咬着嘴唇垂着头不说话，脸上飘起一抹嫣红。 脑中已经响起自己曾经的确是心安理得的嚷嚷过的那些话。 原话大概是这样的，你娶了我就要负责任啊，你对我爸的承诺可是会一直宝宝贝贝宠着我的呢，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啊，你不宠着我，谁宠着我？其他男人要是宠着我，你又要吃醋，你要是一直宠着我，我就哪儿都不去。你要是嫌烦了，就别吃醋，我去找其他人去！ 然后下场就是被陆渊捷压着狠狠堵住嘴。 一幕一幕她都还记得呢。 陆渊捷也的确说话算数，答应过她父亲的话，也都一直做到了，一直宝宝贝贝宠着她。 反而是她，背弃了承诺，原本说过只要他一直宠着，她就哪儿都不去的，但还是离开了。 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想起来了。 陆渊捷笑笑，在她脸上亲了亲，“好了，你暂时就先在衡丰上班，那个培训班什么的，我会去弄的。吴双那边我也会联系联系，周末的时候，让他给你做个咨询治疗，虽然小晚和小成一直保护着你，我也很谢谢她们，但你毕竟现在有我了。” 莫晚成听了之后，浅浅笑了起来，没有做声，这话听起来很暖，但是她是清楚自己这病的。 分裂出来的多重人格，不是那么轻易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并且每个人格都有自己的意识，对于让自己消失这个事情，通常都是不能接受并且抵触的。 恐怕，没那么容易。 司机已经将车子吱一声在衡丰门口停了下来，陆渊捷原本要下车的，莫晚成拉了拉他的衣服，“你别下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公司忙吧，中午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你说什么都行。” 陆渊捷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老陈，开门。” 司机老陈马上下车，给莫晚成那边开了门。 陆渊捷就这么坐在车里目送她走进公司去，一直到看不见她了，才说道，“开车吧，去公司。” 莫晚成其实有些紧张，毕竟离当初说好的时间来报到，已经迟了。 所以去人事部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脑中一直酝酿着，却也没酝酿出个所以然来。 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就听着里头一声，“请进。” 莫晚成推门走进去，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精明干练的女人，办公桌上一个名座，上头写着主管，张玉清。 “你……你好，张主管。” 莫晚成磕磕巴巴的，先问了一声好。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张玉清，就抬起眸子来打量了她一眼，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了。 眉头浅皱片刻。 “我是上次过来面试通过之后说周一来见工的，我姓莫，莫晚成。抱歉，是这样的，因为家里……” 莫晚成话都还没说完呢，张玉清已经想起来她是谁了，她那份简历上那张寸照看上去更消瘦一些，所以张玉清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但现在想起来了，自然也就想到了她简历上，总经理亲笔写上去的三个字，关系户。 后头还画了个星号，证明不是一般的关系户，是后台很硬的关系户。 张玉清眼睛一亮，赶紧站起身来。 “莫小姐，你好你好，没有关系，你来了就行。” 张玉清走上前来和莫晚成握手。 晚成知道，这肯定是因为陆渊捷提前知会过的原因，对方才会这么客气。 “您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张玉清赶紧说着，脸上是温和的微笑，“你的职位是设计部助理，月薪是按照设计部助理的标准发放，第一个月试用期，第二个月转正会有正式签约和加薪，没有问题吗？有问题可以再商量。” 莫晚成赶紧摆手，“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 张玉清放心地点了点头，就说道，“设计部在三楼，我带你过去吧。” 莫晚成一怔，继续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麻烦您了。” 从人事部出来，莫晚成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走出去之后，张玉清在办公室里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到，这得是多硬的关系啊？因为她的入职，连带着所有助理职位的工资都整体涨了一个档次，这是什么待遇啊？ 第一百一十章 副总监？傅总监 第一百一十章副总监？傅总监 莫晚成从人事部一出来，就朝着三楼设计部去了。 她自个儿心里头和张玉清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也太诡异了，人事部的主管，这么客气得让她都觉得有些不大习惯了。 想着果然，陆渊捷就是陆渊捷，从来都是这么强势主动，在他眼里，不存在尊重她的职场生活什么的，他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帮她张罗好了，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按照他布好的路去走就行。 这点和许圳很不一样，许圳很尊重她。 也不是说尊重就不好，但是大抵是习惯了陆渊捷的强势了吧。 想到许圳，莫晚成心里就是一阵歉疚，自己竟是……把许圳这事儿都给忘了。 想要打个电话给许圳，但是现在又得先见工，也就琢磨着中午收工再给许圳打个电话，起码，得说清楚才是。 莫晚成根本就不知道，许圳已经离开的事情。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对你在乎的，你会全身心地去关注，对你不在乎的，有时候，你甚至会就这么忘记了。 莫晚成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才走进了电梯。 电梯叮一声，就抵达了三楼，从电梯走出去，就感觉到了设计部的氛围。 一个字。 忙！ 忙得不得了。 原本衡丰的业务路线，就是设计，更确切的说，室内设计是大方向。 而且因为口碑还不错，很多大公司，每每有什么新项目的时候，也都会将衡丰公司考虑到范围之内。 比如楼盘样板房的设计，比如，公司要开张，公司办公场所内部格局的设计，再比如，酒店要换新装修了，酒店房间内部的设计。 于是梓源集团和陆氏集团一直都是衡丰的大客户。 所以衡丰公司在这幢写字楼里头，占了四层楼，其中两层楼是行政部门，另外两层都是设计部门。 设计一部和设计二部。 三楼是设计一部，专门是酒店和公司格局设计的，四楼是设计二部，专攻样板房设计，和一些散户，买了新房想要有专门针对性的室内设计的那种单子。 莫晚成走进设计一部，感觉像是进入无人之境一样，倒不是说一个人都看不到。 但是真的是忙得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进来了一样。 整个设计一部里头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咖啡味道，个个伏在桌前在电脑上工作着的设计师们，几乎都是同样的一张脸，起码特征是同样的。 疲惫，晦暗，黑眼圈。 时不时端着杯子喝一口已经冷掉的苦咖啡。 现在还是早上，很显然，他们都是才熬完一个通宵的。 莫晚成有些无所适从，面对这种忙碌的氛围，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些太闲适了，非常格格不入。 只是这部门门口，连个接待的前台都没有。 她应该找谁去说自己入职的事儿呢？ 莫晚成朝着一个办公桌前头站了站，这办公桌后坐着的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原本还伏案奋力工作，手忽然就将空杯子递过来了，“小静，给我倒一杯咖啡过来。” 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是把站在桌边的莫晚成当成已经去厕所开大号的前台小姐了。 晚成一怔，但还是迅速伸手接过了杯子，朝着这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的桌面上看了一眼，就只看到桌面的一角有一盒还剩一半的名片。 上头印着衡丰公司的名字和logo，中间三个字，傅承尧。 应该是这人的名字，后头的职位是，设计一部总监。 设计一部的总监，说起来，是她的顶头上司了。 是这个样子…… 狼狈都还算是比较委婉的形容了，真要说起来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莫晚成想着应该怎么开口，但是看着手中的空杯子。 她认命转身，去找茶水间的方向。 刚从办公室走出去，就和已经从厕所开完大号的前台小姐遇上了。 “哎？你找哪位？” 这才是正牌小静，一大早赶过来上班，她肠道蠕动的正常作息就是早上，所以憋不住了就去了趟厕所。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着莫晚成捧着傅承尧的空杯子，就好奇问了一句，“你怎么拿着傅总监的杯子？” “喔，那个……我是新入职的设计助理，傅总监说，要咖啡。” 莫晚成微微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朝着小静的胸牌上看了一眼，前台，邱思静。 “茶水间在哪里？” 小静打量了她一眼，就接过了杯子来，“我去倒吧，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她就从茶水间倒了杯热咖啡过来，“跟我来。” 说完这句就走在前头，莫晚成跟着她朝着里头走。 轻轻抿了抿唇，就跟着邱思静一起走到了先前那个蓬头垢面的总监桌子前头。 “傅总监，你要的咖啡。”小静笑了笑，将杯子放到桌面上。 傅承尧眉头一皱，“说了多少次，总监就行，加个傅字还以为我是二把手……” 傅承尧抬起眼睛来，看向邱思静，也就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莫晚成。 略显细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虽然满脸都是疲惫，但是目光倒是明亮澄澈，就这么在莫晚成脸上落了一眼。 “新来的助理？” 他吐出一句来，声音有些许沙哑，大抵是因为抽了太多烟的缘故，虽然桌面上没有烟灰缸，办公室里也没有烟味，但是他脚下的垃圾桶里，好几个空掉捏皱的烟盒。 对于莫晚成，显然傅承尧已经有所耳闻了。 后台很硬的助理。 “你好，总监，我是莫晚成。” 莫晚成定了定神，伸出手去，很小心地没有在前头加上他的姓氏。 傅承尧听了之后，倒是弯唇笑了笑，似乎对她的上道很是满意，“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他站起身来，先前一直窝在椅子里头，倒看不出他的身形，只从瘦削的脸颊不难看出他是清瘦的。 站起身来原来这么高挑。 尤其是一头蓬乱的头发，倒是显得更高了几分。 傅承尧朝着旁边办公室的门就走过去了，那门上连个牌子都没有，还真让人猜不出来那是总监的办公室。 尤其是，莫晚成跟着他过去，他一推开门。 她跟着走进去，竟是能闻得到这里头一股子灰尘味儿，很显然，是年久不用的…… 晚成忍住了喉咙里头被灰尘激起来的痒。 “咳咳咳咳……” 他反倒咳得尤其大声，皱着眉头低咒道，“妈蛋，多久不用了，这么多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脸 第一百一十一章看脸 “妈蛋，多久不用了，这么大灰！” 傅承尧皱着眉头，就这么爆了一句粗，低咒着。 抬手在口鼻面前扇了扇，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将那些被灰尘激起来的嗓子发痒给忍了下去。 转目就看向了莫晚成，“办公室年久失修，随便坐吧。” 莫晚成听了这话一怔，年久失修这个词儿似乎不是这么用的。 她也没多说什么，但是那一屁股却是怎么都坐不下去，确切地说是找不到一个能坐下去的合适位置。 办公室里是有一张长长的黑色真皮沙发的，只是沙发上积了一层灰尘，坐下去，这一身衣服也就完蛋了。 她现在穿的是陆渊捷最喜欢的，白色。 所以莫晚成为难地看了沙发一眼，然后就站在沙发边，也没有坐下，转眸静静看着傅承尧。 傅承尧也在看着她，只看她第一眼。 心里头就挺满意的，虽然进了设计部之后，不分男女，个个都会被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是他们这些做设计的啊，学艺术的啊，还一个二个都是个外貌主义者。 设计二部似乎还没这么严重，但是设计一部，大抵是因为是受傅承尧的领导，一个二个都莫名有些风骨…… 之后被客观因素摧残了，那是一回事，但首先你主观因素得到位才行。 也就是，多少还是得长得好看些。 所以哪怕是前台的邱思静，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都还算是清丽秀气的。 傅承尧长得也不差，虽然现在不修边幅看上去像是个破要饭的，但是从轮廓五官上看起来，只要蓬乱的头发打理打理，好好洗个脸把胡子刮了，应该也是挺英气的。 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学美术出身的那些艺术气息，倨傲不羁的。 或许也和这一身犀利哥的形象有关吧。 所以傅承尧一看到莫晚成的时候，心里倒是挺满意的，长得挺好，不是什么绝色但是起码这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就很经看，讨人喜欢。 莫晚成被看得有些毛毛的。 这个蓬头垢面的总监，眼神就这么上三路下三路跟打量牲口似的在她身上落了几圈。 让她有些不自在。 “总监？” 莫晚成叫了他一句。 傅承尧就笑起来了，他胡子拉碴的，但是咧嘴一笑，牙齿却是很洁白。 这个世界真不科学，明明垃圾桶里那么几个空烟盒来着。 莫晚成心里头腹诽着。 就听着傅承尧说道，“不错，容貌条件倒是符合我们设计一部的审美标准。” 莫晚成愣了，当个设计助理，还得有容貌条件的？这还真新鲜。 还没来得及回话，傅承尧已经继续说道，“长得要是差些就只能丢你上去和设计二部那些歪瓜裂枣们为伍了。” 说着，他扯了扯嘴唇，提到设计二部，他语气中讽意毕露。 莫晚成忍不住轻弯唇角笑了笑，也没做声。 年纪毕竟上去了，二十五六了，也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屁事不懂就知道谈恋爱的小姑娘了。 又经历了这么多，性子收敛了不少。 所以也斯文了不少，微微一笑，倒是柔美。 傅承尧的目光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听说你是走关系进来的，不过我们设计一部不太吃这一套，你也看到的，忙得像打仗似的，你要是想过被捧着的工作时光，趁早去和人事部开口。” 莫晚成摇了摇头，“没事，这样挺好的。” 她原本就不想当个裙带关系户，这样正合她意。 傅承尧点了点头，“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你的办公位置的话。” 他从办公室的百叶窗朝着外头的大办公间看了一眼，乱得像是硝烟未散的战场一样。 傅承尧皱了皱眉头，真让他指个什么确切位置，他还真指不出来，这段时间每天忙得去厕所开大号都是快进版的。 “你随便坐吧，你看哪儿空就坐哪儿，有什么事儿做就做，暂时没什么要求，助理的工作无非也就是打打杂，看着点儿学着点儿，慢慢再上手。” 傅承尧就这么说了一句。 也算是够不称职的上司了，莫晚成有些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好的。总监。” 听着这没加上个傅字的称呼，傅承尧似乎很满意，唇角轻轻扯出个弧度来，笑得倒是颇有几分不羁，“行了，我没时间说太多，出去做事吧。” 走到大办公间。 果不其然，这个傅总监很快又投入了工作。 莫晚成依旧无所适从，只能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办公桌上堆着一大堆资料什么都有。 大家都在忙活着，似乎都处于一种神智不清的出离状态，也没人注意她。 莫晚成没事可做，无聊得很，也就翻看起桌上乱堆着的资料来。 设计一部最近接的单子，是急单，所以才加班加点熬成这个样子。 是一个酒店的房间设计。 从资料上不难看出，是个主题酒店。 设计一部的人倒是对这个单子很对口味，比起那些一整个酒店，标间是千篇一律的设计，单间是千篇一律的设计，套房是千篇一律的设计。 他们更喜欢主题酒店这种富有创造力的活儿。 已经有几分设计图做出来了，莫晚成对设计有些涉猎，所以上头的平面图倒是能够看得明白。 格局都设计得很不错，倒让她有些感兴趣起来。 翻页的动作快了几分，甚至主动在桌子上那一堆狼藉里头翻找起来，就找到了几张彩印出来的效果图。 果然，相当不错。 很是别具一格，主题明确，风格鲜明。 莫晚成静静翻看着这些资料，时间倒是过得快了几分。 傅承尧一直坐在那边工作着，只是目光时不时会朝着莫晚成瞟一眼，原本只觉得这个关系户会是无所事事坐在那儿玩手机刷微博的。 看她看资料看得认真兴致的样子，倒让傅承尧满意几分。 一直都没做声的，这下忽然开腔了，“莫助理，这一叠资料帮我去复印一下。” 傅承尧轻轻敲了敲桌面就这么说了一句。 莫晚成原本正看资料看得认真，被这么一叫，一时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听着莫助理三个字，她停顿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腾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动作很是敏捷快速。 “好。” 从傅承尧手中接过那叠资料，就看到了资料上头的标题。 梓源集团旗下雾景酒店初步设计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搞特殊 第一百一十二章别搞特殊 莫晚成的目光里头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来，拿着那叠资料就朝着文印室走去，一边走就一边翻看了起来。 雾景酒店她是知道的，三年前的时候，陆渊捷就在做这个项目了，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了，应该也不是什么新项目了。 现在手中这个设计案是雾景酒店部分房间的翻修和风格整改。 莫晚成看得很认真，朝着文印室走了进去，很快就复印了一份拿了过来递给傅承尧。 递到傅承尧面前，傅承尧就摆了摆手，“复印件你拿着看吧，看完再说，这案子是杨寅做的，你跟着她吧，一起做这个案子，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没问题吧？” 莫晚成愣了一下，手中还拿着那份复印件，没回过劲来。 “我……我么？我能一起跟着做？这个案子？” 这么问了一句，这个邋里邋遢的总监已经点了点头，手朝着大办公间那头办公桌的一个女设计师指了指，头也没抬，就叫了一句，“杨寅，这个新来的分给你了，做梓源雾景的案子，你带带她。” 那头的女设计师头也没抬，喔地应了一声。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了。 莫晚成吃惊了，她没想到自己刚入职又是个助理，还能接案子。 说实话，其他设计师倒也没有想到，所以坐着离傅承尧最近的一个虽然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发际线高得几乎已经半秃的设计师侧目问了一句，“新来的就上案子，不合适吧？” 他们可都是入职之后打杂了起码一个月，才开始慢慢接触案子的。 傅承尧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侧目看了这设计师一眼，“陈海，你也看到的，我们一个二个忙得都要上吊了，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有劳动力就来帮忙分担业务，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你就和杨寅一起做梓源雾景的案子好了。” 陈海马上就不敢说话了，他自己手头上事情都够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接其他案子。 他家里可根本就没有秃顶的遗传基因，纯粹是被熬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工作太忙，外貌还被工作蹉跎成这个样子了，弄得现在三十出头了，还找不到老婆。 所以说，学设计就是个痛，现在流的汗和泪，都是当年选专业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陈海被傅承尧这么梗了一下，也不再发表看法了，直接就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莫晚成看着也没人和自己说话了，也就默默朝着那个女设计师走了过去。 杨寅还算好，起码没这些男人们这么邋遢，但是看上去，也是很疲惫了，而且一脸油光，面色黯淡，显然是熬了夜的缘故。 气色不太好。 “你好，我是新来的助理莫晚成。” 晚成小声说了一句，怕扰到其他正在奋力工作的人。 杨寅抬头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没什么太多情绪，嗯了一声之后也就没说话了。 说实话，没人喜欢这种关系户空降兵。 莫晚成入职是走关系进来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 他们留在这里全部都是凭本事，没一个是关系户。 所以杨寅并没有什么亲切的态度，嗯了一声之后，也就没再说话，没再打理莫晚成。 晚成得了个没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直接在杨寅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了，反正这里也没分配什么位置，哪里空就坐哪里。 莫晚成坐下之后，就开始翻看那叠资料了。 杨寅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也是这个案子，她正在做这个案子。 莫晚成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她的屏幕。