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半生风月》 001、你不配 001、你不配 “求求你，臣妾求您了，不要伤害臣妾的孩子。”我跪在地上，仰着头，顾不得自己满脸的眼泪，哀求的看着燕霆砺。 “沈沉香，你不配生下朕的孩子。”燕霆砺冷笑，看着我的眼神里一点同情也无。 我身子一抖，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想起当日他意气风发，带着聘礼转了整个京城，最后下到我府上，许我一辈子。 我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却不曾想，这不过是燕霆砺的被逼无奈。他心中早有我的表妹，却不得不为了皇位娶了我。 如今他狠绝的看着我，哪里还有初次见面时的柔情？ 既然心中已有了林雨柔，又何必在初次见面过后，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我愣愣的看着燕霆砺一步步逼近，瘫坐在地上，任凭燕霆砺将一碗满满的汤药灌到我的嘴巴里。苦涩的味道充斥我的整个味觉，我心里害怕极了，别过脸，挥手将燕霆砺手中的药碗打碎。 我捂着肚子，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喉咙，只想把我吃进肚子里面的药吐出来。 “沈沉香，这样有用吗？”燕霆砺声音更冷，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我。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这个孩子。 “来人，再把药端过来，喂到皇后娘娘全部喝下去为止！”燕霆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落下，甩了甩衣袖直接离开了。 我看着一堆宫人进进出出，有人将我架起来，有人将我死死地按住，张开我的嘴巴。我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宫人将一碗又一碗的堕胎药送到我的嘴里，逼我全部喝干。 肚子里一阵钝痛，我想着刚才燕霆砺的绝情的背影，凄婉一笑。 沈沉香啊沈沉香，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看不清楚，这个男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呢？ …… 被噩梦惊醒，我猛地坐起身子，腰腹间传来的疼痛预示着刚才的那一场梦是真实的。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嘲一笑。 耳边回荡着燕霆砺的那句“你不配”，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以为事已至此，我们也就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却不曾想燕霆砺怒气冲冲的闯入我的寝宫，二话不说就将我推到在床上，用力的撕扯我的衣服。 “皇上！”我惊慌不已，手脚拼命挣扎退到墙角里。 “装什么装！沈沉香，你父亲今天竟然敢公然在朝堂上顶撞朕，让朕考虑子嗣问题。”燕霆砺将我的两只手禁锢在我的左右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沈沉香，不就是孩子么？朕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生下朕的孩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身上这个陌生的男人。成亲三年，纵使我们两个人欢爱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心惊。 身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却哼都不敢哼一声。 “要是真的宰相大人知道他的女儿其实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不知道会作何感想。”燕霆砺出演讽刺。 我愣住，却在这时燕霆砺更加用力的挤进来，尽根没入。我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却还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 一场毫无爱意的欢爱结束之后，燕霆砺套上自己的衣服，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离开。 “沈沉香，你父亲不是想让我们有个孩子么？从今日起，你怀一次，我打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承受多少！” 002、有孕 002、有孕 刚刚落胎就被燕霆砺这般折磨，我身子不堪重负，病倒过去。 却在养病的时候接到贤妃有孕的消息，我呆坐在床头又想到燕霆砺那天说的话。 我这边刚刚失去一个孩子，那边就传出来怀了身孕，我这个庶出的表妹真的是好手段啊。 我让仙儿给我换了一件最艳丽的衣裳，强忍着刚刚被打掉孩子的不适，也未乘坐轿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皇上，你说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纱帐里面传来轻柔的声音。 “不管是男孩女孩，朕都会像喜爱你一样喜爱他。男孩子朕就教他骑马射箭，女孩子朕就让她一辈子不远嫁。”燕霆砺的声音情真意切，还带着一丝笑意，温柔得让我忍不住心寒。 我的孩子刚刚失去，这边就将这个孩子视若珍宝。 “臣妾，见过皇上。”我跪在地上，对纱帐里的燕霆砺行了一个大礼。 我听着燕霆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纱帐撩动的声音，再接着便是一双双龙抢珠的鞋子映在我的眼睛里。 “雨柔的身孕，她希望有你来照看。”燕霆砺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柔情蜜意，甚至还带了一些冷意。 我仍跪在地上，小腹传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冒冷汗。燕霆砺明知道我刚刚遭逢大难，却让我跪着不让我起身。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对燕霆砺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明鉴，臣妾身子实在不适，这个胎，臣妾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皇上，那就不要为难姐姐了吧，想必姐姐肯定是恨极了我和这个孩子。毕竟她的孩子刚刚没了，现在对着臣妾，定是不开心的。”林雨柔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可是姐姐，还请您不要诅咒我和皇上的孩子，毕竟，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我冷笑，我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说过孩子一句不好，何来的诅咒之说呢？ 只见燕霆砺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逼着我抬头看他。许是我满脸冷汗的样子太可憎，让他嫌恶了，我看到他微不可闻的皱起了眉头。 “沈沉香，你果真狠毒。这个孩子你就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也要保住，不然，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么？”燕霆砺声音极冷。 我肚子又是一阵疼痛，看着燕霆砺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心里面默默的想，这个宫中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妃子了么？若是别人起了害人之心，那我岂非真的要一同陪葬。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我爱了这么久，这么深，却怎么也捂不化他一颗心。既然不爱我，又为何在那年邂逅时，许我一生呢？ 若非如此，我有岂会耽误了我的大半生。 “既然如此，皇上还是直接废了我吧。反正在这后宫之中，我这个皇后竟连一个宫女都不如。”心里面实在太累了，我只想早点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可我真的要燕霆砺废了我的时候，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是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我的父亲联合群臣上奏么？ 我凄然一笑，肚子的疼痛更加厉害，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003、照看 003、照看 我这一出并没有让燕霆砺改变自己的心意，林雨柔的胎仍是我来照看。我看着太医院送来的安胎方子，冷然一笑。 “仙儿，传我的令，自今日起送往贤妃寝宫里的，不管是餐食还是别的东西，都要先送往本宫这里，再由本宫亲自拿过去。”我有气无力的说。 “娘娘，您都这样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仙儿带着哭腔，声音都是不忍。 “你就照着我吩咐的吩咐下去，仙儿，若是这个胎保不住，我想不止是我，我们家也要完蛋。”我看着仙儿，淡淡一笑。 这种日子，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皇城的冬日总是特别的冷，又下了一场大雪之后，我因为小产后调理不好，整个人都是虚的。 我又大病了一场，虚弱的靠在床头，喝着仙儿喂给我的药。 “娘娘，您这样不行啊，我们还是去请太医吧。”仙儿看着我面色苍白的我，又红了眼眶。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爱哭呢？”我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太医院大半的人都去了贤妃宫里，皇嗣难免要重要些。” “可是您的咳疾总是反复，这样可怎么好啊。”仙儿担忧不已。 不好，可是不也死不了么？ “娘娘，不好了，贤妃娘娘小产了！”有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声音焦急。 我一惊，这一胎我已经是万般的小心了，这两天不过是因为身子问题，瞧着这么多天也没有出事，想着也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但是为什么会小产呢？ 我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在仙儿的搀扶下赶到林雨柔的寝宫。我本就虚弱，赶到林雨柔的寝宫是，燕霆砺已经在了。 地上跪着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屋子里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我推开仙儿，对着燕霆砺虚虚的行了一个礼。 刚想抬头看燕霆砺的脸色时，脖子便被一支大手掐住，我挣扎的看着燕霆砺，心中腾升起一丝寒意。 “沈沉香，我想不到你竟然这般歹毒！这个胎原本好好的，为什么今天早上吃了你送来的糕点就会变成这样！？”燕霆砺一个甩手，我的背生生的砸到柱子上。 原本身子就没有养好，这么一摔，我眼前都开始发昏。可是没有来得及疼，我便生生跪在燕霆砺的面前，磕了好几个响头。 “皇上，臣妾从未给贤妃送过一丝半点的糕点，请皇上明察！”我声音虽然发虚，但是一字一句的也表达得十分清楚。 “这后宫除了你，还有谁如此善妒！”燕霆砺根本不相信我，冷笑了一声。 外头天寒地冻，却也比不过我现在的心寒。 “皇上！”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燕霆砺，“臣妾沈沉香，先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王府的正妃。再是与您一步步走上宣庆殿的正宫皇后，荣宠虽无，但身份尊贵无比，我又何须去害这一个孩子？您说我善妒，若我真的善妒，贤妃如今应该是庆王的王妃，而不是皇上的贤妃。” “皇后真的是好一张伶牙俐齿。” 004、罚跪 004、罚跪 气氛有些凝固起来，我知道我这番话惹怒了燕霆砺，但是心里的千疮百孔，又有谁能真的看懂？ “皇后沈沉香心思狠毒，残害皇嗣，从今日起每日跪在贤妃寝宫前请罪，直至贤妃身子好全。”燕霆砺冷笑了一笑，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楚无比。 我本以为我的心不会再痛了，可是真当燕霆砺这么冷漠无情的时候，我还是疼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三年的夫妻，竟然比不过他们当年遥遥相望的一眼么？ “朕的皇后可有听清？”燕霆砺脸上挂着微笑，但是笑容却未达眼底。 我挺直后背，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我将头扬得高高的，维持我最后一点点自尊。 “臣妾，遵旨。” …… 我又大病了一场，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像是风一吹就倒。但是总是如此，我还是没有请过一个太医。 “娘娘，您就别再去了，和皇上服个软，认个错好不好？”仙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在我的床边，一直磕头。 认错？我何错之有？ 仙儿看不清楚，我却看得真切。燕霆砺不是傻子，他本就知道不是我，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有林雨柔的面下了了这样的旨意，这一切意欲何为呢？ 不过是敲山震虎，给前朝的父亲他们看的。 “今日的时辰到了吗？”我已经到了连说话都要喘气的地步。 “娘娘，您别去了，您这样的身子再过去跪着，真的会出事的……”仙儿哭得声嘶力竭，拼命的磕头求着我。 “今天已经是一个月了吧？”我凄然一笑。 我当日小产，第三天就要为了她的胎奔波，连休息都不曾有，于是落下一身的病。而如今她小产，竟然一个月有余了，还未传出好的消息来。 身子弱？究竟是身子弱还是想要我死在这里，她好取而代之呢？ “去准备吧，仙儿，要是能哭一哭解决的话，我早就哭了。”我艰难的支起身子，“可是这后宫里，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寒风萧瑟，雪已经开始消融。这样子的天气，不会有几个人愿意出来。 我直挺挺的跪在林雨柔的寝宫前，膝盖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身上更是没有一出暖的地方。 一直说身子太弱不便走动的林雨柔的寝宫，终于开了门。 “姐姐，妹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姐姐就不必在这里跪着了，我回去找皇上求情的。”林雨柔言笑晏晏的走出来，哪里有什么体虚的症状。 看着她娇俏的脸蛋，我不免想起刚才出门时不经意看到的铜镜里面的自己。现在和她比，我真的是骨瘦如柴，面色枯黄。 “姐姐何必这样执着呢？我也和皇上说过了，这不是姐姐的错，可是皇上心系子嗣，心里面又担心我，这才会让姐姐无端受了这皮肉之苦。姐姐可别生我的气了，快起来回宫吧。”林雨柔伸出自己一双保养得极好看的手，想要将我扶起来。 “林雨柔，燕霆砺既然不在这里，你又何必和我装得如此贤惠善良呢？” 005、委屈 005、委屈 身边的人早就被支走了，我也无需在林雨柔面前装作大度，直接说。 林雨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变了许多。 “姐姐，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很羡慕你，你父亲官职这么高，母亲是大家闺秀。你从小得到的一切，什么都是好的。可是我呢？姐姐，我真的很怕，现在的这一切是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换来的。我父亲也因此，再也不敢为难我的母亲了。姐姐，你从小就有这么多，又何苦和我抢皇上呢？”林雨柔说着说着，眼底透露出一股杀意来。 我却并不害怕，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害怕过林雨柔，让我寒心的始终还是燕霆砺。 “林雨柔，中秋月圆那晚，我在你府上看着你出府，你是不是在半路遇到了燕霆砺？”多年前的往事，一直困扰我的事情，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想问清楚。 林雨柔的眼神果真开始闪躲，我笑了笑，看着她又说：“从小别人便说我们两个人长得像，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可是，竟然像到连他都会认错吗？”心底的谜题终于揭开，我终于不用再揪着这一段过往不放。 “林雨柔，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我恨恨的说，“我的孩子，我终究是要向你们俩讨回来的。” 我的话刚落音就看到林雨柔突然跪在我的面前，捂着脸开始痛哭。 “姐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个糕点是你拿给我的，你能不能原谅我？”林雨柔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毫不怜惜。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因为力道太大，我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地上的雪水浸到我的衣服里，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头越来越晕。 “娘娘！”仙儿从远处跑过来，将我扶起来。 “沈沉香，让你在这里罚跪是不是委屈你了？” 我看着燕霆砺将林雨柔护在怀中，满眼防备的看着我。我心下一片荒凉，燕霆砺，你可知道，那年杏花树下，你遇到的人是我？ 可我一次次的看着你将林雨柔护在怀中，你可否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若我说是，皇上可是要让我更加难堪？可若我说不是，”我抬头看着燕霆砺，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冷然，“皇上让我这堂堂的一国皇后跪在一个妃子的寝宫门前，不是活生生的在臣妾脸上打了一巴掌么？” 我看着燕霆砺脸上莫测的神情，心里面更堵。 “皇上，我看贤妃娘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我明天起就不再过来了。”我接着仙儿的力站起身，“既然贤妃是吃了东西才让自己小产的，那本宫作为中宫皇后自然要好好帮妹妹查查是怎么回事，好让妹妹安心才是。” 燕霆砺放开林雨柔，向我走了两步，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看着我。 “沈沉香，朕还真的是小看你了。” 我也笑，“多谢皇上谬赞。” 我带着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转身离开。却觉得步子越来越沉重，眼前又是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006、那年初见 006、那年初见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身边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可是我的眼皮太重，始终都睁不开。 “太医，我们娘娘她，她怎么样了？”我听到仙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皇上，微臣无能，娘娘已寒气入体，怕是，怕是回天乏力了……”太医的声音带着一丝游移，最后更是叹了一口气。 回天乏力？真好，我再也不用在这场三角关系里隐忍退让了。只是，我又梦到了那年杏花雨下的燕霆砺。 彼时的他还不是皇帝，而我也不过是二八少女，因为好奇偷跑出去玩。 那年的杏花开得尤其漂亮，农民的收成也是极好，所以京都的人们特地举办了一次祭祀庙会，回谢上天的恩赐。 我在人群中和我贴身丫鬟玉儿走散，越走越远的时候撞进了一片杏花林。从小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看到这一大片的杏花，简直叹为观止。 看着四下无人，我便在这杏花纷飞的地方跳起舞来。 “姑娘这支舞，真是惊为天人呢。” 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过身，轻纱的遮掩下，我一头撞进燕霆砺的怀中。彼时的燕霆砺身上没有这么多的戾气，给人的感觉总是如沐春风。我就是因为他这一个笑，丢了自己的心。 时常觉得命运弄人，若是命中注定要让燕霆砺爱上林雨柔，又为何先让我遇到了燕霆砺？ “你放开我!”我用力推开燕霆砺的怀抱，退开几步之外，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实在抱歉，一时忘记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姑娘不要介意。”燕霆砺倒是大方承认自己的过失。 我害羞不已，没说什么离开了。可是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偷偷溜出府，在这杏花林里独坐。 终于在几天之后又看到了他，燕霆砺看到我，没说什么，大笑将我搂进怀中。我娇羞不已，想要挣扎却不敌他的力气。 “我既和姑娘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是要去姑娘附上提亲的，请问姑娘是哪位附上的千金？” 其实燕霆砺当时已经算是登徒子的行径了，但是那时候的我心中有他，自然觉得甜蜜无比。 我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号，就怕辱了父亲的名头。但是我心中却又爱慕他，当时正好我与母亲在林雨柔家做客，所以我便对他说了这一生我最后悔的话。 “中秋之夜，我在林府后院的小门等你。” 我没有及时的表明自己的身份，或许是这一念之差，就让我们生生错过了。 “燕霆砺……”我在梦中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想要笑，但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那夜，你为什么没有来？” 燕霆砺站在我的床边，听着我的喃喃自语，猛然皱起眉头。 “若今日救不了皇后，你们也跟着陪葬！” 我在梦中听到燕霆砺冷然的声音，一颗心终于定下。脑袋越来越沉，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这样也挺好的，就让这一开始就扭曲的缘分，得到最好的结果。 007、她说 007、她说 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我要是再不管自己这副身子，就真的要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仙儿的声音已经哭哑了，我昏睡的这些日子，不知道她哭成什么样了。 “我，没死么？”我还以为这一次，我必死无疑了呢。 “娘娘您说什么糊涂话呢。”仙儿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抓着我的手，“娘娘，您都没看到皇上他多在乎你，那日太医都说您救不活了，皇上就差没有把太医院拆了。娘娘，您和皇上，好好说说话吧，不要再这样折腾了。”仙儿扑在我的床边哭。 什么在乎不在乎，燕霆砺不过是怕我死了对我爹爹和哥哥没法交代。他在这后宫对我做的一切，他总有办法不让别人知道。可是我若是死了，是万万瞒不住的。 “燕霆砺……皇上他，在我病着的时候常来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有些期望，看着仙儿问。 仙儿点点头，“几乎日日都来呢。娘娘您不知道，有好几次我看着皇上坐在您的床边，拉着您的手看着你出神。我从未见过皇上这种表情，哪怕是对着贤妃……” “够了。”我淡淡的打断仙儿的话，“奴才不能妄议主子，这是宫中的规矩。” 仙儿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仙儿，从今往后我这宫中，全部称病不见客，你吩咐下去吧。”我觉得闭上眼，乏力的说。 仙儿离开之后，我睁开眼睛。昏睡了太久了，我现在毫无睡意。我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这皇城已经有了一些春意，可是望出去四四方方的天空，竟也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我醒过来了，燕霆砺自然是最先知道的人。他下了早朝过来的时候我还在看着窗外发呆，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仙儿。 “仙儿，你说这皇城之内，竟然没有杏花。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在看一看这杏花雨。”我呆呆的看着天空，忽而痴痴一笑。 “这杏花雨的事情，你从何处听来的？！”燕霆砺忽然出声。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寝衣，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然后才行了一个礼。 “朕再问你，杏花雨的事情，你是从何处听来的？！”