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行》 第一章 闹槐鬼 我呢,叫刘平安,我们村叫百槐村,这一个人名,一个村名都跟字面意思一样简单,可背后所发生的事,大有来头。 当初爹妈给我取“平安”二字,无非就是想要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是为人父母最期望的,但出人意料的是,我是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了,他们倆却在五年前的一次煤矿塌方中,撒手人寰了。 如今家里就剩下我和我爷爷,这一老一少了。 至于我们村的村名,想必看到“百槐”两个字就能立马明白过来,有百棵槐树的村子嘛! 不过这村名和实际情况还是有点出入的,说是“百”,但没那么多,也就二三十棵槐树,其实这就跟曹操打赤壁之战时,明明只有二十来万人,却号称雄兵百万一样。 说好听点,叫艺术渲染,说难听点,单纯的装逼罢了。 懂点风水的人都知道,这槐树是鬼树,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而我们村上的槐树,也有些“不干净”。 这二三十颗槐树是扎堆在一起的,成了片林子,在我们村的西南头,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这槐树林就起雾,等完全黑下天,那雾气重的可以说是有人站在你面前都不一定能察觉的到,特别阴森恐怖。 看起来跟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似得,仿佛人一踏进里面,连骨头渣子都不带给你吐出来。 村上有那些胆大不怕死,成天瞎做妖的人,非要闯进去看看,好在临了也没出什么事。 因此,我们村起雾的槐树林虽然邪性,但没闹出过什么怪事来,所以村里的人都接受了它的存在,从没人提出去砍了它。 这天晚上我在灶台烧着火,村里的大喇叭突然招呼起来,传出了杨爷爷的声音。 杨爷爷是我们村的村长,干了不少年了,不知给村里调解了多少矛盾,这些年也没贪过一分钱,什么修路费,低保指标啥的,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没一个人不信他。 要说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他说二,怕没人敢说一,同时他也是我爷爷私交最好的朋友,可奇怪的是,这多少年没红过脸的老哥俩,却在今天闹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因为我后尾巴骨上的那块胎记而闹了一架。 说起来,我这胎记有点邪乎,不仅位于身体的隐蔽处,颜色也和常人的不一样,别人的胎记都是什么黑色,紫色,或者红色的,我的却是银色的,跟糊在肉上的一层银箔似得,而且看上去像个蝉蛹。 这时候,大喇叭的声音已经落入我的耳朵里。 “村里的老少爷们,今天咱们村的‘闹槐鬼’不‘闹’了,都老实的在家哄媳妇孩子吧。” “不闹了?”我皱着眉头在心里纳闷。 “闹槐鬼”可以说是我们村的一个传统节日了,一年一次,定在阴历六月初一,但具体啥时候传下来的,我也说不清。 其实这‘闹槐鬼’说白了,和逢年过节一样,就是村里人出去敲敲锣鼓,放放鞭炮,只不过地点仅限在村西南头的槐树林。有意思的是,在“闹槐鬼”这天,那槐树林的雾气会消散大半。 忽然,一阵尿意袭来,正当我想出去解手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频率特别快,扰的人心烦意乱的。 在离开房间后,我诧异的发现,爷爷那屋的灯虽然还亮着,但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可能去那家串门的了。”我在心里想道。 把爷爷的事抛到一边后,我赶紧出声应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敲门的人在听到我声音后,也是终于停了下来。 等我把一扇大铁门拉开后,发现敲门的人正是我同村的发小,张大嘴。 瞧见这老熟人,我立即笑骂道:“你小子大半夜不好好在家呆着,来我这干嘛。” “平安,村西南头的槐树林子出事了,你赶紧和我过去帮忙!” “平安?”我皱眉头盯着张大嘴道,“咋的?你小子现在牛逼了?都不喊我平安哥了?” 听到我的问话后,张大嘴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发现他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涣散。 “哎呀,平安哥!哥!我这不是着急嘛!那边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阿!你快别和我墨迹了,赶紧过去吧!” 我看张大嘴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今天我爷爷和杨爷爷都提到了槐树林,闹出点什么事真保不准。 “行,那你先等我尿泡尿。”我答应道。 没成想,这孙子连我尿尿的功夫都不给,愣是抓起我手腕就往村西南头那边跑,那力道大的跟个蛮牛似得。 “这小子平时连摔跤都摔不过我,怎么一下子力气大了这么多,难不成是我在书桌上坐太久了?” 在往村西南头跑的过程中,我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按张大嘴那说法,槐树林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村子里应该炸开锅了,怎么户户人家的门都还是紧闭着的,大街上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特别的死寂,跟进了坟圈子似得。 我开口质问道:“大嘴,你怎么单喊我,不去喊村上的其他人?” “村里大半人早就过去了,就差你了。” 不管怎么说,我人都出来了,再问许多也没什么用,等到了槐树林打眼瞧一瞧,什么都明白了。 我和大嘴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腿脚利索着,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村子的西南角,那灰蒙蒙的槐树林也是若隐若现。 “今天这槐树林的雾怎么比平时还要浓一些。” 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我脚下的步伐想着放慢一些。 令我意外的是,大嘴那紧攥着我手腕的左手突然莫名其妙的松开,无力的垂了下去,背对着我阴声笑道:“平安,和我进林子呀,槐树林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 大嘴这一出声,叫我后脊梁瞬间发凉,因为他此时的语气,语调完全变了一个人,活脱脱是一小孩的声音,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咽下一口唾沫,我强忍着恐惧,拍了下大嘴的肩膀,艰难的开口问道:“大...嘴?你...你咋了?可别吓唬你平安哥。” 我话音刚落,大嘴那脑袋就像是没了支撑似得,直接耷拉下来,脖子弯曲的跟没有颈椎一样,关键是他还不吱声回答我,周围是死一片的寂静。 见大嘴许久没有回应,我开始借着月光在地上寻摸开,打算找块石头瓦块啥的把他给拍晕,直接拖回村子,但说句很不负责任的话,要不这狗逼是我发小,我他妈早就撒腿跑了。 走出两步远,我捡起块碎瓦片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觉得够些分量,这才回到大嘴的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勺,半使力气的往下砸,毕竟劲一大给砸成脑震荡,脑出血啥的可就不好了。 没成想,我这边一下手,大嘴那边也有了动静,直接把身子转了过来,那低垂着的脸也是猛然抬起来,和我撞了个对眼。 这一撞不要紧,直接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嘴的脸虽然还是张人脸,但已经扭曲的比鬼还恐怖。 眼睛死命的睁着,两个眼角以难以想象的力度往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露出大部分眼白,其中掺杂着大量的红血丝,瞳孔缩的很小。眉毛完全是扣在一起的,鼻子上的皱纹紧紧的拧在一起,简直都能夹死一只蟑螂。上嘴唇翻过来,白花花的牙齿和嫩红的牙床裸~露出来,脸上的肌肉无一例外的横过来,关键是这逼的嘴角还挂着笑容。 现在啥都不用说了,大嘴这绝逼是撞上撞客了,也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粘身子里。 “平安~平安哥~你看我都喊你哥了,你还不赶紧和我回槐树林,陪陪林子里的兄弟姐妹阿,我们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去了。” 大嘴在说这话的时候,嘴巴一动都没动,完全是靠肚子发出声音,合着他娘的撞上了客,还能掌握这么一门技术。 我心里虽然还在跑火车,没个准头,但身上的背心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大嘴”说话的功夫,半耷拉着脑袋,伸手朝着我的手腕再次抓来。 我被吓得没了力气是真的,但求生的渴望也是真的,当即大吼了一声,“盼你妈了个逼养的!” 吼完这么一句,我手里的那块碎瓦片朝着大嘴的面门,卯足力气砸了过去,紧接着响起了轻微的骨骼断裂声,估计是给他的鼻梁弄断了。 换个常人,要是鼻梁被打断,那铁定是立马捂着鼻子蜷缩在地上,可“大嘴”挨了这下后,非但啥事没有,那嘴角翘的弧度反而更高了,与此同时,两股温热鲜血从他鼻孔不断溢出,把白花花的牙齿瞬间染红。 看着“大嘴”那离我越来越近的苍白手掌,我赶紧手脚并用,跟狗打滚似得,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真的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过经我这么一整,“大嘴”那本是应抓住我手腕的右手,也是扣在了距离我裤裆二十厘米不到的土地上。 瞧着这段要命的距离,我心说道:“好家伙,我从小到大连女生的手还没摸过一下了,你这要是扣上,那可真是糟践宝贝了。” 碎念完后,我脚在地上急忙蹬了两下,手一托地,便站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迈出步子,脚踝处就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我低头一看,发现“大嘴”的左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抓在了那里,手上还沾染着鼻子冒出的鲜血。 “还尼玛抓!” 喊出这么一句话,我另一只脚赶紧踹起了“大嘴”的手腕,要知道脚的力气可比手劲要大出不少,两三脚下去,“大嘴”那手就给我踹松开了。 没了束缚的我,脚底下跟抹了油似得,拼命往村里面跑。 “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桀桀~~”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但“大嘴”却没有继续追上来的迹象。 又跑了一段距离后,我发现“大嘴”是确确实实没有追上来,我脚底下的步伐也稍微减缓了些,让自己能喘口气,危险算是暂时摆脱了。 大嘴当下撞了撞客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必须得赶紧回村拉人来救他,听村上的老人说,撞客在身上呆久了,活人的魂魄也就吸的差不多了。 其实撞撞客这件事那里都发生过,我之前也目睹过一次,但仅是些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才会撞上,没想到大嘴这大的人了,还这不让人省心。 跑着跑着,我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论这速度,一俩分钟就应该能瞧见村子的房屋了,怎么我跑了都快五六分钟了,眼里面瞧见的,还是片片荒地呢。 我是越跑越害怕,脚底下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都要能赶上电车子了,但二里地都跑过了,眼瞅着的东西,除了荒地还是荒地。 “难不成我又遇上鬼打墙了。” 虽然我不是道士,相师啥的,但有些基本的风水词还是知道些的,毕竟村里人都迷信,有些时候不用你刻意去知道,一些老人就自己吐了出来。 所谓的“鬼打墙”,说的迷信些,就是有鬼大半夜给你下套了,把你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任由你怎么跑,都是原地打转。 紧接着我又记起“大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 第二章 死人头会说话 望着没个头的荒地,无力感涌上心头,难不成我刘平安今天就要去和死去的爹妈见面了吗。 心里叨叨完这么一句,我索性也不再浪费体力继续跑了,开始慢晃晃的走起来,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宛如具行尸走肉。 走着走着,我脑海不知怎么的,开始浮现出和爷爷在一起时的一幕幕来,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我们老刘家就剩下我这一根独苗,我爷爷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我走了,谁给他老人家照顾晚年,而且人家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是我死后到了下边见着爹妈,都得被骂一顿。 “平安哥~平安哥~” 那跟催命符似得童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并不是固定的一处,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弄的我耳膜都有些发胀。 我知道这是勾魂的使者来要我命了,旋即把鼻涕眼泪一把抹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子,土块揣裤口袋里。 没想到的是,在我弯腰捡东西的短短几秒,周围的环境竟然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有边际的荒地转而变成了一片槐树林,没有雾气的槐树林。 村西南头的槐树林我是去过的,也就那么二三十根槐树,可我眼下所处的槐树林的槐树,完全一眼望不到头,说是有数百颗怕是都不过分,这倒是真应了我们“百槐村”的名号。 “刘平安!刘平安!” 一种包含着怨毒的沙哑老妪声忽的响起来,听的我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老妪的声音明明离我很近,但我环视了一圈,除了根根参天的槐树外,别无他物。 有些时候,无形的东西远比有形的东西更吓人,我现在是充分理解了这一句话。 “嗯?下雨了?” 我摸了把脸,一股腐臭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手掌上也在此刻变成一片殷红,紧接着,我条件反射般的往上面看去,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胃里一阵翻滚。 一颗老妪的人头挂在槐树枝杈上,眼珠血红一片,突出眼眶大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似得,青紫色的舌头伸出老长,都耷拉到下巴了那里,活脱脱一鬼故事里常说的吊死鬼。 就在这时候,老妪那无神的眼珠突然有了动静,瞳孔先是猛然一缩,恢复了活人的神采,随后慢慢下移,最终盯在了我身上。 我们两个眼神碰撞的那一刻,我只感觉如陷深渊,被无尽的恐惧包围,而令我绝望的还在后面,我竟然感觉不到我身体的存在,眼睛也是被固定住,只能是盯着老妪看,目光不能有半点偏移。 我上次和“大嘴”在一块的时候,虽说也危险,但我好歹有点反抗的能力,可眼下别说反抗了,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老妪瞧见我已经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任她宰割后,癫狂的大喊道,“刘平安!你终于落到我们手上了!我要报仇!我要你像我们一样!不得好死!” 她在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波动实在是太过强烈,导致脸上的死皮成片的往下脱落,露出了里面满是蛆虫的腐烂脸肉。 如果不是我身体现在不受我控制,我一定会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干净净,第二件事是问这老妪,我到底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不但要置我于死地,还必须得是惨死的那种。 老妪的话音落下不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并且不断变大,清晰。 现在我身体虽然不受我控制,但耳朵没聋,一番辨别后,我终于听清楚了那奇怪的声音,内容仅有两个字,那便是“报仇!” 这番声音虽然仅有简单的两个字,但人声是重叠着的,有小孩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也有老头的声音,人数估摸着得有十多个。 我用眼睛的余光往头顶上方粗略一看,竟然又多出了十多颗面带着笑容的新鲜死人头,一个个的全都目光向下紧盯着我,像是在共同等待着瓜分一道大餐。 “骂了隔壁的!我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坏事阿!别说杀人了,连只鸡我都没杀过,怎么还能惹了这么多死人头的众怒呢。”我在心里骂道。 老妪见到其他的死人头都冒了出来,那癫狂状又浓了几分,悬挂着的青紫色长舌也有了动静,不再是垂直向下,而是慢慢伸向槐树的枝杈,逐渐盘绕其上。 不出片刻,青紫色长舌便把枝杈缠成了个“麻花”。 老妪的长舌成了麻花后,原来死死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我的后方,慈祥的说道:“富贵,快点来帮奶奶。” 顿时,我如遭雷击。因为我发小,大嘴的全名,就是叫做张富贵,也就是说,这名想尽办法置我于死地的老妪,就是大嘴的亲奶奶!而且再照这么推下去的话,那大嘴也很有可能不是撞了撞客...... “奶奶...奶奶...” 稚嫩的童声在我身后响起,这童声和大嘴刚邪性时说的声音如出一辙,看来老妪说的是真的。 这名和我朝夕相处了十七年的发小,再站到我身旁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刀刃闪着寒光,而我的心也是跟着一同寒了下来。 大嘴刁着眼睛看了我下,手中的刀子没有一下子捅进我的脖颈或者心脏这种要害部位,而是在我手腕处轻微划开了个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但量不是很大。 瞧见我流出了鲜血后,那些位于我上方的死人头,个个跟吃了春`药似得,异常的亢奋,也不喊什么“报仇”了,转而喊起了“血”这个字,仿佛我的血在他们眼里,就是稀世珍宝一样。 大嘴给我放了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毛笔,反复蘸起我的血来,待毛笔的狼毫全然浸湿,这才抬起了毛笔,然后走向他奶奶所在的那棵槐树底下。 沾满了我鲜血的毛笔,在大嘴的手下,于槐树的树干上飞快的划过,眨眼间,四个血红色的繁体字落在上面,显得格外妖异。 字写好的同时,老妪那久久未动的青紫色长舌骤然发力,推着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摆脱起槐树枝杈的束缚。 每当老妪的人头从槐树枝杈上移动出来一点,那由我鲜血写成的四个大字,也是变淡了一些。 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些死人头见到我流血后这么亢奋,原来他们都是被囚禁在槐树上的,要是想逃离的话,必须要借助到我的鲜血。 随着留在槐树树干上的鲜血逐渐变淡,那老妪的人头也是即将离开枝杈,在此过程中,大嘴又在我身上取了两次血。 看着挂着人头的十多根槐树,我差不多料想到自己的结局了,为了让这些死人头离开槐树,大嘴会用锋利的刀子,在我身体上的各处动脉,一一划过。 在老妪吸收干净槐树树干上的最后一丝鲜血,她那脑袋也跟开啤酒盖似得,一下子跳出了枝杈,漂浮于空中。 “我终于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了!”老妪发疯般喊道。 大嘴看见老妪恢复自由身后,痴呆的笑了起来,哈喇子都跟着流出不少,嘴里小声的喃喃道:“奶奶活了。奶奶活了。奶奶活了......” 一时间,我心如死灰,“大嘴,难道你平时喊我平安哥,都是昧着良心喊得吗......” 老妪看着自己的痴呆孙子,哄小孩似得说道:“小乖孙,奶奶这次能活过来,可是全靠了你,赶紧来奶奶这边,奶奶有好东西给你。” 大嘴听到后,连刀子都丢到了一边,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老妪的下方,双手捧在一起,而老妪则是缓缓下落,脸上挂着一副好奶奶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从老妪的面部表情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她在看着大嘴的表情中,虽然确确实实带着“喜爱”,但这种“喜爱”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对物品的“喜爱”,亦或是,对“食物”的喜爱。 恍然醒悟过来的我,立即拼了命的去感受喉咙和嘴巴的存在,可任凭我怎么去感知,都是徒劳无功。 老妪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在距离大嘴上空半米处停下来,冲着我阴笑了一下,然后青紫色长舌缓缓的绕上了大嘴的脖子。 绕了一圈,绕了两圈,绕了三圈。 大嘴对老妪的这番动作完全无动于衷,还保持着之前双手捧着的姿势,等着他亲奶奶给他东西了,可东西不但没盼来,那绕在大嘴脖子上的青紫色长舌已经开始缓缓收紧,大嘴那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变的涨红。 忽然间,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而在失重感过后,我身体居然重新受我控制了。 看着那边已经翻了白眼的大嘴,我来不及思考,从地上抄起大嘴刚扔的刀子,朝着后者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边冲边喊道:“大嘴!别怕!你平安哥来救你了!” 当我距离大嘴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老妪的嘴角悄然上翘,青紫色长舌猛的发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的液体已经溅了我一脸,浓烈的血腥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第三章 李麻子 “大...大嘴...” 满脸鲜血的我,甚至都忘记去擦,直愣愣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老妪的青紫色长舌卷起大嘴血淋漓的脑袋往回一收,贴到了前者的嘴边。 一排密密麻麻的尖细牙齿突然遍布老妪的口腔,一口咬下了大嘴的脑袋的三分之一,白花花的脑浆混杂着鲜血,不断的往下流。 大嘴那失去了头部的身体,也在此刻往前倒下,恰好被我一把接住,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脖子异常清晰的呈现在我眼皮子底下,血液还不断的外溢。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没有丝毫的恶心和恐惧,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回荡,“没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恍惚间,我记起了六岁时,和某个瓜娃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放学后,一帮屁孩子跟在一个嘴特别大的孩子的屁股后面,嘴里异口同声的喊着:“赖皮蛤蟆张大嘴!赖皮蛤蟆张大嘴!” 这时,有一名孩子看不过去,冲过来喊道:“瞎喊什么呢?赶紧走!不然我让村长爷爷挨家挨户找你们爹妈去。” 小孩子们爱惹事是爱惹事,但一提到爹妈,立马就缩脖子了。 大嘴巴的孩子见有人帮自己解了围,难得壮起回胆子,主动问起了别人的名字。 “我叫刘平安,我看你这么怂,你不如喊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你。” 大嘴巴孩子有些不大适应刘平安的自来熟,吭哧瘪肚了半天,这才扭捏的说道:“嗯...平...平安哥。” 儿时的片段闪过后,我感觉身体因为愤怒在不止的颤抖,心头也像是被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 “你麻痹的!” 我抹了把糊在眼上的鲜血,叫喊着就冲了上去。 老妪看到我的样子后,面露满足之色,紧接着又是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大嘴的脑袋上。 原本完整的一个人头,此时只剩下嘴巴和粘着肉皮的半个鼻子了。 在我刀子即将切断老妪长舌的时候,后者猛然一动,往上窜了半米左右,躲了过去,并且操控着舌头,于空中一甩,大嘴那残余脑袋上的鲜血再次溅了我一脸。 “你个狗娘养的!故意做给老子看!我草~你妈!” 我已经明白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老妪做给我看的,她之前说过,要我不得好死,所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我。 “桀桀桀!” 老妪发出一阵极其钻耳的笑声来嘲讽我,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青紫色长舌也有了动作,将不成样子的脑袋抛到了空中,随后老妪的嘴巴犹如蛇口大张,裂开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度。 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我,嗓子嘶喊得发疼,手中的小刀拼死命的朝着老妪丢了过去,企图能阻止她。 “噗”的一声,小刀准确无误的扎进了老妪的眼睛,近乎发黑的血液夹杂着脓水一同往下流,可老妪对此没有丝毫感觉,仿佛小刀扎的不是她自己的肉。 “咔嚓”的骨骼碎裂声于老妪的嘴里响起,咀嚼了一会后,一块白色的物体被她吐了出来,恰好落在我脚边。 我低头一看,一排沾着碎肉的牙齿躺在土上。 “娃子!听到就应爷爷一声!”我爷爷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在槐树林上空响了起来,其中还伴着村长杨爷爷的声音。 听到爷爷的声音我是又惊又怕,惊的是,我被困在这鬼打墙的槐树林了,还能听到爷爷的声音,怕的是,爷爷再像我一样,遭了老妪的害。 然而老妪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她在听到我爷爷的声音后,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恐,并且挂在其他槐树枝杈上的人头都睁着眼睛四处乱盯起来。 “它们害怕我爷爷!” 我在心里飞快的得出这个结论后,赶紧扯着嗓子大喊道:“爷......” “爷爷”两字刚蹦出一个,一阵阴森的风忽然袭过,我的身体也再次被固定住,空张着大嘴巴,难以动弹半分。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在心里祈祷道:“爷爷,你可一定要听到阿!” 老妪瞧见我身体被锁住后,不再像之前玩弄我,嘴巴立马张成巴掌大小,从半空中下落,对着我的脑袋咬来。 就在她青紫色长舌已经触碰到我脖子的时候,我后腰处突然一热,原本定住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束缚感,紧接着是耀眼的白光闪过,将整片槐树林都映照成的如同白天一样。 在白光出现后,我身上的力气也是一瞬间被抽干,大脑开始昏沉起来,临倒在地上之前,我恍惚听到树木砸在地上的响音。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家的炕上,一睁眼就瞅见爷爷那张愁的沟壑纵横的老脸。 爷爷看到我醒来后,眉头顿时舒展许多,开口问道:“娃子,你醒了?” “爷...爷...”我想开口喊一声,却发现嗓子已经发干发哑,身上不仅一点力气没有,还特别的酸痛,像是被三四个人摁在地上打了一顿似得。 坐在炕沿上的杨爷爷端着个茶杯子问我,“平安这是渴了吧?” “嗯...”我从嗓子里面挤出这么个字。 凉白开一钻进嗓子后,五脏六腑仿佛被滋润了个遍,说不出的舒服。 在杨爷爷喂我水的功夫,我这发现屋子堆满了村里的人,柜子上面摆着了一塑料袋,一塑料袋的鸡蛋,估计得有十多袋。 我们百槐村是个小村子,村上不超二十户人家,按那些鸡蛋来看,怕是村里的人都来了个遍。 我想着起身给屋子里的叔婶爷奶啥的道个谢,可脑袋扭过去就废了老劲,实在是没力气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了。 杨爷爷猜出了我的心思,把屁股从炕沿上挪下来,对着村里人说道:“既然平安这孩子没啥事了,大伙都回去吧,最近还赶上麦忙,趁着天好,回家晒晒麦子。” 村里人都是来看我的,杨爷爷那边说话了,我的亲爷爷自然也得说点啥,“谢谢大伙了,这麦忙的时候,还过来看我家娃子。” “刘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大家伙来看不是应该的吗!还有阿,今晚上的饭您不用管了,我家大锅里闷着鸡呢,到点我就给端过来,给平安补补。 瞅这孩子的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 说话的是名中年妇女,我管她喊梅婶,她和她男人一直没个孩子,而她男人又和我爸的交情特别好,所以一直把我当干儿子来养。 我爷爷知道家里边和梅婶的这层关系,笑了笑,也没拒绝。 这一屋子的人大概又唠了五分钟,这才都走干净了,令我意外的是,村西南头的李麻子依旧没有动屁股的念头,而我爷爷和杨爷爷对此也没说什么,似乎默认让他留在这里。 我心说不对啊,李麻子和我家的交情算不上多好,能拎着袋鸡蛋来看我就不错了,怎么还坐下来不走了。 说起来,李麻子也算是我们村上的一个异类,他自个独门独户挨着槐树林住,都四十好几了,没个媳妇,有时候村里人好心好意给他相媳妇,他嘴上虽然应着,但真到了和人家见面的那天,正眼都不带瞧人家的。 一回还好,可三回都这样,而且他都这大岁数了,家底子也不厚实,还一脸的麻子,村里人也是给他说不上来了。 屋里面总共还剩下我们四个人后,爷爷把挂在墙上的烟杆子拿了下来,然后掀开炕席子一角,拿出包烟叶子来。 李麻子看到后,凑到我爷爷旁边给点起了烟杆子,而我爷爷对此也不拒绝,两人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大小辈一样。 爷爷使劲嘬了几口烟杆子后,开口问道:“小李,富贵的身子找到了吗?” “是真的...那槐树林发生的事是真的...” 爷爷说出这话后,我整个人猛然惊醒过来,那些被抛之脑后的事情瞬间涌了上来,头开始针扎般痛起来,叫我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杨爷爷看到我痛苦的模样,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来,塞到了我的嘴里。 这东西差不多指甲大小,应该是什么药丸,刚一进嘴里,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撞脑浆子,不过头疼减轻不少。 “平安,嚼碎咽下去。”杨爷爷提醒道。 我按着杨爷爷说的,强忍着药丸的冲味给嚼碎,借着口水拼命的下咽进肚子里面。 做完后,我已经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了。 片刻后,我惊讶的发现,头非但不疼了,身上的酸痛感也消除的一干二净,力气逐渐恢复了过来。 从炕上坐起来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谢杨爷爷,而是着急的开口问我爷爷,关于昨晚的事情。 我爷爷看了我一眼,然后半仰着头,将烟吐出来,特别平淡的说了句,“和你看到的一样,富贵他死了。” “死...死了吗。” 我喃喃着低下了头,眼睛有些难受。 第四章 行当 半晌过后,我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相比于大嘴的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解决,那就是槐树林的死人头。 想到这里,我看向杨爷爷,前几年村上曾有人提议把“槐树林”上报政府,给规划成一处旅游景区,毕竟槐树本就是鬼树,再加上太阳一落山就莫名起雾,以这个为噱头,到时候肯定能吸引一大批游客,而游客一来,村上的人肯定跟着挣钱。 按道理说,这是给村里办好事,可杨爷爷作为村长听到这件事后,直接给一口回绝了。当天还找到提议的人,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说什么成天静瞎做妖。 村里人见杨爷爷头一回生这么大气,也就没敢再提。 现在看来,当初杨爷爷不同意把槐树林改成旅游景区,应该是早早的知道了里面的猫腻。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杨爷爷,那槐树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爷爷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问起了我来,“平安阿,你先告诉杨爷爷,昨天晚上你所看到的,听到的。” 在说的过程中,我爷爷和李麻子也都竖着耳朵听着,而当我说到大嘴刚变邪性不久后的时候,我爷爷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不由分说直接把我裤腿子撸了上去,一个血红的手掌印清晰的印在我的脚踝处。 “怎么还有......” 这血手印就是大嘴刚邪性时给我抓的,不过我跑了那么大一路,应该早被裤腿子给蹭干净了,怎么还有呢,而且这颜色怎么还这么鲜,跟刚抓上似得。 我伸手捏住裤腿,在血手印那蹭了几下,可血手印跟纹在上面似得,都给我蹭疼了,还和原来一样。 爷爷瞧见后,叹了口气,对我道:“娃子,别蹭了,你先接着往后说吧。” “嗯。”我点了下头,眼角忍不住又瞥了眼脚踝上的血手印。 一五一十交代仔细后,我爷爷他们三个都低头陷入了沉思。 “平安,你是先后腰一热,然后再亮的白光吗?”杨爷爷率先发问道。 “嗯嗯。” 李麻子接着确认道:“那你临昏迷前,是真真的听到了树木砸到地上的响声?” “真真的!在那种情况下,我记得很清楚。” 回答完问题后,我见爷爷他们都没了话,问出了我最想问的一个问题,“爷爷,槐树林的那些死人头,是鬼吗。” 我突然问出的这句话,让我爷爷拿着烟杆子的手都轻微抖了下。 “罢了罢了,都是命阿,都是命,逃不过去的,都是命阿!” 爷爷边说着边往外面走,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看到爷爷当下的模样,我说不出的揪心,赶紧下炕去追他,嘴里喊道:“爷爷,你干嘛去?” 爷爷语气中带着劳累,“爷爷没事,就是想着去坟上看眼你爹妈的,一会到了吃饭的点我就回来了。” 说完这些,爷爷又低着头小声自语道:“我这个当老的的,还是没能对的起你们两个的嘱托。” 我望着爷爷的背影,低声轻唤了句,“爷爷......” 杨爷爷见状拍拍我的肩膀,对我安慰道:“你爷爷他没事的,就是平安你.....以后可能过不上正经的生活了。” “因为槐树林的那些死人头吗?”我问道。 “不光是因为那些。”杨爷爷说到这,没继续往下透露,而是问我,“平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满十八周岁是吧。” 我不晓得杨爷爷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年龄来了,但杨爷爷说的没错,我冬月初八的生日,还有小半年才满十八了,“嗯,还小半年了。” 杨爷爷点头“嗯”了一声,手指来回掐了几次,小声自语了句,然后对我道:“平安阿,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我和你爷爷保了你十七年常人的生活,没想到你还是要走上你爹妈的老路。” 我有些搞不懂状况,疑惑道:“我爹妈的老路?什么意思?他们俩个不是在煤矿上干活吗?” 杨爷爷摇了摇头,还未开口,李麻子先张口说道:“平安,那些都是骗你的,为的就是不想让你走上他们的路子。其实居安和清如都是刽鬼匠人。” 李麻子口中说的居安和清如就是我爹妈的名字,其实当初我爷爷给我老爹取居安这个名字的意图,和我爹给我取平安是一样的,想着让对方居于安全,平平安安。 至于我妈,全名叫陈清如,村里人都说她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像是在大户人家出来的,不过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姥姥,姥爷,仿佛我妈是被我爹拐卖来的。 有时候我问我妈关于姥姥,姥爷的事,她只是笑着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可李麻子嘴里说的“刽鬼匠人”,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和道士差不多,应该和捉鬼降妖有关。 杨爷爷看着我皱眉头的样子,为我解释道:“人间共有三百六十行,可有那么几行,没有明面摆在三百六十行里面,我们称这几行职业为阴九行,而刽鬼匠人便是其一。 平安你在槐树林里见到的那些死人头,大多都是你爹妈砍下来的。” “我爹妈砍下来的?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爹妈都是老实人,怎么可能去做砍人头的事情! 杨爷爷似乎早就料到我是这个反应,不慌不忙的答道:“平安,你先别着急,你爹妈砍得可不是活人头,而是祸害老百姓的鬼人头。” “鬼人头?” 杨爷爷点头继续道:“嗯,有些人死后,因为生前的种种,不肯离开世间,就变成了鬼。可这鬼也分两类,一类好,一类坏,而刽鬼匠人就是为了砍掉后者的鬼人头,好让它们不再继续害人。” “可是槐树林的那些鬼,身首已经分离了,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李麻子插了一句,“怪居安和清如心太善了。” “怪我爹妈心善?什么意思?” 杨爷爷看了眼摆在柜台上的全家照,仿佛陷入了和我爹妈的回忆,“你爹妈可以说是刽鬼匠人里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可惜他们两个心太善了。 平安你也知道,人被砍了脑袋,那就是死了,可鬼都死过一次了,要再被砍掉脑袋,那只能是魂飞魄散了。 你爹妈心眼好,想着再给这些鬼次机会,让他们来世投胎做个好人,恰好咱们村的槐树林阴气极重,于是把砍掉的鬼人头封在了这,由于阴气的存在,只剩下鬼人头的鬼也会留有最后的一魂一魄。 要是这些鬼那天能放下心中的怨念,便会遁入轮回,不至于魂飞魄散。 有些鬼确实被你爹妈的做法感化了,离开了槐树林,可大部分鬼都没能理解你爹妈的苦心,反而觉得是在折磨他们,心里也更加的痛恨起你爹妈来了。” 杨爷爷说完,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槐树林的那些鬼人头一见到我,恨不能给我剥皮抽筋,原来是想拿我这个当儿子的撒气。 在听完这些后,我发现一个很大的疑点,那便是我爹妈的死,于是我开口问道:“杨爷爷,既然我爹妈是刽鬼匠人,那五年前他们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爷爷和李麻子听到后,都默不作声起来,像变了个哑巴一样。 “杨爷爷,李叔,你们说实话吧,我没事,我爹妈都走了五年,我也能看的开了。” 李麻子抿了下嘴唇,开口说出来我爹妈的真实死因,“因为一时心善,被鬼杀了。” 杨爷爷紧接着说道:“平安,你当刽鬼匠人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杨爷爷从小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秉性我是知道的,你和你爹妈一样,心太善,可杨爷爷得告诉你一句,心善在刽鬼匠人这一行当里,只能让自己吃亏。” “杨爷爷你放心,我不会的。”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杨爷爷,杀了我爹妈的鬼,后来怎么样了?” 杨爷爷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我忍不住紧攥住拳头,将这件事烙印在心里,暗自说道:“要是日后我抓到你,我会像我爹妈所做一样,把你的鬼头砍下来封在槐树林,留着你的一魂一魄。 但此后的每天,我都要在你的头上割数十道口子,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你!” 暗自许诺完后,我接着问道:“李叔,槐树林那边是怎么个情况?里面的鬼头,有没有办法解决掉。” 杨爷爷觉察到我内心的真实情绪,开口叮嘱我,“平安,我相信你今后在干刽鬼匠人这一行的时候,不会再无谓的心善,但你也要记住,戾气不要太重,会被迷了心智。” 我朝着杨爷爷点头“嗯”了一声,示意明白这个道理。 李麻子的脸色有些沉重,说道:“槐树林倒了一半的树,里面的鬼也没了大半。” 我皱眉道:“可那些鬼头能存活下去不是因为槐树林的阴气吗?要是离开了槐树林,他们怎么活?” “槐树林的鬼,早在五年前就待在里面了,这么长时间所吸收的阴气,已经足以支持他们不需要槐树林的庇护了,只不过碍于居安和清如的封印符,逃不出去。 可昨天晚上,封印符破了。” 第五章 遗物 李麻子说封印符破了,想必就是因为大嘴昨晚拿我的血在槐树上写字的缘故。 “跑掉的那些鬼怎么办?还有槐树林里的那个鬼婆子,真的是大嘴的奶奶吗?” “你身上有鬼手印,它们早晚会回来找你的,至于你说的鬼婆子,确实是大嘴的奶奶。” 我异常不解道:“那她怎么能狠心杀死大嘴!大嘴可是她的亲孙子!” 杨爷爷平静的说道:“或许她是想让她的亲孙子永远陪着她,毕竟大嘴死后,也就成了鬼。”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情说不出的沉重,连人心都没有了的鬼,还能盼着她做什么常人所认知的好事吗。 沉默了半晌,屋外面突然传来了梅婶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刘叔,鸡出锅了,咱赶紧放桌子趁热吃吧。” 杨爷爷和李麻子听到梅婶的声音后,脸上的情绪顿时扫了个干净,出门去应着了。 我见状立即跟在他俩的屁股后面,去跟梅婶应声谢。 梅婶应该是猜到杨爷爷会呆在我家,所以并不意外,但当他看到李麻子还在屋里的时候,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语气也客气了些,毕竟这李麻子和村里人走动的不勤。 “平安!你咋还下炕了呢?赶紧回炕上歇着的。”梅婶先用责怪的语气说了我一通,然后又跟杨爷爷说了句,“杨叔,你说这人阿,年轻的时候,身体就是好,你瞅瞅平安这孩子,刚多大一阵,脸上血色都上来了。” 我现在身体是这个状态,完全得益于杨爷爷先前喂我吃的那颗药丸,和我年轻可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话说回来,杨爷爷喂我吃的那颗药丸,究竟是什么做的,居然这么快便让我缓过来了。 杨爷爷知道事情的真相,干笑着回答道:“是啊是啊,这些小年轻的身体就是好,要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 “可不是嘛,任谁从树上掉下来,也好受不了。”梅婶跟杨爷爷说完后,又对我叮嘱道:“平安阿,你这孩子心善,梅婶是知道的,但也不能瞎做阿。 你说你从地上看见喜鹊的幼崽,咱自己养着也行,反正也是个报喜的鸟,你干嘛还冒那个险,非爬树上给它撂回去呢。” “啥?”我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喜鹊都出来了。 杨爷爷这时候剧烈的咳嗦了两声,朝我示意了个眼神,我顿时明白了过来,昨晚我在槐树林的发生的事,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所以编了这么个瞎话,来骗大家。 梅婶一边拍着杨爷爷的后背,一边问道:“杨叔,你这是咋了?没事不?” “没事没事,就这两天痰有点多,咳不出来。” “哦,那您老多吃点梨,消痰。” “行了小梅阿,你别关心我这老骨头了,咱赶紧吃饭吧。” 李麻子一听要吃饭了,张口道:“那村长,我就先回去了阿,有啥事你直接去我那找我。” 杨爷爷还没开口,梅婶就着急了,赶紧开口道:“别啊,回去做啥,你一大老爷们住着,回去也就吃口凉馒头,我炖的是个老母鸡,肉多,够咱几个吃的。” 李麻子还想推辞,可论说辞这一套,估计没人能比的上梅婶,他只好乖乖的留在了屋里边。 梅婶把盖在盆上的锅布一撩,鸡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叫人直流口水。 “对了,刘叔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杨爷爷说道:“他烟叶子抽完,去买盒装烟的了。” 村里人都知道我爷爷是个大烟枪,梅婶自然信以为真了。 “那咱仨等等刘叔,让平安这孩子先吃完回炕上歇着的。”梅婶提议道。 “别了,咱一块吃吧,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杨爷爷始终比我们这些辈分都高,他说的话,我们只有听着的份。 我们四个围在桌子边坐下来后,纷纷拿起烙的饼吃开了,约摸着吃了快一半的时候,我家的大铁门响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爷爷回来了。 爷爷推门进来后,称赞道:“这鸡炖的不错阿,打屋外面我就闻到味了。” 梅婶笑着答道:“那刘叔你可得多吃点。” “好好好!” 吃饱喝足后,梅婶又留下给收拾了遍屋子,这才离开了我家。 等梅婶一走,有些话自然又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了。 爷爷把他大烟杆子放到炕沿上后,把上衣一撂,只见一个被白布包裹住的东西被夹在裤腰带和腰部中间。 爷爷将东西拿出来递到我面前,对我道:“娃子,你爹那砍鬼的大刀,你还耍不了,先拿你妈的匕首用吧。” “我...我妈的匕首?” “嗯,每个刽鬼匠人都有一把斩鬼的刀,你爹的那把太烈,你还耍不了,你妈性子柔,没用大刀斩鬼,用的是这把匕首。虽说娃子你还没开阴阳眼,但匕首的主人毕竟是你亲妈,应该不会排斥你的。” 我从爷爷手里把匕首接过,应该是闲置时间太久的原因,白布都已经有些泛黄了。 一层层白布掉落在地上后,一把约莫两拳长的匕首摆在我眼前。 匕首通体是幽绿色,材质看上去像是某种玉石,刀把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文字,少说也得上百个,但个个都特别的清晰,没有一丝的瑕疵,真不知道当初制作这匕首的匠人费了多大的力气。 “有感觉吗?”爷爷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句话。 “感觉?啥感......” 最后一个“觉”字还没脱口而出,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平安。”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没听到她喊我的名字了,眼泪几乎是瞬间决堤,涌了出来。 “妈,是你吗?” 不知怎么,我在发问后,脑海里却不再响起妈妈的声音了,一切归于平静。 “爷爷,我刚才怎么听到我妈的声音了?” 爷爷感慨道:“有些刽鬼匠人的刀因为杀的恶鬼太多,所以自身也积有功德,会生出些灵性来,带有生前主人的一些烙印,你刚才听到的,是匕首的声音。” 听到爷爷的回答,我稍稍有些失望,本还以为能见我妈一面了。 “爷爷,那我有了这把匕首,是不是可以杀鬼了?” “娃子你别心急,你现在连阴阳眼还没开,就算你有了你妈的匕首,顶多也是杀一只最稀疏平常的‘白鬼’。” “白鬼?什么意思?” 杨爷爷忽然出声道:“你跟平安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先给他开了阴阳眼,叫咱们百槐村度过这次劫难。槐树林跑出去的那些鬼虽说都被居安和清如去了身子,实力废掉大半,但纵使这样,单靠你和小李两个人,也不够看的。” 我疑惑道:“两个人?杨爷爷你到时候不和我们一起吗?” 杨爷爷摇头道:“行医救人我还行,但砍鬼头的活,还是交给你们刽鬼匠人吧。” 杨爷爷跟我说过,有几门摆不上明面的职业称之为阴九行,既然杨爷爷称自己不是刽鬼匠人,那他肯定是阴九行里的另一门手艺人了。 我爷爷嘬了口烟,说道:“赶巧不如赶早,今晚我和李麻子就领着我家娃子去槐树林转转,先给他打打底子,他爹妈的条件那么好,估计他开阴阳眼也花不了几天。” “嗯。”杨爷爷答应完后,犹豫了会,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嗓子眼。 我爷爷见状直接说道:“行了,你也别为难了,去跟上面的人交代声吧。” 还没等我开口发问,我爷爷把大烟杆子伸到我面前来,开口说道:“娃子,爷爷烟快抽干净了,再给我上点。” 我知道爷爷这是不想让我再问下去,便没再说话,或许眼下这情况,我最好的做法,就是跟着爷爷他们的路子走。 等天完全黑下来后,爷爷把大烟杆子往地上磕了几下,里面的烟灰随之倒在了地上,然后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咱走吧。” 我爷爷没让杨爷爷一同跟去,说他去了也是个打酱油的,不如早点回家歇着,明早来给我们送饭,杨爷爷也不反对,打了个哈欠就奔家走了。 来到村西南头的时候,我发现槐树林的树倒了大片,只有零星的十来棵槐树了,雾气也没原来那么浓了。 进到林子里面后,我打量了下倒在地上的槐树,发现它们都是被拦根斩断的,而且没一丝碴口,树桩面特别平滑。 “这槐树怎么弄得?就算是电锯也锯不成这模样吧。” 我爷爷没回答我的问题,李麻子先是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冲我摇了摇头,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娃子,你现在能看见槐树上挂的人头吗?”爷爷突然开口问我。 “人头?”我抬头往树上望去,别说人头了,连个鸟都看不见,“看不见。” 等我回答完再去看爷爷的时候,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竟然变得浑浊起来。 第六章 柳叶明目,决明灌顶 爷爷眼睛的变化大概持续了十秒左右的时间,最后保持在一种偏白青的浑浊色,看上去犹如失明了一样。 “这,那,还有你脑袋上面还悬着个人头呢。”爷爷边指着边对我说道。 爷爷一上来指的那俩方向离我都比较远,可后来说我脑袋上还挂着个人头,叫我直接起了身鸡皮疙瘩,任谁被人指着说你上面悬着个死人头,肯定都膈应。 虽说我看不见悬在我脑袋上的死人头,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往爷爷那边移了一步。 “小李,你这开阴阳眼的家伙事都有吗?” 李麻子听我爷爷问话,赶紧答应道:“前些天杨叔跟我交代过这事,早就准备好了,现都在我屋里放着呢。” “算了,我家娃子走到这一步,也不是那老家伙的想看到的。”我爷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又对我说道:“娃子,你先一人在这待会,我和你李叔回他家取点东西。” 爷爷让我一人待在槐树林里,我自然有些虚,于是确认了遍,“我...我一个人?” “嗯,那些放出去的鬼虽说能迷人心窍,杀人性命,但在昨天晚上也被伤着了,就算来找你,也伤不到你一分一毫,而且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能更好地感受槐树林的阴气,随后开起阴阳眼来,也轻松些。” 爷爷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在他俩走后,我随便找了棵槐树老实的靠在上面,眼睛里看的是一棵棵的槐树,可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 “阴气,阴气,那他妈的阴气阿。” 碍于这两天的操蛋事有点多,我说起话来也带脏了。 我将口袋里的那团白布掏了出来,小心翼翼解了几层布后,通体幽绿色的杀生刃被我握在了手里。 “这杀生刃应该是某种玉石做的吧,也不知道快不快。” 因为我现在正巧靠在槐树上,所以杀生刃直接被我拿着在树皮上划了一刀,试试快不快。 令我意外的是,这杀生刃快的有些出乎我意料,那刀刃几乎是刚碰上树皮,后者就直接开了个小口子。 看着树皮的模样,我纳闷道:“不能吧,杀生刃要这么快,爷爷给我的时候,应该得把我手指头划破吧。” 我略一沉吟,左手食指伸出来往杀生刃的刀刃上轻轻一碰,别说流血了,连皮都没开。 “这奇怪了。”我心说道。“难不成是爷爷先前说这杀生刃认主,不伤我?” 想完我拿着杀生刃又在槐树上划了一刀,紧接着出现了一条约莫半厘米深的刀口,虽说半厘米没多深,但我下手的力气是非常轻的。这要是我卯足了劲划,是不是连块钢板都能给它分开。 “好疼阿...好疼...”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但声音特别的细微,像是蚊子在耳朵哼哼似得,让我难以辨认是耳朵出现了错听,还是......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没一个人影,于是开口安慰自己,“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 安慰自己一番后,我心里依旧不踏实,后背已经死死的靠在槐树上,右手攥着杀生刃,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离我远点...赶紧离我远点...” 那莫名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一同随之而来的还有阵叫人身体发寒的凉风。 “谁?!你他妈有本事说话!没本事露面是吧!”我大喊道。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我忽然发现这中年男人的声音虽然来的诡异和吓人,但语气却透露着一股虚弱和惧怕,似乎他也在怕我,还有他就是说什么“离他远点,离他远点”,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我抬头往上看了眼,都是长满树叶的槐树枝杈。 “爷爷走之前给我说,我脑袋上面有个死人头,要照刚才那么看的话,说话的玩意,应该就是他了。” 我试着把杀生刃举过头顶,在空中乱划了起来,结果如我料到的那样,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比起之前的要语气强烈了许多。 得知是怎么个情况后,我那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踏实了不少。 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我索性靠着槐树迷糊了起来,心里不免感慨起来,“要是没出昨天的乱子,说不定我还趴桌子上复习呢。” 其实我性子打小就稳,不是那种野的孩子,也可能是老爹老妈当初给我起了“平安”这名的原因,总之要是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平淡点的生活。 复习年,走个大学,然后取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让我爷爷抱上孙子,给老刘家的香火传下去,然后伺候爷爷到过世。 可命这东西,或许生来就注定好的,如爷爷说的那样,逃不掉的,而且,我爹妈的仇,我当儿子的,得去报。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眼下正心情不好,直接拿起杀生刃一刀子插进了槐树里面,直没刀把处。 之前我用杀生刃割槐树树皮的时候,那中年男声说“疼”,所以槐树和他本体是有所联系的。 一声惨叫立即传进了我耳朵里面。 我不耐烦的说道:“别他妈再逼逼了,你个狗操的困在这五年还不知悔改,这是我没开阴阳眼,要是我开了阴阳眼,非他妈把你脑袋切成八瓣。” 迫于我的淫威,那中年男人算是没了脾气,不再吱声了。 在槐树边上靠了没一会,爷爷和李麻子那说话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那手电筒打的光正好照我脸上,差点没把我眼睛给晃瞎了。 爷爷走过来后,没说闲话,直接来了句,“行了娃子,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赶紧闭眼盘膝坐下,双手结智拳印。” “智拳印是啥玩意?” “差点忘了你没风水玄学的底子,智拳印就这样。” 说完,爷爷双手十指伸展开,手心向外,拇指食指相接。 跟着爷爷学完后,我好奇道:“爷爷,我看电视上那些道士一用这种印式,都能呼风唤雨啥的,我开了阴阳眼,是不是也能啊?” 爷爷用一种看智障的眼光对我说道:“娃子,你想多了。” 李麻子又补充了句,“结的印式虽然不能呼风唤雨,但打今起,平安你也得把这些全学会了,日后对付鬼用的上。” “知道了李叔。” 爷爷给我正了正双手的姿势后,对李麻子张了下手,后者立即把一个麻布袋递过来。 爷爷接过麻布袋后,先是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小木盒来,前一个装的是瓶透明的液体,而后一个装的竟是数只煮熟了的眼睛,不过就大小来看,不是人眼,似乎是某种鸟类的眼睛。 爷爷拿起其中的一只眼睛送到我嘴边,叮嘱道:“直接生吞下去,别嚼阿。” “这啥玩意的眼睛阿,还生吞。” “乌鸦眼,一口吞下去就行了,你这磨叽劲和你爹当年开阴阳眼一样。” 嫌弃归嫌弃,但乌鸦眼都递嘴边来了,只能一仰脖子给吞了下去。 这乌鸦眼闻着没什么气味,可一吞下去,味道特别大,跟放了半拉月的腐烂内脏似得,这幸亏没嚼,要是嚼了,我看阴阳眼也甭开了,直接给我往医院拉吧。 爷爷见我把乌鸦眼吃下去后,把我眼皮一扒拉,拿起那瓶液体给我倒起来,弄得眉毛上都是。 “闭眼。” 乖乖的闭上眼后,我突然发现我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特别的清凉。 “轻清者为阳,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为阴,下凝而为地......” 爷爷此时俨然成了个老神棍,嘴里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反正没一句我能听懂的。 “柳叶来开目,决明来灌顶。” 说出这么两句话后,我眼皮像是被贴上了什么东西,细长条的,应该就是爷爷说的柳叶了,但是后半句说的决明又是啥玩意,不会真往我脑袋里灌吧。 有时候,真的是想啥来啥。 被刀割的疼痛感从我头皮上传来,最可怕的是,我刚才都清楚的听到金属和我头骨碰在一起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身上不停的往外冒汗,给我开刀的要不是我亲爷爷,我恐怕早就溜了。 这时候,我头顶的伤口不知被爷爷撒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跟烙铁烫了似得。 爷爷估计也知道我现在特别受煎熬,一把攥着我手腕,对我说道:“娃子忍住啊,别乱动,调整呼吸,把心静下来。” 一时间我欲哭无泪,还调整呼吸,我能憋住不动就是好的了。 随着头顶上的灼烧感越来越强,我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娃子,别去在意头顶上多疼,现在着力去感受你眼睛。”爷爷出声提醒我。 我也不想在意脑袋伤口有多疼,可这不是我不想就能不想的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顶上的灼烧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麻木了。 我现在则是着力感受眼睛的变化。 眼睛上的清凉感恰好和头顶上的灼烧感呈现相反的趋势,越来越清凉,最后凉的我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都被冻住了。 第七章 现了阴阳眼 在我即将感觉不到眼睛的时候,我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行了娃子,睁眼吧。” 我尝试着把冰的快要失去知觉的眼皮抬起来,可折腾了一二分钟,眼睛只露出了条缝,爷爷和李麻子瞧见也没多说,估计是正常反应,不打紧。 我抬起手心搁眼皮上捂了一会,非但没给捂热乎,手心还给冰麻了。 爷爷出声提醒我,“傻娃子,你眼睛上汇的是阴气,手可捂不热,慢慢等着吧。” 这开阴阳眼上的事,我也不懂,反正爷爷说啥我就听着。 又呆了五六分钟,我眼睛终于能完全睁开了,但那股冰凉感还没有消下去。 “眼睛还冰吗?”爷爷问我。 我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冰。” “那再等会,看来阴气还没完全消进你眼里了。” 反正现在也是闲着,于是我便趁着这工夫,跟爷爷提起下刚刚中年男声的事情。 “那家伙是你爹抓来的,他生前欠了一屁股赌债,没钱还,被人剁了丢江喂鱼。”爷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听你爹说,他母亲知道消息后,当场就哭抽了,掐人中都不好使,后来送医院都愣是没抢救过来。 真是作孽阿。” 我抬头往上看了眼,不知道那中年男人,听到我爷爷说的这番话,现在是何表情。 “还有件事,爷爷,为什么我没开阴阳眼,还能听得到他说话呢?” “鬼说的话,其实人多多少少都能听得到。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听见有人在旁边跟你说话,但眼睛转过去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爷爷说完这番话,我差不多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后脊梁骨不免有些发凉,合着幻听听到的声音,都是鬼的声音。 “那既然是鬼对我说的话,它为什么不伤害我呢?”我好奇道。 “你遇上的都是些还没过‘头七’的鬼,因为人在死后的七天内,投不了胎,所以魂魄会在人间飘荡,他们都是正经死的,心里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害人。 即便是过了‘头七’不走的鬼,也未必是恶鬼。 它们赖着不走,有可能是想见人,不是害人,想多见见自己的妻儿老小。” “爷爷......” 爷爷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娃子。” “我记得五年前爹妈刚出事那会,我每隔几天就能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响,爷爷你有阴阳眼,能看得见鬼,那俩声音的主人,是不是我爹妈阿。” 爷爷听到后,沉默了半晌,慢慢的点了下头,对我说了句,“你爹妈疼你,想着在临走前,多看你几眼。” 一时间,我心里像是被打翻了酱坛子,五味陈杂。 我和爷爷说完这些话后,眼睛的冰凉感也完全消下去了,可眼前所见,依旧没有一丝变化,脑袋上面还是空落的槐树枝杈,没有挂着死人头。 “爷爷,我眼睛上的阴气全进去了,但我现在还是看啥是啥,没什么变化阿。” 爷爷闻声扒拉了下我的眼皮,自己的双眼逐渐浑浊起来,打量了会,对我道:“嗯...阴气确实是进去了。” 李麻子也凑上来把阴阳眼打开,在旁说道:“刘叔,刽鬼匠人里再好的苗子也没有一次就开通阴阳眼的,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吧,到我那先睡个晚上。 明天咱起个大早再过来。” “嗯,我爷俩今天就麻烦你了。” “刘叔,客套话还用跟我说吗?我当刽鬼匠人的时候,您和居安没少帮我。” 我们仨往李麻子住的平房那走的时候,一缕缕凉风不停往我眼睛里面灌,弄得我都眯起了眼睛。 “爷爷,怎么现在总有凉风往我眼睛里灌呢?” 爷爷和李麻子一听这话,两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娃子,别眯眼,赶紧睁开!你这是要现阴阳眼了!” 我在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怎么我开阴阳眼还带延迟的呢。 我按爷爷说的,把眼睛睁开,可刚刚打开一点,眼皮子又往下落了“半寸”,毕竟有风吹你眼睛,人几乎都是条件反射的眯眼,哪有二愣子睁着个牛眼和风硬刚的。 “睁不开就拿手扒拉眼皮。”我爷爷提醒我道。 双手的食指摁住眼皮往上一托,凉风瞬间席卷了我整个眼球,吹得我眼泪直往下掉。 “爷爷,我啥时候能才能撂下眼皮阿?”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等你能看到槐树枝杈上挂的死人头就行了。” 我眼珠子往上移了下,槐树枝杈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没多一样东西。 随着凉风的逐渐加强,我看起东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没办法对焦,什么都是恍恍惚惚的。 正在这时,我的脚踝像是被烙铁烫了下似得,大脑紧跟着传来连续不断的嗡鸣声,双眼也针扎般疼了起来,叫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的捂在上面。 “娃子!娃子......” “平安!平安......” 爷爷和李麻子的声音轮番在我耳边响起,从他们担心的语气来看,眼下我的处境很不乐观,至少不是开阴阳眼的正确流程。 我裤口袋突然一轻,原本插在那的杀生刃不知被谁拿了过去。 “我家娃子开个阴阳眼,你个臭婆娘还来捣乱!” “臭婆娘?”我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大嘴她亲奶奶来了,可先前不是说槐树林跑出去的鬼都元气大伤,暂时不敢露头的吗。 忽然,我脚踝猛地一痛,一股温热液体沿着我皮肤散开,应该是被割了一刀,意外的是,割完这一刀后,我浑身上下除了脚踝痛,眼睛和脑袋都恢复了正常。 恢复正常的我,赶紧睁开眼睛去查看当下的情况。 眼皮子一抬开,爷爷和李麻子就在我跟前戳着,那滴着血珠的杀生刃被我爷爷攥在手里。 奇怪的是,那血珠从杀生刃上往下滴落的速度,在我眼里竟然被放慢了数倍。 我心说,“难不成,阴阳眼完事了?” 我抬头往脑袋上面的槐树枝杈上看,只见一个腐烂的死人头挂在那,黏稠的黑色血液混着脓水往下滴落。 爷爷见状把杀生刃横在我面前二十厘米处,对我开口道:“娃子,你阴阳眼开了。” 因为杀生刃的材质像是石头,再加上表面很光滑,能充当个镜子的作用。 在那两指宽的刀身上,一双浑浊的白青色双眼映在其中。 我呆滞了一会后,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刀身上的白青色双眼同样是随之眨动。 确认无误后,我问道:“爷爷,那我这阴阳眼咋收阿?” “就跟你抬手走路一样简单,自己想一下就可以了。” “这简单?” “嗯,这简单。”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意淫了一下,再睁眼时,刀身上的双眼已经变回了黑瞳白仁。 爷爷把杀生刃递我手里,挺了下腰杆,牢骚道:“行了,把你杀生刃收好,回去让李叔给你包扎下就睡觉了,你爷爷这老身子骨可经不起大晚上这么折腾。” 经爷爷这么一说,我才记起脚踝上还被割了一道口子,低头看了眼,鲜血把半个脚掌都染红了,但伤口附近的鲜血已经稍有凝固,不再往外冒了。 我用白布把杀生刃裹严实,揣裤口袋里后,好奇道:“对了爷爷,刚才是咋了?” “那臭婆娘在你脚踝上留了个鬼手印,本是用来感知你的方位,好以后找你算账的。可你开阴阳眼的时候,阴气进体,恰好和那玩意产生了反应。” 我担心道:“那这鬼手印怎么才能消下去?” “等鬼手印的主人死了。不过娃子你也别担心,这次就是开阴阳眼有阴气进了你体内,才出现了这么个意外,平时不会有啥幺蛾子的。” 弄清刚才发生的事后,爷爷又告诉了我关于阴阳眼的常识,例如像我刚开阴阳眼的刽鬼匠人,要注意每次开阴阳眼的时长,最多不能超过十分钟,还有阴阳眼看东西都要比正常人眼快半拍,这也就是为什么杀生刃上的血珠往下滴落,会在我眼里变慢。 李麻子家的院子里,拴着条大黑狗,明明是条土狗,却长得快赶上藏獒大,毛发还特别的油亮。 大黑狗瞧见我们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嘴,接着趴地上睡觉了。 我见状说道:“李叔,你家养的这狗,不怎么看家阿,怎么瞧见生人都不汪汪?” 李叔笑了笑,“我要是想要防生人看家的狗,随便去大街上牵条野的都行。” 看着李叔的笑容,我记起民间风水常说的,好像是有黑狗避邪一说。 进到屋里面后,李叔从柜子里翻出点纱布,酒精和一小罐子后,便给我脑袋和脚踝上整开了。 李麻子用水把我血冲掉后,擦了遍酒精,又给我上了小罐子里的黄色物体,作用估计和云南白药差不多,就是没给我疼够呛,双眼都有些发黑了。 包扎完后,我爷爷那边呼噜都打上了,我和李叔也耐不住困意,纷纷躺床上睡过去了。 第八章 地主家的傻闺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被我爷爷吵起来了,眼皮子眨巴了几下,我半困半醒的说道:“爷爷,你这是干啥啊,昨晚你是倒头就睡了,我和李叔可忙活了半天。” 我爷爷把房顶子上的风扇给我一把关上,说道:“别睡了,现在太阳刚冒了个头,是阴阳交接的时候,对你练阴阳眼有好处。” 没了风扇,我知道呆着也是干热的受罪,于是抓起半袖子往身上套,“练阴阳眼?咋练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今儿你李叔陪你练。”说完,我爷爷用脑袋挑了下床边的杀生刃,“把它也捎上。” 跟着爷爷来到院子里后,我瞅着李叔正撅着屁股在西偏房找东西。 村里除了面北朝阳,用来住人的正房外,还有朝西的偏房,多半是用来放杂物,农具啥的。 我刚出来的时候,爷爷叫我把杀生刃拿上,李叔也是名刽鬼匠人,那他现在找的东西,多半是他用来斩鬼的刀了。 随着“咣当”一声,李叔撅着的屁股终于缩回来了,整个人的身板也慢慢站直起来。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从先前爷爷跟我说的可以知道,刽鬼匠人用来斩鬼的刀,都因人而异,并不全是一样的。 我垫着脚尖,拔着脖子往李叔那看。 “行了娃子,别跟个好事精似得,你李叔又不是不给你看。”我爷爷对我道。 “这不图新鲜吗?” 李叔把身子转过来后,他那把用来斩鬼的大刀终于暴露在我眼前。 在瞧见李叔的刀后,我有些失望,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多半个人高的开山刀,刀身上的铁锈和灰尘都铺成层壳子了,刀刃上也是黑乎乎的,不见一点银花。 我小声的说道:“爷爷,李叔的刀,看上去有点...寒碜阿,这还能用来杀鬼吗?” “小李的刀是比不上你爹妈的,但用来杀鬼,还是没问题的。还有,你刚说的话,你李叔能听得见。” “卧槽。隔这么远都能听得到?!” 我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眼李叔,发现后者正笑着看我,弄得我脸一下子冒红,只好干笑着补充了句,“李叔,其实我觉得把,你这刀磨亮了,也不比我妈的杀生刃差那去。” “呵呵,平安啊,我这刀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的,和你爹妈的刀,确实没法比。不过,这刀是该亮堂点了。” 刚一说完,李叔便拿起手里的刀朝着墙壁砍去。 刀刃和墙壁接触到后,硬是炸出了一拳深的窝子,其后“咔嚓”声响个不停,只见李叔手中的刀,跟长虫蜕皮似得,那铁锈壳子一片片的往下掉,刀身和刀刃齐刷的变得银花起来。 懵逼了一会后,数个问题出现在我脑海里。 给刀蜕铁锈还能这么玩? 李叔这是砍墙?还是砸墙阿? 他刚那一手劲得有多大?愣是给砸出个一拳深的窝子!而且看他一脸轻松的表情,好像都没怎么使力气。 爷爷猜出我眼下有很多的问题,拍着我肩膀说了一句话,“行行都有自己的本事。” 我忍不住心说道:“可刽鬼匠人这本事未免太大了点吧,这要传出去,让武行人的脸,往那搁。” “娃子,今儿早上的活也不多,只要你在你李叔的刀下,扛得住三回就完事。” “三回”看起来简单,但从李叔刚一炮子给墙壁干出个窟窿结合来看,我这小身板,怕是连一回合都挨不下来。 李叔开口劝说道:“刘叔,你这对平安难了点吧,我看不如先让我教教他把式,或者练练身体啥的。” “现在难点最多是吃点皮肉苦,要是现在不难,以后和鬼对上,那可不是吃点皮肉苦的事了,而且我家娃子十七刚现的阴阳眼,底子太差,得赶紧赶。” 我爷爷这么说了,李叔也不好反驳,毕竟我和我爷爷是连着血脉的。 “那行吧,不过刘叔你也别着急,平安可是一次就开了阴阳眼,往上赶肯定快的。” “嗯嗯。”爷爷点了点头,然后对我道:“别干愣着了,你和你李叔练的时候,我顺便跟你说说刽鬼匠人的这些事。” 眼下我也是认命了,把层层白布撩开后,杀生刃便被我攥在了手里。 走到李叔跟前后,我小声道:“李叔,让着我点阿。” 李叔那还没张口,爷爷先一步说道:“你李叔肯定会让着你的,不然咱老刘家今天就得绝后了。” “我有这么废吗......” 李叔用脚尖一踢他的大刀,刀刃斜擦着我的脸面划了个半圆,最后被他端架在胸前,“平安,可别怪你李叔。” 我立即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行了,别闲聊了,赶紧的,还有,娃子你把阴阳眼打开,对你多少有点帮助。” 让爷爷这么一提醒,我记得开了阴阳眼后,看什么东西都是慢半拍的,要打起架来,确实是有帮助。 阴阳眼现出来后,李叔朝我鼓励的点了下头,身子往后退了三步远,但他眼睛依旧是黑瞳白仁。 爷爷那边烟杆子已经挂嘴边了,边嘬着烟边说道:“右手握着杀生刃的刀把,刀身朝下,刀背靠手臂,刀刃向着你李叔,还有,你匕首是短手武器,猫腰打。要不人家朝着你腰当中砍,你蹲也不是,跳也不是,只能让匕首去接。” 我“哦”了声后,按着爷爷说的坐起来。 李叔瞧我摆正姿势后,脚掌刚一踏地,身子便冲到了跟前,我那能放慢动作拍子的阴阳眼,此刻完全失灵,屁用没用。 还不容我来得及做出反应,李叔的左脚已经停留在我右腿肚子一指宽的地方,至于我,还傻傻的保持着猫腰的姿势。 爷爷见状说道:“人现了阴阳眼后,六感会跟着加强,身体所能接受的锻炼强度也会不断上升,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李叔刚才轻轻一打,那墙上就出了个窟窿的原因。 虽说你现在阴阳眼刚开,但你李叔刚才那一脚,都没怎么用劲,就算是个一般的练家子都能躲得过去,你注意力集中点,好好弄。还有......” 爷爷转看向李叔,“不用缩着,往上踢,我家娃子阴阳眼都现了,挨点打对他有好处,再说,你忘了老杨头昨天往他嘴里塞的东西了。” 李叔思索了下,随后应道:“好。” 我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清楚李叔这一脚能不能给我干瘸腿了。 我俩重新站好位后,李叔脚掌再次踏地,我眼睛立即死死锁住他的双腿,留意着它们的移动方向,但奇怪的是,李叔的双脚最终停留在我一步远处不动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一阵凉风刮过我的后脖颈,莫名的寒意瞬间包裹住我的身体。 这时,我才发现,李叔的大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死脑门,这就跟你高考似得,要提前告诉你往那打,不就相当于漏题了。” “哦。” 随后接下来的几次攻击,李叔除了用刀的留手外,余下的都是拳脚到肉,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两次疼的我眼泪都挤出来了,难堪的是,挨打了半个来小时,我还是一招没能挡上或者躲过去。 再次挨了脚后,我微眯了下眼睛,忽然发现李叔出拳的速度慢了些许,不再像之前似得,连个影子都抓不到了。 凭着高初中仅有的几次打架经验,我大概猜出,李叔这一拳应是要往我左肋上打。 得出结论后,我赶紧后撤了一步,而李叔也真如我所料的那样,往我左肋出拳。 一拳落空后,李叔惊讶的看了我眼,可我还来来不及窃喜,就再次被一脚踹翻在地。 “嗯,这次不错,真躲过去了。”我爷爷难得的赞赏道,“不过娃子你记住,别因为点情绪波动就收心了,要是你刚才控制的好的话,说不定能连躲得过两次了。 还有,你是有杀生刃的,刚刚你李叔是用拳头打的你,你既然知道他落拳的方向,直接用刀刃去挡他多好,就算他半途察觉到,收回了拳,那你的局势也不至于太被动了。” 这时候,杨爷爷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响起来,“你这差不多得了,平安这孩子的阴阳眼刚开了一天,都躲得过小李的一拳了,你还想让他咋的阿。” “去去去,我教我家娃子,有你啥事。” 我躺在地上想劝下我爷爷态度好点,顺便捎带着问下,杨爷爷是啥时候来的,可我身体告诉我,还是留着点劲呼吸吧。 李叔应该是专门练过怎么打人不伤骨头,他那手劲大的要死,皮肉疼的不行不行的,可骨头架子没一点事,没有丝毫要散架的趋势。 “小李,扶平安起来吃饭吧,要不一会排骨凉了。” 杨爷爷说完后,爷爷倒是没开口拦着,不然等我接下李叔的三下,非得到猴年马月去。 李叔给我扶到里屋上药的功夫,杨爷爷和我爷爷则是摆起了饭桌。 摆好饭菜后,杨爷爷开口道:“对了,今晚你让平安去趟地主家,他家那傻闺女出事了。” 第九章 父债子还 上完药,我勉强从里屋扒出个头来,开口问道:“杨爷爷,你说的是白莉吗?” “嗯,就那丫头片子。”说完,杨爷爷拿了个大碗盛满排骨,又往上压了俩馒头,叫李叔给放到炕沿上,省的我再下炕去吃了。 白莉这丫头其实是我小时的玩伴,长相特别的秀美,笑起来跟名字似得,像茉莉花一样好看,可惜在九岁那年被吓坏了脑子,变得神经兮兮的,她爹妈怕她被人拐走,就把她天天锁屋里。 说起来,我都六七年没见到她了。 “杨爷爷,白莉又出啥事了?” “这两天夜里一直说胡话,发高烧,身子热的跟煤炭一样。” “那白叔白婶咋还不给送医院呢?” “这病医院可治不好。”杨爷爷说完,朝我爷爷递去个询问的目光,开口问道:“那年地主家的事我也没过问,白莉那丫头被吓傻,和居安也有关系吧。” 我在心里震惊道:“啥?白莉被吓傻和我老爹还有关系?” 我爷爷点了点头,眼瞅着我说道:“这下正好,就让我家娃子去还他老爹的债。” 虽然杨爷爷和我爷爷说的云里雾里的,但白莉那丫头当下的情况,应该是撞了撞客,要不然,杨爷爷也不会说“这病医院可治不好”的话了。 “爷爷,我爹是欠了啥债阿?这债大不?可别债没还上,又把我这个亲儿子给搭进去了。” 我爷爷听到后,白了我一眼,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村里人为啥都叫白家为地主家吗?” “知道,文ge前那阵,白莉她爷爷不咱们村的地主吗,听说刚十七岁,就娶了两房的姨太。”我略带着憧憬的说道。 我爷爷点头继续道:“没错,白地主共娶了六房的姨太,可一闹文ge,直接跑了四房,就还剩俩房肯跟着他。” 我不免咂舌道:“啧啧啧,六房......” “那时候有个红卫兵和白地主之前有过节,瞧见他落了难,硬是给其中的一房姨太安了罪名,说是之前做过窑姐,当众给扒了衣服叫人看,那白地主也在场,但连个屁都没敢放。 女子都看重名节,当晚那房姨太就跳井身亡了。” 爷爷讲到这里,我差不多已经猜出后面所要发生的事了,于是开口推测道:“白家最小的这一辈里就白莉一个丫头,没别人了,白老爷子生前也最稀罕她。 那爷爷,白莉小时候被吓傻,是不是死掉的那房姨太为了报复白老爷子故意这么做的?” “嗯,那房姨太在井里待了些年头后,懂了勾人魂魄的把戏,先是在梦里磨死了当年害她的红卫兵,然后打起了白莉这丫头片子的主意。 这世事果真是无常阿,原本白地主最落魄时都肯跟着他的女人,临了,却要害死他的至亲。”爷爷唏嘘的说道。 “那这事和我老爹能扯上关系,肯定是因为他刽鬼匠人的身份了?” 爷爷略带着悔意说道:“其实这事也赖我,那红卫兵死的时候,我和你爹都猜出是谁干的了,可你爹说,没必要赶尽杀绝,兴许报了仇,她的怨念就消了,会老实的上阎王爷那报道。 再加上这事里面,红卫兵确实不是个玩意,我就听了他的话,没再继续往下查。 没成想,这人成了怨鬼,人性也跟着没了。 等我和你爹察觉到的时候,白莉那丫头的三魂七魄被勾的就剩下两魂一魄了。” “那没办法让白莉变回三魂七魄吗?” “办法很简单,那房姨太吞了白莉的一魂六魄,只要她肯吐出来,白莉就能变回正常人,可她巴不得白莉这丫头片子死,所以这法子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杨爷爷这时候开口对我嘱咐道:“平安你也别想着白莉的三魂七魄了,这趟你去护住她的命就行了。” “我去?”我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不能把杨爷爷,我阴阳眼刚开了一天,万一出点乱子把白莉的命丢了,我不得内疚一辈子。” “没事,居安八年前把她身子都给去了,现在她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了,你看见她用杀生刃照着她脑袋招呼就行了。 重点是,咱阴九行里信个因果,居安种下的因,平安你个当儿子的,该去吃这个果。” 爷爷附和道:“嗯,你爹他对这事也一直耿耿于怀,你去护住白莉的命,也算给他抵了点罪过。” 我对这件事倒是并不排斥,一是我刘家欠白莉的,二是我和白莉虽然多年没见,但小时候的那份感情还是在的。 “那行吧,不过到时候我要是没能护住白莉,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你们可别哭。” 一听到“死”字,我爷爷吹胡子瞪眼道:“瞎说啥,气你爷爷是不?” “行了,瞧你那样,想把平安吃了咋的?”杨爷爷责怪完我爷爷,接着对我说道:“平安,今晚你去白莉的屋子待着,我跟白地主已经说好了。 不过杀生刃别露出来给他家其他人看到,他一大家子人知道实情的就白地主和白莉,这鬼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我明白。” 谈妥了晚上该干嘛后,李叔又带着我上院子里练功夫去了。 等到了下午四五点,快给我身子累虚脱的时候,我爷爷那牙可算是松开,说,到这得了,晚上还得上地主家办事,缓一缓。 这番训练强度下来,要换之前的我,非得在床上老实的躺两天不可,但现在,个来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插着这闲下来的工夫,我跟爷爷他们说了声,打算上大嘴的坟上看一看去。 打我记事起,大嘴就没了爹妈,自小是在他二叔家住,但不咋受待见。 李叔说,让大嘴他二叔去火葬场领骨灰的时候,都没带掉眼泪的。 凡在民间,青少年死了是不给出殡的,享受不了那待遇,等我来到大嘴的坟头上,除了有点烧纸燃烧过后的焦黑,啥都没了。 站在坟头旁边,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本来一憨实的大个,现在就剩下抔骨灰了。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见我朋友离世了,上高中时,有个同学被车撞死,肠子啥的都被碾出来了,但好歹他死后,有一大帮人哭他,不像大嘴似得,坟头旁边就我一人。 我边烧着烧纸,边说道:“你说你上辈子犯啥错了,不但脑子不好使,还摊上这么个奶奶......” 我总共买了十二块钱的烧纸,十来分钟也烧的差不多了。 正当我把最后一摞烧纸丢尽火里,打算起身回家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从坟头的背方向刮来。 众所周知,“火”和“风”是相生相克的,恰当的话,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可风力过大的话,风又会把火吹灭。 邪门的是,从坟头背面刮来的风并不大,但烧纸燃着的火却全被打灭了,而且连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开了阴阳眼后,有些基本的鬼东西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阴风打在我脸上后,我已经猫起腰来,右手往后腰间去摸。 心念一动,我的黑瞳白仁被白青浑浊色代替,同时右手的中食指在后腰间一拽,被白布裹着的杀生刃便落到了我手里。 “平安哥,救我阿,救我......” 大嘴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猛然响起,但声音特别难听,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你在那大嘴?”我四下寻找着问道。 “我在...我在...我在......”大嘴不知是吊我胃口还是咋地,连说了三个我在,可他妈就不说自己在那。 “你在那倒是说阿!”我着急的问道。 我话音刚落下,一孩子的声音取代了大嘴,阴笑着说道:“我在棺材里面阿,平安哥。”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脸色一寒,忍不住骂道:“草拟妈!” “下来陪我吧...快下来陪我吧......” 这逼孩子的声音跟催眠药似得,说的我脑袋都晕乎起来了。 我刚当刽鬼匠人一天,杀鬼也就知道用杀生刃往它脑袋瓜子上扎,而大嘴那边可是有个上了道行的亲奶奶,虽说现在人家正在养伤,但要是真给引来,我还不得死的连点渣子都不剩的。 再待下去,我非得被那逼孩子的声音说晕过去,于是抬起手朝着自己的左脸蛋就是一巴掌,晕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陪你马勒戈壁。” 撂下这么句脏话后,我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平安哥...救我...我不想...我不想......” 小孩的声音再次换回大嘴的声音,听到后,我微微一惊,心说,“难不成我认识的那个大嘴还留有意识?” 可大嘴话说半截,再次没了声音,我脑海也趋于平静。 我扭头看向离我已有百米远的大嘴的坟头,烧纸的灰被风扬的到处都是,特别的凄凉。 “大嘴,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第十章 再见白莉(上) 回到李叔家后,院子里的大黑狗朝我爱搭不理的嚎了声,算是和我打招呼了。 我瞄了眼狗盆里的东西,竟是些沾着肉的大骨头棒子,不知道是李叔特意弄得还是怎么的,这些大骨头棒子压根没熬熟,有的还带着点血水呢。 “回来了?”爷爷掀开门帘,从屋里面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嗯嗯。” 爷爷见我脸色不太好,接着出声问道:“咋地了娃子?大嘴那坟上出事了?” 说话这功夫,李叔和杨爷爷也都从里屋出来了,可等我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给他们说个遍,他们三个都没怎么吃惊,好像大嘴坟上发生的事,他们早就猜到了似得。 “行了,大嘴坟上的事娃子你先别操心了,你也操不起那心。”爷爷说到这里,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个红手绳,递到了我手里,“你带着,之前我给你奶求来的。” 看着红手绳,我心里不免一暖,从小到大,啥事爷爷都惦记着我。 然而,我刚想完,爷爷补了句,“等到了白地主家,给人家白莉戴上,可别像你爹似得,再整出啥幺蛾子。” “爷爷...你这不是给我的?” “你有杀生刃还要啥避邪的?这红手绳求来的日子也有四五十年了,给白莉那丫头戴上,你和那姨太斗的时候,也不用太过顾忌白莉的安全了。” “也是。” 我和那鬼姨要真打起来,后者稍微动下白莉,我怎么着都得过去护着,红手绳戴她腕上,我也是省心了。 杨爷爷这时候开口说道:“平安,你现在就去白地主家吧,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你白叔在饭店要了菜,说让你一道跟着吃了。” “这...合适吗?”我犹豫道。 我爷爷对着我说道:“去吧去吧,你昨儿躺床上的时候,你白叔白婶也拎着鸡蛋过来瞧你了,正好过去谢谢人家。” “行,那我走啦。” 我刚迈出出没两步,我爷一下子给我喊停住,然后比划比划自己的腰,“露了。” 瞧见爷爷的这个动作后,我伸手往腰后面一摸,包裹着杀生刃的白布耷拉下来了。 抽出来卷拔卷拔塞回去后,我便往白地主家走了。 李叔家挨着槐树林,在村里的西南头,而白地主家恰好相反,在村里的东北头,得走上会才能到。 一路上和村里的人打招呼,什么三叔二婶的,见我头一句就是夸我身体好,小伙子年轻力壮,这快就缓过来了。 我心说,“没准再过上几天,我就得被李叔练死了。” 白地主家虽说在文ge的时候,缴了家当收了地,但经商的头脑还在,所以江青下台没两年,又做起来了,现在仍是我们百槐村的大户。 我刚到白地主家门口,震耳的狗吠声就响了起来,和李叔家那蔫不拉几的大黑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抬腿迈过门槛后,我就招呼道:“白叔白婶。” 我话音刚落,一中年妇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平安来啦?” 白婶的年纪和我爸妈差不多,都是四十来的,论长相,白婶也算不错,就是有点小胖。 “嗯,来了。”我笑着应道。 “行,我寻思着也差不多该到了,赶紧往屋里坐,你白叔正往桌子上摆菜呢。” 不知道为啥,白婶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往我身上打量,而且语气不知比平时亲切了多少倍。 一时间,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应了声,就跟着白婶进屋了。 白叔见我进屋后,笑着喊了声,“平安。” 自打白莉出了事后,白叔那乌黑的头发就染了病,隔段日子就白上那么些,这些年下来,白了大半,看上去老了不少。 第十一章 再见白莉(下) “白叔,你说还让你和我白婶费这心,弄这些菜吃。” 我这话说的还真不是客套话,因为这白叔整的菜真的多,足足有九个,三人哪能吃这多! 白婶笑着道:“这有啥的,几个菜而已。” “对了平安,喝酒吗?我那还留着人送的贵州茅台呢。” 其实说起来,我酒量还真能上的了台面,上学这些年,也没和同学少喝,可今天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到时候杀生刃一刀子下去,没扎上那鬼姨太,直接扎白莉身上了。 我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白叔。” 白婶责怪道:“就知道喝酒,你以为人平安跟你似得,人还上着学呢,喝啥酒。” “对了,白莉呢?”我一下子记起这趟来的目的,于是问道。 白叔答道:“我刚端饭给她吃了,这丫头现在也傻了,让她和咱一块吃,也是捣乱。” 白叔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和白婶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不少。 这饭吃着吃着,外面天也黑下来了,虽说鬼都是半夜一二点出来活动,但白莉那边还是小心点好,要真再像我爷爷说的,整出啥幺蛾子来,那我们刘家真就是欠了白家大债了。 我拿点卫生纸一抹嘴,对白婶问道:“白婶,我这趟过来,村长应该跟你说了,要不现在你就把我领白莉那屋去吧。” “行,那平安,你跟着我过来吧。” 白叔家有钱,不光家里盖得是五间大瓦房,市里也有着套130平的房。 白婶给我领到最西屋门前,从口袋里摸出把钥匙。 见状我也是有些感慨,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都得锁起来了。 门打开后,白婶对我道:“平安,你进去吧,有事你就直接屋里喊,我俩听的到。” “行,白婶你回吧。” 迈进了西屋里后,冷空气瞬间缠上了我身子,脑袋上的汗可算是不往外冒了。 “这有空调就是舒服。” 心里叨叨完这一句后,我四下打量了下,白莉的房间算是整洁的,就是玩具有点多,占地方。 不过,白莉去他妈哪了?咋没人呢! 正当我想喊白叔白婶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衣柜里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白莉?”我试探着喊了声。 话音刚刚落下,一人影从衣柜里面窜了出来,直接给我扑倒了床上。 霎时间,我口鼻间充斥着一种少女独有的气息,特别的好闻,而且夏天穿的少,我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胸前压着的两团柔软以及搭在我下身的两条光滑细腻的大长腿。 “嘿嘿。”悦耳的宛如百灵鸟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虽然已经时隔这么些年,但声音的主人除了白莉,怕是没有别人了。 我双手赶紧搭在这丫头的肩膀上,给她从我身上推开,可这一推不要紧,我鼻血差点没流出来,这死丫头居然就穿了个单薄的睡衣,上半身没套胸衣。 俗话说的好,“非礼勿视。” 作为一正人君子,可不能瞎几把瞅,我马上把目光往上移,同样的,这一移,又叫我呆住了。 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白莉现在这模样生的,比电视上的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上许多倍,而且她常年待在家的缘故,皮肤异常的白暂,嫩的像是滴出水似得。 “白莉,咱先老实的坐着行不?”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嗯好!”白莉立即把身子坐直,就跟小时候听课似得,坐直后,又冲我嘻嘻一笑,问道:“我原来是不是见过你阿?” 听的这话后,我忍不住一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见过,见过,所以我特意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白莉的心智还是小孩子的心智,一听说我给她带东西,瞬间凑过来,眨着俩大眼,憧憬的问道:“什么好东西?” 白莉现在估计得有一米七了,可饶是这样,我也比她高一些,所以她这么一凑,我居高临下,自然是能看见些什么。 我抬手给她挡住衣领口,另一只手掏出了爷爷给我准备的红手绳,在她眼前晃了晃,“好看不?” 白莉盯着我手中的红手绳看了会,摇头道:“不好看,不过......” 话说一半,白莉直接从我手里给红手绳扯了过去,“不过你是除我爸妈外,第一个送我东西的,我要好好戴着它。” 临了,白莉还朝我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 我看着那桌子上摆的玩具,明白过来,自言自语道:“这些年,你都是和这些东西过来的吗?” “好看不?” 白莉现在虽然只是小孩子的心智,但戴个红手绳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看。”我笑着说道。 “嘻嘻。” 拿到红手绳后,白莉安稳许多,我心也踏实了下来。 因为我和白莉都在床上,所以一些床上的猫腻,自然是被我察觉到。 “这床上怎么铺好了两床褥子和夏凉被......”我不免咽了口唾沫,虽说我是个正人君子,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白婶这么放被子,未免也太放心我了。 于是,避免犯错误,我把褥子和夏凉被往地上弄。 在弄得过程中,床上的某个细节让我不免惊呼道:“哎呦卧槽,这床还席梦思的。” 第十二章 还了魂魄 整理好地上的被子后,我就着坐在上面了,对于白莉这丫头,我可得保持一定的距离,要不一晚上下来,我非得犯点错误。 我从裤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八点左右,按常理讲,那鬼姨太一时半会是先过不来的。 我闲着没事也是和白莉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眼神尽量只看她脸,不往那惹火的身材上瞧。 有个人说话,时间过的也快,唠着唠着就将近十一点了,白莉这丫头也来了困意思,打算着睡觉了。 可她睡觉前的一个举动,差点没要了我老命,愣是当着我面把那单薄的睡衣脱了下去,浑身上下就剩个纯紫色的内裤,好在这丫头脱完后,立马就把夏凉被盖身上了。 “我困了,要睡了。” 白莉撂下这句话后,便打了个哈欠,把头扭到一边睡觉了。 我则是痴痴的“啊”了一声,脑海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不一会的时间,白莉那就睡着了,夏凉被虽然盖住大部分身体,但雪白的双肩还是暴露在外面,见状我不免感慨道:“得亏白叔白婶把她给锁家里了,这要是放出去,多少小伙子得疯了。” 白莉一睡着,这边也没和我聊天的了,闲着没事,我便掏出手机想着看看视频解困,省的睡着了耽误大事。 我这正玩着,忽然“叮咚”两声响起来,吓得我赶紧把手机的扬声器给捂紧了,可别把床上的那小姑奶奶给吵起来。 手机的动静过后,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想瞅瞅是那个不长眼的现在给我来消息。 “老刘,咱下周三同学聚会,地点定的博阳酒店,你来之前收拾收拾东西,聚完会捎带着在我家住几天。” 给我发消息的这人叫周正,平时我都喊他老周,这货他爹是市里一商厦的老总,家里趁钱的很,但老周这人不爱显摆,也就我们几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才知道他家里这个情况。 “老周阿老周,这次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真走不开阿。”我看着手里被白布包裹着的杀生刃,苦笑道。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后,没等一分钟,那边又发消息过来了。 “老刘,我实话跟你说,这些天我总做噩梦,在梦里面有成群的人想要害我死,每次半夜惊醒都一身的汗,弄得我都神经了。前天去市医院做了会心理检查,可啥毛病没有。 我家庭你也知道,我妈她离了又结,我爸他成天忙商厦那边的事,家里就我和保姆,可是......” 不知道为啥,老周的消息到这就停了,我着急忙活的给他回了消息过去,“可是啥阿老周,你倒是说阿?” “老刘你也别说我疯了,我是真瞅见了。有时候我看那保姆的脸,老是变模样,活脱脱变成了梦里要害死我的人的脸,所以我就叫我爸给她辞了。 老刘,我是真的怕了,别人我也信不过,你下周必须得过来,要不你兄弟我不被吓死,也得进精神病院了。” 知道老周那边情况的严重性后,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动了几下,先答应了下来。 处理完老周的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估计离那鬼姨太上门也差不太久了。 坐着坐着,屋里面凭空一阵阴风拂面刮过,察觉到异样的我,双眼迷成一道缝,黑瞳白仁逐渐向白青色转化。 一张面容姣好的女人脸忽然从墙壁上慢慢浮现出来,双眼紧闭,面皮上没一点血色。 我眼睛微眯,打量着说道:“这就是鬼姨太吗?” 那边的女人脸听到我说的话后,紧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两行血泪沿着眼角往下流,“你这小家伙,那天在槐树林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怎么今天还非要送回来呢?” 鬼姨太说话的时候,我几乎是无意识的看了眼白莉,以为要给她吵醒,可看她还一脸酣睡的模样后,我才记起来,鬼说话,人一般是听不见的。 我压低着嗓子说道:“你说害你的人是那红卫兵,负你的人是白莉她爷,你把气撒人孩子身上干嘛呢,要我说,你不把害你的人也整死了吗,咱现在积点德,你把魂魄还给人白莉,趁早投胎去多好。” “小家伙,当初我杀红卫兵的时候,你爷和你爹没拦着我,现在你滚出白家,我便不拿你的命,算是还了你家的恩情,不然我叫你刘家的香火在今天断了。” 这当鬼的是不是都觉得高人一等阿,怎么这么爱威胁别人?话说回来,这鬼姨太也缺心眼,我只管能在普通人家能看见你了,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了。 “我刘家的香火,可论不到您来操心。” 说完这话,被我握在腰后面的杀生刃瞬间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钉在了鬼姨太的脑门上,直接给她锁在了墙壁上。 碍于我出手的速度太快,再加上鬼姨太的能耐早就被我爹妈去了大半,所以眼下有这效果倒也正常, 见我一击得手后,鬼姨太的双眼满是惊异,好像刚才那一动作不是我做出来似得,但旋即拼死命的挣脱开。 有意思的是,鬼姨太越挣脱,扎在她脑袋上的杀生刃陷进去的越深。 “老妈留给我的这杀生刃还真是个宝贝。”我心里称赞道。 “给我松开!给我松开!”气急败坏的鬼姨太大喊道。 我凑到鬼姨太面前,嫌弃道:“嚎啥嚎啥?你刚不是挺能的吗?” 鬼姨太看我凑了上来,张着嘴就想咬我,可杀生刃在上面,这一咬,连我衣服都没能蹭到。 杀生刃是用来斩鬼的,让它扎在脑门上几秒的时间,鬼姨太的形已经散了快一半。 我边把杀生刃往外拔,边说道:“姐姐,咱做个交易。您呢,把白莉的魂魄还了,我呢,把您给放了,您瞅行不?” 鬼姨太先是一愣,然后桀笑着说道:“小家伙,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这白莉的魂魄我是不会还的,我就是要看着丫头傻一辈子。” “唉,您说您这不脑子傻缺了。您要是不同意,今儿您可就栽在这了,人白莉顶多也是傻一辈子,咱摸着良心说实话,人小丫头可生的俊俏多了,家里还有钱,就算是傻,日后找个疼她的人也不难,毕竟这年头喜欢纯情小女生的男人多了去了。 可您要是答应了我,您还能活下去阿,等日后恢复的差不多了,您是想干啥干啥,翻他们白家祖坟也行,害他们白家人也行,不亏阿?” 鬼姨太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估计是百年瞅见我这么一玩意。 虽说杀生刃被我拔出不少来,但鬼姨太依旧是在散着形体。 沉吟片刻后,鬼姨太看了我一眼,旋即答应道:“行,不过你得先把你这匕首从我身上拔下来。” 我赖着脸皮摇头道:“可别,我一拔下来,您再跑了。” “呵呵,你这小家伙,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豁出去了,反正我的心早在几十年就死了。” “随您便,反正我和白莉非亲非故,这趟来就是为了保她个命,这买卖您爱做不做。” 撂下这话,我便一脸悠闲的躺在了地上,可心里却急开了锅,“这鬼姨太咋还不上当呢!” 一时间,我俩陷入了僵持,那鬼姨太的形也散的近乎模糊。 “妈的,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心里嘀咕了这么句后,我不着痕迹的说了句,“就是可惜了当年那害死你的红卫兵,按理说,他才是罪魁祸首,可他的后代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你说像什么清明节,去世的忌日啥的,那货不还是吃后人的供奉吗。” 我这番话可是真真的戳到了鬼姨太的痛处,后者连想都不想,嘴巴一张,一缕青色的雾气被她吐了出来,自主的往躺在床上的白莉身上钻,想必就是她小时候丢掉的魂魄了。 “我还了她魂魄,赶紧松开我!”鬼姨太冷冰冰的说道。 “嗯。”我点头应道。 手握住杀生刃后,我略一使力,刀身全部没入了鬼姨太的脑袋,形体几乎是一瞬间变得透明起来。 “该祸害的,你也祸害完了,还完白莉的债,趁早上路吧。” 说完这话,杀生刃从她脑门上直接下划,给她脸从中间分开,而她的双眼,此时瞪得异常的大,其中透露着的那股恶毒,怕是把我剥皮抽筋都难以解恨。 杀生刃划过后,这鬼姨太算是彻底在世上消失了。 收拾完她后,我也算是松了口气,怪不得爷爷当初这么放心让我来,这趟活确实没啥危险。 重新给杀生刃包上白布后,我倒头躺在了地上,可眼皮子还没合上,原本躺床上好好睡觉的白莉突然发起了癫痫,身子一个劲的颤抖起来。 “我曹,这又是咋回事阿?” 瞧见后,我赶紧把刚闭上的阴阳眼再次打开,去审视感受白莉的情况,手也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番检查过后,我嘀咕道:“没啥事阿,难不成是刚得了魂魄的原因?” 我毕竟是个刚入门的刽鬼匠人,有些拿捏不准的事,还是问爷爷的好,要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搭进条人命。 第十三章 定亲 电话号码拨通后,还不等我开口说话,我爷爷那不满的声音先响起来了,“娃子,你大半夜的打啥电话阿?” “这不出事了吗?” “啥?你和那种鬼斗还能出事?你妈留给你的杀生刃你是没用吗?”我爷爷震惊道。 “不是我出事,要我出事了,还能和你老实的通电话吗?这不是白莉出事了吗?” 一听是白莉出事,我爷爷的声音再次高了个八度,“什么?白莉那丫头出事了?我给你那红手绳,你是没给她戴上还是咋的?” 我解释道:“爷爷,你先别着急,这个出事不是你想的那个出事,听我慢慢跟你说。” 等我把鬼姨太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遍后,我爷爷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对我夸赞道:“不愧是我家娃子,这脑袋瓜子就是灵光,这才是个刽鬼匠人该有的脑子,以后可别向你爸学,做了一顿老好人,还......” 爷爷话说到最后,戛然而止,语气也低落了几分。 我岔开话题道:“爷爷,那白莉现在这状况应该是正常反应是不?” “嗯,基本上是没啥事,但这一宿你也得盯好了,魂魄的事可马虎不得。行了娃子,你爷爷身板熬不住,得赶紧睡了。” 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爷爷那边就利索的挂了电话。 “熬一宿夜,换白莉今后平安,值了。”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白莉现在还保持着癫痫的状态,双手凭空乱抓,身子是不是的颤抖,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语了起来,经她这么一折腾,盖身上的夏凉被也脱落了大半,该看的不该看的,又让我看了遍。 从小到大,女人的胸我见是见过,但面对面这种的,我还真是头一次,明明每次劝自己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但眼睛还是盯在上面。 大约五六分钟后,白莉那边终于安静了下来,浑身上下铺着一层薄汗,而我给她盖好被子后,就站窗户边透气了,毕竟身上的“火”得压下去。 白莉老实的睡着后,我也老实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怕她半夜再出个啥事。 等我熬夜熬到三四点的时候,上下眼皮子实在是打架打累了,头无意识的一栽,就睡死过去了,临睡前的一秒,我感觉脸似乎撞上了特别柔软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白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平安,吃饭啦,平安,起来吃饭啦......” 我伸手揉了揉眼,应了声,“白婶,就来。” 这时候,我感觉胸口处传来一股子劲,白莉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压我身上干嘛,好重阿,快起来。” 白莉这么一说,我这么一看,一万只草泥马也开始在我心里奔腾,“我曹,造孽造孽!” 我赶紧从白莉的身上爬起来,跟她摆手嘘声不要说话,也不知道刚白婶听没听见,要听见了,那我可真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白莉见我这个样子,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捡起丢到床边的睡衣,套在了身上。 衣服穿好后,白莉来到门前拍开了门,“妈,我饿了。” “着啥急,就知道吃。那啥,平安阿,要不你俩再在里面待会?” 白婶这一番话真给我弄懵逼了,这他妈的什么情况,怎么还让我俩再在屋里面待会?而且听白婶这暧昧的口气,好像是故意在撮合我和白莉。 恍惚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杨爷爷为了让我陪白莉,好像给我下了个套阿。” “白婶,你把门开开吧,咱还是先吃饭吧,别饿着白莉。” “嘻嘻,这才对嘛,先吃饭,先吃饭!” 白莉现在魂魄是全都回来了,但要想达到同龄人的心智,还是还得要些时候。 白婶见我都说出去了,也不好再勉强,给门打开了。 门打开后,白婶自然是看到地上铺了被子,眼神里随之闪过一丝狐疑,然后又往白莉的褥子上瞧。 我现在真想来一句,“婶,我真没糟践您家姑娘。” 在白婶家吃过饭后,我答谢了一声就往李叔家奔了。 等我到了李叔家后,推门走到里屋,就瞧见我爷爷和杨爷爷这老哥俩在炕上下着象棋呢。 杨爷爷瞧见我回来后,略带着笑意说道:“回来啦,平安。” “额。”看到杨爷爷这表情,估计我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开口问道:“杨爷爷,你是咋跟我白叔白婶说的?” “没啥,就是给你定了门亲事。要不那家父母能让别人家的男人在自己闺女屋呆一宿阿?”杨爷爷随随便便的说道,好像这事就跟吃喝拉撒一样普通。 “可这也不妥阿,我还没同意呢?” “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可你爷爷死活让我这么说的,让你给你爹还债。” “去去去,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不你说就这一法子能让平安去白家待一宿吗?要不我咋能答应。” 我叹了口气,这一趟去的,敢情是卖自己去了。 我爷爷安慰道:“行了娃子,别不知足。你昨晚不还说了吗,那白莉的魂魄都收回来了,恢复同龄人的心智是早晚的事,而且我听说人家还长的不赖,你白叔白婶脾气也好,攀上这门亲事也是咱沾光。 你今年不十七吗,过两年把婚结了,趁早给我留下个娃,省得以后当刽鬼匠人那天没了命,再把咱老刘家的香火断了。” 