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很快过去了，一整个上午，杨寅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莫晚成多少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女设计师的不友善，所以也就不主动搭话了。 直到午休时间终于到了的时候，莫晚成站起身来，拿了包包准备下楼去。 她知道陆渊捷性子的，肯定比她午休时间要更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现在下去，说不定就能够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 只是明明已经到了午休时间了，这大大办公间里头，七八个设计师，还有除了她之外的七八个设计助理，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来。 所以莫晚成的动作很轻，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没有办法。 她一站起身来的时候，傅承尧余光就已经看到了，看着时间是午休时间，想着毕竟她是关系户进来的，总不可能指望她和大家一起这么没日没夜的加班。 而且总经理的交待就是，不要让她加班。 傅承尧没太大感觉，想着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只是莫晚成一站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杨寅，就抬了眸子，微微侧目看向了她。 “大家都在加班，你这第一天来就打算准时下班了？不太合适吧？” 杨寅的声音冷冷的，听上去就不友善，目光里头也都是些浅浅嘲讽的光，她就是不明白了，这么个走关系进来的，不安排去二部，丢到一部来做什么？ 莫晚成表情僵了僵，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本都是在埋头工作的人们，似乎，都有些朝这边注意过来了。 她只觉得有些惭愧，于是，就这么又坐下了。 杨寅看到她坐下了，也就没再说话了，心里头暗暗想着，不是来一部了么？就好好跟着这边的工作节奏吧。 莫晚成坐着，倒也没觉得有多饿，所以还好，伸手就拿手机发了个消息给陆渊捷。 张扬的跑车停在衡丰门前的路边，没有熄火。 驾驶座里的男人，头发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吹得凌乱，西装已经脱下来随意扔在后座，领带被扯松了，松松挂在那里，衬衣的领口扣子敞开两粒。 看上去颇有几分不羁狂放的感觉，配上他英俊的脸，更是吸引人的目光，有走过的路人，但凡是男性必先注意到这车，但凡是女性必先注意到这人。 陆渊捷有些累，一整个上午都在忙，连着去两个酒店视察，开不完的会，下午还得继续。 原本是准备过来找心爱的女人，一起吃个饭，看看她的笑脸，算是让他在紧绷的工作下放松放松，充充电的。 刚这么想着，手机就震动起来了，短促的一下。一条短信进来，是莫晚成发过来的。 “渊捷，中午你自己去吃吧？大家都还在工作，我一个人走，不太合适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懂事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懂事儿 “渊捷，中午你自己去吃吧？大家都还在工作，我一个人走，不太合适呢。” 看着莫晚成这短信进来，陆渊捷原本唇角还浅浅的弧度，霎时就落下去了。 眉目里有浅浅的冷，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加班？这才上班第一天，就加班？ 他让莫晚成过来上班，不是为了让她加班的！ 而且他原本是准备过来看她的笑脸，过来充电的，而现在，她说要加班……还让他中午自己去吃。 陆渊捷霎时就不高兴了。 “下来。” 他回了条短信过去，就短短两个字。 莫晚成手机震动一下，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她眉头浅浅皱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还在工作的大家，她倒是想走，但是也没办法啊。 只能回过去，“你已经到楼下了？我真的没办法先走，你中午自己去吃好不好？晚上我再陪你吃，我这第一天上班，真的不想搞什么特权。” 陆渊捷心里有些怒意，但是看着她的短信内容，想着她的心态。 终于是忍下了。 “好，那下午下班我来接你。” 这么发送了一条过去，莫晚成看到了之后，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 继续坐在杨寅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资料。 时间又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 傅承尧最先站起身来，用力抻了个懒腰而后说道，“好了，中午吃什么？让小静帮忙订吧。” 邱思静马上就走进来了，然后大家就各自拿着外卖的菜单七嘴八舌起来。 “我要红烧茄子饭！” “我要打卤面！” “唔，今天不想吃饭，我也吃打卤面好了。” “一份石锅拌饭加两个蛋谢谢！” …… 莫晚成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她也不知道这外卖里头有什么吃的。 但是先前他们说的这些，她都不怎么感兴趣，又不好意思问他们要单子过来看，刚想着直接就跟着他们说一个好了，打卤面红烧茄子或者石锅拌饭什么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承尧已经看了过来，“莫助理，你中午吃什么？拿个外卖单看看吧。” “喔，好。” 莫晚成怔怔应了一声，就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卖单子，看着上头有的菜品。 邱思静就站在那儿等着她点，莫晚成刚准备随便说一个算了。 门口就有个带着顶鸭舌帽的男人走进来了，因为前台邱思静进来了，前台没有人，所以他就直接走进来的。 “请问哪位是莫晚成莫小姐？” 他目光朝着里头人们打量着，主要落在杨寅和莫晚成身上，因为就杨寅和莫晚成两个女的。 莫晚成抬了抬手应了一声，“我是。” 他就马上走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子，递了笔给她，“莫小姐签收一下吧，我这就帮你把东西拿进来。” 莫晚成眉头浅浅皱着，有些不明所以。 整个办公室的人也被这情况弄得有些懵，都看着莫晚成。 她抬笔在单子上写下名字，这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已经转身出去，还没半分钟，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盒子进来了。 “请问放哪里？” 他问了一句，看着莫晚成。 不止莫晚成惊着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怪的了。 这鸭舌帽显然是个跑腿的，他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盒子，袋子上的logo，全是某高档酒楼的logo，随便吃一顿那都是四位数往上走的。 莫晚成怔着，也不知道这应该放哪里了。 倒是这跑腿的自己机灵，看着旁边有个桌子比较空，就直接放过去了，东西都放下之后，才对莫晚成说了一句，“你慢用，再见。” 这才转身离开。 莫晚成看着那大包小包装着的食盒，已经有性子大咧一些的男同事上去伸手将里头的盒子都拿出来。 忍不住啧啧惊叹，“全是妙香园的菜啊。啧啧啧……” “一二三四五六七，居然有七个菜！” 莫晚成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了。 心里头又甜蜜，面对现在的状况又尴尬…… 好在那几个大咧的男同事，倒是个个会来事儿的，还不等她说话，就先开口道，“莫助理这是入职第一天要请大家吃饭的节奏吗？哈哈哈，不错啊不错，挺懂事儿的嘛，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只是这么大手笔，妙香园可不便宜啊……” 莫晚成赶紧顺着台阶就下了，赧然笑了笑，“喔，是……是的，看着大家工作太辛苦，我第一天来，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大家请吃吧。” 男同事们大多没心没肺一些，个个见着有好吃的，自然是高兴的，原本就又累又饿，一肚子的咖啡，没口热食的，都纷纷拉了椅子过来围着桌子坐下了。 就连总监傅承尧也都已经在桌边坐下，眼中有些满意，不管怎么说，这空降兵莫晚成，无论能力怎么样，起码还算懂事儿，没仗着关系户的身份就给大家摆脸子，刚才也没先下班，还算不错了。 男同事们坐下了就纷纷招呼莫晚成来坐，那个秃顶的三十出头设计师陈海手肘捅了旁边方旭一拐子，“愣着做什么？莫助理请吃饭难不成饮料咱们不负责么？还不赶紧去买？” 方旭最年轻，自然跑腿的情况多，听这话赶紧站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你们给我留点儿啊！别都吃完了啊，我去去就来！” 莫晚成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坐哪儿好，大家忽然这么热情，反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傅承尧转眸看她一眼，“愣着做什么？” 说着就随手扯了旁边一张椅子过来，就放在他的旁边，指了指，“坐啊。” 莫晚成喔了一声，这才赶紧坐下。 傅承尧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来，配着这一副犀利哥的造型，依旧是浪荡不羁的感觉。 只有杨寅站在那里，脸上的脸色不太好看，心里头说不出的烦躁。 平日里，她才是设计一部里头一枝独秀的女设计师，而现在，这女人才刚来！居然就这么招摇！ 她有些不爽，端着杯热咖啡喝着。 秃子陈海叫了她一句，“杨寅，过来坐啊。” 杨寅勉强扯了一下唇角，走了过去，脚下一个不稳，重心一歪。 手中的热咖啡，连马克杯带咖啡一起，直接就朝着莫晚成身上去了。 “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发怒 第一百一十四章发怒 “啊……！” 莫晚成一声惊呼，已经直接站了起来。 热烫的液体还氤氲着咖啡馥郁的芬芳，就这么泼了她一身，杯子还砸在她的膝盖上，疼痛无比。 她眉头紧紧皱着，就先前杨寅的态度，现在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在晚成看来，似乎都是故意的了。 大家也都一下子慌了起来。 “没事吧？莫助理你没事吧？”最先咋忽起来的是秃子陈海，赶紧手忙脚乱就拿了餐巾纸出来递给莫晚成。 晚成接过就马上擦了起来，只是热热的咖啡已经浸透了衣服，温度熨帖在皮肤上，烫，但还不至于滚烫，但还是有些疼的。 依旧让人觉得难受，她眉头越皱越紧。 傅承尧站在一旁，也皱着眉头，“小静，你陪莫助理去洗手间洗一洗。” 邱思静马上就应了一声，伸手就搀了莫晚成，朝着洗手间过去。 看着莫晚成去了洗手间了，才有人说了那么一句两句的。 最先开口的是秃子陈海，“哎，我说杨寅你也小心点儿，人姑娘才刚来呢，你就这么把人给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存心的呢。” 陈海其实也就是随口一句，倒没有什么揣测的意思在里头。 但是这句话一出，杨寅的脸霎时就涨红了，“秃子！你说谁存心了？！” 她声音高了几分，就这么对着陈海怒目而视。 陈海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秃子，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不提这茬。 眼下被这么这么直接揭了短，陈海也霎时怒了，“不是……我说杨寅你什么意思啊？！被人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啊？我怎么你了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心虚什么啊？难不成你还真的是故意的？” 陈海的嘴也没个收敛了，嗓门大了几分，忽然就这么和杨寅吵了起来。 周遭的人想再说什么也都不好插话了。 “陈海你少血口喷人！你这么在意，怎么？老光棍当久了，见到个女人进来了这就兜不住了吗？！” 杨寅也是个嘴巴厉害的，火起来真是什么都说。 陈海霎时就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够了！” 傅承尧眉头紧紧皱着，被吵得头疼，就直接这么吼了一句。 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抬眸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都吵什么吵？大家熬了个大夜，我知道都精神不好情绪不好，但是作为人类连情绪都控制不住，就别在我部门干了！都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谁也没说话，只是杨寅和陈海两人的脸色都依旧不太好看。 方旭正好买了饮料进来，就察觉到这儿气氛似乎不太对，这个大男孩一样的设计师一头雾水，讷讷问了一句，“怎……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情况啊这是？” 刚问出这句，总监就已经转头，目光瞟向他。 “方旭，你去人事部把莫助理的档案拿出来，打个电话给她紧急联络人，说一说这事儿。” 傅承尧这么吩咐了一句。 方旭就愣了，“喔……好。” 总监的吩咐，他自然是先马上答应的，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只是……说什么事儿啊？” “说莫助理被不小心烫伤了。” 傅承尧说了这话，方旭马上就转身出门去人事部了。 莫晚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头脱掉了衣服，她身上被烫得大片的红，虽然都不至于烫得起泡，但是一阵热辣辣的疼。 膝盖也被杯子砸那一下肿起来了。 但是莫晚成烦躁的并不是这个，她这些年因为病情不能情绪激动，所以已经很修身养性了，脾气也非常好了。 但是刚才那下真的是想发脾气。 却不是因为自己被烫到了，或者是有多疼。 而是…… 莫晚成扯了扯放在旁边已经被搞得全是咖啡渍的衣服…… 是陆渊捷喜欢的米白色，她现在还能想到他看着她穿着这套衣服时的眼神。 莫晚成眉头皱着，心里头翻涌着翻涌着都是快要压抑不住的脾气。 只能窝在厕所里面，不停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定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否则……否则……如果小成出来了，杨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得克制，必须要克制。 而莫晚成并不知道，傅承尧已经让方旭去联系她的紧急联络人。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初，在紧急联络人上，填的那个号码…… 就是陆渊捷的号码，当时并没有细想什么，那时候还和陆渊捷闹着，只想着，若是真的再无关系，自己真正到了什么需要紧急联络的时候，或许，也只有他了吧。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有一个男人，在接到了一通电话之后，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就疯了一样，在会议中发了火。 所有参加会议的高管都一头雾水，眼睁睁地看着素来冷静的boss，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发了火，再眼睁睁地看着boss，拿了外套就冲出了门去。 就连周衡都是一头雾水，想着先前boss接到的那通电话究竟是个什么内容？ 内容很简单。 方旭就说了一句话而已，“你好，你是莫晚成的家属吧？你能过来一趟么，她被不小心烫伤了。” 所以当时陆渊捷的脸色就完全变了。 才刚坐进车里，油门踏出去，车子疾驰出去之后，陆渊捷渐渐冷静下来了。 想到了先前电话里头的内容。 莫晚成被不小心烫伤了。 而不是不小心烫伤了。 陆渊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已经捋出些不对劲的感觉来。 晚成她，不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的，而是被别人不小心烫伤的。 陆渊捷心里一火，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踏油门变得更加用力了，直接就朝着衡丰过去。 在路上就拨通了衡丰老总的号码，张衡丰在那头满脸堆着笑容，声音里头那都是毫无掩饰的高兴，“哎呀，陆总啊！今天怎么有兴致给我打电话了？今晚请你吃饭吧，如何？” “少给我来这一套！张衡丰我告诉你，当初人进去的时候我清清楚楚交待过你的，现在她上班第一天就被烫伤了，你最好但愿她没有什么事情！否则，你交待不起！我把我的人送到你公司去，不是为了去被烫伤了，你一字一句给我听清楚了，从今以后，梓源和你所有的合作，都待定！”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凛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凛然 陆渊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发火，张衡丰吓坏了，完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都不利索了，“呃……那个，陆……陆总，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这么生气？我……完全不知道情况……” 陆渊捷发了一通火，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废话，当即就挂了电话，油门踩得轰轰的。 没多一阵就已经到了衡丰公司。 站在写字楼下，看着这幢综合写字楼，就只觉得寒酸。 妈的，他陆渊捷的女人，为什么要在这种连自己的楼都没有，只能在综合写字楼里头租了几层的公司里上班？ 而且上班第一天就出了情况，越想心里就越暴躁了。 拨了个电话给周衡。 周衡在那头依旧因为先前陆渊捷忽然的发火和暴走，还没回过劲儿来呢，所以接起电话就问了，“boss，你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好的就匆匆走了？” “我在衡丰门口，让人过来开车等我。”陆渊捷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周衡在那头更加迷茫了，但还是马上派了司机过去。 陆渊捷已经直接吱一声将车子直接在衡丰门口停了下来，根本连停车场都懒得下去。 就直接下车了，车门一甩，锁了车就冲进了大楼里。 直接上到了莫晚成工作的楼层。 眉头紧紧皱着，从电梯一出来，就直接冲了进去。 他走进去的时候，设计一部大办公间里头的气氛都还很是紧绷，杨寅和陈海两个人剑拔弩张的站在那里，还不难看出两人的脸色都还不太好看。 陆渊捷就这么突兀的闯进来，杨寅原本就心情不好，被陈海的话弄得很暴躁。 所以听到有人匆匆闯进来，就直接不客气地问了一句，“你哪位？！” 说完这句，却发现周遭很安静。 杨寅朝着来人看过去，这才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英俊笔挺，只是脸上难掩焦急和怒意的英俊男人，就这么一脸冷色站在那里。 目光定定看着她，听着杨寅问的这话。 下一秒，所有人就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把什么，直接朝前一甩。 纸片翻飞。 是方旭最先捡了一张起来的，那甩得到处乱飞的东西，是一堆名片。 非常高档的卡纸，灰色的卡纸泛着珠光的熠熠生辉。 上头的logo，是一点都不让人陌生的。 ls两个字母，重叠在一起，赫然就是陆氏的logo，而旁边，另一个logo，zy两个字母重叠在一起。 这是陆氏和梓源之后重新设计的logo，所以除了字母不同，就连字体都是一样的。 而能在名片上同时加上两个logo的，这世界上，就只有两个人罢了，一个是梓源的老板，一个是陆氏的老板。 因为两家老板的兄弟关系，所以只有他们能在兼管梓源事务的同时，也可以插手处理沈氏的事务，所以在他们的名片上，才会同时有两个公司的logo。 因为一直会接梓源项目的缘故，所以衡丰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所以方旭看着名片，当下就有些愣了。 这两个logo往下。 就印着苍劲的手书字体，陆渊捷三个字。 梓源集团总裁，陆氏集团总经理。 名片上连个私人号码都没有，号码直接是梓源秘书室的号码。 其他人也纷纷捡了名片起来看，脸色霎时就有些变了。 傅承尧眉头皱了皱，已经站起身来了，“陆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么？” 陆渊捷的表情很显然就不太对劲，所以傅承尧的语气挺客气的。 “有什么事情？” 陆渊捷身上气势凛然，就这么反问了一句，眉梢轻挑了一下，冷气嗖嗖的。 “你们刚才不是打电话和我说，晚成烫伤了么？她人呢？！” 最后这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方旭拿来的莫晚成的人事档案还放在桌面上，大家都看了一眼那上面紧急联络人的号码，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号码，真的难以想象这就是梓源集团老板的电话号码。 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四个尾号，其实就是莫晚成的生日。 “嗯嗯，我没事，不用去拿药膏的，烫红了一点而已，小静，谢谢你的衣服啊。” 因为衣服都被咖啡浸湿了，所以邱思静拿了自己放在办公室的备用衣服给莫晚成换上了。 扶着莫晚成从门口走进来，完成浑然不觉办公间里头发生了什么。 走进去的时候，还在这么侧头和邱思静说话。 只是很快，就察觉到了办公间里头的气氛不对劲。 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一身凛然气势的男人。 太了解他了，所以几乎是只看着这么一个不动声色的侧脸，都能够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莫晚成陡然一阵头疼，究竟是谁……把他给叫来了？ 