燕霆砺三两步走到我的面前，死死地抓着我的肩膀，眼神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 我有些被吓到，下意识的想要说出当年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咽了回去，反正我现在就算说出真相，燕霆砺也会觉得我是骗他的吧。 “自然是贤妃娘娘说的，”我笑了笑，“贤妃娘娘是不是拿出这一段往事和我们说，我无意中听到的。” 燕霆砺眯了眯眼睛，我有些紧张，不知道燕霆砺有没有被我骗过去。 半晌后，燕霆砺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朕想也是。” 008、我不要 008、我不要 我这一场大病，燕霆砺也没有在为难我，我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的用时，失望的感觉也充斥整个心脏。 “娘娘，贤妃娘娘宫里传出有个宫女有孕了，是皇上之前临幸了，也就这一晚就有了。” 我正在昏昏欲睡，仙儿匆匆进来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缓缓睁眼，眼中无波无澜，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下去吧。” “娘娘，现在这位宫女正跪在贤妃娘娘的寝宫前，说是不能得到原谅就不起来了。”仙儿又说。 这又与我何干？我早就称病不管后宫之事，什么人有孕，贤妃要处罚谁都是她们的事情，我置身事外便可。 “既然皇上都没有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出这个头，你先下去吧。”我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林雨柔还是没有狠绝，只让这个宫女跪了一个时辰就让她起来了，同时还求了燕霆砺给她一个位份。我听着仙儿在我耳边滔滔不绝，无所谓的笑了笑。 “好在贤妃娘娘没有为难她，不然娘娘这边也不好交代了。”仙儿松了一口气，又赞叹了林雨柔几句。 我心想林雨柔的伪善真的是瞒过了所有人，就连宫女们都觉得她心善。可是真正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这么久，让燕霆砺对她死心塌地，又怎么会是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呢？ 我懒得去计较这些，全凭他们去折腾。反正我这一生，差不多就是要沉寂在这皇宫里了。 我以为这件事情会这样过去，可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称病这件事情可以让我免于很多事情，却没想到就在这个宫女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不久，我就被燕霆砺召了过去。 我过去的时候看到林雨柔被燕霆砺抱在怀里，默默的留着眼泪，而这些天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宫女挣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 我对着燕霆砺行了个礼，没有去看他们两个。 “皇后，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要你来处理一下，你给朕出出主意，看看应该怎么办才好。”燕霆砺声音带着笑意，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却看到他眼底的冷意。 我心中暗自有些发怵，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咽了咽口水，我小心翼翼的揣测燕霆砺的心意，然后又看了看身边啼哭不止的宫女，进退两难。 “既然已经有孕在身，这也是皇上第一个皇子，皇上不如直接给她一个名分吧。”我拿出皇后的架势和大度，轻声说。 “皇上，臣妾就说姐姐的心思和臣妾是一样的。”林雨柔抽抽搭搭的说。 “她哪里比得上你。”燕霆砺看着我冷笑，接着说：“若是朕不想要这个孩子，皇后你说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里一颤，不明白燕霆砺是什么意思。眼神移到他怀里的林雨柔脸上，看到她对着自己得意一笑，我心下更是惊慌。 顺着燕霆砺的意会被说心狠手辣，可若是逆了他的意，怕又是无止境的纠缠了。 “不如皇后亲自帮朕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009、诅咒 009、诅咒 我呆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燕霆砺。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奴婢还不想死，皇后娘娘求您了。”身边的宫女扑倒在我脚边，哭喊着让我饶命。 我将眼神移到她身上，忍不住笑了笑。现在下了令的人是燕霆砺，让我怎么饶？ 可是燕霆砺根本不给我反驳求饶的机会，直接下了旨意。 “来人，将堕胎药端进来给皇后娘娘。”燕霆砺冷冰冰的下了旨意。 我就知道让我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可是燕霆砺这下是想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了吗？林雨柔就连这一个孩子都容不下么？ “皇上，这关乎皇家子嗣，还请皇上三思。”我将身子匐得低低的，一点都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来。 “沈沉香，”燕霆砺俯身，唇贴到我的耳边，声音很轻，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对我说：“皇后善妒，残害子嗣，你说这个罪名沈家应该怎么背？” 我身子一抖，惊恐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燕霆砺。 “燕霆砺……”你若想置我于死地，直接让我死了又有和干系，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喂她喝下去，朕就如了你的意，给她一个位份。但若是你出了这道门，这个孩子还在的话，你们沈家也差不多到头了。”燕霆砺说完还轻轻吻了吻我的耳尖，似乎看着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非常高兴。 “臣妾，遵旨……”我闭上眼，颤颤巍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抖着手端着药碗，一步步向那位宫女靠近，宫女看着我的眼神有怨恨，有不甘，有恐惧。我心里面倒是有些羡慕她，在这皇宫之中，这样的事情何其多，哪一次我敢害怕？ “这是皇上的孩子，你不能这么伤害这个孩子，你就不怕报应吗？”宫女看着我，眼中全是泪水，但即使如此，也盖不住她的恨意。 “报应？”我吃吃一笑，“这碗药你喝下去，或许你还能活，还能得到一个位份。可你若不喝，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要死。你当真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了么？你以为，你爬上的，是谁的床？” 宫女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停下，将药碗放在她的面前。 “这皇宫这么大，孩子谁不能生呢？但是他不要。人生这么长，你又何必在这一时半会看不开。”我直起身子，摸了摸我的小腹。 想起当日燕霆砺的那句“你不配”，我差点没有在一个宫女面前失态，笑出眼泪来。 “喝了吧，在做挣扎也是没有一点用处的。你可以恨我，因为这碗药是我给你端过来的。但是你听清楚了，药不是我要给你喝下的，孩子我也已经尽力了。本宫作为一国皇后，应尽的职责已经尽了，再来的，只能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大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或许在这个晦暗的皇宫里，我有能力护着别人，还不如护着自己比较重要。 “沈沉香，你不得好死！”房间里传出一声吼叫。 林雨柔瑟瑟的缩在燕霆砺的怀里，而我却看不到燕霆砺袖子下握紧的拳头。 010、落水 010、落水 皇城的春天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春天一过，又传出林雨柔身孕的消息。半年的时间，林雨柔再次有孕，这次燕霆砺更加的小心，没有将林雨柔的身子交给我照料，而是子亲自来照料，足以看出来他对林雨柔的深情。 而林家因为林雨柔的肚子，一连升了还几个官职，连带着一个远亲都得到了一个不低的官职。 我轻轻咬了一口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觉得有些甜腻，就放下了。 “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仙儿小心翼翼的问。 “不了，本宫有些乏力，传我的令下去，今天午后本宫不见客。”我起身走到自己的床上，淡淡的下了一个命令。 现在林雨柔已然成了真正的宠妃，势头已经彻底的盖过我这个中宫皇后，所有的妃子都赶着过去巴结，我又何必过去给人笑话呢。这样也好，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燕霆砺也就不用想着怎么来折磨我了。 燕霆砺果真消停了好些天，我心里面的防备渐渐的放下去，没有再去理会后宫里面的事情，全部交给林雨柔去打理。 春天一过，夏天到来的时候皇城闷热得像个火炉一样。往年这种时候燕霆砺都要带着一些人去避暑，朝堂之事也是在避暑地处理的。 今年我自然不会跟着去，想着我又可以安安生生的度过一整个夏天，心里不由得轻快一些。 在这件事情上我和燕霆砺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他去避暑的时候带走了皇城里大半的人，我留了下来，终于有时间好好的赏荷花了。 “娘娘，这宫里头的荷花哪有沁春园的好看啊。”仙儿在我身后嘟囔。 “嗯。”我嘴上迎合，但是心里还是很雀跃的。 我和仙儿玩得开心，却在经过一处假山时被人推下荷花池。我其实精通水性的，但是荷花池里有泥潭，我又被荷花给绊住了脚，越是挣扎越是被拖得深。 “来人，救命，救命啊！娘娘，娘娘！”仙儿在岸上面慌得直掉眼泪。 没过多久我的力气就用光了，往下沉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燕霆砺知道我再皇宫里面溺毙的消息，会不会像我此刻一样松了一口气？ 腰间突然被一双大掌用力抱住，我昏昏然间睁开眼，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轮廓。 我不知道我彻底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有圣旨到了。 那日推我下荷塘的人是当日被我亲手送药打掉孩子的宫女，她心中对我怨恨，所以痛下杀手。燕霆砺一道圣旨将她处死了，我默然的看着一堆侍卫将人拖下去，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眼神。 “沈沉香，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我就算是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若是真的有报应，那就来找我好了。反正这个皇宫这么多的冤魂，我又何惧你这一条！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将所有的罪过都怪到本宫的头上，本宫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沉默。 011、劫数 011、劫数 仙儿和我说过那天的事情，庆王刚好回宫帮燕霆砺拿点东西，又恰巧的碰到溺水的我。我知道这世上没有这么多恰巧，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自己装聋作哑，未尝不是好事。 “皇兄何必对皇嫂这样绝情呢？刚开始成婚的时候，不也是相敬如宾的么？”庆王轻轻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朕都还没有玩够，怎能让她如此轻易的死掉？”燕霆砺眼中冷光迸进，“雨柔嫁给朕这么久，到现在才能怀上孩子，都是拜沈沉香所赐。朕又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庆王嘴边的笑容一僵，却也没有再说话。 我不知道燕霆砺的心思，但我知道他恨我入骨。那年他将聘礼下到府上，我满心欢喜，却不曾想燕霆砺在与我成亲的第二日，又想请旨将林雨柔娶回府与我平起平坐，但是却遭到我父亲和哥哥的反对。皇上不敌我父亲和哥哥的压力，赐予林雨柔一碗毒药。好在燕霆砺及时出现，求情并许诺若是他当上皇帝，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皇后，这才让我父亲和哥哥罢手。 林雨柔因为这一次差点丧命，落下病根，从此受孕困难。 我知道父亲和哥哥错了，但是一开始我们三个人就是错的。若我知道燕霆砺一开始想要娶的不是我，我就算是在喜欢他也不会嫁。 燕霆砺不知为何悄悄回了皇宫，我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是他回来的当晚就深夜潜到我的寝宫里，在我快要睡下的时候从我身后一把将我抱住。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眼带笑意的他。 太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我怔住，燕霆砺的吻就在此刻落在了我的脸上。 “朕这一个月没有看到你，你竟然胖了一些。”说着，伸出手捏了捏我长了一些肉的脸蛋。 我不知道燕霆砺此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前些日子还和我针锋相对，现在却对我如此的柔情蜜意。我心里面有些紧张甜蜜，也有些蓦然惶恐，酸酸甜甜的情绪让我鼻子一酸。 “皇上……？”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张开嘴喉咙有些干涩的叫了一声。 “才这么一月不见，你连朕都不认识了？”燕霆砺对我笑了笑。 我已经忘却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燕霆砺这样的笑容了，我的心渐渐的放下防备，只当现在仍在梦中。 那晚燕霆砺的动作轻柔，像是带着柔情蜜意那般，将我抱在怀中。我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竟一时有些沉溺于此。 “沉香，睁开眼睛看看我……”燕霆砺柔声说。 我被蛊惑一般，睁开了眼睛。燕霆砺的动作却逐渐加重，我整个人都像是一汪春水一般，只能任由燕霆砺对我做任何事情。 “皇上。”快感来临之前，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我哭着叫燕霆砺，只希望他能将我抱得紧一点。 “叫我的名字……”燕霆砺将我抱紧，然后动作更快更猛。 “燕霆砺……”我哭出声来，张开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沈沉香，你逃不开的，我就是你的劫。” 012、我有了身孕 012、我有了身孕 我知道我不应该沉溺于此的，所有的宠溺和柔情不过都是更大的陷阱罢了。但是我仍然陷进去了，就像燕霆砺说的，他是我的劫，我注定逃不开。 从那晚之后的每一夜燕霆砺都会悄悄潜入我的寝宫，我又高兴又羞恼。可是燕霆砺却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每晚都缠着我不放。 我近日越来越贪睡，以为是晚上太过劳累的原因，但是许久未到的月事却让我开始有些隐忧起来。 趁着燕霆砺不在皇宫，我私自拿了自己的腰牌，让仙儿出宫去给我找来一个大夫。 “恭喜娘娘，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大夫向我报喜。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在这酷暑的天气里，我身子竟然止不住的发冷。我颤着声音让仙儿将大夫送出去，一个人坐在寝宫里想着应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我和燕霆砺每一晚都是偷偷进行的，根本没有存档。而且就算燕霆砺承认了这个孩子，他，会让这个孩子安然生下来么？ 可是燕霆砺却不给我考虑的时间，在我找来大夫的第二天，他就带着所有人回到皇宫里。我心里面害怕，借由身子不适没有去接驾。 可是燕霆砺却亲自带了太医过来给我诊脉，我看着一屋子的太医，冷汗直冒。 “皇上，臣妾只是，只是有些中暑……”我不敢看燕霆砺的眼睛，有些心虚的说。 “皇后是一国之母，朕自然要多加关心。”燕霆砺坐到我的床边，我紧张得死死地抓住我两边的被子，整个人都开始抖。 “皇后这是在害怕么？”燕霆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我。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一遭这么都躲不过了，只好直视燕霆砺的眼睛说：“皇上，臣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一屋子的人惊住，这一个月燕霆砺都不在皇宫里，我就这么怀孕了，他们肯定都会觉得这个孩子是别人的。 我看着燕霆砺，不想放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然后我看到燕霆砺笑了，回过身对着众人说：“朕又有了一个孩子，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愣住，看着燕霆砺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的意思是，他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事情，但是我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太医说了什么，燕霆砺说了什么，我通通都没有听，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孩子是安全的，我很欣慰。 抬手附上我的小腹，我心里面满满都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燕霆砺找了最好的太医给我安胎，我心里面感激，却又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是一切的一切又像是我多想了，我只好收起自己的疑虑，满心的期待着我的孩子。 “娘娘，皇上说了，晚上要过来用晚膳。”仙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眼中是激动的泪花，“娘娘，奴婢就说，皇上心里是有您的。” 我也有些羞涩，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准备几道皇上爱吃的菜，天气太热了，弄些开胃的才好。” 013、一笔勾销 013、一笔勾销 吃过晚饭之后，燕霆砺并没有走，大有在这里过夜的趋势。我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燕霆砺，心里有些没有准备好。 燕霆砺的眼神却移到了我的肚子上，伸出手摸了摸我一惊微微有写鼓起来的肚子。 “好像大了些。”燕霆砺看着我笑，笑容和之前那些夜晚一样，柔情似水。 我有些娇羞，点了点头。 “看起来像是个皇子，你说如果是皇子，朕要不要直接给他太子之位？”燕霆砺将眼光又放到我的肚子上，轻声问。 我一惊，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皇上，臣妾从来没有想过太子之位，还请皇上明鉴。” 我猜不透燕霆砺的心思，但是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我心理异常害怕。这个孩子好不容易保下来了，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你是朕的皇后，皇后生下来的皇子，自然有资格做太子，你有何必这么紧张。”燕霆砺将我扶起来，看着我的笑容不变。 “臣妾倒希望是个公主。”我压下自己的不安，有些不自然的对着燕霆砺笑。 “公主？朕希望这是一个皇子。”燕霆砺久久的看着我的肚子，然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又说：“如果此番皇后生下一个皇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皇后从此自由了。” 我皱眉，不知道燕霆砺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其实不止是今天，这段日子的一切事情都很奇怪。可是我猜不透他们想要做什么，除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想知道。 “皇上。”我重重的跪下，对燕霆砺行了一个大礼。 “你在做什么，现在有了身子不要随便的下跪。”燕霆砺想要把我扶起来，可是我却坚决的想要得到我的答案之后才起身。 “臣妾有一事相求。”我看着燕霆砺，眼中都是恳求。 “有什么事情，你起来好好说。”燕霆砺皱着眉，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皇上，我希望这个孩子出来之后，若是个皇子，让他在宫外长大；若是个女孩，我希望在她长大之后，她可以嫁的远远的。”我的孩子，我只想他们平安喜乐，远离皇城这个是非之地。 “你，就这么厌恶朕吗？”燕霆砺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些怒火。 “臣妾不敢，”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只是皇上，臣妾这一辈子都只能在这皇城中了，外头的世界，臣妾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要这样，我只想他们平安无忧的长大，不想他们参与到皇权中来。” “沈沉香，有时候朕真的不懂你。明明是想要对你好，却总是被你惹恼，沈沉香，你就不能乖一点吗？”燕霆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像是在万般隐忍。 “臣妾万般感激皇上这段时间的关爱与照顾，但是臣妾这一点私心，还请皇上成全。”我匐在地上，一点都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沈沉香，这个孩子能平安上下来再说吧。” 014、逃离 014、逃离 我不知道燕霆砺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个孩子有什么意外。但是没有意外，燕霆砺将我和孩子保护得好好的。 但是皇宫里的闲言闲语，纵使谈论得在隐秘，也还是会被知道的。 我知道大家对这个孩子都有些说法，但是既然燕霆砺都已经承认了，他们也不敢公然的说什么。可私底下大家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开始就着我的肚子讨论起来。 “皇上出去了好几个月，皇后娘娘就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你们觉得这可能吗？皇上顾忌皇家的颜面才会将这个孩子认了吧。”几个宫女和太监聚在一起悄声说。 “皇后娘娘人这么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总是为难她。”有个小宫女诺诺的说。 “好？她将堕胎药递给别人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呢。要说整个后宫，也就是贤妃娘娘最好了，永远这么温柔，难怪皇上会喜欢她这么久。”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议论着我和林雨柔，原本应该生气的，但是我却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确实是个杀人凶手，不管怎么样，那个宫女的孩子是我亲手用药杀死的，后来这个宫女也是因为我丧命。 我身上背负着的人命这么多，林雨柔却一直干净天真的活着。 “可是这一次还真的有点蹊跷呢，我之前跟着师傅去向皇上禀告皇后娘娘的胎像，皇上一脸的嫌恶，但是却又没有将这个孩子打掉。贤妃娘娘那边皇上是真的关心呢，想必这一胎贤妃娘娘要是生下皇子，位份自然又要升了。” 我呆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知道燕霆砺很奇怪，但是他在我面前的时候也表现了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但是为什么这个小太监说的，和她看到的都不一样呢？ “奴才私下议论主子，是要仗责的，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我身边的仙儿听不下去，开口骂道。 “皇后娘娘吉祥。”那群人看到我，连忙跪下来行礼。 “都下去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这些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我想不透，我觉得很累。 抬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总觉着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好。 心里面越来越害怕，我又让仙儿出宫了一趟，这一次是找来了我青梅竹马的穆哥哥，穆青楚。他父亲是我们府上的大夫，一辈子都忠于我们家。穆青楚医术更是高明，只是人与世无争。 “小六，你的孩子很好。”