农村的孩子只要是下了学,多半都会在二十来岁讨婆娘,可我受了这多年的思想政治教育,那晚婚晚育是能挽救咱国家老龄化的,咋能二十就结婚呢。 “爷爷,你这说啥呢,咒我死呢?” “啥叫咒你死,我这不说实话嘛,阴九行的人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来混口饭吃的,保不齐那天裤腰带一松,脑袋就掉了。娃子,你现在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你往后走走,就明白爷爷今天的担忧了。” 我白了我爷爷一眼,没再搭理他。 杨爷爷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爷俩也别再闹了,大不了我当回恶人,那天再去辞了这门亲。” “你个傻娃子,这好的媳妇你不要?爷爷我可告诉你,这门亲你要拒了,以后等你真成了刽鬼匠人,再找媳妇可就难了。”我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烦躁道:“不是我不要,是我杨爷爷提的时候,全都是白叔白婶应下来的,人白莉也不知道,况且她心智还没恢复,就算现在订下,日后她明白过来,不愿意了咋办?不还是打咱的脸吗?” 爷爷听到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打咱脸的。” “为啥?” 爷爷和杨爷爷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很多事,都在于‘因果’二字阿。” 说了这些话,白莉的事暂时先定下来了,以后有什么差错再说,随后我又跟爷爷说了下老周那边的事,问问下周能不能走的开。 爷爷听完我的话后,先是一愣,没说答应不答应,而是转问起了老周家的情况。 我如实交代了一遍后,爷爷无奈一笑,然后问杨爷爷,“小李说的那活就是这周家人的吧?” “对了,我李叔呢?” “去市里了。” “去市里?去市里干嘛?” 爷爷看了看我,一本正经的问我,“娃子,咱刽鬼匠人是手艺人吧?” “那肯定是啊,一般人谁做的来。” “那既然手艺人,那肯定是得靠手艺吃饭,你李叔这趟进市里,就是去看买卖了,巧的是,他寻到的这桩买卖,就是你这个周同学家的。” “啊?那就是说,老周家真闹鬼了?” “是阿,而且听你李叔说,怕闹得还不是小鬼,我看你也别下周了,今儿就过去吧,省的出人命,还有阿,你要是瞧见你李叔,别认,就当不认识。 咱刽鬼匠人出去做手艺,是不留名讳不留家。” 我纳闷道:“那不留名讳不留家,人家咋来寻咱做手艺呢?” “有个中间人牵线,而且这中间人也是咱阴九行的手艺人,娃子你这趟去,保不准还能碰上人家。” 爷爷这话说的可吊起了我的胃口,也是阴九行的手艺人。 打定去的主意后,我便回家开始收拾东西了,爷爷那边也把李叔的联系电话给了我,虽说不相认是不相认,但出个啥意外状况,还是得联系的。 东西都收拾好后,我又给老周去了个电话,那货知道我要来后,乐的差点没抽过去。 临行前,爷爷给了我好几个小瓷瓶,瓶头塞得那叫一个严实。 “这啥玩意啊?”我好奇道。 我爷爷依次说道:“咱村专门报鸣那只公鸡的血,你李叔家大黑狗的血,你杨爷爷自己熬制的收魂汤,要让鬼上身了,喝一口就顶用。你同学家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这趟去你小心着点。” 收好东西后,我开口应道:“我都多大人了,知道,您别再惦心了。” 我爷爷瞧了我一眼,“唉,你这娃子,快去吧,这点村头去市里的车应该还没走。” 第十四章 乞丐 我们百槐村通市里的车大概要做一个来小时,恰好给我补补昨天没睡够的觉。 补了一路觉,临到站的时候,老周那边给我来电话了,说直接来车站这边接我,人都已经到了。 这货打高中就是这个脾气,瞧得上的人,那热情的没边,关系一般的,连鸟都不鸟,至于关系不好,这货第一时间就上手打了。 下了客车,我四下寻摸了寻摸,可东瞅西瞅一顿都没看见老周的影子。 “嘀!嘀!” 道边的辆宝马突然响了两下车笛,紧接着一留有短头发的小伙子从上面溜了下来。 看着这货现在的模样,我不免有些吃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跟皮包骨似得,眼圈黑乎乎一片,两眼都跟凹进去似得。 瞧见我后,老周精神抖擞了许多,摆手朝着我招呼道:“老刘,这啦!” “瞅见了,别嚎了。”我笑着说道。 拎包过去后,老周给后备箱打开,对我道:“这下可算是能看见个叫我踏实的人了。” 我试着安慰他道:“啥踏实不踏实,我看你就是这些天闲出毛病来了,也不成天瞎想啥。” “老刘,真不是我瞎想,是真邪性。而且前些天我爸陪我做完心理检查回来的路上,有一看相的都拦住我说,‘眉心黑,鬼来追,不出俩月,小伙子你定有血光之灾阿’” “可几把拉倒吧,你眉心...”我瞄了眼老周的眉心,还真他妈有点黑乎,而且上面透漏着些许的阴气,“哎呦我曹,还真有点黑阿。” 老周听到后,攥住这话茬子接着说道:“可不是嘛,你说我连个媳妇都没有,万一俩月真挂了,那多亏阿。” “得得得,打住,高中被你嚯嚯的小丫头可不少。”我把东西往后备箱一塞,接着说道:“话说回来,那看相的说完你血光之灾后,没告诉你破解的方法?” “他说这破解的方法得花十万块钱买?” 我震惊道:“十万?他咋不去抢银行呢?” “是呢!你说说一般的看相的,顶多要个几十块钱,这要十万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我家有钱是有钱,但当愣头青还是算了。不过......” “不过啥?” “不过我爹和我临走前,他在我老爹耳边说了句话,然后我老爹的脸色变得不咋好看起来。” “那叔答应了?” 老周摇头道:“没,但走前我爹要了那人的联系电话。” 要照老周这么说,这看相的多半就是我爷爷说的那中间人了。 “先不扯那些了,老刘你今儿来了,我可得好好请你顿,中午这顿饭领你上市里最好的馆子里吃的。” “别瞎做了,在街边的菜馆要俩菜回去吃就行,不然我现在就坐车回去。” 老周知道我脾气,旋即无奈的说道:“你这人也是,行吧,依你,谁叫你是客我是主呢。” 我俩在菜馆要了菜后,就奔着老周的家去了。 这货在市里住的是两层别墅,挨着个公园湖边,上次我去他家睡,早上起来往窗外一看,那湖上漫的雾气,跟在仙境似得。 推开老周家门不等我迈脚进去,便感觉到里面的阴气了。 老周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开口道:“进来阿,傻愣着干啥?” “嗯嗯。” 中午吃过饭后,老周说让我和他在一个房间睡,踏实。 午睡的时候,老周在床上辗转折腾了好久,才合上了眼,而我则是趁他睡着的这功夫,把阴阳眼给打开了,瞅瞅他家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捎带着给清了。 十来分钟的时间,我是把老周家的二层小别墅给逛了个遍,但一个鬼影都没见到,只是单纯的阴气重。 没寻到目标后,我便往老周的卧室走,可就在我一出一进的十几分钟内,这里面居然多了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具瘦若干柴的男尸。 这男尸穿着个大马褂,下身穿的是带着补丁的糙布裤,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活在上世纪的人了。 那男尸瞧了我一眼,没搭理我,仍是趴在老周的身上,两只枯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而老周此时也有了反应,全身不止的哆嗦起来,脸上的血色正在逐渐褪去。 我见状一摸后腰,白布那么一抽,杀生刃便落到了我手里,有意思的事,即便是我把杀生刃拿了出来,那男尸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男尸没跟刽鬼匠人斗过,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号手艺人在。 男尸不管我,我自然是省事了许多,操着杀生刃就走到了他跟前。 到这时候,那男尸才从老周的身上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啥卵用了,我杀生刃直接给它捅脑门上了。 挨了一刀子后,男尸的血眼珠子瞪得老大,铁青色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哑着嗓子问道:“你..你是谁?” “你爹。” 说完我手腕一提起,跟昨天杀那鬼姨太似得,给他脑袋划了个半,虚幻的身体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鬼就这点好,不溅血液不溅脑浆子,宰完直接走人,不用清理现场。 男尸被我杀生刃弄死了后,老周的脸上也涌上了血色,呼吸同样是趋于正常,安稳了下来。 “这男尸死了,老周家的阴气也没见少,看来他家阴气重不是因为有鬼在,而是有鬼常来阿。”我推测道。 让刚刚那男尸整的,我也没了睡觉的意思,坐老周旁边又干起来陪护的活。 兴许是没了鬼的骚扰,这货一睡愣是睡到了四点,中间有段时间我打了半小时的盹,倒是没出啥情况。 老周揉着眼睛从床上做起来后,迷糊的看了我一眼。 “睡的香不?”我开口问道。 老周点点头,旋即猛拍了下后脑勺,喊道“这觉睡的真舒坦。” 能不舒坦吗,我他妈可是听了一下午的呼噜声。 “啥都不说了老刘,命中贵人阿,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器宇不凡......” “舔嘛舔阿,我器宇不凡还用你说。别扯皮了,现在睡醒了出去溜达溜达吧,我都快坐瘫了。” “坐?”老周疑问道。 “我觉少,就睡了半小时,余下都坐着。” “嘿嘿,那我带你好好活动活动去。” 老周说在他们别墅区有个高档健身房,其实最初我是拒绝的,但随后听他说,里面有陪打教练,个个还都是在地方得过名次的,我也就心动了,毕竟我身手功夫得快些往上赶。 我和老周在路上走着走着,三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凑到了我俩跟前,其中一名的衣袖还空荡荡的,没了条胳膊。 “两位哥哥,给点钱吧。” 一般在大街上遇到要饭的,老人,小孩以及残疾人我都会给个一块两块的,说实在的,天底下的穷苦人多了,尽个心意便可以,主要是,我家也不富裕...... 正当我习惯性的往裤兜里摸得时候,老周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对我摇了摇头,说道:“赶紧走吧。” 这下换我纳闷了,老周心肠不坏啊,要不我俩也处不到一起去。 怎么这下他不但不给小乞丐钱,还不让我给呢。 “你这是咋回事阿?”我开口问道。 老周拽着我走出二十多米后,不答反问道:“老刘,我问你,我家住的是什么区域阿?” “什么区域?”我环顾了下四周,栋栋二层小别墅,棵棵一人合抱的大绿树,“你家这都算得上高档别墅区了吧。” “那你觉得,高档别墅区的安保工作会差到放小乞丐进来吗?” 老周这一句话给我说懵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初老周开车带我进来的时候,又是刷卡,又是核对车牌号,楼房信息,那仨小乞丐是咋进来的呢? “那刚是咋回事?” “你看刚才那仨小乞丐,像中国人吗?” 经老周一点,我突然发现,那仨小乞丐虽然生着黄皮肤,普通话发音也挺标准,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受不了老周卖关子,发问道:“到底咋回事,你快直说了吧?” “这别墅区里的人可不光富豪大款。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就当个乐呵。 这世上有那么一类人,他呢,喜欢小孩,可他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不一样,他是病态的爱恋。 可自家没那么多孩子咋办?那就得去拿,但拿孩子又犯法,得蹲大牢。于是,这类人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去其他国家拿,像什么越南,老挝,反正在那些国家,丢个人啥的,也不足为奇,甚至都有专门贩卖妇女孩子的市场。” 我纳闷道:“要照这么说,刚那些乞丐都是从其他地方拐卖来的了?” 老周点了点头,右手同时对着我往下压了下,示意我小点声。 “可那类人要小男孩干啥?还让他们出来乞讨。” 老周叹了口气,说道:“你得明白‘病态的爱恋’这几个字。这类人不光稀罕小女孩,也稀罕小男孩,至于让小男孩出来乞讨,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获得一种快感。” 第十五章 姨妈来了 听完老周的话后,我只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比之前在槐树林看的那些死人头都恶心。 “虐待孩子来获取快感...世上还真有这种人,服了也是。”我无语道。 老周不以为然道:“这有啥的,前两天你没看新闻,咱们市里有个男人,为了获取快感,还往尿道口里赛针呢。后来感染了,每天尿血水,只能找医生取了,结果当天做手术,都给医生看呆了,说是有五六根在里面。” “...这他妈有病阿。” 我单单是听老周说的话,都感觉自己下身某个部位一紧,真不清楚那男人咋狠心下得去手。 老周转移话题道:“不提这玩意了,扫兴。咱还是健身馆走起。” 我跟着老周左绕右拐了一通,可算是来到了健身馆前,不过和我想象的有些区别,只有单一层楼房。 老周估计是这里的常客了,门口保安见着他都打起来招呼。 进到健身馆里面,空调的小凉风吹得飕飕的,跟进了冰窖似得。 老周在柜台那边开完卡后,前台的姐姐递给了他个手环,手环末端挂着把钥匙。 见他完事后,我开口问道:“老周,你不说这里面有许多拿到过地方名次的教练吗?领我过去看看。” 老周摸着下巴,眼神是从上到下给我打量了个遍,问道:“老刘,你不觉得,有啥别扭的地方吗?” “别扭?”我皱了眉头,然后看了看自己,发现没啥别扭的地阿,“啥阿?” 老周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钥匙,说道:“衣服,你见谁穿休闲装上健身馆里来运动的。” “你不早说,我衣服全搁你家里边呢。” “我这存了好几套衣服,咱俩穿的码数差不多,你穿我的。” 在我和老周换衣服的时候,这货看到被我别在腰后面的白包,死乞白赖的要打开看,我撩开给他瞧了眼,说是“我妈遗留给我的手艺品。” 再加上杀生刃的材质看起来不像金属,老周也就信以为真了。。 等我俩换好衣服后,老周领着我下了楼梯,到了负一楼,我心说这好的地界肯定不止一层楼,只是没想到给建在楼下了。 “刚我在前台给你问了,泰拳和散打的教练都被预约了,剩下空手道,跆拳道,拳击,柔术,mma。”老周掰着手指头给我说道。 “没点咱中国的武术拳种吗?”我无奈道。 老周一耸肩膀,说道:“你觉得咱们中国的传统武术流派能钻进健身馆这种地方?不过这馆里教拳击的那位,据说还得过省级的武术冠军,你要不去找他练练?” “妥了,就这个了。” 拳击馆的位置比较靠里,所以一路上其他馆子的教练差不多都过了个眼,令我意外的是,教泰拳的教练,居然真是位泰国人,那家伙一肘子下去,都给一人高的沙包怼起来了。 老周感慨道:“咱俩这身板虽说不错,但搁人家那,怕是一回合下来就得趴地下。” 虽说我打开了阴阳眼后,身体素质和反应力都在往上升,但和刚才那位比起来,怕是也只有挨打的份。之前我还小瞧武行的人,现在看来,每个行当的水,都不浅。 进了拳击馆后,除了必要的锻炼器材和擂台外,墙上还挂着幅李小龙的画像。 “有人吗?”我招呼了声。 “来了来了。” 听到声音后,我和老周不约而同的相识一眼,脸上皆是充满了惊讶,因为刚答话的声音,是个女声。 “新面孔阿。” 说话的女生要比我俩大上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把s形曲线包裹到近乎完美,一头高马尾辫更是显得干练有精神。 “两位弟弟是想我教学呢,还是想俩人上台打一会?”女生凑到我俩跟前问道。 老周是陪我来的,自然是没说话,等着我开口。 “你得过省级的武术冠军?” 这女生估计没想到我会提这茬,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头道:“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得省级武术冠军的是我爸,但他这两天在家休息。” “哦。” 女生见我略微有些失望,开口问道:“你这个家伙是瞧不起女生吗?可不是我自夸。要你真和我打,最后躺地上的人肯定是你。” 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这趟来是想着学些传统武术,您家老爷子没来,我才刚才那德行的。” “不挨紧,我爸他没来,我不是来了嘛。咱传统武术的套路,我爸他也教过我,今儿换我教你。” 女生撂下这么句话,便钻到了擂台上,拳击手套直接丢掉了一旁,看来是铁了心想用传统武术来找我茬了。 “我也没说啥阿,怎么她人就活了呢。”我倍感心累的说道。 老周一拍我肩膀,给我来了句,“别给咱男人丢脸丢的太惨。” “滚一边去。” 我上了擂台后,那女生趾高气扬的对我说道:“我数三数就开打,但我得提醒你下,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个女的就不忍心下手了。” “知道。”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1.” “2.” “3.” 最后一声“3”刚刚落下,那女生脚尖一点地,整个人便窜到了我跟前,抬起膝盖就要往我肚子上怼,双手还想着往我肩膀两侧抓,好锁住我。 我瞅着人家一点情面没留给我,我自然也不能干挨揍阿,身子一侧,左手朝着她下落的双手弹去,想着给她打开。 其实正常人在打架的时候,别人一拳过来,身体肯定会不由自主的往后去,因为大脑第一时间怂了,他会给你信号,这有危险,赶紧溜阿。 这好比动物看见天敌,拔脚丫子就跑。 不过练过武术或者经常打架的人,大脑往往不会怂的,知道见招拆招。 至于我,是他妈的见的害怕事太多了,这点小打小闹都觉不出有啥来了。 那女生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看见我是迎上来拆招而不是后退的时候,眼神里不免闪过一丝诧异,态度随之认真了起来。 这一回合下来,女生的一膝盖算是没干上我,双手也被我左手顶着了,反倒是我还余着条右手。 我虽然不懂啥武术套路,但现在打那女生的肚子,绝对是妥妥的没毛病。 打脸的是,我拳头还没攥紧,左手臂上便传来股劲,紧接着两团凸起物撞在了我胸口上,蛋疼的是,这凸起物不是软的,而且硬的。 刚那女生双手在我左手臂上,下托借了下力,整个人跃起了三四十公分,再加上我俩挨得近,那双膝给我胸口砸个实着。 虽说她的劲头比李叔差远了,但人体最有劲的就是腿,挨了这下,我也不咋好受。 “老刘阿,你咋这菜呢?”老周在台底下说起了风凉话。 我没敢搭理老周,因为我这边捂着胸口还没等着站起来,那女生已经一记回旋踢朝我脑袋瓜子踢过来了。 所以说,那句“趁你病,要你命”的老话说的真实在。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的右边脸蛋像是被皮鞭抽了下似得,火辣辣的疼。 这下可真是给我惹恼了,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妈”。 在那女生想着摆腿继续踢我的时候,我在擂台上一滚,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双腿一崩力气,想着给她托起来扔出擂台。 那女生可能没见过这地痞无赖的招法,还真被我抓了个措手不及,往上托起的过程中,她那两条纤细的长腿也搭在了我身上,算是挨打后的点小福利吧。 但这点小福利,差点没害死我,她知道我的意图后,双腿直接攀上了我的脖子,整个人也骑在我身上,拳头四面八方的朝着我脸上招呼,再给打下去,非变成猪头不可。 “往后摔!老刘!往后摔!” 搁一边看戏的老周可算是派上点用场了,估计也是看我被打的太惨了。 我双手死死攥住女生的双腿,让她不能从我身上离开,与此同时,双脚一蹦,重重的朝后摔去。 因为拳击擂台都是有弹性的,摔到台面上后,还弹了一下。 这时候,那女生盘在我脖子上的长腿也终于松开了。 正当我起身想着跟她继续一决雌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女生已经一脸痛苦的趴在擂台上捂起了肚子,身子都蜷缩成个球了。 这下换我懵逼了,不应该阿,我又没多重,摔一下能摔成这样? “你这是咋了?” 我边说着边想给她搀扶起来,可好心当成驴肝肺,直接被她一巴掌打开了。 “不用你管!我自己趴会就好。” “别别别,我眼瞅着你冷汗都留下来了,还是赶紧送你去医院吧。” 真是造孽了,传统武术没学着,保不准还得赔笔医药费。 可我苦口婆心劝了好久,她死活不挪地方,最后可能是被我说烦了,这才讲出了实情。 “你烦不烦阿,我他妈这两天来大姨妈,刚让你摔的那下,你头撞我肚子了。” 第十六章 地皮 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后,我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老周则是在台下边快要乐抽个过去。 我看着室内的饮水机,好意问道:“要不喝点热水?” “滚。” 女生在地上蜷缩了五六分钟后,勉强的从擂台上站起来,倒是这次我搀扶她下擂台,没有再骂我。 给她搀扶到沙发上后,我和老周也搁旁边坐了下来。 气氛静默了一会后,那女生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说道:“我看你反应力和身体素质都还不错,之前练过?” 我摇头道:“没,可能是每天都锻炼的原因。” “嗯。”女生低下头犹豫了会,咬了下嘴唇,说道:“这两天来姨妈我脾气暴,刚才下手有点重了。” “没事,我皮厚禁打。” “你确实挺禁打的,要常人挨了我那一脚,多半得在地上躺会,你居然啥事没有。” “那里啥事没有了。”我轻碰了下右边脸蛋,接着说道:“都肿了。” “矫情。” 果然,不能反驳女人的观点,人家说啥就得是啥,尤其还是这在生理期的女人。 那女生看看我和老周,可算是伸手抱上了自己的名字。“李曦瑶。” “刘平安。” “周正,叫我老周就好。” 李曦瑶和我俩一一握过手后,对着老周说道:“老周,你去里面的工作室翻下抽屉,我记得有跌打酒和云南白药在。” “不碍事不碍事。”我摆手阻止道。 李曦瑶直接无视我的话,像个大姐似得,强调道:“快去。” “哎,得嘞。”老周跟个狗腿子般应道。 “对了,顺便再从里面给我拿个痛经贴。” “额。好。” 老周一走后,光剩下我和李曦瑶了,为避免尴尬,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彼此的家底差不多也都交代清楚了。 李曦瑶的经历算是比较坎坷的了,她妈生了她不久后,她爸便得了省级武术冠军,所以打小起,她就属于那种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可没成想,李曦瑶上小学的时候,她爸出轨了。 要说这类事也见怪不怪了,毕竟有了省级武术冠军的头衔,那围绕在他身边的新鲜事物新鲜人肯定会逐渐增加,再加上有些男人约束不了自己的某个部位,很容易就擦枪走火。 她妈知道这消息后,先是哭了半天,随后在家里人的劝说下,这才没打离婚,但是没多久,她爹反倒提了离婚,李曦瑶也被判给了她爹抚养。 再后来,李曦瑶她妈嫁给了个卖茶叶的老板,她爹娶了个高中的女体育老师,而且这女体育老师比起李曦瑶来,大不了几岁。 “那你每天在家不尴尬吗?”我问道。 “我打初中就开始住校,去年大学毕了业,我没回家,直接在附近租了套房子住。” “你爸他也不劝你回去?” “他可劝不动我,而且他对我一直于心有愧,所以我的要求他一般都依我。” “嗯嗯。” 等我俩说完这些话,老周也把东西都拿了过来。 李曦瑶接过痛经贴后,也不避讳,当着我俩的面就把运动衣撩了上去,露出里面光滑平坦的小腹,马甲线顿时显露无疑。 这年头女孩露腰已经不叫啥了,我和老周单纯的欣赏了一眼后,便把眼神收了回来。 云南白药在我右边脸蛋上涂抹均匀后,像是搁上面乎了块冰似得,拔凉拔凉的。 接下来,我是缓脸上的伤,李曦瑶是缓大姨妈的痛,至于老周,搁一旁打沙包玩呢。 我和李曦瑶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她爸来健身馆这边,应该是要三天后,那时候我肯定是还没走,且不说老周家那边能不能搞完,同学聚会都还没搞完呢。 不知咋回事,老周那边通着通着电话,语气突然高了起来,像是跟谁吵架似得。 “咋了?”我看他挂完电话,张嘴问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相面的神棍吗?” “啊,记得阿。” “我老爹说今晚请那神棍吃饭,叫咱俩一块过去跟着吃。可说到底就是个陪客的场合,过去也是尴尬。” 既然老周他爹请客吃饭,想必除了神棍外,我李叔应该也在那里。 “老周,咱去吧。” 老周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甭替我爸说话,今儿你来了,我就不能让你感到拘束,去那干啥阿,干赔笑脸?” “没事呢,再者说了,那神棍不是有些门道嘛,这趟去再叫他给你看看面相啥的,也好有个底子。” 老周叹了口气,答道:“那行吧。” 老周给他老爹那边回完电话后,瞧了眼李曦瑶,试探性的问道:“曦瑶姐,你几点下班阿?跟着一起撮顿吧?” 李曦瑶一听这话,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坚定的拒绝道:“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我受不了和长辈在一起吃饭,改那天我请你俩吃吧。” 我和老周忍不住一笑,没想到她还怯场合。 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我和老周便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在回家的路上,我俩又撞上之前的那仨乞丐了,原本空荡荡的碗,已经多了两张毛爷爷。 见状我心说,幸亏当时没掏出一块钱给人孩子,不然丢死个人,这别墅区果然住的都是大款,起步的钞票都红色的。 “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老周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句话。 “啥差不多了?”我好奇道。 老周指了指远处的一栋别墅,然后又看了眼那仨小乞丐,解释道:“这仨孩子得回去干活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的叹了口气后,便跟着老周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后我忍不住回头看那仨小乞丐的时候,他们给我的感觉和下午趴在老周身上的男尸如出一辙,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好好的孩子,没爹妈疼,没学校上,到头沦落成别人的玩物。”我在内心感慨道。 回老周家后,我俩稍微歇了会,老周他爹就来电话了,让我俩现在过去。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上给老周堵得光骂娘了。 推门进到包厢后,我俩眼正好盯上李叔,而李叔瞧见我后,面部虽然没啥表情变化,但左手朝着我略微动了下。 因为我先前在老周家住过两次,他爹也认识我了,看见我后,略带着歉意对我说道:“平安,叔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也没和周正一块去接你。” “没事周叔,你工作那边也是累,甭再操心我的事了,有周正陪我就行了。” “那行,不过等你走那天,可得跟叔叔说声。” “行!”我笑着应道。 周叔和我说完话后,便跟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道:“我们这边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我和老周拉椅子坐下来后,就开始打量起了人来,老周打量我见过的李叔,我打量老周见过的那神棍。 这看相的神棍是头戴一顶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个圆墨光眼镜,留着缕山羊胡子,身穿着件齐袖长马褂,标标准准的神棍打扮。 神棍发觉到我看他后,把头也扭向我这边,打量起我来了,而在打量我的过程中,这货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手还时不时锊胡子,像是在看个稀罕物件似得。 包厢里除了我们五个人外,还有两位中年人,一位贼拉壮实,满身的肌肉疙瘩,要站起来估计得高我一个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周叔的保镖兼司机,至于另一个,打扮的是有模有样,西服的牌子好像还是阿玛尼的,但估计就是周叔拉来陪酒的。 等饭吃的差不多,李叔对神棍示意了下眼神,后者在瞧见后,举起酒杯对周叔说道:“周老兄,咱老哥俩是真真的投脾气,我看这酒阿,真得喝它个通宵,可人家做营生的也有自己的点。 依我说,咱现在买好酒奔您家里喝的,而且咱在家里边也实在,没个拘束。” 这神棍虽明面上贪的是酒,但暗地里的意思,我可是清楚的很,这是借着喝酒的意思,去周叔家里边视察情况。 周叔自然是明白神棍的意思,于是顺着后者的意思说道,“徐老哥,咱可不用买酒,家里边好酒多的是。” “那敢情好!那咱现在把账结了,回去喝的。” 结了账后,我们这群人便往周叔家那边赶,送到了地后,周叔的司机就带着着另一名中年人离开了。 因为周叔不知道我其实是清楚他家事的,所以到了家,就让老周带我会房间休息,余下他们老哥三谈正事。 回房后,我先是去冲澡了,先前和李曦瑶打那两下子,我可是没少出汗。 我正洗着洗着,老周忽然招呼道:“老刘,有个叫李叔的给你来电话了。” “哦哦,你给我拿来!” 老周给我递进来后,我给把浴室的门给关紧了才接通了电话。 一接通电话,我好奇的问道:“李叔,你不是陪周叔喝酒了吗?” “我溜到二楼上个厕所,顺便给你打个电话,说下情况。” “哦哦,那老周家到底是咋个情况?我下午还在他家弄死个男尸呢。”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怪这个周老板贪了块地皮。” 第十七章 夜半三更鬼敲门 眼下我是等着李叔给我解闷呢,他一提这茬,我赶紧顺着问道:“李叔,老周家到底是咋个情况?我下午还在他家弄死个男尸呢。” “你弄死个男尸?” 听李叔的口气,好像杀了那男尸是犯了忌讳。 “额...那男尸当时趴老周身上,好像是在吸收老周的精气啥的,我瞅老周都抽抽了,便拔着杀生刃上去干了。” “那旁边还有别的鬼吗?” “没,当时我是把他家转了个遍才看见这个男尸的。” 李叔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说道:“那还能圆的住。” “李叔,到底是咋回事阿?咱刽鬼匠人不就是斩鬼的吗?怎么看见鬼还不能动了呢?” “不是不能动,而是周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随后,李叔费尽口舌给我说了个通,老周家这档子事我也算是整明白了,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周叔贪了块地皮。 因为老周家是搞商厦的,这些年市里发展快,逛商场的人也越来越多,周叔便寻思着扩大规模,搞块地皮建个新的,但市里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想搞块闲着的地皮,太难。 碰巧的是,市里开发区那边有块地皮招标,价格还便宜得很,周叔知道这消息后,几乎是二话没说就给拿下了,可到手了才知道,这块地皮原来是块墓地,后来被推土机一下子铲平了,有些人家还好,把先人的尸骨迁走了,有些搬迁到外地的人家,估计现在还不知道信了。 这么一折腾,那些在下边呆着排队投胎的先人肯定不干了,这不就都窜上来招人算账了吗。 前两天开铲车推平墓地的师傅已经出车祸死了,拍卖地皮的招标人也发了癫痫,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了。 至于老周和他爹为啥没事,完全得益于家里请来的那尊佛像。 当初周叔知道自己拍下的地皮曾是墓地后,便驾车去寺庙拜了个佛,还捐了不少的香火钱。 那寺庙的主持是个能耐人,一眼瞧出周叔将会鬼运缠身,于是让周叔请了尊佛像回去,临走还赠给了周叔一串佛珠。 佛像,周叔就给摆在家里,佛珠他也就自己戴着了,可佛像是供在正厅,没在老周的卧室,效果也打了些折扣,鬼们虽然一时取不了老周的性命,但偷他点精元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周叔,他有佛珠护着,鬼是不敢近他身的。 李叔想的是,这两天把墓地上余下的尸骨取出来,给家里人都去个电话过来领,都领走是最好,有余下的,找个公墓给它埋了,临了再做场法事,撒点纸钱啥的,毕竟是活人这边先打扰的死人。 做完这些后,再出来看看还有没有鬼出来害人,要是还有,那就只能动刀了。 不过今儿那墓地上的鬼,被我弄死了一只,要是被其他鬼知道的话,法事可就难办了。 最后李叔又叮嘱我,今晚那些鬼肯定还会来吸食老周的精元气,叫我瞅见了也不要管,不然以后更难处理。 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加上老周被吸了也不会死,我便一口应了下来。 李叔和我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便挂断了电话。 临睡前,李叔又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晚上那群鬼可能捎带着吸食我的精气,叫我做好准备,阴阳眼到时候最好也别开。 我叹了口气,心说“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一蒙被子睡过去了。 睡着睡着,我忽然手脚冰凉起来,冻了个一激灵,愣是给我弄醒了。 我睁着眼睛瞅了眼空调,定的二十度,算不上冷,而躺我旁边的老周,又抽抽了起来,双手在床上乱动,嘴里呢喃着梦话。 “这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帮狗逼来了。” 李叔叮嘱过我,这罪得守着,于是我下床喝了口热水后,接着爬上床睡觉了。 半睡半醒中,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睁眼一瞧,卧室角落里多出两个人影来,看上去还有些熟悉,而睡我旁边的老周却没了踪影。 “兴许去厕所了。”我对自己说道。 我本想着下床开灯瞧瞧谁猫在卧室角上,可一摸被子,入手竟然湿乎乎的,我抬手一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撞大脑。 紧接着,一阵火光在卧室角落亮起,那两个熟悉的人影也被我瞧的一清二楚,分别是我李叔还有周叔。 这俩人不知咋回事,架了口油锅在卧室里,油锅被烧得滚烫,里面似乎正在炸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还不断往外冒着黑烟。 正当我想开口问话的时候,李叔竟从油锅里面捞出一颗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人头给我,而这颗人头的主人正是没了踪影的老周。 “平安阿,趁热吃阿。”李叔面目僵硬的对我说道。 李叔刚刚说完,老周那焦烂的人头突然睁开眼睛对我笑了起来嘴角一动,被炸脆的脸皮和头皮成片的往下掉,张嘴跟我说:“对啊,赶紧趁热吃了我。” 看到这里,眼下是啥个情况我心里也有底了,肯定是那些鬼闲的蛋疼钻我梦里来吓唬我了。 睡前李叔交代过我,不能露馅,得顺着鬼们的意思来,于是我一伸脖子一蹬腿,佯装吓抽了过去,趴在床上不起来了。 见我吓抽过去后,那仨鬼的交谈声在我耳边随之响起,“人做梦的时候还能吓昏过去吗?怎么我没有过这种经历?” “可能这家伙的胆子太小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咱接下来咋办?” “咋办?再吸点他的精气就走人。不过没想到,这家伙胆怂的跟个狗似得,精气反倒不少。” 我在心里给这仨鬼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后,便再次睡了过去,好在这次没再有闲杂人等打扰我了。 第二天醒来后,我浑身上下直发酸,像是被人拿着棍子打了个遍。 下床伸了个懒腰后,我看了眼老周,这货的枕边都给打湿不少,估计一晚上被吓的没少出汗。 等我穿好衣服后,老周手捂着脑门坐了起来,眼上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几分。 “这一宿睡的咋样?”我开口问道。 “别提了,又光做噩梦了。”老周垂头丧气的说道。 “没事,周叔不是都请大师来了嘛,再等两天应该就没事了。”我安慰道。 老周抬头看着我说道:“但愿吧。” 不知道咋回事,老周说完这仨字后,面部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变得惊恐起来,大声喊道:“滚开!你快给我滚开!” “老周!我老刘阿,你这是咋了?” 可我说的话,老周根本没往耳朵里去,拿起手机就往我身上砸,幸好我现在身手不错,给接了下来,不然一个肾又糟践了。 老周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周叔和李叔他们马上就推门进来了。 周叔应该不是第一次看见老周这样了,没太过紧张,从床头柜翻出盒药后,就一把给老周摁在了床上,然后让神棍接了点水,给那药服用下去。 药盒上写的是舒乐安定,就是人们常说的安眠药,吃多了能死人,少剂量的能缓解人们的情绪。 周叔和神棍在那边喂药,李叔则是拽了我下衣袖,示意让我跟他出去。 离开卧室的时候,李叔捎带着把房门给关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来,和我爷爷当初给我的如出一辙。 “李叔你这是?”我好奇道。 李叔把瓶塞拔开,食指堵住瓶口,往下一倒一收,再拿开的时候,食指上已经多出一抹殷红的血迹,双眼也逐渐变成了浑浊的白青色。 看到这里,我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个鬼还留在我身子里不肯走了。 “做鬼还这么贪,我家平安让你吸食了一晚上的精气,还不够阿!” 李叔在村上虽然孤僻,但和人争吵打架的时候还真没有,可刚刚这番话,我是听出了生气的意思,心里不免一暖。 李叔的食指在我额头上飞快的划过,然后猛地一拍,与此同时,我心念一动,将自己的阴阳眼也打开。 我再一睁眼,身边已经多出个面目狰狞的男鬼来,不过他处境不咋地,正被我李叔一把呃住喉咙摁在墙壁上呢。 男鬼试着挣扎了会,发现逃脱无望后,便朝我李叔递去了求饶的目光。 我李叔见到后,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倒是手上用的劲越来越大,青筋都露了出来,最后用力一捏,活生生把男鬼的脖子给掐断掉,舌头吐出来老长,但这恶心人的场景就持续了三秒不到,很快那男鬼便消失不见了。 “李叔,这鬼还能活生生给掐死呢?” 李叔将阴阳眼散去,对我点头道:“嗯,不过光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这么做,常人不行。” “哦哦。” “不过平安你别学你李叔,咱只管叫刽鬼匠人了,多半还是得靠手里的刀,自视狂傲会吃大亏的。” “这我明白,不就是装逼不成反被草的理嘛。” “额...这说的也在理,也在理。” 第十八章 野棒槌精(上) 李叔给我把身上的鬼弄走后,我俩又开着阴阳眼把别墅里的房间挨个搜查了遍。 等我们这边完事后,老周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没了那鬼附在我身上,老周再瞧我也是我本来的模样了,不由得满是愧疚的对我说道:“老刘,早上那事你别放心上,我......” “这有啥的,没事。” 老周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由于鬼吸收的是人身上的精元气,于是我开口跟老周说道:“这两天你熬点人参汤啥的补补,你瞅你现在身子都快虚成啥样了。” 老周苦恼道:“喝着呢,每天都喝,但没啥用,每天还是没劲。” 徐神棍听到后,扭过头去问周叔,“周老兄,您家孩子服用的人参应该是西洋参吧。” “嗯嗯,我们商厦那边就卖精装礼盒的西洋参,每次进来货,我都会让楼层经理给我留些,然后拿回家给周正补补。” 徐神棍笑了笑,接着说道:“周老兄,这西洋参还是别让您家孩子吃了,补不了多少气血,还是去市面上讨点野山参来吃吧。” 周叔疑惑道:“不能吧,我们进的这西洋参可都是高档货阿。” 徐神棍摇头道:“您进的西洋参兴许是好货,但这西洋参只是打着个人参的名号,它真正的药用价值其实是益肺阴,清虚火,补人精血还是得靠野山参。” 周叔也不差钱,知道为啥后,就给自己的司机打去了电话,吩咐他去市面上讨点野山参来。 因为李叔是今天晚上行法事,所以吃过了饭后,除了周叔去料理商厦的事外,余下的人全都堆在了客厅。 徐神棍见我们无聊,便借着刚才人参的茬子,讲了个明末清初的故事。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这三宝在长白山山脉里,乌苏里江、鸭绿江沿岸都有出产的,但以吉,辽两省所产为最多,质量也最好。 三宝里面是当属“人参”最有名气,在“本草”之中是上上品的补气补血中药材,被誉为“百草之王”。 有意思的是,“百草之王”还不是最最珍贵的,在它上面还有个“百草之皇”,那这“百草之皇”是个啥玩意呢?说白了也是人参,但这个人参和一般的人参不一样,它除了“人参”这个名字外,还有个别号,叫“野棒槌精”。 凡是能称得上野棒槌精的人参,必须满足以下两个条件,第一个它得是千年以上的野山参,第二个是它在深山老林里通了灵窍,能幻化成人形,有头,有双手、双腿,也有胖胖的身体,而且还能遁地跑。 这野棒槌精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一些想着发大财的人便跑到长白山老林子里赶山挖野棒槌精的,可往往都是野棒槌精没挖到,人被豺狼虎豹叼了去,而真正挖到过野棒槌精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在明末清初的时候,东北的地界上有一大户人家的老爷染了疾,天天咳血,成天脸白的跟个纸似得,大夫给看了后,就撂下一句话,“这世上能救您家老爷的,怕是只有在长白山老林里的野棒槌精了。” 于是,这大户人家当天就发了消息,谁若是能把野棒槌精抓来,愿将家财奉半。 这消息一出,可把那些成天藏山里,赶山挖棒槌的人给惊到了,这大户人家一半的家财,那可是他们连挖多少辈子的人参都换不来的。 在赶山挖棒槌的人里面,有位姓赵名海山的小伙,他知道这消息后,便伙同几个好友要上山抓野棒槌精去了。 不过临上山前,赵海山他们还有件事要做,要祭拜山神和一位赶山挖参殉难的先民,人称“老把头”。 这山神不用说,就是土地爷,反正那时的人们有神就拜,以求有好运气,避灾免祸。 至于那位“老把头”,传说是一个关东人,早年离乡背井,只身上了长白山去赶山挖参。 可由于山高林密,荒无人烟,缺乏经验,山路不熟,迷途饿死了。 临死前他在树皮上留下了遗言,自述身世道,“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三天吃个喇喇蛄,你说伤心不伤心……” 他死后仍冤魂不散,于是化为一只“棒槌鸟”,以人参果为食,并不断地鸣叫“棒槌!棒槌!”。 人们说,那是“老把头”在为赶山的人们引路呢。 所以哪里有“棒槌鸟”,哪里就有人参。于是那些挖参心切的人们,就把那位姓孙的先民视为神仙了。 拜了山神和老把头后,赵海山便提着开山斧和赶山棍钻进了长白山里。 赵海山一行人自打钻进了长白山后,那个个的两只眼睛是不敢稍有遛神,要分开每一棵草,查看每一寸的土地,每天还要担心野兽出没,还要与蚊虫相伴。 四五天过去了,野棒槌精没找到,粮食倒是快吃个干净了。 赵海山估摸着这趟是寻不到了,便想着下山买点粮食,改日再来。 他这边正想着,突然有人喊了声,“野棒槌精!” 这一声“野棒槌精”可是把赵海山的心一下子给揪了起来,二话没说,拔起脚丫子就往声源处跑阿。 “快来!我这绳子拴不住它!”先前那人已经扯起了嗓子。 赵海山一听这话,心里后悔的直喊“骂娘”,原来老人们说的是真话,早知道就去淘换点好的铜钱来了。 为啥这里提到铜钱呢,因为在寻到“棒槌”的时候,有这么个说法。 这挖棒槌的人会随身带着根系着铜钱的红绳,只要瞧见棒槌,就得把这红绳第一时间给栓上去,因为它能压着棒槌,叫它跑不了,但前提是这红线上的铜得有些年头。 赵海山他们原来挖的棒槌都没成精,用不用铜钱都能抓得住,所以他们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可谁成想,到了这关键时刻,出乱子了。 等赵海山赶到那人身边的时候,那还瞧的见什么野棒槌精阿,就剩下根拴着铜钱的红绳躺在地上。 “跑了?!” “跑了......” 赵海山在原地愣了会,随后叹了口气,而刚刚那位亲眼瞧见野棒槌精的人,已经捶地痛哭起来了。 “咱先下山把,身上的干粮不多了,拿了新干粮再来趟,这趟虽然叫那野棒槌精跑了,但咱至少知道这老林里真有这号宝贝在不是吗?” 众人知道赵海山说的在理,都是点了点头,随他先下山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趟赵海山他们几个特意凑了二钱银子,淘来了几枚唐朝的开元通宝,这几百年前的铜钱,肯定能压得住了。 这趟再上山,赵海山他们可没有上次的好运了,不但野棒槌精没寻到,两个大活人还被山里的老虎叼了去。 就在快弹尽粮绝的时候,赵海山他们再次聆听到了世上最美的声音。 “棒槌~” “棒槌~” “棒槌~” 其中一人指着天上喊道:“是老把头!是老把头!” 赵海山抬头往天上一瞅,只见一只巴掌大小,面如猫脸的鸟正往东边方向飞。 这一下子可把剩下的人给整激动了,个个大喊着“棒槌!”就追了上去。 人家老把头是在天上飞,赵海山他们是在地上跑,前者肯定要快一些。 一时间,赵海山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藤蔓棘刺,就是拼了命的追那老把头,身上划出多少道口子都觉不出事来。 临了,老把头在一处山泉上空盘旋了会,一眨眼便凭空消失了。 赵海山他们几个知道,那野棒槌精肯定就在附近,于是掏出家伙事来,在山泉附近寻摸开了。 这找着找着,远处传来了一女子的呼救声,众人一听,刚想着过去搭救,但马上被随之而来的声虎啸吓破了胆,毕竟他们中的两人先前就是被老虎叼了去,那身上往下呼呼冒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其中一人率先认怂道:“别去了,咱好不容易寻到野棒槌精所在的地方,何苦为了个女人赔了性命,而且那老虎只要把那女人叼了,肯定不会再过来寻咱们的麻烦了。” “就是就是,再者说了,等咱把野棒槌精寻了,有了那大户人家的家财,什么女人换不来阿!” 赵海山虽自小没读过诗书,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还是懂得,山里有人落了难,不去帮一把,亏对自己的良心。 他见众人都吓破了胆,知道指不上他们了,索性拔起腰间的开山斧就独自一人跑了过去。 跑过去一瞧,只见一穿着红衣服绿裤子的姑娘正被老虎压在身下,后者张起血盆大口这就要往下咬。 赵海山大喊了一声,双手卯足了力气将开山斧朝着那老虎的脑袋扔了过去,没想到,赵海山先前那一嗓子底气足,愣是给老虎震住了,开山斧便是一斧子给那老虎脑袋开了瓢。 先前那姑娘也从虎口下脱了险。 赵海山见状连忙跑过去给那姑娘搀扶起来,把脸上的虎血擦净。 待姑娘的脸上干净后,那模样美的叫赵海山当场呆住了。 徐神棍讲到这后,忽的停了下来,对我们道:“等我喝口茶润润嗓子。” 第十九章 野棒槌精(中) 等润完嗓子后,徐神棍把茶杯往桌上一番,颇有份说书人的模样。 姑娘见赵海山救了自己的命,趴在地上便跪拜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赵海山连忙把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问她,“姑娘,你怎么一人闯到了这深山老林里面来了。” 那姑娘一听这话,擦起了眼角的泪,带着哭腔说道:“我随父亲来山里采棒槌,可棒槌没采到,我父女二人却走散了,半路上还遇上了这要人命的大虫。 倘若不是哥哥出手相助,我怕是要丧身虎口了。” 赵海山听完姑娘的遭遇后,不由心生恻隐,接着开口道:“姑娘,你现在也是只身一人,不如随着我们走吧,若是运好,遇上了您家父亲,你父女二人就结伴下山,若是遇不到,姑娘你也不要再寻了,随我们一同下山。 我家中虽不富裕,但能拿出几钱银子叫你做回家的盘缠了。” “公子大恩大德,九微没齿难忘!” 正说着,九微又是给赵海山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套流程下来,可是把赵海山给弄得受宠若惊,这俊的女娃怕是只有城里那些大家闺秀能比得了,自己居然还能受到叩拜。 “九微姑娘,别总是公子公子的叫我了,我没生在大户人家,肚子里也没个墨水,你叫我海山哥就行了。” “哎,海山哥。”九微笑着说道。 救下了九微后,赵海山趁热把死虎身上的皮扒了,虎鞭给剁了,这些到市上去卖,也能赚上几两银子了,算是发了笔小横财。 赵海山料理完老虎后,这就领着九微回大伙那边,看看野棒槌精寻得怎么样了。 等他到了那边后,众人都是一脸的苦闷,看来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最初认怂不去的那男人瞧见赵海山回来了,赶紧跑上来问道:“海山!你这!你这一人把那大虫给杀了!” “还真是!” “多少年都是虎吃人,这人吃虎还是第一次见,海山也算是给咱‘赶山挖棒槌’的长脸了。” 赵海山被夸的有些羞愧,摆手说,“一时运气好,那开山斧正好剁了那大虫的脑袋。” “那也是能耐阿!” “是啊,而且你瞧,这海山旁边还多了位姑娘呢。” “哟,还真是呢!这生的水灵阿!和咱海山真是般配。”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赵海山和九微都给说的脸羞红羞红的,只不过“赶山挖棒槌”的人里,有一个一直一言不发,双眼盯着九微一个劲的瞧,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粮食都快吃干净了,当天晚上众人便就着老虎的肉烤着吃了。 赵海山心善,知道虎骨能入药,便让大伙把剩下的虎骨平分,也算是捞了点油水。 众人吃饱了虎肉后,自然是需要东西来解渴,而旁边正好有汪山泉,可有人想过去打水喝的时候,九微给发话拦住了,说那汪山泉的水不能喝,人喝了会晕厥过去。 听完九微的话后,先前那一言不发的男人便发问她是咋知道的。 九微先愣了下,然后眼神躲闪的回答说,是她爹告知给她的。 这下所有人都犯了疑,要是这山上有带毒的山泉,他们多多少少也应该能得到些消息阿,怎么会丝毫不知呢,但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少喝一顿水,死不了人,可要是多喝一口毒,那就得闭眼等死了。 于是,人们都含着一嘴的油腻睡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后,赵海山就领着这一群人下山了。 回了山脚下后,赵海山先和九微去集市上把虎皮虎鞭卖了,总共换了六两银子,但最后落到赵海山兜里的,是一个子都没有。二两给了九微,余下四两,分别给了被虎叼走那俩赶山挖棒槌家里人。 送完钱后,赵海山想着领九微回家吃顿饭再走,而九微也欣然答应下来。 赵海山带着九微回家后,家里的老娘以为是儿子讨了儿媳妇回来,俩人当时那脸就红的跟晚霞似得。 解释了一通后,赵海山他老娘才明白了过来,不过再瞧九微的眼神,变得犹豫起来。 中午吃过饭后,赵海山被他老娘拉到了屋外训话。 “海山,你吃饭时说的可都是真的?” “阿,咋了娘?” “以前听你那在世的老爹说,山上有穿红衣服绿裤子的棒槌精,你领回的九微穿的不就是红衣服绿裤子吗?” “娘,你说啥呢!人九微多漂亮一姑娘,怎么会是野棒槌精呢?” “你忘了!那野棒槌精都是能化人形的。你咋就知道,她不是野棒槌精变得?” “这......” 赵海山一时被她老娘说的哑口无言,其实早在九微说她和父亲上山采棒槌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九微了。 赵海山他老娘看自家儿子说不出话来,一语猜中了他的心思,“海山呀,你不会是,喜欢上九微了吧。” 见海山还是不说话,赵海山的老娘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呀,去跟九微说了自己的心意,倘若她是个真人,那我就托媒人去上门提亲,你搭救了她的性命,家里人肯定会允许的。 但她若是个野棒槌精,还是趁早断了这孽缘。要是你心有不舍,不愿将她送给那大户人家换取钱财,娘也不拦着你。” 这番话给赵海山说的是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别愣着了,快去!” 赵海山一点头就奔里屋去找九微了,可还没等赵海山开口,九微自己就全都交代了。 如赵海山他老娘所料,九微当真是山里的野棒槌精化的。 赵海山听到后,低头长叹了一声,随后对九微扬手说道:“你快回山里吧。” “不,海山哥,我虽是个野棒槌精,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而且你心地善良,搭救我后还愿赠与我银两回家,我虽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做你妻子,但我愿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 赵海山一拍桌子,对九微吼道:“你是野棒槌精,我是人,你留在我家只会给我招惹麻烦,赶紧滚回你的深山老林。” 九微一瞬间就被吓傻了,赵海山怎么突然跟尊凶神一样了。 其实九微并不知道,赵海山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苦衷,原先和他搭伙赶山挖棒槌的人里,已经有一个猜出九微的身份,现在肯定已经通报了那大户人家,叫人过来抓她了。 赵海山自己要是不说的狠一点,九微怕是只会在他家丢了性命。 俩人正说着,外面一阵吵杂人声响了起来。 赵海山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这是那大户人家的人找来了,连忙对九微说道:“九微,你现在别管那么多,赶紧遁地走,要不然一会你的性命就得搭在这了。” “海山哥...我每隔七天才能遁一次地,上次被你伙伴抓住是在五天前。” 话音刚落,赵海山的房门被人拍的咚咚作响。 赵海山见状把桌子上的赶山棍别在了腰后,心说要瞒不过去,只能靠这玩意了。 房门打开后,首先入眼的就是曾一同赶山挖棒槌的搭伙人。 这搭伙人连瞧都不带瞧赵海山一眼,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几位爷,那位姑娘就是您家老爷一直苦苦寻得野棒槌精。” 野棒槌精是个稀罕物,哪里有人见过,这俊俏的小姑娘被人说成野棒槌精,就连那大户人家的人都犯了嘀咕,对着搭伙人确定了一遍,“当真?” 搭伙人立马拍着胸脯道:“当真!这姑娘的名字叫九微,而人参的偏门别号里,恰有一名字也叫九微。” 赵海山寒着脸面说道:“九微是我新婚的妻子,几位当着我面探讨这些,怕是不妥吧。” 这话一出口后,所有人都楞住了,包括九微本人,主要是赵海山不这样说,没法往下护她。 搭伙人听到后,立马就急了,指着赵海山说道:“海山,难不成你放着人不救,要来帮一个野棒槌精吗?” “你这家伙要是再信口雌黄,污蔑我妻子,看我不当场把你的狗腿打断。”赵海山被人指着鼻子骂,脾气不免也上来了。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搭伙人这边理亏,再加上他确实打不过赵海山,便跟大户人家的人说道:“这是不是野棒槌精,几位只管在九微姑娘的身上划伤一小口,若流出来的是血,那便怪我眼瞎了,若流出来的是白汁,那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些什么了。” 