目光一瞥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简历，马上就想到了上头填的那个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眉头就轻轻皱起来了。 怨不得别人啊，就是自己作出来的。 莫晚成有些无奈，只能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陆渊捷听到这一声，眼睛一圆，马上转头看向了已经在门口站着的莫晚成。 看着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宽松的t恤，染着咖啡渍的原来的衣服拿在手上。 脸上表情还好，并没有什么痛苦。 陆渊捷稍稍松了一口气，眉头依旧皱着，直接就走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上了莫晚成的肩膀，而后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回家。” 莫晚成也没做声，头垂着，尽量无视掉其他人诧异的眼神。 而后才点了点头，原本陆渊捷都已经揽着她朝外走了，忽然觉得不对，霎时就想到了什么。 步子站定，回过身来。 他西装已经披在莫晚成的肩头，此刻就穿着一身衬衫，看上去依旧那么英俊凛冽，眉目里头是微微的凉，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遍。 终于是薄唇微启，冷声说了一句，“差点忘记了，刚才电话里头如果我没听错，你们说的是晚成被不小心烫伤了。请问，是被谁不小心烫伤了？” 杨寅的脸，刷的就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炼钢成绕指柔 第一百一十六章百炼钢成绕指柔 “请问，是被谁不小心烫伤了？” 原本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谁也没有想到这事儿会牵扯出这么个大人物出来。 而现在这大人物又忽然这么兴师问罪起来，谁都没有想到的。 所以自然是谁也没有做声，只是目光都看着杨寅，杨寅的脸色刷白刷白的。 陆渊捷多聪明的人，自然是瞬间就知道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目光冷冷就朝着杨寅扫了过去，唇角竟是勾起似笑非笑的浅浅弧度来，定定看着杨寅，也没做声。 “我……我……” 杨寅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此刻面对这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莫晚成伸手扯了扯陆渊捷的袖子，“渊捷，别这样……” 陆渊捷没有当下就说什么，算是从了莫晚成的意思。 莫晚成没忘看向傅承尧，其实已经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但还是说了一句，“总监，我……今天就先走了。” 这话其实有些多余，但是，起码还是得说上一声的。 傅承尧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陆渊捷揽着莫晚成的肩膀和她一起出去，刚出去就忍不住皱眉道，“你想走就走，哪里需要和别人报备什么？”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来了……” 莫晚成小声嘀咕了一句，也知道渊捷现在的情绪是碰不得的，否则分分钟炸了也说不定。 所以没再多说什么，只乖乖跟着他进电梯去，到了一楼，就正好和赶过来的张衡丰碰了个正着，张衡丰行色匆匆地进来，看到了陆渊捷，霎时就慌张了，赶紧问道，“陆总，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陆渊捷没做声，只垂眸看了莫晚成一眼。 这张衡丰也算是个人精了，看着莫晚成身上穿着的t恤，披在肩头的是陆渊捷的西装外套，手中拎着染了咖啡渍的衣服，一瞬间也就明白了什么。 再看着陆渊捷揽着莫晚成的肩膀，那种保护欲十足的动作，就更加让人心中雪亮。 陆渊捷什么也懒得说，直接揽了莫晚成朝外走。 张衡丰在后头追道，“陆总，陆总！” 陆渊捷已经从旋转门走了出去。 张衡丰的眉头皱着，侧目就看向身旁的秘书，“给我去设计一部查一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渊捷这么生气我倒还是第一次见，还有，那个女人的人事档案拿过来给我再看一遍，梓源的陆渊捷，不是三年前那个老婆没了之后，素来就不近女色么？这是转什么风向了？” 秘书赶紧匆匆去办。 停在路边的车子，周衡坐在副驾座位上，叫了司机过来之后，周衡依旧不放心，所以也就在车上等着。 看着陆渊捷从写字楼一楼大厅里头出来，还揽着莫晚成。 一瞬间就已经心中雪亮，刚才为何陆渊捷会那么生气的理由，已经一目了然了…… 周衡有些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这个女人就是boss的死穴，他早就已经认识到了。 周衡迅速下车拉开车门，陆渊捷一走上来，一语不发，直接将莫晚成按进了后座里，然后才自己坐了进去。 周衡关上后座车门坐进副驾座位，还没来得及问陆渊捷打算去哪儿，他就已经先冷冷吐出两个字来，“医院！” 司机浑身一震，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车子迅速就启动了。 莫晚成眉头皱着，心中未必就比周衡心中的无奈要少，侧目就看向了一脸冷色的男人，“真没那么严重，没烫伤到需要去医院的地步，我回去冲个澡就好了。你……别这么紧张。” 陆渊捷是真火了，转头就看向她，眼睛瞪着她的脸，眸子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愤怒，“知道我紧张你还不小心一点？！看到别人端着滚水热茶什么的，就躲开一点！你都多大了，嗯？莫晚成你自己告诉我你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你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莫晚成没做声，已经完全察觉到了他的怒火。 说实话如果是三年前的性子，她绝对拍屁股就走人冷战开始了，现在毕竟懂事些冷静些了，也听得出来他的紧张，所以就不说话了。 陆渊捷似乎还不解气，继续说道，“以前都是我照顾你的，但是你走了三年了！三年了！你这忽然回来，我肯定是会继续照顾你的，但是你起码得给我一个反应的时间适应的时间不是？你这才第一天啊，上班第一天，就被烫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办？我把你绑在身边好了。” 周衡轻轻龇了龇牙，司机也是踩着油门的腿都发软，还是第一次看到boss这么大怒火。 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能让boss这么大发雷霆，言语中这么多看重和在意，就挺不简单的啊。 陆渊捷说完这些之后，就用力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看着她一直不吭声，他眉头皱了起来。 想着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以前从谈恋爱到结婚，都没和这女人说过什么重话的。 心中刚这么想着呢，莫晚成原本还轻轻抿着的唇，倒是松开来了。 就这么攥了攥手指，而后说了一句，“对……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注意到她脚下打滑，我坐着她站着，我想躲也没那么快反应速度，你知道的，我很迟钝的。” 莫晚成的声音软了几分，这么解释着。 她这么柔声的解释，陆渊捷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火，现在也发不出来了。 只能够说道，“你别上班了。开那个培训机构的事情我马上找人给你落实下去，你以后就上上课教教小孩子挺好的。刚我去那设计一部，里头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员工个个蓬头垢面睡眠不足的样子，都是个什么状态？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我不放心！别去了。” 莫晚成眉头一皱，先前他发那么大脾气她都没皱下眉头的，这下子就忽然这么眉头皱了摇了摇头，“我要去的，我这上班第一天，又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这点小小挫折我就不干了，这不是我的风格。” “风格？现在是讲风格的时候么？我不同意。” 陆渊捷依旧坚持，而莫晚成就笑起来了，眉梢轻轻挑着，侧目看着陆渊捷，笑道，“渊捷，你现在……还不是我丈夫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打扰了 “渊捷，你现在……还不是我丈夫呢。” 莫晚成笑着说出这句来，侧目挑着眉梢看着他。 她原本只是想调侃一句而已，可是却看到陆渊捷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他没再说话，什么都没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 莫晚成察觉到他似乎没有开玩笑的心情，马上这么说了一句。 陆渊捷已经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事实。” 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身份和立场来管她，以什么身份好呢？前夫？ 陆渊捷只说完这句，就什么都没再说了。 车子继续朝前开，很快到了医院，在门口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陆渊捷率先下车，下车之后，才垂眸看向车里。 莫晚成从车里头钻出来，因为先前的话，搞得陆渊捷情绪低落，她现在看上去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双手在身前握着，垂着头。 陆渊捷一语不发走在前头，莫晚成就在后头跟着。 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说了两句，就继续朝前走，只是步子总是不急不缓的，像是刻意放慢了，在等着后头的女人跟上一般。 走进大厅之后，就站定了脚步。 没多一会儿，陈墨就过来了。 穿着一身白大褂脚步轻快，人还没走到陆渊捷面前就先问了一句，“怎么样？情况不严重吧？” 陆渊捷目光朝着身侧女人瞟了一眼，其实原本想说让陈墨给她检查检查的。 但是这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去了。 就这么沉默着，陈墨等着他说话，莫晚成倒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量着，等会要怎么哄哄他才好…… 刚这么想着呢，就听着陆渊捷轻轻咳了两声。 “咳咳……那什么，你找个熟识的女医生过来，给她检查检查吧。” 陆渊捷沉默了这么老一会儿，出口就是这么一句。 陈墨一下子就忍俊不禁笑起来了，“我也是很专业的好吗？” “那不重要，跟你的专业没关系，跟你的性别有关系。” 陆渊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一句来。 陈墨只觉得无奈，渊捷怎么像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被女人吃的死死的一样？ 看见渊捷这个样子，还真是够新鲜的。 莫晚成在一旁，忍不住轻轻抿住了唇角，才忍住了笑容。 陈墨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耸肩，“好，我现在去叫个女医生吧，看晚成这个样子，应该也不算特别严重。你就别担心了。” “不是你的女人你自然是不担心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渊捷幽幽抛出这么一句来，陈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话来接了。 好吧，算他厉害了。 “那你在那边四号诊室等一等吧，我这就去叫人过来。” 陈墨抛下这一句，就转身匆匆而去。 陆渊捷侧目看了莫晚成一眼，就看到她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应该怒还是应该笑了。 只是看着她的笑容，总是生不出什么气来的。 于是只能够朝着四号诊室走。 依旧是他走在前头，莫晚成亦步亦趋地在后头跟着，刚想着怎么开腔和陆渊捷说上一句了。 手就被温暖修长的手指扯了，而后包覆进温热的掌心里去。 他拖着她的手，不急不缓地朝着诊室里头走。 四号诊室里头没人，收拾得很整齐，空空荡荡的。 一走进去，就能闻到比外头医院大厅更重一些的消毒水味道。 莫晚成自顾自就在诊床上坐下了，两条腿悬着，微微摇晃。 她哪里有半分伤者的模样？ 陆渊捷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 “还疼么？” 他没忍住，先开了口，这么问了一句。 莫晚成闻言抬眸看他，而后就摇了摇头，“本来就不怎么疼，不用来医院也是可以的。” 陆渊捷没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去，伸手轻轻将她衣襟撩起来。 她一怔，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倒不是有多矫情地害羞，两人更让人羞羞的事情都做过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这场合不对啊，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多神圣的地方。 在这里宽衣解带，就算他是想看看她身上的伤。 这地点，莫晚成也觉得不大合适。 但是，陆渊捷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他担心得很，如果莫晚成不愿意让他看看伤势如何，恐怕他也会强行扒掉她的衣服的。 衣襟撩起来，她白皙的皮肤也寸寸显露出来。 粉色的内衣上头都还有些许咖啡渍，陆渊捷看着就皱了眉头。 她胸口白皙的饱满，此刻被烫红了一大片，那被烫得发红的皮肤，和周遭白皙的皮肤能够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且锁骨以下，都是大块大块的红。 陆渊捷只看着，心里头就忍不住心疼起来，更是一阵烦躁…… 能不烦躁？自己女人的胸部被烫红了…… 他伸手想碰一下，却又怕弄疼了她。 “红成这样，还和我说没什么事，这种故事我真是一个字都不应该听你的。” 陆渊捷有些咬牙切齿。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继续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有烫伤。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诊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莫晚成原本就紧张着，浑身紧绷呢，听着这开门的声音，当下就一声惊呼，直接就一头扎进陆渊捷的怀里，缩在他的怀里，想要将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 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女医生。 “啊……呃……抱歉，是陈医生叫我过来的，那什么……打扰了……” 这女医生显然，是有些无厘头的。 否则……打扰了这是个什么词儿？ 原本她要是专业一些，客观一些，莫晚成还不会无地自容成这个样子，她一句打扰了，直接说得就好像他们在里头做什么事儿了一样。 莫晚成不做声了，反正，也不抬头。 陆渊捷倒是很享受这种福利，伸手就搂着她，忍不住就微微笑了，“女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你羞什么？” 说完这句，他看向了这女医生，“麻烦你了，她被烫伤了。” 这女医生走近了几分，指了指莫晚成，“呃……这个姿势我没法检查。” 陆渊捷就毫不犹豫松开了怀中女人。 一时之间，莫晚成觉得自己烫伤的应该是脸吧，因为现在脸上的温度，简直是烫得不忍直视了，甚至不用想就能知道自己此刻脸红成了什么样子。 这医生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垂眸看着她身上烫红的部分，伸手轻轻按了按。 有些麻麻的疼，莫晚成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这医生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管京万红药膏来。 “烫伤了，不算太严重，涂点药膏吧。味道不太好闻，忍忍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找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自找的 这个女医生其实是陈墨的女朋友，陆渊捷光是看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样子，就知道是陈墨喜欢的style，再说了，他让陈墨去找个女医生过来，急诊那么些女医生，就算急诊的女医生都在忙吧。 其他科室的也行吧？怎么就非得找个泌尿外科的女医生过来？很显然就是敷衍。 京万红烫伤膏在路边药店也能买…… 莫晚成不由得有些想笑，伸手接过了药膏，“医生，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涂就行了。” 她伸手将衣襟拉好，垂眸看了一眼这医生的胸牌，不由得愣了一下。 李佳佳，泌尿外科，主治医生。 莫晚成一愣，想着陈墨办事也是够不靠谱的，泌尿外科…… 但还是微微笑了笑，道谢一声，“李医生，谢谢你了。” 这医生被这么一声道谢，弄得有些脸红。 伸手挠了挠头，“没事，没事……” 不怪她这么害羞，毕竟以往总是在泌尿外科，以至于整天面对的都是男人以及男人的某个位置。 习惯了竟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次忽然面对女人，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大概是职业习惯…… 李佳佳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也就没打算久留，她其实也是一头雾水被男朋友叫过来的，甚至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一头雾水地过来了。 此刻朝着门口走去，就在陆渊捷的身旁停了一下，这才想到了还有话没说。 她抬眸看向陆渊捷，这才低声说了一句，“陈墨有话让我带给你……” 陆渊捷垂眸看了一眼李佳佳，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医生，也难怪陈墨喜欢，那家伙素来就喜欢这种像是动画片里头阿拉蕾一样可爱的女人。 所以此刻这个阿拉蕾就抬眸看着陆渊捷，而后小小声地说道，“陈墨说，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治疗，但是以后这种简单的烫伤，路边药店买一管京万红涂了就行，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看到陆渊捷脸色越黑。所以她说完这句之后，就很没出息地补充了一句，“这是陈墨的原话喔……那，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这才匆匆走出门去。 陆渊捷脸色黑着，莫晚成看着他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先前那李医生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脸黑成这样。 陆渊捷已经转身就走了过来，看着莫晚成，垂眸看了一眼她衣襟掩盖的烫伤，就从她的手中接过那管药膏来，动作相当顺遂地从旁边的手推车上拿过一包棉签来。 扭开药膏的盖子，就在棉签上挤了一小截。 目光就这么朝下扫了一眼。 意思很简单的，脱吧。 莫晚成只有片刻的迟滞，然后就默默撩起衣服来。 由他涂药。 而后，这软膏的独特味道就出来了，一股麻油的味道…… 莫晚成霎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中午她可是什么都还没吃呢。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越闻越是麻油的味道。 肚子就这么不受控制咕咕响了起来…… 陆渊捷的动作一滞，眉头就这么皱了起来，抬眸看了一眼她，就看到莫晚成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有些羞赧并且僵硬着。 这小没出息的…… 他心中有些无奈，唇角却是浅浅弯了一下，不动声色。 动作依旧不急不缓地将药膏缓缓涂上，不漏掉每一片被烫得发红的皮肤。 涂好药了之后，才把她衣服拉好，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 转身就朝着外头走。 莫晚成坐在诊床上，转眸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 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也没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走还坐在这里是打算住院疗养么？肚子都响成这样了，还不打算去吃东西？” 莫晚成这才赶紧站了起来，脚步跟上了他，一起朝着外头走。 走到大厅的时候，陆渊捷就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抓住了，垂眸就看到她纤细的手指扣在他的袖子上，然后这手指就不断攀升上来，而后挽住了他的手。 陆渊捷虽然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有停顿，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了。 