穆青楚只略略的给我把脉就说。 “我知道，穆哥哥，小六有一事相求。”我看了看四下无人，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 “我需要一粒可以逃离皇宫的药。” 015、目的 015、目的 穆青楚大惊失色的看着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忙的抓住我的手。 “小六，假死可是死罪啊！”穆青楚低声说。 “穆哥哥，你何时见我鲁莽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用这个药。我现在只想保住我的孩子，穆哥哥，求你帮我。”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知道你一定有的，你从小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药很有研究，穆哥哥，我求你了。” 穆青楚叹了一口气，“小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看你怀着身孕还这么瘦，我就知道你一定过得不好。你想要离开这里，我自然竭尽我所能，但是你别后悔。” 后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应该是嫁给燕霆砺么？ 可是根本没有给我用这个药的机会，林雨柔早我两个月生下一个皇子，燕霆砺很高兴，大赦天下。可是关于孩子，只听得到传闻是孩子没满月不能见生。 我不知道为何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盼到林雨柔满月的那一日，我再也坐不住了，早早的就到她寝宫候着。 林雨柔生完孩子还是这么美，没有胖多少，脸色也是红润的。看着她好，我想孩子应该也是没事，心里面一直紧绷的弦终于送了一些。 “姐姐来得真早，是想看看我和皇上的孩子吗？”林雨柔缓缓的朝我走来。 我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的肚子。我抬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害怕林雨柔做出什么事情来。 “姐姐不用害怕，我也想这个孩子能好呢……”林雨柔的眼神还是盯着我的肚子看。 我退开了两步，不自然的对着她笑了笑，“我是来看看你的，既然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宫去了。” 我着急想要离开，顾不得现在自己有多么的失态了。 “姐姐这么着急，真的不想看看孩子吗？”林雨柔的声音犹如鬼魅，在我身后响起。 声音很温柔，可是我却听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我并没有转过身去看着她。 “不看了，我只是来看你的。”我违心的说。 “太医说我和皇上的孩子，很快就会好的。”林雨柔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后，然后绕到我的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肚子。 “姐姐自从怀孕开始就一直养着，这个孩子肯定很好吧？” 我来不及细想林雨柔话里面的深意，看着她盯着我的肚子，有些放光的眼睛，我是真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我肚子里一定是个公主，所以你就不要怕这个孩子抢了你什么了。我从开始知道有孕开始就和皇上说了，我不会抢走你的什么，权当是还当年我们家欠你的情了。”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姐姐还不知道吧，皇上让你怀上这个孩子，其实，是用来救我们的孩子的。姐姐，你的孩子，就是因为我的孩子不好，皇上才会让你怀上的，因为，只有你的孩子，才能就我们孩子的命呢。” “这皇城之中，恐怕没有比这更加尊贵的孩子了。姐姐，可是就算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他也只能给我们的孩子，换命！” 我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狠厉的林雨柔，完全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原来这些日子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吗？ 肚子一痛，我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就要出来了。 可是现在怎么可以，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的计划，不可以现在就出来…… 016、剖肚 016、剖肚 “娘娘，用力啊！”产婆在我耳边一直催促。 可是我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里，根本不敢现在生孩子。我死死的抓着被子，怎么都不敢出力。 “娘娘，羊水都流干了，要是再不生的话，孩子就要闷死在里面了！”产婆的声音越发的焦急。 “我要见燕霆砺，让他来见我！”我抓着产婆的手，疼得直发抖。 “皇上，皇上不能进产房的啊，娘娘。”产婆更加急切，“娘娘，再不生，恐怕皇子真的要憋死了。” 我松开产婆的手，抓着被子始终不愿意用力。可是生孩子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愿生就不生的。 我看着产婆出去，接着听到燕霆砺冷冷的声音传进来。 “要是皇后娘娘不愿意生，那就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拿出来。” 我心下一片荒凉，这将近一年的好脸色，为的不过就是这个孩子，真的，该醒了，沈沉香！ “燕霆砺，我恨你，我恨你们！”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用时下身也开始用力，将孩子生出来。 晕倒之前我听到孩子的哭声，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抱他，他就被人抱走了。 “我的，孩子……” …… 我幽幽转醒的时候看到仙儿守在我的床前，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摸了摸我的肚子，这才突然惊起来。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我抓着仙儿的手，看着她。 “娘娘，小皇子因为在肚子里面待得太久了，出来时不太好，皇上抱走了。”仙儿如实回答。 “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好？你看到孩子了吗！”我失控的大吼了一声。 “娘娘，这也是皇上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不好，皇上怎么会这么说呢？”仙儿扶着我，不解的说。 “放开我，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我推开仙儿，跌跌撞撞的走出我的寝宫，往林雨柔的寝宫走去。 我顾不得路上别人的眼色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孩子，我怕再晚一步我的孩子就要没命了。 “皇上，这是姐姐的孩子，我们这么做不好吧。”我听到里面传来林雨柔略带鼻音的声音。 我愣在原地，本来已经要推开门的手僵在半空中，突然就没了力气。 “不好？要不是因为他们家，你现在的身子这么会这么差，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不好。雨柔，这个孩子本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才能出来的，你难道想看着我们的孩子一直这么不好，只能活着几个月就早夭么？”燕霆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这个孩子就真的只是为了救他们孩子的药引。 我全身冰冷，再也顾不上其他，推开门踉踉跄跄的走进去。 我的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床上睡觉，我不看燕霆砺和林雨柔两人，只扑到我孩子的面前，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脸。 脸上还有温热，我心下一松，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你刚生完孩子，到处乱跑做什么？”燕霆砺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好。 “皇上，臣妾思虑自己的孩子，过来看看。”我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努力笑出来看着燕霆砺，“皇上，这个孩子还没有名字呢，皇上要不要帮我们的孩子想一个名字？” 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神有些怜悯，但是却没有一点松动，心下狠狠一颤。 “反正都是要死的，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017、换血 017、换血 真的听到燕霆砺这么说，我终于心死，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将孩子抱出来，护在自己的怀中。 “姐姐，你不要激动。”林雨柔一步步的走向我，虽然是在劝我，但是脸上都是胜利者的姿态。 “林雨柔，你因为我差点死过一次，所以我处处忍你让你。当年的错，造成了今天的果，我认了。可是林雨柔，每当午夜梦回之时，你就没有害怕过吗？”我看着林雨柔的眼睛，不想再忍着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林雨柔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说什么，你心里面不清楚吗？”我冷笑，看着燕霆砺又问：“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的一切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会不会后悔？” 可是我没有等到燕霆砺的回答，他冷冷的叫来一些人，将我和我的孩子分开，我拼命的哭喊，却换不来燕霆砺的一点点同情。 “郎中在哪里？现下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燕霆砺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的吩咐着身边的太监。 我被按在他们两个人身后，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又过不久，我看到一个穿着布衣的人走进来，对着燕霆砺和林雨柔行了一个礼。然后我看着他从奶娘怀里接过我的孩子，看了一眼便对燕霆砺说。 “皇上，孩子很好，这样的血液换到小皇子身上，肯定能让小皇子一生平安健康。”布衣郎中的话语中带着笑意。 换血？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燕霆砺的背影，他们竟然要将我孩子的血抽干，换到他们孩子的身上吗？ 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燕霆砺，燕霆砺你不能这么做！你们就不怕吗，你们就真的不怕报应吗！”我哭着大喊。 我想挣开身边的禁锢将我的孩子抢过来，但是不行，我看着林雨柔的孩子被抱了出来，放到我孩子的身边。 然后布衣郎中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一头插到我孩子的身上，一头插到林雨柔孩子的身上。然后我看这银针牵引着我孩子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到林雨柔孩子的身上。 这个过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不会哭喊了，呆呆的瘫坐在地上。一开始我的孩子还会哭几声，但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没有。 我想起那日燕霆砺对我说的话，他说“只要你的孩子能够平安的生下来，他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可是我欠林雨柔的我这样还，那他们欠我的，又应该怎么还呢？ 我原本可以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只爱着我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因为燕霆砺那双让我迷恋的黑眸，我竟生生调入这场陷阱里面三年。这当中，我不应该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么？ 两个孩子，一个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被生生打掉。这一个，出来了还不到12个时辰，活生生的被抽干了血。 我看着我的孩子一个一个的离开，心里已经悲痛到不会再哭了。 “哇”，一声大哭惊醒了我，我呆呆的看过去，林雨柔和燕霆砺两个人欣喜的神情刺痛了我的眼。 “燕霆砺，我沈沉香错了，这辈子如果能够从头再来，我希望那年杏花树下，我从不曾见过你。” 018、圣旨 018、圣旨 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只要我醒过来就好了。就连那年的杏花雨，也不过是我的梦一场。 但是我醒过来之后听到的却是更加残酷的消息。 燕霆砺不承认我生下来的孩子是他的，说已经滴血验亲了。皇宫里顿时流言蜚语满天飞，就连我被禁足在寝宫之中都能听到。 燕霆砺一朝得了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不是他的，那么另一个自然成了最尊贵的皇子。燕霆砺很高兴，直接赦免了我的罪，只想孩子当做宫中被打死的宫人们一样，火化掉。 我木然的听着燕霆砺传来的圣旨，没有接过来，也没有谢恩。 “皇后娘娘，接旨吧。”燕霆砺身边的公公冷笑了一声，对我说。 “本宫要见燕霆砺。”我看着前方，冷冷的说。 “皇后娘娘现在是要抗旨不尊吗？”公公冷喝的一声。 我抬眼，在他惊诧的眼神里站起身，“让燕霆砺过来，亲自对本宫下这道旨意。本宫从未做错任何一件事情，本宫的孩子更是无辜，所以你说，本宫为何要接旨？” 我头一次用“本宫”两个字称呼自己，现在整个皇宫都在看我的笑话，我不能倒下。我的尊贵在这里，这份尊贵是燕霆砺亲自给我的，也是我们家力争来的，我不能被人看不起。 “娘娘，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公公阴沉沉的笑着，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一丝杀意。 我知道他是谁的人，但是我仍然不动。 “来人……” “慢着。”就在公公想要罚我的时候，燕霆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看着几日未见的人，只觉得恍若隔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人都跪下去对着燕霆砺行了一个大礼，只有我还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燕霆砺一步步的像我走来。 “所有人都跪了，为何只有朕的皇后不跪？”燕霆砺挑起我的下巴，冷冰冰的看着我问。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看着燕霆砺的时候，心里竟然是这样的荒凉，我看着他那双让我迷恋的黑眸许久，看得我的眼睛开始发涩，这才终于收回我的眼神。 “燕霆砺，那些日子，那些柔情蜜意，不过只是为了你和林雨柔肚子里的孩子吗？你对我，当真一点情意都没有？”我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最后化成我看不懂的神情，他松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出更加残忍的话。 “沈沉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做朕的皇后？这是你欠雨柔的，你不这么还，你还想怎么还？” “我欠林雨柔的？”我凄婉一笑，看着燕霆砺生生的笑出眼泪来，“我以为时间久了我可以捂热你的心，可你在坐上皇位的第二日，直接封了林雨柔做妃子。我毫无怨言，因为我觉得我欠了她的。那日你逼着我喝下堕胎药落胎，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还是觉得我欠了林雨柔的。反正这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我就当还给林雨柔了。可是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他就活该当了你们孩子的药引么？燕霆砺，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了你。” 若无那年那场杏花雨，我现在一定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少女。 可如今，我满身的伤痛，全部都是这个我迷恋的男人给的。 “我欠的，还完了，现在我要向林雨柔讨回来，她这些年欠我的东西了！” 019、谋反 019、谋反 “沈沉香，你敢！”燕霆砺的眼中骤然升腾起的冷意，让我的心再一次疼痛难当。 “我孩子的命，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逃！”我说完将一旁公公手上的圣旨接过，“臣妾，谢主隆恩！” 我咬牙切齿，口中的腥气蔓延开来。我却死死的忍住这一口心头血，将它咽了回去，然后一抹嘴角看着燕霆砺。 “燕霆砺，你最好是把我也弄死了，不然有一天，我一定会和你们同归于尽！” 许是我这个样子太吓人了，燕霆砺看着我这样失德竟也没有罚我。 我直挺挺的，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寝宫，合上门之前我看到燕霆砺皱起来的眉头。 燕霆砺，原本我想告诉你一切的，但是你再也不配知道真相了。 可是我的狠话才刚刚放完，前朝就传来我父亲意图谋反，被燕霆砺打入天牢，择日斩首的消息。 我发了疯一样的往天牢跑，却在刚出寝宫的时候生生被拦住了。拦着我的人不是别人，是燕霆砺的亲生弟弟，庆王燕霆均。 “皇嫂，现在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你现在过去只会受牵连。”燕霆均看我实在可怜，无声的看了一口气对我说。 “你胡说！我父亲身居要职，两朝元老，从未有过谋反之意！这是别人的欲加之罪，我父亲不会认的！”我瞪着眼睛，狠狠的吼了一句。 我看着燕霆均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若不是燕霆砺，就是林雨柔了。 燕霆砺的皇位如何得来，他为何一直不敢拿我怎么样，全因我父亲掌握着先帝的遗诏。我知道我父亲如履薄冰，所以我在后宫从来都是低调的。可是帝王的心意从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现在的燕霆砺，已经不是当年我再杏花树下见到的那个男人了。 我退了两步，闭上眼自嘲一笑。 “庆王殿下，”我说完直直的跪在他的面前。 “皇嫂，这可使不得啊。”燕霆均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将我扶起来。 “还请庆王殿下帮我，我要见我的父亲。”我看着燕霆均，眼中都是倔强。 “皇嫂，这是皇兄的旨意，我……” “庆王殿下，这可能是我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还请庆王殿下成全。”说完，我磕了一个头。 我知道他有办法的，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又办法。我被带到天牢里见到父亲的时候，没忍住，直接在父亲面前落了泪。 “孩子，你，受苦了……”父亲老泪纵横。 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六，宰相府唯一的女孩子，也是最受宠的女儿。父亲从未想过让我嫁进皇宫，可我却看到来下聘礼的燕霆砺。 我以为他知道是我，却不知他只是为了皇位娶我。我那日跪在父亲面前，拼了命想要嫁给他，许诺我父亲，说我一定会幸福。 可是终究还是造化弄人。 我跪在地上，无声的给父亲磕了一个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父亲，是小六错了。” 我捂着嘴闷声哭泣，我知道我救不了我的父亲，可是我没有想到，这真的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020、被废 020、被废 一道圣旨，将我父亲定成谋权篡位的佞臣，一夕之间，原本京中最位高权重的沈氏一门，除了我之外，满门抄斩。而我，再没能见到我父亲一面。 父亲生前又许多学生，朝中与他相好的权臣这些年也都被燕霆砺一个个逼得退隐了。朝中竟找不出一个可以为我父亲说话的人，我跪在地上听着来人宣读的圣旨，心中蓦然解脱。 我现在终于无牵无挂了，我的爹娘哥哥们都在九泉之下等着我，还有我两个可怜的孩子。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闭上眼。 “废后沈沉香，谢主隆恩。”我一字一句的说。 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终究还是没有顾忌多年的情分。我父亲手上有先帝的遗诏，遗诏中将皇位传给谁，这件事情只有我父亲一人知道。燕霆砺或许早就视我父亲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一次我父亲不过是说了一句我的孩子是他的，他就联合林雨柔的父亲还有近年来他们培养的一些人，一起指责我父亲谋权篡位。 我接过圣旨，死死的攥在手里，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娘娘，皇上让您即刻起前往冷宫，不可怠慢。毕竟，新的皇后娘娘就要住进这里了。”燕霆砺的太监对我冷嘲热讽。 我笑了笑，这种寝宫和冷宫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自从进了这个皇城开始，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了娘娘。老奴怕是还有一件事情忘记了”我刚走开两步，身后又传来公公恶心至极的声音，“今日娘娘生下的孽子，就要被扔到焚化池。” 我脚步生生停住，脚一软，差点站不住。焚化池是什么地方，那里烧掉的都是一些发了大错的宫女太监，让他们尸骨无存，灰都认不出来。 燕霆砺就算是恨绝了我和我们家，这个孩子也有他一半的血……我绝望一笑，也是，这个孩子的血，现在已经在她和林雨柔的孩子身上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林雨柔可以坐享其成这一切！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她偷来的这一切，总是要还回来的。我现在不说，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说，你就让她慢慢的在这无尽的煎熬中，抱着我孩子的命换来的孩子，度过这皇宫中的每一天吧。今天的好日子，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要收回来了呢！”我恨恨，咬牙切齿的说。 “娘娘自己自身难保，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公公也不再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我呆坐在床头，看着窗户外面，心里面觉得很空。 “娘娘，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仙儿走过来搀扶着我，话里面带着一点哭腔。 “仙儿，你说冬天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我没有起身，还是望着窗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若这一切一开始就是错，为什么要让我先认识他？” “那年第一眼过后，我就不应该将自己的心也搭进去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这里，我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娘娘，您，别说了。”仙儿捂着自己的嘴，默默的哭泣。 “仙儿，你说这外头的太阳这么暖，为什么就照不到人的心里呢？” 021、不见了 021、不见了 我很平静的搬到了冷宫里，其实真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冷清了一些。 仙儿略微的打扫了一下，将床铺擦了又擦，我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做这些其实没有必要。 “仙儿，我想，给我父亲还有母亲和哥哥们拜一拜，”我从怀里面拿出一直色泽极好的发簪，“你去帮我打点一下。” “娘娘，我们还有些剩余的银子……” “仙儿，照我说的去做吧，现在就去。”我打断她的话，硬是将簪子塞到她的怀中，“不管是这簪子还是银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物，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的了。” 仙儿拿了我的簪子，偷偷溜出去帮我打点。 