大户人家的领头人听后,朝着赵海山一抱拳,说道:“海山兄弟,今儿是我们打扰了,不过这放血一事,必须要做。” 赵海山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索性把赶山棍往胸前一横,护住自己和九微,然后大声对在场的人说道:“好阿,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妻子一下!” 我们这听到高`潮的时候,徐神棍那边一个电话给干进来了,弄得我和老周直喊扫兴,反倒是李叔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像这故事在他耳朵里都听烦了。 第二十章 野棒槌精(下) 这一顿给老周急的是抓耳挠腮,巴不得徐神棍的手机当场坏掉,好接着往下讲。 我趁着老周光往徐神棍那边瞅的空子,屁股往李叔那边挪了挪,小声说道:“李叔,那赵海山和九微最后到底咋样了?” “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李叔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 “嗯......” 明末清初那阵封建着,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打死了平民,一般两三个钱也就能解决了,这野棒槌精变成的九微,就算打死了,恐怕都能给说成为民除害。 “行了行了,知道了。”徐神棍不耐烦的说完后,一把给挂断了电话。 李叔见状好奇的问道:“行上的事?” “婆娘的事。” 李叔一听,脸上立即挂着笑意,不怀好意的“哦”了一声。 徐神棍不满的看了看李叔,旋即叹息道:“还是你好,没有个婆娘约束着,整天想干啥干啥,哪怕把窑子里的姐妹玩个遍,都没人说你。” 李叔干咳了两声,低声责怪道:“孩子们都在呢。” “他们这点的孩子,啥不知道阿,还孩子呢!估计人家摸过的姑娘身子,比你摸过的都多。” 老周不容置疑的“嘿嘿”一笑,然后对徐神棍说道:“徐叔,别说那些了,你赶紧往下说阿。” “那行,咱书接上回,话说这赵海山把赶山棍往胸前一横......”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赵海山一嗓子给震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抬脚往前挪。 搭伙人见没人动,于是煽阴风点鬼火说道:“几位爷,野棒槌精可是有遁地的能耐,你们要是再不抓紧时间给她那些,万一逃脱了,到时候家里的老爷怪罪下来,那可就......” 领头人其实是蛮欣赏赵海山这个小伙子的,有情有义,但事到如今,那九微是野棒槌精,应是八九不离十了,不然赵海山也不会如此拼了老命和自己作对。 听完搭伙人说完话后,领头人叫了声,“海山兄弟,得罪了”,便招呼着兄弟上去打了。 赵海山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赶山挖棒槌,再加上年轻有把子力气,竟一人给拦了下来,但双拳难敌四脚,打着打着,赵海山就乏了力。 领头人插着这空子,一猫腰从赵海山咯吱窝下面抓住了九微的衣服,顺势一拽,直接给后者弄了出来。 赵海山一瞧九微被掳了过去,双眼立马发了红,赶山棍卯足了力气往人脑袋上砸,当时就给一人的脑袋干出血了。 这边出了血,那边领头人的刀子也落在了九微的手背上,肉皮划开后,并没有渗出殷红的血液,而是白嫩的汁液。 站在屋外面的老娘看到后,双腿一软,立马趴在了地上,哭着喊道:“海山阿,你快别造孽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亲娘,就别打了。你护着个野棒槌精干啥阿!” 赵海山他娘还是有一份奢望的,想着这九微姑娘不是野棒槌精,毕竟人姑娘家长得如此俊俏,还通情达理,到时候上门提了亲事,女方再应了下来,那可真是老赵家修来的福气,可现在看来,这不但没了福气,搞不好,还是份灾祸。 古时候人们都是把父母放在第一位,违背父母的意思那可是大不孝,赵海山他老娘一吱声,他自然是分了下心,这一分心不要紧,身上可就挨了三四棍子打。 领头人见赵海山被打的在地上起不来后,就吩咐手下人停了手,拖着九微回去了。 赵海山临昏过去看见的最后一眼是满脸哭容的九微勉强朝他挤了个笑意。 后来,九微被大户人家的老爷服用下去医好了病,不过搭伙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半户家财。 人家说他只是提供了个消息,不是真正把野棒槌精带来,所以给了三十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搭伙人拿了银子后,知道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便想着搬到别处住,可两天后的晚上,他正睡着睡着觉,柜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把攥住了脖子。 “我要你给九微偿命。”是他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搭伙人的尸体被赶山挖棒槌的人在长白山老林里发现,内脏已经被老虎掏着吃了个干净。 衙门调查这事的时候,曾怀疑过赵海山,但因为有许多人给他作证,所以给洗去了嫌疑,案子最后也定成被老虎吃的,而给赵海山作证的人,正是先前受到他二两银子周济的人家。 赵海山本打着一辈子不想再娶妻,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迫于压力,便娶了个编草鞋的女儿,过了一年,生了个女娃子,取名叫赵九微。 后来,赵海山看九微长大了,便问她,“九微阿,以后想着干些啥阿?” “我想上山跟你挖棒槌。” 故事讲完后,老周那边红着眼圈说道:“古时候的爱情太他妈走心了,那像现在的爱情,光走肾和走钱了。” 我白眼道:“去去去,瞅你现在那样,再说了,现在真感情也多的是,别拿你的经历和别人比。” 徐神棍似乎十分满意老周的反应,抿了口茶水后,跟李叔嘚瑟道:“老李,咱这嘴皮子利索吧。” “你个看相的,嘴皮子要不利索,你拿什么吃饭。” 徐神棍不否认的笑了笑,然后道:“老李,有时候吧,我都觉得,我这麻衣相爷要是干不下去了,也能去做个说鬼的戏子。” “说鬼的戏子?那是啥?”老周好奇道。 李叔立即皱眉看了徐神棍一眼,后者见状立即装糊涂道:“说鬼的戏子?什么说鬼的戏子?我说的是,唱戏的戏子。看来得赶紧给你用野山参补补了。” 刚徐神棍说的话我也听见了,明明就是“说鬼的戏子”,可他装起糊涂是为啥呢?难不成,这“说鬼的戏子”也是阴九行里的一门行当? 照这样看来,九行里已经出了四行,刽鬼匠人,麻衣相爷,杨爷爷那类似于做药的行当,还有刚刚提到的“说鬼的戏子”。 野棒槌精的故事说完后,一上午的时间消磨了多半,又闲聊了阵,周叔给老周来了电话,说已经定了饭店,中午叫我们过去吃。 巧的是,老周那边的电话刚一撂下,我这边电话又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昨儿刚认识的李曦瑶。 “刘平安,你带着老周来别墅对面新来的湘菜馆吧,我定了位置,昨儿说好请你们的。” 我微微一愣,这吃饭的事还都能赶一起了。 “人呢?你说句话阿。” “那啥,老周搁厕所呢,我问下他阿。” “你说你俩大老爷们,还用问,你应下来,他还不过来吗?” 我捂着话筒问老周,“老周,李曦瑶中午要请咱吃饭,位置都订好了,过去吗?” “额......”老周没说话,眼睛不自觉往李叔和徐神棍身上撇。 李叔知道我俩打的什么意思,于是给了个台阶下,说道:“周总是订的那里?我和老徐自己过去就行了。” “嘿嘿,谢谢李叔体谅。那啥,反正我和老刘去对面吃,不用车,车钥匙给放这里,凯旋门808房。” 见状,我便松开手说道:“行,那我俩现在过去?” “嗯,赶紧的,我也不知道你俩想吃啥,没点菜呢还,都快饿死了。” “好嘞。” 应下后,我和老周直接出了别墅,李叔和徐神棍去了车库。 我俩在出别墅的时候,又撞上之前的小乞丐了,不过这次就剩下那个没了胳膊的小乞丐。 小乞丐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身子缩到了树后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我下一秒要吃了他似得。 我看着小乞丐的身材,纳闷道:“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你嘟囔啥呢?”老周回过头来问我。 “你瞅瞅那小乞丐,这刚过去一天,瘦了多少。” “小乞丐?那呢?” “那不吗?” 我一指刚才的那棵树,却发现小乞丐已经没了踪影。 “咋的?你也跟我一样,得弄点野山参补补了?”老周打趣道。 “跑的还挺快。” “行了行了,赶紧去那湘菜馆吧,那位姐姐要是发起飙来,你身子骨受的了,我可受不了。” 老周一提李曦瑶,我心是立马收了回来,抄着大步子出了别墅区。 进了湘菜馆后,一股子辣味钻进了鼻腔,给我呛得咳嗦两声。 “这呢!这!”不远处,一身材惹火的女生朝我俩招手道。 李曦瑶的身材和模样是绝对没的说,再加上她上半身就穿了个运动背心,这么一站,差不多把店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我和老周过去后,李曦瑶把菜单一丢,说道:“赶紧点菜,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瞄了眼她那将近三指宽的沟,说道:“你要是想饿的前胸贴后背,估计有点难度。” 老周马上心领神会的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意。 李曦瑶也跟着露出了笑意,对我俩道:“我下午的班,吃完饭你俩和我去馆上好好练练。” 第二十一章 压火 察觉到李曦瑶的不轨意图后,老周马上叫屈道:“老刘,你他妈非得多嘴,我可跟你说,到时候你替我和曦瑶姐练阿,我要再挨几下打,身子骨可真就散了。” 我瞥了眼这不争气的玩意,然后对他说道:“男人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接下来,老周说了历史上最具哲理的一番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命要没了,我还要脸干啥。” 我索性不再搭理他,把选好的菜单递给李曦瑶,说道:“就这四个菜吧,咱三顶死也就吃这些了。” 李曦瑶接过来一瞧,略带失望的说道:“怎么都这么清淡阿,还尽是些便宜的菜。” 我微微耸肩,说道:“穷惯了,吃不起好的,还有这不是想给你省钱吗。” 上次和李曦瑶唠的时候,我把自己家这边的情况也说了下,她知道家里我就还一爷爷,条件也不太好,临了的时候,非说那天有空要去我家看我爷爷。 “我又加了份麻辣小龙虾和粉蒸肉吧,也是有名的湘菜了。”李曦瑶擅作主张道。 “你姨妈来了还吃这辣的东西?” “这有啥的,不挨紧。” 菜单交给服务员的时候,李曦瑶又要了六瓶崂山,均背一人喝两瓶。 正喝着,李曦瑶神秘兮兮的对我俩说道:“这两天你们俩小心点,别墅区这块不咋太平。” 我心说了句“呵呵”,甭用小心,因为那不咋太平的事,全都发生在我俩身上了。 老周以为是自己家里的事传了出去,直接开口问道:“闹鬼的事?” “闹鬼?啥闹鬼阿?”李曦瑶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闹鬼的事?那是啥事啊?”我顿时来了兴趣。 “今儿凌晨的时候,警车开到别墅区旁边的公园了,警察出来的时候,扛着两个尸袋。” “死的啥人阿?”我接着问道。 “不清楚。反正都留点心吧。” 老周这些天就被那小鬼啥的一直缠着,又听李曦瑶说了这么个事,不由得身上打了个冷颤。 “还是你多留点心吧,你一人搁外头住,长的还这漂亮,大半夜出啥事真不稀奇。” 李曦瑶不屑道:“我还想着那杀人犯盯上我呢,到时候看我不三拳两脚给他干地上。” “大姐,你武术底子好是好,可人要是弄点迷魂喷雾啥的,你不还照样完蛋。” 李曦瑶被我搪塞的没话说了,闷头吃起了饭。 “啧啧啧,这胸大无脑说的没错阿。”我在心里感慨道。 等饭吃的差不多后,李曦瑶问我俩,“你俩下午要没事就去我馆上吧,这两天没咋有人,我一人在那怪腻歪。” 李叔是晚上行法事,下午没啥活动,于是我看了眼老周,询问道:“去吗?” “去行,但......”老周扭头看向李曦瑶,接着说道:”但曦瑶姐我不和你陪练,我那份老刘替我上了。” 李曦瑶眼睛一眯,笑着说道:“行,我替他做主了。” 结了账后,我们仨就直接奔健身馆去了,反正李曦瑶那拳击馆里也有沙发,困了直接睡那都行。 进了别墅区后,我老实觉着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发现先前见到的那小乞丐正朝着我招手。 这小乞丐虽说是从别的国家买来的,但该心疼还是心疼的,于是我赶紧凑了过去,看他想跟我说些啥。 我凑到小乞丐跟前后,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乞丐听到我说话后,眼神里的恐惧逐渐被好奇所取代,看着我说道:“哥哥你有钱吗?我好饿。” 说完,小乞丐还特意摸了摸自己那瘪的不成样的肚子。 我摸了摸口袋,一狠心掏出了张十块的来,说道:“哥哥不是这小区的人,没多少钱,你去拿着买吃的吧,不用再带回去讨好那种人了。” 小乞丐冲我露出一个笑脸,笑的特别开心。 十块钱还没等递给小乞丐,老周那嗓门就在我身后招呼开了,“老刘你这是干啥阿?要不曦瑶姐问,我现在还不知道把你丢了。” “给这孩子点钱。”我对跑来的老周说道。 可等我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小乞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奇了怪了,咋拿钱就跑了呢。”我纳闷道。 “那孩子了?”老周问我。 “还不是你那一嗓子给人吓跑了。” “去去去,我要有那能耐,也不至于每次我侄子见了我都让我当马给他骑了。” 既然找不到那小乞丐,我的十块钱自然是装回了兜里,我自言自语道:“下次还是买点面包啥的直接给他吧。” 老周听了我的话后,难得正经的对我道:“老刘,那乞丐的事你别管了,天底下穷的苦的人多了去了,你帮他,谁来帮你阿,而且好事没做成,惹了一身骚。” “不有你帮我吗?”我笑着说道。 老周没好气的说道:“废话,我不你兄弟吗,要换陌生人,你落了难,谁会帮你?” “知道,我自己会留个心眼的。” 老周知道我的脾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李曦瑶则是颇有兴趣的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 “有爱心是有爱心,可这年头,好人难做阿。” 等我仨到了健身馆那边,李曦瑶穿的是运动背心出来的,不用换衣服,直接去馆内等我俩了,我和老周换好了衣服,也不耽误,直接赶了过去。 众多武馆里,还是泰拳和散打那里有人,毕竟说起来,在实战中最管用的就是这两项了。 进了拳击馆后,李曦瑶已经打上了沙包站桩,每拳都能给沙包打的微微移动。 瞧见我俩进来后,李曦瑶对着我俩说道:“那有手套,刘平安你打会沙包热热身,活动开了陪我打会。” 论身手,李曦瑶是完虐我的,昨天来着大姨妈都打我打的跟狗似得,这要等姨妈期过去,真不知道我得被打成啥惨样。 挨打不能白挨打,于是我提条件道:“打行,不过打完,你得教我点武术套路啥的。” “这好说,你挨打次数多了,武术套路不用教都能学会。” “......” 戴上拳击手套在沙包站桩上打了一通后,老周在旁边称赞道:“老刘,自打放假,你是不是每天都锻炼阿,这小体格行阿。” 我假期那里是每天锻炼阿?是总共就被李叔锻炼了一天。 在打沙包站桩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出了我和李曦瑶的差距,我俩沙包晃动的幅度都差不多,也就是说,我俩的力气近乎一致,但是,李曦瑶沙包晃动的频率却要比我快上许多。 “人虽说是个女孩子,但不知培养多少年了,你不如她,很正常。”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曦瑶!曦瑶!我来找你了。”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在馆外面招呼道。 听到这男人的声音后,李曦瑶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厌恶的神情。 “那人谁阿?”我好奇的问道。 “一傻`逼,别理他。” 我再次好奇的打量起外面的男人,这货和我们一样,也是穿着身运动衣,不过两条小臂和手上都绑着白布,应该是学泰拳的。 李曦瑶虽然没回答,但那男人却看见她了,直接就走了进来,开口说道:“这不是在呢嘛,怎么还不回人家话呢。” 这男人凑近了一看,一脸的桃花相,说话的腔调也叫人不舒服。 “孙彪,今儿我下午有约了,要给这两位教学,你赶紧回去吧。” 孙彪扭头瞧了我和老周一眼,“呦”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有两位小弟弟在,也是,这男人女人都喜欢尝‘嫩’的不是吗?” 这一句话直接叫李曦瑶寒了脸面,朝着孙彪喊道:“孙彪,你丫的今儿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了。” 孙彪一见李曦瑶发了脾气,赶紧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走还不行吗?今儿让你和两位小弟弟练,好好的练,毕竟三个人在一起,趣味多嘛。” 只要不是个傻子,任谁都能听出孙彪这话里的意思。 老周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孙彪骂道:“你个狗东西,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见状,我也把拳击手套给摘了下来,我可不习惯戴着这玩意打人。 令我意外的事,李曦瑶居然阻止老周道:“行了老周,孙彪说那话也没别的意思。” “是啊,我不过是让你们三个好好练练嘛,这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我还是明儿再来吧,省的呆下去再挨顿打。” 看着孙彪的背影,老周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世上还他妈有这种人呢。” “你刚才咋突然把火给压下来了呢?”我开口问李曦瑶。 李曦瑶深呼吸了口,无奈道:“不然咋办,看着你俩挨打阿,再者说了,客人在我馆里打起来,我也得担责任。” “挨打?曦瑶姐,可不是我跟你在这吹牛逼,最近这两天我是摊上事,身子有点虚,不然我非得把刚才那货打的跪下喊爹。” “身子虚?”李曦瑶不怀好意的笑了声,然后打诨道:“是不是和女朋友那个做多了?” 老周叹了口气,说道:“我女朋友早吹了,那来的做多了。” 老周觉察不出来,我可是真真的知道,李曦瑶这是在安抚老周的情绪,给他往下压火。 这下我更加好奇了,她火气本来就不小,现在不但压住了自己的活,还怕老周和那人打起来,给他压火。 “那叫孙彪的,到底干啥的?”我盯着李曦瑶问道。 第二十二章 他这个八字硬阿 李曦瑶还没开口,老周那边抢先一步回答道:“这别墅区里姓张的人就那么两三个,要是我猜错的话,这狗东西他爹是张氏集团的老总吧。” “嗯。” 老周冷笑道:“早就听说这货是个花花公子,天天干那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事,今儿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 “老周,这张氏集团是做啥买卖的?”我好奇道。 “眼下最挣钱的买卖,搞房地产的。” “那你两家资产比起来,谁的多?” 老周挠挠头,说道:“这咋说呢,我家做商贸这一块是天天都进账,房地产那边是攒两三年大赚一次,如果说张家那边贪上块好地皮,那绝对是稳稳的甩我家,但要是地皮一般的话,就不如我家了。” “嗯嗯。” 李曦瑶提醒我俩道:“以后你俩要来我馆里瞧见他,他说我啥,你们也别管。张彪练了两年的泰拳,我和他打都只是勉强平手。” “那逼这么厉害?”我惊讶道。 “嗯,明儿我会跟前台请天假,省的再和张彪对付,你俩也在家休息天吧。” “不是曦瑶姐,那狗东西是想追你还是咋地?” “追我?”李曦瑶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张彪不过是想给我弄上床,然后一拍屁股走人。” 我不免咂舌道:“啧啧啧,这年头,恶心人真多。” “是阿,像我家平安这种有责任心,有身材,有头脑还是处男的好男人不多了。”老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处男”两个字。 “妈的,就你话多。” 李曦瑶颇有深意的看了我眼,然后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赏。 热身活动开了后,我和李曦瑶就上了擂台打了起来,可能是现在有了关系,李曦瑶这次下手没上次那么重了,速度也变慢了不少。 打了六七分钟,她就在我肩膀和胸口上打了两拳,至于我,是连她根头发都没有摸到。 正当我一拳往李曦瑶的左边脸蛋打的时候,她右手朝我手肘关节上轻轻推了一下,直接让我拳头偏离了路线,忽然间,我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后我和李曦瑶又打了几个回合,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我才意识到,李曦瑶拳打的轻打的慢不是怕给我打坏了,而是好让我记招。 当我开始用她的招式回击的时候,李曦瑶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估计是没想到我能学的这么快。 察觉到我的变化后,李曦瑶的出拳速度开始逐渐加快,力道也提了上来,而我自然是挨打的次数不断上升。 等把我打得心力交瘁后,李曦瑶一脚踢停在了我的面门,说道:“行,先到这吧。” 听到这话,我如同大赦般,赶紧从擂台上滚下去,趴沙发上灌水喝了。 老周搁旁边往我脑袋上丢了条白毛巾,说道:“老刘,你啥时候身体素质这么好了?我记得你高中跑千米的成绩还不如我了。” 我边用毛巾擦汗,边说道:“我那是隐藏实力,懒得和你们争。” “可得了把,那两圈半跑下来,你都差点没趴地上起不来,还隐藏实力呢。” 李曦瑶这时候擦着汗,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又问道:“你真没有武术底子?” “真没有。”我苦笑道,难不成非要我把阴阳眼这事讲给你听吗。 “那你反应力和领悟力是真的快,一些从小打底子的人都不一定比得上你。” 我心说,要是开了阴阳眼和你打,那反应力和领悟力还不得更上一层楼。 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我谦虚摆手道:“运气好罢了。” “这玩意和运气有啥关系?这下正好,你这身体条件正好能学我爸最得意的武术拳种,后天他应该会过来,到时候你俩见个面。” 虽说李曦瑶他爸在生活作风上不大好,但省级武术冠军的头衔还是没毛病的。 “曦瑶姐,叔最得意的拳种是啥阿?太极?咏春?” “咏春他是会点,但他打的最好的拳种,是那个......” 李曦瑶话说一半,手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李小龙画像。 李小龙是世界公认的武术大师,他也确确实实创了一个武术流派,叫截拳道,可是真正学截拳道的人,还真没咋听过。 “截拳道?”老周确认道。 “嗯,截拳道之所以不被人熟知,是因为有太极,散打,泰拳,甚至于拳击这些大的武术流派霸占着市场,即便是有人开了截拳道的馆子,也招揽不到多少人,还有一点就是,要想把截拳道学精了,实在太难,它不是下多少年功夫就能学的精通的玩意,要是反应力不够快,领悟力不够强,练了十多年和练了两年的,没啥两样。” “那也就是说,我适合练截拳道?” “嗯,而且是非常适合!这些年我爸一直愁没个人把他的手艺接下去,现在你来了正好。” 我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要照这样看,好像是个刽鬼匠人都能给李曦瑶她爹这门手艺给接下去。 “老刘你可以阿,这和曦瑶姐处了没两天,都见家长了?”老周打趣我俩。 我朝老周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了句,“呵呵。” “咋的?老周你皮痒了,想陪姐姐练练?” 李曦瑶虽然说话的时候异常轻松,但脸上竟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我曹,她还有脸红的时候?”我在心里震惊道。 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到了中午的点,差不多困意思都上来了,把馆子门内锁上后,我仨都找地睡觉了。 可能是我和老周昨晚儿上都被吸收了精气的缘故,一觉愣是给干到了五点,要不是老周手机响,估计我俩还得再睡上会。 周叔在开发区附近找了个饭店,让我俩过去吃。 李曦瑶大概猜出电话里的内容,直接开口跟我俩说,“你俩快去吃吧,我可再没多余钱请你俩了。” “嘿嘿,下顿我请!”老周拍着胸脯道。 “行,我可记心里啦!” 我和老周同李曦瑶说完了话,便换了衣服出了健身馆。 老周的车给李叔和徐神棍开走了,我俩只好打车过去。 在车上闲聊的时候,老周跟我说道:“我看曦瑶姐对你有点意思阿。” “玩去,你脑子里出了男女之事,还能不能想点其他的?” 老周淫~笑道:“还有女女。” “尼玛。” “讲正经的,依我多年把妹的经验,曦瑶姐对你绝对有意思,不然依照她那性格,我说那话的时候,她能脸红?再者说,曦瑶姐那身材真不是盖的,唯一不好的,不就是比你大几岁嘛,人俗话还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打住阿!你现在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别让我干你。” “你这人,没劲......” 到了饭桌上吃过饭后,周叔领着我们几个来到了开发区那边,那荒凉的真是连条野狗都见不到。 离我们不远处,一张长约三米,高约一米的红漆木桌摆在那,木桌周围的野草清了个干净,地面还给砸实了,堆着一堆纸钱。桌上摆着三根红长烛,中长旁断,贡品则是一猪头,一羊头,一牛头以及个人头大小的葫芦。 这三头畜生应该是刚宰不久,那放头的盘子里还有着血水了。 李叔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然后对着周叔说道:“周总,您带着您的人先回去吧,一会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周叔知道接下来的事,自己待在这也没啥用,说不定还会赔上点啥,于是答应道:“嗯,那就麻烦李~大师了。” 周叔领着保镖啥的走出两步远后,老周一拽我衣袖,说道:“老刘,你干啥呢?” 老周这一句话给我问蒙住了,我干啥?我得留下来给你家除鬼阿,可我还不能说实话,一说实话就露馅了。 于是我只好推责任道:“那啥,是李~大师让我留下来的。” 李叔见我甩锅给他,微微一笑,接着甩锅道:“这件事其实是老徐的安排。” 我们这边一说上话,周叔已经退了回来,面带为难的说道:“徐老哥,让个孩子在这不妥吧。” 徐神棍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但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露了出来,估计心底里早就骂开李叔了。 “这个...这个呢,其实让刘平安留在这里...留在这里阿,是因为...是因为这个孩子他八字硬阿,哎对...他八字硬,不但一般的那玩意近不了身,对我们还能起到这个这个...这个类似于保护的作用。” 老周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我赶紧上来圆场,说道:“真的,我小时候就有人给我算过卦,说我八字硬。” “你看,咱虽是看相的,但和出家人一样,不打诳语。” 周叔犹豫的看了看我,很明显他想让我在这里,毕竟这场法事的成败,关乎着一块巨额地皮以及他和老周的性命,可周叔又担心我呆在这里出事情,良心上过意不去。 “周叔,不用担心我,你们快回吧,我本来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留我在这算是给我开眼界了。” 老周坚决的说道:“不行老刘,你万一留在这,出个啥事,我咋跟你爷爷交代。” “没事呢,你听我的,快回。” 第二十三章 麻衣三相 我跟老周好说歹说了一顿,那唾沫星子都说没了,这才给他劝了回去,临了这货给我来了句,有事给他打电话。 我嘴上应着是,但心说,我要是真遇上事了,怕是手机还没逃出来,人就上阎王爷那去报道了。 等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后,徐神棍瞅着李叔说道:“你这屎盆子扣的倒是快,得亏我脑袋瓜子机灵。” “机灵啥阿,吭哧瘪肚半天才整出个八字硬来。” “你还有脸说我,你机灵,你机灵倒是说阿!” “你看看你,强词夺理了是不?我们干刽鬼匠人这一行的,是重在做,那像你们麻衣相爷,动动嘴皮子就有饭吃了。” “咋的?瞧不起谁阿,我们做相爷的,也是靠手艺吃饭。” 看着这对活宝,我一时间是哭笑不得。 “行了,不和你斗嘴皮子了,再斗下去,我红长烛都要烧干净了。” 李叔撂下这么句话后,快步走到了那红漆木桌前,双手伸到那桌底下摸索了会,便把一大团白布拿了下来,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铁定是李叔那斩鬼的刀了。 瞧见李叔把斩鬼拿出来,我一摸后腰间,一扯那细长的白布,杀生刃便滚到了我手里,与此同时,我打开阴阳眼,往前迈出一步,将徐神棍护在了身后。 忽然间,我听到徐神棍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他俩当初要是信了我的话,那该多好。” 李叔看到这一幕后,笑着说道:“平安阿,你快起来吧,那家伙可不用你护着,他是个鬼相爷。” 我还没等消化徐神棍刚才那一句话,就被“鬼相爷”这三个字给吸引了过去。 “鬼相爷?鬼相爷是啥意思阿。” “咋的?鬼相爷是吃你家粮食还是偷你家钱了,这么不受你待见,人平安有副好心肠,想护着我,你不许阿?” 此时的徐神棍,俨然已经变成了个泼妇。 “行行行,我不和你斗嘴,反正我也斗不过你。平安,你问你徐叔吧,反正阴九行里,麻衣相爷一向与咱们刽鬼匠人叫好,多知道点他们的事,还是好的。” 听到李叔的话后,我赶紧把头扭过去问徐神棍,“徐叔,鬼相爷到底是咋个意思?” “咳咳...”徐神棍咳嗦两声,正了正嗓子,说道:“这个是得和你细说说,以后你别再去人相那里讨了买卖。 我们麻衣相爷这一行里,还细分的三个小行当。分别是麻衣神相,麻衣人相,麻衣鬼相,而你徐叔我呢,便是最后的麻衣鬼相。 这名字里既然带鬼了,那麻衣鬼相的行当肯定是做与鬼有关的事了。 我们鬼相其实也是开了阴阳眼的,但我们开了阴阳眼后,不像你们刽鬼匠人主要去看鬼,而是去看人体内的阴阳气。 如果阴阳平衡,那说明这个人正常,如果阴略大于阳,说明这人家里刚死了人,或者是干火葬场一类买卖的。如果这个人像你那位朋友似得,阴气充身,那多半是有鬼缠身。” “阴气充身?我咋也没感觉出老周他身上阴气有多重?” “你干的是刽鬼匠人的活,咋可能懂我们麻衣鬼相的门道,而且我们麻衣鬼相除了看阴气外,还要看阴气聚集的地方,走向,来判断这人还有没有救,这趟活能不能接,总之学问大了去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徐叔,你们麻衣鬼相寻到了买卖,都是要找我们刽鬼匠人来搭伙干吗?” “差不多,不过像一些给小孩收魂的事,我们还是干的了的,但像今天这种,必须要请你们刽鬼匠人。这干一行要钻研一行,我们当了麻衣鬼相,虽说有阴阳眼,但很难腾出时间再去练身手,最重要的是,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就那些,去封门黑市上都不一定淘换的来。” “封门黑市?”我皱着眉头问道。 徐神棍用手抹了把脸,打了下自己的嘴,骂道:“你咋还真跟个棉裤腰似得呢,这松!” “呃...那徐叔我不问了,你再跟我说说麻衣人相和麻衣神相吧。” 倒不是我没了好奇心,而是估计我问,徐神棍也不一定说了。 “嘿嘿,平安这娃子是懂事,徐叔接着给你往下说阿。 这个麻衣人相,他们不像我们鬼相似得有阴阳眼,其实说白了就是大街上给人看相的。 麻衣人相里面,有的是有真能耐,能一字不差的给你推算出生辰八字,也说的出你今后的命运趋势,更有甚者,都能给你算的出何时上阎王爷那报道去。 不过,现在真能称上‘麻衣人相’这名号的,也是不多了。” “那麻衣神相呢?难不成是给神看相的?” “麻衣神相...”徐神棍叹了口气,唏嘘道:“都没了几百年了。” “没有了?” 徐神棍点点头,继续道:“麻衣神相曾是阴九行里最有名的行当,甚至于,在历朝历代的起伏更替中,都留下过浓烈的一笔。” “这牛逼?”我有些难以置信。 “嗯,麻衣神相是麻衣相爷里的集大成者,他们不仅开了阴阳眼,还懂人面相,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占星卜卦,看出当朝的走向。说起来,麻衣神相还有另一个比较官方的名字。” “国师?” “国师!” 我和徐神棍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阿,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事。我们鬼相或者是人相,那怕学的再好,这一辈子下来顶多能救一村人,可麻衣神相若是算得好,做得对,那是能挽救天下的黎明百姓。 可自打刘伯温没了后,麻衣神相这一脉也就绝了,只挂着个空头衔。” 真是没想到,这麻衣相爷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学文,这么大的来历。 “对了平安,以后你要是在外地缺钱想讨个刽鬼匠人的活来干,你得找街上,脑袋这凹一块的麻衣相爷,只有这凹下去的相爷,才是鬼相。”徐神棍说完,用手指了指脑门靠上,隐藏在头发里的一个位置。 我仔细瞧了瞧,确实凹下去一些,但不是很明显。 “这是咋回事?” “鬼相有阴阳眼,人相没有,这是我们当初开阴阳眼留下的痕迹。”徐神棍看着我手往上抬,叫停道:“你甭摸,麻衣相爷和刽鬼匠人开阴阳眼的方式不一样,你们脑袋上不留窝。” “额。” 徐神棍跟我说完他们麻衣相爷家的事后,李叔那边是已经摆开架势整了,大刀刀背挑起地上的纸钱,从三根红长烛那轻轻一掠,便猛然变成了个大火球。 大火球抛到半空后,把这片荒地映的如同白昼一样,一些人影也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但持续了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把阴阳眼打开吧,现在是时候了。”徐神棍对我说道。 “哦。” 当我打开阴阳眼后,鸡皮疙瘩是掉了一地,那人是乌央一片,比那槐树林的还要多,但好在全搁我们对面站着。 我不免有些发怵,开口问徐神棍,“徐叔,这鬼咋这多呢?” 徐神棍对此不以为然道:“没事,这鬼多是多,但过会会走一大部分,况且里面一个泛着紫的都没有,你李叔能应付的过来。” “泛着紫?什么意思?” “老李和你爷爷没跟你说过?” “没有。”我摇头道。 “也是,我听老李说,你刚开了阴阳眼两三天,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你小子是能耐阿,这开阴阳眼一次就过了,当初我开可是花了十好几天呢。” “一时侥幸罢了。” 徐神棍有些无语,“...和你爹当年的说辞一样。” “额......” “行了,说正事,接下来的你可得牢记在心。这鬼呢,也分强弱,泛着乳白色的鬼大都是还没过头七的鬼,他们是正经走的,所以没怨念,也不会害人的。 泛青色的鬼都是那些冤死怨死的魂魄所化,能害人,凭你现在的实力,理应是打不过,但你手里的那把匕首不是凡品,只要你能用它扎上泛青色的鬼,那还是没啥毛病的。 至于泛着紫色的鬼,你李叔对付起来都得把命豁出去,要是你瞧见了,还是老实的等死吧。 再往上就是泛着红色和黑色的鬼了,这两类鬼大多都是吸食了近百人的精血和魂魄,凶的狠,说起来,你爹妈他们俩人当年就是因为只泛着红色的鬼死的。” “徐叔,你认识我爹妈?” “嗯,不光认识,他俩还救过我的命呢。” 说完,徐叔重重的叹了口气,“行了,不提那伤心事了,你赶紧看好你李叔做的,往后你用得着。毕竟,你又走上了阴九行的路。” “嗯嗯。”我点头道。 大火球落到地上后,轰然炸裂开,散成点点火光朝四处飘散。 众多鬼见到火光朝自己飘来后,丝毫不惧,任由它从自己体内穿过。 李叔随后一提手里的大刀,刀把在手中转了个圈后,便朝着红漆木桌上的三头畜生脑袋上横劈而去。 第二十四章 李叔的过往(上)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 李叔每念一个词,手中斩鬼的刀就会从那三头畜生的脑袋上划过一次,由于刀刃快,过去的时候,那畜生头都不带有丝毫的抖动。 “徐叔,李叔这念的是啥阿?”我好奇道。 徐神棍锊了下自己的山羊胡,说道:“老李念的是超生咒,有些泛着青色的鬼做的孽不算太多,有时候听了这超生咒,心里就会动摇,想着去投胎了。 今天鬼的数量实在是有点多,所以你李叔便把这超生咒给祭了出来。” “哦哦。” 李叔是越念越快,手底下的刀也是活生生给舞成了个椭圆,叫人眼花缭乱,一些挨着红漆木桌近的鬼,甚至都开始往后退起来,生怕伤到自己。 超生咒的声音刚刚落下,李叔那舞的没边没影的大刀也是戛然而止,旋即手提着刀往桌上一探,那刀身便正好穿进了盛着畜生头的盘子底下。 李叔虽说在三个畜生头上动了不下百刀,可畜生头是一点变化没有,和原来一模一样。 “起!” 吼了这么一嗓子后,李叔握着刀把的右手往上一抬,那盘羊头便是直接斜飞了出去。 斜飞的过程中,那原本完好的羊头跟西瓜炸裂开似得,顿时化成数不清的小碎块,混着脑浆,鲜血散落到那群鬼里面。 李叔又是如此反复的将那牛头,猪头送了出去,嘴里癫狂的喊道:“吃吧吃吧,这可是李某特意为你们做的。” 我瞧着李叔的样子,心一下子给提了上来,赶紧问徐神棍,“徐叔,李叔这是咋了?怎么那安乡(安静)一人,现在变成这尿性了?” 徐神棍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担心,对我解释道:“这是正常的流程,他不这样扮的像疯子似得,镇不住那些鬼。” 那一牛头,一猪头送出去后,李叔单脚轻轻点地,直接蹦到红漆木桌上。 “这俗话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李某请大伙饮了此杯。” 我见状震惊道:“哎呦我曹,这咋还上桌子了呢?” 徐神棍见怪不怪的说道:“你们刽鬼匠人和道士不一样,收鬼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踩个供桌不算啥,过一阵,你李叔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激的事了。” “更过激......” 李叔脚尖一踢那人头大小的葫芦,后者便腾飞到了半空中,待他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李叔猛然一抽刀,直接把人头大小的葫芦劈成了两半,里面装的酒水四溅开来,那酒香几乎是一瞬间就飘到了我和徐神棍这里。 待家伙事都给李叔弄了个乱遭后,李叔把大刀往下一撂,便直愣愣的插在了供桌上,随后正着嗓子喊道:“拿了保命钱,吃了上路饭,喝了践行酒,各位该回哪去回哪去吧!” 一身材佝偻,蓄着白胡的老头说道:“回?你说的轻巧,我们尸骨被压,无人供奉,即便是回了阴曹地府,也投不了人家,只能日夜受层层地狱的折磨。” 这老头虽然泛着的青色不重,但在这群鬼里似乎颇有威望,他这么一张口,顿时引来了一片赞同声。 因为这老头是一身的秀才打扮,李叔便让了他三分面子,尊称了一声,“先生。” “先生莫急,后生已和此地的贾商商量好了,后日会给在座各位寻一个好去处,决不会遗漏一位,而且今天想必各位也已经看到了,有些前辈的后人已经把尸骨接走,所以我的话,各位大可放心。” 此时的李叔完全变换了个人似得,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疯癫像,好像他才是一个真秀才,真先生似得。 李叔说的是实话,周叔这两天是没少找和这块墓地里的鬼的直系亲属,尸骨确确实实被领走了一大部分。 李叔见所有的鬼都沉默下来,那插在红旗木桌上的大刀被他一把抓起,旋即双脚一发力,整个人处于凌空状态,嘴里紧接着大喝一声,大刀被划成半月状,一下子给红旗供桌劈了个对半,一点碴口都没有,比那电锯切得都整齐。 站在我们对面的鬼,瞧见这一幕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许的变化,心里对我李叔的畏惧之分也增加了不少。 徐神棍见状说道:“看这样子差不多了。”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徐神棍这时候把头一扭,不再看李叔那边,对我提醒道:“平安,有时候做鬼和做人是一样的,你要学会揣摩他们的内心,像这次的鬼,他们赖着不走无非是住处被人掘了。你只要肯再给他寻一个好去处,他们多半都会答应。 这就好比是搬拆迁,虽说我把你老房子平了,但平完后,我会给你套新的,和平解决多好。 不过在处理鬼的事情上,也是要就事论事,不是所有的鬼都可以和平解决,他们是从下面冒上来的,没太多戾气,好说话,但一些因为报仇怨恨迷了心窍的鬼,那还是趁早亮了大刀,朝他脖子上招呼。” 我点头道:“这我明白。” 李叔那边一刀劈开了红漆供桌后,算是把对面的鬼给镇住了。 之前的白胡老头盯着李叔问道:“后生,你能拿性命担保,定会有一块好住处供我们休息吗?” 李叔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定会!” 白胡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所有的鬼说道:“老头子我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刚那后生的话,我信了,这先行一步离去了。” 话音落下,白胡老头的身子开始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临消失的前一刻,这白胡老头的嘴里又蹦出了句话,“明哲保身实为上,负隅顽抗亡一条。” 白胡老头这话,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再加上他颇有威望,对面的一群鬼,身形都是变得模糊起来,二分钟不到,就仅仅剩下零散几只了。 “倒是还真有胆大不怕死的钉子户。”徐神棍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 “不打算和他们一同回去吗?”李叔皱着眉头问道。 “回去?哈哈哈,不可能的。你个后生怎么知道这些年我们在那里受的苦,现在好不容易翻身到了人间,有精元吸,有女人玩,我们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开水烫了,肯回那鬼地方受罪的!” 说这话的鬼,刚开始还好,说到后面,那面目狰狞的,宛如头野兽。 徐神棍紧盯着余下这仨鬼,开口道:“看这青色的程度,手上应该沾染了几条人命了。” 李叔一提手里的大刀,对这仨鬼丝毫不惧,面色平静的说道:“凡事讲究轮回报应,你生前若是行善积德,又怎会下那十八层地狱呢。” “行善积德?老子不是寺庙里的秃驴和尚,也不是道观里的穷酸道士,为何要做那事?” “像你这种心恶贪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人为何要行善积德!” 不知道为啥,李叔在说完这话的时候,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那握着大刀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甚至刀身都被带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瞧见后,赶紧碰了徐神棍,问道:“徐叔,李叔这是咋了?怎么情绪一下子不稳定起来了?” 徐神棍难以言喻的看了我眼,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老李是想起曾经的事了,不用担心。” “曾经的事?” “嗯。你应该知道你李叔家里是就光他一人吧。” “嗯嗯,知道。” “老李他阿,小时候住市里,家里有条件,过得好,吃得好,可没想到遭了贼,他爸妈都被人捅了刀子,临了没活过来。因为他爸妈都没个兄弟,所以老李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待着了,这一待就待到了十八岁。 家里出了这么档子事,又在孤儿院待了十来年,所以老李那时候的性格比较孤僻偏激, 满十八,领了家里留下的钱后,他便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还染上了吸毒的恶习。 留下的钱,很快就被老李挥霍一空掉,钱虽没了,但毒瘾还在,于是他打起了十多年前,和残害他父母的凶手一样的念头,抢劫。 老李在酒场混迹的时间长了,一些社会上的混子自然是认识,喊了两个帮手后,便挑了户人家下手了。 巧的是,那户人家正好闹鬼灾,而麻衣鬼相请来的刽鬼匠人便是你的爹妈,居安和清如。 老李和那两个帮手进了屋子后,刀子还没来得及摸,就被那恶鬼吓破了胆。 当时你爹妈也还年轻,都是没出二十的小小子,小丫头,俩人打那恶鬼还行,但加了三个拖后腿的,那就难了。 为了护着老李,你妈她当时还被恶鬼抓了一下,胳膊差点就废了。 收了那恶鬼后,那户人家的主人本想着把老李他们三个送警察局,毕竟除了入室抢劫外,老李那一脸骷髅相,也能猜的出他沾染过什么东西。 可最后那户人家没送成,被你爹妈拦了下来。 临出这户人家的时候,老李在人家主人的身后瞄到了个小男孩的身影,哆哆嗦嗦的藏在他们的身后,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特别像十多年前的自己。 等把你妈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好后,你老爹便和老李他们三个人唠了起来。 上架感言 小说要上架了,大家再看狗嗨的作品也要收费了,首先对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说声“谢”,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现在。 其实写小说真的挺辛苦的,不光每天在电脑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还要面对家人朋友的不理解。 写的出色了还好,写不出色的话,一帮人等着看你笑话,落井下石。 我写书也有些时间了,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动力有很多,除了对小说的热爱,你们的支持外,还有一点,就是我要证明自己,我他妈可以。最后问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脸疼不?” 矫情到这,也差不多了。 临了,我再重复一遍,所有支持这本书的读者朋友,狗嗨在这里真心谢谢了。 无论之后,你们是走是留,都感谢你能看我的小说。 —————————— 大家也可以关注下狗嗨的公众号微信:搜索添加:诡记杂谈 第二十五章 李叔的过往(下) 这经历了命悬一线的事情后,人往往能看透许多东西,老李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祸后,啪啪的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你爹他知道老李是幡然悔悟过来了,于是留下了那次挣的钱,希望他们往后能做点小本生意,安心的过日子。 当时老李看到钱后,十分的不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心眼可以好到这种程度,不但出手帮助坏人,事后还把自己挣来的钱赠给他们。 在你爹快要走的时候,老李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刚刚和那家伙一样的问题,就是做人为什么要行善积德,帮助别人。 你爹听了后,先是反问了老李一句,“倘若你在抢钱的过程中,被人家记下了模样,你会狠心为了保全自己而杀了人家吗?” 这一句话给老李问住了,直接呆在了原地。 你爹瞧见后,笑了笑,说,“你心善,早晚会明白人为什么要做好事。” 打那起,你李叔改了性子,老实本分的过起了日子,虽说做的是扫大街的活,但混个一日三餐还是够得。 没想到的是,他的另外两名同伙依旧是死性不改,把目标再次瞄准了原先的那户人家,毕竟在他们眼里,那户人家本意是想给他仨关监狱里,后来因为你老爹的劝说才改的主意,所以他们仨依旧危险。 最主要的是,那俩把你爹留给他们的钱,全花毒品上了,没钱不行。 等你李叔知道这件事后,那户人家已经遭害了,连那孩子都没能幸免于难。 说起来,这有些人的心真的是比菩萨的心肠都要好,可有些人的心阿,恶鬼瞧见了,都要怕上几分。 事后,你李叔到警察局把曾经的所作所为全交代了,又顶着入室抢劫的罪名帮助警方捉拿到自己曾经的两位老朋友。 缉拿归案后,那俩人因入室抢劫和故意杀人被判了死刑,枪声响的那一刻,你李叔心里没有感受到一点难受,甚至有一丝痛快。 这时候,老李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和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老李虽然有入室抢劫的罪名,但也立了功,再加上他是自首认得罪,所以没有一年就给放了出来。 离开监狱后的老李,因为有前科,处处受工作单位排挤,每一个人愿意要他,可即使这样,老李仍是没偷没抢,只不过做起了要饭的行当,不然真的是要饿死在街头了。 老李那一年十九,这种年纪去要饭,往往是钱讨不多少来,还得被人骂一顿。 有天老李要着要着饭,一对男女愣是一人给他放了十块钱,这下可把老李给感动坏了,直接三个响头可地上了。 当老李抬起头想看看恩人长啥模样的时候,身子瞬间僵硬在那了。 “我老爹和我老妈吗?”我开口猜测道。 “对,就是居安和清如。双方认出彼此后,你爹妈那边没咋样,老李倒是惊着了,抓起钱就往别处跑。 老李那时候已经饿了好久,跑出去没两步,腿就软了,摔地上就起不来了。 你爹三两步追上老李后,一瞅他虚成这样,二话没说,直接给抗医院输营养液去了。 在住院的日子,你爹和老李又谈开了人生。 你老爹知道老李被‘前科’碍身,没地方去后,便给他领到了百槐村。 起初他是想着让老李在工厂打个零杂啥的,可没想到,老李知道世上还有刽鬼匠人这一行后,铁了心的要干它。 你爹劝了老李一顿,说太危险啥的,可老李也是个犟脾气,最后你老爹被逼的没法了,就试着给他开起了阴阳眼。 没想到的是,老李他最后还真给开了出来。 后来你爹妈出了事,老李他知道你爹妈不想让你走刽鬼匠人的路子,所以彻底和你家断了来往,刽鬼匠人的活也不再接,生怕有什么幺蛾子再影响到你。” 听完徐神棍的话后,我心里是五味杂陈,从小到大,我对李叔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他一脸的麻子了,没想到他在私底下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和徐神棍说完,李叔那边已经打得是不可开交,三只泛着青色的鬼,被李叔打得是节节败退,有一个鬼的胳膊都是被齐根砍断在地。 “你这家伙,何苦为了几个小钱杀我们?只要你今天肯放过我们,日后定金山银山还你。”这三个青鬼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开口求饶。 “为钱?”李叔一刀插入地下,笑着说道:“你们仨未免把我瞧的太低俗了,钱这东西,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看淡了。” “既然你不看重钱财,那又为何要把我们赶尽杀绝?难不成真为了‘行善积德’四个字吗?” 李叔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异常凌冽,开口说道:“行善就是行善,不必再牵扯上‘积德’两个字。还要,我杀你们三个的原因不是钱财也不是积德,是因为,我清楚的看见,你们三个的心,是黑的。” 青鬼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不肯放我们三个一条活路,那我们三个临死也不要让你好过。” “这话,我早在十年前就听腻了。” 撂下话后,李叔脚尖一踩地面,身子快的化成道黑影,跟离弦的弓箭一样,眨眼间,便窜到了三只青鬼的跟前。 忽然,我看到有一名青鬼朝着那断了胳膊的青鬼示意了下眼神,然后伸手指了下我和徐神棍所在的方向。 我和徐神棍瞧见后,心里差不多都有了底,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 虽说我现在开了阴阳眼,也有了杀生刃,但就地上刚折腾出的这些坑洼来看,除非我一刀插进青鬼的脑门,不然,只有被挨干的份。 那断了胳膊的青鬼,趁着俩同伙缠着李叔,一边怪笑着朝我和徐神棍跑来,那模样跟饥渴了四十年的老光棍瞧见个童养媳似得。 因为青鬼的速度比我和徐神棍都快,再怎么跑,也是逃不了他的手掌心,所以我把心一横,按着爷爷先前教我的,猫下了腰,把杀生刃贴在小手臂上,静等着青鬼动手的一刻。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八米...”我估计着青鬼和我的距离,在心里嘟囔道。 就在我即将打算出手的时候,一把半人高的开山刀跟道流星似得,从半空中下落,直接给那青鬼砍去了半边身子,怕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与此同时,李叔的吆喝声响了起来,“平安!杀生刃!” 我扭头一瞧,发现李叔现在正靠着自己的拳腿和那俩青鬼刚。 我立即心领神会,握在手里的杀生刃,毫无顾忌的朝着李叔那丢了过去。 余下的两名青鬼在李叔没了大刀后,已经能勉强和我李叔打得持平,眼下看见又飞过来把刀,不由得心生绝望。 毕竟刽鬼匠人的刀,是用来斩鬼的,鬼本身可是碰不得。 李叔一脚踹开其中一只青鬼后,赶紧蹦起来去接空中掉落的杀生刃。 另一只青鬼瞧见后,那肯让我李叔得逞,直接一把抱住我李叔的小腿,想给他拽下来,可等他抱上李叔小腿的时候,李叔已经把杀生刃握在了手里。 这下可给李叔省事了,二话不说,刀刃一下给插进了青鬼的脑袋,紧接着,李叔给开啤酒似得,手一使劲,那杀生刃便给青鬼的脑袋掀了个稀巴烂。 余下的最后一只青鬼,看到自己的同伴纷纷惨死,脾气是立马没了,赶紧撒脚丫子溜。 李叔那是二十来年的刽鬼手艺,怎么会让鬼在眼皮底子下溜走,手腕一抬,杀生刃就跟镖子般飞了出去,直扎青鬼的后脑勺。 我妈留给我的杀生刃是公认的好,刀身进到了青鬼的后脑勺后,青鬼便没了反抗的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李叔瞧见最后那只青鬼躺在地上后,并没有着急过去补刀,了结掉他,而是掉头来到我们这边,把他的大刀从地上拔了出来。 “平安,去把那青鬼的头给剁下来。”李叔把大刀递到我跟前,对我说道。 我微微一愣,手指着我自己再三确认道:“我?” “嗯。你爹的那把斩鬼刀可不比我的小,你也得练练用大刀斩鬼,别匕首用惯了,到时候改不过来。” “好!”我应道。 接过李叔的大刀后,我俩胳膊是立马往下低了半截,“好家伙,这么重!” “去吧。” “嗯。” 等我拿着李叔的刀,站到青鬼的跟前,手都有些酸麻了。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鬼,我忍不住唏嘘道:“好好一人怎么死后变成这样子了,等你下辈子......” 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这青鬼在挨了我这一刀后,就没下辈子了。 “算了,反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赖不了别人。” 我往手掌上分别啐了口唾沫,旋即一牟力气,把李叔的大刀高高抬过头顶,然后猛然落下。 青鬼的脑袋被剁掉后,没有立即消散掉,还保留着大概几秒的时间。 