并且也就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来，而后握住了她的手，继续朝着外头走。 刚走到急诊门口，就听到救护车吱哇吱哇地开了进来，闪烁着红蓝色的顶灯，一下子停在了急诊的门口。 陆渊捷下意识地让开通道，伸手将莫晚成挡到后面。 救护车上推下来的人，轮床上已经盖上了白布了。 陆渊捷眉头皱着，更往前头挡了一些，不让她看见这一幕，她素来心肠软。 等着救护车里头推下来的人进去了之后，陆渊捷才继续揽着她朝着外头走。 坐进车里之后，车子就一直朝着市中心开过去。 她很喜欢吃的一家餐厅的位置，陆渊捷还记得。 于是一路开得顺溜，车子里头很安静，他开车又不喜欢说话，怕她无聊，就伸手按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头正好在播新闻。 “知名女星，有着玉女之称的宅男女神秦牧澜，因为之前的艳照事件，名声一落谷底，玉女变欲女的新闻到现在还炒得沸沸扬扬的，目前秦牧澜经纪公司方面还没有发布任何申明，将会如何应对，引人深思，但是就目前的影响力看来，秦牧澜想要再回到原来的巅峰，已是希望渺茫。” 一开收音机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条新闻，陆渊捷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伸手想关掉。 但是莫晚成却是挡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新闻里头下一句话就出来了。 “并且，迄今为止，只有秦牧澜的经纪人发的一条微博显示，秦牧澜小姐目前因为此事，精神状态相当不好，此微博一出，大有流传甚火的‘求放过’之意。” 陆渊捷听了这条之后，也只是目光淡然，没有太多变化。 “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莫晚成轻轻说出这一句来，倒没有太多意思，只是觉得物是人非，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变化很快的，像是昨天秦牧澜还是那个在酒店房间里气势汹汹质问她是谁的跋扈小姐。 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陆渊捷，听了她这个开头，就接了话，“她自找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狭路相逢 第一百一十九章狭路相逢 “她自找的。” 陆渊捷冷冷说出这一句，莫晚成侧目看他。 似乎对于他不在意的人，他从来就没什么太热的态度，若是他不在意，又惹到了他的人，就自然而然，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态度，冷淡而凛冽的。 所以，他是这样性格的人，若是站在他在意的人，这个位置上，有时候，会莫名有一种荣幸的感觉。 莫晚成现在就有点这个感觉。 而后，车子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到了市中心。 下车的时候，陆渊捷就伸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而后开门下车走过去给她开了车门。 垂眸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陆渊捷就从车里拿出她脱掉的西装外套重新给她披上了。 这才揽了她的肩膀朝着餐厅里头走去。 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嘈杂。 这是很高档的私房菜餐厅，通常都是需要定位并且从不对外开放的。 陆渊捷想过来，自然是随来随时有位置。 只是因为客人不多又不对外开放，来的顾客通常都是些很有钱有身份的人，素质相对较高，说话声音都是小小声的，自然也很少会有嘈杂喧哗的情况出现。 只是一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嘈杂。 陆渊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莫晚成一脸的惊讶，三年前她还不知道有这里，应该也就是之后这几年开的吧，看上去很高档的样子，不像是会有人直接在里头吵架。 只是刚这么想着，又是一阵摔杯砸碗的碎裂声从里头传来。 “秦小姐，您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 有服务员这么说了一句。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就这么啪地传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尖利的声音，“报警？！抓我啊！我做错什么了要这么对我？我是谁？我是秦牧澜！我……我做错什么了？！我不就是和几个男人睡觉了么我……” “哎哟，姑奶奶你快别说了！” 旁边的一个人应该是经纪人，直接伸手就拉住了她，捂住了她的嘴。 秦牧澜的嘴里头就发出一阵呜呜声来，身形有些不稳，很显然是喝得很醉了。 在这大白天的，就喝多了。 也是因为这几天，她心情太不好了，哪里都不能去，连吃饭都是每天经纪人带到房间吃的。 所以经纪人看她这么抑郁迟早出问题，才想着找个私房菜馆，让她出来好好吃一顿，哪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 好在现在没有什么人看见……服务员这边反正没有拍照，给点钱打发打发就行了。 经纪人刚这么想着，目光微转，就已经看到站在门口位置的那对男女。 不由得皱了眉头。 陆渊捷。 好死不死，怎么正好他就来了？ 经纪人一阵头大，只是陆渊捷似乎并没有看向这边，反倒是看向了那个被秦牧澜掴了一巴掌的服务员，淡声说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报警么？” 服务员很委屈，眼睛里头都盈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就点了点头。 陆渊捷刚拿出电话来，秦牧澜的经纪人还来不及开口。 秦牧澜就已经看到了陆渊捷，几乎是张牙舞爪地挣脱了经纪人的桎梏，跌跌撞撞朝着陆渊捷扑过去。 只是大抵是喝得太醉了，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重心，没走两步，细高跟的鞋子就让她脚一拐，扑倒在了陆渊捷前方的地上。 秦牧澜此刻的神智已经完全被酒精控制了，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哪里还会顾什么形象。 就这么歇斯底里地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秦牧澜已经踢掉了鞋子，缓缓伸出手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这么一边笑一边站起来，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不难看出狰狞的色彩。 “陆渊捷……哈哈哈哈……快看哪，是陆渊捷……和这个传说中的c小姐呢……” 秦牧澜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好几个音节甚至还破音了，就这么说了一句，而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地大笑声。 “哈哈哈……只是现在，c小姐已经不是新闻的主角了……我才是啊。”秦牧澜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秦牧澜才是啊。” 秦牧澜指了指莫晚成，这么说了一句。 如果说莫晚成先前还对新文里的消息无法尽信，现在是真的觉得，如果不是秦牧澜喝得太醉，就是真的精神上有什么问题了。 秦牧澜就这么歪歪扭扭地站着，伸手指着陆渊捷。 “陆渊捷，我……我问你，我做了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秦牧澜伸手指着自己，脸上已经是涕泪聚下，“难道就因为她？就因为她？我多年的努力，我做了那么多的付出才达到的今天这个位置……就这么被你一手毁了……还有我家，还有我家里的生意……” 秦牧澜家的企业，因为这一次她的丑闻，股价也已经跌得不能看了。 陆渊捷没有看她一眼，只侧目对晚成说了一句，“这里不能吃了，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秦牧澜已经跌跌撞撞冲上来，伸手就抓住了陆渊捷的衣服。 依旧是不停地问他刚才那个问题，“我做错什么了？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我犯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罪了？没有不是吗？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就给我这样的待遇……公平么？” 经纪人赶紧上来伸手拖住了秦牧澜，生怕她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举动…… 已经被陆家的人弄得这么惨了，真要再有个什么，秦牧澜就真是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经纪人拖住了她，但是秦牧澜依旧张牙舞爪的挣扎着，脸上的眼泪已经越发凶猛了，歇斯底里地诅咒着，“陆渊捷，你给我等着！我什么错事都没做你就给我这样的惩罚！你会有报应的！我什么都会做的！否则不是对不起你给我这样的待遇么？！” 陆渊捷已经揽着莫晚成转身就走，目光没有在秦牧澜脸上停留半分，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神色变得有多狠戾多恶毒。 莫晚成跟着陆渊捷走出私房菜馆的大门之前，听到的就是身后传来的一句，“陆渊捷！你会后悔的！” 第一百二十章 顶嘴 第一百二十章顶嘴 都说上帝预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现在，很显然，秦牧澜已经被弄得有些疯狂了。 莫晚成听着后头传来秦牧澜歇斯底里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心里头毛毛的。 “渊捷，要么……还是算了吧？要么，还是想想办法别让她现在情况这么为难了。模样怪可怕的。” 的确是很可怕，刚才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和声音都还一直印在莫晚成脑子里头。 陆渊捷只是揽着她，垂眸看着她，就垂眸笑了，“怎么？你还担心起她来了？好好担心你自己吧，肚子响得都快爆炸了，饿不饿？我们换个地方吃。”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了过去，莫晚成想再说什么，也无从再开口了。 而且的确是要饿晕了。 民以食为天，吃饭最大了。 她高兴地挽了陆渊捷的手，“我现在饿得连一头牛都能吃下去。” 陆渊捷无奈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身上还疼么？” 他要是不提，莫晚成都快要忘记这事儿了，“不疼了，大概是太饿了，感觉不到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模样看着就让陆渊捷喜欢。 也是只有这个女人了，这三年看其他的女人，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雌性动物，没有任何感觉。 也是只有这个女人了，才会让他看着就喜欢，只看着她的脸就喜欢。 像是被设定了固定编程的机器一般，只有在看到她的脸时才能识别，才会有反应，才会有悲喜。 好在现在就在市中心，能吃饭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所以也就随便朝着一座不错的百货走了过去，里头肯定是有餐厅的。 下面几层楼都是百货，走进去，陆渊捷就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t恤…… “你这衣服谁的？” 陆渊捷皱眉问了一句。 “喔，部门前台的，刚才陪我去洗手间整理，看到我衣服都被泼湿了，就找了件她经常放在公司备用的t恤给我穿。” 莫晚成老老实实答了，抬眸就看到了陆渊捷有些不太满意的眼神，她扯了扯衣服，“怎么？很难看么？我觉得还好啊……” “你在美国都养成什么品位了这么随意？以后不要乱穿别人衣服，有什么事情先想着打给我。” 陆渊捷就这么训了她一句，莫晚成也没反驳，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说实话，陆渊捷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以前哪有这种感觉？训她一句她得顶五句回来，很可能最后还生气，他还得去哄着，哄不好麻烦就大了，全家又都帮着她，他陆渊捷就是个操劳命…… 而现在，训她的时候，她也都乖乖听着的。 看着她这么乖顺，陆渊捷就有些忍不住想要继续训一训过过瘾的感觉，所以就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的，出了事情，竟然还是同事找了紧急联络人号码打给我告诉我这事儿，如果没人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这事儿了？” 莫晚成定定看着他，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终于，开始顶嘴了。 “陆渊捷，你差不多一点行了啊，还要训多久啊？”她定定看着陆渊捷，眼睛里全是不乐意的神色。 看着她终于开始顶嘴了，陆渊捷爽朗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格外好看，就这么笑着看着他，“我就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顶嘴。” 原本觉得训着她她不顶嘴的样子，太让他欢喜，但现在看着她开始顶嘴的样子，会忍不住想到，还是这样好啊，还是这样熟悉的样子比较好。 莫晚成懒得理他，不再说话，刚转过头去，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过，你在应聘的时候，就把我的号码写在紧急联络人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如果说之前倒还好，现在莫晚成正因为被训了不高兴呢，听了这话也就没有什么正面的回复了，直接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我现在在国内，也没什么能够当紧急联络的人了，还有你那号码那么好记……” 能不好记么，从谈恋爱开始就换的号码，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尾数四个依旧是莫晚成的生日。 陆渊捷不听她的辩解，反正他就先入为主地这么认为了就行了。 只伸手就牵了她，朝着旁边店面走去，“先买件衣服吧，然后上去吃东西。” 几乎是扫货一样，就选了几件衣服，莫晚成对他选的哪件都没意见，她只是很饿，所以就想着快点快点。 换上衣服就跟着陆渊捷一起上楼去。 到了楼上餐厅，才知道陆渊捷在她进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餐厅和菜色了。 一走进餐厅就有人接待，桌子上菜都已经摆好了，坐下来就能吃。 她马上就大快朵颐起来。 陆渊捷已经吃过了，所以也不饿，就静静看着莫晚成吃。 拿着手机看看邮件里头周衡传过来的文件，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哪怕这么静静的，都觉得很美好。 “莫晚成？” 旁边陡然传来这么一声有些惊讶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紧接着又是一句，“陆渊捷？你们居然还在一起？我不是听说你们……” 转眸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一身烟灰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形颀长高挑。 梳着个大背头，额头很是光洁饱满，浓眉大眼的，长得是那种很端正的英俊，唇红齿白的。 这熟悉的脸，莫晚成已经在脑中找回了记忆，忍不住有些惊讶。 她嘴边还沾着油光，忍不住微微张着，终于吐出一个名字来，“大……大脑门儿？” 这被称作大脑门儿的男人，原本脸上还有些惊讶的喜悦，似是见到了好久没见过的人的那种惊喜，但是在听到这一句称呼的时候。 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又无奈，又无奈。就是无奈。 “我说……多久没见了，你就不能好好叫人的名字？” 他刚说完这一句，陆渊捷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故意回应大脑门的话，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总之，就叫了一句。 “穆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说你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说你是什么 “穆杨。” 陆渊捷这么叫了一句。 穆杨就微微笑了笑，“难得你还记得我。” 陆渊捷读大学的时候就出了名的不记脸，就连那个时候莫晚成追他，也是因为见天的在他面前晃，以至于这张脸印在脑子里印进心里了。 否则，要是只是普通露过一次脸就知难而退的追求者，他们应该也就没有现在了吧。 穆杨不是他陆渊捷的朋友，确切说起来，他是莫晚成的朋友。 他和莫晚成同一届的，和陆渊捷没有太多交情，唯一的交点也就是因为莫晚成罢了。 那个时候，莫晚成性子比现在活泼开朗，脾气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对人真诚热情的态度，朋友倒是不少。 后来因为她和陆渊捷在一起了，倒是有很多女性朋友渐渐疏远了她。 “哎，穆杨，坐哪一桌啊？” 门口进来一个女人，一身长袖的连衣裙，裙裾翩翩。 垂头甩着手进来，应该是刚洗完手，手上还有着没干的水渍，就这么说了一句。 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手，抬眸就看到穆杨站在那桌前头。 “晚成？” 声音里头有了惊喜，已经匆匆走上来。 莫晚成看向她，只觉得还真是巧了，“瑶瑶，你也在？” 徐瑶一脸的笑容，如果换着平时，肯定就冲上来抱住她了，可是看到坐在莫晚成对面的冷面男，这个冲动就提不起来了。 一下子就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穆杨和陆渊捷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头。 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现象，徐瑶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就看向莫晚成，使了个眼神。 这丫头显然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 因为…… 她竟是指了指空位，“一起坐吧。” 就这么招呼他们坐了！ 徐瑶一阵头大，穆杨倒是还好，大咧咧就坐下来了。 “我一听徐瑶说你回来的消息，也就赶过来了，还真是巧，这就碰上了。我说，你这三年销声匿迹的也是够彻底的，连一通联系都没有，你是要急死人啊？” 穆杨坐下来就这么说了一句，看着莫晚成。 陆渊捷在旁边眉头紧紧皱着，薄唇微抿片刻就直接说道，“她连我都没联系，凭什么联系你？” “凭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又是她的谁？” 穆杨脸上带着笑，眉梢轻轻挑了挑，端正英俊的脸上，无端端生出几分邪气的嘲讽来，就这么看着陆渊捷。 陆渊捷眉头浅浅皱了皱。 穆杨轻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你最多，只能算是晚成的前夫吧？” 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笃笃敲了敲，“你这前夫当得也真是够出格的，陆渊捷，凭什么你的那些烂桃花，要把晚成搅进去？你都搅和了她这么长时间了，你的烂桃花也不让她清净么？c小姐？嗤，简直可笑……” 越说穆杨声音里头的负面情绪就更甚，每一字每一句都不难听出嘲讽了。 陆渊捷眉头皱着，却是无法反驳。 从她回国到现在，因为他陆渊捷，她的确被搅进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得安宁。 “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瑶在旁边打着哈哈，想要扯开话题缓和了一下气氛，但是没好气地瞪了莫晚成一眼，眼神像是再说，你看吧？成这样了吧？ 莫晚成脸上笑容也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收场。 “好了，穆杨，你不是说请我吃饭么？走走走，我们快走吧，这里看上去已经没桌了，我们去别处吃吧。” 从徐瑶的话里头就不难听出圆场的意思，只是，这周遭空桌子那么多，这话未免太没有信服力。 穆杨依旧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端正英俊的脸上，依旧邪气凛然，就这么看着陆渊捷片刻，也依旧没从他口中听到半个音节。 “你还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穆杨的手指依旧轻轻在桌面上笃笃敲着，按照同一频率，不急不缓的，让人有些烦躁。 “我一直就想着，来这边如果见到你了，肯定要问你一句，陆渊捷你凭什么这样对晚成？不就是凭着她喜欢你么？三年前她丧家之犬一样逃往国外，三年后灰溜溜地回来，你还是不放过她，无非就是凭着她喜欢你嘛？” 穆杨嗤笑一声，“她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东西就是什么东西，她若是不喜欢你了，你说你是什么东西？” 穆杨这么问了一句，原本以为陆渊捷又要沉默对待。 但是，陆渊捷却已经抬起眸子来，冰冷的目光落在穆杨的脸上，就用他的话，回敬一般地反问了穆杨一句，“那，你说你是什么东西？” 只一句话，似乎就完全扭转了局势。 