其实就算祭拜了又如何，我的心里仍是觉得不安，这一切如果不是当初我的坚持，我父亲一定能够全然而退，不必落得一个佞臣的下场。我也知道，因为我坚持要嫁给燕霆砺，父亲才会将遗诏藏起来，直接将皇位给了燕霆砺。 遗诏，其实早在燕霆砺登基的当晚，就被父亲一把火烧掉了。可是燕霆砺却不肯放过，或许是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是险象环生吧。 我看着冷宫的大门，再也不想将这一切放在心里。凭什么一开始就是我，却要让林雨柔享受这一切。凭什么，他们家可以步步高升，我们家却落得个满门抄斩。 若再让她这么得意，哪里对得起我死去的孩子，还有我们沈家上下几百口人！ 我躲闪着，一路走到我之前住的寝宫里，现在里面住的是林雨柔。 “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一直哭哭哭，哭得本宫头疼死了，快把他抱出去！”我站在门口，听到林雨柔大声的叱责。 我冷笑，林雨柔终于撕掉她伪善的外表了。她其实不喜欢孩子的，但是为了得到燕霆砺的同情，还有这个皇后的位置，她一步一步的踩着我的血走上来。能忍到今天，她或许比我更加能忍。 我躲在一旁，看着奶娘将她的孩子抱到房间里，我找了个奶娘离开的时机，悄悄潜到孩子的房间里。 小床里的孩子睡得正想，我看着他，鼻子一酸。这个孩子虚弱了一个多月，现在身上流着我孩子的血，我不知道应该恨他还是应该爱他。 我将他抱起来，他还是睡得很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小小的一个孩子，现在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可是这个孩子，原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的孩子，我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得到解脱。毕竟如果以后他知道他身上的血，维持他生命的一切，不过是从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身上得来的，他理应还回来这一切。 我抱着孩子出了皇后的寝宫，一路上我再不需要藏匿。我知道在这里我没有办法藏，我也不想藏。 “孩子呢！”林雨柔看着空荡荡的床，气的一巴掌打在奶娘的脸上，“你这个废物！来人，奶娘照顾小皇子不周，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奶娘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雨柔的贴身宫女碧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去对林雨柔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废后，废后带着小皇子爬到凤凰台去了！” 022、凤凰台的血 022、凤凰台的血 我站在高台上往下看，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的围过来，然后人群中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是那个我倾尽所有要爱的男人。 他那双我最迷恋的黑眸里，满是担心。他担心的是我怀里的孩子，我知道我现在死与不死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 身边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慢慢的像我凑近，我心里面一片坦然，仍然看着底下抬头看着我的燕霆砺。 “让他们别过来，不然我就带着这个孩子跳下去！”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 “皇上，皇上！”林雨柔跌跌撞撞的拨开人群，走到燕霆砺的身边，然后一头栽进燕霆砺的怀里，“姐姐，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你要是想偿命的话，我的命你随时拿去。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雨柔抽抽搭搭的，我冷笑。 “林雨柔，你从小就不喜欢比你小的孩子，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冷笑道。 “姐姐，他身上还留着你孩子的血啊，你怎么忍心？”林雨柔将脸埋到燕霆砺的怀里，对我哭诉。 “林雨柔你闭嘴，你明知道这个孩子你生下来也是冒险，你不过是想恶心我！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很高兴吧？”我将眼光移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燕霆砺身上，看着他的时候我竟然还觉得心痛，我自嘲一笑。 “燕霆砺，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个，和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她的女人，那年杏花雨下，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燕霆砺的眼神已经无波无澜了。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不应该在你之前认识皇上。可是缘分至此，我也不能知天命啊。”林雨柔抢在燕霆砺之前说话了。 “林雨柔，谎言总有一天是要被揭露的。你说了一个谎，你就要用无穷无尽的谎言来圆你这个谎。这么多年，我没有拆穿你，配合你，不过是念及你母亲和我母亲是姐妹。那年的那碗药，让你一个黄花待嫁的少女，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不过是在为我的父亲和哥哥们赎罪，却成了你手中最有力的依仗么？林雨柔，你凭什么拿我和燕霆砺的过往来缅怀！”我说着说着，竟然也透出一点狠意来。 “姐姐，雨柔不知道你说什么。”林雨柔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够了，你这个毒妇，当初将你沈氏一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就不应该放过你！”燕霆砺终于出声，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 “燕霆砺，对你来说，娶我不过是你得到皇位的保障吗？”我看着他，只希望他能说出一点点让我解脱的话。 “我从一开始，爱的人就是雨柔。”我看着燕霆砺的眼底又一闪而过的不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燕霆砺，若还有来世，我只愿在梦里都不要出现那场杏花雨！” 023、疼吗 023、疼吗 我抱着孩子纵身往凤凰台上跳下去的时候，心里真的是解脱的。我甚至还看了一眼我怀里已经在大哭的孩子，我想，我带着他一起到九泉之下，见到我孩子的时候，我至少不用这么愧疚吧。 “不要！我的孩子！”我听到林雨柔声嘶力竭的大喊。 不要，不要什么？这个孩子本来就该死，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孩子也不会死。我现在要带走的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沈沉香！”我仿佛听到燕霆砺的声音。 他声音里带着悲痛，带着焦急，带着满满的我没有听到过的复杂情绪。我想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我看不到了。 身子急速往下坠，我看着天空，终于，自由了。 意外中的痛没有来，我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有个人垫在我的身下。我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一看我怀中，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我有些惊慌，四下看了看，孩子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了，身下蔓延开一片红色。 我不知道在最危急的时候是谁将一个人垫在我的身下，我连忙扭头过去看燕霆砺，发现他眼底竟然有一丝松动。 我有点读不懂他眼底的深意，他怀里面抱着被吓晕过去的林雨柔，看着我的眼神是这么的柔情似水。我以为我看错了，闭上眼摇摇头，再睁开看过去的时候，燕霆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厉。 “废后私自闯入皇后寝宫，偷走皇子并残害皇嗣，仗责一百，丢回冷宫，不得任何人去看！”燕霆砺说完将林雨柔抱起来，往我的反方向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孩子一眼。 我不知道燕霆砺是什么意思，他费尽心思的救了这个孩子，却又在这个孩子这么危机的时候，看都不看这个孩子一眼。况且，杀死这个孩子的人是我，他竟然只罚了我一百的仗责，其他都没有做。 一百仗责或许会要了我的半条命，那我剩下的半条命，他留着做什么呢？让我这一辈子都在这冷宫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一百的仗责下来，我全身没有一处能动了。我被驾着回去的时候，仙儿一边哭一边过来扶着我。 “娘娘，您怎么这么傻……”仙儿痛哭。 如今她出不去，我也出不去。这座冷宫就像是一座监牢，将我关在里面，再也无法逃脱。 “仙儿，如今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娘娘？”我忍着痛，对着仙儿笑一笑，“从今往后，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我们就守着我们这一方小天地，其实也挺好的。” “娘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笑的出来。”仙儿吸吸鼻子，对我扁嘴，又想开始哭。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个皇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我伸出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我都快疼死了，你去帮我找点药好吗？” 仙儿点点头，出去帮我找能够治伤的药。 我昏昏欲睡，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伤处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我觉得很舒服，也没有想什么，换了一下头的方向，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这一百仗，疼吗？” 024、他突然的好 024、他突然的好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想听到了燕霆砺的声音，可是这充满担心和心疼的声音，怎么会是燕霆砺的。 “仙儿，你用的什么药，好舒服。”我昏昏欲睡，喃喃的梦语。 “上好的金疮药，你的伤不出两天就会好。”这一次的声音是带着一点笑意的。 我猛地惊醒，一回头，就看到坐在我床边的燕霆砺。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看我的眼神仿若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让我一下子又沉溺进去。我慌忙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扯开一抹笑，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为什么不敢看我？”燕霆砺的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他竟然在我面前称呼自己为“我”？ 我愣住，身体都开始僵硬，不能动弹。 “我现在就让你这么害怕吗？”燕霆砺轻轻吻了吻我的耳朵，“我记得之前还是你每天到杏花林里等我的。” 我猛地看过去，眼中都是震惊的神情。 他，竟然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之间，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一面震惊，一面又开始害怕。我害怕这一切又是一个阴谋，我害怕我又就此沦陷在燕霆砺的柔情里。 “燕霆砺，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初次见面的杏花雨，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承诺。从此以后，我会守着这个冷宫，老死于此。”我忍住自己的泪水，将头别到一边。 “沈沉香，从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就算受了委屈，就算恨极了我，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燕霆砺声音发了狠，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说。 我鼻子酸楚，却怎么都不愿意回过头去。 我现在根本不是受了委屈这一句话可以概括的，我这一生，若没有与燕霆砺纠缠，我本是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生的。 燕霆砺坐在我的床边，不愿意离开。我终究还是觉得累了，屁股上的疼已经消了一些，没有这么难受了，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燕霆砺早就已经没了人影，我想昨晚那一切可能都是梦吧。我爱着的男人，其实早就在错过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仙儿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进来，看着我突然愣住。 “娘娘，昨晚我不小心就睡着了，您没事吧？”仙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了下我的伤口，然后惊呼：“娘娘，您的伤口好了不少啊。” 我也愣住，然后动了动，才发现枕边有一个小瓶子。我这才意识到，昨晚的那一切都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那照昨晚燕霆砺的语气，他应该早就知道，当年的错，可为什么还要一步一步的逼我到绝境呢？ 有太多太多的不接，可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是真的，今生都不想在见燕霆砺，也不想知道他和林雨柔的任何消息。 025、放过 025、放过 可是奇怪的是燕霆砺却在这之后的每一晚都会来我这里，我奇怪极了。按理说现在他将林雨柔送上了皇后的位置，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双宿双飞的时候，却偏偏要晚上偷偷跑到我这里来。 我不待见他，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一眼，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或者拿着一本书，就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看着，又或者轻轻的将我拥进怀里睡几个时辰，又趁着夜色回去了。 仙儿每晚都会被迷晕，一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好在她也是迷迷糊糊的性子，总说自己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我知道燕霆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来我这里的事情，可是他已然是皇宫里最有权力的人，却不知道为何还要瞒着别人。 我静静养了十几日的伤，能好得这么快，燕霆砺的药功不可没。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将林雨柔的孩子摔死了，她竟然没有找上我。 我这座冷宫仿佛真的成了一座监牢那般，一座，封闭的牢牢的监牢。 燕霆砺每晚的子时过后会过来，然后寅时离开。每次过来都会带来一些事物，有时候是给我带一两本书。 我们自那之后就没有正常的说过一句话，一般都是他在说，我装着睡着听他说。 知道我伤好全的那晚，他又过来，看着我日渐红润的面色，开心的笑了笑。 “你这样子，我仿佛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双眼睛真美。”燕霆砺自顾自的说，然后抬手轻轻的描绘我的轮廓。 我痴痴的望着他，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燕霆砺这些天一直被我冷落，这一刻耐心像是用完了一样。 我抿着嘴，看着他，摇头。 有些事情，问了又如何，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不如不问。 “可是沉香，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认错人了吗？”燕霆砺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心疼，“还有我们的孩子，你就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的，何止这一些呢。但是我知道，燕霆砺既然已经这样问了，自然会给我一个最完美的答案，但是这些答案，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 “燕霆砺，我真的累了，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承受不起一点点的伤。 燕霆砺看着我的眼神先是有些欣喜，接着慢慢有些挣扎，最后全部化成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这些事情怨我。”燕霆砺笑了笑，然后向我走进两步，“可是沉香，你如果想要因为这些离开我，我还是会毁了你。” 燕霆砺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很轻很轻，可是我却觉得很冷。 我忍不住向后面提了两步，错开我们两个人的对视，苦涩的笑了笑。 “皇上，早点回宫歇息吧。”我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轻声说。 燕霆砺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去猜，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这个冷宫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燕霆砺快要消失的背影，还是问了那句我最想问的话。 “燕霆砺，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来？” 026、狠狠的打 026、狠狠的打 皇城的日子总是来的快走得慢，但是不知不觉的，春天又过去了。我和燕霆砺的关系还是这样不温不火，他来我这里的次数倒是没有这么频繁了。 “娘娘，这个时候，皇上他们应该都去了沁春园吧？”仙儿呆呆的望着天空，有些向往。 我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你在看什么？” “娘娘，奴婢还没有见过沁春园的样子呢，娘娘去过吗？”仙儿有些期待的问。 我点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去过一次。” 那时候我和燕霆砺还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我也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幸福。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燕霆砺坐上皇位之后，竟然变得这么喜怒无常。 “那里很漂亮吧？”仙儿来了兴致，问我。 我想了想，然后也抬头看了一眼，说：“你现在抬头，看到的是什么？” “天空啊。”仙儿理所应当的回答。 “嗯，这沁春园的天空和这皇城里的天空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不自由的。仙儿，如果此生可以出宫，一定要出去，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了。”我轻声说，神思又回到了那年春天郊外的那场杏花雨下。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突兀的喊声，突然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我急急忙忙的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带着仙儿跪在冷宫前接驾。 再次见到林雨柔已经过了许久了，我都忘记过了多久。我原本以为她肯定是要跟着燕霆砺到沁春园避暑的，但是她没有。 我低着头，看到林雨柔的脚一步步的像我靠近，心里面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慌。 “废妃沈沉香，参见皇后娘娘。”我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林雨柔看着我这与世无争的样子，有些动怒，大补的走过来，一脚将我踢开。 “沈沉香，你害死本宫的孩子，这笔账，我们要好好地算一算呢。”林雨柔的声音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轻柔，而是带着一些狠厉。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林雨柔，发现她现在浓妆艳抹的样子，真的没有当初好看了。一个人的面相真的不能掩盖的，她装了这么多年的柔弱，不就是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了。现在终于坐上了，后宫里没有一个人能够与她匹敌，她应该很得意才是。 可是我看到她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的，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一样。我在这冷宫之中待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我的沉默惹怒了林雨柔，她快走两步到我面前，直接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侧过脸，捂着脸看了一眼林雨柔。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林雨柔脸色有些狰狞。 我迅速的跪好，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来人，废妃沈沉香顶撞本宫，现罚掌抽一百！”林雨柔沉声，下了懿旨。 我知道她想让我求饶，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在她面前求饶。我冷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但是仙儿却接受不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我们娘娘她，怎么经受得起这一百的掌抽呢，您这是要了她的命啊。”仙儿哭着大喊。 “好啊，既然她不能打，那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本宫可以责罚吧？”林雨柔冷笑。 “给本宫狠狠的打！” 027、输赢 027、输赢 “林雨柔！”我护在仙儿面前，“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就好了，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显示你现在身份尊贵吗？”我朝林雨柔磕了一个头，“恳请皇后娘娘，恕罪。” 林雨柔冷笑了两声，然后伸出她嫩白的玉手，捏住我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姐姐，这一次，还是我赢了呢。”林雨柔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皇后娘娘，您不是一直都是赢家吗？”我从头到尾没有想要争过什么，何来的输赢呢？ “沈沉香，你都不知道，看着你们家落没我多开心啊。终于有一天，我林雨柔能踩在你的头顶，从高处看着你了。”林雨柔说完大笑了两声。 我没有答话，沈家一家上下几百天人命，一直都是我的痛。 “那天你们满门抄斩的时候，皇上还特地带我过去看了呢。你的小侄子这么小，还不知道什么，硬生生的被乱刀砍死。沈沉香，你都没有看到那个画面，还有你嫂嫂，大着一个肚子，活生生的被砍破了肚皮……” “林雨柔，够了！”我冷喝了一声。 “姐姐，你都不知道这一幕幕，我现在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快！”林雨柔似乎是疯魔了那般，大笑了两声，然后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我，“还有你，为什么要留下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是好好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要留着你的一条命！” 