鬼死和人死一样,脑袋剁掉后,面部都是保持着最后一个表情,而我在这青鬼脸上看到的,只有怨毒的眼神。 第二十六章 被狗扒空的身体 解决掉地皮上事情后,我和李叔分别把掉在地上的白布捡起来,给杀生刃和他的大刀包裹个严实。 鬼死后没有痕迹,现场顶多是有些那牛羊猪头的碎肉块,明天让周叔派个工人过来收拾下就好,反正这碎肉块又不是出在人身上,别人瞧见也没啥。 给杀生刃和大刀上完布后,徐神棍从口袋里把宝马的车钥匙给摸了出来,对我和周叔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周老兄家吧,那边还等着信呢。” 我和周叔点点头便上了车。 晚上车辆少,我们仨从开发区赶回去也没花多长时间。 尴尬的是,我们仨到了门口后,因为不是本别墅区的人,出入证件没有,所以还让周叔特意跑过来,接了接我仨。 老周和周叔一块赶过来的,这货看到我平安无事后,一拳头给我捶胸口上了,笑骂道:“你那边完事了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 我同样是笑着说道:“大老爷们的磨叽啥啊,我这不好好搁你眼前站着了吗?” 见自家麻烦除了去,周叔满脸欢喜的跟李叔和徐神棍答谢道:“李`大师,徐老哥,您二位就是我周家的恩人阿!今晚我在市里的歌厅订了位置,您二位可一定得赏光!” “这......”李叔犹豫起来。 徐神棍看到李叔的反应后,赶紧一胳膊肘子戳了他一下,劝说道:“去吧,你这都多少年没出过手艺了,放松一下没啥的,再者说了,这也是人周老兄的一番好意,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嗯...那行吧。”李叔点头应了下来。 这仨人达成一致后,李叔和徐神棍连家都没回,仨人直接开车奔歌厅了。 歌厅具体是啥地方,男人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周叔这趟没捎带上老周和我。 回老周家的路上,我和老周又撞见了小乞丐,不过这次撞见的,并不是前两次我单独遇到的断了胳膊的小乞丐,而是他的两个同伴。 看到他们两人后,我凑到他们跟前,蹲下身子问道:“那个没了条胳膊的小乞丐呢?他怎么今天没和你们一起?” 不知道咋回事,我话脱口而出后,这俩乞丐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身体一个劲的哆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哎,你们咋了?” 我问着话,想着抬手去碰下他们,可谁成想,我手指刚一碰到小乞丐的身体,后者立马怪叫了一声,撒开脚丫子往别处跑。 正当我想抬腿追他俩人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拽住,我扭过头一看,老周摇着头对我说道:“没必要。” 我望着那俩小乞丐的背影叹了口气,没再迈步往前追。 “小乞丐晚上不是不出来乞讨的吗?怎么今天这个点还在外面?”我疑惑道。 老周不答反问道:“老刘,这俩乞丐晚上回去是干嘛的?” 我紧攥了下拳头,说道:“供人玩乐。” “嗯,他俩不回去,也就是说今晚那家的主人不想玩乐他们两个了。”话说到这里,老周把双手抱于头后,看着夜空感慨道:“这人阿,都喜新厌旧。” 虽然老周话没有明说出来,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将情绪调整回来,毕竟凭我现在的能耐,顶多就是感伤小乞丐的命运,至于实际帮助,一点也做不到。 等我和老周到家后,小乞丐的事也差不多冲刷干净了。 老周知道今后不会再有恶鬼缠身磨他后,心情好了不少,从冰柜里拿出两瓶洋酒来,非要和我来来。 我见躲不过去,只好和老周喝了起来,可他喝的是舒心,我每次喝一口的时候,心里都在惋惜。 虽说我打小和老周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但好歹也上了高中,一些东西还是从同学口中听过的,像这么瓶洋酒,怎么着也得一千来块钱。 老周人有钱,不心疼,可我每喝一口,心里都得默念遍,“这百八十块钱就没了。” 洋酒的后劲不小,一瓶给我俩干进去后,我和老周都有点上了头,满嘴都跑起了火车,可电视上播出的一个新闻,瞬间叫我清醒了不少。 “近日,一无家可归的幼童在我市的青青山水公园中被流浪疯狗咬死,内脏更是惨遭啃食。虽然警察赶到后,把流浪疯狗打死,但还是要呼吁广大市民,出行在外要留意流浪狗,以防出现不必要的危险。” 这条新闻播放的时候,一幅打满了马赛克的图出现在屏幕上,虽说脸和肚子都看不清楚,但从那条空荡荡的袖子来看,新闻中遇害幼童,正是这两天和我搭话的小乞丐。 “之前曦瑶姐说警察往外抬了两个尸袋,合着不是死了两个人,是一个人一条狗阿。”老周自顾自的说道。 说完话后,老周见我没有反应,扭头瞧了我一眼,惊讶道:“老刘你这咋了?怎么脸色变得这难看?” 我哑着嗓子说道:“今天咱们遇到的小乞丐,只有两位。” 老周酒是喝上头了,但判断力和分析力还是在的,听完我的话后,脑子也是顿时清醒了不少,脸色同样难看起来,旋即抓起酒杯,一仰脖子,又灌进杯酒。 我感觉阵尿意袭来,对老周说道:“你先待着,我上个厕所。” “嗯。” 进厕所方便完后,我顺便抹了把脸冷静冷静。 拿毛巾擦脸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背后阴气有些加重,下意识的转身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刚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小乞丐真真实实的摆在了我面前。 “哥哥,我肚子好饿。”小乞丐面色苍白的对我说道。 我咽了口唾沫,发现他上衣肚子那块,已经微微泛红,刚电视上报道说那幼童的内脏被野狗啃食了个干净,难不成这小乞丐说饿,是因为...... 想到这里,我便想给他上衣撩起来看看,可我刚一伸手,小乞丐就给我拦住了,赶紧摇头道:“不行,会吓到哥哥的。” “没事,哥哥见识的多了,不会怕的。”我摸着小乞丐的脑袋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放心眼前的小乞丐,是因为他身上泛着的青色只有那么一小缕,按道理说,过了七天,他应该就去下面报道了。 这小乞丐听我说的这么有保证,那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 得到他的允许后,我慢慢的掀开了小乞丐的上衣。 刚刚掀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窜了出来,鲜血瞬间流到了裤子上。 小乞丐的肚子真的是被掏了个干净,肾脏肠子啥的全都不见了,脊椎骨都能隐约瞧见。 “哥哥,我真的好饿,我想要吃东西。”小乞丐委屈的说道。 说着说着,小乞丐身上泛着的青色居然又多出了一小丝来,我看见赶紧出声道:“有!你等着,我给你拿的。” 出了厕所后,我蹑手蹑脚的往老周的房间走,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面放着不少杂七杂八的吃的了。 挑拣了几样后,老周的声音在客厅里响了起来,“老刘,你干啥呢?掉马桶里了?” 我快步移回厕所的位置,招呼道:“我突然来了感觉,蹲着呢,你先喝。” 小乞丐的头七还没过,老周虽然没有开阴阳眼,但保不准也能瞧见。 厕所门反锁上后,我把吃的东西都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看到这些东西后,没有接过去,而是对我道:“哥哥,我撕不开它们,你喂我吃可以吗?” “行!” 撕开给火腿肠后,小乞丐一张嘴,我就给它直接放嘴里了,可等他嚼完一顿,一根完好的火腿肠又从他身子里掉在了地面上。 “哥哥,这怎么回事阿?它怎么又掉下去了?还有,我肚子还是好饿,那火腿肠像是没吃一样。” 我皱眉道:“这咋回事?” 随后我把其他的东西都打开给小乞丐喂了个遍,但依旧是屁用没有。 “难不成,它得吃这个?”我看着自己的手腕,喃喃了句。 “小乞丐,你从我身上抽点精元过去吧。”我开口建议道。 小乞丐赶紧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得,说道:“不行,哥哥是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不能吸你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只能靠吸食`精元来填饱肚子。” “那...那哥哥,你把客厅里的那个人叫到厕所里来好不好,我从他身上吸点。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想去客厅找你,却被一层看不见得东西弹开了。” 小乞丐说的应该就是周叔从寺庙里请来的那尊佛像了。 不过老周要是听到小乞丐刚说的话,会不会气的当场吐血,这货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了其他恶鬼。 我对小乞丐叮嘱道:“没事,哥哥身上精元气足,你拿去一些,我也能补回来,不过你拿去要答应哥哥,可不能再去抽别人的,饿了就来找我。” 小乞丐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嗯”了一声。 给小乞丐抽走一小股精元气后,我只觉得脑袋有些微沉,其余的倒是没啥,比昨天晚上可是好多了。 第二十七章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小乞丐从我身上吸走了精元气后,脸上露出一幅满意的表情,总算是饱餐一顿。 “对了,你大半夜不会别墅里面,跑到公园干嘛?”我问道。 小乞丐摇了摇头,解释说:“那天晚上我没去公园。” “没去?那你的尸体怎么第二天会在那里被发现的?” “我也不清楚,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回了主人家,等吃过饭,洗了澡后,我就在一边等主人喊我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吃过饭后,我就变得特别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后,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公园了,我双脚离地浮在上面,残缺不堪的身体躺在地上。” 小乞丐在叙说这件事的时候,情绪异常稳定,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我拳头攥的是骨节作响,什么出行小心野狗,这小乞丐的死完全就是被人一手策划的。 “小乞丐,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刚猜出我是死了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生气和难受的,可后来我发现,死了反而更好,每天不用担惊受怕的活着,也不用摧残自己来去讨主人的欢心了。” 我真的是很难想象,在这二十一世纪,如此发达文明的社会背景下,人与人之间居然还有“主人”这种称呼。 小乞丐话风一转,略带遗憾的说道:“只是老四老五他们看不见我了,除了哥哥你,每天都没人陪我说话。” 小乞丐口里说的老四老五,应该就是平时和他一起出来要饭的另两名乞丐了,按排号来看,小乞丐主人家藏得人还真不少阿。 “小乞丐,和你一样的孩子一共有多少个?”我问道。 “几个...嗯...”小乞丐回想了下,答道:“我们一共有八个,不过老大和老二都是十七八岁的姐姐了,从老三开始才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 “八个......” 一时间,我不知该对小乞丐说些什么好,心里则是给那户人家全然问候了个遍。 “不是老刘,我家洋酒又不是假洋酒,你咋干厕所这长时间呢?” 老周的话语声和脚步声不断逼近我这里,听到后,我赶紧对小乞丐说道:“小乞丐,你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等明天你再过来找我,哥哥有话问你。” 小乞丐脾气好,再加上我是他死后唯一和他说话的人,便点头答应下来,朝我说了句“哥哥,明天见”,便一溜烟穿墙离开这里了。 瞧见小乞丐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我摁了下冲马桶的键,推开厕所门的时候,正好和老周看了个对眼。 “我这上个厕所,你都不让我心静。”我假装无奈的说道。 老周挠头一笑,醉醺醺说道:“我这不是喝酒没人陪我难受吗?” “你这家伙,走吧,回去陪你喝。” 老周一摆手,指了下自己的肚子,小声道:“等我先解决一些生理必需。” 我无奈的看了他眼,先一人回到了客厅。 “好家伙,这货一人又干进去半瓶。”我拿起余下的半瓶洋酒,往嘴里猛灌了口,脑海里响起徐神棍对我说的那句话,“这有些人的心真的是比菩萨的心肠都要好,可有些人的心阿,恶鬼瞧见了,都要怕上几分。”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当天晚上我和老周一喝喝到了十二点,临睡前,都抱着马桶吐了回才敢上的床,至于周叔和李叔他们仨,铁定是在外面过夜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身上是一点劲都没有,还有些麻麻的,脑袋生疼生疼的。 我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心里说道:“那天叫地皮上的恶鬼吸了一晚上的精元气,我也没这么难受阿,这破洋酒,以后可再也不喝了。” 我拍拍老周的屁股,叫喊道:“快别睡了,都中午12点了。” 老周抬手给我扒拉到一边,不满道:“困着呢,再睡会。” 装睡的人你叫不醒,真睡的人,我也是叫不醒。 喊不起老周后,我换好衣服去冰柜里寻摸吃的去了,昨天喝酒喝的,给胃酸都快吐出来了,现在胃里是一点东西都没有,饿的难受。 我这正寻摸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是李叔。 找了个空房间躲进去后,我这才摁下了接通键。 “平安,你还在人周总家了?” “嗯嗯,咋了李叔?” “你中午出来趟吧,我和老徐在天桥这边的胖大厨餐馆等你。” “嗯行。” 挂断了电话后,我本想着跟老周说声“出去买饭”的,可这货睡得太死,我也懒得搭理他,反正他醒了看不见我,肯定会给我来电话。 出门打车去那花了我十七块钱,没给我心疼死,这要在高中,都够我一天的饭钱了。 进了胖大厨餐馆后,一眼就瞅见了我李叔和徐神棍,毕竟俩人的装束太扎眼,前者带着个一人大的黑包,里面装的肯定是那把斩鬼的大刀,至于徐神棍,怕是算命的到那吃饭,都有人看见。 坐到座位上后,李叔直接把菜单递我手里,说道:“平安,看看有啥想吃的,周总那边把钱给老徐了。” 胖大厨都是些家常小炒,比较便宜实惠,所以我没拘束,要了两个菜,随后李叔瞄了两眼,又要了两菜一汤,仨人吃完全绰绰有余。 上菜的这功夫,徐神棍把身后的灰兜拿到了桌面上,打开一瞧,里面装着十沓红色的百元大钞。 这十沓钞票一亮相,可是把餐馆里大部分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不过徐神棍对此无以为然,就算有动了歪心想抢钱的,凭李叔的身手,来多少打多少。 钱摆上桌面后,徐神棍从灰兜里掏出六沓钞票摆到李叔的面前,说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刽鬼匠人拿六,我麻衣相爷拿四。” 李叔瞧见这六万块钱后,拿起四沓递还给了徐神棍,开口道:“老娘那边身子不大好吧。” 徐神棍摆手推开道:“这钱我不拿,大家都是靠手艺吃饭,我又不是挣不来钱。” 李叔连搭理都没搭理徐神棍这话茬,直接给他扔灰兜里了。 徐神棍见状想把那钱再拿出来还给李叔,可直接被李叔一句话噎回去了,“别跟我磨叽,你也犟不过我,而且我孤家寡人一个,没啥用钱的地方,你和我不一样,还个家了。” “你这家伙......”徐神棍叹了口气,只好把钱装进了灰兜里,“等我老娘病好了,我就把钱还你。” “随你吧。”李叔说完后,又拿起沓钞票丢给了我,“平安,收着。” 钱丢进我怀里后,我完全是一脸懵逼,打小没摸过这么多钱的我,愣是爆了句粗口,“我..我曹...李..李叔,这..这啥情况?” “你既然背上了咱刽鬼匠人的名号,那这钱就是应得的。” “可我也没做啥阿。” “那里没做了?临了的时候,你不还把杀生刃丢给我用了吗?” 李叔这番话说的我是哭笑不得,合着丢下杀生刃就能给我一万块钱,要这样,那我岂不能靠丢东西发家致富了吗。 “不行李叔,这钱我不能要。” “行了,别跟你李叔客气。” “李叔,这不是客不客气的事,而是这钱......” 我话没说完,就被徐神棍打断道:“行了平安,这钱你收下吧,算是老李给你们刘家还恩了。要没你爹妈,老李早不知道被人打死丢那了。” 李叔听到后,没有反驳,而是把头低了下去,怕是又想起我爹妈了。 我看没得办法,只好把这一万块钱揣兜里了。 吃着吃着饭,我忽然想起爹妈临走前,好像没怎么给家里留下钱,于是开口问李叔,“李叔,咱刽鬼匠人的话这么挣钱,怎么我爹妈走的时候,没给家里边留下些钱阿。” 李叔还没开口说话,徐神棍就抢先回答道:“那肯定的,居安和清如那菩萨心肠,有钱都做了好事,关键是还不留名,受过他俩资助的人,日后想报恩都不知道找谁报的。” “嗯。”李叔点点头,算是赞同徐神棍刚说的话。 我往嘴里扒了口饭后,李叔问我,“平安,徐神棍今儿下午开面包送我回去,那同学聚会你推了吧,跟我一块回去。再有一个来月,那些放出去的鬼也应该回来找咱算账了,你刽鬼匠人的手艺可不能落下。” 同学聚会那边还要些天,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清的,可是,我之前答应了李曦瑶,说明天见见他老爹。 “李叔,能不能延后一天,我有个朋友她爹曾是省级的武术冠军,想着明天见见我,给我打打武术底子。” “省级的武术冠军。”李叔摸着下巴思索了回。 徐神棍出口问道:“你估摸着和人家比,咋样?” “能拿到省级的武术冠军,那铁定是武行里的精英。我们刽鬼匠人干手艺,多半是轮着个大刀搁那砍,要和人纯粹的干仗,我力量和速度应该是能压着他,但招式套路啥的,他肯定是压着我打。” “那李叔,我能去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去吧,明儿我跟你一块过去,反正多学点招式套路啥的没坏处,耽误一天还是没大事的。” “嗯,好嘞。” 第二十八章 拴象 李叔应下我的事后,我们三开始敞开了肚皮吃饭,等吃饱喝足后,李叔去了徐神棍家,我则在餐馆里要了俩小菜给老周带回去吃。 打车回别墅的时候,不出所料,老周给我来了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打着哈欠问我,“老刘,你跑哪去了?” “出去买了俩菜,你现在来门口那接我吧,要不我进不去。” 老周一听自己还得下床出屋,不由得发起了牢骚,“你说冰柜里又不是没吃的,你还非得出去买。” “可得了吧,你家那冰柜里的吃的忒高档,坐起来麻烦,我还吃不惯。” “那行吧,我这就过去。” 下车给了师傅钱,抬头一瞧,老周已经穿着个大背心和裤衩子在门口等着了,就这打扮,说是从地里刚种完麦子怕是都有人信。 给我接进去后,老周提了提我买的炒菜,然后笑着说道:“木须肉,辣鸭头,行阿,知道我好这口,给你记一功。” “可别,您老的功,我受不起。” 这趟回去的时候,我瞄到树荫底下坐着个小乞丐。 我拍拍老周的肩膀,开口说道:“委屈下你,中午整个辣鸭头得了,木须肉和馒头我都拿走了。” 老周了解我的脾气,刚才我往树荫底下一扒眼的时候,他就猜出个大概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拿走拿走,那小乞丐都快赶上你亲儿子了,这么疼他。”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行了老周,你先回去吧,反正我认识路。” 老周无奈的说道:“你这人阿,有事给我打电话阿。” “知道。” 等老周走后,我便拎着木须肉和馒头来到了那小乞丐身边,可奇怪的是,我都在他跟前了,这小乞丐还是一点反应没有,脸上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神情,双眼没有一点感情`色彩,活脱脱一机器人。 我试着戳了戳小乞丐的肩膀,喊道:“喂!小乞丐,你咋了?” 我话说完得有两三秒,小乞丐那边才有了反应,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嘴巴长成都快能放下个鸡蛋,像是瞧见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难不成是那个死掉的小乞丐在旁边,可不应该阿,他头七没过,就算我不打开阴阳眼,应该也能看到他。”我心里嘀咕道。 为了验证我心里的想法,我心念一动,将阴阳眼打开,因为我身前的小乞丐还处于瞪眼盯着一处愣神的状态,所以我也没啥顾忌。 审视了一圈过后,虽然鬼啥的没看到,但有一户人家的别墅,阴气极其的重。 收了阴阳眼后,我就蹲小乞丐旁边,等它缓过劲来。 我瞅着他眼睛逐渐有了神,这才开口问道:“咋回事阿小乞丐,跟我说说。” 说完,我把俩馒头和木须肉送到了他跟前,后者在瞧见吃的后,二话没说,抓起馒头就咬了起来,可旁边的木须肉是一块没动。 “不吃肉?”我好奇道。 小乞丐听到我的文化后,拿着馒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又艰难的嚼了几口嘴里的馒头后,眼泪一下子窜了出来,哭喊道:“老五也没了。” 我一挑眉毛说道:“老五?” 先前被狗扒光内脏的小乞丐跟我说过,他三男乞丐中,除他外,剩下的是老四老五。 我看到今儿光剩下一个小乞丐,还以为那个去了别处,没想到居然是没了。 “没了?咋没的?”我急忙问道。 可这次听了我的问话,小乞丐却像是变了个哑巴,除了哭,是一个字都不带往外吐的。 我见没办法,脑子里想出个馊主意来,开口道:“到底是咋回事?说出来就没事了,不然你主人今晚会把你变成和老五一样的下场。” 第一个小乞丐是被他主人麻醉后死的,谁本意啥的人,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现如今又有个小乞丐出了事,那这屎盆子不往那狗逼头上扣,还能往那扣。 小乞丐一下子跟发了癫痫死的,捂着脑袋喊道:“不!主人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发了失心疯吗?”我看着小乞丐的现状,喃喃道。 忽然间,我眼角瞥到一道白光从我旁边闪过,这种白光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搁高中上学那阵,有些人天天拿镜子反太阳光照老师的屁股。 “有人在偷瞄我。”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这大中午的,闲着没事来偷瞄我和小乞丐的,怕是只有他的主人才能干出来了。 我悄悄拿出手机,把屏幕对准身后,来回映着看了看,发现在阴气最严重的那户人家中,有一名四十来岁的老男人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用小望远镜盯着我看,左手则是伸在自己的裤裆里面不断摸索。 这一幕给我看的是差点没吐出来,天底下还有这变态的人呢。 “真他妈是个不干人事的畜生。”我在心里骂道。 可这畜生变态归变态,我不敢惹也是真的,毕竟这别墅区是富人待的地方,我现在打架也没用,人用钱直接砸出堆黑社会来,我只有挨弄的份。 我把手机慢慢收回来后,从李叔刚给我的万元大钞中,狠心抽出了一张,递到了小乞丐的碗中。 老周原先也说过,这别墅里的人,瞧见乞丐,不摸出张红的,都不好意思出手。要是我给他放个一块五块的,肯定会引起那畜生的怀疑。 我摸摸小乞丐的脑袋,心里给他祈了个平安后,便扭身回老周家了,再呆下去,对谁都不好。 回到老周家后,这货辣鸭头啃得那叫一个香。 “再来个?”老周举起个辣鸭头,吧唧着嘴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个吃吧,我先回屋歇着了。” 老周和我高中三年的交情,自然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把送到嘴边的辣鸭头一放,开口说了句,“我们无能为力的事,实在太多了。要想自个过的好些,少较真。” 我和老周相识一笑,然后他继续啃他的辣鸭头,我则是回房间休息了。 回到房间后,我一拉窗帘,一脸白如纸,双眼通红,衣衫褴褛的断臂小乞丐从中冒了出来,给我吓得一哆嗦。 我轻拍着胸口说道:“你想吓死我阿。” “没,哥哥,我也没想到会吓到你。”小乞丐内疚的说道。 看着小乞丐内疚的模样,我赶紧道:“没事,你别忘心里去。”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断臂小乞丐身上的青色居然加重了不少。 “你昨晚从我这走后,都去干嘛了?”我皱起眉头问他。 断臂小乞丐眼神躲闪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 “阴气怎么这么重了?”撂下这么句话,我立即把阴阳眼给打开了。 刚一打开,一个浑身布满血痕的小乞丐直愣愣的站在我面前,面部表情极其冷漠,牙齿都被打得残缺不全,泛着的青色都快赶上李叔那天对付的恶鬼了。 虽然这小乞丐被打的变了模样,但我还是看得出,他就是昨晚没了的老五。 “发生什么了?你俩跟我说说。” 我话说出口后,断臂小乞丐看了看那被打的小乞丐,见他没任何反应,开口跟我道:“昨晚我去主人家的时候,恰好看到主人虐待老五,我气不过,便想着从主人身上抽精元气,叫他没力气再去打老五。 可我在吸他精元气的过程中,老五不知道为什么瞧见我了,一下子被吓傻了,直接尿了主人一身。 主人被我吸了精元气本就难受,所以一生气,活生生给老五打死了。” 我纳闷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直接抽干你主人的精元气,叫他遭报应,死过去呢?” 断臂小乞丐在听完我的问话后,说出了一个叫我震惊的答案,“我...我不敢。” “不敢?为什么?” “我怕他死后变成鬼,接着来虐待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脑海里想起高中讲的竹竿拴大象的故事了。 说从前有个驯象人从不把大象往柱子或者大树上拴,就用根小竹竿拴着它,而大象呢,也不带跑的。后来,驯象人说出了实情,他是在大象刚出生的时候,就给他拴竹竿上,那时候大象力气小,挣脱不开,等小象拼命尝试了几十次后,也就放弃挣脱,听天由命了,哪怕是几年后长成个小山,都不再尝试了。 这些小乞丐又何尝不是那小象呢,打小被那畜生领回家收养,天天被虐待,奴性早就深入体内了。 其实转过来一想,现在的人们又何尝不是那小象呢,二三十的年纪,若是没有出息,就要被打上娶妻生孩过日子的标签,不能再去闯,不能再去外界游荡,说来也是可笑。 我一摸腰后面的杀生刃,蹲下身子,把双手搭在断臂小乞丐的肩膀上说道:“小乞丐,今晚你去把你家主人的精元气抽个干净,倘若他要是化成了鬼,你不要怕,只管引到我这里,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第二十九章 折损寿元 等我和断臂小乞丐说好后,又叮嘱他看住另一个泛青的乞丐,可不能再做出吸食人精元气的事情了。 不一会,老周啃完辣鸭头钻进了房间,好奇的问我,“刚我听房间里有声音,你干啥呢?” 我抬起手机,随意的说道:“和爷爷通了个电话。” 老周“嗯。”了声,没有多想。 中午睡醒一觉后,已经四点多了,老周还在旁边睡着,不一会,李叔的电话干了进来,我赶紧捂着手机出了房间,生怕给这祖宗吵醒。 接通了电话后,李叔就是告诉我,徐神棍今天家里摆场子请我和李叔,叫我俩过去。 断臂小乞丐和我约的是晚上,去徐神棍家吃个饭再回来,应该没啥问题。 应下来后,我简单收拾了下衣服就出门了,打车去了徐神棍家。 徐神棍是住市里的一处老城区,一路绕的是差点没把我中午饭吐出来。 来到三单元201门后,我用手指轻轻扣了扣,里面立即传来徐神棍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打开,我朝着徐神棍一笑,客气道:“这还讹您顿饭。” “这有啥的,不碍事。”徐神棍应完我后,转过头朝着沙发上坐着的陌生男人说道,“那啥,老方阿,这就是居安的儿子,刘平安。” 徐神棍口中说的老方,也是一身神棍的模样打扮,不过戴的是副金丝方框近视镜,并非看相专配的墨镜。 我看着徐神棍,开口询问道:“徐叔,这位是?” “和我一样,也是麻衣相爷,不过他钻研的是人相,和你爹妈多少也有些交情,你喊他声方叔就行了。” 我立即略微弯身,鹦鹉学舌的喊道;“方叔。” 方叔微微点头,算是应下来,然后指着前面的板凳对我说道:“平安,上这来坐着。” 徐神棍见状用肩膀撞了下我,对我说道:“快去平安,这是你方叔要给你看相了,他当人相可是有些年头了,门道啥的,早就摸到了。” “哎好。”我应下后,便一屁股做到了方叔对面的板凳上。 方叔见我坐下后,那俩眼珠子就在我脸上打量起来了,这瞅瞅,那看看,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左手给我瞧瞧。”方叔说道。 “嗯。” 方叔为什么要我左手,而不是右手,其实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因为有个词叫“男左女右”。 这词虽然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但它是咋来的,相信很多人都是一脑袋浆糊。 咱中华民族的日月二神是盘古氏双眼所化,日神是盘古氏的左眼所化;月神是盘古氏的右眼所化,日神就是伏羲;月神即是女娲,民间流传的“男左女右”习俗,也由此而来。 方叔一只手握着我左手,另一只手不断的掐掐算算,嘴里念念有词,可说出来的玩意,我一句都没听清。 这时候,套着围裙的李叔从厨房里探了出来,笑着问道:“给平安瞧的咋样?是不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阿?” 方叔看了眼李叔,晃了晃头,示意不要说话。 李叔见状立即把嘴给闭上,拉着徐神棍回去炒菜了。 大概四五分钟后,方叔那掐掐算算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眉头紧皱了起来。 我看情况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方叔?” “平安,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些奇怪的东西?” 方叔这一番话还真给我问住了,这咋说呢,我这阵子遇到的奇怪的东西,那可真是多了去了,从那下口说都不知道。 “咋了老方?”徐神棍从厨房那抱着蒜罐子问道,李叔也紧接着从里面探出了头。 “我给平安看相,总体来说,这孩子的命和他爹妈一样,今后定会命运多舛,但不同的是,他有福星相,一路上多贵人相助。” 徐神棍白眼道:“那这不挺好的嘛?你脸耷拉个老长干啥,我还以为平安最近有性命之忧呢。” “你说的没错,平安最近确实会遇上件事关乎性命的事,而且就是在这两天了。” 方叔话出口后,徐神棍那边是蒜罐子也不抱了,李叔把围裙也放下了,都扎堆到客厅里了。 “咋回事阿老方?”李叔凑到方叔旁边,面带焦虑的问道。 “我刚试着通过掐算给平安弄出破解之法来,可没能弄出来。” “弄不出来?不能吧,你门道不是挺深的吗?”徐神棍好奇道。 “我是麻衣人相。” 方叔说出这么句话后,徐神棍一挑眉毛,瞬间明白了过来,扭头盯着我瞧了起来,那藏在墨镜底下的黑瞳白仁已经悄然变了颜色。 过了片刻,徐神棍皱着眉问我,“平安,你最近是不是和什么鬼有过来往阿?” “那块地皮上遇到的鬼不算数。”李叔补充了句。 “嗯,是和两个小鬼有过来往。”我点头道。 于是,我把断臂小乞丐的事情前前后后交代了个遍。 等听完后,徐神棍和方叔都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李叔则是苦涩一笑,开口道:“平安阿,你这性子,真是铁铁的随居安和清如。” 徐神棍看了眼李叔,略带责怪道:“也赖你,你说你多跟平安说说刽鬼匠人的理,他是能做出这糊涂事来吗?” “我哪知道平安这么快就单独和鬼搭上线了。” 我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口询问道:“李叔,到底是咋回事阿?” “平安,你记住,咱刽鬼匠人开了阴阳眼,能见鬼怪,能和他们说话,是用来砍他们的头,或者是劝说他们下到阴曹地府别再危害人间的,可不是让他们去杀别人,哪怕对方是个罪该万死的人。你这么做了,是会折损阳寿的。” “还这么一说了?” “嗯,而且凡是被鬼杀死的人,他们死后所化成的鬼,咱们刽鬼匠人同样是不能砍的,砍了比前者更严重,怕是得让教官一笔划下十年的命。” “十年?这么狠?”我震惊道。 “这还算少阿。你得知道,你往鬼脖子上砍得那一刀,可是直接叫人家都不能投胎了,造的孽就用你这辈子的十年来偿还,算轻的了。不过,若是被鬼杀死的人,在死后化成了青鬼,咱们那时候出手,是不会折损阳寿的。” 李叔说到这里,话一停,扭头问徐神棍,“老徐,你把周总的电话给我,我去趟他家小区,把那乞丐跟斩了,反正也泛青了,我砍掉也没事。” 我听到后赶紧阻拦道:“不是李叔,你去干啥阿,人那俩小乞丐是被人杀的,而且身世本来就可怜,你快别过去砍人家了。” “我也知道那俩小乞丐可怜,可我要不过去砍了,你身上三年来的寿元就得打水漂了。” 李叔从徐神棍拿了号码后,连刀都不带提的,直接要往门外面窜,毕竟那俩小乞丐的实力不强,李叔单靠身子能给办理了。 我见状把身子挡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道:“李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人不能昧着良心活,遇上那种畜生,我既然有办法叫他死,那我就不能留着他活。而且要任由他胡来,今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被他糟践。” “平安,你给我起来,居安和清如走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说,往后要照顾好你,可你爹妈本意是叫你好好上学,别再走上刽鬼匠人这条老路,所以我这些年没露面见你,现在你又成了刽鬼匠人,你李叔可不能再窝着了。” 李叔一番话说下来,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身边一直有这么个疼我的人,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在一旁的方叔,突然开口说道:“老李阿,你快别去了。” “不去?我要不去,平安没得可是寿元阿,那就是没的命。” “我问你,倘若居安和清如还活着,平安做了这事,他们俩会出手阻止吗?” 李叔是一下子就沉默了,半响后,开口道:“可是,居安和清如就是因为太心善,太顾及别人,太顾及鬼,才没的命阿。这次我说啥都不能让平安受这罪了。” 徐神棍看着剑张跋扈的场面,一句话给平息了下来,“不是,那啥,你们是不是忘了点啥特别重要的东西。人那俩乞丐是听平安的话的,你直接领着平安过去找到那俩小乞丐,叫他们别杀不就行了吗。” 我,李叔,方叔都是一愣,然后李叔僵硬的转过脑袋,朝我投来个询问的眼神。 我立即点头应道:“嗯,能劝!” 确定了解决办法后,我和李叔便出门打车奔回老周那边,徐神棍和方叔则是留在家继续准备饭菜。 等到了别墅门口后,两个难题摆在了我面前,一是,老周出来接我,瞧见了李叔该咋说,二是咋去找那小乞丐,毕竟鬼没个定所,都是到处瞎溜达。 老周出来瞧见我和李叔后,不等我开口,李叔那边居然把理由编好了,说是老周家里的阴气还是有点多,得再做个法,去去阴气,不然对人不好。 第三十章 金玉其外,败絮藏中 老周对李叔的印象虽然不深,但在他眼里,李叔看上去可是比徐神棍靠谱多了,再加上这是给自家帮忙,没多想就让李叔进来了。 回老周家,李叔便在客厅里一本正经的装神弄鬼起来,等过了五六分钟,李叔深吐了口气,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说道:“好了。” 风水玄学上的东西,老周也不懂,反正这半天就是看个热闹,一瞧见李叔已经完事,凑上去问道:“那个,李`大师,这次要多少钱,我叫我老爹打给你。” “不用,这次给你家去阴气都算在之前的钱里了。” “哦,那李`大师,您要不再留下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李叔摆手道,“那个,等周总回来,替我问声好,还有,你就不要出来了,阴气刚除掉,主人还是在屋里多待会的好,能镇得住财源气运啥的。” 我知道这是李叔给我打掩护,赶紧把话茬接过来,说道:“那啥,老周你搁在待着吧,我去送送李~大师。” “嗯,那行吧。” 出了老周家后,我和李叔这才松了口气。 “李叔,每次都是那小乞丐来找我,可咱咋去找他阿?” 李叔一指西北方向,开口说道:“那里阴气重,鬼就爱往那里钻,那两个乞丐多半是在那里。” 我没记错的话,那畜生家就在老周家的西北方向。 等快来到畜生家门口的时候,李叔从口袋里摸了副墨镜出来,并对我说:“平安,临回去前,你也插空买副墨镜,开阴阳的时候,也不用忌讳旁边的人了。” “嗯嗯,知道。明儿我就找个时间配副美瞳的。” “美瞳?啥玩意?” “额...就是和眼睛差不多的玩意。” 美瞳配副正常的,得百十来块钱,原来没那么多闲钱,现在有一大沓百元红钞给我撑腰,买副美瞳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除了捉鬼方便,和人干起架的时候,身手反应啥的也能提高不少。 李叔迈步上了台阶,在门口那摁起了门铃来,不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略带着急促。 房门打开道缝隙后,那畜生把半张脸露了出来,一脸警惕的看着李叔,开口问道:“有事吗?” “有。” 李叔笑着说完这话,双手猛的一推房门,直接给那畜生撞趴在了地上。 见状,李叔一个错身就溜进了别墅里面,紧接着传来了“咚咚”两声闷响,估计是给那畜生往地板上磕昏了。 李叔这一套流程前后用了四秒不到,要不是他刽鬼匠人的身份在这摆着,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常年潜藏在别人家的惯犯了。 “进来,别搁外愣着了。”李叔从门缝那对我说道。 我钻进别墅里面给门带上后,这才发现,那躺在地上的畜生居然只穿了条内裤,裤头还处于微微鼓起的状态,略带着湿润。 “真他妈恶心。”我不由得皱眉啐骂了句,看来我和李叔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搅了他的好事,也不知道那些拐卖来的孩子,都被他藏那了。 进到别墅里面后,畜生家里面的情况是尽收眼底,叫我意外的事,这畜生虽说干的都不是人事,但大厅里装修的确实挺像回事的,什么名人字画,中西方工艺品随处可见。 “金玉其外,败絮藏中。” 李叔撂下这么句话后,从沙发上抄了条毛毯,扭成一股粗绳,给畜生绑了起来,随手又在茶几上拿了块布,塞他嘴里了。 做完必要措施后,李叔看了看四周,对我道:“开阴阳眼吧。” 我刚打开阴阳眼,一阵细微的呢喃声突然从上方传入我的耳中。 李叔身手和五感不知落我多少,我能听到的,他自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和李叔对视一眼,纷纷轻踩着脚步往二楼走,可在走的过程中,我和李叔越听越别扭,这好像并非呢喃声,而是女人的呻吟声。 李叔四十啷当岁的年纪,男女之事肯定是经历过了,可我这一次都不曾经历过的小处男,不免听得是口干舌燥。 刚一上二楼,一件被扯的破破烂烂的浅蓝色女装裙子就躺在楼梯口那,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血液,特别新鲜,都还没凝固。 不知是那畜生故意设计的,还是有其他原因,别墅二楼的灯光特别昏暗,灯还特意选的红霓灯,给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二楼总共有五个房间,其中四个都紧紧关着,只有一个房间敞着门,亮着灯,而女人的呻吟声便是从那房间里传出来的。 为了安全起见,李叔在往那房间走的过程中,从走廊的站台上摸了个花瓶揣手上。 等我俩来到那房间门口的时候,李叔背靠着墙壁,扭头往里面扒了眼。 李叔这边刚侧头进去看,我就发现他的左手突然紧攥成拳头了,手背上的青筋都隐约显露。 “真是个畜生。” 骂完,李叔把花瓶往旁边一丢,便走进了房间。 因为李叔在我前面,所以房间里的状况得等他看完,我才能看的到。 而接下里的一幕,看的我是又羞又恼,一名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丝不挂的被绑在张床上,头发凌乱,青紫色淤痕随处可见,左腰处还有道约莫五厘米长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渗,床旁边摆满了情趣用具。 瞧见我俩后,这小姑娘一下子来了精神,边挣扎边说道:“主人,我要!主人......” 虽说眼前这一幕比较香艳,可我一点性趣都打不起来,皱着眉头问李叔,“这小姑娘咋回事?怎么跟撞了撞客似得?” 李叔凑到床旁边,拿起个用完的注射器,弹了弹针管,里面残余的几滴液体随之晃了晃,“楼底下那畜生给这小姑娘打东西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东西具体是啥,已经不言而喻。 小姑娘的神智明显不清,双眼迷离的看着我和李叔,身体如蛇般不停的扭动,甚至都忘记了腰上的伤口。 李叔手伸到小姑娘的脑袋后面,将其微微抬起。 小姑娘误以为了李叔的意图,更加卖力的叫了起来,脑袋一侧,用舌头舔起了李叔的手掌。 待李叔觉得高度差不多,另一只手直接一记手刀削打到了小姑娘的后脖颈上。 几乎是一瞬间,小姑娘就昏厥了过去,那令人焦躁难安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见小姑娘安静下来,不再胡乱摸了,我便凑到它跟前,想着把那些绑在她身上的黑带子给解开,都勒出血痕了。 我刚摸上其中的一根黑带,还没来得及解开,李叔就给我伸手阻止道:“别解开了。” “可她身上都成这模样了。” “你解开又能怎么样,能带她离开这吗?”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 李叔见我一脸失落的模样,开口说道:“赶紧找那小乞丐,和他说完咱就离开这。这的东西咱没偷没抢,楼底下那畜生应该不会报警的,这些被他拐来的孩子虽然钻了法律的空子,不构成犯罪,但警察过来,对他也是个麻烦。” 正当李叔迈步想往其他房间转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小孩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哥哥,你怎么过来了阿?” 我扭头看出,断臂小乞丐映入眼帘,还一手牵着那被吓傻了的乞丐,生怕后者丢了似得。 我抿着嘴唇说道:“这个...哥哥过来...是...” 李叔见我一脸为难的表情,替我开口说道:“小乞丐,楼底下那畜生你不用出手害他性命了,他一死,平安会折损三年寿元的。” “是这样吗?哥哥?” 犹豫片刻,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笑着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说道:“刚那叔叔骗你的,你尽管去做就好,不用怕。” “嗯阿。”小乞丐灿烂的笑道。 “平安!”李叔立即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 “李叔,这事但凡是让有点良心的人撞上,都肯定会用自己的三年寿命去换那狗东西的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有些明知道是对的事,咱不能给它往错了做,要是坏人都放任不管,让无辜的人受苦受难,那这世道成啥了。” 其实从李叔攥拳头那阵,我就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动摇起来了,换位思考,要是李叔先摊上的事,我来劝他别费这三年命,临了他肯定会换的。 李叔看看分别没了胳膊和傻了的小乞丐,又扭头瞧了瞧躺床上一`丝不挂的姑娘,叹息道:“算了,这次依你吧。不过......” 李叔对着断臂小乞丐说道:“不过你今天不能对楼底下那畜生动手,得明天。还有一点,等你夺了楼底下那家伙的命后,平安是不能帮你砍他的头的,否则会遭大罪。” 小乞丐今天不能对那畜生动手是肯定的,毕竟我和李叔今天来的他家,要一会那畜生挂了,就算不是我俩动的手,到时候警察一来,我和李叔也铁定逃不了干系。 第三十一章 比一场 “遭大罪?”断臂小乞丐眼巴巴的瞧着我,然后问我,“那哥哥,到时候我家主人死了变成鬼,他接着来打我们怎么办?” 我知道教唆杀人的事上,能和李叔讨价还价,可在砍掉那畜生魂魄的事上,跟李叔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于是我收着话说道:“没事,他要敢打你,你只管把他引到我身边来,到时候我一亮家伙事,他铁定不敢碰你。” 断臂小乞丐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妥妥的真。” 我们把事情商量妥当后,便下了楼。 那畜生估计是天天把身子放在小姑娘和小娃子上,已经被掏的一干二净,挨了李叔几下打,现在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因为别墅住户里都会自己装监控,临走前,我又从电脑上把录像调出来,删了个干净才离开。 我和李叔奔出小区的过程中,老周和徐神棍那边分别给我和李叔来了电话,前者叫我给带饭回去吃,后者叫赶紧过去吃饭。 打车到了徐神棍家所在的老城区后,李叔走着走着,突然问了我句,“平安,你知道成了刽鬼匠人后,对人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吗?” “改变?”我想了想,指着眼睛说道:“能看的见鬼了。” 李叔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内心说道:“它会越来越扩大你的本心。” 我略带疑惑的重复了句,“扩大本心?” “嗯,因为你成了刽鬼匠人后,鬼见多了,徘徊在生死间的时刻也就多了,所以你很少会有怕的时候,心里会产生一种潜意识,那就是高人一等。毕竟你见过鬼,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而那些普通人,在面对鬼的时候,只能靠你的保护。 时间一长,每个刽鬼匠人的心都会膨胀,都觉得自己能耐。心善的会越来越心善,甚至会逐渐带有偏激的情绪,长成像古龙小说里刀客般的存在,单凡是个不平的事,他都要上去解决,可这时候,他会忘,忘了自己就是个手艺人。抛去能见鬼怪,身体素质和六感异于常人外,余下的没什么不同。照样被刀砍了会流血,挨了枪子会没命。 所以平安,你李叔不希望你今后的路上,招惹太多的坏人,哪怕这些坏人都是该死的人。 鬼好砍,人难杀,杀了都是要偿命的。 其实,明儿那畜生一死,你也得偿命,不过偿的命只是三年,不是一辈子。” 李叔这番话说的确实没错,我自打开了阴阳眼后,是觉得自己有些膨胀了,眼里对不平的事揉不得一丝沙子。 要换原来,我知道小乞丐被一富豪虐待,肯定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一是没能力插手,二是插手了后,说不定那天捎带着我爷爷,都被悄无声息的做掉了。 “平安,你是咱刽鬼匠人里百年难遇的苗子,今后肯定是出大能耐的人,可千万别因小失大,求一时的痛快。” “嗯,我知道了李叔,等这趟回去,我会好好静静性子的。” 我和李叔再次回到徐神棍家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在了桌上,徐神棍那等的都拿着筷子敲起了碗,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瞧我俩进来后,徐神棍赶紧招呼道:“快点上座,菜都快凉了。” 坐下后,我好奇的问徐神棍,“徐叔,你不好奇那小乞丐的事吗?” “好奇啥,我要没猜错,老李最后应是允了你的意思吧。” “嗯?徐叔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徐神棍夹了个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了两下说道:“老李是个心善的人,因为太疼你才不肯答应,我那时候叫你俩一块去找小乞丐,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虚实,有些事,听着还能忍,可一到现场经历了遍,那就够呛了。” 李叔瞥了徐神棍一眼,嘀咕了句“老狐狸。” 吃着吃着饭,我忽然记起徐神棍是有家室的人,便开口问道:“徐叔,婶婶她们呢?” 徐神棍抿了口白酒,道:“我老娘住了院,她们在那边照看着呢。” “嗯...” 李叔见气氛一下低了下来,端起酒杯和徐神棍喝了起来。 在李叔他们三个人唠的过程中,他们那一辈的事,差不多都吐露了出来。 其中除了我爹妈的名字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被反复提起,叫做谢如芳,而且和我老爹好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吃饱喝足后,我从老城区这边要了两个菜,打车回老周家那边,李叔和方叔是打算着收拾完桌子,陪徐神棍去看看老人。 等老周接我回到家后,我匆匆洗了个澡,就躺床上不起了。 约莫着快睡觉前,我给李曦瑶发了条短信,同他交代了下,明儿还有别人要过去。 不一会,她就回了条三个字的短信,“没问题”。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后,老周难得的没有赖床,看来李曦瑶对他的震慑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健身馆设在别墅区里面,李叔要进来还得我和老周过去接,可能是老周心里也把李叔当熟人对待了,我随便编了个“李叔是中华武术爱好者”的理由,就给蒙混过去了。 到了健身馆那边,老周也不嫌弃李叔,直接把自己的一套运动服拿给了李叔。 我们仨还没到拳击馆,就听见里面传来“碰碰”的声音。 进馆一瞧,只见李曦瑶正和一名四十啷当岁,留着搭肩发的老男人过招,两人瞧上去有些许的相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那省级武术冠军的老爹了。 李叔盯着擂台上的两人,摸着下巴说道:“寸劲都是收着打得阿。” “寸劲”这个词我和村里屁孩子打架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具体是啥,我还真说不出个门道,于是开口问道:“李叔,寸劲到底是怎么个说法?而且,我也没看出那叔收着打阿。” “寸劲其实是咏春拳里的一种发力方式,当距离攻击目标很近,或者动作即将完成的瞬间,突然加速收缩肌肉发出的短促,刚脆的爆发力量。后来这词被人们误解了,凡是猛发的力都叫成了寸劲。至于你看不出来,很正常,等你啥时候和武行里的大家过手后,也就能看出来了。” 李叔这番话是给老周听呆了,立即带着崇拜的目光问道:“李`大师,你还和武行里的师傅交过手呢?” “我学的手艺有点特殊,所以各行各业的人都能牵扯的到。年轻的时候,有幸和少林寺的师傅过了过手。” “那结果咋样?”老周期待道。 “赢了寺庙里的小师傅,但没能赢寺庙里的一个武僧。” “那也很棒了,毕竟那时候您还年轻,而寺庙里的武僧大多都三四十岁,处于中壮年,输了也无可厚非。” 李叔对这番话也没谦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看来叫李叔再上趟那少林寺,铁定是能赢下来了。 我们仨是在擂台下面,嘴里说的话,那台上的李曦瑶和她老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李曦瑶她老爹是来了兴趣,往后撤了一步,说道:“行,先到这吧,来客人了。” 下了擂台后,还不等李曦瑶介绍,他老爹就指着我问道:“这就是你跟我提起的刘平安吧。” 我立即伸手友好示意道:“李教练好。” 可李教练那边把手伸过来后,并没有同我的手握在一起,而是半途忽然攥拳,朝我的面门打来。 我瞳孔一缩,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移,同时双手往上挑,想着给李教练的胳膊打开,可后者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是躲也躲不过去,打也打不开。 “爸!”李曦瑶嗔怪的喊了声。 李教练的拳头立即收住,紧贴在我鼻尖上,这要真挨上,我鼻梁非得断了。 “反应力确实比正常人快出不少。”李教练饶有趣味的看了看我,像是打量个珍稀物种一样,“你原来真没练过?” “嗯,真没有。”我十分诚恳的说道。 李教练朝着李曦瑶一笑,说道:“你爸我可算是找到个合格的人了。” 李曦瑶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谁给你找的。” 说完,李教练把目光移到李叔身上,主动伸手过去,说道:“李川勇,走的是截拳道,不知道老哥走的是那一拳种?” 李叔同李川勇的手握在一起后,开口道:“李良华,没咋正经的练过拳,都是和人打出来的。” 原来李叔的真名叫李良华阿,村里的人叫他李麻子叫的,时间一长,还真没人再提及他的真名。 李教练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笑着说道:“那良华兄弟可真是身经百战了。” “也就是看个门道,真打没那个能耐。” “哎,可别这么说,都是内行人看门道,良华兄弟能看出我寸劲处处收着打,那绝对的行家。”李教练话说到这里,犹豫了下,不知道脑子里打什么算盘。 李曦瑶见状叹息道:“爸,你别瞎做阿,人是客人,还第一次过来。” 李教练被女儿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后脑勺来,令我意外的是,李叔这时候居然开口说道:“比一场吧。” 第三十二章 门道 李叔的脾气秉性我是知道的,他主动和李教练切磋武艺,无非是想瞧瞧李教练手底下到底有多少真章,有没有资本来教我。 李教练一听李叔反倒先开了口提比试,不由得先愣了下神,旋即笑着跟李曦瑶说,“闺女阿,这可不是你爸我撒泼,是良华兄弟开口跟我提的,人作为客人,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李曦瑶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朝我递来了个询问的目光,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问我,李叔的水,究竟有多深,能不能达到和她爸过招的程度。 李叔来之前也说过,自己和武行里真正的练家子打,就算有阴阳眼的加持,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总归来说,过招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跟李曦瑶说了声“没事”,然后指了指我旁边,示意让她过来,给李叔和李教练打开场子。 俩人都站上了擂台后,李教练朝着李叔一个拱手,半弯下腰,一本正经的说道:“截拳道,李川勇。” 人武行里真正比武的,一套流程都是要规规矩矩的,像那些没规矩,拽的跟个二五八万的人,大多都被同行不齿。 李教练那边报了哪门哪派那号人,李叔这边自然也不能晾着人家,同样是拱手抱礼,弯下了身子,不过嘴里就吐出“李良华”三个字,毕竟我李叔是着实没有和武行的前辈学过,都是靠野路子打出来的。 施完礼后,李教练和李叔都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彼此的身形,持手姿势,移动步法都发生了变化,双眼死死锁在了对方的身上,犹如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李曦瑶盯着擂台上那道同她颇为相似的背影,喃喃道:“好久没看见我爸这样了。” 