原本穆杨还似笑非笑邪气凛然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下去，眼色也冷了不少。 而陆渊捷的眸子里，则是泛出了冷冷的笑意来。 是啊，莫晚成喜欢他陆渊捷的时候，他说什么是什么，莫晚成若是不喜欢他了，他说他是什么东西呢？ 但起码，莫晚成是喜欢他的。 而穆杨呢？晚成甚至连喜欢都没有喜欢过他，那么，‘你说你是什么东西？’ 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简直让周遭的气温啊气压啊，全部都低下来了。 莫晚成有些口干舌燥，僵硬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插话，好让气氛变得合适一些。 而穆杨已经被这句话完全激怒了，有些沉不住气，原本轻轻敲着桌面的手指，猛地并拢，在桌面上用力一拍，桌上的杯杯盘盘被震得脆响。 先前他说了那么多，陆渊捷都能够冷静对待，但是陆渊捷一句话，就迅速地激怒了穆杨。 陆渊捷唇角浅浅勾着，心中很是清楚。 不为别的，只因为晚成爱的是他陆渊捷，就足够了，这就是全部的筹码，他只需要一句话也能赢的筹码。 “你们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 莫晚成看了两人一眼，皱眉问了一句。 “以前读书的时候你们就两看生厌的，怎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个样子？” 莫晚成轻轻扯了扯陆渊捷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 而陆渊捷却是将她的手包进掌心，而后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放到桌面上来了。 她的手被陆渊捷握着的画面，一下子就刺进穆杨的眼睛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榆木脑袋 第一百二十二章榆木脑袋 穆杨定定看着陆渊捷握着莫晚成的手，他有些火大，却是毫无办法。 从大学的时候开始，他就是毫无办法的。 陆渊捷是莫晚成一心喜爱着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 而他的身份，就只是晚成的朋友罢了，从来都是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有多幸福有多惬意。 那个时候，莫晚成和陆渊捷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闻。 陆渊捷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出身豪门，又学业出色，还长了一副好皮相，几乎是和高中一样，从大一入学开始，多少追求者就前仆后继地没有断过。 彼时，大家都还在猜测着，这么一个难搞定的神兽，究竟是会被谁祖坟冒烟了有这运气收服？ 就这么一直推断着，究竟是国际法的系花，还是文学系的才女？又或者是英文系的系花？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的时候，莫晚成就出现了，势如破竹一般地厚着脸皮上赶子一般地缠着陆渊捷，势如破竹一般地搞定了他。 莫晚成这么一匹黑马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于是那个时候，就各种推断层出不穷。 关于陆渊捷和莫晚成的新闻，也就层出不穷，想不知道都不行。 更何况，穆杨那时候和徐瑶一样，还是和莫晚成走得很近的朋友，从高中开始就相识，更加没少听到这些或者是亲眼见证这些。 而彼时的莫晚成，是个活泼开朗……换而言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总是在徐瑶和穆杨面前说陆渊捷有多好，她有多开心，有多幸福，有多想嫁给他。 那个时候，穆杨就想，只要她幸福开心就好，大学毕业，莫晚成就嫁给了陆渊捷。 婚礼之后，徐瑶留在本市工作，而穆杨，则是离开了城市，去了其他的城市工作，想必，就是想要远离这些。 三年前回来了一次，那时候莫晚成已经走了。 再回来，竟是又和陆渊捷搅在一起。 陆渊捷看了穆杨一眼，就侧目看向了莫晚成，他没做声，他是从来都没有对穆杨有什么生厌的，对于不在意的人，他就是这个态度。 但是穆杨动辄就一副含情脉脉看着莫晚成的样子，恐怕也只有她这个榆木脑袋看不明白了。 服务员已经送了菜单过来，恭谨询问他们要不要加什么菜，又送了两套餐具过来。 徐瑶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也觉得此刻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太紧绷，恐怕不适合坐在一起吃饭。 而穆杨，现在给他龙肉恐怕都吃不下去了。 徐瑶凑到莫晚成的旁边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先带穆杨走了，过两天是大学同学聚会，你也一起来吧，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穆杨这几年都没回来参加过同学会，要不是你回来了……” 语毕，停顿片刻，才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缺席，不然我会很不高兴的。” 晚成怔了一下，只能点了点头，“只是，大学同学，很多不喜欢我的……尤其是女同学。” “你现在怕什么？你有陆渊捷，你还是能说得上话，谁也不敢欺负你吧。” 徐瑶说着，就拍了拍莫晚成的肩膀，点了点头，而后直接就挽了穆杨拖他起来，转眸看向陆渊捷，“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慢用。” 陆渊捷随意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自然也自动忽略了穆杨那冷冰冰的目光。 看着他们走远了，他才转眸看向莫晚成。 没好气地戳了她的额头一下。 “哎……” 她吃痛捂住额头，“戳我做什么？” “以后再给我找这种情敌回来，当心我打你屁股。” 陆渊捷没好气地这么说了一句，这女人疑惑了一下，“穆杨？情敌？” 而后才有些恍然大悟，还小声辩解了一句，“一定是你想多了……” “只有你这榆木脑袋才看不明白，我懒得说你。” 陆渊捷别开头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买单。” 服务员很快就过来买单了，从餐厅出去，莫晚成刚坐上车，就有电话进来。 看着上头的陌生号码，她有片刻的迟疑，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划动屏幕之后放到耳边，就听到那头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小莫，你还好吧？去医院看过了没有？” 莫晚成思索了片刻，这才搜索出了声音的主人，那个有些邋遢有些不羁的总监，傅承尧。 “总监？” “嗯，我是傅承尧。” 傅承尧这么说了一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刚才老板过来大发了一通脾气。 他们设计一部一向工作出色，很少会受到老板的训斥。 但就刚才那么一个小小的插曲，直接让老板过来大发雷霆。 这个新来的助理，靠山有多显赫，后台有多硬，已经可想而知了。 而且，现在那个名片还放在傅承尧的桌面上，上头陆氏的logo和梓源的logo，清楚地印在那里。 杨寅则是直接受到了遣退处理，已经坐在办公桌那边哭了好一阵了。 所以傅承尧头疼得很，女人哭哭啼啼最让人头疼了。 莫晚成在这头应了一声，倒是有些诧异这个总监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不羁，还挺人性的？打电话过来询问？ 转而就想到陆渊捷的出现…… 恐怕，也是因为裙带关系的缘故吧？ “我没事了，去医院看过了，问题不大。我明天就能过来继续上班。” 莫晚成就这么说了一句。 傅承尧在那头停顿了片刻，轻轻抿了抿唇，这才说道，“你想要休假我这边也可以帮你批的，只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 莫晚成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也就等着，并没有出声打断。 傅承尧似是踌躇了片刻，终于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只是，你能不能和陆总说一下？杨寅的工作其实做得还不错，她也是无心之失，就这么被开除，有些太冤枉了，不是么？只是我想如果不是陆总发话，我们boss不会松口的。” 莫晚成一怔，转眸看向了陆渊捷。 “好，我这边会说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让她也不用太担心。”莫晚成吐出这句，傅承尧在那边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莫晚成就小心看向陆渊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渊捷忍不住皱了眉头，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终于忍不住了，先开口说道，“想帮你那女同事求情，你起码也得开口说话，老看着我算是个什么事儿？” 语音刚落，她的胳膊已经缠了上来，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遂 第一百二十三章未遂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莫晚成的胳膊缠了上来，声音中有了笑意。 她这么好言好语笑颜满面的攻势，自然是让陆渊捷无奈的。 陆渊捷浅浅勾了勾唇角，侧目睨她一眼，“你就是心软，人今天只是一杯咖啡泼过来罢了，说算了也就算了，要是严重点怎么办？” 陆渊捷就这么说了一句，莫晚成已经皱了皱鼻子，看向他，“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说不定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呢？” 反正陆渊捷横竖是拿她没办法的，也就不谈这事儿了。 车子一路就直接开回家去了。 在别墅院子门口停下来，莫晚成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别墅，三年前的婚房，现在看上去，外观还是很新。 院子里头的植被们，陆渊捷应该又让园丁过来打理过了，看上去，倒是面目一新的样子，郁郁葱葱很是喜人。 下车之后，莫晚成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住在这里，算是个什么…… 前妻和前夫的非法同居关系。 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么个说法，忍不住被自己脑中的这想法给逗乐了。 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陆渊捷刚锁了车走到她旁边，侧目就看到女人脸上露着欢喜的笑容，不知道自己在乐个什么劲儿。 “笑什么？” 陆渊捷指了指院子里头的植被，“喜欢？以前这些可都是你的心头好啊。” “现在也是我的心头好。” 莫晚成微笑着说了一句，也就和他一起走进院子去。 走到门口了，才看到一个人影蹲在那里。 穿着烟灰色连衣裙子的娇小女子，靠墙蹲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植物的茎，正在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晓晓？”陆渊捷眸子微微眯了眯，眉头就轻轻皱了。 陆晓晓原本蹲在那里有些走神，听到这声，就腾一下站了起来，转眸就看向了陆渊捷，“哥……晚成姐。” “你怎么在这里？”莫晚成轻轻点了点头，就问了她一句。 陆晓晓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 “我不好玩儿，所以……就过来看看。” 她只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眉梢轻挑，却是听得明白，就直接问了一句，“唐汛飞了？” 他还是很清楚自家小妹的，无非就是男朋友工作去了，她无聊了，莫晚成又回国了，她以前就和莫晚成的关系很好，所以这就过来了。 很简单的事情。 陆晓晓的脑袋就点了点，“嗯，他今天飞，一早就走了。” 越听越不难听出陆晓晓声音中的不乐意，“所以我就说啊，他工作那么忙，干嘛要和我谈恋爱？他每天面对的都是漂亮的空姐，干嘛要和我谈恋爱？” 陆渊捷拿出钥匙开了门，懒得理她这话。 莫晚成倒是轻轻拍了晓晓的肩膀，“进屋说吧。” 陆晓晓跟着一起进屋去，就跟自己家一样，在沙发上放肆地躺下了，占据了一整条长沙发，一副慵懒的模样，甚至还舒畅地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先前在门口蹲久了，腿累得很，这下整个放松开来，别提多舒服了。 陆渊捷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镇饮料来，走回客厅就抛给陆晓晓一瓶。 “工作忙就没权利谈恋爱了？你这话也太武断了，那合着我和你大哥都不用谈恋爱不用娶老婆了，岳岚和晚成是怎么来的？” 陆渊捷这才悠悠接上先前陆晓晓那话，要说工作忙，他和陆莫离绝对是日理万机的主儿，真照晓晓这话说起来，那他们干脆就打光棍一辈子好了，还谈什么爱结什么婚娶什么老婆。 和陆氏和梓源结婚白头到老好了。 陆晓晓听了这话之后，就轻轻撇了撇嘴，朝着陆渊捷瞄了一眼，“大哥那边就不说了，你……不是和晚成姐离婚了么，哪里有立场来反驳我这个？” 说着，又看了莫晚成一眼。 莫晚成只是微微笑笑，没说什么，反正晓晓说得也是事实。 他们两人，现在没有那一纸婚书的关系。 前妻，前夫，非法同居。 没错，就是这个关系。 陆渊捷眉梢轻轻挑了挑，瞟了莫晚成一眼之后，就睨向陆晓晓，“所以，我这不是在和她谈恋爱么？她就算不是我老婆也是我女人，喔，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陆渊捷就这么笃定地说出来。 让莫晚成忍不住露出笑眼，陡然就想到以前，很久以前，他也说过这话的。 那是她追他追得最紧的那段时间，陆渊捷从先前的反感，到后来的无奈，再到最后的顺从。 从刚开始看到她就躲，到后来装作没看到她，到最后，就算她大喇喇坐在自习室他座位旁边的时候，他也已经面不改色了。 那时候几个他一个专业的同学，就戏言一般地问了，陆渊捷，这个你的谁啊？总是这么占着你旁边的位置。 喔，她目前，勉强算是我女朋友。 原话，莫晚成到现在都还一字一句地记得。 陆晓晓忍不住撇了撇嘴，“两人该办的都办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还女朋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哥你真没斗志……” “再啰嗦就给我出去。我可没义务替唐汛哄着你，爸妈那边肯定不介意今天多双筷子多只碗的，你别赖在我这里。” 陆渊捷就这么不耐地说了一句。 陆晓晓果然不再做声，乖乖窝在沙发上。 就这么抱着抱着，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看着陆渊捷和莫晚成两人眼神的来来去去。 陡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硕大的电灯泡，如果没点她这种八卦精神，还真是在这种场面下待不下去。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之后，陆渊捷就得去书房办公了，莫晚成正好觉得身上不舒服，那些药膏太腻了，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黏糊糊的难受，也就去浴室冲澡去。 陆晓晓百无聊赖在沙发上躺着就摆弄手机，唐汛此刻已经在天上飞着了，就算想发个消息联络下感情都做不到啊，飞的又是动辄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线…… 随意翻就翻到微博了。 陆晓晓看到头条新闻，霎时就惊住了。 莫晚成正好冲完澡出来，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这丫头一声鄙夷的声音，“又没死，也拿出来炒作，真是够了。” 她刚说完这句，就朝着书房方向，朝着陆渊捷说了一句，“哥，秦牧澜自杀未遂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警告 第一百二十四章警告 “哥，秦牧澜自杀未遂了！” 这话陆晓晓是用一种比较诡异的语气说出来的，只是听上去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像是有多惊讶，反倒像是一种比较可惜的样子。 像是秦牧澜没死，是多可惜的一件事情一样。 书房里头传来淡淡一声不感兴趣的嗯。 陆渊捷就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而已。 听到这个消息，最惊讶的，应该是莫晚成了。 莫晚成眉头轻轻皱着，就朝着陆晓晓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手机，就看了上头的新闻。 还真是头条，随意滑动一下屏幕就看到很多条转发都是这个新闻。 是跳楼，还是直接从七楼蹦下去的，看上去，是真的想死啊。 “怎么可能是真的想死，真的要是想死，直接从三十楼蹦下来好了，而且说蹦就蹦别犹豫，等着安全气垫都布置好了才蹦下去算是个什么事儿……” 陆晓晓嗤之以鼻，轻轻哼了一声，瞟了手机屏幕一点，“就是博眼球，装可怜，想要扭转现在的舆论势头罢了。” 莫晚成倒是真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看到这消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眼下听着晓晓这话，这丫头还真是长大了，思维似乎比她要成熟多了，很快就看到事情的本质了？ 陆渊捷坐在书房里头，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就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从莫晚成手中拿了手机重新塞到陆晓晓的手里，“别整天看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说着，就将莫晚成揽住了，“走吧，我们回房间去。” 莫晚成听了这话，一怔，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这话，陡然就觉得他是想做什么…… 一下子脸就涨红了，朝着陆晓晓看了一眼。 这大白天的，而且晓晓还在呢。 只是陆渊捷已经直接将她揽进房间去了。 陆晓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在后头大声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听着这笑声，莫晚成更加赧然，脸上的温度烫得不像话。 陆渊捷只是垂眸看着她脸上那好笑的红晕，忍不住眼睛里头都是笑意。 但还是揽着她回到了卧室。 一进卧室就将她按在床上坐下了，陆渊捷直接凑了上来，解她的衣服…… 莫晚成一怔，手马上抵住他的胸膛，脸上的慌乱和赧然毫不掩饰，“干……干什么？大白天的……而且，晓晓还在呢……” 陆渊捷的脸凑到她的颈间就这么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大白天，晓晓又不在的时候，就什么都可以做了么？” 他的声音和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拂在耳边，让莫晚成觉得有些痒痒的。 心脏也这么噗通噗通在胸腔里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我……” 她刚想说话，陆渊捷就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服，而后，在她耳边一声轻笑。 莫晚成一怔，转眸就对上他的笑眼。 一个管状药膏已经被递到了她的眼前，“帮忙扭开盖子吧？” 说着，陆渊捷还晃了晃手中的药膏。 药膏管子上京万红三个字晃花了莫晚成的眼睛，而后她脸上的颜色，就变成了京万红的那个红字…… 就只差没冒烟了。 陆渊捷笑得很是放肆，就这么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只是要给你涂药而已，晚小成，你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了？脸红成这样，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现在和你做什么吧？” 莫晚成伸手猛地夺过了他手中的药膏，迅速扭开了盖子。 那眼睛里头感觉都快要喷火了，陆渊捷知道，玩笑似乎开过头了，只能赶紧灭火。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有什么好生气的，看你刚刚洗完澡，先前涂的药膏肯定洗掉了，想给你重涂一次。” 陆渊捷已经拿了棉签蘸了药膏，轻轻涂上她身上先前那些被烫到的地方。 似乎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只能看到微微的发红，没有起水泡。 莫晚成轻轻抿了抿唇，没做声，只是垂眸看着男人认真拿着棉签，小心翼翼涂药的模样。 似乎是怕她疼，偶有轻轻吹一下，感觉有些凉凉的发痒。 再有什么因为羞愤的火气，一瞬间也消散干净了。 涂好了药帮她套上了衣服之后，陆渊捷才搂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 再从房间出去的时候，陆晓晓依旧坐在客厅里头，喝着饮料玩着手机，特别悠闲的样子，只是看到他们出来时，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甚至还轻轻挑了挑眉梢，邪气得不行，说了一句，“看样子，你们已经办完正事儿了啊？” 一句话就让莫晚成原本脸上已经降下去的温度，又瞬间点燃了不少。 陆晓晓晚饭也打算留在这里吃，陆渊捷也就打电话给周衡让人送饭菜过来。 只是在电话里头嘱咐完这件事情之后，周衡就忍不住提了一句，“boss，新闻……你看了么？” “没用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办好我交待你的事情就行。” 