我看着林雨柔眼睛里升腾的泪水，更是觉得她可怜。 沈家一家早已被灭门，我无牵无挂，我无依无靠，唯一想的就是能了了我这一条命。我也不知道燕霆砺留着我的这条命有什么用，既然都要灭门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了。毕竟那道遗诏，我也知情。 “你很得意吧？现在皇上和我渐渐疏远，甚至都不愿意到我的寝宫看我一眼。”林雨柔笑出眼泪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不过就是不想见到我这个样子！沈沉香，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你！我现在是中宫皇后，父亲是朝廷上的一品大臣，我林雨柔现在才是最最尊贵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你！” “林雨柔，那年十五月圆之夜，我们就错了。现在这一切，不过是重新回到它原有的样子。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我也已经不想再去争什么，这难道还不够吗？”我跪在那里，挺直着我的背，不卑不亢的说。 “够了？这就够了吗？”林雨柔面目狰狞，“怎么可能够了，沈沉香，你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我孩子的一条命！” 林雨柔一甩衣袖，像是不愿在看到我这个样子那般，夺门而出。 “废后沈沉香和其贴身宫女一起顶撞本宫，各掌抽二十，即刻行刑！” 028、相信 028、相信 林雨柔这么一闹，一下子就传到沁春园里燕霆砺的耳朵里。燕霆砺听着太监禀告，气的不顾还有人在场，直接掀了桌子。 “朕不是警告过，不能到冷宫里闹事吗？”燕霆砺声音里都是隐忍，然后冷哼了一声说：“皇后不是称病么？” “皇上，皇后娘娘只不过忧思小皇子过度，难免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燕霆砺身边的公公及时出声。 “李公公，这是皇兄自己的家事，本王都没有说什么，你这么着急是想赶着为谁求情么？”庆王燕霆均坐在那里，幽幽的看了一眼李公公，然后懒懒的说了一句。 “奴才惶恐，刚才说错话了，还请皇上和庆王殿下恕罪。”李公公也是在燕霆砺身边待了最久的奴才，很会看眼色。 “传朕的旨意，皇后娘娘忧思过度，就好好待在寝宫里养着身子，等到病好才出来吧。”燕霆砺冷笑，凉凉的说。 李公公定了定心神，这才意会燕霆砺话中的意思。 “对了李公公，就劳烦你帮朕看着皇后吧。请最好的太医给皇后诊治，无比在朕回宫之前治好。”燕霆砺眼神迸出寒光，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 “奴才遵旨。” …… 我看着自己肿起来的一边脸，用手轻轻一碰就疼的人龇牙咧嘴。仙儿还没有被这么打过，疼得直哭。 我被她哭得实在头疼，治好走到床边，从床头枕边下拿出那次燕霆砺送给我的金疮药递给仙儿。 “自己上药吧。”我忍着疼，对仙儿说。 仙儿看着我，怕是真的太疼了，都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一双泪眼实在可怜，我不由得心软。 “上完药就别哭了。”我叹了一口气，“我还指望你照顾我呢。” 仙儿抽抽搭搭的，接过我给她的药，涂到脸上。 这个药效是真的好，那次我被仗责得皮开肉绽的，因为这个药让我十几日就好得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我看着仙儿给自己上了一点，也许是药涂上去没有这么疼了，她勉强的对我笑了笑。 “娘娘，奴婢帮您上药吧。”仙儿想要过来给我上药，我却挥挥手制止了她。 “不必了，他们打我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我有些疲倦的说。 我没有说谎，我脸上的伤看起来很肿，但是其实和仙儿比，我还能开口说话已经算是很轻了。那几个人，在下手的时候眼中是有些犹豫的，打我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句“对不住”。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授意，但是燕霆砺此番又是何苦呢？ 让我最疼的人明明是他，现在又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还没让我想清楚燕霆砺的目的，当晚燕霆砺又潜回来看我了。 “疼吗？”他伸出手想要摸我肿起来的脸。 我摇头，“再疼，也疼不过心里的伤。” “沉香，你明知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真相的，但是不是现在，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燕霆砺说这一句话，竟然有几次哽咽。 我知道我不应该心软的，可是看着她情深意切的样子，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心了。 “燕霆砺，你还值得我相信吗？” 029、错认 029、错认 那夜，燕霆砺偷偷带着我除了皇宫，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燕霆砺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心里面就是相信他，没有任何的理由。 这个男人，是杀害我全家，还有我孩子的凶手，我见过他狠厉无情的样子，也一次次的被他无情的推向绝境。但是这个男人，却也是我执念着，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也见过他柔情似水的样子。 从那一次他那眼角含春，眉目间都是对我的欣赏，嘴边挂着笑意的看着我的那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能与他纠缠了。 大抵是我这前半生太过衣食无忧了，所以好运气都花光了吧。 我愣愣的看着我们两个交握的手，心底一片茫然。 燕霆砺带我走了很久，直到我的腿都酸了，才停下来。我这才仔细的看着四周，发现燕霆砺带我来的地方是我们初次见面的杏花林。 这时候杏花早已凋零，地上全是枯叶。我看着有些光秃的树干，一时间感该万千。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却一时不察牵动到自己的伤，疼得我直皱眉。 燕霆砺却笑了出来，我不满意，捂着自己的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的药你却给了仙儿，活该你疼。”燕霆砺龇牙咧嘴，恶狠狠的说。 “药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况且那些人得了皇上的旨意，自然没有对我下狠手，但仙儿是十成十的挨了打的。”我回嘴。 “出了宫，你好像就变回以前的样子了。”燕霆砺有些怅然若失的笑了笑，然后走近我两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放开我！”我如今有些抵触他的触碰。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燕霆砺眼角带着我熟悉又陌生的笑意，柔声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不能怪他，这件事情我也有错的。如果我当时没有这么羞怯，我们之间就没有这么是非曲折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也有错。 只是，我们之间何止只有这一次错认这么简单。 “皇上，你明知道，我从来没有怪你认错人。”我喉头发紧，眼光莫名的开始发热，“但是你一次次没有认出我的时候，你心里面真心爱着的，是林雨柔吗？” 燕霆砺满脸的苦涩难当，我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很能回答。一开始林雨柔装得确实和我很像，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她都在学我。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为何，直到后来燕霆砺过来和我说，他和林雨柔早就互许了终身…… 我渐渐的开始清除，我和燕霆砺的那段过往，被林雨柔冒名顶替了。可是这又如何呢，我想若是燕霆砺真的爱我，定能分出来我们的区别来。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终于还是死心了。 “燕霆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中秋月圆那一晚，你为什么没有来？” 030、真相 030、真相 我之前就问过他，可是他没有回答我，这次我最后再问一次，如果还是没有答案，我就彻底的死心。 我看着燕霆砺眼中翻腾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那晚，我在后院门外看到了林雨柔。她穿着我们初次见面时你的衣服，脸上罩着轻纱，撞进我的怀里。我以为你等得急了，却不曾想，你们不是同一个人。”燕霆砺说起这段过往时，满脸的隐晦。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却一直放不下。 “燕霆砺，你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就怕你来的时候我错过了。”我心里面发酸，“燕霆砺，你为什么，就不进来看一看呢？” “是我错了……”燕霆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苦涩。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我才是真正在这里与你相遇的人。”我又问。 燕霆砺眼中满是纠结，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燕霆砺早就看清楚了。可是为什么，却还是要这么对我。 “燕霆砺，你我之间，真的不是这一句‘对不住’就可以原谅的。我沈家上下几百口人，我未出世侄儿，我仍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有我的爹娘……”说到这里，我哽咽了一下，“所以，不管当初我们是不是错了，这之后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法抹掉。” 燕霆砺的眼神闪了闪，却在我转身离开之后一把抱住我。 “沉香，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我有苦衷的，这些以后我也都会向你解释。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就最后这一次。”燕霆砺的声音到后面都已经有些祈求的意思。 我警告自己不能心软，可是却在下一秒感觉到有些湿热的东西流进我的脖子里。我的心颤了颤，知道这是燕霆砺的眼泪。 燕霆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会在我面前落泪，我闭上眼，张了张嘴，原谅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还在挣扎的时候，燕霆砺用力的把我扳回去，然后霸道的吻住我的唇。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整个人都开始紧绷起来。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陷入这份柔情里，可是人生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若我们永远都在这误会中，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开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 就这么放纵一次吧，父亲一直希望我幸福安康的过一辈子。我想我的一辈子差不多到这里也就要结束了，这个男人，我可能再也无法拥有了。 那既然这样，既然我们只有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甜蜜，我何苦还要为难我自己。 我伸出手轻轻的抱住燕霆砺的，温柔的回吻他。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之后，燕霆砺放开我，眼神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我忍不住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描绘他的眉眼，觉得自己仿佛穷尽一生都爱不够。 “燕霆砺，你，爱我吗？”我鼻子发酸，害怕得声音都开始发抖。 燕霆砺笑了笑，俯身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沈沉香，我爱你。” 031、后悔 031、后悔 其实我心里还是恨燕霆砺的，不只是燕霆砺，还有林雨柔。我想从他们手里将我的一切都抢回来，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迎合燕霆砺的百般柔情，也作出羞涩的模样。可是燕霆砺仿佛极有耐心，每晚都到宫中来偷偷带我出去，我们那也不去，或者是到郊外看看月色，或者是坐在那片杏花林里，谈着我们对未来的想法。 未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我逃离皇城的计划要提前了。可是我又很害怕，我若真的用了穆青楚给我的假死药，会换来不一样的结果。 如今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帮我，我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能安然的离开这座皇城。 “沉香，你们家里的人都是怎么唤你的？”我还在发呆，燕霆砺突然问了一句。 “小六。”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 “小六？”头顶传来燕霆砺闷闷的笑声，燕霆砺仿佛叫不够一样，又在我耳边叫了几声。 我羞恼不已，狠狠的推开燕霆砺，瞪着眼看他。 燕霆砺闷闷的笑了几声，然后像是乐不可支的样子，又大笑了几声。我羞红了一张脸，像是气不过一样，一把拉下他的脸，踮起脚尖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一下他的唇。 他却没有吃痛的样子，反而宠溺的大笑了两声，将我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我不反手。 “你在家里排行第六吗？”燕霆砺轻声问我。 我点头，想起我们家，心下不免又是一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六小六，我也是排行第六呢。”燕霆砺像是道破了什么喜事一样，整个人都洋溢在开心的氛围里。 我当然知道他排行第六，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在此之前，他并不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先皇最宠爱的皇子是三皇子，他才名远播，一身正气，父亲原本是想将我许给他的。 可是燕霆砺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这些兄弟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庆王，燕霆均。 “真好，我们又有一处是相同的。”燕霆砺眉眼间的笑意更浓。 那晚月色正好，天上的星星很多，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竟觉得这些星星都不如燕霆砺的一个笑容耀眼。 以至于我后来的很多年，再见到这样子的场景时，总是忍不住想起燕霆砺抛开一切，最放松的笑。 “我从小就不受宠，三哥的时嫡出，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所生。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虽然讲林雨柔当做你，但是能娶到你，真的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燕霆砺陷入回忆中，“那天你像是一直翩翩飞舞的蝴蝶，从长廊的那头一路飞奔过来，在所有人的惊诧中你喘着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问，‘你是来娶我的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一生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 我有些难过，想起那日，我是真的很傻，我以为燕霆砺那晚没有来，是临时有事，却不曾想，他早已经遇到他以为的那个人。这份聘礼，不过是因为林雨柔家里看不上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推脱因为我作为长姐还未嫁，我和林雨柔姐妹情深，自然不会先嫁人，所以他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来给我下聘礼。 现在想想，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是缘分吧。 “小六，嫁给我，你后悔了吗？”燕霆砺深深的看着我，眼底有些紧张。 我心里一片柔软，再也扛不住他的这份柔情。 “燕霆砺，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会嫁给你。” 032、愿意 032、愿意 燕霆砺称病将朝事全部推到一边，让庆王来处理，实则沁春园里燕霆砺早就不见了。他现在正与我在一起，我们想平常的小夫妻那般，游山玩水。 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这些日子的所有我都不会忘记的。我和燕霆砺，能有这样一段回忆，也是好的。 “糖葫芦，卖糖葫芦。”一个小贩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看着他手中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有些嘴馋，满心期待的看了一眼燕霆砺。 燕霆砺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钱袋子，交到我的手上。我欢快的跑到小贩身边，从钱袋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 “夫人想要多少？”小贩收了银子十分开心。 我听着他的那声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羞涩的说：“我全部都要了。” “好的，我这就给夫人包起来。”小贩许是没见过我这么大方的客人，十分的热情。 我抱着满怀的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跳回燕霆砺的身边，对着他开心的笑了。他看到我怀中抱着的糖葫芦，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燕霆砺接过我怀中的糖葫芦，然后递了一串给我，“只许吃这一串，其他的都没收了。” 我有些不要意思，吐了吐舌头说：“我刚才经过一处，看到有好多小孩子在乞讨，我想给他们的。” 燕霆砺也笑，摸了摸我的头。 我们将这些糖葫芦分光了，我也没有多想什么，看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悄悄拉着燕霆砺离开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从怀里面将一串捂得有电化开的糖葫芦递给燕霆砺。 “留给我的？”燕霆砺没有接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点头，“我刚刚吃了，真的很好吃啊。你肯定也没有吃过，我想给你尝尝。” 燕霆砺没有接过我给他的糖葫芦，也没有看我，笑容僵在脸上，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沈沉香，你真的是我的劫难。” 我从未见过燕霆砺如此挫败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好玩不已，打开糖葫芦直接塞到他嘴里，我在一起看到他沉下来的脸。 我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就在这皇城之下，玩了将近十天，这几天是我度过的最愉快的日子。我知道燕霆砺已经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才换来这几天的快活，快要将我送回去的那晚，他给了我此生最难忘的爱恋。 我看着床上满满一床桂圆、花生还有红枣，惊得说不出话来。 “燕霆砺，你这是……”我心脏“砰砰”直跳，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小六，那天你说你不后悔嫁给我。可是我这么喜欢你，我想给你最好的。从前的一切对你来说就像是一场灾难，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如果我想再来一次好好对你，你还愿意将你自己，全部交给我吗？”燕霆砺眼中的神情，情真意切，我感受得出来。 我拼命的忍住自己的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仰着脸看着燕霆砺仿佛从来没有变过的眉眼，我止不住的点头。 “我，愿意的。” 033、新婚 033、新婚 那晚才真的算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被燕霆砺折腾来折腾去，他却像是怎么都不够似的，直到天空露白了才略略的放过我。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到燕霆砺轻柔的轻吻了一下我的眉心，柔声换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蹭了蹭，将燕霆砺抱得更紧。 “皇兄，时辰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就真的藏不住了。” 我听到门外有个声音响起，好像是庆王的声音。 “知道了。”燕霆砺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又亲了亲我的脸，“小六，要回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最后好像是燕霆砺帮我穿好衣服，然后将我送回皇城里的。因为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冷宫的床上了。 若不是全身酸软还有里衣下的点点红梅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我真要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很亢长的梦。 我看着铜镜中自己越发红润的脸，竟有些失神起来。心里面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兄长，但是又忍不住对燕霆砺动情。 我摸了摸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穆青楚给我的假死药，开始失神。 …… “皇后娘娘，已经确定了，皇上这些天确实都不在沁春园里。庆王虽然将整个朝阳阁上下人的嘴都封得死死的，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特地的找人试探过了，一连好几日送了皇上最喜欢吃的菜肴到朝阳阁，但是每一次都是原封不动的撤下来的。”李公公神神秘秘的在林雨柔耳边说。 “李公公，让本宫父亲去试探过了吗？”林雨柔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开始沉下去。 “已经试探过了，就连林大人都无法见到皇上。找了各种的理由，一直在称病。但是有人回禀，发现近身保护皇上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的不见了。”李公公神色也是恹恹的，“娘娘，我们要不要有什么行动？” “不用，让父亲低调一些。毕竟勾结外戚这件事情，虽然能够暂时拖着皇上，但是搞不好也会引火自焚。”林雨柔看着铜镜，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拳头，“沈沉香，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我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我的生活像是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早上我要不就在院子里走走，要不就是在房间里练字，又或者看一看燕霆砺晚上拿给我的戏文。生活虽然没有之前的有趣，但是也不算枯燥。 “娘娘，你最近好奇怪啊。”仙儿一边帮我揉腿，一边嘟囔着说。 我笑了笑，将书翻了一页，不语。 “您之前将自己关在房门里好几日，奴婢都担心死了。可是现在看您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您好像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呢。奴婢喜欢看这样的您。”仙儿想了想，这些好像都是很好的变化，所以有开心起来。 “还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我发现您寝室里有好多沾着糖的竹签，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我心下一惊，竟然忘记处理这个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我只好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慌乱。 “许是老鼠从哪里偷来的吧。” 034、回宫 034、回宫 “娘娘莫要吓奴婢，这里哪里来的老鼠！”仙儿大惊失色。 “我前两日还看到了一只呢，你是不是在我的柜子下面看到的签子？我那日就是再衣柜底下见到的老鼠，可吓人了，好大一只呢。”我玩心大起，开始吓唬仙儿。 “娘娘……”仙儿单子本就小，这下更是吓到了。 “好啦，放心吧，不会再有老鼠过来了，我都赶跑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仙儿哭丧着脸，坐在我的身边，好不委屈。 晚上燕霆砺又拿着糖葫芦偷偷溜进来看我，我快速的吃完之后将竹签还给他。 “这又是怎么了？”燕霆砺看着嘴巴里面塞得满满的我，失笑，伸手将我嘴角的一点糖汁擦掉。 “你给仙儿下的迷药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最近总觉得她变傻了。”我有些苦恼的说，“但是说她傻，她又有自己的道理。今天竟然和我说发现了我藏起来的竹签，我以为我已经藏得很好了。” 燕霆砺笑容更加的无奈，“我觉得变傻的不是仙儿，是你。你们主仆两个，一个比一个缺心眼，这让我怎么放心让仙儿照顾你啊。” “仙儿挺好的啊，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和她在一起挺轻松的。”我终于将嘴巴里的糖葫芦全部吃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最近的糖葫芦好像太甜了。” “那我明日让霆均换一个摊贩买。”燕霆砺无奈，“你都一连吃了将近一个半月了，这么还不腻。” 燕霆砺许是之前吃过，觉得有些甜腻，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吃。 “我小时候母亲带我偷偷出来逛，我就很想吃糖葫芦，后来母亲给我买了一串，我还没开始吃就被父亲找到了。父亲一直想要把我培养成名门淑女，不让我碰这些外面的食物。可是奈何我性子野，身边五个哥哥各个都宠着我，更是将我惯得脾气很大，像个男孩子一样。可我就是这么一个心愿，就是等到我嫁人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夫君天天给我买糖葫芦吃。”我笑眯眯的看着燕霆砺，许是刚才吃的糖葫芦太甜了，心里面都是甜蜜蜜的。 我和燕霆砺又一次大汗淋漓的结束后，两个人交颈而卧。 “小六，明天我就要回宫了。”燕霆砺轻抚着我裸露在面外的肩膀，轻声说。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 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往下沉，酸得让人浑身都开始难受起来。 “回了皇宫，我就不能常常来看你了。”他将我搂得更紧了些，“小六，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的。” 除了燕霆砺会来打扰，还有谁会来打扰她呢。原本应该松了一口气的，这样不过是回到之前的状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这么难受。 眼眶渐渐湿润，我不想让燕霆砺知道我难过，转了个身掩饰自己。 可是燕霆砺偏偏不放过我，从后面缠住我，亲了亲我的耳朵。 “燕霆砺，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035、花开 035、花开 秋天的时候冷宫院子里的几株桂花竟然开花了，随着淡淡的想起飘到寝宫里，让我一下子恍惚起来。 日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自那晚之后，燕霆砺回了皇宫，就在没有晚上过来了。 原本也是我说了不要再见面，我没有过多的遗憾，燕霆砺后宫这么多女人，他实在不必守着我一个。 “娘娘，外头风大，您别穿得这么少坐在窗下，待会又要病了。”仙儿将披风披到我的身上，轻声说。 “好，我知道了。”我淡笑。 “娘娘，您这个月月事还没有来，是不是病了？”仙儿有些担忧的说。 我愣住，这些事情我从来不管，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听仙儿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些慌了。 抬手扶上自己的肚子，我前些日子和燕霆砺每晚都闹得这样凶，而且又没有避孕，此番在这冷宫怀上孩子，真的是坐实了我秽乱后宫的罪名了。 我心里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这些日子燕霆砺的柔情是不是为了这一刻，我不是不相信他，现在整个皇宫，已经没有值得我相信的人和事了。 “我身子一直不好，迟了也是常有的事。”我定下心神，用力的扯开一抹笑，“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那娘娘您好好休息。”仙儿不疑有他，帮我把窗户关上，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虽然感受到了燕霆砺的真情实意，但是我也感受到他有些事情瞒着我。我闭上眼，心里更加慌乱。 这下我和仙儿都出不去，仙儿我都不能放心，也更加不敢相信这冷宫外的任何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通知燕霆砺，让他来到我这里。 心里面藏着事情，自然是睡不了了。 燕霆砺此刻正与燕霆均下棋，却有些漫不经心，李公公适时将牌子递上来。 燕霆砺略略的扫了一眼，伸出手想翻最近比较宠爱的一个贵人的牌子，燕霆均却突然开口。 “皇兄似乎很久没有到皇嫂那里看看了。”燕霆均说的漫不经心，像是话家常一样。 燕霆均看了他一眼，两兄弟对视了一下，燕霆砺便心领神会。淡淡的笑了下，燕霆砺也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又开始和燕霆均下棋。 “皇后的病如今好的差不多了吧？”燕霆砺懒懒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是好的差不多了。”李公公斟酌了一下，回答。 “那就是还没有好，”燕霆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下，“那朕今日还是去昭贵人那里吧。” 李公公连忙跪下，“是奴才说错了，皇后娘娘每天都在等皇上过去。之前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燕霆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明显。 “李公公，你现在在朕的身边伺候着，朕希望你还是要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 燕霆砺的声音不大，却让李公公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036、传话 036、传话 燕霆砺还是去了林雨柔的寝宫，听到宫人来通知的时候，林雨柔惊喜不已，连忙让宫女们帮她找来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迎接燕霆砺的到来。 “皇兄如今露出厌恶林家的样子，只怕他们会有所行动啊。”燕霆均看着李公公一脸喜意的出去，冷冷的撇了撇嘴。 “行动？”燕霆砺也冷哼了一声，“朕的孩子，还有沉香一家人的血，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要如何行动！” 燕霆均有些模糊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不知道燕霆砺为了我放弃了什么，如何与林雨柔还有林雨柔一家人周旋，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了。不管燕霆砺是不是为了保住我，亦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皇位，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让我们之间有了跨不过的鸿沟。 我辗转无眠到了晚上，又有人过来给我们送饭，饭菜和之前的一样，但是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娘娘，您是不是真的病了？今天脸色不是很好，就连吃东西都很少。”仙儿站在一旁看着我数米一样的吃法，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可能是变天了，有些没胃口罢了。”我有吃了两口白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仙儿问：“仙儿，你能出这冷宫吗？” 仙儿瞪着眼睛摇头，“皇上都已经下了令了，除了来给我们送食物的人，任何人都不得再接近这里。娘娘，我们也是出不去的。但是如果娘娘想要见皇上的话，奴婢可以去求一下来送饭的人，让他们带话出去。” “不要！”我连忙制止。 意识到自己的的态度太过激了，我连忙笑了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现在在冷宫里处处要防着别人，所以仙儿，不管是谁来与你接触，问你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把冷宫里的一切说出去，听到我说的了吗？”我看着仙儿的眼睛，认真的说。 “娘娘，我们都已经进了冷宫了，还会有人想要害我们吗？”仙儿不解。 “仙儿，不管我再哪里，总会有人看我不过眼。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不知道哪天会不会连你都保不住。所以仙儿，你只能管住自己的嘴。”我更加严肃，“这个皇宫没有人能一直相信，就连我也是。” “可是娘娘，仙儿只相信您。”仙儿还是懵懵懂懂的。 她来到我身边伺候的时候才十三岁，现在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不懂这些皇宫里的生存之道无可厚非。可是正如我所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被牵连，我现在身后没有家族可以护住我，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我自己，更何况一个仙儿。 “你也不能依赖我，我不会害你，可是你也不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仙儿，这会害死你自己的。”我拉住仙儿的手，心里更加放心不下这个小小的丫头。 若我真的有一日不得已用了假死药出宫，那仙儿一个人留在这尔虞我诈的地方，迟早会被人吃得脸骨头都不剩。 “沈沉香，你个贱人，给本宫滚出来！” 037、惦念 037、惦念 林雨柔怒气冲冲的冲到冷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地上。 我不知道林雨柔此番是为何，我心下一慌，本能的护住我的肚子。林雨柔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直到将我摔在地上，她才狰狞一笑。 仙儿哭喊着过来将我扶起来，我拉着她一起跪下对林雨柔行了一个大礼。 “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真真是不得了啊，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还有这一身的狐媚劲。”林雨柔气急，一脚过来将我踹到地上，“来人，给本宫将这个贱人的脸给划花！” 林雨柔不是第一次过来这里闹了，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拉着仙儿一步步的往后退，看着林雨柔已经疯魔的眼神，绝望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燕霆砺会不会过来，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皇后娘娘，我从未出过这冷宫一步，皇后娘娘怎么说我和皇上说了什么呢？从我进这冷宫开始，整整半年的时间，我从未见过皇上一面。”平生很少说谎，但是真的要说起谎来，还是能混淆视听的。 没想到林雨柔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的看着我。 “沈沉香，你见没见过皇上，与本宫何干？本宫现在就是想要将你的脸毁了，来出本宫心里的这口恶气！”林雨柔一甩手，然后直起身子，眼里已经不像刚来的那会这么疯魔了，但是我知道她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毁了我的。 “给本宫动手！本宫今日出了这道门，若是还看到废妃的脸完好无缺，你们就全部给本宫滚到慎司局里去！”林雨柔狠厉的说。 仙儿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哭得不能自己。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向我们走来的几个太监，还是期待的看了一眼冷宫的门口。 可是期待的那个人影没有看到，我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林雨柔的这顿责罚了。我暗暗的握住自己的拳头，心想，只要我的孩子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又有什么关系。 闭上眼，我静静的等着自己的命运。 “皇嫂现在脾气这么大，是刚才皇兄又说了些什么吗？”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听到一个轻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看着燕霆均闲庭信步的走进来，仿佛是走到御花园那般，悠闲自若。看着我，又看了看林雨柔这般大动静，闲闲的笑了笑，然后不经意般，站到我的面前，将我挡在身后。 “庆王殿下还不回自己的府上，大晚上的还有心思在这皇宫里面闲逛吗？”林雨柔冷笑。 “正要回去呢，这不是路过这里，听到里面动静有些大么？”燕霆均耸了耸肩，睁着眼说瞎话。 出宫的门离这里，一个南一个北，怎么会顺路呢？ “庆王殿下还真的是有闲心。”林雨柔冷笑更甚。 “谁说不是呢？皇嫂，我好像记得皇兄说了，以后不准任何人来冷宫了吧？”燕霆均话锋一转。 林雨柔看了看燕霆砺，又看了一眼我，斟酌了一下可能还是觉得不妥，一甩衣袖愤愤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多谢庆王殿下出手相救。”我和仙儿两个人搀扶这起身。 “皇嫂，保重！”燕霆均欲言又止。 我大概是猜到他此番过来是谁的意思，心里面又酸又甜，鼻子有些酸楚，我吸吸鼻子点头。 “庆王殿下，麻烦帮我转告，我一切都好，只是，心里还有些惦记。” 038、他来了 038、他来了 那日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面想着燕霆均应该会将我的话传达，想着燕霆砺也在惦记着我，我心里面有些开心。 心里面的石头放下了，我自然吃得多睡得好。仙儿已经知道我月事的事情了，为了掩人耳目，我将自己的手指割破，制造月事的样子。 但是这个法子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还是想着燕霆均能过来和我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办。 “皇兄不去看看皇嫂吗？那日我看她脸色并不好。”燕霆均轻声说。 “不查一查还不知道，我的好皇后，现在皇宫里多半是她的耳目啊。我若明着去，怕是对她不好。可我若是偷偷去，被林雨柔那边知道了，就怕又是一场无止尽争闹。”燕霆砺有些头疼的说。 “若是让我传话也未尝不可，就怕皇嫂不相信我。”燕霆均也有些为难起来。 “她如今在冷宫之中才是最安全的，我若让她出来了，林家的人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燕霆砺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夜色。 “皇兄的家事，臣弟就不插嘴了。只是皇兄让我做的是，我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就差……” “不急，要么就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才行。”燕霆砺沉沉的说。 我不知道燕霆砺他们在计划什么，我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冷宫里的那些衣服差不多已经要穿不下了。我害怕伤到孩子，所以我不敢勒肚子，就连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的仙儿，都看出我最近的变化了。 “娘娘，您好像胖了啊，好多衣服今天都穿不下了。”仙儿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嘟囔的说。 我胆战心惊，就怕自己的秘密要藏不住了。 “是，是啊，”我不自然的笑了笑，“在这冷宫里虽然吃食不如之前的好了，但是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自然就胖了。” “胖一些好呢，娘娘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漂亮了。”仙儿还是有些呆呆的，自顾自的说。 是么？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是比之前长肉了不少，最近梳妆的时候也隐约的看到自己的气色越来越好。我心里又想起燕霆砺，不知道他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很高兴。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一双手一直在摸自己的肚子。一开始我以为是做梦，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我被吓出一身冷汗，猛地清醒过来。 燕霆砺满眼笑意的摸着我有些隆起来的肚子，看我醒过来对着我笑。 “那日霆均和我说你脸色不好，我还一直担心，现在终于能放下心来。”燕霆砺做到床边，低头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六，我好高兴。” “你，你会要这个孩子吗？”我不确定的问。 “我当然要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燕霆砺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之前的那些让你很害怕，但是你放心，这个孩子，他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在你的肚子里，直到出生。” 我看着燕霆砺眼中的柔情，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开。 “可是，我现在……”我想起我现在还是在冷宫里。 “所以，我才要抓紧时间，将你送出宫去。” 039、谋害 039、谋害 有了燕霆砺的保证，我终于不再恐慌。我一天天的看着孩子越来越大，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燕霆砺告诉我，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随时可以将我悄悄的送出皇宫。他在宫外找了一处地方，将我安顿在那里，他还说会有惊喜与我。 我满心期待，终于不再像之前这样愁眉苦脸。 不知不觉的，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估摸着应该也有四五个月了，如今为了掩藏我的肚子，我已经不让仙儿帮我穿衣了。燕霆砺还是会时不时来看我，也会让燕霆均偷偷给我带一些安胎的东西。 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来越大，我对这个小小的新生命期待不已。 又是一晚，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身，想要到床边看看月亮。谁知道刚刚推开窗，就看到一个身影从窗子闪身进来。动作太快，让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还在发呆的时候，一双大手已经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 “好像越来越大了。”燕霆砺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意，轻轻的喷洒在我的耳边。 “嗯……”我轻轻点头。 “就这两天，我会让霆均来带你出去，往后我有时间就会去看你。等到我们的孩子出生，那时候杏花肯定都开了。”燕霆砺语气里都是期待。 我笑，回过身看着燕霆砺，“燕霆砺，我离开皇宫了，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女人。”燕霆砺说完像是难耐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猛地咳起来。 我有些慌，连忙扶着他，这才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 “燕霆砺，你，你怎么了？”我有些不确定，总觉得他瞒着我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心里面又沉沉的。 “傻瓜，我能有什么？”燕霆砺终于停下来，可是脸色还是很不好，对我笑了笑，“这几日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有些疲惫。” “那你就不必过来看我了，应该好好休息啊，太医呢？太医看过了吗？”我急得泪水都出来了。 “当然看过了，我没事的。” 虽然燕霆砺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的笑容里面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一样，让人猜不透看不懂。 “燕霆砺，你让我相信你，那你以后可不能在骗我了。”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睛，痴痴的说。 “我不会再骗你……” 那晚我们相拥而眠，就在我们都睡得沉的时候，外头传来乱糟糟的声响。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现这么大的声响燕霆砺竟然没有发觉，还是睡得很沉。 心里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可是我还是没有细想。我起身穿上衣服，想看看大半夜了，为什么外头还这么吵。 仙儿被下了迷药自然醒不来，我刚刚走到院子，就听到外头传进来的声音。 “打不开，就给本宫将这扇门口砸了！” 林雨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一惊，想起燕霆砺还在我的床上，我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想将燕霆砺叫醒，却发现他口鼻溢出了一点血渍。 “燕，燕霆砺……”我呆住，跌坐在地上。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寝宫的烛火被全部点亮。林雨柔走进来，我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还是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燕霆砺。 他说了，他没事的，可是为什么…… “来人，贱人沈沉香，谋害皇上，现在给本宫带下去关到慎司局里。” 040、酷刑 040、酷刑 我身上挨了一鞭子又一鞭子，我忍着疼，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这个孩子真的很顽强，已经这样还是好端端的待在我的肚子里。 孩子，你要坚持住，你父皇醒过来，我们就安全了。 “沈沉香，你最好还是好好的招了吧，你是怎么秽乱后宫，在冷宫里面偷男人，还怀上孩子，现在竟然还想谋害皇上的？”林雨柔款款的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手指在我脸上划来划去的。 “我没有秽乱后宫，这个孩子是皇上的！林雨柔，我肚子里面这个孩子保不住，你就是残害皇嗣，你就不怕吗？”我状了状胆子，对着林雨柔狠狠的说。 “本宫怕？本宫怕什么？本宫现在是六宫之主，自然有权利惩治后宫的不正之风。沈沉香，你要是识趣的话，还是招了吧，不然你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承受多少皮肉之苦呢。”林雨柔幽幽的笑了笑，说。 我看着她的目光移到我的肚子上，然后开始发了狠似的就要在我肚子上踹。 “林雨柔，你敢！”我被绑了手脚，根本不能动，只能出声制止。 林雨柔竟然也堪堪停下来，收回自己的脚，看着我阴柔一笑。 “我自然不必自己动手，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我动你，只是脏了我自己的手罢了。”林雨柔在我耳边柔柔的说，说完回过身对身后的人说：“她这张脸本宫看不惯，给本宫毁了！” 我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折磨我，我不想求饶了。