虽然不清楚李曦瑶她爹平时是啥个尿性,但自打抱拳的那一刻起,他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好比从老周的性格尿性一下子转成了李叔那种,待事特别死板认真,没一丝玩闹的成分。 “老刘,你对李`大师的武术底子知道多少阿?你说他和李教练打,有赢的面吗?” 老周说这番话,倒不是看不起李叔,而是李教练那个省级武术冠军的称号实在是太有份量。反观李叔,主业干的是刽鬼匠人。他能掺和到武行,也是和人打野路子打起来的。 说白了,这就像是职业的打业余的,押注肯定都在前者身上。 “我对李`大师的情况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抛去给人治病治灾外,经常锻炼啥的,身体素质挺高的。” 阴阳眼强化人的六感和身体机能的事,我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能用“锻炼”当个借口,给李叔打打掩护。 我仨这边看着,擂台上已经有了动静,李教练脚掌贴着地面前滑一步,右手朝着李叔的面门快速的击打过去。 李叔瞧见后,做了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那就是脑袋在往后移动的过程中,左脚脚尖点了下地,旋即犹如炮弹般,弹射了出去。 这时候,李教练像是和李叔商量好似得,他那边也是脚尖点了下地,猛的往前踢。 两者碰撞的一瞬间,一声闷响真的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面,真难想象,他俩这一上来就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李曦瑶用胳膊肘怼了下我,问道:“哎,你带来的这位李叔,真的没系统的学过武术吗?” 因为李叔和我的身份摆着,所以我不能表现的和李叔太熟,啥都知道,只好含糊的回答道:“应该吧,反正他来时跟我说,平常闲下来就锻炼,年轻的时候,曾跟些武术大师们过过招。 咋的?看出他不凡了?” “不光不凡,而且这位李叔,肯定和咏春或者截拳道的师父交过手。” “你咋知道?”我纳闷道。 “从这看出来的。”李曦瑶拍了下自己光滑细腻的大白腿,继续道:“我爸一上来用的是低位侧踢,这招虽然简单,但很实用,即便是一些有武术底子的人都不一定躲得过去。” “低位侧踢?就刚才那下踢小腿?”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李曦瑶右手突然朝着我面门打过来,吓得我赶紧往后撤,可我刚想抬脚,脚面被人一下子踩住,只有一条腿能动,由于身体的惯性,我整个人开始往后仰去。 “切。”李曦瑶那不屑的声音响起,然后一把给我搂住了腰,要给我扶起来。 碍于我俩的姿势比较特殊,再加上她是弯着腰,一片雪腻的白色肌肤是给我看的心旷神怡。 察觉到我这边的异样,李曦瑶恶狠狠的说道:“再看!再看我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老周听到话后,搁一旁偷笑,我则是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刚就是低位侧踢?” 李曦瑶白了我一眼,说道:“刚我要用的是低位侧踢,怕是你现在就要躺地上了。 这低位侧踢,虽然突出一个‘踢’字,但前面的动作也很重要。” “前面的动作...”我若有所思的念叨了句,开口问道:“你是说,你用手击打我脸面的那一下?” “嗯,因为我手是从斜下方朝你脸面打的,所以你的眼睛很难留意到我小腿的动作。 这时候,我只要脚掌发力,朝你膝关节或者脚踝下手,就算你躲得过面门的那下,也没用了。 膝关节和脚踝都是支撑人身体平衡的部分,那里挨了我一脚,少说也得趴地上,严重的,可能就起不来了。” 我和老周面面相觑了会,这武行的套路真的深阿,要我俩高中就会了这招,那打架也不至于四下找什么桌子腿啥的了,直接一脚就完事。 李曦瑶补充道:“不过对方要是后撤的步子大,低位侧踢也就没用了,毕竟距离一大,脚掌是够不到膝关节和脚踝的。 起初我爸他一抬脚,我本以为那位李叔能躲得过去就算是不错了,可没想到,他不仅不躲,临了还和我爸硬刚在一起。 要是他原来没和咏春,截拳道的师父交过手,那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反应,除非......” 我见李曦瑶话说一半,不由得好奇问她,“除非啥?” “除非他六感强的可怕,能从缝隙中窥探到我爸的出手方式。” 听完后,我嘴上虽然应着,“你想多了,李叔他肯定是和那位老师父交手学来的。”但心里却十分清楚,李叔刚能和李教练硬刚,才不是懂什么武术套路,而是六感强出常人一大截来。 从这也可以瞧出我和李叔的差距有多大来了,同样是开了阴阳眼,同样是六感不断上升,可李叔对付李教练,都能瞧的个一清二楚,可我对上李曦瑶,要不是后者给我搂住,我非得躺地上。 李曦瑶对我提醒道:“你认真看我爸和李叔的过招,今天我爸难得在了状态,招式套路啥的,比教我的时候还要认真。” “嗯嗯,知道。” 等我把目光放回擂台上后,李叔和李教练的小腿又碰撞在了一起,可这次,李教练突然身子前倾,小腿弯曲起来,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李叔的小腿上。 李叔绷着劲想给李教练推回去,但他现在的姿势,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小腿只好侧到一边卸劲。 李教练瞧见后,赶紧把小腿一抽,扭转着脚掌把身子侧到和李叔相同的方向,同时整个人已经跃起,右腿化作一道长鞭,在半空中朝着李叔的腹部击打而去。 这一套动作直接给我和老周看呆了,且不说做出来有多难,单单是对时机的把握,一般人就不行。 “这套门路,你先学不来。”李曦瑶对我道。 我自嘲一笑,说道:“我有那个自知之明。” 等李叔回过神来,李教练的腿鞭已经是带着刺耳的风声,快要贴在他腹部上了。 李叔见状不慌不忙,右手赶紧张开成掌,朝着李教练的小腿接去,同时侧着的小腿一撑,半跪在了地上,以求在接住腿鞭的时候,人不至于倒飞出来。 腿上的力气毕竟是双手的三倍,更何况李叔是单手接的,饶是有小腿在地上撑着,整个人还是被踢散了姿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教练和李叔交手了这些时间,彼此的水有多深,肯定是心知肚明,所以赶紧趁着李叔坐在地上的空子,上去补刀。 下一刻,只见李教练凌空跃起,身体微微侧翻,那满是肌肉疙瘩的长腿犹如把利斧般,朝着李叔的脖颈处,挥砍而下。 那怕是个外行人都知道,要脖子上挨了这么一下,那颈椎铁定得断,当场死亡都不新鲜,是妥妥的杀人技。 李曦瑶看到后,松开的手掌也因为紧张而攥起了拳头。 当李叔看到迎面而来的“利斧”后,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动作,硬是眼睛直瞄着“利斧”,用脑袋撞了上去。 与此同时,我清楚的瞧见,李教练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了下,看来即便是他这省级的武术冠军,都要被李叔唬住了。 “碰”的一声闷响过后,李教练和李叔都趴在了地上,前者是因为腿和后者的脑袋硬刚在一起,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的,后者则是因为前者的腿劲给打在地上的。 第三十三章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等了片刻,李教练先是瘸着个腿,一颤一颤的从台面站了起来,李叔则是躺在台面上,双手捂着脑袋,嘴角不停的吸着冷气。 俩人的模样,我们仨是看着都疼。 李曦瑶对我苦笑道:“我现在是相信这位李叔没有功夫底子了,他打的是名副其实的野路子。” 李教练将身体靠在擂台的绳索上,脸面向上看着天花板,做思考人生状说道:“我和不少的功夫大家交过手,多多少少,几百场对决是有了,但敢用脑袋硬接我腿刀的人,你是第一个。” 李叔闲置出个手来,朝着李教练故作谦虚的摆了几下,但很快又缩回去捂脑袋了。 李教练无奈一笑,继续说道:“良华兄弟,我腿刀多大力气我自己是清楚的,说实在的,临了我是收着劲的,不然,别说是个人脑袋,就算是块铁板,我都能给他劈弯了。” 李叔揉着脑袋从台面上坐了起来,十分平常的说道:“我知道。” “良华兄弟,单凭你这份冲劲,不去学八极拳和疯魔棍真的是可惜了。” 李教练凑到李叔跟前,伸出手臂朝后者示意,李叔抬起眼皮瞧了眼,一把抓了上去,给从台面上拽了起来。 李叔和李教练交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都是用了真能耐,所以一完事,俩人都靠在擂台的绳索上喘粗气了。 李曦瑶瞧见后,从旁边拽了两条毛巾就给李叔和他爹搭在肩膀上,然后对我俩说道:“老周,你去冰箱里拿两瓶水和两个冰袋,平安,你上来给李叔捶捶背和腿,不然肌肉容易抽着。” 等我上了擂台,李叔和李教练都纷纷把上衣脱下来丢在了擂台上,后背上的汗都冒着热气。 “平安,你看我刚才和李教练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我这正用白毛巾给李叔擦着后背,他莫名其妙的给我来了这么句话。 “端倪?”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难不成是你最后用脑袋挡李教练腿刀的那下?” 我话一脱口,李曦瑶那边就忍不住一笑,李叔也尴尬的说了声,“不是。”旋即补充道:“你忘了,我不跟你说过,我讨不着生意的时候,总给人搬家公司干活。” 李叔是肯定没给人搬家公司干过活,可是他提搬家公司是为了想告诉我些啥呢。 “搬家公司......搬家公司......” 我脑海里不停回荡着这四个字,琢磨了会后,我一拍脑袋,明白过来。 能给搬家公司干活的人,不需要别的,就需要把子力气,不然那上百斤的家具怎么从楼底下往上搬,所以李叔说的端倪,应该就从“力气”上去寻了。 李叔是开了阴阳眼的刽鬼匠人,他自己也说过,力气是稳压着李教练的,可在俩人真交手的时候,李叔的力气好像从没排上用场,往往是一记铁拳打到一半,就让李教练给化解掉了,有点太极里面那个叫,“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是李叔你的力气完全被钳制住了吗?” 李叔和李教练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算是默认了我的回答。 李叔转而看向李教练问道:“李教练,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李宗师当年开创截拳道的时候,核心定的是‘水’吧。” “嗯,以水为‘形神’,图求‘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我们截拳道是一种变幻无穷的技击术,它必须紧紧抓住对手使用招式的漏洞和缺陷,随机应变形成一种攻击加反击术去反击对方,以攻克攻,以防克攻,以反击克攻击,所以单靠力气的攻击,很容易被我们钳制住,并遭受到反击,但要想达到这种程度,仅仅靠常年累月的积累是没有用的,最主要是看个人的速度以及灵活性。 我甚至可以这么说,截拳道这一派别在对速度和灵活性的要求上,可以高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武术流派。” 李叔摸着脑袋说道:“嗯嗯,感觉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老周把水和冰袋都拿了过来,我在往李叔脑袋上放冰袋的时候,他嘴上虽然没说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有了反应,疼的哆嗦了下。 李教练可能是很久没和人探讨过武术了,话匣子一下子打开,对我们继续说了起来。 在他临说前,李叔捅了我下,低声说道:“平安,这李教练讲的话你仔细听,截拳道对咱刽鬼匠人来说,确实实用,你好好学它,对你今后肯定有不小的帮助。” “‘截’是防御,‘拳’是攻击,‘道’是道路、风格,所以我们这一派别可以简单解释为“攻击和防御之道”,亦即是对付敌人攻击的方法。 我们讲究摒弃任何花哨不实用的技巧,追求一种真正为‘打’而生的武术,其中‘无预警出击’是前辈一直所倡导的,即快而突然的攻击是最好的。要避免任何给对手的预警,譬如:移动身体,当拳打在对手脸上时对手才发现你的攻击是最完美的。” 老周听到后,沉吟道:“怪不得呢,我原来看李小龙生前的视频,他总是把拳头朝人脸上打,可人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就贴在了鼻尖上。” “对,就是这么回事,而‘寸劲’之所以在我们截拳道如此重要,也是因为能和‘无预警出击’相辅相成。其实......” 李教练的话突然停顿下来,眼神锁定在李叔身上,开口道:“其实良华兄弟除了力气和冲劲高于我外,反应力也远超于我。 若是能打小练习截拳道的话,成就肯定不比我低。” 李叔听到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既然我当初没进武行这条路,那说破大天,我也不如你李川勇。而且,天赋强又能怎样,倘若不下功夫去学,我相信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叔一番话说的实在,也说到李教练的心坎去了,后者一时间笑的直合不拢嘴,开口说道:“没想到,我今天不但收了位好门徒,还遇上位好知己。” “各行都有各行的困难,咱不用贬低自己,李教练能拿个省级武术冠军,那就是武行里的一个角色。” 李教练唏嘘的叹了口气,不知是感慨自己还是在感慨李叔。 “对了,良华兄弟干的是什么活?薪水如何?要是不称心如意的话,跟我一起在馆子里待着吧,待遇肯定尽你心意。” “我干的行当不好明说,但能告诉李教练,它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关,至于调动的事,还是算了,干一行,爱一行嘛。” “非物质文化遗产.....”我慢慢品味了下,好像没啥毛病,刽鬼匠人的手艺确实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称得上中华魁宝,不就是拿不上明面来嘛。 李教练一听李叔的职业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挂钩,还不能明说,顿时觉得李叔高深莫测起来,对他不免再度高看了几分。 “李教练,你也别光和我唠了,这平安的时间紧的很,下午就要回去,你看是不是教他些基本的技法,叫他先回去练着。” “我曹,老刘你忍心我一人去参加同学聚会?” “你今儿下午怎么就回去?” 老周和李曦瑶纷纷开口问我,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失落和责备。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口道:“没办法,我凡不能把家里上了岁数的爷爷成天扔家里吧,而且,人老了,都盼着身边留着个亲人陪着。 我家庭情况你俩也知道,我要不陪,那也就没人陪了。” 听我说完,老周和李曦瑶不好再开口挽留。 李曦瑶应该是跟他爹提起过我家里面的情况,他搁一旁看完,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管干那一行,都得先把人做好了,平安虽然年纪小,但懂理阿。” “行了爸,别扯没用的了,你快把基本的技法给平安走一遍吧。”李曦瑶的言语中一下带起刺来,估计是他爸刚一谈做人,她想起她爸搞外遇,和她妈打离婚的事了。 李教练知道李曦瑶是怪着他了,所以没再多说话,立即跟我讲起截拳道的基本技法来了。 “平安,截拳道的基本技法共分为五大项,分别是振藩踢拳、封手攻击、粘打、擒拿、抱摔。 其中振藩踢拳最为重要,在它底下有着拳法与上肢攻击技法,踢法与膝撞技法,关节擒锁技法,窒息与扼杀技法,接下来,我给你一一列举。” 李叔十分默契的把脑袋上的冰袋拿到一旁,站到了擂台中央,给李教练当起了陪练来。 “良华兄弟,拳打我上三路。” 李叔闻声点了下头,拳头直奔李教练的面门,可打到一半,就被李教练一把抓住了手腕,反手扭到一旁,同时李教练脚步往前滑了半步,身体贴近李叔,另一只手紧攥成拳,朝着李叔的腹部做击打状。 “刚刚我用的是关节擒锁技法和上肢攻击技法,这里我顺便告诉你个常识,人不是一拳完全打出去的时候伤害最大,而是在拳打到一半距离的时候伤害最大。 因为所有的出拳方式,力量和速度都是先增后减。 人手臂的长度大约是90厘米,所以你想打人要想打的最疼,就要贴合在他半米以内出拳。” 第三十四章 赤脚野医 一上午的时间,李教练是把拳法与上肢攻击技法,关节擒锁技法里的东西给我示范了个遍,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二十来种对搏技巧,看的我脑子都有些胀痛。 我在心里打算道:“看来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就得配副美瞳的了,这样开着阴阳眼学,也记得牢固,不会落下什么。”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李教练做东,领着我们仨在外面的饭馆撮了一顿,可能是他今天寻到了我和李叔高兴,直接让人弄了三箱啤酒和一瓶红的上来。 在李叔和李教练眼里,我,老周,李曦瑶还都是孩子,没怎么让我仨喝,主要担子都在李叔身上了,而我看着他俩这酒得喝早了去,所以我就打了声招呼,先溜出去买美瞳的了。 我这一招呼不要紧,老周和李曦瑶赶紧以“陪同”为理由,逃荒似得追上了我。 出了店面,老周好奇的问我,“老刘你也不近视阿,怎么想起弄美瞳了?” 李曦瑶接着说道:“其实我那有好几副美瞳了,要不你甭买了,拿我的?” “我跟村里一妹妹带的,还是自己买吧,拿你的总觉得像个事。” “嗯,在你吧。” 等我们仨挑完美瞳后,李叔和李教练那边也喝的差不多了,而我们往健身馆走的过程中,看到有栋别墅前停着两辆救护车,救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车里面冲。 李叔虽然喝的有点多,但还没上升到醉的层次,知道这是断臂小乞丐做的好事,目光移到我身上后,朝着我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 了解到李叔的意思后,我到了健身馆就先奔着厕所去了,在里面给美瞳换上,一是好学截拳道的招式,二是好观察断臂小乞丐。 现在是夏季,中午本来就困,再加上李教练和李叔都喝了不少的酒,所以到了馆子,都是先找个地猫起来睡觉了。 李曦瑶拿了两个毛毯给他俩盖身上后,从纸箱里翻出些录像资料来给我,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截拳道基本技法的教学资料,你回去要是忘了那些,就放电脑上看看。” 我尴尬一笑,给李曦瑶的录像资料推开,说道:“不了还是,我家里没电脑,你给我也没用。” 李曦瑶和老周不约而同的说道:“拿我的笔记本回去。” 老周带着不轨的笑意说道:“嘿嘿,既然曦瑶姐也说了,那我就不争了,老刘你用曦瑶姐的吧,我的还是接着留给自己看小黄片把。” 我本想再做推辞,可叫李曦瑶给我一口回绝了。 忽然间,我们仨都是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老周那忍不住搓搓手臂,对李曦瑶说道:“曦瑶姐,你要不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吧,我有点小冷。” 李曦瑶看着中央空调上显示的度数,皱眉道:“空调调的22度,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冷阿,难不成空调制冷的坏了。” 他们俩不知道是咋回事,我眼睛里可是瞧的明明白白的,断臂小乞丐现在正领着他的智障小伙伴在门口那站着了,两人身上泛着的青色都增加了不少,尤其是后者,甚至都快被青色包裹上了。 我开口道:“我去个厕所。” “你不刚上的吗,怎么又去?” “肾虚。” 我往厕所走的时候,断臂小乞丐他们两个人随着我一同移动,等我进到了里面,那俩也穿墙进来了。 “你们主人的事,解决了?”我开口询问道。 断臂小乞丐面露为难,看了眼旁边的智障乞丐,回答道:“解决是解决了,不过......” “不过啥?” “主人化成鬼,瞧见我们两个后,心里也就猜出是谁害死他的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特别恐怖,跟地狱里的恶魔一样,冲上来想给我俩撕碎。 可他这么一弄,把老五给惊着了,当场喊叫个不停,然后边喊边窜到了主人的身上,双手扣着主人的肩膀,一口一口的往脑袋上咬。 我想上去拦,但力气根本不够,连老五的脚都拽不动。 老五吃的也快,没几口下去,主人就光剩个空荡荡的身子,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李叔之前是说,要是我斩了那畜生的狗头才会折损十年寿命,现在是那个智障乞丐杀的,应该不会再扣除我的寿命了吧,而且我先前教唆,也只是教唆他俩杀人不杀魂。” “没事,杀了就杀了,反正那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 话说完,我看了看那个智障乞丐,心说幸亏这孩子生前吓傻了,不然冲着他身上的这些青色,恐怕就要去害人了。 不过没想到,这鬼居然还能吃鬼呢。 断臂小乞丐看着我,难为情的开口道:“哥哥,还有件事。” “啥事?” 断臂小乞丐把手放在他那空荡荡的衣服上,说道:“我饿了。” “哦哦哦,那啥,你吸吧,你要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 不知是我错觉还是咋回事,断臂小乞丐在听完我的这句话后,身上的青色好像变淡了些许。 现在小乞丐再吸食我身上的精元气,明显要比上次吸收的多出不少来,等他完事的一瞬间,我不光是脑袋晕,连身子都乏力起来。 断臂小乞丐瞧到我眼前的模样,担心道:“哥哥,你没事把。” “没事,那个啥,小乞丐你先领着他在这等着,我那边完事了,就带你走,往后的日子,你跟着我就行了。” 断臂小乞丐一下子乐的跟朵花似得,欣然点头答道:“嗯,哥哥。” 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然后走出了厕所。 距离断臂小乞丐的头七应该没几天了,就算叫他吸食我的精元气,也不会出啥大问题。 见我从厕所出来后,李曦瑶把一个黑色手提包递到我手里,说道:“笔记本电脑和录像资料都给你放里了,到时候有啥忘了或者看不懂得,你就给我打电话。” “谢了啊。” 李曦瑶不满的瞥了我眼,说了声“没劲”。 我和李曦瑶的关系同老周不一样,要是后者给我东西,我肯定是半个“谢”字都不带说的,可李曦瑶给我拿,也不是说我和她关系差那了,反正就是别扭。 等我收下东西后,李曦瑶怕李教练睡醒的晚,来不及把截拳道的基本技法都给我亲自演练一把,于是趁着他和李叔睡觉的功夫,给我喊擂台上去,一对一亲自指导起来。 截拳道本就是贴着身打的流派,所以李曦瑶在教我的时候,身体和我靠的特别近,有些动作甚至都贴合上,后者那柔软的曲线可以说是被我多多少少都蹭了个遍。 临了结束的时候,李曦瑶的脸上都染上了绯红,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于是手做扇子,呼扇了几下,说道:“我去空调边吹会,热了。” 下午李教练醒过来,已经是三点多了,教了没两个小时,我便离开了健身馆,要不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李叔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住那,所以是独自一人走的,没和我一起。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去找徐神棍了,我记得他家里有辆面包车,能给李叔送回去。 老周和李曦瑶给我送车站后,俩人是眼瞅着我发车了,才肯离开。 回村的路上,我跟李叔说了下这边的情况,毕竟我车上多了俩小乞丐。 李叔知道后,没多说啥,想法和我一样,等头七一过,给他们俩人送走就行了。 客车送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街边路灯下有着三名熟悉的面孔,分别是我爷爷,杨爷爷,李叔。 李叔是徐神棍直接开面包车往回送,不用等发车时间,自然比我早到。 我爷爷看到我后,先是一笑,然后嘬了口烟杆子,对我道:“回家吧,往后忙活的事多了。” 我笑着应了声,赶紧手提着黑包,跟了上去。 爷爷瞧了瞧我两边,眼睛从黑瞳白仁变成了青白色,“这就是那俩小乞丐?” 看来李叔已经把事情告诉爷爷了,于是我点头应了声。 断臂小乞丐发现我爷爷能看见他后,不由得一脸的好奇,出声问我,“哥哥,你爷爷也能看的到我吗?” “嗯,不光我爷爷,那位杨爷爷其实也能看的到你。” 我爷爷见状叹了口气,说道:“这好的孩子,怎么就叫人糟践了呢。下辈子赶紧投个好人家,可别再受这苦受这难了。” 我们四人两鬼到家吃上饭后,杨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瓷瓶来,摆到我面前,说道:“平安,临睡觉前,你把里头的药给吃上。” “药?管啥的?我这阵子也没闹病阿。” “补精元的药,那俩小乞丐吸食的精元气,不是从你身上抽的吗?” “哦哦。”我明白过来就给小瓷瓶揣兜里了,同时好奇的问道:“杨爷爷,你这做药的手艺,在阴九行里叫啥啊?” 我爷爷这时候瞅了眼杨爷爷,一挥筷子说道:“告诉娃子吧,毕竟你那是阴九行里纯粹救人的行当。” “嗯。”杨爷爷把筷子一撂,对我说道:“平安阿,你杨爷爷学的是悬壶济世的手艺,做的是叫赤脚野医的行当。” 第三十五章 罗浮仙翁 面对着“赤脚野医”这个全新的名词,杨爷爷开始一言一语的给我介绍起他的行当来。 赤脚野医是阴九行最费脑子的一门行当,像什么传统中医的理论知识,各类野史中有记载的偏方,甚至各种稀奇药物的生长地方,生长环境都要记牢。 而有些从老祖宗辈传下来的偏方,在建国后被认定为牛鬼蛇神,一把火烧了不少,只能靠口头往下传,所以赤脚野医一脉的人是越来越少。 一名好的中医大夫不一定是合格的赤脚野医,但一名合格的赤脚野医肯定是名技艺超群的中医大夫。 最为重要的是,赤脚野医有些手艺是寻常医生穷尽一辈子都不能学会的,一是医鬼,二是固神修魂。 这里的“医鬼”并不是让即将消散的鬼活过来,而是让心有怨气的鬼平息情绪,逐渐化为白鬼,最后老老实实的投胎去。 不过赤脚野医里多半是没有医鬼的时候,因为医治一只鬼不仅要担很大的风险,还会作孽。 首先,赤脚野医要先杀掉一只白鬼,在他魂魄将散未散的时候,用系有铜铃的红绳把残缺的魂魄引到体内,随后每天要服用大量安神固精的偏方,等时机差不多了,把自己送到所要医治的青鬼面前,叫他吸收自己体内的精元气。 青鬼在吸收赤脚野医精元气的过程中,体内的怨气会逐渐被化解。可如果青鬼的怨气实在太重,吸收了一顿精元气还没给化解掉,那赤脚野医只能做了他的陪葬。 再加上白鬼都是好鬼,而青鬼都是犯了事的鬼,所以你个悬壶济世的医者若是为了帮坏鬼去杀一个好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至于固神修魂,就是帮人复原让鬼抽走的魂魄。 当我知道赤脚野也还有这本事的时候,我不免好奇问杨爷爷,为啥不给丢了魂魄的白莉医治。 杨爷爷没开口,我爷爷倒是先说话了,大体意思是,杨爷爷不是不给白莉治,而是寻不到给她治病的药材了,当初我爹都大半个中国去溜达着找,临了不但没把药材找到,还差点给命丢在了深山老林里。 李叔这时候又添了句话,原来那找的药材就是徐神棍说的野棒槌精。 杨爷爷见我听说过野棒槌精的故事,跟我提醒了句,“这些传奇的药材都是从野史上传下来的,三分真七分假,那成精成人的成份还是不要信了。” “嗯,知道。” 杨爷爷把赤脚野医的事情陈述到这后,随即又提起个人,算是他们赤脚野医的开山鼻祖了。 这个人叫葛洪,虽然名字平淡无奇,不被人熟知,但他却是和扁鹊,华佗同名的十大名医之一。 葛洪这个人是三国方士葛玄的侄孙,所以打小他对风水玄学就有所见解,长大成人后,既炼丹又制药,主张道士兼修药学,称“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以救近祸焉”。 葛洪在世的时候,世间闹了两场大灾,一是“尸注”,据说这种病会互相传染,并且千变万化。染上这种病的人闹不清自己到底哪儿不舒服,只觉得怕冷发烧,浑身疲乏,精神恍惚,身体一天天消瘦,时间长了还会丧命。 其实“尸注”这病搁我们现在人来看,就是叫鬼给磨上了。 葛洪是方士,开了阴阳眼,自然一眼瞧出世人的疾苦,可他不是刽鬼匠人,没那举大刀剁鬼脑袋的手艺,于是潜心研究,采集了二十多种奇异药材,做成一昧偏方。 这偏方人吃下去没事,还能固神养精,可藏在人身里的鬼一吸食到,那不出片刻就会魂飞魄散。 这偏方一出,救了人后,药材啥的都是遭人哄抢,有时候都炒的比黄金还贵。 那时候的偏方可是医生的命根子,很少有人外露的,葛洪把偏方传出去是为了悬壶济世的,不是让药铺趁机捞百姓钱的。 葛洪的脾气是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开始游说各大药铺,叫他们下放药材的价格。 药铺的老板一看老师父都到场了,价格不往下放也不合适,于是这场害死不少人的“尸注”不久就销声匿迹了。 自打这开始,葛洪的名气是一飞冲天。 因为葛洪常年隐居在罗浮山上,所以世人送了他个外号,叫罗浮仙翁。 没过两年,这罗浮仙翁又出山了,可没想到的是,这趟出山差点没让他把命搭上。 他这趟遇上的病叫“天刑”,天刑天刑,顾名思义就是天上降下来的刑罚,凡是染上这病的人,不出三天必然暴毙,而且死相特别凄惨,肌肉萎缩,全身皮肤遍布青紫色的水泡。 葛洪到了“天刑”的重灾区后,发现那些死者身上都泛着极重的阴气,青紫色的水泡中都多多少少带有尸毒的存在,不用多想,这次的疾病和上次的“尸注”一样,肯定是凶鬼闹的。 可带有尸毒的鬼至少是紫鬼,这太平盛世的,怎么能一下子窜出这么多紫鬼来呢。 葛洪看着各大民屋里苟延残喘的百姓,拿起自己的药箱把配置的药拿了出来,这药虽然解不了他们身上的“天刑”,但至少能减轻些痛苦。 当他走了几户民屋后,城里的一口水井突然引起了他的主意,倘若那紫鬼把尸毒下在了井里,叫一城人都感染上病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脑子里出了猜想后,葛洪立即从井里捞出了桶水,用银针探进去试毒。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如他料想的一样,针头刚一触碰到井水,便开始泛了紫。 知道“天刑”的来源后,葛洪找到当地的太守,叫他禁止城内的百姓饮用井水。 太守早就被城里的“天刑”搞的焦头烂额,一瞧见罗浮仙翁来了自己的地界帮忙,是赶紧就下了命令。 好在当时是雨季,没了井水喝,人们靠着接雨水也能存活。 城里的百姓不再喝井水后,“天刑”确实得到了控制,可每天还是有人感染。 葛洪心里知道,那些新染病的人不是贪渴喝了井水,而是遭上了真的紫鬼。 面对此现状,葛洪也是无能为力,先前研制对抗“尸注”的药是能害鬼,但对上紫鬼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而且紫鬼不像青鬼,会依附在一个人身上,往往是是随着吸完随着走。 万般无奈下,葛洪只好一方面叫太守广招能人异士,一方面扩大上昧偏方的药效。 他这边忙着,紫鬼那边也没闲着,后者听说有个医者坏了他的好事后,便找上了门,想着弄死葛洪,好继续享用一城人的精元。 当天晚上葛洪正配着偏方,一阵寒风突然吹进了屋里,打灭了桌上的蜡烛。 葛洪抛去医者这一身份,还是个方士,自然是知道那紫鬼寻上门来,旋即把手中的毛笔一放,说道:“可否待我饮了温酒?” 这些年,葛洪作为医者,见惯了生死离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紫鬼也给葛洪面子,真等他饮了温酒才吸食的精元,可吸到一半的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阵嘈杂的脚步声,一壮汉敲着面红锣闯了进了,另一只手还提着把染着鲜血的大刀。 葛洪一瞧这人,心里便知道,自己命不该绝。 他为什么这么想呢,首先这壮汉的双眼呈现青白色,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阴阳眼,其次这大刀上染着的血,腥味淡,颜色暗,肯定是宰了头上了年纪的黑狗,最重要的是,拿大刀的壮汉,身上有着股煞气,能稍微镇得住紫鬼。 紫鬼看到莫名其妙冒出个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不由得心生愤恨,双手立即成爪,朝着壮汉的脑袋抓去。 壮汉见状是丝毫不惧,手握着大刀一挥,想着直接给紫鬼的双爪给齐根砍断。 这一回合下来,紫鬼是躲过了壮汉的一砍,而壮汉也没有被紫鬼挠上。 知道了彼此几斤几两后,紫鬼不愿意再和壮汉纠缠,直接逃离出去了。 壮汉知道救人最为重要,赶紧拿着煮熟的糯米往葛洪身上抹,给他缓缓尸毒。 在给葛洪身上抹糯米的过程中,太守派人赶了过来,因为壮汉的大刀上带着血,误以为他害了葛洪,便开口下令叫人擒那壮汉。 得亏这时候葛洪还没有晕过去,说了壮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替他洗清了冤屈,随后又一指桌上的纸墨,张口说了“天刑”二字,便昏了过去。 壮汉闻声抓起桌上的白纸一看,正是化解“天刑”的偏方。 为了救葛洪,太守是连夜惊动了城内所有的药铺,去凑偏方上的药材。 六个时辰后,熬制好的偏方总算是送进了葛洪的嘴里,把他从鬼门关边上拉了回来。 到了第二天,太守下令广收偏方上的药材来医治百姓,并叫城内所有百姓都要服用,而葛洪则和结识的壮汉四下寻找紫鬼的下落。 紫鬼不知道葛洪的新偏方能害它,第二天晚上照常去吸食人的精元,可他没想到,刚吸了两口,自己身上的紫色就开始变淡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紫鬼还没等溜出城,就被葛洪和壮汉寻找到了。 在那偏方药效下,紫鬼那里是壮汉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下来,便身首分离了。 第三十六章 上河村的棺材店 杨爷爷把罗浮仙翁的故事讲完后,我不禁对那帮助葛洪的壮汉的身份产生了好奇,看他又是开阴阳眼,又是提大刀的,应是我的某位前辈吧。 “杨爷爷,那壮汉是名刽鬼匠人吧。”我出生问道。 “是名刽鬼匠人也是名刀客,不过他姓甚名谁是无人记载,后来成了葛洪的莫逆之交,随他一同上了罗浮山。” 我不免替这个壮汉感到惋惜,说道:“可惜了,到头来连个姓氏都没有留下。” 我爷爷已经给饭碗吃了个干净,边嘬着烟杆子边跟我说道:“娃子,咱阴九行的手艺人是能不留名就不要留名,否则会殃及后人。” “殃及后人?没那么夸张吧,你看人罗浮仙翁葛洪,不就是啥事没有嘛。” “平安阿,你爷爷说的没错,阴九行里的猫腻实在是太多了,至于前辈葛洪,他虽是阴九行的一员,但常年隐居在上,再加上出来也是救人,所以留名也无妨,而且赤脚野医这一行在阴九行里,是没有敌对行当的。” “敌对行当?这阴九行的手艺人难不成还不往一处走吗?”我有些吃惊,看来阴九行里的水真的不浅。 爷爷唏嘘道:“不往一处走阿,有的都不干人事。” 杨爷爷接着说道:“平安,不过你也别想得太坏,什么行当里,肯定都是有些好人的。” “嗯嗯” 吃饱了饭后,我和李叔收拾起了桌子,我爷爷和杨爷爷则是在里屋下起了象棋。 等他们俩那盘象棋下完后,我和李叔把东西也都归置的差不多了,因为我家就一张床一个炕,所以李叔跟我爷爷还有杨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瞧着李叔出了大门,我这才把兜里的一万块钱掏了出来,摆在爷爷面前。 爷爷看着眼前这些钱,好像事先就知道,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伸手拿起来数了数,从中取了三分之二的钱,余下的交给了我,说道:“娃子,这些你拿着,往后不用再节俭了,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买啥。 你爹妈活着的时候忙,都没领你出去玩过,现在你学也不上了,等把槐树林跑出去的鬼清了后,爷爷带着你上长城,故宫啥的见见世面。” 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自责,好像怪着自己没趁早带我出去四处走走,玩玩啥的,觉得自己不称职,可他从小到大是要多疼我有多疼我,连打都没打过我一下,又怎么会不称职呢。 “嗯,到时候杨爷爷你也跟去吧,再喊上李叔。” 杨爷爷笑着摸摸我的脑袋,称赞道:“我这从小到大没白疼平安,临了还记得捎着我这把老骨头。” “那可不,也不瞧瞧谁孙子。” “你阿你阿,就会往脸上贴金。” 爷爷嘬完了一杆子烟后,杨爷爷也回了家,屋里除了我爷俩外,就是那俩小乞丐了。 虽说知道他们一个心善,一个智障,不会做出害人的事,但冷不丁扭头一看,墙角那蹲着俩人影,还是有点瘆得慌。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叫他俩去了我那屋,我则是和爷爷睡在炕上。 吊扇在房顶上呼呼的转着,我爷爷一下子记起个事来,对我说道:“对了娃子,赶明儿早上你去小李那练完,和他去上河村的寿衣店看看的,有个从槐树林跑出去的鬼,在那作妖呢。” “行,不过爷爷,你啥时候把我爹的大刀给我拿出来瞧瞧阿。” “喲,你这娃子能耐不大,想的倒是挺美,还想瞧瞧你爹的大刀。” “那肯定的,再咋说也是我爹的遗物了。” “等着吧,你啥时候比小李强了,我就让你摸两把。” “比我李叔强?!” 我先是震惊后是叹气,看来这一时半会是先摸不到了。 说着斩鬼的大刀,我顿时想起来,好像把某个很重要的人给遗漏了,于是开口问道:“哎爷爷,你也是刽鬼匠人,你那斩鬼的大刀呢?” “你爹用的大刀就是我的,咱家的那把大刀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啊,要照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爷爷就猜出我心中所想,开口道:“咱家世世代代都是刽鬼匠人,虽说有那么几代人没开出阴阳眼,做了其他的营生,但大刀是一直传了下来。 本想着到你这辈就彻底和阴九行断了联系,可没想到,还不行阿。” 这边正聊着,我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来了条短信。 我侧身抓起来一看屏幕,发信人是李曦瑶,叫我临睡前看一遍录像视频,别落下。 老人们都睡得早,我怕看完得弄到半夜去,于是没从手提包里把笔记本拿出来,而是闭上眼在脑海里过了遍今天学的基础技法。 这基础技法过完一遍后,爷爷的呼噜已经打上了,我困劲也是涌了上来,没一会就迷糊过去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我穿好衣服,将杀生刃包裹起来往腰后面一藏就往村西南角的李叔家去了。 推开大门后,李叔家那条壮的跟藏獒似得大黑狗,依旧是对我爱答不理,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栽下去睡觉了。 李叔从屋里面一撩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来,对我说道:“来了阿。” “嗯,来了李叔。” “行,今儿咱不用刀了,纯靠手脚功夫。等下我给你过遍截拳道的基本技法,然后咱俩再用实劲打。” 应完李叔后,我把杀生刃一摘就开始操练开了,那李教练和李曦瑶昨天教我的基本技法也开始在我身上一点一点的返现。 操练了一个来小时后,凡是被我记住的截拳道的基本技法大致过了下,但标准程度还差很多,更别提对寸劲的掌控了。 人学了十几年的基本技法肯定不是我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李叔给我过了一遍后,便正经和我来了。 我本想着用刚学的基本技法对付对付李叔,可一回合下来,我就知道李教练那省级武术冠军的头衔真不是白来的。 要想用截拳道的基本技法来对付李叔,那火候真的是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人家李教练是“四两拨千斤”还带着反打一波,我是一直挨打,从没有反打。 二十来分钟后,我身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力气也是被耗的一干二净,趴地上光剩下喘气的劲了。 李叔瞧着我眼下的模样,对我道:“平安,缓过劲就去屋里吃饭,完事咱俩还得去趟上河村。” 我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好”,然后和刚刚睡醒的大黑狗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等我俩吃饱了饭,李叔从偏房里把他的大刀拿了出来,找了俩大沙皮袋,前后一对给装了进去。 这种袋子在村里十分常见,大多都是装化肥和种子的,不过要说里面放了件农具,别人也都信。 收拾好东西后,我和李叔就往上河村那赶了,在路上,李叔顺便跟我提了提那寿衣店的事,好叫我有准备。 上河村离着我们百槐村大概有六七里地的样子,它们村名的来历和我们百槐村差不多。 我们百槐村是因为有很多槐树,它们上河村是有着条河,不过这些年年景不好,老是赶上旱,于是那村的人从河里抽水往地里灌,一灌来灌去,原本着能下去摸鱼的河,现在都断了流,都快成滩死水了。 上河村里的人除了靠上地务农赚钱,也常做些死人买卖,像什么寿衣店,棺材店,租灵棚的,搭线给死人找老婆的,是应有尽有,所以十村八店的人,谁家一有了丧事,准奔着上河村去。 不过这趟出事的寿衣店,不是店里死人了,而是店里的死人活过来了。 开寿衣店的店主姓吴,和李叔一般大的年纪,别看人家是做死人生意的,自个倒是吃的个肥头大耳,满身流油。 他底下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排老大,刚大学毕业,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在家里帮衬着做做活,小儿子送去了市里读高中,住的寄宿学校,一俩月回来一次。 吴店主靠这些年的积蓄在市里面买了套小面积的楼,想着小儿子毕业在市里找份活干,别再回村里受苦受累了,而大闺女早晚要嫁人,所以吴店主担心起自己这门手艺没人接班。 恰巧,吴店主弟弟家的侄子刚下学,没地去,于是给他收到了自己的店里,说到底都是自家人,传给亲侄子和传给亲儿子没啥两样。 吴店主实心实意的教,他亲侄子也是一心一意的学,半年不到,他亲侄子的手艺都快赶上吴店主本人了。 这原本挺好的一件事就在前些天出了变故,吴店主的亲侄子不知道犯了啥事,愣是大半夜叫吴店主给赶了出去,走的时候,腿都是一瘸一拐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这吴店主的亲侄子在道边被人发现,叫车给撞死了。 吴店主的亲弟弟和弟媳妇知道后,差点昏厥过去,取回自己儿子的尸首后,就找他亲哥哥算账的了。 吴店主把他弟弟单独叫到一旁耳语几句后,后者没再怪着自己的亲哥,反而骂起自己儿子“混账”来了。 吴店主的亲侄子虽说犯了事,但毕竟和吴店主有血缘关系在,好端端的一个亲人没了,任谁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死者为大。 临了,吴店主亲自下针线活,给侄子做了套寿衣,可就在换寿衣的时候,意外出现了,那本断了命的侄子,居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七章 拿套寿衣 吴店主的亲侄子起死回生后,对于自家来讲,可能是件好事,他爹妈一时间是高兴的要疯,可对于村上的人来讲,那是要多胆虚就有多胆虚。 不过他活过来后,啥出格的事都没干,就是在自家地皮上新开了个寿衣店。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多少还有些排斥,毕竟他是个死而复生的人,那做出来的寿衣能吉利,可时间一长,人们发现鬼神的事都是自己瞎想的,他家做的寿衣不仅针线活强过吴店主家的,价格还便宜,于是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奔他家去了。 上河村的事大概就是以上这些了,总的来看,吴店主的亲侄子能死而复生,想都不用多想,肯定是叫那溜出去的鬼借尸还魂了。 从槐树林溜出去的鬼都认识我和李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和李叔到了上河村后,特意绕了大半个圈子,先钻进了吴店主家。 吴店主家的生意确实是被抢了过去,寿衣店前面是要多冷清就有多冷清,光单愣只黑猫搁门口趴着。 瞧见我和李叔后,黑猫像是打量啥稀奇物件似得,围着我俩脚边绕了起来,有时候还这闻闻,那嗅嗅的。 李叔见状俯下身子摸了下黑猫的脑袋,开口说道:“这黑猫倒是能看个家门。” 要是寻常的猫,怕是人一贴近就吓得赶紧跑了,这黑猫非但不跑,还特别享受李叔摸它。 人常说黑猫能避邪,李叔刚说它能看个家门,应该就是这意思了。 李叔把手从黑猫身上拿开后,扛着沙皮袋子踏过了门槛,口中喊道:“吴师傅,人在吗?” “哎,来了来了。” 憨厚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来,随后一名身材肥胖,秃了半个头顶的中年男人冒了出来。 真的吴店主和我心里想的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至少看上去是脸老实模样,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 “两位是来订做寿衣的吗?咱这可是老手艺了,十里八乡都有名呢!”吴店主脸上堆着笑意跟我俩说道。 李叔打量了下挂在墙壁上的成品寿衣,跟吴店主说道:“不过听说您这做寿衣的老手艺,有些赶不上您的亲侄子了。” 听到这番话,吴店主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但还是脸上搭着笑意,强撑着说道:“我看您和我差不多的岁数,就喊您声哥吧。咱说实在的,吴斌手艺比我好,那都是他找人瞎传出来的,我毕竟干这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让个小毛孩子给超了呢。” 吴店主这番话说的是真是虚,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就是想夸夸自己,拉下李叔的这单生意。 “吴师傅说的在理,那我就在你这定套寿衣吧。” “啥?”我不免有些懵逼,咋个意思,怎么来真订寿衣了。 吴师傅以为我是不想让李叔在他家订寿衣,便赶忙一口应下来,“谢老哥照顾生意阿,我去屋里给你拿图样,你瞅瞅喜欢那种的。” 待吴师傅走后,我好奇的问李叔,“李叔,这趟不是来收鬼的吗,你咋还要了套寿衣呢?咱村里这阵子也没老人走啊,你订了给谁用阿。” “给吴斌,那孩子的尸体叫鬼还了魂,等鬼被咱一清走,身子肯定又凉了,做的寿衣正好给他。 而且害死他的鬼,是从咱槐树林跑出去的,责任多少在咱们,花几百块钱给套寿衣,也图个心里安稳。” “嗯。” 我和李叔说完话,吴师傅拿着一沓图样出来了。 将图样摊开,一一摆在桌子上后,吴师傅问道:“老哥,咱家先人要的寿衣里做不做寿被,寿裘一类的,还有纹绣是花卉、虫鱼、寿星都要吗?有没有忌讳啥的。” 李叔笑着说道:“可不是我家先人要寿衣。” 吴店主一听,赶紧做抽嘴巴状,开口道歉,“莫怪莫怪。” 李叔摆手示意没事,继续闷头挑选图案了。 我是没想到做个寿衣还有这么多门道,于是好奇的问吴店主,“寿被和寿裘是啥玩意,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吴店主还没开口,李叔先一句说道:“寿被是一种盖在逝者身上的小长被,处于最外层,以布、缎作为面料,上绣星、月、龙、凤等图案。过去大殓时要用两条寿被,一条垫于尸身之下,一条盖于尸身之上,与棺盖隔离。现在的人们没那么讲究了,就用一条,甚至于不用。 至于寿裘,就是包在逝者衣服最外层的衣罩,现在也很少人用了。 吴店主朝李叔竖了竖大拇指,称赞道:“老哥说的全乎。” “寿被寿裘就算了吧,走的人还年轻,那些都是给老人用的,基本的寿衣寿枕啥的都算上。” “哎,好嘞。” 吴店主把李叔要的东西合计合计后,给了个二百三十四的数,因为“四”字不咋吉利,就给去了个零头。 李叔从兜里直接摸出五张红色大钞摆在了桌子上,对着吴店主说道:“吴师傅,多出来的钱你去要两个菜来吧,中午在你这吃了,我顺便有些事要跟你说。” 平时里村里要个菜顶多也就二三十块钱,李叔一下子多给了吴师傅这么多,后者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毕竟看我李叔一身的打扮,就是一下地的农村汉,和有钱人贴不上半点边。 “行了吴师傅,你别想太多,等你买菜回来,咱一唠不都清楚了吗,再者说了,这是你们上河村的地界,就算我是过来闹事的,你一村的老少爷们还摁不住我吗。” “老哥说笑了,我刚是想那家饭店的菜好吃,可不能亏待了你们。” 吴师傅边说着,边把桌上的五百块钱装进了口袋。 因为寿衣店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吴师傅也放心我俩在店里,直接骑门口电车子一溜烟买菜的了。 李叔揉摸着墙壁上的寿衣,对我说道:“死人的钱好挣阿,这一套寿衣抛去十来块钱的面料前,也就没多大成本了,一套下来能净赚二百来块钱。” “李叔,咱刽鬼匠人也好挣钱阿,你看上一趟直接拿了十万块钱,要换这做寿衣的,得做上多些日子。” “钱好挣,但得有命花阿。” 趁着吴店主没回来的这段时间,李叔又给我讲了些风水上的东西,比方说被鬼附了身的人,可以用掐中指,用桃木符在脑袋上画十字,往嘴里灌黑狗血,公鸡血啥的给逼出来。 唠着不大一会,吴店主骑着快散架的电车子回到了寿衣店,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差不多是四道菜的量。 吴店主进屋,把一袋子菜放桌上后,对着李叔说道:“老哥再等等阿,我寿衣店里没盘子,一会我媳妇给送过来,还捎带着拿了点冰啤酒。” “累心了。”李叔客气道。 “哪里的话,不应该的嘛。” 过了不大会,一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店外面端着盘子进来了,估计接着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做着菜了。 吴店主他媳妇冲我和李叔笑着示意后,便开始给菜装了盘子,然后把啤酒给我们三个一一起开,摆上,做完之后,在吴店主耳边言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而吴店主在听他媳妇说完话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扭头看到我俩后,情绪立即一扫而光,举起酒杯说道:“咱爷仨先来一个吧。” 干完了一杯酒后,吴店主直奔主题,问李叔,“老哥,你今儿是我的财神爷,想和我唠啥,您说,我是绝对不含糊。” 李叔没有着急发话,手指轻叩起了桌子,眼睛盯了会吴店主,随后开口道:“我想和吴师傅唠唠那位夺了您生意的亲侄子。” 吴店主微微一愣,也是没想到李叔会提起他来,讪笑道:“这,这有啥好唠的,吴斌他不就是下学没地去,搁我这学了个做寿衣的手艺,然后自己开了个店吗。” “吴师傅,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唠的是,那些没传出去的事。” “这个......我真不知道老哥想唠的是啥,咱还是先吃菜吧,吃菜。” “吴师傅,您也别在这跟我兜圈子玩了,实话跟您说,我这趟和我大侄子过来,是为了帮您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您家的那位大闺女,现在还说着胡话了吧。” 吴师傅一听这个,立即瞪大了双眼,震惊道:“这...这你怎么知道?” “您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先说件事,你听听对不对头。 您呢,好心好意教自己亲侄子手艺,视如己出,可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亲侄子居然对您闺女,也就是他的姐姐起了歹念,可在他意行不轨的时候,恰好被您撞见,您一怒之下打断了他的腿,把他赶了出去。 亲侄子虽然是赶了出去,但自己的亲闺女却跟疯了似得,整天说胡话,吃药什么的都不管用。” 吴店主把酒杯放下,再没了笑模样,一脸敌意的看着李叔,问道:“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的。” “不管您信不信,我就是来帮您的,等吃完中午饭,我去趟您家,先把您闺女的癔症给收一下。” 第三十八章 灶下灰和地龙 “收一下。”吴店主满脸惊异的看着李叔,猜测道:“老哥,难不成您是位先生?” 吴店主这里说的先生指的不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而是去灾息鬼的风水先生。 “我可算不上风水先生,我干的是另一行当,但给您家闺女看病拿癔的本事还是有的。” 吴店主一听这话,眼里都快渗出泪花了,异常激动的说道:“老哥,不瞒您说,我家闺女确实染了癔病,医院也看了,先生也找了,可都能治好。 我也不清楚老哥您有多大的能耐,但只要您能给我家闺女医好,我愿意把家里的钱都给您。” 说着说着,吴店主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子哭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小雪..这么个心善的孩子...怎么就遭罪了呢...老天爷...你不开眼...不开眼阿...” 李叔看着吴店主,没说安慰的话,任由他发泄情绪,自己在一旁斟了杯冰啤酒喝了下去。 倒不是李叔冷漠,而且他刽鬼匠人干了多少年了,这种场合肯定是见多了,重点是,都大老爷们,安慰的话是着实说不出口。 吴店主哭的差不多后,李叔给他杯子里续上了酒,继续说道:“吴师傅你也别伤心了,你家闺女的癔病,我是肯定给你治好了,你呢,也不用掏钱给我。 不过这两天你得给我和大侄安排个住的地方,还有,要是村里人问起我俩来,你不能说我俩是来看癔病的先生,你就说是远方表亲一类的。” “嗯老哥,这些我都记下了。” 说罢,吴店主一仰脖子把李叔给他倒的酒咽下了喉咙,全无一点的市侩气。 吃饱喝足后,吴店主把寿衣店一锁,就领着我和李叔往他家溜达。 吴店主家离寿衣店没几步远,要不他媳妇也不可能走来送饭菜了。等到了他家院里后,五间大瓦房在里面摆着,他媳妇刚晾完衣服。 瞧见我和李叔来了后,吴店主的媳妇那丢魂似得脸上赶紧强打出笑意,然后开口问吴店主,“这两位咋来了?” “人救咱闺女来了。” 不知道为啥,吴店主他媳妇在听到这话后,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反而涌上了些许的疲倦。 吴店主顿时冒起了火,嚷嚷道:“你这老娘们,脸色别给人先生看,这趟人可是有着真本事呢!” “真本事!那趟来的人不说自己有真本事,可最后有一人给小雪瞧好了吗,不仅没瞧好,还把钱骗了去。” “钱钱钱,你脑子里就装个钱,钱重要还是咱闺女重要!” “我脑子里就装个钱!?吴永军你个没良心的......” 我和李叔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耳膜隐约有被嚷嚷破的感觉。 李叔知道再整下去非得把街坊四邻全喊来,所以开口劝说道:“吴师傅,先别和嫂子吵了,给闺女看癔病要紧。” 吴店主听到李叔的话后,这才不跟他媳妇接着吵吵,但俩眼珠子和鼻孔都瞪得老大。 待深呼吸一口后,涨红的脸才有些往下消,然后一推房门,对着李叔说道:“老哥,咱里屋去吧,刚这娘们说的话,您别放心上。” “嫂子的心情我理解,没事。” 临进前,我看了眼吴店主的媳妇,正坐在台阶上抹着眼泪,叫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李叔领着我俩来到最西的房间,说道:“老哥,我家闺女在这屋里关着了,她情绪有点不稳定,你小心着点,别被她抓伤了啥的。” “没事。” 说完,李叔把装着斩鬼大刀的俩大沙皮袋丢给了我。 这一丢不要紧,差点没给我一个趔趄弄到了地上,原本杀生刃的重量就够让我吃惊了,明明是晶状物却比金属还要重上不少,而李叔斩鬼大刀的重量都快赶上柄大铁锤了。 