陆渊捷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这么说了一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周衡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有些无奈，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人，“很抱歉，陆总现在应该是没有时间的。” 坐在对面的男人，当下就有些急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小澜指不定还会继续做什么傻事的……让陆总去看看她，不行么？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很不好，而且现在的舆论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周衡看着眼前这男人，只觉得这年头明星的经纪人还真是不好做，可是特助更不好做啊，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再次婉拒了。 这个秦牧澜的经纪人，只能够站起身来，一脸的苦恼从周衡办公室走了出去。 走出梓源大楼之后，他就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想到了秦牧澜说过的话…… “陆渊捷……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哪怕不要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虽然是酒醉之后的言语，可是越想，就越觉得小澜当时的语气太认真了，绝不像是随口说说而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聊会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聊会儿 吃过晚饭之后，陆渊捷就去书房办公了。 有晓晓陪着莫晚成，他倒不担心她会无聊，晓晓向来会来事儿，又能聊，坐在书房里如果不关上门，都能听到客厅里头晓晓唧唧喳喳的声音。 还是莫晚成担心会吵到陆渊捷工作，这才叫晓晓一起进卧室去。 两个女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聊天。 莫晚成静静看着晓晓的脸，姑娘长大了，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高中生了，眉眼里头都有着二十出头年轻女子的那种光彩。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晓晓的脸，“三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晓晓嘿嘿笑了笑，“是吧？我还长了四厘米的个子呢，不可思议吧？” 她手指比了个大概四厘米的宽度，声音里头都有些得意了。 莫晚成微笑起来，“真好，我看那唐汛也挺不错的，职业也好，对你也很死心塌地，你就别跑了，不要闹腾，乖乖地和人好好在一起吧？” 陆晓晓撇了撇嘴唇，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以前我也觉得飞机师好好啊，好帅气……可是，在一起了总觉得，他太忙了，总是没时间和我谈恋爱，所以，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莫晚成听了这话，就无奈了，“真的，照你这么说，岳岚可怎么办？大哥的工作忙得比飞机师就未必能好多少。” “那不一样，起码岳岚姐想去公司，还能见着大哥啊。”陆晓晓说着，就轻轻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了出来，“其实……我就是不太自信罢了，晚成姐，你想啊……飞机上多少漂亮空姐，而且，就我知道的，起码有三个喜欢唐汛呢，我……我只不过是个学生妹子罢了。” “学生妹子多受欢迎啊，你别妄自菲薄。”莫晚成一下子就笑起来了，伸手就摸了摸陆晓晓的头，“你以前可是比谁都自信的，再说了，你可是陆家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亲生的。” 陆晓晓对于这个事情，一直有些介意，每次说起来，都有些委屈。 莫晚成轻轻皱了眉头，家里其实个个都把她当成亲的一样，没有人对她有什么见外的。 陆晓晓也知道这个，看着莫晚成皱了眉头，知道这话题要下去，肯定没完没了，索性就赶紧转了话题，“不过，晚成姐，说起这个，我跑了这么长时间，反倒唐汛更加在意了……你难道没觉得么？你回来之后，哥不是对你更加死心塌地了么？嘿嘿嘿，妈妈说男人都是贱的……” 莫晚成一梗，当下就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想起自己那个思想也算是超前并且性子欢脱活泼的婆婆…… 她居然教晓晓这个。 男人都是贱的。 真理啊。 晓晓自顾自地乐得咯咯咯笑，“妈妈当年就是离家出走了，和爸又闹离婚什么的，后来爸对妈妈死心塌地的，听说爸爸年轻的时候，花心得很，外头情人不是没有，现在呢？不是被妈妈拾掇的服服帖帖的么？” 莫晚成捂着嘴笑，就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陆晓晓想了想，就轻轻叹了一声，“毕竟不是个个人都能像小婶婶那样，找到小叔叔那么好的男人啊……” 说到小婶婶，莫晚成想，恐怕没有女人不羡慕她吧？ 幸福了一辈子。 小叔陆倾凡那样的男人，这世间也就那么一个了。 哪怕到现在人至中年了，还是把老婆当成手心里的宝一样宠着，无论是儿子女儿还是孙辈，没一个能有老婆重要。 家里头的小的，个个都可以不听他的话，他也不见得会生气。但是却不能够让季若愚生气，否则，问题就很大了。 那样的幸福，那样的人生，有几个人能够拥有？ 莫晚成想到陆渊捷，其实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如果不是三年前那些事情，自己恐怕，也能够有和小婶婶一样的人生吧？ 陆晓晓又和莫晚成聊了一会儿，就打着哈欠站起身来，“好了，我也不吵你了，我去楼上客房睡觉去了，我叫我哥进来给你侍寝了。” 说着这话，陆晓晓就笑得鬼鬼的，嘿嘿嘿的意味深长。 莫晚成一下子有些脸热，指了指她，“你才多大啊，就不学好了？” “那又怎么样，我还等着当小姑姑呢，不监督着你们加快进度怎么行？庭君都能打酱油了啊。莫失都有小久久了，你和我哥也赶紧吧，咱们家该有点喜事儿了。” 陆晓晓说出这一句来，莫晚成表情一滞，先前的那些羞赧迅速敛去。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陆晓晓抿唇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马上去了陆渊捷的书房。 “怎么？聊完了？” 陆渊捷抬眸看向她，书桌上的台灯灯光在他脸上氤出柔和的光影，唇角似是有柔软的弧度。 陆晓晓点了点头，笑了笑就走到陆渊捷椅子后头伸手搂了他，很是亲昵，就像每一个和哥哥关系很好的妹妹那样，“嘿嘿，哥，你也别忙工作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去侍寝吧，我这就去楼上客房睡觉去了，绝对不吵你们，不偷窥不偷听。” 陆渊捷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角，“没个正经的，真是越大越不矜持了，你还记得你是个姑娘的吧？” 虽是这么教训着，但还是站起身来，揽着陆晓晓的肩膀，就送她上楼去进了客房，看她到床上躺着了，又将她的拖鞋在床前摆整齐了，给她拉了拉被子，将窗帘拉好，又将床头灯的光线调的暗暗的，这才垂眸微微笑了，“好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唐汛既然不在，你又回国了，就多陪陪爸妈吧，你知道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他们。” 陆晓晓嘻嘻地笑，就看着陆渊捷的眼睛而后说道，“所以啊，你快点和晚成姐生个孩子好了，生个孩子，爸妈就不会无聊了啊。” 陆渊捷微笑一下，刚想说她一句鬼灵精，就陡然皱了眉头，“晓晓，刚才这话，你不会已经和晚成说过了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打扰了 “晓晓，刚才这话，你不会已经和晚成说过了吧？” 陆渊捷脸上微笑刚挂起来，就想到了这一点，眉头陡然就皱了，马上这么问了一句。 陆晓晓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了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心里再大的结，也是能慢慢解开的，哥，你年纪不小了，该当爹了。爸妈嘴上不说罢了，心里头有多羡慕小叔子孙满堂，你也是清楚的。” 陆渊捷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不难听出她的懂事。 丫头长大了，竟是会为父母考虑这个，反倒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个，这三年，父母虽然有给他压力，但是也从来没有强迫他什么，知道他心里装不下别的人，也就这么默默的。 说起来，是他在等着，在晚成没回来之前，他就这么一直守着个缥缈的希望等着。 但是父母，似乎也就陪他这么默默的等着。 陆渊捷弯下身去，手掌轻轻扣上晓晓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往怀里按了按，“丫头长大了，竟然还会给我上课了。” 陆晓晓笑了笑，伸手就拍了拍哥哥的后背，“哥，你和晚成姐好好的，我就比什么都开心。” 陆渊捷摸了摸她的脸，“好了，睡吧。” 他这才走出客房去，下了楼。 心里头，其实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刚走进卧室，就看到莫晚成坐在床上，手中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看着什么的。 “在看什么？” 他脸上已经挂了笑容，走进来就这么问了一句。 莫晚成按掉了手机屏幕，抬眸冲他笑，“没什么。” 陆渊捷已经走了上来，身手就轻轻揽了她，“傻姑娘。” 莫晚成轻轻抬手，搂了他的腰，“渊捷。” “嗯，我在。” 陆渊捷低低应了一声，手指穿梭进她浓密的头发里。 她没再说话，陆渊捷轻轻抿了抿唇，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晓晓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想给你什么压力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陆渊捷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素未谋面就那么流掉了的孩子，心里都是一扎一扎的疼，又何况是莫晚成。 怀中的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难听出，呼吸似乎因为这话题，而有些微微颤抖。 “我们……顺其自然吧。” 莫晚成就这么说了一句，已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仰着眸子看着他英气的脸，“我……不打算做什么措施，如果有孩子，我们就要了，只是……当初那个流掉了，医生说，我体质又不好，可能以后，不是那么好受孕也说不定，总之，我们顺其自然，看命吧。” “你决定就好，我都依你。” 陆渊捷心里头疼得不得了，听着她话语中不难听出的那样悲观的态度。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攥着他的心，一下又一下地拧着。 莫晚成已经轻轻踮起脚来，仰着小脸，就这么吻上他的唇，动作很是轻柔很是细微，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小脸已经涨红了，显然，是有些羞赧的。 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脸上紧张而赧然的表情，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的。 他摸着她后脑的手掌已经用力几分，加深了这个吻，将她压在了床上。 而后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温柔缱绻暧昧升温，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几分。 结束之后，没一会儿，她就躺在陆渊捷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他想起身冲个澡的，她的小手却是搂着他的腰。 于是，也就这么紧紧搂了她，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莫晚成还有些懵懂，抬眸看着天花板。 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欧式的吊灯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款式，熟悉得不得了。 睡醒时的懵懂，总让她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睁眼依旧是这熟悉的天花板，就像是这三年的一切，当初的那些可怕遭遇，似乎就是一个梦，一个一梦三年的梦。 如果真的是梦，该有多好？ 醒来了一切都没有发生，孩子还在肚子里，丈夫还躺在身旁，爸爸还没有死。她也没有和陆渊捷离婚，没有去美国。 一切都没有发生，依旧是那样静谧美好的日子。 他会捏着她的鼻子笑着抱她去浴室洗漱，然后哄她吃掉早餐里头她不喜欢的红萝卜告诉她一切为了下一代……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莫晚成无端端就觉得眼睛有些发红。 “怎么就委屈了？” 陆渊捷的声音带着鼻音就这么问了一句，初醒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掩藏不住的慵懒。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紧搂了她几分，“眼睛红成这样，做什么噩梦了？怎么就委屈了？” “没有，就是眼睛有点红，刚睡醒嘛，哪里是委屈了，我哪有那么多委屈……” 莫晚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赶紧就这么说了一句，扯开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搂紧他的腰，就感觉到被某个硬物抵着大腿，很明显是他晨间正常的生理反应，“流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女流氓，你昨天不穿衣服就直接睡了，还搂着我不撒手，我倒是想穿衣服，没这个机会啊。” 陆渊捷马上就反驳了，脸上满是笑容。 幸福的。 好久没这么幸福过了，陆渊捷也只感觉，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个可怕的噩梦一样，像是醒来一切都好了。 他嘴唇温柔地印上她的唇瓣。 莫晚成眉头马上就皱了，“扎死了，你的胡子还是长得这么快，真是让人讨厌啊，扎死了。” 她扭开了头避开他胡渣的侵袭。 陆渊捷却是越发来劲儿了，索性就用冒了大片须根的下巴在她脸上身上摩挲着。 她扭动着身子，笑得可爱。 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她白皙的香肩从被子里头露出来，胸前的饱满也露了小半。 门口就陡然发出了一个尴尬僵硬的音节。 “呃……” 短暂的一个音节过后，就伴随着一句，“抱歉……打扰了……” 声音里头竟是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顾不了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顾不了你 “抱歉……打扰了……” 一句幸灾乐祸的声音就这么从房门传来。 激起莫晚成一声惊叫，她原本就香肩酥胸半露在被子外头，这下子，跟条蛇似的朝被子里钻，显然是被这突兀的声音给惊到了。 门口站着的姑娘使坏地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是不是撞破什么好事儿了？你们在做什么让人羞羞的事情呢？” 陆晓晓声音爽朗笑得开怀，莫晚成的脸已经红透了，早已经蒙到了被子里去，哪里还敢发出半句声音来。 而陆晓晓继续更坏地说道，“晚成姐，你蒙在被子里，很让人浮想联翩啊，你在做什么呢？我哥应该没穿衣服吧。” 莫晚成听着这声，就是一怔，原本脸就贴着陆渊捷的胸膛皮肤，这下子，跟要烧起来了似的。 陆渊捷察觉到她浑身的僵硬程度感觉一折就会断了，赶紧伸手就抓了枕头，朝着门口的陆晓晓扔过去，“出去，赶紧出去！” “哈哈哈。” 陆晓晓伸手挡开枕头，笑得花枝乱颤，“别赶我啊，我难得能这么调侃调侃你，多难得的机会啊，我才不走，我就在这儿了。” 她双手叉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别提多调皮了。 陆渊捷也是无奈，虽是拿枕头砸她，但脸上也是笑意，“好了，晓晓，你别闹，你逗她做什么？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呢？” 这话一出，陆晓晓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赶紧说道，“晚成姐，你别生气啊，我不逗你了，我就是开玩笑呢。” 莫晚成在被子里头哼哼唧唧了两声，哪里还有心思生气？ 陆晓晓又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 莫晚成听着好一会儿都没声音，非常小声问了一句，“晓晓走了吗？” 陆渊捷低沉笑了两声，“唔，还没呢，在门口站着，再等会儿就走了。” 事实上，陆渊捷是很享受她这么缩在被子里贴在他胸膛的感觉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陆渊捷才轻轻拍了拍她，“好了，晓晓已经走了。” 莫晚成这才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只感觉自己快憋死在里头了，脸也是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闷的。 “晓晓这丫头，太坏了！” 莫晚成没好气儿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就大声笑起来，“是啊，她太坏了，越长大越坏，不然你以为唐洵那样性子清高桀骜的，怎么就被她这么个屁丫头给收服了？” 莫晚成只觉得，陆家人果然都不一般啊，比起自己当初好比万里长征一般征服陆渊捷的过程，陆晓晓的确是够厉害的。 莫晚成这才扯了被子裹着身体，匆匆跑向浴室。 陆渊捷哭笑不得，“宝贝，你也顾一顾我？” 莫晚成听了这声就回头看他，只见宽敞的大床上，因为已经没了被子，被单上躺着一个精壮的luo男，身上不着寸缕地躺在那里。 硬生生就有了那么几分yin邪的感觉……尤其是他肚子上那格子般的六块腹肌，还有修长紧实笔直的长腿…… 莫晚成赶紧将脑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挥去，暗暗吞了口口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第一次还是多少次和他亲热。 每每看到他的好身材如同黄金比例一般，莫晚成还是总会生出一个想法来。 自己真是赚大了。 现在，一样也是这个想法。 “我……我顾不了你了，我自顾不暇呢现在。” 莫晚成回过神来，就察觉到陆渊捷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说着‘你看吧我不收你钱’，所以她才赶紧这么说了一句。 这男人真是个妖物，穿衣服也好，脱衣服也好，都是一副勾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莫晚成足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历久弥坚，还真是不容易让人放心下来这么个男人会招怎样的桃花，怎样多的桃花…… 陆渊捷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就冲了过来，就这么光着身子直接从后头拥了她，将她紧紧地裹在被子里，而后扛在肩上，朝着浴室走了进去。 “顾不了我？这可由不得你，我会送上来让你顾着的。” 陆渊捷脸上都是笑容，扛她进了浴室，就放进了浴缸里，而后哗啦啦地放水。 热水让人变得惬意而懒散，莫晚成只觉得自己酸痛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纾解。 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还来不及在浴缸里舒展一下身体，这男人就也猫了进来，二话不说，紧紧将她搂怀里。 莫晚成有些无奈，“这一大清早的，一定要玩得这么香艳么？” “你在想什么让人羞羞的事情呢？省点儿水，一起洗个痛快澡不是很好么？” 莫晚成懒得理这睁眼说瞎话的玩意儿了，就陆家的财大气粗，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热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她只能由着他，好在，陆渊捷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拿了丝瓜络，细细地给她擦背，擦得背上发红发热，别提多舒服了。 莫晚成几乎是在陆渊捷周到的服侍下洗好了澡，出浴之后，就觉得精神头十足，昨天烫到的地方早就已经好了，连点儿红都没有。 如若不是陆渊捷不准，莫晚成都想要今天继续去公司上班了！ 只是陆渊捷明令禁止了，于是只能作罢。 吃过早餐，陆渊捷就去了梓源，他作为一个集团的老板，可不是想消极怠工就消极怠工的，其实这话也不尽然，前阵子他就想消极怠工，于是就怠工了，所以现在就得加倍工作补回来呢。 莫晚成送他到门口上车，思索了片刻，才说了一句，“渊捷，要么你联系一下吴双，今天我去看看病吧，虽然不经常发，但是，还是得经常检查着的。” 