她如果毁了我这张脸能开心的话，我宁愿她毁了我的脸，也不要她伤害我的孩子。 滚烫的烙铁印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疼得冷汗直冒。那种皮肉被烧焦的声音在我耳边“滋滋”直响，我疼得浑身开始抽搐，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关进大牢里，我浑身无力，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脸上的疼痛传来，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里面还是放不下燕霆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着那晚他在我床上安静睡着的样子，我心里面一阵疼痛。 燕霆砺，你一定不能出事，你答应过我，要看我们的孩子出来的。 就算被打，被毁容的时候，再疼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是此刻我心空的难受，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开始痛哭起来。 我以为林雨柔毁了我的容貌已经足够了，可是如今我落到她手里，她自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我刚醒没多久，就又被人拖了出去，林雨柔一身华服，凑过来嫌恶的看着我的脸。 “你没有了这张脸，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喜欢你？”林雨柔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如今的她被自己的心魔困住，变得丑陋不堪。 “林雨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燕霆砺喜欢我，还有之前他宠着你，只因为这张脸吗？”我有些悲哀的看着林雨柔，“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看到林雨柔大笑了两声，看着我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却倔强的忍住。 “我们三个人之间的错误，应该回到原位了。”我看着林雨柔又狰狞起来的脸，就知道她被我激怒了。 “来人，废妃沈沉香秽乱后宫，与人珠胎暗结，传本宫懿旨，现在立刻将这个孩子打掉！” 041、毁容 041、毁容 燕霆砺闯进牢里面的时候，一群人正撬开我的嘴巴，想要往我嘴巴里面灌药。我满脸泪水，死死的闭着自己的嘴，死命的挣扎。 这个孩子，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 燕霆砺带着人进来，一脚踹开我面前端着药正要往我嘴巴里面灌的人，然后他身后的人将钳制住我的人团团围住。 我被燕霆砺抱进怀里，终于有了依靠，我才有了一丝疲倦的感觉。 “小六，对不起，我来晚了。”燕霆砺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还有一些鼻音。 我感觉到燕霆砺身子在发抖，所以我仰着头努力对他挤出一抹笑容，也顾不得此时我的脸有多丑，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很好。 “燕霆砺……”我整个人放松下来，疼痛和疲倦全部向我用来，我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我好像又做梦了，梦里面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小六，对不起，这次我又害了你……” 好像是燕霆砺的声音，可是他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知道这次他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知道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又多开心，这次我的真心，终于没有再次错付了。 “原本，原本只需要再两日的，你就可以彻底的自由了，我也可以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可是现在，小六对不起……” 为什么又和我说对不起呢？燕霆砺最近真的很不一样了，看着我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来的不舍，还有那种像是要离开我的表情，都让我非常难过。 可是燕霆砺，我不怪你的，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怪你，所以你不要再道歉了。你为我想好了出路，也为我想好了以后的生活，这一切都这么美好。我想着我就在外面等你几十年，等到你愿意将江山交给别人了，我们就去看看山水。 之前的一切我都愿意抛开，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了，对不对？ “小六，你不要怪我。” 燕霆砺的声音已经都是哭腔了，我难受不已。燕霆砺，我怎么会怪你呢？ 又是一片黑暗，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我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发觉不是我的冷宫。 脸上的疼已经少了些，我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燕霆砺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他穿着一身寝衣，完全没有凌厉的样子。 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燕霆砺睡得不是很沉，就被我这么轻轻的动作摸醒了，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还有些茫然的神色，我知道他没有睡醒。 “燕霆砺，还能看到你，真好。”我嗓子有些嘶哑。 燕霆砺拿过我的手握在手中，然后亲了亲我的掌心。 “疼不疼？”燕霆砺声音有些紧绷。 我摇了摇头，“还好，这次你出现了。” 燕霆砺红了眼睛，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的，可是我还是害了你。” “没有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努力忍着自己的眼泪，对燕霆砺笑，“可是燕霆砺，我变丑了。” 燕霆砺将脸埋进握着我的手中，哭得肩膀都开始抖。 042、离开 042、离开 后来我得知仙儿也被关起来了，在牢中没能忍住酷刑，过世了。仙儿跟了我这么久，这么单纯的一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有能保住她。 燕霆砺承认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他是皇上，纵使外面的声音再多，他也一并挡了回去。我知道他承受的比我多太多了，我出了冷宫，但是我没有任何位份。 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在燕霆砺的身边，让这个孩子好好的生下来，我就满足了。 可是还是没有管住各种闲言碎语，我身边新来伺候的孩子是林雨柔送过来的。她父亲现今是朝中最有权势的官，我不想让燕霆砺难做人，就收下了。 只是每晚送来的东西我都会当着宫女的面吃了，然后在她一转眼的时候全部吐出来，等到燕霆砺晚上会来看我，给我带吃的。每天都是如此，虽然吃的好了，但是我却比在冷宫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燕霆砺看着我已经有些凹进去的脸，有些不忍的说。 “才没有呢，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受苦呢？”我为了让燕霆砺安心，还是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微笑。 “都是我之前轻信林家，现在竟然被他们牵制得……”燕霆砺说着说着又有些懊悔起来。 “总会想到办法的，燕霆砺，我父亲说过，一个人坏事做尽了总是要遭天谴的。燕霆砺，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我睁着大眼睛，对燕霆砺十分的信任。 燕霆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被烧伤的脸，“这里，已经恢复不了了吧？”燕霆砺像是自言自语那般。 我摇头，这张皮囊我从来不在意，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比起保住性命还有孩子，这些真的都不算什么。 “宫里的太医我都信不过，明日，或者过几日，我让人在宫外找个大夫进来，替你看看。”燕霆砺却不想放弃治疗我这张脸。 “全凭你高兴吧，”我眼睛转了转，“不过我觉得没了我这张脸倒是挺好的，这样林雨柔就会觉得，我没有这张脸，你就是她的了。” 许是我们之间很久没有这么开玩笑了，燕霆砺听到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严肃啊。”我笑出声来。 可是笑着笑着，我又觉得有些难受起来。这些日子燕霆砺每每过来看我，虽然都是笑着的，但是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我们两个现在这样，竟不如我还在冷宫那会儿。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我知道这一次燕霆砺不会害我，所以我非常相信他。 “小六，这些日子你也不开心吧？”燕霆砺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虽然你每天都在笑，但是我看出来了，你不开心。” 我收起自己的笑容，抿着嘴看着燕霆砺，“我不开心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累，背负这么多。燕霆砺，我宁愿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一直恨着我，我还能狠下心逼自己恨你。但是你现在，每天对着我都是这么难过不舍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 说着说着，我眼眶渐渐发热。 “燕霆砺，我想离开皇宫了” 043、见红 043、见红 可能是我忧思过度，之前在牢里面受了这么多酷刑我都没有怎么样，可是现在已经出来了，锦衣玉食了一个多月，我竟然见了红。 燕霆砺接到消息的时候，一下早朝就急急忙忙的过来看我。我虚虚的坐在床头，摸着我的肚子在发呆。 我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撞到燕霆砺的眼睛里。我虚弱的对他笑了笑，告诉他自己没事。 “太医说你忧思过度，小六，你不要多想。”燕霆砺坐到我身边，也摸了摸我的小腹，“我们的孩子，他会好好的，我的小六也会好好的。” “那你呢？” 我忧思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也不是因为我，我是拼了命都要保住这个孩子的，这次弱没了孩子，我可能也活不了了。我担心的是燕霆砺，他说我们都会好好的，那他会不会好？ “我？”燕霆砺低眼看了看我的肚子，“我自然也会好好的。”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我定定的看着他，生怕他说的是谎话。 “我是一国之君，还有谁能让我不好过呢？”燕霆砺终于抬眼，将我耳边的碎发整理好，对我柔柔的笑了笑，“我最怕的不过就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 听到燕霆砺这么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面的郁结这才消了大半。 “你不用管我们的，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的。燕霆砺，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真的没事。”说完我对着燕霆砺笑，努力的笑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燕霆砺看了我许久，在我笑容都要僵硬的时候才略略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我要去批折子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目送着燕霆砺离开，虽说郁结解开了大半，但是心里面最深处的那根弦却怎么都松不开。现在孩子越来越大，我越发觉得燕霆砺奇怪了，他每每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离开我的样子。 心里面太堵，我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心口。 “皇兄，现在做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太冒险了！”燕霆均听完燕霆砺的交待，脸上有些气愤。 “你尽管去做吧，既然朕能让他光明正大的进宫，自然能有借口堵住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的嘴。”燕霆砺淡淡的说。 “皇兄，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关头若是在错这一步，我们就都要付出代价！”燕霆均已经有些失控了，“皇嫂这里已经是个意外了，能保住她，能保住孩子已经让我们陷入困境了。现在边城那边一触即发，宫城外更是岌岌可危，我们的部署还没有好，现在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什么，真的就要功亏一篑了。” “霆均！”燕霆砺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若是朕作为一国之君，连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爱心都做不到，朕何必坐这个皇位。” 燕霆均被燕霆砺这一吼，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且去办吧，若是朕糊弄不过去，大不了就是一场硬仗。反正，时间也不多了，如今朕只想让她高兴。” 044、故人 044、故人 我看到穆青楚的时候眼珠差点没有瞪出来，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笑容楚楚的人，不敢相信。 “小六，不认识我了么？”穆青楚也是感慨万千，遥遥的望着我，笑容也不似以前那般无虑。 我的眼睛渐渐模糊，捂着嘴不敢大哭。 “可不能哭了，我们小六长大了，要做娘亲了。”穆青楚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穆哥哥……”我声音都开始发抖。 “是我。”穆青楚眼眶也有些发红。 难怪，今天一早上我寝宫里面的所有人都被支开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原来这不过是燕霆砺给我的惊喜。 我拉着穆青楚进了我的寝宫，穆青楚却挣开了我的手。 “小六，我现在只是一个江湖郎中，深宫之中，小心隔墙有耳。”穆青楚靠近我，低低的说。 我点头，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擦干。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六，就快了，这个孩子出来，你就能知道一切了。所以别哭，也别再想了，好吗？”穆青楚目光移到我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眼中有些不忍。 “我不疼的，穆哥哥，真的不疼。”我控制住自己的哭腔，努力的笑着说。 可是我的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怎么都擦不干净。 穆青楚在我面前坐下，伸出手，有些意味不明的摸了摸我的头。 “让我给你看看，你和孩子好不好？”穆青楚柔声的哄着我。 我乖乖的撩起自己的衣袖，然后放到穆青楚的面洽。看着穆青楚给我把脉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哭起来。 以前的时候我最不喜欢被把脉了，总用各种理由推脱，就连生病了都不敢说，就怕吃药施针。可是现在真的很奇怪呢，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穆青楚帮我把脉。 穆青楚摸了半天，收回手，抬起头就看到我满脸的泪水。 “小六，这个孩子很好。但是他告诉我，他不喜欢看到他的娘亲总是哭，所以小六，你每天都要开心一些。”穆青楚深深的看着我，“小六你一定会听话的，对不对？” 我用力的点头，抿着嘴不敢再哭。 我和穆青楚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我在哭，他安静的看着我。一直到燕霆砺过来的时候，我的泪水还是没有能止住。 “朕让你来是让她开心些的，为什么小六却哭得这么厉害？”燕霆砺大步的走进来，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戾气。 我看着穆青楚跪下，对燕霆砺行了一个大礼。 “不是，不是穆哥哥……” “小六，这里没有你的穆哥哥，这是朕请来的民间大夫，苏大夫。”燕霆砺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不解的看着燕霆砺，从他眼中倒映出我茫然的样子。今天这句话已经被说了无数次了，不管是燕霆砺还是穆青楚。我知道，这个皇宫没有秘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擦了才自己的眼泪，低着头。 “禀皇上，从娘娘的脉象来看，娘娘一切安好。我已经有了给娘娘的药方，也已经给过娘娘药引，只要按时服下即可。”穆青楚跪在地上，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看着燕霆砺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穆青楚，心里面更加的茫然。 “朕知道了，药方留下就可以出宫了。”燕霆砺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想起。 “等下！”在穆青楚即将离开的时候，我急急的唤住他。 燕霆砺和穆青楚同时看过来，我看着燕霆砺，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既然苏大夫已经来了，劳烦您帮皇上看看，好让我安心。” 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终于相信燕霆砺有事情瞒着我了。 “不可以吗？”我问。 “当然可以。” 045、遥遥 045、遥遥 最后穆青楚也只说了没什么，就离开了。可是我看着穆青楚摸到燕霆砺的脉象时，明显是一脸的震惊，最后燕霆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连忙低下头说无碍。 若真的无碍，为何穆青楚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都说了，没事。”燕霆砺淡淡的笑了笑，“你是看到故人，总是疑神疑鬼的。” “不，燕霆砺，你有事情瞒着我，我知道的。”我看着燕霆砺，第一次没有相信他的话，“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嫁给你也有四年多的时间了，我们孩子都已经是第三个了，我了解你。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你既然不想和我说，我也就不问。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就好。但是燕霆砺，你若丢下我一个人去面对一切，我一定会恨你的。我以后会告诉这个孩子，他没有父亲。” 燕霆砺还是笑，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松动。 “这样也好，让他知道他有我这样的父亲，可能才是罪过。”燕霆砺抬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要是他知道，他的两个哥哥都是被他的亲手杀死的，那他得多害怕啊。” “胡说！”燕霆砺这么说，肯定是做好打算了，“燕霆砺，我也会忘了你的，我一转眼就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知道的，穆哥哥也喜欢我，他一定会娶我。” “能有穆青楚替我照顾你的后半生，我们的孩子有他这样一个爹，也是好的。”燕霆砺虽然还是笑着说，但是眼眶也有些红了，“小六，我此生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我已经留不住你了。你之前问我怕不怕报应，我现在回答你，若是报应在我的身上，那我也是愿意的。我只希望我的小六，后半生能够一生无忧，幸福快乐。” “我不要，燕霆砺，你这个骗子！”我推开燕霆砺的怀抱，将他推到门外，然后从里面上了锁。 我知道燕霆砺还站在外面没有走，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大哭起来。 后来我怎么睡着的我不知道，燕霆砺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从那天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 一转眼冬天也接近了尾声，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渐渐又临盆的迹象。我的肚子比起一般的八个月的产妇要大得多，我连行动都有些困难。 我身边伺候的我宫女也换了，换来一个不会说话，我听不到的嬷嬷。这样也好，不管我说什么，我做什么，她都说不出去了。 我看着窗外渐渐消融的冰雪，突然很想到花园里面走走。之前就知道御花园里面有一片梅园，只是我从未见过。 我也没有叫上伺候我的嬷嬷，自己出了寝宫，去御花园。 我穿着厚厚的裘衣，将自己全部裹进毛领里。我从进宫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怕冷过，因为心真的太冷了，比起这外头的风雪冷这么多。 御花园里的梅花已经都谢了，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株。我来到这里却又突然没了兴致，有些泄气的往回走，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回去的路上会突然停住，然后往寝宫的反方向走。 这座皇城这么大，我进宫三年多的时间，却没有将这座皇城走完。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里到处都是四四方方的墙，每一砖每一瓦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我渐渐走不动的时候，我远远的看着前方有有一群人在走。 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最前面的那个人。 “燕霆砺……” 046、出宫 046、出宫 后来是燕霆砺将我牵回寝宫的，明明回去的时候是一样的路，我竟觉得格外的好看了些。就这样走着，我们就走了一个上午。 回到寝宫的时候我的腿已经动不了了，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欣喜，我看着燕霆砺，眼神一直追着他，不愿意收回来。 “为什么出来了？”燕霆砺将我的鞋子脱了，然后把我的脚放到他怀里面暖着。 “因为我想你了。”我大方的承认，然后有些撒娇的说：“燕霆砺，那天我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生气。” 燕霆砺看着我，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半晌之后他才对我笑了笑。 “我没有生气。”他将眼光移到我的肚子上，“快要生了吧？” “嗯，再有一个月就足月了。”我点头，看着燕霆砺有些难过，“可是燕霆砺，才这么几日不见，你就瘦了好些。” “是吗？”燕霆砺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一只小猪跟我抢吃的，我吃着也觉得无味。” 可是我知道这是借口，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他瞒着我，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既然这样，我也不会让他为难。 我以为我们算是和好了，这之后他又每天的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见着，离得这么近，我却觉得我们越来越远了。 这晚我们吃过饭又在院子里面走了几圈回去，各自沐浴完之后，他挥手叫走了所有伺候着的人，然后走过来接住我手中的木梳。 燕霆砺帮我梳头的动作很轻，不知为什么我从铜镜里面看着他，明明是这么幸福的时刻，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小时候我听我母妃说，男子帮自己的妻子梳头，可以一辈子举案齐眉。”燕霆砺笑着，柔声说。 “我们还会有一辈子吗？”我追着燕霆砺问。 “当然。”他俯身，亲了亲我的发心，“我要帮我的小六梳一辈子的头。” 我笑了笑，却不知道眼泪为什么就这样生生掉了下来。 “燕霆砺，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知道，这个问题今天不问的话，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燕霆砺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你骗人。”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说过不会骗你的，”燕霆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梳，将我转了个身，帮我擦掉满脸的泪，“我揭开你盖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可是我以为我遇见的人是林雨柔，我以为我对她许了承诺，我不能负了她。我骗自己我是为了皇位娶你，可是我不是，我从看到你从长廊那头向我跑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这辈子我娶的人不是你的话，我会很遗憾。” 我的眼泪越掉越多，我看着燕霆砺，心里越来越痛。 “所以小六，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怎么舍得你在受苦。”燕霆砺也落了泪，抬起我的头深深的吻住我的唇。 嘴巴里像是被燕霆砺顶进一颗东西，入口即化，我下意识将燕霆砺推开，捂着我的嘴巴看着燕霆砺。 “燕霆砺，你……”睡意越来越明显，我眼前的燕霆砺开始渐渐模糊。 “小六，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到燕霆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这么轻，这么柔，让我更加昏昏欲睡。 可是我不能睡，我知道若我真的睡着了，这一世和燕霆砺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燕霆砺……”我艰难的撑着我最后一口气。 “小六，我爱你。” 047、中毒 047、中毒 我是被一阵摇晃醒过来的，幽幽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里。 “燕霆砺！”我惊得跳了起来。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穆青楚的脸露了进来。 “小六，你总算醒过来了，比我预计的差了两个时辰，我还害怕是我的药除了错。”穆青楚像是松了一口气。 “穆哥哥？”我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穆青楚。再看看我身上的衣物，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 我不敢相信，一把撩开我身边的窗帘，看着外面倒退的荒草树木，我知道我已经出了宫。 “我睡了多久？”我看着穆青楚，冷冷的问。 “七天。”穆青楚老实的回答。 “放我下去！”我想要夺门而出，却被穆青楚死死的拉住。 “小六！林家造反，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燕霆砺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才将你送出来的。你是想回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肚子里的孩子！”穆青楚生平头一次对我发了这么大的火。 “造反？”我呆住，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穆青楚。 “是，造反！”穆青楚气的吼了一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不知道燕霆砺有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不会的！燕霆砺不会有事！”我大吼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他说过会来看我们的孩子！他说过不会骗我的！” “小六，如今事实如此。你说他不会有事，那你就要相信他会打赢这场仗。”穆青楚抓住我的双肩，放缓自己的态度，“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林雨柔会放过你吗？燕霆砺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将你送出来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远的路。 我以为一觉醒来自己出了皇宫这件事情已经是让我最震惊的了，没想到更让我惊喜的是，马车停在一处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我一下车就看到我的父亲和母亲站在马车前。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以为这不过是我的梦境。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站在爹娘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爹爹看着我的脸，一脸的沉痛，母亲走就已经哭了出来。 “穆哥哥，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我缓慢的回过头看着穆青楚，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 “先进去吧。”穆青楚叹了一口气，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然后带着我进了屋子。 屋子里我的五个哥哥，还有嫂嫂和侄子，一屋子的人全部都在。 我突然想起燕霆砺那时候和我说的，让我出宫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还要给我一个惊喜。我突然捂着嘴哭起来，想着想着更是觉得心痛。 燕霆砺，说过不会骗我的，这一场戏，真的是骗的我好苦！ 燕霆砺，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 我想不到其他，回过身就想跑出去。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赶快回到燕霆砺身边，他死，我也死，他若能或者，我就陪他一辈子。 “小六，你就算回去，燕霆砺也是要死的！”我还没有冲出门口，身后就传来穆青楚怒吼的声音。 我愣住，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霆砺中毒了，早已无力回天，就算你回去了，他也活不过几年了。”穆青楚快走了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小六，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所以才想方设法将你送出来。他不怕林家造反，不怕这个皇位被人夺走，他在意的只有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和你再要一个孩子吗？就是为了以后，就算没有他，你也能因为孩子好好的活着。” “他比你想的，更爱你。” 048、结局 048、结局 我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我刚刚得知我的家人好好的，就传来燕霆砺要死的消息。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这一段甜的话，我顶多在他死的时候难过几日，然后跟着他一起死了。 但是我们现在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回忆，他应该是害怕我们两个分离之后，我撑不住，还能靠这些回忆活着。 可是没有燕霆砺，空留这些回忆有什么用呢？ 燕霆砺就是个骗子，他早就知道我是当年他遇到的女子，也知道林家狼子野心，可是竟然放在心里这么久。他假意迎合林家所谓的沈家造反的证据，然后还联名上书参了我一本，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明不白，燕霆砺就算是心痛，也要忍着。 他制造了一场沈氏满门抄斩的惨案，还特地带林雨柔去看了，他知道林雨柔一定看不下去。抄家的人是他特地安排的，虽然真的是刀刀见血，但是不会死。再加上穆青楚是神医，这点伤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灭门案的当晚他就一把火烧了沈家大宅，然后趁着火光将我父母兄长们救了出来。只可惜我三嫂还是在途中生下孩子之后离世了。 燕霆砺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就连这处地方也是他选好的，种了一整片的杏花。 我闭上眼，不去看这窗外的满园春意。 “小六，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孩子也不会好的。你想想，你有什么想吃的，爹去给你买。”爹爹红着眼，握着我的手。 “我，我想吃燕霆砺给我买的糖葫芦。”我看着爹爹，喃喃的说。 “小六，忘了吧，让自己好过点。”爹爹老泪纵横。 “爹，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来看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我相信他。我一定会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爹你放心吧。”我一边笑一边哭。 众人见都劝不动我，也就不再劝。只是在我不想吃饭的时候，拿孩子出来说我，我才愿意乖乖的吃几口。 我在孩子满九个月后没几天就要生了，产婆是早就准备好的，身边还有穆青楚这个神医，我其实不害怕的。 阵痛到不行的时候，我就想着燕霆砺说的话。 这一胎生的比上一次更加难，因为这些日子我根本没有怎么吃饭，怎么都使不上力。穆青楚各种办法都想尽了，我却还是使不上力气生。 “小六，燕霆砺打赢这场仗了，你答应过他的，要等他来看孩子。”穆青楚抓住我的手，急急的在我耳边说。 “他，好不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小六，他很好。或许现在他正在赶来见你的路上，小六，你使劲，很快就能生出来了。”穆青楚牢牢的握着我的手。 “啊！”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顶， “夫人，看到头了，再深吸一口气，用力，快！”产婆欣喜的说。 “燕霆砺！”我又用了几次力，终于听到孩子的声音。 可是生了孩子时候我却还是觉得不舒服，我拉着穆青楚的手，“不行，不行，肚子还是好痛。” 穆青楚惊吓，抓过我的手给我把了一下脉。 “产婆，快，还有一个孩子！”穆青楚慌张的大喊。 生完最后一个孩子之后，我又陷入了黑暗中。 “小六，我真的舍不得你，可是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对不住你。出宫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没有我你应该会更快乐的。” “小六，对不起，我又自私了。我想留你在这里，让你看着我死去，你应该会更伤心吧，所以我又私自帮你做了决定。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将他们养大，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六，我骗你了，我娶你从来不是为了皇位，也不是为了林雨柔。你这么好，这么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小六，若再有来生，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要遇见我……” 我记起来了，我吃下假死药的时候，燕霆砺在我耳边和我说的所有的话。 可是，燕霆砺你这个傻子，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再重来几次，我都希望能够遇见你。 下辈子，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是想要嫁给你。可是你，一定要对我好，好不好？ 燕霆砺，我也爱你。 -------------全文完---------- 049、番外：等一人花开 049、番外：等一人花开 我从小就不受宠，陪着我长大的，只有我的母妃和我的胞弟。 我是所有皇子中最聪明的，但是父皇却从来不看我一眼。我一直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父皇从来不爱我的母妃。 我以为我这一生也会被安排一个女子成婚，然后寥寥的过完我这一生，却没有想到会遇见沈沉香。 那一日刚好是我出宫入王府的时日，没想到赶上了乞沐，我只不过是凑热闹。但是惹恼其实也没有什么热闹的，逛了一会觉得无趣就像回去，一回身就看到人群中的沈沉香。 她应该是与自己的婢女走丢了，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楚楚可怜，孤立无援。 明明她离我不是最近的，还被人群淹没了，但是我就是一眼就望到她。直到后来她和林雨柔阴差阳错都嫁我的时候，我才觉得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认错了，林雨柔穿的衣服和打扮都这么像沈沉香，她就这样柔柔的闯进我的怀里的时候，真的和我与沈沉香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我理所当然的意味她就是那个杏花雨下的女子，我以为她等不及想要见我。 可是那时候明明都觉得林雨柔就是我认定的女子了，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直到后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承认我爱的人是沈沉香，我以为我不会认错，也不会爱错。但是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第一眼就爱上的人，怎么可能认错之后就弃之如敝履？ 若要说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沈沉香才是那个与我一见倾心的女子的话，应该是我将她的第一个孩子打掉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想下狠手的，但是林雨柔一直在我耳边哭，我也有些心软，更觉得对不起她。 沈家确实是害的林雨柔以后生育困难，而且现在又在朝廷上和我处处作对，这一切的一切，自然都要他们的女儿来还。 后来林雨柔病了，又发生了林雨柔小产的事情，我气得不行，本来不想将这股气出道沈沉香的身上的。但是她一双眼睛清凉见底，我看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堪。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心里面对沈沉香却越来越在意。 她第一次在我眼前晕过去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得魂都不见了，然后我站在她的床边，听到她喃喃的说，问我那晚为什么没有出现。 我心下一惊，其实我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晚的，但是我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所以在之后我每天都去看她，她真的是病的很重，每天都会说胡话。 一会叫着自己的父亲，一下子叫我的名字，一下子又问我为什么没有去，问我为什么会娶她。 我就是在那几天的时间里，确定了。 可是这时候林家一家上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勾结外戚和邻国，想要一边挑起边关的战事，一边攻进皇城，夺下我的皇位。 我知道的，可是我现今无计可施，我只好暗中和我的胞弟说，让他去坐一些准备。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林雨柔又有了身孕，太医说这一胎多半不好，生出来也是要早夭。 我知道这都是那一碗毒药造成的，我对她还是有些愧疚，所以也觉得有些心痛。 可是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来了江湖郎中，说是亲近的人的孩子可以换血来换命。我听了这种建议，再认真的看了一眼林雨柔，哪里还有那种初次见面时的干净。心里面对她开始厌恶，但是却不能真的厌恶她。因为她的父亲现在这样紧逼着我，我只好假意顺从。 我潜回皇宫里，看着沈沉香毫无防备的睡颜，开始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先只能照着他们的方法这么做，不然到时候恐怕连沈沉香都要连累了。 其实这一个月我并不是虚情假意的，甚至沈沉香怀孕的时候我是真的高兴。但是想着这个孩子出来就要以命换命，我就更恨林家的每一个人。就连林雨柔也变得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起来。 “燕霆砺，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呢？”我每每想起沈沉香带着满脸泪水的笑脸时，都会心痛不已。 不过还好，现在她已经在安全的地方，等到我死的那一天，她应该也忘了我了吧。 其实在她生了孩子的第四日，我去看过她的。在她睡熟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外远远的看着她，她瘦了很多，听穆青楚说她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身子很不好。 我抱了一下她给我生下来的双胞胎，心里面软的一塌糊涂。 “皇上，不见见小六再走嘛？”穆青楚在我离开的时候，不确定的问了一下。 “不了，我们就这样才是最好的。”我顿了顿，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我离开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小六，不会怪你的。”穆青楚沉声说。 “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这里。”我看着穆青楚，“我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命百岁。” “您的毒……”穆青楚皱着眉看我，然后将一瓶药递给我，“这个，或许能续命。” “不必了，那日林氏攻城的时候，林雨柔将一碗慢慢的，双倍的毒药喂给了我。我知道你是神医，但是这个毒，你解不了。”我云淡风轻的说，“别告诉她了，我想让她下半辈子都无忧无虑的。” “皇上，孩子，您不给取名字吗？”穆青楚又叫住我。 “让她取吧，这样还能让她有点期望。”我知道这一刻我不能心软。 后来的几年，我还是会时不时的去到那里去看看她。她没有再消沉下去，我不知道他们对她说了，什么反正后来她渐渐的好了许多。 这样也好，我喜欢看她这么笑着。 后来我的身子越来越差，差到连奏折都已经拿不动了。我靠坐在床上，看着寝宫外面满院的杏花，笑了笑。 “今年的杏花开得真好。”我轻声说。 “是啊，收成也不错。”燕霆均又帮我打开了一本奏折。 “霆均，之前我让你给她送的忘情药，你送给她了对吗？”我看着弟弟，有些疲倦的问了一句。 “是。”燕霆均犹豫了一下回答。 “其实，我想着她记着我，却又害怕她记着我。若是早点认出她就好了，霆均，你说，她会不会怨我？”我看着外头飘舞的杏花，想起那年我们初次见面。 “其实都没有关系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记得我们共同的回忆就好了”我痴痴一笑，“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吵着要吃糖葫芦？” 燕霆均这小子从来不哭的，但是现在却在我的床边痛哭起来。 “皇兄，你走了，我就是一个人了……”燕霆均闷声说。 “是啊，以后，我就不能一直帮着你了。你要好好的守着这个江山，帮我守着她……” 我的力气越来越弱，一阵风吹进来，带来了几片杏花。我想将它们捡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燕霆均将花瓣放到我的收心，然后握紧。 “皇兄，我答应你，此生我定帮你好好护她，一生一世。” 真好，我看着窗外一大片的春色。 小六，春天又到了，真想再看一次你无忧无虑跳着舞的样子…… 050、最后的番外：愿来生 050、最后的番外：愿来生 六年后 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许是多年之前没有养好，生双胞胎的时候又耗了元气，所以在去年冬天之后，我就病倒了。 穆青楚是神医，可是他却不能起死回生。 “娘亲，我们回来了。”双胞胎童稚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要同他们说说话。他们连忙过来，将我扶住。小儿子看着我放在一旁没有喝的药，皱了皱他俊秀的眉。 大儿子像我，小儿子更像燕霆均，就连皱眉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娘亲，你今天不乖，没有喝药，今天的糖葫芦不给你了。”小儿子板着一张脸，有模有样的说。 我笑了笑，拿过旁边的药碗，一口气喝干了。 小儿子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走过来递给我一串糖葫芦。 我放进嘴巴里，吃着这酸酸甜甜的味道，鼻子有开始酸楚起来。 “娘亲，什么叫做衣冠冢？”大儿子奶声奶气的，捧着一张脸在我手边，非常认真的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先生给你布置的功课吗？”我笑了笑问。 “不是的，先生今天说我朝的皇帝殁了，可是不成体统的是他竟然要和皇后合葬一个衣冠冢。”大儿子还是懵懵懂懂的说。 我手一抖，手中的糖葫芦掉了下来，掉到被子上。我看着被子上那一滩糖渍，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念儿说错什么话了？”大儿子急了。 我回过神，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看我的两个孩子。可是纵然过了这么多年，我这爱哭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穆爹爹去哪里？外公呢？要不然就去找你们的哥哥弟弟玩，娘亲喝了药有些累了。”我擦不完自己的眼泪，只好强颜欢笑的对他们说。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恋恋不舍的离开，在看看窗外开得繁盛的杏花，心想，我们分开了六年，如果能一直听到他很好的消息，那我愿意一直分开的。我知道燕霆砺的顾虑，但是我多想，这辈子再见他一面。 我又大病了一场，这一次我再也起不来了。 “小六，你这是心病，我治不好。”穆青楚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小六，我本来想将这件事情烂在心底的，但是我现在要和你说，这几年燕霆砺都又来看你的。我原本想要将他治好，但是我无能为力，对不住了，小六。” “不怪你的，穆哥哥。”我苍白一笑。 “小六，你还这样年轻，你舍得你的爹娘么？”穆青楚从来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但是这次竟哭得不能自已。 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我这心病本来就一直不能根治，如今更是加重了。 “穆哥哥，小六真的，好像再见他一面。”我闭上眼，又流出一行清泪。 再睁眼，看着穆青楚后面哭红了眼的爹娘和兄长，我有些抱歉，但是我的心不由我。这辈子爱了燕霆砺我不后悔，只希望下辈子我们能不要这么曲折了。 “爹，我想出去看看这杏花雨……”我还是很虚弱，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喘了。 穆青楚将我抱了出去，放我坐在一个树下。 “爹，我第一次见燕霆砺的时候，那天的杏花比现在更好看呢……”我有些追忆的说，“您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嫁给燕霆砺，其实我也不知道呢。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为了实现承诺的，却不想我们竟错过了这么多年。” 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我伸出手，抓住往下掉落的花瓣。 我的力气渐渐的被抽干，再睁开眼，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在杏花树下跳舞的小女孩。 “姑娘的舞姿真的是惊为天人啊。”我又看到那时候痞里痞气的燕霆砺。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听到燕霆砺问我。 “宰相府，沈沉香……”我轻声回答，“燕霆砺，这一次可不能再错了。” 我看着燕霆砺一步步的向我走进，脸上挂着我最熟悉的笑容，眼里都是我的倒影。 “小六，我带你回家。”燕霆砺朝我伸出手。 我轻笑，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握住他。他的手还是这么大，这么暖，让我迷恋和依赖。 “燕霆砺，你给我买糖葫芦了吗？”眼眶又开始发热。 我看着燕霆砺牵着我越走越远的背影，我伸出手急急忙忙的想抓住什么，却摸了一片空。 力气一点点的抽干了，我看着远方，竟然看到了燕霆砺正站在那里等我。我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燕霆砺，下一世，你可不能再认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