吴店主瞧见我的异样,不免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脚刚抽筋了,不碍事,不碍事......” 因为我戴着黑色的美瞳,所以不用忌讳啥,吴店主用钥匙把房门一打开,我这边把阴阳眼也弄了出来。 房门打开后,一头发凌乱,面容苍白的女孩正蜷缩在床上的角落,地上满是被打翻的饭碗。 我用阴阳眼审视了下女孩,身上阴气有些过重,精元气特别紊乱,但没有小鬼附在身上。 瞧见我们后,女孩被吓了一大跳,“蹭”的一下跳起来,双手在半空中不停拍打,嘴里叫喊道:“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李叔眼盯着女孩说道:“吴师傅,你去取三样东西过来,一是灶台里烧干净的灰,二是逢年过节上供用的碗,三是藏在院子里的地龙。” “地龙?”吴师傅显然和我一样,没听过这玩意。 “就是蚯蚓。” “我这就去弄!” 吴师傅一走,我看着那疯疯癫癫的女孩,好奇的问李叔,“李叔,刚才那些东西就是治人癔症的吗?” “嗯,不过还缺样这个。”李叔从口袋里摸出个白瓷瓶来,接着说道:“灶下灰,地龙,黑狗血掺和到一起,给她灌进去后,等一呕出来,身上的阴气也就消了。 至于那上供的碗,用是最好,不用也没事,还有黑狗血也可以换成公鸡血,但灶下灰和地龙是缺一不可。” “那这偏方是啥原理呢?怎么就能给癔症医治好了?” “这女娃的癔症是体内阴气过多再加上被吓了魂魄弄得。 灶王爷是每家每户都有,也是最向着老百姓的神仙,而灶台是灶王爷的地界,所以产出的灶下灰能祛除污秽,安人魂魄。 黑狗血和公鸡血这东西我就不多说了,那里有鬼,有阴气,那肯定少不了他们。 至于地龙,也就是蚯蚓,这个东西我要和你细说下。 有句古言你应该听过,‘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 “听过.....这我们高中课本上还让背过了。” “嗯,蚯蚓这东西常年待在地下,专吃那些污秽物,要是钻进人的体内,阴气能给吸掉不少。 我曾听别的行当里的手艺人说,有些上了道行的地龙,都能一口给青鬼吸进肚子里。” “吸进...肚子里?” “嗯。” 尽管李叔说的一本正经,可我估计着八成是吹出来的,一小小的蚯蚓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装的下青鬼阿,而且人青鬼多大力气,怕是用个小拇指一弹,蚯蚓就化成滩肉泥了。 我和李叔这唠着唠着,那在床上的女孩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抓起枕头瓶子啥的就往我和李叔身上摔。 吴店主也是缺德,你说你抽烟就抽烟吧,非得吧烟灰缸放他闺女屋的窗台上,要不是我躲得及时,脑袋瓜子非得给开了瓢。 李叔瞧准时机,伸手一把攥住了女孩的脚踝,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后者便直接摔倒在了床上。 这时候,吴店主把东西也都准备妥当,端进了屋里。 “平安,给摁好了。” 李叔对我吩咐完后,从吴店主手里接过盘子,将灶下灰和四五条黏糊的蚯蚓丢进了碗里,然后拔开白瓷瓶的瓶塞,给黑狗血倒了进去。 霎时间,一碗无法言喻的黑红色粘稠状物体被李叔端着手里,里面的蚯蚓还不是的露个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吴店主知道李叔是要往自己家闺女嘴里灌,担心的问道:“老哥,你这...是不是...” “吴师傅,你要想救你闺女,就听我的。” 李叔这番话直接让吴店主闭上了嘴,又转而对我说道:“平安,灌进去后,这女娃会挣扎的很厉害,你摁住了。” “放心,这把子力气我还是有的。” 李叔朝我点点头,然后伸手捏住了女孩的脸蛋,微微用力,后者的嘴巴就呈现鸡蛋状张开了。 吴店主不忍心看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把头别了过去,而他媳妇不知道那根神经线搭错了,突然进屋里看来了。 因为李叔往她闺女嘴里倒的东西实在不敢恭维,吴店主他媳妇叫喊着就冲了过来,想给李叔推搡开。 吴店主察觉到后,双手赶紧搂住她媳妇的腰,给拦在了屋外面。 这边药一下肚,吴店主的闺女如李叔说的那样,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好像给她喂得是毒药一样。 我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而且还开了阴阳眼,除了让吴店主闺女踢了个乌眼青外,没啥意外状况,药是一滴没剩的给灌进了嘴里。 吴店主的闺女给药吃了个干净后,身子猛然抽搐了起来,甚至都翻起了白眼。 这下是闹得吴店主本人也犯了疑,赶紧开口问李叔,“老哥,这...这是咋回事阿?我闺女她吃了你的药...怎么看起来更厉害了?” 李叔十分平静的说道:“没事。等会就好了。” “等会!吴永军你还不赶紧把闺女送医院阿,你再听他的,咱闺女可就没了。” “你个败家娘们别吵吵,再等会!” 李叔冲着我说道:“松手,给我吧。” 从我手里把吴店主的闺女接过去后,李叔把她身子翻了过来,让其面部朝地,并把刚称药的碗摆在正下方,手掌不停拍打起后者的背部来。 第三十九章 黎山老母的红布 李叔多大的手劲我可是在清楚不过了,毕竟我这阵子没少挨他的揍,看着吴店主的闺女被一下一下的拍后背,我真担心李叔一个没收住,给拍的吐血了。 连续拍打了五六下后,吴店主他闺女的喉咙处不断鼓动起来,像是冒出许多个喉结一般,看上去有些渗人。 吴店主见状终是慌了神,开口问起李叔是咋回事来。 李叔没有搭理吴店主,而是再次用力朝着吴店主闺女的后背拍去。 这一巴掌落下后,吴店主闺女的嘴就跟大坝放闸似得,“哇哇”的往外面吐黑水,其中还夹杂着几条不断扭曲着身体的蚯蚓。 放进吴店主闺女体内的蚯蚓这一进一出的时间,身体都肿胀了一圈,跟条小蛇似得,皮肤的颜色也由肉红色变成了漆黑。 这滩东西一落进碗里后,整个屋子里就充斥着一股叫人作呕的恶臭气息。 李叔瞧见东西逼出来后,手掌不再拍打吴店主闺女的后背,而是手把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抬,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就给放在了床上。 眼下吴店主闺女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多少涌上了些血色,她现在是好是坏,只要不是个眼瞎的,肯定能看出来。 “吴师傅,您闺女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到晚上差不多就能睁开眼了,醒过来用白米和五花肉肉馅给她熬点粥喝,别放酱油味精啥的。” 吴店主看着呼吸趋于平缓的女儿,双眼再次泛起了泪光,愣是“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朝着李叔磕起了头,嘴里不停喊着:“恩人..你就是我们吴家的大恩人......” 吴店主他媳妇见李叔真给她闺女治好了癔病,随着吴师傅一同跪在了地上,两手不停在眼边抹着泪,哭喊道:“大哥阿,真对不住,刚你就当我这老娘们嘴贱......” 李叔不像徐神棍擅长应酬人情世故,不由得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吴师傅,你们两个快别跪了,吵到您闺女可不好,她这刚缓过病来,得静养两天。” 吴店主和他媳妇听了这话后,那哭腔才有所减轻。 李叔从床上下来,端起地上那碗盛着蚯蚓的黏稠黑液来。 碗里那玩意的味道实在太冲,李叔端起来后,叫我忍不住捏起鼻子,生怕嗅到一丝气味。 吴店主他媳妇见状说道:“大哥,这交给我吧,太味了,我给拿臭水沟里倒了。” 李叔伸手阻止道:“您和吴师傅先去给我大侄安排下屋子吧,我俩可能要劳烦您家两天,至于这玩意,我弄就好了,它可不能随便丢。” 吴店主和他媳妇虽然不懂风水,但也知道风水上的事情有颇多忌讳,更何况那蚯蚓都变了模样,所以按着李叔说的,俩人去西屋收拾房间了。 等吴店主和他媳妇走了后,李叔从怀里摸出块已经破损的红布料来,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 “平安,去碗橱里拿根筷子过来。”李叔对我吩咐道。 “好。” 随后李叔从我手里接过筷子,把碗里的蚯蚓给一条条的挑到了红布料上。 有意思的是,红布料似乎有着催眠的能力,那蚯蚓刚一沾上,扭曲的身体就不动了,特别老实的躺在红布料上,跟睡死过去一样。 “这咋回事阿李叔?”我好奇的问道。 “我这块红布是许多年前从黎山老母那里求来的,降的住地龙里的阴气,所以它一碰上红布就不敢动了。” 李叔一提黎山老母我就明白过来了,因为在我们这边的乡下有着个赶庙会的活动。 每次去赶庙会,大多都会去拜一下黎山老母,一是沾沾仙气,二是想着去求块红布。 这红布说普通也普通,说特殊也特殊,它普通在就是简简单单的块红布,不镶金也不镶银,而特殊是特殊在,每块外发的红布都跟着黎山老母吃了不少年的香火。 大白话就是在黎山老母的手掌心上托着一匹红布料,具体是谁给放的不知道,啥时候放的也不知道,反正自打道观建成的时候,好像就存在了。 每年赶庙会的时候,十村八乡的人都会在道观求签,有人求到了上上签,有人求到了下下签,也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会求到无名签,就是签子上啥都没有。 凡是求到无名签的人,道观里的道士都会从黎山老母手上的那匹红布料上割下一块来赠与人家。 每年差不多只会发出去三四块的样子,而拿到红布料的人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啥的,但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很少染病,于是人们图个吉利,每年都想着去庙会上讨块红布回来。 说起来,再过上些日子,那一年一度的庙会也就到了。 李叔给蚯蚓一条一条的挑到红布上,对着我说:“平安,你记住,癔病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不能随地乱扔,它上面沾着的阴气太重,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最好是扔进灶台里面,让灶王爷的火去烧它。 这筷子和供碗你拿去丢进灶台里吧。” “李叔,那蚯蚓你不扔阿?” 李叔用红布把睡着的蚯蚓包好,笑着对我说道:“这玩意是留给大黑吃的。” “大黑?”我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推测道:“李叔你是说院子里的那条大黑狗?” “嗯,沾着阴气的东西,它爱吃。” “果然...生性。” 等我把筷子和盛着黑液的碗丢进灶台里面后,那股呛人脑晕的恶臭味居然瞬间消失了。 灶台口不带外散一点臭味的。 李叔将包好的蚯蚓放好后,拿起靠在墙边的沙皮袋子,对着西屋的吴店主说道:“吴师傅,你去拿点柴火来,弄灶火里烧一烧。” 吴店主闻声立即点头去院子里收柴火了,他媳妇这时候把房间收拾好了,开口对我和李叔道:“大哥,你们两个进屋歇会吧,这我家那小子的屋,还装着空调呢,就是床不大,你们得挤着点睡。” “不挨紧。” “嗯。那......” 李叔见吴店主媳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体谅道:“去看闺女吧,我俩这边自己安排就行了。” “哎。”吴店主媳妇感激的看了眼李叔,刚迈开脚,又退回来说了句,“大哥,我家闺女的事真的谢谢了。” 看着吴店主她媳妇走开后,李叔感慨道:“为人父母阿......” 李叔和吴店主一般大的年纪,可人后者连女儿都这大了,我李叔还打着光棍了,我不禁问道:“李叔,你都四十多了,啥时候才讨媳妇阿。” 李叔无奈的看了我眼,说道:“你还有空操心我的事,平安,我可跟你说,刘叔可是和白家那边商量着啥时候给你和白莉办婚宴的事了。” “婚宴?!”我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今年一十八都还没到,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好几年,咋婚宴都给我干出来了!” “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又有啥的,村上十七八结婚,等过两三年领证的多了去,你又不是没去吃过酒席。 主要是刘叔怕你以后出了意外,想着事先给刘家留下个种。” “......” 看来这趟回去得好好找爷爷和杨爷爷谈谈白莉的事了,其实说实在的,白莉的魂魄也回来了,怕是没多久就能恢复到同龄人的心智,而且她的长相和身段真是那种能叫人看呆的,我要讨了这么个媳妇,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她现在就是个小孩的心智,根本不知道男女的事,答应下来也是白叔白婶给做的主,并非本意,那句老话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李叔拍了下我脑袋,叫我外出的思绪顿时收了回来。 “别瞎想了,咱俩现在搁床上睡会,晚上得盯一宿呢。” “盯一宿?”我琢磨了下,继续问道:“李叔你是说,那个附在吴斌身上的鬼,今晚会过来?” “嗯,槐树林的鬼虽然是居安和清如收的,但他们的脾气秉性,生前死后的种种事情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附在吴斌身上的鬼,本是民国时候的土匪,生前不光打劫来往的商人,还好掳老百姓家的黄花闺女,后来被军阀剁了脑袋,死后怨念不散,化成了鬼,且行为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不仅害人性命,还依附在人身上去和女人交合。 倘若他依附在活人身上倒还好说,要是依附在死人身上,那和他交合的女人,事后多半要染上尸斑。 当居安和清如撞上他的时候,后者的身子都泛了紫红,他手上的人命至少得是三位数了。” “那他这么好色,为什么这阵子没再过来祸害吴店主家的闺女呢?” “他不是没过来祸害,是过来祸害了没人瞧见。” “祸害了没人瞧见?”我纳闷道。 “嗯,鬼能吸食人的精元气,也能钻进人的梦里去扰乱精神,那鬼晚上肯定会脱了吴斌的身子过来,钻进吴师傅闺女的梦里胡乱折腾。 到时候咱俩在他闺女的房间里藏着,等他过来,我直接一刀劈开他的脑袋就行了。” 第四十章 变故 搞清楚晚上咋办后,我和李叔没再多说,赶紧开了空调在床上躺着了,小风嗖嗖的凉快,比家里那破电风扇不知舒服多少倍。 我和李叔本来就起的早,再加上练了一大早的功,跑了一上午的路,多少是有些累了,所以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睡着睡着,我忽然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 当我睁眼的一刻,发现李叔满身是血的背站在我前面,皮肤上泛着青紫色的燎泡,有的地方都已经溃烂的流出了脓水,而在他的右手边,杵着把一人来高,从未见过的漆黑大刀。 “李叔!你怎么了?” 我刚开口喊了这么一句话,一道人影倏地从李叔跟前闪过,紧接着带起“噗呲”一声,与此同时,李叔那站立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躺倒在地。 随着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冒出,那插进李叔胸口的匕首也泛起了幽绿色的淡光,整个场面显得十分妖异。 我看着那把匕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杀...杀生刃!” 忽然间,我身体打了个冷颤,眼前的场景猛地一变,李叔,杀生刃,人影全都荡然无存,只有白晃晃的天花板出现在我视线里。 “平安,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空调都调到16度了,不热阿。”熟悉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 我扭过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刚被杀生刃了结性命的李叔。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摆手说道:“没事,就刚做了个噩梦,吓得。” “嗯嗯,吴师傅他们那边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咱俩吃点就去他闺女那屋里守夜吧。” “行。” 等李叔出了房间,我把别在腰后面的杀生刃摘了下来,解开包在上面的白布看了看,仍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的异样。 “一个梦而已。” 我把杀生刃再次收好,开口安慰自己。 李叔应该是把晚上守夜的事跟吴师傅说了,所以晚上这顿饭没往桌上摆酒,但菜是做的真不少,四个人弄了九道菜。 我们这边正吃着,电视上播放的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市一王姓富商昨日死于家中,经警方调查,排除他杀可能,应是过度劳累造成的猝死......” 这猝死在家中的王姓富商想都不用想,铁定就是小乞丐的主人了。 不过这新闻播放到最后,对那拐卖人口的事是只字未提,甚至成王姓富商一直是单独居住。 吴师傅见我看这条新闻看的入神,于是感慨了句,“这生意做太大了也不好,成天得想着这想着那的,说累死真不新鲜。”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吃过饭后,我借上厕所为由,给老周去了个电话,他和王狗逼住一个地方,那后续的事情肯定多少知道些。 电话接通后,我直接奔着主题去了,问老周那些被拐卖来的人的下落。 老周跟我说,警察确实是查到那些人了,但没有声张,找了个福利院给他们安放在里了,至于新闻为什么不播,说白了就是播了光坏没好。 既引起社会恐慌又叫其他恋童癖寻了路子,毕竟它贩卖的孩子是从缅甸老挝那边过来的,没法治罪。 有些现实状况确实挺叫人无奈,但那些孩子总归有了个好去处,这样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回去跟那断臂小乞丐也能有个交代。 知道完状况后,我跟老周白话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回到屋里面后,吴师傅正和李叔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我知道自己插不上嘴,就拿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可还没做热乎,吴师傅他媳妇跟捅了马蜂窝似得,嚷嚷道:“孩儿他爹,你快过来看看,咱闺女睁眼了。” 吴师傅听到后,直接把手里的瓜子一扔,赶紧往他闺女的屋子跑。 我和李叔看到后,同样是跟了过去。 等到了那边,吴师傅已经凑到他闺女身上,这瞧瞧那瞅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闺女少了块肉咋的。 “小雪,小雪阿,你现在感觉咋样阿?”吴师傅开口询问道。 吴雪现在的状态还有点懵,看着吴师傅和他妈,一脸迷糊的问道:“爸妈,你俩怎么都在我屋里?” “哎,你别问了,你先跟妈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吴雪像是没睡醒似得,晃了晃头,说道:“没啥不舒服的,就是有点头晕,还有......”说到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继续道:“饿了。” “饿了?饿了好说。妈今儿晚上做了老多菜,现在还热乎着呢,这就给你端来。” 李叔阻止道:“您家闺女刚醒,别吃那些太油腻的,按我说的法子,做点白米肉粥给她吃就行了。” 吴师傅连忙对他媳妇说道:“对,听恩人的,快去做的。” 吴店主他媳妇知道李叔的能耐,赶紧应了声出去淘大米的了。 李叔一开口说话,吴雪自然是好奇的打量起屋里面的两位陌生人来,开口问吴店主,“爸,这叔叔和弟弟是?” 吴店主激动的说道:“这两位可都是你的恩人阿。” “恩人?” 叫吴店主一说,吴雪更加好奇的打量起我和李叔来了。 吴店主叹了口气,朝着吴雪说道:“那天晚上,你哥吴斌他想对你用强,你不是被吓傻了吗。 这些日子一直疯疯癫癫的,我和你妈领着你跑了好多医院都没法治,临了多亏了恩人,才给你救了过来。 不然这以后,可咋办阿。” 吴雪看着他爸都快掉了眼泪,自己也是跟着难受起来,抽噎道:“爸,对不起,女儿这阵子让你担心了。” 我看着吴雪和他爸哭诉的场面,心里反倒是有点羡慕,因为自打我记事起,我爹妈就不怎么着家,再加上五年前直接一走了之,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 等给吴雪喂了饭,吴师傅和他媳妇才不舍的离开房间,给我和李叔滕出了地方。 李叔半真半假的跟吴雪说了个大概后,从怀里把包着蚯蚓的红布拿了出来。 “平安,给我你杀生刃用用。”李叔伸手对我说道。 可能是先前做那个梦的缘故,我将杀生刃递给李叔的时候,手居然有些微微打颤。 李叔眼没瞎,瞧出我的异常后,开口问我,“咋了这是?” “没事,就突然有点发麻。” “嗯。” 李叔没放心上,接过杀生刃后,用刀刃把红布上其中一条蚯蚓的身体切成了五段,用刀尖挑起一段递给了我。 “放手掌上撮开了,往身上蹭蹭。” “撮开?”我盯着手掌上那段不断扭曲的黑蚯蚓,再三确认道。 “嗯,就像这样。” 李叔用刀尖又挑起一段来,放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后用杀生刃的刀面直接一碾,墨黑腥臭的液体瞬间流了出来。 “咱俩身上生人气太重,就算是藏起来,那鬼也能感觉的到,得靠地龙的阴气遮一遮。” “额。” 我双手刚想给那黑蚯蚓撮开,李叔又递了条过来,说道:“得两条才能遮住。” 反正虱子多了也不觉得痒痒,于是我撮开就往脖子,手臂,腿上抹了个遍。 吴雪虽然是个姑娘,但一点都不娇气,见李叔给她递了条黑蚯蚓,二话不说直接撮开了往身上抹。 准备工作弄得差不多后,李叔把衣柜里的衣服腾出不少来,钻到了里面,我则是藏在了床底下。 吴雪把灯一灭,我和李叔的神经便紧绷起来,留意着周围阴阳气的变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困意也是越来越强,离睡着就是一沾枕头的事了。 “这鬼是他妈吃屎了吗,还不来。”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 这时候,衣柜那边忽然有了动静,我神经顿时紧绷起来,难不成李叔觉察到那鬼了? “平安,别等了,咱俩去吴斌开的那家寿衣店瞧瞧的,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我早就在床底下快趴的不行了,听到李叔的话后,赶紧爬了出来,一动那后背都“啪啪”的响。 吴雪应该是被李叔的话给吵醒了,坐起来问我俩,“李叔,平安,怎么了?” 李叔答道:“可能出了点岔子,我得和大侄子出去趟。” 我迟疑道:“可是李叔,咱俩要都出去了,谁护着吴雪他们。” “现在已经三点了,鬼出来害人的最好时间早就过去了,那只鬼不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知道咱们来了这里,二是被其他的事情耽误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就算咱护了吴雪一家人,但还有一村子的人了,他肯定会挑别人下手。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咱出去也没事。” 李叔跟我说完后,又递给了吴雪一个白瓷瓶,说道:“这瓷瓶里装的是黑狗血,你和你爹妈都往身上涂抹些。” 交代完事情后,我和李叔是打着电筒子就往吴斌的寿衣店赶。 上河村地不大,没一会我和李叔就到吴斌的寿衣店了,奇怪的是,明明都大半夜三点了,店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我和李叔蹑手蹑脚的凑到门前,扒开道缝往里瞧了眼,身体顿时不寒而栗。 第四十一章 人皮寿衣 吴斌身上穿着一件花绿花绿的褂子,看那款式和颜色,完全就是死人穿的寿衣。他手底下还拿捏着针,从未完工的衣服上,一下一下的绣着对襟,脸部表情异常僵硬,眼珠子是一动不动,盯着空气不带眨眼的。 吴斌似乎是察觉到我和李叔的存在,干活的手一下子停滞住,木讷的望向我们这边。 在和吴斌双眼对视上的一刻,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完全不同于夺了白莉魂魄和老周家的鬼,他和最初害我的大嘴他奶一样,都是名副其实的恶鬼。 “李良华,你果然还是带着刘家的孽种过来寻我了。” 那恶鬼的声音刚落,寿衣店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了,屋内屋外全然一片黑。 “平安,把阴阳眼打开了!” 李叔在我耳边喊完后,我便听见“撕拉”一声,不出意外的话,李叔是把斩鬼的大刀从沙皮袋弄出来了。 我心念一动,在阴阳眼打开的一刻,李叔抬腿就是一脚揣在了寿衣店的木门上,随后我是眼瞅着那扇门直接脱离了门框,倒飞出去两米摔在了地上。 “这一脚得多大的力气阿。”我感慨了句。 虽然现在是晚上,眼前所见都是黑乎乎一片,但开了阴阳眼后,那恶鬼的一头青,可是异常的眨眼。 恶鬼看着李叔操刀冲过来,把手底下的针线活一放,脚一跺地面,身形朝后面暴退而去,嘴中嘲讽道:“李良华,我真的不懂你。 刘居安和陈清如早就命丧黄泉了,你又何苦再像只狗一样,对我们穷追不舍呢!” 李叔单手把持着斩鬼的大刀,朝着恶鬼的方向跑去,刀尖在大理石的砖面上快速划过,溅起一串串火星,映的脸色通红。 “倘若不是居安和清如好心饶了你一命,你个畜生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那还能站在我面前同我说话!” 恶鬼退到一口棺材旁边,手掌猛的一推上面棺材盖,从里面捞出一把开山刀来,同李叔的大刀相差无几。 “好心饶我一命?!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两个分明就是不想让我死个痛快,想叫我千千年,万万年在槐树林里受尽折磨和孤独。” 李叔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一句,手一撩大刀,从地面上带着串火花便劈向了恶鬼的脑袋。 李叔这一刀所带起的风声,连站在几米开外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其中所蕴含的力道,怕是座小山都能给劈开。 恶鬼虽然嘴上逞强,但现已没了身子,实力大减,自然不敢和李叔硬憾,赶紧一侧身子,那大刀贴着他的脸面落了下去,再晚上一步,怕是半张脸就没了。 “李良华,我可不同于槐树林的那些废鬼。 当年我当土匪的时候,被我砍翻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我现在变回了青鬼,我也不惧你。” 正说着,恶鬼手中的开山刀抡圆了朝着李叔的肚子砍去,看这架势,是想着一刀给身子剁成两半。 李叔见状一收大刀,刀尖插地,刀身准确无误的挡在了恶鬼的开山刀的轨迹上。 随着“叮当”一声,接触点的火花瞬间爆炸开来,将一白一红的两张脸面照亮。 我赶紧把腰后面的杀生刃抽出来,手握着刀把想冲上去助李叔一臂之力。 可我还没等跑过去,李叔伸手对我阻止道:“平安,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他确实不同于一般的青鬼。 无论是身手还是刀工的火候,都不是你能比的。” 恶鬼一听,哈哈笑道:“能得到你李良华的这番话,我脸上还真是有光阿。” 李叔冷眼看了看恶鬼,手握住刀把,一借力,腿侧抬起来,一级腿鞭狠抽向恶鬼的上半身。 恶鬼身手和刀工厉害不假,但后者是个青鬼也是真,想当初李叔可是自己一人就在开发区那灭了三只青鬼。 挨了这么一腿后,恶鬼顿时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才止住身子。 李叔抓准机会,再度冲了上去,不给恶鬼一丝喘息的机会,顿时,两人迅速的缠斗在一起,刀刃,拳头你来我往,好几次那刀刃距离脖颈都只差一毫,险象环生。 几个回合下来,恶鬼已经被李叔压在下风了,连着好几次打趴在了地上。 忽然间,一阵阴风从屋外刮进,吹得我后脊梁一凉,同时,一股危机感从我心中突兀的升起,我来不及多想,脚掌一蹬地,赶紧朝后面退去。 “平安哥,你溜这么快干嘛?”一孩童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但与之相配的,却是青年人的魂魄。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说话的鬼,开口道:“大嘴?!” “嘿嘿。” 大嘴冲我笑了笑,嘴裂开老大,粉红色的牙床都暴露在空气中,瞳孔再次朝眼角处刁了起来,眉毛拧成一团,面部极其的扭曲。 恶鬼看到大嘴的到来后,脸上露出了得救的笑意,开口说道:“张富贵,你奶奶要的人皮寿衣我本是今晚能做好的,但这两名刽鬼匠人过来捣乱,给我耽误了不少功夫。 你现在和我联手把他们杀了,这样才能给你奶奶赶出活来。” 大嘴眼睛张得特别大,嘴角都往下流起口水,舌头一舔,说道:“好阿。” 大嘴虽然刚死不久,但身子没被人砍过,再加上他奶奶是槐树林里的扛把子,现在他身上泛着的青色都要比恶鬼的重。 李叔知道现在事情有些棘手,这两名青鬼他或许能应付,但带上个我,就够呛了,于是出声喊道:“平安,靠在我身后!” 我不做迟疑,脚底下跟抹油般跑到李叔的身边,手握着杀生刃的方向始终对着大嘴。 “平安,富贵手里没有刀,你靠着杀生刃和他周旋,但别和他拼,你拼不过他的。 还有一点,你和我的距离要保持在三米以内,这样即便是你有了麻烦,我也能回身帮你。 等我解决完它,再反手过来斩了富贵。” 我看了眼疯癫的大嘴,紧咬了下牙,应道:“好!” 商量好对策后,李叔拎着大砍刀再次奔向了恶鬼,我则是按他所说,快步朝后退去,尽量保持在三米以内的距离。 大嘴没第一时间追上来,而是四下瞧了瞧,随即一脚踹在了木桌上,从中抄起一根桌子腿来,边戳着空气边对我说道:“平安哥,我要在你身上弄血窟窿玩。” 瞧着大嘴眼下的样子,我深呼吸一口,脑海里不再留半点余念,双眼死死盯着他的身体。 大嘴略微弓起身子,一手拿着桌子腿来回晃悠,另一只手朝着我的脖子不断比量,看架势是想着一把给我摁在地上,然后戳个透心凉。 在大嘴动身的一瞬间,我就预感事情不妙,这他娘太快了吧,都快赶上李叔了。 我赶紧弯下身子,那桌子腿可以挨上一下,但要被大嘴抓到,那真是没法治了,青鬼的力气我可是挣脱不开。 桌子腿是毫不留情,照着我后背便砸了下来,这一下叫我体内的血气一阵阵翻涌,喉咙口都有点甜意思,估计力气再大点,我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大嘴砸我是砸的不清,但他一桌子腿下来,半边身子可是全暴露在我眼前,没有丝毫的防备。 见此机会,我手腕一甩,那杀生刃的刃尖直戳大嘴的左肋。 没想到的是,大嘴虽然生前打架不如我,但死后,那身手已经落我一条街了,我杀生刃刚戳到半路,他一闪身子从我跟前撤离开。 李叔一刀震开恶鬼,再次对我提醒道:“平安,别和他硬拼,你护好自己就行。” “嗯......” 大嘴用脚尖勾起散落在地上的木桌碎块,手背一抽,那碎块便跟炮弹似得向我打来。 我微眯起眼睛,脚下不断的移动起来,由于有两块实在是躲不过去,我只好紧攥起拳头给挡开。 挡过碎块后,我手背已经被划开几道小口,殷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这时候,恶鬼那边被李叔打的没了脾气,开口向大嘴求救道:“张富贵,你别再磨叽了,我这边快撑不住了,要是我死了,你奶奶的人皮寿衣也做不成,到时候看她怎么罚你!” 我本以为,大嘴听了恶鬼的话后,会发疯般过来杀我,可没想到,他竟然盯着我流血的手背呆滞住了。 虽然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归是对我和李叔这边有好处。 我抓住他愣神的机会,身体一扭,右臂顺势往后一荡,想着把杀生刃当飞镖使,给大嘴脑袋上戳个窟窿眼出来。 然而就在我即将出手的一刻,特别熟悉的人声在寿衣店里响了起来,“平安哥!” 听到这声音,我身子本能的一颤,结巴的问道:“大...大嘴?” 原本面色狰狞的大嘴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脸面,苦笑着说道:“是我,平安哥。” 这声音和神情是铁定不会骗人的,打死了我都不相信会是那鬼孩子装出来的。 我刚想迈腿往大嘴身边凑,李叔立即呵斥道:“平安,别过去,富贵他奶奶还依附在大嘴的身上。” 第四十二章 一身两鬼 李叔一句话把我喊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挪动一分一毫,你要说恢复了意识的大嘴想害我,那是绝不可能的,但要加上个他奶奶,我是说啥都不能过去,那鬼婆娘要给我逮住,我肯定没好。 “李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叔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头看了眼大嘴,开口说道:“富贵,你要心里还有平安,还有咱们村子的人,现在就让平安了结了你吧。” 大嘴听完李叔的话后,脸上一片凄惨之情,但还是强挤出丝笑意对我说道:“平安哥,我现在是什么德行我自己也清楚,趁我现在还没伤你,没有伤到村里人,你赶紧动手吧。” 我看着重回昔日模样的大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眼下最正确的选择无疑是让他解脱,可道理谁都明白,真到下手了,就不是那么回事。 大嘴知道我心存忧虑,不忍心下手,于是给我添油加火道:“平安哥!你还等啥了!难不成你想叫我真杀了你,真杀了村里人嘛!” “马勒戈壁的。” 嘴里骂完这么句话,我低声嘶吼一声,杀生刃卯足了力气朝着大嘴的脑袋投掷而去。 然而就在刃尖快要插进大嘴脑门的时候,后者的面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身上泛着的青色竟然加重了不少。 身子换了个人支配后,新大嘴肯定不愿命丧于此,赶紧脑袋往左面侧开,临了躲是躲过去了,但右耳却被刀刃齐刷的割了下来。 耳朵掉落在地上后,新大嘴用小孩的语气,哑着嗓子喊道:“平安哥...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把富贵的耳朵弄下来呢。” 新大嘴边说着,边跪在了地上,像是狗似得,用鼻子不断的嗅着自己的耳朵,最后一口咬住给吞进了肚子。 “真好吃...真好吃......”新大嘴舔了舔嘴唇,回味道。 因为我杀生刃刚被我丢了出去,手上没个趁手的武器,所以我打起了那余下桌子腿的主意。 新大嘴在吃完自己的耳朵后,双眼死死的盯在了我身上,像是在打量一道极具诱惑的美味佳肴。 可就在这时候,新大嘴眼睛突然无神起来,那狰狞恐怖的面容再次发生了改变,逐渐趋于正常人。 我见状赶紧抄杀生刃的所在位置跑去,现在的情况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所认识的大嘴又要重新争夺回身体了。 然后我刚迈出四步远,大嘴那边忽然捂着脑袋,跟发疯般四处乱撞起来,桌椅板凳啥的全都被打翻在地。 “平安快点动手,现在不斩了大嘴,以后就难了。”李叔出口提醒我说。 我赶紧连滚带爬的抓起地上的杀生刃,回身瞅了眼大嘴的位置,然而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货趁着刚才的空子已经窜到寿衣店的门口了,想要逃离这里。 “平安哥,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撂下这么句话后,随着一阵阴笑,大嘴便消失在了寿衣店门口,不知去向。 大嘴没了踪迹,我们这边的矛头自然是要对准依附在吴斌身上的恶鬼,可我扭头一瞧,李叔已经是一把掐住后者的脖子,都给提了起来。 李叔把斩鬼的大刀往地上一插,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瓷瓶来,同交给吴雪的一模一样,里面所装的东西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小瓷瓶入手后,李叔毫不犹豫的将它拍向了吴斌的脑袋,里面的黑狗血顿时四溅开来,吴斌的身子也剧烈的颤抖起来,双眼开始翻白,白沫子从嘴角溢了出来。 瞧见吴斌变成这模样后,李叔直接把他往地上一丢,右手把插进地面的大刀提出来,守株待兔起来。 虽说吴斌已经是死了,但人都得留个全尸,李叔要为了杀那恶鬼而把前者弄个尸首分离,多少也是个造孽的事,所以把黑狗血撒在了吴斌脑袋上,想着将恶鬼逼出来。 “李良华,难不成你非要杀我吗!”恶鬼的声音从吴斌身上传出,带着怨恨的口气。 “你手底下染了多少人命你自己不清楚吗,而且你都给张富贵他奶奶做起了人皮寿衣的勾当,我还能留着你活?” “李!良!华!若不是我被刘居安和陈清如斩了身子,你这条当狗的怎能打的过我!” 我实在受不了这逼骂李叔,于是开口道:“你都快完犊子的玩意了,还逼逼个啥阿!” “你个小杂种,那天若不是......” 不等恶鬼说完,李叔又是一瓶黑狗血给他灌进了肚子,随后一缕缕青色雾气不断从吴斌身上散出,逐渐于半空形成个人头。 李叔见状抄起大刀,在恶鬼的叫骂声中给青人头雾气劈散开,那吵杂的人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解决掉恶鬼后,李叔捡起恶鬼先前用的开山刀来,递给我说道:“那恶鬼生前是个土匪,对铁料钢材都懂些,这开山刀应是他附在吴斌身上请人做的。 虽说起不到杀鬼的作用,但算是把好刀了。你先收着练练手,这样以后摸起大刀来,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恶鬼的开山刀确实有些水准,和李叔的刀对砍了几十下,仅有个七八个小碴口。 要换寻常的刀,就李叔那刀的锋利程度和重量,还不得直接劈砍断开。 我在寿衣店随便拿了块布料给开山刀包裹好后,好奇的问道,“李叔,要是用寻常的刀来砍鬼,会怎么样?” 李叔把斩鬼的大刀揣进沙皮袋里,回答道:“没多大用,不过能伤到鬼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像黑狗血一类的避邪物,咱刽鬼匠人的斩鬼大刀,还有其他阴九行里的一些物件。 而且凡是开了阴阳眼的人,只要能力够的话,是可以凭拳脚打死鬼的。” 现在的我连大刀都摸不上,像什么靠拳脚打死鬼,暂时是先不指望了。 回答完我的问题后,李叔走到恶鬼刚做针线活的那张桌前,抓起了绣至一半的寿衣,放在鼻前闻了闻。 我盯着李叔手里的寿衣,开口问道:“李叔,这就是那人皮寿衣?” “嗯。” “那它真的是用人皮做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寿衣的材料明显就是布料阿,怎么可能是人皮呢? 李叔从寿衣店里寻摸了下,找出个打火机来,打着后,当着我的面,用火烧起了手里的寿衣。 按理说,正常的布料叫火一烧肯定就着了,可这件寿衣的一角被火烧了后,先是逐渐发黑,然后一滴滴晶莹的黄色液体慢慢渗出,响起滋滋的声音。 看见那晶莹的黄色液体,我心里也就有数了,毕竟只有皮肉一类的才能被火烤出油来。 我心里胡思乱想道:“这若是先把人杀了再扒的皮还好说,至少就痛了一刀子,但扒皮的时候人若是活的,清醒的,那可真是相当于体验了一次凌迟大刑了。” 尸油渗出来后,李叔便不再用打火机烤寿衣了,卷拔了几下就同他斩鬼大刀一起塞进了沙皮袋里。 “李叔,大嘴他奶奶为什么要这人皮寿衣阿?有什么用?” “这人皮寿衣都是鬼从活人身上扒下来的,上面都带着特别大的怨气。 鬼穿戴在身上,能吸收其中的怨气,身上泛着的气色也会随之加重。 富贵他奶奶要这人皮寿衣,就是想着尽早复原以前的实力。” 李叔那时候说,这恶鬼撞见我爹妈的时候,都是泛着紫红色了,而富贵他奶奶都有实力吩咐这个恶鬼替他做事,那她没被我爹妈斩头前,岂不得是泛着红色吗。 李叔似乎看出我心中的顾虑,安慰道:“平安你也别担心,富贵他奶奶再怎么说都没了身子,这个空缺她没办法补救。 那怕她想出一千个办法,也顶多是让身子泛起紫红色。” 我欲言又止道:“可...可徐神棍说,李叔你对付上紫色的鬼都得把命豁出去,这要真成了紫红色,那......” 李叔摸着我脑袋说道:“这有啥的,不是还有你爷和你嘛。而且,居安和清如肯定会在天上保佑咱们的,别担心这些。” “嗯。那这寿衣店现在怎么处理?吴斌那没了气息,脸上还糊着黑狗血呢。” “没事,我问过吴师傅了,吴斌他爸妈早就察觉出这不是他们的儿子了,一会咱出去把寿衣店的门锁上,明天吴师傅会过来收拾烂摊子的。” “好。” 出了寿衣店后,我想起从门口逃走的大嘴了,于是问道:“李叔,大嘴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两个人格?” “富贵他奶奶在槐树林里想孙子想疯了,三魂七魄里的一魂一魄化成了他臆想中的孙子,后来富贵真去了那里,她那一魂一魄便和富贵的三魂七魄交融在了一起,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不过看这苗头,下次再见的时候,大嘴的三魂七魄应是要被那一魂一魄吃个干净了。” 我不解道:“李叔,富贵他奶奶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一魂一魄就能吃了大嘴的三魂七魄,而且她去世的时间应该不过几十年吧,怎么比那民国时期就死了的土匪还要厉害?” 李叔抬头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说道:“其实说起来,咱们还得喊富贵他奶奶一声‘前辈’了,她生前和咱们一样,都是刽鬼匠人。” 第四十三章 张秀兰 听到这信息后,我脑子愣了大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嘴他奶奶生前居然是刽鬼匠人?这什么操蛋情况? 李叔知道我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件事,便趁着走夜路,给我讲起了一个名叫“张秀兰”女人的故事。 张秀兰出生在炮火连天的抗战时期,不过张秀兰命好,生在了个大户人家,不至于像老百姓似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担心被日本人捉了去当肉靶子练枪使,或者当成玩乐的妓`女。 等张秀兰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抗日战争算是结束了,按理说,往后的日子应是越来越好,可张秀兰却偏偏相反,过的日子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因为打完了日本鬼子,咱国内的争端还没有解决呢,接着又是一茬解放战争,他家爷爷之前站错了队,所以一家子人都被安了罪名,说要送去审查。 其实说是审查,等到了里面就直接一蒙脑袋给打死了。 张秀兰他爷爷仗着自己有人脉,提前知道了这消息,于是赶紧让自家的孙子辈都拿上点钱,从府上的狗洞钻出去逃难了,这样至少能给张家留个香火。 拘捕队的人过来后,一瞧跑的都是小孩,大人们都在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两人四处溜溜,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罪祸不殃及孙儿’的理还是明白的。 张秀兰他爷爷见拘捕房没有正经去抓他的孙儿孙女,也算是能含笑九泉,对祖宗有个交代了,可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件事,而这一件事,直接叫他出逃的孙儿辈死的只剩下张秀兰一个。 这件事就是叫孩子们带钱去逃难,其实这也是张秀兰他爷爷的好心,至少身上有了钱,不用挨饿啥的嘛。 可孩子就是孩子,有些像“财不外露”的理他不懂,所以不是被商贩骗光了身上的钱,就是被过路的劫匪给掳走了。 张秀兰在孙儿辈是最大的一个,又生的是个女儿身,所以人情世故一类的,父母都趁早给她说了个遍,省的以后嫁到夫家,什么都不懂。 张秀兰领着他弟弟从府上的狗洞钻出去后,没有着急出县城,而是先去了家裁缝铺。 这裁缝铺的店主是张秀兰他爹的同窗好友,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他爹都会带着她过来走动走动。 裁缝铺的店主在看见张秀兰进了他家后,是又惊又喜,赶紧给她领到了里屋,关上了店铺门。 虽说拘捕房对孩子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被撞见,肯定也是要拉回大牢的,于是裁缝铺店主先是给张秀兰和他弟弟赶制了套寻常百姓的衣服,然后雇了辆夜车,给她俩安安稳稳的送出了城。 等马车送到了地界后,张秀兰拿着裁缝铺店主给她的介绍信,给人家做衣服的老板打起了杂,日子虽比不上以前,但还能将就着吃上口饭。 张秀兰本就是大户闺秀,年龄小还看不出多特别来,可过了几年,身体一长开,再加上肚子里有墨水,那一出去做工,所有男人的眼睛差不多都齐刷望着他。 这人美即是一个人的福也能给一个人找来祸,有天张秀兰做了晚活,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漆黑一片,等走到条小巷子里的时候,突然窜出三个拿刀的混子。 张秀兰已经是十七八的大闺女了,人家想要做啥自己心里是明明白白的,赶紧扯着嗓子喊起来,可没喊两声就被人攥住了脖子,那冰凉的刀刃也架在了脖子上。 就在张秀兰将近绝望的时候,一十四五岁的小青年一手提着棍子,一手打着电筒子跑了过来,可瞧清楚来人的模样后,张秀兰反倒是宁可自己被糟践了身子,因为这小青年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人混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手底下的刀子见没见过血不清楚,但打架的场子肯定不少,再看张秀兰的弟弟,平时就待在家里做些零碎的手工补贴家用,别说打架了,恐怕给他只鸡,他都下不去手。 这一个照面下来,张秀兰他弟弟就被混子缴了棍子,被逼到墙角上是一顿拳打脚踢,临了脑袋上又挨了记闷棍,混了过去。 张秀兰平时聪明,但一见他弟弟挨了打,脑子就不灵光了,倘若她趁着她弟弟刚才挨打的功夫直接跑掉,今个的事顶多是她弟弟受了顿皮肉之苦。 那混子也不是傻缺,不值当的真动刀子杀人,打了她弟弟后,瞧见她跑了,也就骂咧着走了,可张秀兰不仅没走,还冲上来拽混子们停手,这下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等三个混子把张秀兰糟践的差不多,张秀兰他弟弟是捂着脑后勺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他瞧见眼前这一幕后,那直接就发了癫疯,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跟混子们玩开命了。 人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混子们那怕再横,也比不上张秀兰他弟弟现在这不要命的。 打着打着,张秀兰从一混子手里抢过了刀子,不管那里对那里,就是一个劲的捅开了。 有个混子直接被一刀弄烂了脸,从嘴巴豁开到眼珠,这辈子算是不能见人了。 这一见了血,两边是都收不住了,那混子也拿起刀捅了起来,血立马淌了一地。 张秀兰想着过去帮她弟弟,但身上力气早就没了大半,刚过去就被一脚踹了出来。 到了最后,她没别的办法,只能在地上哭喊着向人求救。 后来等拘捕房的人赶来的时候,只有两具冰凉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具是混子的,还有一具是她弟弟的。 世人的嘴能好到给一个人生的希望,也能毒到叫一个人心死。 在那个视“贞操”为女子最高标准的年代,张秀兰的遭遇虽然令人同情可怜,但更多的是来自于他人的指指点点。 张秀兰受不了流言蜚语,本想着一头扎进井里,一了百了,反正活下去也没什么盼头了,在这世上连个亲人都没有,那活着还叫活着吗。 然而就在张秀兰即将轻生的一刻,突然冒出名四十多岁的男人,从身后一把拽住了她,跟她说道:“张秀兰,你还不能死。” 张秀兰早就接近崩溃的边缘,现在连死都有人阻拦,情绪是瞬间爆炸,对着那男人就是疯子般的一通乱骂,甚至于拳脚相向。 可任由她怎么打,怎么骂,那中年男人都跟铁塔似得,一动不动。 后来,张秀兰是打也打不动,骂也骂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中年男人看着哭哭啼啼的张秀兰,是啥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跟张秀兰道了句,“你晚上来县城边上的空草地,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秀兰把眼泪抹干,十分平静的问道:“有什么话你现在说就好了,我已经不想在这世上多待一秒钟了。” “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生死不急于一时,等过了今晚,你再做决定也不迟,而且别忘了,害你和你弟弟的人还活着呢。” 中年男人的这番话可是一下给张秀兰惊醒了,对阿,害她和她弟弟的凶手还活在世上了,凭什么老实人要去死,害人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张秀兰明白过道理后,再抬头去看那中年男人,发现后者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说那中年男人定的地点和时间都像是用来办坏事的,但张秀兰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啥都不怕了,下午磨亮了把剪刀,晚上给揣怀里往县城边上的空草地去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后,中年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瞧见张秀兰来了后,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份桂花糕递了过去,开口说道:“这你爱吃的吧。” 经那中年男人这么一整,张秀兰有些懵逼,这桂花糕确实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但自打从府里逃了难就没再吃过,所以知道自己有这个喜好的人,差不多都不在人世了。 张秀兰看着桂花糕,没有接过去,皱着眉头问那中年男人,“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一孩子告诉我的,他还跟我说,你吃桂花糕的时候,会笑的特别好看,眼睛都会眯成一道缝。 不过他好久没看见过了,所以想着让我买一份给你吃,让他在临走前再看你笑一次。” 中年男人说完后,张秀兰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他弟弟的身影,一把打掉中年男人手里的桂花糕,上前揪着他衣领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中年男人心疼的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桂花糕,然后开口说道:“如果我说,这些都是你死去的弟弟告诉我的,你信吗?” 张秀兰听完这话后,从怀里掏出了剪刀,将其抵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咬着牙开口道:“你要再拿我弟弟说笑,我就杀了你!” “好好的一大家闺秀怎么就成疯婆子了呢。”中年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让她看见你。” 第四十四章 桂花糕 张秀兰看着中年男人对空气说话,心里是又吓又气,嗓音提高了一个八度问道:“你在跟谁说话?!你把我喊到这里,是不是故意耍我!” 中年男人笑了笑,用两根手指抵在张秀兰的剪刀上,慢慢的往后推着,解释道:“你先把剪刀撤回去,马上就真相大白了。” 张秀兰将信将疑的看了眼中年男人,慢慢的把剪刀收了回来,而没了剪刀的限制,中年男人从怀里摸出了块指甲大小的栗色物,有些像是某种动物的角。 这东西拿出来后,中年男人在地上揪了点干草放在一起,用洋火柴划着将其点燃,那栗色物也随之丢进了小火堆里。 这栗色物一扎进火里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蹦出来。 等它动静小了点,一阵阵青色烟雾从火堆里冒了出来,萦绕在张秀兰和中年男人的身边,看上去宛如身处迷境般。 张秀兰虽然已经看淡了生死,但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还是带有本能的恐惧,于是慌张的问道:“怎么冒出这么多青烟?” 中年男人没有解释青烟的问题,而是往自己的左方一指,问道:“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吗?” “人?”张秀兰皱着眉头看起中年男人的左方,可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阿,只有朦胧的青雾,而就在她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的小青年身影于青雾中若隐若现。 虽然这身影还未化成真人,但张秀兰的眼泪已经落个不停,掩嘴失声道:“弟...弟弟?” “姐,是我。”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那模糊的身影里传出,模样开始变得不断清晰,直至成为张秀兰的弟弟本人。 看着已经死掉的弟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张秀兰没有丝毫的恐惧,赶紧冲了上去,想着一把给她弟弟拥入怀里,毕竟他可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两人接触的那一刻,张秀兰的双手直接从弟弟的身体上穿过,没有触碰到实体。 透体而过的张秀兰扭头看向正在苦笑的弟弟,开口问道:“这...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解释道:“你弟弟现在是鬼,你碰不到他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那犀牛角所生的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张秀兰以为弟弟是起死复生,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由得精神再度崩溃,直接跪倒在地,哭喊道:“弟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张秀兰他弟弟见自己姐姐哭成这个德行,眼睛也难受起来,但他成了鬼,没有眼泪可以往下滴落,只是默默走到一旁,把他姐姐打掉的桂花糕捡了起来。 “姐,老天爷叫我碰到能见鬼神的李叔,那就说明你命不该绝,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弟弟虽然走了,但会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 张秀兰现在哭成了个泪人,她弟弟每说一句话,她的哭声就越大一分。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用草杆扒拉了下烧着的犀牛角,开口提醒道:“别哭了,你能见你弟弟的时间不多了,这犀牛角就快要烧完了。” 张秀兰像是受了刺激似得,朝着中年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不!它不能烧完!他不能烧完......” 张秀兰她弟弟拿出块桂花糕来,递到他姐姐的嘴边,笑着说道:“姐,咱不闹了,你照顾我这么些年,什么好都没落到。 