莫晚成这么说了一句，陆渊捷的表情也认真了不少，自然也没再阻止没拒绝，点了点头，“那我让司机过来接你，送你去医院。” “没事，我自己开车去医院就好了。” 晚成轻轻抿唇，“你只要联系一下吴双，看看他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候我过去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担心的。” 两人的确是心有灵犀的，陆渊捷觉得，她似乎是看出来了他想说‘还是我陪你去吧’，所以才马上这么说了一句让他放心。 陆渊捷沉吟片刻，“好，我告诉他，让他等着你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必先使人疯狂 第一百二十八章必先使人疯狂 陆渊捷说出这一句，莫晚成微笑点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放心些许，就上车去公司。 莫晚成这才回到了房间里，心情倒是不错的。 陆晓晓冒头出来，看着她就嘻嘻笑。 莫晚成笑不出来，想着先前的尴尬情况，脸上就忍不住一阵发热。 陆晓晓看着她这副模样，就伸手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晚成姐，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我能理解的，么么哒，我能理解的。” 越是这么说，莫晚成反倒越是尴尬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咳了两声。 陆晓晓得知莫晚成要去医院，就说要陪着一起去，主要是，她也知道莫晚成的病情，的确是有些棘手的，而且哥哥素来最担心的就是晚成，她陪着去，起码能让哥哥放心一点。 陆晓晓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只是这么‘懂事’的好姑娘陆晓晓，却是在莫晚成换衣服的时候，变得不懂事起来，贼兮兮的不愿意出房间去，盯着莫晚成换衣服，看到她身上那些痕迹之后，眼神就一副意味深长的打量，让莫晚成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而且，莫晚成赶紧套上件衣服之后，她还嫌东嫌西，“不好不好，这个衣服不好，太素了，我哥就喜欢你穿这些米白啊月白啊，你别老这么依着他啊，穿鲜艳点儿。” 莫晚成又只能再换，然后陆晓晓就又一副意味深长的打量。 简直够了。 好歹算是换好了衣服，莫晚成就接到了吴双打过来的电话。 吴双在电话那头依旧是那样声音清朗温和地笑着，“我每天都很有时间，我这个科室本来就不是特别忙的，我等会还有个病人，应该费不了太多时间，你等会儿直接过来就好了，要我下去接你么？” 吴双其实以前不是这么殷勤的，只是莫晚成是谁啊？陆渊捷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于是也就只能友善和气再友善和气一些。 莫晚成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就看着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出发过去。 而吴双就在办公室等着，等着下一个病人过来。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进来和他说，“吴医生，先前预约那个病人，已经到病房了。你……现在过去一下吧？” 吴双眉头皱了皱，“进病房了？不是面诊么？” 护士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来，“嗯……说是这么说的，只是，病人有点特殊，反正……吴医生，您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吴双也无意为难护士，点点头就站起身来，手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就走出办公室去，跟着护士一起走到一间病房门口。 精神心理科的病房都是单人病房，因为有的病人精神分裂如果不住在单人病房单独隔离照顾的话，容易出问题。 病房门上都有块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头的情况。 吴双朝着病房里头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怎么是她？！” 护士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才说有点特别，只听新闻说她受了太大打击精神有些失常了，看来是真的啊。” 病房里头，干净的病床上坐着个女人，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憔悴，脖子上戴着固定器，颧骨上有着瘀伤，一只手用吊带挂在脖子上，应该是脱臼或者骨折了。 正是秦牧澜。 吴双也是知道她自杀的新闻以及精神上有问题的新闻的，原本只以为是炒作，但是现在看上去，似乎是真的。 “她怎么回事？” 吴双侧目问了护士一句，护士就耸了耸肩膀，“不太清楚呢。”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身上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只是眼神有些茫茫然，目光空洞，看上去像是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就吴双的专业经验看来，也只有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啊，她经纪人过来了，刚刚去办入院手续了的。” 护士说着，想着这种明星，还没丑闻爆出来，没过气之前，身边都是前呼后拥，助理跟班一大堆，哪里需要经纪人亲自去办手续。 吴双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秦牧澜的经纪人手中拿着办好手续的那些单子，走了上来。 “这是秦小姐的主治，吴医生。” 护士这么说了一句，经纪人脸上原本是有些低落的表情，此刻才露出微微笑容来，“吴医生你好。” “现在病人是什么状况了？”吴双还算专业，也没打算八卦什么，张口就这么问了一句。 “她……”经纪人眉头紧紧皱着，“她有自杀倾向，自残倾向，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了，她精神状态很不好，已经一语不发很久了，我总觉得她继续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经纪人就这么说了一句。 “家属呢？” 吴双继续问了，毕竟没有看到一个家属，只有个经纪人跟着，原本有精神上面问题的病人，就更需要家人的陪伴。 经纪人的脸更苦，“咳咳，吴医生，之前的事情，您也知道的，因为那些新闻，她现在家里头的产业都有些受到影响，家人忙那些事情都自顾不暇了，自然……也顾不上她。” 吴双没再多问，只说道，“她现在的情况，有家人陪伴才能有更好的效果，这是我的专业意见。” 说着，吴双已经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历板来，拿出钢笔，在上头初步诊断的位置写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有自杀自残倾向。 “我先进去看看吧，看下具体情况，再决定治疗方案。” 吴双说完这句，经纪人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医生，还请小心一点，她现在，很容易暴躁而攻击人。” 说着，他就将手上被抓出来的一道道血印子都给吴双看。 吴双眉头皱着看了一眼，就继续在病历上写上：伴随暴躁易怒，有攻击行为。 然后将病历递给护士，“准备镇定剂和束缚带过来吧，我先进去看看。” 护士赶紧点了点头过去了，吴双这才走进病房去。 只是他一下子忽略了，自己已经和莫晚成约好了等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竟然差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竟然差成这样 莫晚成到医院的时候，再拨打吴双的电话，那头就是无人接听了。 她愣了愣，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再拨打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 陆晓晓已经停好车过来了，看到一脸发愣的莫晚成，就问了句，“晚成姐，怎么了？” “没有，就是医生的电话没人接了，先前约好了的。” 莫晚成想了想，“要么我们先直接上去吧，问问护士先。” 陆晓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是陪着莫晚成一起过来的，莫晚成往哪儿，她就跟着就好，也就悠哉悠哉甩着手跟着莫晚成一起走进去。 上了电梯，就按了精神科的楼层。 电梯里人还真不少，没一个人按精神科楼层的，看到莫晚成这么一按，目光中都有些打量，朝着莫晚成看过来。 “看看看什么看？没看过精神病么？当心老娘发疯咬死你们！” 陆晓晓注意到众人的眼神，还不等莫晚成做出反应，这丫头就已经这么恶狠狠地环视了一圈电梯里的其他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众人都别开了目光，生怕惹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女疯子。 很快就到了精神科的楼层，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刚走出电梯，就察觉到，精神科里头，似乎有些热闹。 确切说起来，不能说是热闹，应该说是……嘈杂纷乱。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几个护士都匆匆从护士站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什么情况？” 陆晓晓不明所以，走出来就好奇地朝着那方向伸了伸脖子，“有人发疯？咱们赶上了这么好的戏？走走走，晚成姐，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陆晓晓从来就是个不怕事儿大的，有热闹看，那绝对不会落下的那一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莫晚成也习惯了。 被她搂着也没办法，只能够跟着一起朝着护士们过去的方向过去。 走到那条走廊上往前，也就听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头传来的动静。 有乒乒乓乓金属物品落地的清脆声响，还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怎么听就怎么凄厉，莫名有种让人觉得恐怖的感觉。 但是这似乎是莫晚成的感觉，陆晓晓在旁边跃跃欲试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哪里有任何觉得害怕的样子？简直就只差没赶紧冲上去看这热闹了。 “好好的怎么就发疯了？” 一个护士一脸的不解，就这么侧目问了身旁的另个护士一句。 另个护士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啊，我也奇怪着呢，护士长说，吴医生很有本事的，吴医生手下的病人，哪怕病情再不好，也很少有失控的，这还真是不多见的情况呢，天知道这是发什么疯？赶紧过去看看，安保那边应该也快过来人了吧？” 一般精神科都会配安保，因为怕病人忽然难以控制地发起狂来，只是这种情况其实不多，所以医院的安保一般也不会在精神科留人，反正有情况就打电话过去叫人上来就是了。 陆晓晓听着从身旁经过这两个护士说的这话，不由得侧目看了莫晚成一眼。“晚成姐，你刚说和你约好的那个医生，不就是姓吴么？难道就是护士们口中这个？” 莫晚成觉得应该也是，点了点头，就看到陆晓晓更加兴奋了，“那就更要去看看了，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就推着莫晚成朝前走，脚步都变得快了几分。 到了病房门口，才看清楚里头的情况，病房门没有关，一个护士和两个护工堆在门口，都是一副谨慎的姿态。 而病房里头，依旧是蔓延着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地上散乱的几个金属盘子和椅子。 病房里头显得很是杂乱，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是床杆上原本连着束缚带的地方，只剩半截断掉的带子。 墙角一个人影缩在那里，坐成一团，头发散乱，头垂着，看不清楚模样。 而吴双就站在她的对面，一只手朝前伸着，身子微微弯曲，“你先别激动。” 他试图劝慰，只是对方却似乎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依旧是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非常刺耳，让人觉得头疼。 病房里头除了吴双，还有另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这男人苦着一张脸，莫晚成只听到他说，“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乖乖听话好不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儿，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得给自己留条出路啊？” 莫晚成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男人的脸，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眉头浅浅皱了皱，侧目就看向陆晓晓。 就看到陆晓晓眸子微微眯着，直直地朝着墙角那缩成一团的身影看着，目光有些深沉，似乎看得很仔细，先前眼睛里头那些感兴趣的神色也不见了。 反倒是带着那么些探究的神色，细细打量着那人。 然后，就侧目看向了门口的护士，轻声问了一句，“护士姐姐，那病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啊，是谁啊？” “当然眼熟，秦牧澜呗，还有谁？之前不是就传言说她精神状态不够好么？我看呐，她是真疯了……” 护士显然也没注意到路里里，听着有人问就这么随口一答。 反应过来了就侧目看向里里，“你哪位啊？” “喔，我姐姐是和吴医生预约好的病人呢。” 陆晓晓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的，就连眸子里的光，都透着隐隐的冷。 她转头看向了莫晚成。 莫晚成事实上已经有些惊呆了，她是知道秦牧澜的情况不好的，但是却没想过，她情况竟是差成这个样子，眼前的她，感觉上，像是已经完全疯了…… “你冷静一点，先别激动，我们可以先谈一谈。” 吴双就这么说了一句，一旁拿着镇定剂的护士已经慢慢走了上来。 “哈哈哈哈……” 秦牧澜终于停止了声嘶力竭的尖叫，这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她抬眼看了吴双一眼。 她头发散乱垂在脸边，从乱发中抬起血红的眼睛，看上去特别狰狞诡异，很是可怕，就这么看向吴双，然后就继续说到，“谈？有什么好谈的……你们都是一伙的，你……陆渊捷，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第一百三十章 疯子袭击 第一百三十章疯子袭击 “你……陆渊捷，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她声音听上去那么疯狂，似乎光是从这语无伦次的话语中，就不难听出，她已经疯了，精神状态早就已经出问题了。 护士手中还拿着镇静剂，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能不害怕么？天知道秦牧澜去哪里找到了一把手术刀，竟是就这么一直藏着，现在才拿了出来，切断了束缚带不说，此刻就这么攥在手上。 一个疯子。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拿刀的疯子，显然，是很危险的，相当危险。 护士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吴双的旁边，目光却是一直盯着秦牧澜看。 “看什么看！？” 秦牧澜大吼一声，这护士手一抖，装着镇静剂的针管就这么跌落到了地下。 吴双瞳孔一缩就意识到糟了，却是还来不及反应，原本在墙角缩着的秦牧澜，此刻却是动作灵活，就那么迅速朝前爬了几步，伸手就抢到了那针管。 她笑得特别歇斯底里，似乎，特别开心，就这么抓着针管。 她手原本还用吊带吊着的，这会儿，吊带也已经被她卸掉了。 手术刀因为她的动作，已经划伤了她手上的皮肤，有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秦牧澜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一样。 就那么欢喜地抓着针管，举在自己的眼睛前，认认真真地看着，看着针管里头的药物。 眼神空空的，脸上却依旧是笑容，似乎，再开心不过了。 看到这一幕，门口原本堆着的人都朝后散了些，毕竟疯子发疯，谁都是害怕的。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莫晚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在里头疯狂的秦牧澜。 她没挪动步子，一时之间，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像是疯掉了一般。 因为陆渊捷这个男人。 似乎，也只有陆渊捷这样的男人，才会让人不受控制的疯狂。 眼下看着秦牧澜，感觉，就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也就是这样一次次不受控制的发病，一次次…… 秦牧澜举着那针管看了好一会儿。 吴双眉头紧皱，“你先不要激动，把刀和针管给我，你看，你的手已经伤了，我先给你包扎处理。” 秦牧澜听了这话，终于是将目光从针管上挪开，看向了吴双。 只一眼，她的眼睛就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样，似乎情绪瞬间又激动了不少。 吴双眉头皱了皱，却猛地意识到，秦牧澜的目光并不是看着他，而似乎是越过了他，看向了门口。 吴双原本还有些不解，但是很快，他就眼睛一圆。 坏了！晚成！ 他一回头就看到莫晚成站在门口，目光有些怔怔的样子。 吴双回头看着莫晚成，却是看到门口堆着的人脸上表情都有些惊恐。 有的人甚至还惊叫了起来。 “啊——！她疯了！” 而后四散跑开。 吴双只觉得自己旁边带起了一阵风，一个人影已经从他身后迅速扑向了门口。 莫晚成终于回过神来，只是，来得及做的唯一动作，就是伸手将陆晓晓推开。 “晚成姐！” 陆晓晓被推得重心不稳踉跄着跌坐在旁边的地面，屁股的疼痛让她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再睁开眼，看到的画面，就让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晚成姐！” 看着莫晚成已经迅速萎靡的表情，陆晓晓心里头急疯了。 糟了糟了！哥哥会怪死我的！ 陆晓晓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狼崽子一样就窜出去了，直接扑向了秦牧澜。 秦牧澜脸上露着狞笑，丝毫不惧陆晓晓冲上来的势头。 将针头从莫晚成身上拔了出来，里头的药剂早已经空了。 她拿着手术刀，一刀就朝着莫晚成扎了过去，只是陆晓晓猛地扑了上来，刀子的势头才转了方向，只在莫晚成手臂上拉开道口子。 手术刀的确是锋利，外头的衣服都被直接割破，手臂上的口子汩汩朝外冒血，直接就将衣服染红了。 其实不痛，因为那一管镇静剂打下去之后，莫晚成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了，秦牧澜被陆晓晓撞得一松手，莫晚成的身体就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秦牧澜手中的刀子直接被晓晓攥在手心里，晓晓眼睛都红了，骑在秦牧澜身上，就这么直接抓着刀刃，将刀子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而后另一只手反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咵咵甩在了秦牧澜脸上。 “你他妈是不是真疯了？你他妈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 陆晓晓只余光瞥到莫晚成倒在那里，衣服还红了一片，心里早已经急得都要炸了，心下就更愤怒，“你要是想死我这就成全你！” 旁边的人虽然是不敢制止疯子，但是还是敢制止陆晓晓的，吴双已经冲了上来，赶紧架住了陆晓晓。 否则，恐怕陆晓晓会真的就这么当即给秦牧澜捅上几个血口子！ 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把秦牧澜给扶起来了，镇静剂又重新拿了新的过来，秦牧澜注射了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场面才算是消停下来。 当啷一声。 陆晓晓手一松，手中夺来的刀子已经跌落在地，伴随着的还有她手上伤口滴滴答答滴落下去的殷红血滴。 她跌跌撞撞朝着莫晚成走了过去，莫晚成已经被护士搀到了轮床上，此刻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染得鲜红的袖管子还是刺痛了晓晓的眼睛。 她当下眼睛里头就有了水汽，嘴也瘪了起来，“呜呜……晚成姐……” 吴双有些无奈，这小丫头委屈的点子还真是够独特的，自己手上那么大一道伤口，血还在滴滴答答着呢，她不哭，看着莫晚成躺着她倒是哭起来了。 “你别担心，她被注射了镇定剂，只是昏睡过去了，手臂上的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的。” 吴双声音柔了几分，这么哄了一句。 就看到这丫头已经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来，她手上还血糊沥啦的，就这么直接握着手机，可怜巴巴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哥……晚成姐在医院被疯子袭击了……呜呜……她人事不省地躺着……她流了好多血！！！” 听着陆晓晓这话，吴双当下就惊呆了！ 这丫头懂不懂应该如何向家属汇报情况？！哪能说这种危言耸听的话？ 这不是要吓死陆渊捷么？！ 吴双赶紧夺过电话准备解释两句，手机上还有陆晓晓黏腻腻的血，只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完了。吴双想。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渐渐缓解 第一百三十一章渐渐缓解 陆渊捷接到电话之后觉得不行了，莫晚成这个女人，自己真是一天没个放心的。 必须绑在身边才安生，否则，他迟早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虽说知道陆晓晓一惊一乍的性子，话里头的成分真假有待考究，但是不至于说得太假。 晓晓的话里还是有几分真的。 陆渊捷一路车子开得像飞一样朝着医院赶，抵达医院的时候，就看吴双在门口等着。 看到他下车就说道，“你别紧张别冲动，人没事儿，皮外伤。” “谁干的？”陆渊捷听到吴双说人没事，放心了几分，冷静问了一句。 “秦牧澜，是真疯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跑我这来要求治疗了，正好和晚成过来的时间撞上了。” 吴双解释了一句。 陆渊捷没说话，直直朝着里头走。 看到病床上的莫晚成已经睡着了，手臂上缠着纱布，但是看上去情况还算好，就放心了几分。 而陆晓晓躺在她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吊瓶着，仿佛更严重一些。 “晓晓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严重。” 陆渊捷一问，吴双就无奈答道，“的确更严重，她看晚成受伤了，就生气了，直接空手接白刃，从秦牧澜手里握着刀子夺下来的，手掌被划开很大的伤口，缝了五针，就差一点就要伤到手筋了。” 陆渊捷眉头皱得更紧，这事儿，还得和唐汛交待，他这才刚上班，女朋友就出这种事情…… 陆渊捷走到了病床边，伸手摸了摸莫晚成的脸，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晓晓的脸。 “她们都没事，破伤风也都打过了，晚成因为被秦牧澜注射了镇静剂，所以还会睡一会儿，晓晓是因为缝合时的麻药过了疼得厉害，我也让护士给她加了一针镇静，能睡得舒服些。” “谢了。”陆渊捷伸手拍拍吴双的肩膀，就小声说道，“去你办公室谈吧。” 吴双知道他是要谈莫晚成病情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从病房出去就去了他办公室。 “你想问晚成病情的事情吧？” 吴双开门见山，陆渊捷点了点头也没拐弯抹角，“我希望你好好给她检查治疗一下。” “其实，倒是不用的。” “什么？” 吴双突如其来的答案让陆渊捷没反应过来，“不用？” “嗯。”吴双点了点头，“她现在的情况得到了非常多的缓解，已经不会影响到生活了，原本她的病因，也是因为有着想要自我保护的意识，所以才分裂出其他不同的人格来，应对她不同时候不同心态的痛苦。但若是她过得顺心顺意的，这样的情况就会缓解。” 陆渊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吴双笑了起来，“就比如，刚才她哪怕在面对秦牧澜发疯那样的刺激下，她都没有发病，这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陆渊捷明白了，当下就浅浅笑了，“你的意思是，她不需要更多的治疗？” “比起治疗，她更需要你吧？精神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陪伴，尤其是爱人家人。” 吴双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就靠你了。” 陆渊捷点了点头，听了这话也是高兴得很，甚至就连晚成被秦牧澜发疯伤到的事情所带来的愤怒都一时之间消散了不少。 “毕竟，我也不想给她用什么药物来治疗，安姨打电话和我说过的，你不小了，该要孩子了，你和晚成明明感情这么好，趁早吧。” 陆渊捷听了吴双这话，才想着，是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呢？她的肚子里…… 唇角浅浅抿了起来。 “秦牧澜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吴双问的是秦牧澜发疯伤了渊捷的女人又伤了渊捷的妹妹这事儿。 陆渊捷面色一下子阴鸷了不少，唇角微微掀起个嘲弄的弧度来，“能怎么办？故意伤人，抓起来。” “她有精神病……法律优待的。” 吴双提醒了一句。 陆渊捷的笑容却是更冷，“城郊有间重症精神病院，和监狱区别不大。” 说完这句陆渊捷就对吴双说道，“我去病房看她们了。” 他走出去，吴双才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渊捷这性子还真是没变过啊，只要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心狠手辣绝不含糊，陆家就是陆家……” 陆渊捷去了病房，看着莫晚成躺在病床上睡得香香的。 这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在哪儿都能睡得这么香。 他现在也不想让她工作了，也不想让她治病了，就想好好陪着她，好好的宠着她就好，像以前一样宠着，把她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 吴双再三确定两个女人都没什么事情之后，陆渊捷也就带她们回家了。 就算是睡，也回家睡得好，在医院里算是个什么事儿呢，更何况还是精神科。 莫晚成醒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的有些没太反应得过来，明明在医院的时候，被秦牧澜袭击了来着，这一睁眼已经在家里了。 手臂上的伤处还有些隐隐作痛，陆渊捷又该担心了吧？ 她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朝着半掩的卧室门外看去。 刚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口，就听着外头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去叫晚成姐姐起来吧？都这个点了，再不起床，晚上还要不要睡了？” 是陆晓晓的声音。 “别，让她睡到自然醒吧，她最喜欢的就是睡到自然醒，吵醒她她会不高兴的。” 陆渊捷制止了陆晓晓。 晓晓皱了皱鼻子，“全天下找不大第二个能让你这么惯着的女人了，哥，你叫我醒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呢？” “这个你跟唐汛说去。不归我管。” 陆渊捷摆了摆手撇得干净，“是了，要我帮你通知唐汛这事儿么？你手伤不轻呢。” “别，别说。”陆晓晓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是有怕的事情的，她眉头浅浅皱着，“他飞着呢，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等他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没必要特意说的。” 陆渊捷这才抬手摸了摸陆晓晓的头发，“不错，丫头长大了，终于懂事了。” 陆晓晓笑了笑，目光已经看到了卧室门里头露出来的一个脚尖，眼睛一辆，“晚成姐姐，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开牌结果 第一百三十二章开牌结果 莫晚成点点头就走了出来，其实先前听着他们兄妹俩的话，她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而且陆渊捷正在做饭，切菜的动作很是利落，带着围裙的样子也依旧英气清朗。 的确，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能让陆渊捷这么惯着的女人了。 她莫晚成何德何能啊？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已，晓晓在这里只住了一晚，陆渊捷就开始嫌她了。 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她不痛快。 索性就直接将她受伤这事儿加急告诉了唐汛。 彼时唐汛正在悉尼，还没返航呢，那么清冷孤傲的男人，也就那么在异国他乡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有什么办法，他大晓晓六岁。 刚认识的时候，她才是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而已呢。 唐汛这一辈子，都是注定要为了晓晓而担惊受怕放不下心的。 唐汛一回国，制服都没换，箱子都没放下，就直接杀来了陆渊捷这里，一辆黑色的路虎开得轰轰作响，都只差没飞过来了。 进了门就直接把陆晓晓给抓了，看着她手上依旧包着纱布，唐汛的眼神就有些火大，没好气儿朝着陆渊捷剜了一眼。 直接牵着陆晓晓就走。 陆渊捷勾唇邪气笑笑，根本没觉得有啥不好的，姑娘长大了，就是该谈恋爱的，唐汛是个不错的人，陆晓晓算是赚到了的。 又过了好一阵子，莫晚成才知道秦牧澜是直接被关进城郊的精神病院了，据说那精神病院跟监狱差不多，想要出来，恐怕是很难的事情了。 虽然一直知道，惹了陆渊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自己曾经那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到头来，似乎结局也并不算坏。 后来也就明白了，不是惹了陆渊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从一开始就是惹了她莫晚成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陆家对莫晚成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明朗，看上去并不反对，但似乎也并没有多支持。 莫晚成也一直没有和陆渊捷复婚，两人甚至谁都没有提这事儿，毕竟，天天都在一起，结婚不结婚，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晚成后来还是没能去衡丰上班，一来是因为陆渊捷不同意，说做设计太辛苦了。 二来则是陆渊捷给她开的培训班，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了，不仅如此，他还打算给她开一个卖些家居饰品和鲜花盆栽的店面给她。 她素来对这种家里的小配饰的陈设都是有天赋的。 莫晚成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是很诚实的，店面开始装修之后，她比谁都还热切，应该如何装修，都是亲自画了图纸出来的。 并且，她身体情况好了非常多，人格分裂的情况已经很少出现，偶有出现的时候，也并不难搞定，那个阴暗暴力的人格小成，虽然极其叛逆，但毕竟也是莫晚成的一部分，从心里来说，还是亲近陆渊捷的，几次出来和陆渊捷打过照面之后，倒也变得温顺了不少。 一切情况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陆家对莫晚成不怎么明朗的态度，也在某天早晨起床莫晚成抱着马桶一顿狂吐的消息传开了之后，迅速变得明朗了起来。 一直对莫晚成有些意见的安朝夕，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是当下就杀到了家里来。 一家人把莫晚成当成老佛爷一般的小心护送到了医院去，验血结果出来显示妊娠阳性的时候。 安朝夕哭了。 喜极而泣来着。 终于，自己终于要当奶奶了，她是季若愚的大嫂啊，大嫂！ 季若愚孙女孙子都得了五个了！ 她安朝夕总算也要当奶奶了，能不高兴么？ 然后，莫晚成就真的成了家里老佛爷一般了。 一家人都将她视若珍宝，因为上一次流产之后，身体很弱的缘故，医生交待得好好养着，所以家里就更加细心，光保姆就请了两个，还请了一个厨子，又专门买了辆特别坚固的车，请了个老司机，专门为莫晚成服务。 简直是真的，要将她宠上天了。 她害喜的严重，吐得非常非常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圈，感觉都有些水米不进了，没什么办法，好些害喜严重的女人，就是这样的。 陆渊捷心疼不已，没有任何办法，那段时间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守着她，所有事务要么就陆莫离帮忙接手，要么就都搬到家里来办，就连会议都是在家里的庭院里头开的。 每晚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时候，感觉触手都是一片嶙峋的骨架子，他就心里难受。 这肚子里的，最好是个姑娘，那他还没什么办法，如果是个儿子，生出来之后……陆渊捷觉得自己肯定要叫他好看的，竟然敢这么折磨自己的女人。 一旦莫晚成肚子饿了有什么想吃的，哪怕是半夜三四点，只要她开口，陆渊捷都惺忪着一双睡眼马上起床出门去采买。 店面装修的事情，莫晚成也只能够看看效果图了，再没办法去现场的。 害喜足足到了怀孕快三个月的时候，终于不严重了，能好好吃东西了。 又开始特别反常的特别能吃，像是要将之前那些吐了的，没好好吃的时间里缺的都补回来一般。 人又看着看着胖。 看着就喜人，每天陆渊捷从公司回家，进屋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一抱她，将她抱起来，然后笑眯眯地亲她一口说道，“我的宝贝儿今天又胖了啊？” 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有陆渊捷在身边，她每天又都心情好，胎儿倒是发育得特别好，之前还担心以前流产过，体质不好，但产检的时候医生都说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大家倒是都更放心了。 预产期是在冬天，整个陆家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虽说陆家的孩子不少了，但是，渊捷的孩子这是头一个，没有不高兴的，个个都盼着呢，礼物都一早准备好了不知道多少，晚成想要惊喜，不想知道性别，所以一直没查过是男是女。 以至于陆渊捷非常大气的将所有的婴儿用品也好衣服也好，一买都是红蓝双份。 亲友们送礼物，也都是这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觉得是女儿的就买红色，觉得是儿子的就买蓝色。 直到预产期终于到了。大家都像是赌徒一样盼着开牌结果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终曲 第一百三十三章终曲 小家伙没有提早一天，也没有耽误哪怕一天，很少有这么准准时时正好就是预产期当天就准时出生的。 莫晚成是要顺产的，宫口开到三指的时候，她都连哼都没哼一声，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罢了，倒是让人不由得感叹她的忍耐能力。 只是很快一波又一波更剧烈的疼痛，就有些快要受不住了。 莫晚成是那种疼了也不吭气儿的，倒是陆渊捷在旁边急得直叫唤，后来忍不住让医生过来给她打了无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下去，陆渊捷才放心了不少。 生的时候不太顺利，宫口都开全了，却是一直看不到头。 陆渊捷一直在旁边陪着呢，所以医生开剪的时候。 那锋利的剪刀朝着她下面过去，然后咔嚓一声…… 陆渊捷眼泪哗就掉下来了，剪啊！直接就那么剪啊！ 谁要在他下面剪一刀，他估计能当场阉了对方吧？ 他哗啦啦泪流满面的，医生在旁边说，“爸爸别哭，孩子快出来了，要哭等会哭。” 陆渊捷还没来得及抹一把眼泪，就听得晚成用力痛吼了一声，而后就是孩子咿咿哇哇的哭声。 陆渊捷表情僵住了。 “恭喜，是个小公主。” 医生将孩子处理干净了之后，就包好了朝着陆渊捷递过来。 陆渊捷抱着的时候，浑身都在打摆子，紧张得不得了，像是抱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想出去报喜，又不放心晚成，走到门口又走回来，走到门口又走回来。 还是助产护士看不下去去了，说帮他出去报讯，这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一切都尘埃落定。 原本莫晚成也这么觉得的，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人之间少了一张证和多了那一张证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感情也从来不是用那一张证就能够衡量的。 但是孩子要上户口，那个证……就必须得有了。 宝宝刚满月，莫晚成还不能算完全出月子呢，所以陆渊捷绝对不允许她大冬天的出门吹冷风。 陆莫离也不知道哪儿找了关系，办证的直接都找回家里来了。 在家里给他们打的结婚证，这恐怕在陆家也算是头一份了。 孩子的名字是陆非凡取的，他也总算体验了一把给孙辈起名的快意了，只是名字却着实不怎么样。 好好个姑娘家，起了个男孩儿名字叫陆以泽。 小以泽百日的时候，正好赶上春节，人人都说莫晚成会生，挑了个好日子，生了个好姑娘。 陆家重女轻男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莫晚成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就升了好几个档次！ 过年的时候，她替小以泽收到的红包和礼物，简直是一个吓人的数目。 因为以泽的百日正好赶上春节，所以今年的春节，大家哪儿都没去，都来了陆渊捷家过年。 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三年了，莫晚成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温暖，她笑眯眯地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是生完孩子之后的荷尔蒙紊乱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样的场景的确感动。 她有些眼眶发热。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的时候，莫晚成匆匆走进茶水间里去，悄悄抹眼泪。 谁都没注意到呢，只有陆渊捷注意到了。 哪怕女儿那么可爱那么深得大家的喜欢，陆渊捷永远有一大半的心思是放在莫晚成身上的。 他马上就跟了进来，听到的就是她轻轻吸鼻子的声音。 “怎么了？”陆渊捷沉声问了一句，伸手将她拥到怀里来，生怕她是有了什么产后抑郁之类的，之前一直没表现，这大好的日子大过年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没事！” 莫晚成匆匆抬手抹掉眼泪，伸手就搂着他的腰，“就是觉得我自己蠢得够可以的，虽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我知道，但也没想过能蠢成这样，三年啊，三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就这么浪费了三年啊。” 陆渊捷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竟是这个，不由得弯了眼眸浅浅笑了，“那又如何，别为了这个而责备自己而难过，我一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你浪费，不过三年而已，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了，过程再苦我也甘愿，快别哭了。我们还有约莫二十个三年能在一起度过呢。出来吧，摄影师过来了，要拍全家福呢。” “全家福？”莫晚成不解。 “嗯，之前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一直没孩子，所以全家福迟迟没拍，毕竟我不能孤家寡人一个嘛。现在你已经回来，女儿出生了，自然，我们所有人的人生都是大圆满的。” 陆渊捷搂了她出去。 莫晚成就看到客厅里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季若愚和陆倾凡身后站着莫离和岳岚，莫失和朱宸，莫忘和天莞然，带着他们各自的孩子。 而莫晚成则是抱了女儿，被陆渊捷揽了，站到安朝夕和陆非凡身后去，陆晓晓也挽着唐汛的手在他们身后站着，一本正经地转眸对唐汛说道，“喂，开飞机的，我和你讲喔，我们家全家福可是很正式的，你要是和我一起照了这相，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唐汛懒得理她，站在她旁边却是坚决得如同标枪一般坚挺。 摄影师时不时让他们稍微挪动些许位置，等到位置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摄影师才站到了相机后头去，从镜头里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忍不住叹道，“我拍了这么多年照了，也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但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长得好看的，还真是不多见，我瞅着这无论是祖辈还是父辈还是孙辈，个个都长得好啊，尤其是那眉眼，简直都一个模子出来的，你们家这是什么血统啊？” 摄影师咔嚓一声，已经将他们带着笑容的模样装进了镜头里。 站在镜头前的一大家子人，个个都笑得爽朗，互相之间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答道，“陆家血统！” 这么一张全家福，装满了他们所有人的青春，所有人的爱情和亲情，所有人的家庭。 承载着他们所有的故事，他们曾经的笑容和眼泪，幸福和痛苦。 只是现在以后，他们永远都在一起。 （所有番外全部完结，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