这桂花糕虽然是李叔出钱买的,但你就当是你弟弟给你的好不? 你把这块吃了,我也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张秀兰拼命摇着头呢喃道。 张秀兰他弟弟没有再说任何话,就是拿着桂花糕等着他姐姐吃。 这边张秀兰见弟弟没了声音,赶紧抬头去看,发现后者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姐姐,快让弟弟临走前再见你笑一次吧。” 张秀兰强忍住泪水,终于凑了上去,从她弟弟的手里咬了口桂花糕含在嘴里。 “姐,好吃吗?” 张秀兰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她弟弟,颤抖着嘴唇说道:“好...好吃。” 话音刚刚落下,张秀兰他弟弟的身影已经变得透明起来,那被后者捧在手里的桂花糕也再度掉落于地上。 张秀兰赶紧窜上去想把他弟弟搂入怀里不让他逃掉,可根本于事无补,再次穿过了身体,空扑到草地上。 在张秀兰他弟弟完全消失的一刻,一小青年的声音在中年男人的身边响起,“张叔,谢谢你了,替我照顾好我姐。” 张秀兰知道自己的弟弟不会再回来了,于是无力的跪在地上,将混杂着泥土的桂花糕一块一块往嘴里塞,不停的念叨着“好吃”两个字。 中年男人见事情已经解决掉,便想着给张秀兰搀扶回去休息了,可人这种生物,往往会把最坏的情绪发泄给亲近的人。 任由中年男人怎么劝她,张秀兰就是不听,都塞了一嘴的桂花糕,嚼都没法嚼,还硬往里噎。 前者没了办法,只好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来了下,打昏过去,抗回了自己的住处。 中年男人给张秀兰放到炕上后,自己就靠在炕底下睡着了,而等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张秀兰则是端坐在一旁。 情绪平复下来后,张秀兰已经想通了,得按着弟弟说的去做,好好活着,就算要寻死,也得等到那两个凶手缉拿归案,受了严惩再走。 瞧见中年男人醒了,张秀兰带着歉意的说道:“昨天对不起了,我有点......” 中年男人摆手打断道:“没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得那样。” “嗯,那个,我做了饭,你要不嫌弃就吃口吧。 我和弟弟是落了难逃到这边的,这些年都是勒着肚子饿过来的,没存什么钱,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不如等我下个月从做活的厂里拿了钱再来答谢您。” 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图钱,我只图个因果。 还有,厂里那边你别回去了,天天受气挨骂挣那份钱不值当的。 我这正好缺个女人给我做饭,你留下吧,工钱照给,饭菜是我吃啥你就吃啥,不差样。 另外,我不会动你身子的。” “那不行,这样我太占您便宜了。”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撕了块大饼搁嘴里,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而且我答应你弟弟照顾你了,安心待着吧。” 其实张秀兰内心是想待在中年男人这里的,不仅能管顿饱饭,还不至于再受外界的言语辱骂。 “那行,不过工钱我不能要,你管我顿饭就行,以后家里边我打扫,衣服我也给你缝补。” 中年男人看着张秀兰坚定的眼神,应道:“行,吃饭吧。” 俩人吃着饭,也互相落了个地,交代了下彼此的身世,对于张秀兰,中年男人早已从她弟弟那里听得差不多了,可对于中年男人,张秀兰仅知道他同自己是一个姓氏。 这中年男人姓张,名伯远,上边的老爹叫日本兵打死了,老娘前两年染了次大疾,没能扛过去,病死了。 现在四十多岁,在县城里有个铁匠铺,生意还算不错,但一直没娶妻生子。 当张秀兰问起张伯远为什么能看见鬼魂的时候,他没有告诉张秀兰实情,只是说自己双眼天生异于常人,能瞧的见鬼,至于那犀牛角见鬼的法子,是一云游四方的道士跟他说的。 张伯远话说的虽然含含糊糊,叫人琢磨不透,但鬼神的事本来就玄乎,张秀兰也没往深处想,就信了。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张秀兰也适应了眼下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一人在家挺无聊的,但至少风雨吹不到,肚子饿不到,外人的嘴也骂不到阿。 张伯远也如约定的那样,从没动过张秀兰的身子,每七天还都会给她带一盒桂花糕来。 半年就这么过去了,之前坏了张秀兰身子,杀了他弟弟的凶手也终于落了网,被拘捕房的人拖去吃了枪子。 知道消息的当天夜里,张伯远带着酒菜回的家,张秀兰也破天荒的要求喝起酒来,没两三杯就变得醉醺醺的。 酒一上头,张秀兰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那时候的女人都图个安稳,张秀兰也是如此,张伯远虽说比自己大上二十啷当岁,但对自己绝对是知疼知热的男人了,于是问了张伯远,愿不愿意娶她当老婆。 张伯远那料到出了这出,一口酒就喷了出来,赶紧说张秀兰喝高了,给她扶上炕睡觉了。 看到张伯远是这个反应,张秀兰心里也明白了人家是怎么个意思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就奔出了县城。 张伯远醒来一看人没了,那是二话不说拔起脚丫子就往县城外面追阿。 张秀兰走的是比张伯远早,但后者毕竟是个大老爷们,身子壮的很,最后还是被人赶上了。 俩人一见面,头一次争吵了起来,这吵着吵着,张伯远终于道出了实情,说自己不屈她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自己担着份危险的职业。 这话一说出口,张秀兰更生气了,以为张伯远把自己当傻子耍了,这打铁匠怎么还危险了? 张伯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出了自己的另一身份,叫“刽鬼匠人”。 第四十五章 师承夫 要是把“刽鬼匠人”这门行业跟寻常人讲,人家肯定会骂张伯远神经,可张秀兰是亲眼见过她弟弟的鬼魂,对此是深信不疑。 张伯远不愿娶妻,就是因为“刽鬼匠人”这门行当的手艺人身份特殊,不仅要跟厉鬼打交道,还跟阴九行里的其他手艺人有来往。 这凡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那个不是狠角色?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万一那天招惹上个不开眼的主,自己斗不过,那肯定会牵扯到家人。 张伯远自个四十好几,这生阿死阿也看透彻了,可张秀兰不一样,虽说叫人坏了身子,但刚二十郎当岁,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要是当了自己的老婆,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辈子。 张秀兰听完后,只问了张伯远一句话,“若是你没了‘刽鬼匠人’这层身份,你愿意娶我吗?” 张伯远要是说不愿意,那肯定是违心话,俩人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张秀兰的脾气秉性是真真的不坏,还生了副漂亮脸蛋,肚子里也有墨水,身上的那份气质更不是寻常老百姓姑娘家能比的,怎能不愿意娶她当媳妇呢。 张伯远低头沉默了好久,最后憋出了句,“可愿意呢。” 听到这四个字后,张秀兰看着眼前的糙汉不禁笑了笑,主动拉起后者的手,说道:“领我回家吧。” “家”这一个字,无论是张秀兰还是张伯远,都是心里最所期盼的,前者打小抄了家,半年前又没了弟弟,后者是打小没了父母,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活着,那个不想再组成个家阿。 张伯远和张秀兰第二天就办了婚礼,以天地为媒,以花鸟为客,没有请任何的来宾,晚上喝了杯交杯酒便钻进一个被窝了。 因为张伯远时不时要去其他县城跑活,把张秀兰一人扔在家里不放心,所以闲暇之余试着给张秀兰开了开阴阳眼,毕竟这玩意开了有好无坏,打个架啥的也沾光。 没想到的是,张秀兰的天赋比张伯远还要高,没几天就开通了阴阳眼,一年不到,甚至都能耍起后者用来斩鬼的大刀来了。 俩人脾气性格互补,心里都装着对方,感情好的是如胶似漆。 随后,张秀兰有了身孕,可是把张伯远给高兴坏了,一下子是“刽鬼匠人”那边的活也不接了,铁匠铺也关了门,全心全意在家守着老婆。 这在家陪老婆虽然是张伯远出于一个做丈夫的小举动,但正是这个小举动,直接救了他一命。 那阵子呢,掀起了阵打倒牛鬼蛇神的活动,其他县城里的麻衣相爷全都被抓去关了猪圈。 张伯远恰巧在家陪老婆,一直没接活,所以被人拉去审讯了两句就给放出来了,不然,那孩子生下来可能就没爹了。 经过这次事后,张伯远更认定张秀兰是老天爷给他派来的媳妇,宠的跟自己亲女儿似得。 张秀兰也争气,直接给张伯远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张家有了后,张伯远本想着放下刽鬼匠人的手艺,一心一意给人打铁去挣钱,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个人铺子被淘汰掉,全都被新兴的钢铁工厂取代。 张伯远没办法,自己一家人都得要吃饭,孩子还得要上学,缺钱阿,所以又操起了老手艺,白天偶然也去工地上给人打打散工。 日子一天天的走,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张伯远和张秀兰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不但寻了份好工作,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半年不到,又给张家添了香火,给小家伙取名叫张富贵。 按理说,儿子有了出息,张伯远和张秀兰应该啥都不用干,坐等着想清福就好了,可有些事,它就是命中注定的,你想躲也躲不掉。 有天晚上,张伯远和张秀兰做好了饭菜等着儿子儿媳回家吃饭,可左等一个不来,右等一个不来。 可能是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所在,张伯远和张秀兰都有些心有不安,便打着电筒子去儿子儿媳下班的路去找他俩。 走了十来分钟的路,张伯远和张秀兰发现儿子儿媳都躺在道边,像是睡过去似得。 张伯远俩人见状赶紧凑了上去,可给儿子儿媳一翻过身子来,发现脸色煞白,全都没了气息。 人家都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张伯远和张秀兰这下是经历了。 张伯远在阴九行里混迹了几十年,各行当的手段都知道些,瞧见儿子儿媳死后的魂魄不在附近,且身上没有一处刀伤,心里已经明白了些什么,赶紧拉起张秀兰想着逃离这里。 然而张伯远还是晚了一步,被阴九行里其他行当的人给算计了。 人在临死前,都想要死个明白,张伯远也不例外,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这些前来害他们张家一口的手艺人其实与张伯远一家人无冤无仇,但他们拿了三个人的钱,所以要替人办事。 当张伯远听完那三人的名字后,心里又是阵说不出的悲凉。 这三人的父亲正是二十年前被关进猪圈丢了性命的麻衣相爷。 那时候因为只有张伯远一人活了下来,所以这三个人一直认定是张伯远为了图自己平安,把屎盆子全扣到了自己的父亲头上。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有了能耐,所以雇人报仇来了。 张伯远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他和张秀兰死是肯定要死在这里了,但张秀兰决不能死在人家的手里。 这门的手艺人做活绝,练的是控鬼的道,杀人是用鬼杀,活人身上的魂魄直接叫鬼吞进肚子,没有再投胎的机会。 张伯远趁着还有口力气,窜到张秀兰跟前,眼睛含着泪,一把给她扭断了脖子,然后开了阴阳眼,让她的魂魄赶紧逃离这里,头七一过,赶紧投胎去,下辈子寻个好人家,可别再像跟着自己似得,多灾多难了。 话刚说完,张伯远就咽了气,空余下张秀兰一人了。 先是丧子,后是丧夫,张秀兰这时候怎么可能保持理智,去听他丈夫的话。 以往的事情开始一幕幕从张秀兰的脑海中闪过,年幼时被抄家定罪,长大后被人糟践了身子,弟弟被人杀害,今天没了儿子儿媳,连最疼爱自己的男人也惨遭不幸。 积攒在心中的怨恨顿时爆发出来。 要知道,张秀兰开阴阳眼时就天赋异禀,这死后所凝聚阴气的速度更是不言而喻,身上所泛着的颜色也是由白到青,由青到了青紫色。 几番打斗下来,张秀兰虽不能杀了对方替自家人报仇,但护住自己魂魄的能耐还是有的。 僵持不下后,张秀兰开始往自家住处逃,对方一看是赶紧控着鬼追上来,现在可不单单是收钱给人做活的问题了。 这张秀兰刚死就成了青紫鬼,要是今天不除了她,日后怕是得死在她手里。 张秀兰回家可不是逃命来了,而是取两样东西,一是自己的外孙,二是张伯远的斩鬼大刀。 正常说,鬼是碰不了斩鬼大刀的,但有些情况另算,比方说,斩鬼大刀不排斥这个鬼来用它。 张秀兰是张伯远的妻子,自己也开通了阴阳眼,平时没少用张伯远的斩鬼大刀,说是它的第二主人也不为过。 有了斩鬼大刀后,那控鬼的手艺人可是倒了血霉,不但养的鬼被尽数斩杀,自己也没了脑袋,魂魄还被张秀兰给吸了去。 从此,张秀兰白天依附在活人身上喂养孙子,晚上化为厉鬼去杀仇家,等她把那三家人给赶尽杀绝后,自己也被怨恨,戾气冲昏了头脑,变得疯癫起来,每天都会做害人的营生。 半个月后,有一对二十来岁的青年来到张秀兰所在的县城,男的叫刘居安,女的叫陈清如,他们两人同张伯远,张秀兰一样,也是阴九行里的刽鬼匠人,彼此的身份也和前者一样,是夫妻,老家里面有着个比张富贵大一岁的儿子。 这刽鬼匠人撞上厉鬼,自然是少不了番打斗。 张秀兰双拳难敌四脚,被刘居安一刀砍掉了脑袋,但后者却又给自己不断的补充阴气维持魂魄。 后来,张秀兰被刘居安夫妇封进了一处槐树林,至于她的孙子张富贵,被委托给当地村上的一户张姓人家照顾了。 听完张秀兰的故事后,我久久不能回神,合着那鬼婆娘生前的遭遇这么悲惨。 这也怪不得大嘴死后,他叔和他婶都不怎么在意,合着不是亲的。 我忽然记起件遗漏的事,开口问道:“李叔,张秀兰的那把斩鬼大刀最后怎么样了?” “那把斩鬼大刀被居安砍崩了口,虽然还能砍鬼,但实际和把砍柴刀没什么两样。” “为啥?” “因为这世上没人能再用它了,张伯远死了,他家的香火也绝了。那张秀兰虽然还靠着个鬼躯壳存在于世,但大刀不会再认她这个主人了。 毕竟张秀兰拿着它所做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第四十六章 黄皮子 李叔把张秀兰的事情给我说的差不多后,我俩也回到了吴店主的家门口。 一迈进院子里面,他们吴家三口人全在候着我和李叔,在瞧见我们两个都平安归来,他们那紧绷着的脸,也算是放松下来了。 李叔开口对我说道:“平安,这一晚上你也没得歇,先回房休息吧,我和吴师傅再交代点事情。” 现在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我留下来也是个干陪的料,朝着李叔点头应了声“好”后,我便回吴店主他儿子的房间,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晌午了,正好早午饭一块吃,李叔可能也是累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搁我旁边“呼呼”的打呼噜了。 我和李叔吃过午饭后,吴店主还想挽留我们两天,想着再招待招待我们,但李叔编了个理由给回绝了。 临走前,吴店主心里应该是过意不去,非要塞给我俩三千块钱,毕竟替他医治好了闺女又赶走了他侄子身上的鬼。 吴店主家能在市区买上楼,这三千块钱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多,也就是表了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吴雪和他媳妇在旁边一直劝我和李叔收下,我俩也就没客气。 回去的路上,李叔和上次一样,从三千里拿出一半来给我,我知道拗不过李叔,只好收下了。 到百槐村已经是下午了,因为今天一天都没有操练筋骨,所以李叔给我爷爷去了个电话,就把我给领他那练功去了。 有意思的是,这趟还没踏进李叔家门,里面的大黑就汪叫起来,但不是那种对生人的喊叫,有点像是渴望主人奖励东西的讨好叫声。 李叔用钥匙把锁着的大铁门打开后,从兜里摸出被红布包裹住的蚯蚓,抖进了大黑的铁碗里面。 大黑瞧着铁碗里寥寥无几的蚯蚓,没有一点的失落,反倒像是有一顿大餐在等着它,赶紧一伸舌头全都给卷进了口中。 一口吞了蚯蚓后,大黑又在旁边的碗里舔食了些水,紧接着恢复到原来那种蔫了的状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叔对此应该是习以为常了,把套在斩鬼大刀上的沙皮袋解开后,站到每早操练的地方,对我招呼道:“来平安,先把截拳道的过一下。” 整了两个半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身子骨也差不多要散架了。 李叔看着练得已经差不多,终于许可道:“行,今天就到这吧。” 我搁地上趴了五六分钟缓过劲后,李叔随着我回了我家那边,应该是要跟我爷爷说说这趟寿衣店的事。 到家后,我和李叔刚好赶上梅婶端鸡汤过来。 不知道为啥,李叔在瞧见梅婶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像是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 “怎么了李叔?”我小声的问道。 李叔没有说话,一只手背到身后,朝我摆了摆,示意先不要问。 经李叔这么一弄,那梅婶是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戴着美瞳,不用避讳啥,所以心念一动,给阴阳眼打开,去瞧梅婶的状况。 可我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没啥不对劲的地方。 梅婶看见李叔领着我过来后,和往常一样客气了两句,然后把鸡汤给倒盆里了。 梅婶是吃饱了来的,所以瞅着我,我爷爷,李叔三个人吃,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我们聊着,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风格都跟往常一样。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李叔刚疑神疑鬼啥。”我在心里纳闷道。 寻不出个结果后,我便把精神放在鸡汤上了,来之前我可是和李叔过的招,肚子里的东西早就给消化个干净,是要多空有多空。 可吃着吃着,我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不是在梅婶,而是在鸡汤。 我嘴里吐出块鸡骨头,疑惑道:“梅婶,你这怎么用大公鸡熬得鸡汤阿?” 梅婶家我是去过的,院子里用铁网搭了个圈拦,养着五只鸡,一公四母。 一般来说,这杀鸡熬汤都是用的老母鸡,没人用配种的公鸡,不单单是老母鸡味道好,补身子,还有就是,你把唯一的公鸡给宰了吃,母鸡咋下蛋。 梅婶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了,平安你一说这个,我就气得牙根痒痒。” “咋回事阿梅婶,谁惹你了?”我发问道。 “这不进夏了吗,啥东西都往外窜,家里养的老母鸡叫黄皮子给叼去俩,就剩一只母鸡还个打鸣的公鸡。 正好我也懒得养了,鸡粪拉的院子里都是味,所以我今儿就给肉多的公鸡给宰了,母鸡要是今晚不叫黄皮子叼去,明个上集卖了的。” “不对啊,家里不是用铁网给弄了个圈拦吗,那黄皮子这样都能钻进去偷鸡?” “是呢,那黄皮子爪子不知道啥做的,铁网愣是给挠烂了,弄出个窟窿来。” 爷爷这时候开口吩咐道:“这样,娃子你晚上别在家里待着了,拿着铁锹去你梅婶家守个夜,要看见那黄皮子,照头给拍死。” 梅婶一听,连忙摆手道:“刘叔,你这干啥,不就是只鸡嘛,还值当的让平安过去守个夜,人孩子身体刚好,别瞎做了。 再说了,黄皮子怎么都是个仙儿,拍死了再磨上人可咋整。” 梅婶说黄皮子是仙儿的事,在我们民间确实是广为流传。 中国民间老百姓供奉着“五大仙”,也称“五显财神”,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皮子),白仙(刺猬),柳仙(蛇)和灰仙(老鼠)。 这黄仙也就是唤作黄二大爷,它呢,确实是有点神叨,村里的老人都说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能像鬼一样,叫人染上“癔病”,而且多对农村的妇女下手。 照这么看,爷爷叫我晚上去梅婶家守夜,是觉着那黄皮子要对梅婶下手了。 爷爷安慰梅婶说:“什么仙儿不仙儿,磨不磨人的,那都是老百姓胡诌出来的。” “刘叔说的没错,咱们村里的人都是爱自己吓唬自己,我前些年还给一黄皮子的皮扒下来去集上卖钱了,现在不啥事没有嘛。” 爷爷看梅婶被说的有点心动,又补充了句,“而且那黄皮子叼了你家三只鸡,怎么着也得叫它长个记性。” 梅婶人性格虽然好,但绝不是那种滥好人性格的,这黄皮子叼了自家三只鸡的事确实不能算了,当下一点头道:“那行,今晚上就靠平安给婶出这口恶气了。” “好说,到时候我肯定一铁锹给拍地上。” 我说完,梅婶脑海里似乎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来,痛快的说道:“行!” 等我们吃完鸡汤后,梅婶捎带着把碗筷给洗了,这才回的家。 因为黄皮子都是大半夜才出去,现在刚八点不到,所以我在家歇会再去。 等梅婶走了后,李叔跟我爷爷交代了下寿衣店的事。 了解完情况后,我爷爷脸色有些凝重,嘀咕了句,“看来这阵子得把附近的小鬼全都收拾了。” 我见李叔和我爷爷已经唠完,开口问了句,“爷爷,咱家铁锹还在西偏房里放着吗?” “在着呢,不过娃子我跟你说,这趟不是让你过去对付黄皮子的。” “阿?不对付黄皮子?那我过去干啥阿?” “你梅婶被黄皮子挠了魂魄,今晚得发了癔症,你过去在她家守着,等她一发病,帮她收了。” “咋收阿?往嘴里灌黑狗血?还有,我咋瞧不出梅婶被黄皮子挠了魂魄来呢?” “你没和大仙儿们斗过,不知道他们身上的那股骚味,等过了今晚,你再看别人的时候,就能觉察出来了。”说罢,我爷爷扭头问李叔,“小李,你身上应该带着银针了吧,我就不再翻箱倒柜的找了。” “带着呢。” 李叔从裤腰带的铁扣上摸索了会,抽出根小拇指长短的银针来,对我说道:“今晚你梅婶发癔症的时候,你给她摁住了,仔细寻她身上的一处凸起,大概是玻璃球大小。 寻到后,你直接用银针戳破,她癔症也就好了。” “嗯,那挠了梅婶的黄皮子咋办?它今晚要去了,我万一正好给梅婶医着癔症,叫它跑了咋整。” 李叔笑着说道:“黄皮子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只管医好你梅婶的癔症就好。” “不是我能对付的?”我有些不大相信,那大点的东西,照着脑袋给一铁锹不就老实了嘛。 “娃子,这五大仙儿虽说是畜生,但也挂着个‘仙儿’的号,千万别小瞧了它们。 有些时候,鬼瞧见了它们,都得绕着走呢。” “这厉害?”爷爷说的我有点发毛,于是开口道:“那黄皮子要这厉害,它今晚过去了,我咋整?” “那黄皮子今晚不会过去的。”李叔回答道。 “为啥?” “大黑能寻到黄皮子的老窝,一会我回家牵了大黑,直接给它端了。” 李叔的这番话算是打消了我的后顾之忧,待我从他手里接过银针,拿纸给包好后,刚想去抬腿走,有俩小孩从我旁边冒了出来,正是在我家待着的小乞丐。 断臂小乞丐笑着跟我说道:“哥哥,我好想你阿。” 他说完后,旁边傻了的乞丐流着哈喇子,拍掌重复道:“想...想...” 我蹲下身子,摸着断臂小乞丐的脑袋说道:“哥哥也想你,不过哥哥现在有点事,等回来再陪你好不?” “好!”断臂小乞丐虽然答应的痛快,但眼神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说起来,小乞丐的头七应该就是这两天了,盼着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可别再受苦了。 第四十七章 尖嘴细耳 推梅婶家大铁门的时候,开门“嘎吱”的响声比较刺耳,屋内屋外都听得到,那梅婶自然是知道我来了,从里屋招呼道:“平安?” “哎梅婶,我来了。” 撂下这句话,我捎带着把大铁门给插上了,反正都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有人来串门了。 进了院子,梅婶给我摆了盘切好的西瓜,冲着我说道:“今儿就麻烦你了平安。 那啥,给你弄了西瓜,不够自己再去冰箱里拿的。” “没事梅婶,你上屋里边歇着的吧,这我看着就行。” 梅婶用手扶了下额头,没了力气的说道:“嗯,梅婶这也不咋回事,脑袋突然疼起来了,就不陪着你了。” 我知道这是黄皮子染在梅婶身上的癔症快要发作了,赶紧给梅婶搀扶回了炕上。 梅婶对我摆手道:“行了平安,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一人歇会就好。” “嗯行。” 梅婶那癔病还没发作,我搁旁边一直待着也不合适,所以到院子里便把后背靠在进出里屋的房门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瞌睡都快打上了,里屋的梅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耐不住性子,溜到梅婶那屋的窗户底下,抬头往里扒了一眼,但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瞅不清,只能在炕上依稀看到个人的轮廓,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梅婶了。 梅婶舒舒服服的在炕上躺着,癔症还没发作,我肯定不能进去扰了人家的美梦,然而就在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一道黄绿色的光芒突然一闪而过。 我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赶紧揉了揉接着往里面看去。 这时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梅婶突然翻了个身,一双带有黄绿色光芒的眼睛出现在她身上。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恍惚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下一刻便会被野兽吞噬掉。 偏巧不巧,原先遮住月亮的阴云正好移了位,淡淡的月光映照进屋里。 梅婶现在的模样也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即使我心里早早做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脸上布满了黄色的软毛,鼻子尖尖的,嘴唇外翻,牙齿露了出来,黄绿色的眼睛不含一点人类的情感。 就在我俩对视的这功夫,梅婶朝我呲牙一叫,那声音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扰的我心烦意乱。 虽然我没和五大仙儿斗过,但听闻过它们能扰乱人的精神,叫人发疯的事,于是将阴阳眼打开,右手赶紧照着自己脸上狠狠来了一巴掌。 这下我可是下了狠劲,抽的我牙花子都疼起来,但效果确实不错,那晕晕乎乎的劲一下没了。 梅婶癔症一发,我不再闲着,赶紧推门进了里屋。 梅婶一瞧见我进了屋里面,龇牙咧嘴的朝我扑了过来。 染了癔症的人是力气大,就梅婶这身板,都愣是给我扑在了地上,她那双手更是像雨点子似得,不停往我身上挠。 我见状赶紧用胳膊去挡,不然我这张脸非给她挠花了不可。 人黄皮子有爪子,所以梅婶的手指甲跟着变长变尖了不少。 一轮下来,我胳膊上是火辣辣的疼,数不清的血痕布在上头。 “没完你还!”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然后瞧准时机,双手立即脱缰而出,死死呃住了梅婶的手腕,使劲往炕上摁去。 李叔说的那凸起处是玻璃球般的大小,这黑灯瞎火的我那看的见,于是我想着用脑袋给墙上的灯开关打开,可脑袋往那边去的时候,梅婶这边肯定是少了些精神注意着。 后者朝我肚子上便使劲蹬了一脚,我整个人先是一头撞到了墙上,然后身体失衡的磕在了炕沿上。 要知道,这些年村里人家的生活好了,炕虽然还是土炕糊的,但为了好看,人们都把炕沿换成像什么实心厚木板,大理石料一类的。 梅婶家的炕沿就是大理石料,这一下子可是给我磕懵逼了,脑袋嗡嗡作响,血是顺着半边脸往下流,看梅婶都有点重影的感觉。 我这阵子见过那么些鬼,除了第一次被吓的半死外,也没有那次像今天似得这么狼狈阿。 梅婶见我在地上没了脾气,咧着个牙朝我脸上咬了过来,那口气大的都叫我差点把晚上饭给吐出来。 刚被磕的懵逼是被磕的懵逼,至少是把灯给弄开了,里屋一亮堂,我下手啥的也方便,学着刚刚梅婶干我的套路,一脚踹了出去,但没敢用多大劲,毕竟身子是梅婶自己的,踹出毛病来可就坏了。 我这一脚给踹梅婶肩膀上,直接干的后者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我见状赶紧骑了上去,双手再次呃住梅婶的手腕,并将它们绕到脑袋上面,叠在了一起。 做好后,我右手绷住了劲头,死死扣着梅婶的两个手腕,左手则是把银针掏了出来,寻起那个凸起处来。 来前我还担心着,你说人身子那么大的地方,露在外面的就那么些,万一凸起处藏在衣服遮住的位置,我怎么寻? 可现在一瞧,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玻璃球大小的凸起处就藏在梅婶的耳朵后面,看着像是个小肉瘤。 我左手抓着银针,开始往那小肉瘤上探,发了癔症的梅婶好像知道我接下来要干啥,身子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那脖子是拼了老命的往我这伸,好让牙口能蹭的上我。 “叫你丫的还嘚瑟!” 我骂完,左手拿捏的银针便准确无误的扎在了梅婶耳后的小肉瘤上。 顿时,梅婶的身体痉挛般的抽搐起来,双眼都翻了眼白,要不是她身上黄皮子的特征正在消失,我非以为扎错了地方。 大约过了五分钟,梅婶脸上的黄毛和双手上的尖长指甲已经消退了,嘴和鼻子就是还有点歪,估计着再等会就恢复过来了。 趁着这功夫,我先是找了把剪子给上衣剪下块布来,乎在脑袋上流血的地方。 虽说血流了半边脸,但就是蹭破了个皮,我们村里孩子打小也皮实,这点伤不打紧。 随后我把屋里面又给收拾了收拾,刚和梅婶打的,把许多东西都给移了位,还打碎了个喝水的杯子。 将杯子的碎片装好,托着梅婶上了炕后,我便关上屋门回了家。 等我到了家,发现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了,门也开着。 一迈过门槛,爷爷的声音就从院子里响了起来,“你和你李叔倒是挺默契,一前一后回来的。” 我捂着脑袋把口袋里的碎杯片子扔进泔水桶里,这才进了院子。 瞧见我这惨模样后,我爷爷脸上虽然心疼,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让黄皮子染了癔症的人都是用爪子挠人,娃子你咋还把头都给整破了呢?” “让梅婶一脚给踹炕沿上了。” 我这话一说出口,连李叔都憋不住一乐。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先和我进屋,把脑袋上的口子弄好了吧。” 在随爷爷进屋的时候,一股骚气味直冲我的鼻孔,我寻着味看去,发现大黑旁边躺着只死了的黄皮子。 黄皮子肚子上有着两个一指宽的血洞,肠子从血洞处冒出半截,鲜血和淡黄色的皮毛黏在了一起,死相有些凄惨。 进了屋,我瞧见爷爷从柜子里拿出药和纱布后,便把乎在脑袋上的布给撤了下来。 因为捂的时间太长,血有点凝固,所以往下拿布的时候,再次扯到了伤口,鲜血又一个劲的冒了出来,疼的我不免倒吸了口凉气。 爷爷用湿毛巾擦了擦血,对着我说道:“娃子,不是爷爷说你,怎么收个叫黄皮子染了癔症的人,还能干成这模样呢。” “一时大意了嘛。” 我正说着,感觉脑袋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减少了大半。 “大意?娃子我可跟你说,别看咱刽鬼匠人耍的是糙活,但做活的时候一定得细致......” 我开口打断道:“知道知道,不然得吃大亏。” “知道你还让人干破了脑袋。”爷爷把纱布给我缠好,拍了下我脑门,继续说道:“行了,去院里找你李叔吧。” “嗯?这点不睡觉,还找我李叔干啥?” “他教你把黄皮子的皮毛给剥了。” “剥黄皮子?我学这个干啥阿,那斩鬼的手艺还不到家呢。” “这你不懂了,这宰杀东西能增添人身上的煞气,到时候能镇得住场子。 像宰猪的,还什么古时候的将军,一般的鬼都不敢近身。 这为啥阿,不是他们懂得斩鬼,而是他们杀生太多,身上的煞气足,能镇得住鬼。 而宰杀五大仙儿所积的煞气可是比杀人宰猪多的多。” “可那黄皮子不是死绝了吗?我去剥个皮毛有啥用?” “他死归死了,但魂魄还留着,你当着它的面把他皮毛剥了,到时候再一刀斩了它的魂魄,你身上的煞气会增添的最多。” 我迟疑道:“这......” 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娃子阿娃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干咱刽鬼匠人这一行,别瞎心软。 不说别的,要今儿你不去收你梅婶的癔症,你知道会有啥后果吗? 往轻了说,你梅婶疯了,往重了说,你梅婶不光得把命交代上,还得咬死挠死咱村上的几个村民。 这事要传出去,咱百槐村肯定完,谁还肯在这住着阿。” “嗯嗯,我明白了。”说完,我便从腰后面摸出了杀生刃。 第四十八章 剥皮剃肉 李叔见我操着杀生刃出来后,抬手摸了摸大黑毛茸茸的脑袋,后者那宽厚的爪子便抬了起来。 大黑的爪子一抬,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在它爪子下藏着什么东西。 “平安,把阴阳眼开了吧。”李叔对我说道。 “嗯。” 我应了一声,睁开阴阳眼去瞧大黑的爪子,同我料想的一样,在它爪子底下,压着一只尖嘴细耳的黄皮子,黄绿色的眼珠子动个不停。 这货在瞧见我后,竟和人一样,可怜巴巴的盯起我,俩爪子在前头作起揖来。 李叔弄出个小桌子来,把黄皮子的尸首扔了上去,开口说道:“别瞎费工夫了,这孩子可是要给你剥皮斩魂的人。” 黄皮子虽然还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但在李叔刚才说话的时候,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怨恨。 “真是个伶俐的畜生。”我不得不感慨道。 从李叔手里接过马扎后,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小桌子跟前,上面摆着死的透透的黄皮子。 我来回打量着问道:“李叔,咋下刀阿?” “先把黄皮子仰卧在桌上,四肢全都掰到两侧,脑袋向左。” 我这正按着李叔说的去做的时候,俩调皮鬼从旁边冒了出来,给我吓一大跳,开口问我:“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这黄老鼠看起来好可怜。” “这黄皮子害了人,给他扒皮呢,你俩先回屋,别在这看了。”我跟俩乞丐说完,朝屋里招呼道:“爷爷,你看着孩子点,这玩意忒血腥,可别再给他身上的色整深了。” 我说着,爷爷气冲冲的从屋里面跑了出来,对着俩小乞丐说道:“你这俩娃子,瞎溜达啥,我刚铺被的功夫还不够你俩折腾的。 快跟爷爷回屋里,这玩意有啥好瞅的。” 断臂小乞丐知道自己犯了错,低头“哦”了一声,旁边那傻了的乞丐则是傻笑道:“剥皮...剥皮...好玩。” 等爷爷把俩小乞丐领回屋后,那黄皮子的姿势也被我按着李叔说的摆好了。 李叔往桌上扒了眼,看我做的确实没错后,继续说道:“拿杀生刃把黄皮子胸部到前腹部剥开,千万别割破肌肉。” 因为黄皮子的致命伤在腹部,俩血孔正好成条直线,我就从这开始下的手。 杀生刃快是没得说,刀刃一碰皮毛,后者就直接开了,但太快了也不好,稍有不慎,就得把肌肉割破了。 “嗯,就这个力度,现在你把手指插进黄皮子的皮毛下,慢慢往它的后背推。 平安你记住,这种小的畜生,剥皮到肋骨两侧的时候,都要用手指推着剥皮,用刀的话,很容易就给割破。 不过有些手艺到家的匠人,手上会捏着个指甲大小的刀片,沿着肋骨边一划就给剥开。” 我手指插进黄皮子皮毛和肌肉的间隙后,只感觉入手滑滑腻腻的,推得时候,都能听见皮肉分离的撕裂声。 而本在一旁可怜巴巴的黄皮子,兴许是知道今天自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干脆吱呀的叫了起来。 剥皮本来就是个耐心活,它那边一叫,扰的我心烦,不禁开口喊了声,“别叫唤。” 其实我说这话确实有点过分了,你剥人家皮毛,还不行叫人叫唤两声了? 那黄皮子听见我的话后,叫唤的更加厉害起来,但很快被大黑一爪子给拍的没了脾气。 等我把手指推到黄皮子后背处后,这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拽着黄皮子的四条腿问道:“李叔,咋整阿?” “你用一只手拽着他大腿,另一只手从腹部的开口处往大腿划,等剥的露出大半腿部后,用刀尖挖出膝盖处的关节,前爪也是这么弄。” 我捏着鼻子撩起黄皮子的尾巴,问道:“那它尾巴呢?” “这个你得下点功夫,刀尖先从它肛`门那划个竖一字,然后手伸进去......” “我曹,伸进去?” “不是让你伸它那里边,是让你用食指和大拇指伸进竖一字的刀口里,两指头沿着尾巴推,直到撞在一起,然后直接往后给撸下来。” 我翻翻黄皮子的尾巴,那不可描述的部位还泛着屎黄色呢,再加上那股冲味在,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李叔,给我换个刀片,这杀生刃好歹是我妈的遗物,用它来剥这个地方,我怕以后会有心理阴影了。” “嗯,我这带着了。” 从李叔手里接过刀片后,我憋了口气,便埋头于黄皮子尾巴的解剖上了。 李叔见我弄得差不多后,继续对我说道:“这剥皮的手艺好不好,全看畜生脑袋剥的咋样。 以下我说的,平安你可得仔细听。 首先,近耳朵处,刀片要紧贴头骨,割断耳道。再向前剥到眼球处时,刀口要朝下,沿着眼睑边缘细心地剖割,切勿割破眼睑和眼球。 等眼球剥离后,继续剥到上下嘴唇的前端为止,保留少许上、下唇皮跟头骨相连。 明白吗?” “呃......差不多。” 我埋头苦干的时候,李叔不再像往常似得,闲着没事才瞅两眼,而是全程紧盯着我看。 剥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是满手的汗,拿刀片都有点滑了,好几次险些给皮毛弄破了。 大约五六分钟,随着最后一刀的落下,连着头部肌肉的最后一丝皮毛被我割了下来,一张完整的黄皮子皮毛摆在我面前,不过旁边那光秃秃的血肉身子,看起来着实让人反胃。 “行,平安你拿着杀生刃去大黑旁边候着,我再做点东西,你就下刀斩了黄皮子吧。” “黄皮子通了灵性,要是斩了它魂魄......李叔,我会不会折损阳寿阿。” 李叔捡起小桌上的刀片,摇头道:“不会,这黄皮子做的是害人的事,你斩了它的魂,是替天行道了。” 说着,李叔抓起黄皮子那光秃秃的肉身,用刀片割起头骨上的肌肉来,然后挖去眼球,去除舌和头骨内的脑。 当白花花的脑浆夹杂着殷红的血液流出时,我真感觉嗓子眼已经上翻了口酸水。 处理完脑袋后,李叔又开始着手于躯干和四肢,把每一块脆骨都挖了出来,每一寸肌肉都剃了个干净,肠子和内脏更是拽出来丢给大黑吃进了肚子。 最后李叔把剃出来的肉装进了盆里,那脑浆和摘下的眼球则是装进了个小布袋里,丢到我面前,嘱咐道:“平安,明儿你把这给杨叔送去,他有用。” “嗯。” “行了,你下手吧,弄完睡觉了。” 我拿着杀生刃来到黄皮子跟前,后者现在已经蔫的不行,被大黑整的身体都虚幻了不少。 “要怪就怪你自己心术不正吧。” 刀刃割掉黄皮子的一瞬间,一声充满怨恨的喊叫声在我脑海中响起。 看着逐渐消失的黄皮子魂魄,我心里不再有半点怜悯,爷爷说的对,要是让它活着,不知道得祸害死村上的多少人。 我想着让李叔去我屋睡,我和爷爷就活大炕,可李叔死活要回来,我也不好拦着,送他走后,就插上门回屋睡觉了。 等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愣是已经八点了,重点是,我爷爷居然没喊我起来。 这下可给我纳闷坏了,赶紧下了床去找我爷爷,可屋里屋外找了个遍,就是看不见他人影。 就在这时候,断臂小乞丐从房梁上冒了出来,恰好和我瞧了个对眼,吓得我差点跪地上。 “咱每次出来能别这一惊一乍的吗.....”我无奈道。 “对不起阿哥哥。”断臂小乞丐惭愧道。 “没事没事,话说回来,你知道我爷爷去哪了吗?” “知道,爷爷让我告诉你,他和李叔去做吃的了,让你先上杨爷爷家待着。” “做吃的?啥吃的还值当起了个大早出去做的?还俩人一块的......” 断臂小乞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这样也好,李叔昨让我把黄皮子的脑浆和眼珠给杨爷爷送去,省的我多跑一趟了。 从冰箱里拿了布袋后,我想起个茬来,开口问断臂小乞丐,“对了,你俩多久没吸人的精元气了,不饿吗?” 断臂小乞丐笑着摇头道:“不饿,那个杨爷爷给我和老五一人吃了颗药丸,现在肚子还饱着呢。” 果然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杨爷爷那赤脚野医的手艺看来不比我们刽鬼匠人的差。 “不饿就行,那你俩搁家呆着,我出去趟。” 傻了的乞丐忽然说道:“要吃肉...要吃肉...” 要搭理傻了的乞丐,那我一天没闲时候,锁上家门就往杨爷爷家奔了。 杨爷爷和李叔差不多,在村里都是独门独户,没个妻儿老小的,光自己单愣棍子。 不过先前听我爷爷和杨爷爷唠的时候,杨爷爷比李叔还强些,在东北那边有个老相好。 到现在这么大的年纪了,每年还往东北那地界跑一趟呢。 有时候我想着让爷爷劝杨爷爷把那老相好给娶回来,毕竟这人一上年纪,心里都空落落的,有个老伴知疼知热的多好。 可每次我一提这个的时候,爷爷就把烟杆子给叼上,说什么,有些事,人都明白,但就是迈不过那个坎。 第四十九章 黑白照片 迈出家门没多远,不远处就有个妇女朝我招呼道:“平安!平安呐......” 这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算不看对方的脸,我也能知道人是谁,“梅婶,你咋又端鸡汤过来了呢?” 梅婶没应我话,看着我脑袋上的纱布,急忙问道:“你脑袋上咋弄得?” “昨天回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路,给摔沟里去了,不碍事。” 梅婶自责道:“怪梅婶了,早知道不叫你过去给捉那黄皮子了。” “这有啥的,我皮实着呢,对了梅婶,那黄皮子我给你逮到了,皮毛都剥下来挂我家院里的枣树上了。” “逮到我就心静了。本来想着早些给你和刘叔送鸡汤过来,可不知道咋回事,今儿一早起来是浑身没劲,脑袋还晕乎,刚缓回来。” “可能这两天太累了,梅婶你把鸡汤给端回去吧,自己也好好休息休息,我现在得去趟杨爷爷家那边,再开门也麻烦。” “那行,等晚上梅婶再给你做好菜吃,可不能让平安白碰坏了脑袋。” 我痛快的答应道:“行,梅婶。” 八九点这阵在村里都是人们下农活的时候,一是太阳还不毒,二是都吃饱了饭,身上有力气。 这去杨爷爷家的一路上,我是没少和人打招呼。 到了杨爷爷家后,我推开铁门进到院子里,便招呼道:“杨爷爷,在家呢吗?” “在呢在呢,平安快进屋里吧。” 杨爷爷别看在我们村是个村长,自己住的房比我家的还破,纯粹用草混着土泥建的,但他也不是没钱,就像是稀罕土房似得。 不过杨爷爷家的土房确实门道,这夏天一进屋里边,跟进了空调屋一样,特凉快,等到了冬天,里面又暖和的像个小火炉。 推门进到屋里面后,一股浓烈的药酒味直窜我的鼻孔,让我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杨爷爷,又泡药酒呢?” 杨爷爷挺起腰杆子来,把玻璃罐上的封口弄死,对我说道:“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把布袋递给杨爷爷,说道:“这昨天黄皮子身上取下来的,李叔叫我给你。” 杨爷爷知道这茬,从我手里接过,扒开布袋瞧了眼,问我道:“平安,那黄皮子是只母的阿?” “阿......咋了?” “没事没事,公母都一样阿。”说完,杨爷爷又小声嘀咕了句,“是只公的也不好拿那玩意泡药酒,味太骚了。” “呃......” 杨爷爷把布袋放冰柜里存起来后,转身问我,“平安你早上还没吃饭吧?” “没呢,我爷爷说和我李叔出去给我捣鼓吃的了,还让我在您这等着。” 杨爷爷叹了口气,从饭橱里拿出半拉大饼还盘土豆炒肉来,说道:“你先吃点这个垫垫吧,我怕一会吃的那玩意你受不了。” “啥玩意阿?怎么吃的还能受不了呢?” “我们赤脚野医里有个偏方,拿成了精了的黄皮子的血肉配上药材去熬制熟了,给人喝下去,不但能强身健体,对阴阳眼也有益处。” “哦哦,还这么一说了。不过应该没啥吧,肉做的再难吃,能难吃都那去?” “黄皮子的肉和寻常的畜生肉可不一样,它是又酸又带着股土腥味,而且平安你知道,为啥你爷爷要带着你李叔特意起个大早,跑出去给你做吗?” “为啥?” “做出来的味太难闻,他怕到时候把街坊四邻都给招来。” “我曹......”让杨爷爷说的,我真有些担心了,开始抓起筷子吃起桌上的大饼来了。 随后杨爷爷又给我往桌上摆了杯药酒,说多喝些药酒能让舌头变得迟钝,一会吃那黄皮子的肉能减轻点痛苦。 等我给半拉大饼就着土豆炒肉吃下肚后,两人影从院子进了屋子,正是一大早就消失的爷爷和李叔。 瞧见饭桌上的空碟子后,我爷爷嗔怪道:“你给娃子吃饭干啥,这吃饱了,一会咋再往胃里装肉阿。” “行了,让平安少吃点吧。居安小时候被你逼着吃这玩意,干呕了半天,要不是我给拿了药服下,他都得去卫生所打点滴了。” 我爷爷和杨爷爷一说,弄得我心里更没底了,李叔这时候似笑非笑的瞧了我一眼,把手捧着的小坛放到了我面前。 我咽了口唾沫,正想伸手去揭盖的时候,杨爷爷对着李叔说道:“把门留一道小缝,让它慢慢出味。” 盖子一揭开,我便感觉一股温热的尿骚味扑面而来,呛的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爷爷在一旁捂着鼻子说道:“娃子你赶快吃,吃完就让你李叔把坛子丢了,太味了。” 不管怎么样,吃是肯定得吃了,躲不过去,两三筷子下口后,我真的担心起以后会不会一口肉不再吃了。 这黄皮子的肉不夸张的说,比鱼的苦胆还难吃,入口不但油油腻腻的,味道还又骚又冲,我都不敢嚼,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吃了半坛肉后,我一抹嘴角的油,朝着爷爷说道:“不吃了,坚决不吃,再吃就得吐出来了。” “行了,平安都半坛干进去了,要真强塞给塞吐了,那白瞎了,快给坛盖给盖上吧,给我屋里都熏臭了。” 爷爷捏着鼻子朝李叔点头示意,后者立即把坛盖盖在了上面,但那骚腥骚腥的气味还是弥漫在身边。 “上屋里边来吧,这门一直关着,味没进去。”杨爷爷说道。 听到后,我赶紧手扶着墙跟在李叔后面进到了最里屋。 到了里屋后,我直接就躺炕上了,嘴里一口一口呼着气,身子一动不动的。 我现在是不用抬头都能瞧见我鼓起的肚皮,等消化下去,怎么着也得中午了。 杨爷爷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开口道:“咱说点正经事,张秀兰那边到底打算着怎么办? 寿衣店的事也都知道了,只要张秀兰人皮寿衣攒够了,那被居安和清如砍掉的身子是能再长出来的。 而且她生前是刽鬼匠人,虽说那斩鬼的大刀不认她了,但操刀的技术和身手功夫还在。 要她身上泛着紫色,那还好说,兴许你俩联手还能对付对付,可一但成了紫红,那肯定是没招治了。” 我爷爷把烟杆子从裤腰上摘下,李叔见状立即给上了火,随着烟从我爷爷嘴里吐出来,他眉头也皱的越来越厉害,开口道:“人皮寿衣不好做,她一时半会泛不了紫红。 这些日子,我,娃子,小李勤往十村八乡跑着点,但凡是看见做人皮寿衣的小鬼就给剁了,捎带着寻摸些阴气重的地方,看看张秀兰会不会在那落脚。 只要是找出她落脚藏身的地方,那就好说了。” 杨爷爷摸着下巴担忧道:“其实我除了担心张秀兰泛起紫红外,还有一点......” 我爷爷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不过要真发生的话,那就只能靠平安一人来护着了。” 我见莫名扯到我身上,把头往旁边一栽,问道:“光靠我一人来护着?” “嗯,平安你要知道,除了张秀兰外,还有一帮外逃的鬼了。要是那天张秀兰不打算躲了,肯定会带着那些鬼一起打会百槐村。 到时候你爷爷和小李得对付张秀兰,分不开身子,所以小鬼们只能靠你一人来对付,不然村上的人就得遭殃了。” 李叔这时候补充了句,“大黑现在的能耐也不小,它也能对付两三个鬼。” “哦对,那狗确实伶俐,到时候也能跟着帮忙。” “那凭着我和大黑,能护得住村上的人吗?” 我爷爷,杨爷爷,李叔听得我的话后,十分默契的摇了摇头。 “行了,就先这么定下来吧,下午咱仨就奔着其他的乡镇去。”爷爷继而扭头看着我说道:“娃子你功夫还不到家,瞧鬼的手艺不行,下午出去的时候,牵着大黑。 你俩在一块,除了张秀兰,别的鬼应是动不了你俩。” “呃.....行。” 事情谈妥后,我爷爷和李叔去饭店要菜吃的了,毕竟他俩从早上到现在是一口饭都没吃。 杨爷爷则是拿了几根粗檀香,去刚才那屋清味的。 我觉着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些,没那么胀,便坐了起来。 这一坐,对面书桌上的一张黑白照片恰巧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下炕走过去,微眯着眼睛打量道“这应该是杨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吧。”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足以看出它年头有多久来,里面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二十来岁的年纪,都是工人装打扮。 杨爷爷在最左面,余下的那名男子手搭在女子的肩上,在那个年代要是能做出这种动作,铁定是订了婚甚至结了婚的男女。 一般对象都不带照相的时候有这种动作。 我翻过照片看了看背面,上面写着“同建国,淑雅合影于野山坡脚下,特此纪念。” 这段字下面还有着两个人的签名,分别是“王建国”和“冯淑雅”,字迹十分的秀气,应是读过书的知青。 第五十章 有人跟踪? 我正想把照片放下的时候,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杨爷爷手拿着瓶药酒进来道:“平安阿,这是杨爷爷去年拿十多位中药材整的酒,现在时候差不多了,你拿回去每晚喝上一口,对身子有益处。” “哦,行,谢谢杨爷爷了。”我笑着答道。 杨爷爷瞧见我手里拿着的黑白照片,打趣道:“能瞧出那个是你杨爷爷来吗?” “左边这个,也是最帅的这个。” “哈哈哈,还是平安说话中听。” “对了杨爷爷,这照片上的王建国,冯淑雅是您的同学?” 我说完后,杨爷爷一脸感慨的重复了下我刚说的人名,“王建国...冯淑雅...可是好久没人叫过这两个名字了。 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啥好说的。” 杨爷爷既然不愿意开口,我自然不会再去问,于是把手里的黑白照片抵还给了杨爷爷。 在接过照片后,杨爷爷再一次仔细看了看黑白照片上的两人,眼底里流露出些许的怀念。 爷爷和李叔回来的时候,捎带着把午饭午菜也给买了,填饱肚子睡了个觉后,我便跟着李叔回他家牵大黑去了。 村上的人们都知道李叔家有条不会汪汪也不会咬人的大黑狗,可一出了村子,那路上的人只要是瞧见我,肯定是绕的远远的,生怕被我旁边这位大爷咬上一口,毕竟大黑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有些藏獒都不一定能比的过它,震慑力明摆着的。 走了多半个小时,我抹了把脑袋上的汗,不自觉的问道:“大黑,你瞧见鬼了吗?” 话出口,我才记起大黑是个狗,那里听得懂人话,心说道:“热糊涂了。” 可叫我意外的是,我问完后,大黑呜叫着摇了摇头,居然给出了答案。 “我曹,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我震惊道。 大黑爱搭不理的瞧了我一眼,露出了同人无二的鄙夷的目光。 过了一两个村后,我后背已经是完全被汗水打湿,口干的不行,便找了个小卖铺拿了瓶冰水,暂时歇起来。 随着冰水咚咚的往我嗓子眼里灌,搁我旁边趴着的大黑抬起爪子拍了拍我的手腕。 我看了大黑眼,这货舌头耷拉在外面,一直噗呲噗呲的喘,看来也是渴的不行。 “大婶,再给我拿四瓶冰的水。”我朝小卖铺里面招呼道,这大黑的体型,一瓶水可是不带够得。 等着拿水的这段时间,我总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一样,于是我打开阴阳眼往周边瞧了瞧,可并没发现鬼的踪迹。 我手虚挡着眼睛,看看天空,心说道:“现在太阳这么毒,鬼应该不会冒出来,都躲藏在人身上或者那个犄角旮旯吧。” “大黑,你觉出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来了吗?” 大黑听到我的问话后,扬起大脑袋,用鼻子嗅了嗅,旋即对我摇了摇头。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我紧张多虑了?” 小卖铺的大婶这时候抱着四瓶冰水出来,热情的说道:“小伙子,水来了。” “哎,放着就行了。” 我从口袋掏出钱递交给那大婶,阴阳眼则是给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但没啥不对劲的。 大婶从腰包里拿出一块钱来,对我道:“给,找你一块。” 接下钱后,我不再疑神疑鬼,拧开两瓶冰水往大黑的嘴里灌。 冰水被我和大黑干进三瓶后,身上的热意消了不少,于是不再耽误,朝下一个村子迈腿去了。 不知道为啥,这每走一步,我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分,总感觉有东西在跟踪我,可每次回头后瞧的时候,都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大概十多分钟后,大黑迈着步子的粗腿突然停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露出了里面的犬牙。 凭我在村里被多少野狗追过的经验来看,这绝壁是要咬人了。 “大黑,附近有鬼吗?”我小声的问道,同时眼角的余光不断来回的扫视。 没想到的是,大黑这货连搭理都不带搭理我,撒开脚丫子朝身后的方向狂奔起来。 要知道,大黑虽说是不咬人的主,但拴狗的链子还是有的,被我拿在手上,不然得吓坏别人,所以大黑撒脚丫子一跑,那链子直接带着我动起来,那一股子劲,差点没闪到我腰。 别看大黑敦实,那家伙跑起来真跟阵风似得,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腿都快跑飞起来。 跟着大黑跑了五十来米,我是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索性一把撒开它的狗链子,就算它是去咬人,我也不带管了。 没了狗链子的束缚,大黑那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一个急转弯就拐进了巷子里,没了影。 我见状赶紧掐腰追了上去,而等我钻进巷子里,发现大黑一口咬住了一中年男人的裤腿角,使后者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半分。 不过我用阴阳眼审视完男人,发现他除了身上的阴气稍微重一点,并没有鬼依附在他身上。 中年男人一脸惶恐的看着我,颤抖道:“你快管管你家的狗,我裤都快被裂烂了。” 听到中年男人说话后,我不禁皱眉喃喃道:“不是本地人吗。” “大黑,松开口吧,别咬了,人不是...不是那啥...” 大黑根本不听我的话,牙齿还是一个劲的死咬住中年男人的裤腿,嗓子深处低声吼叫了几声。 按大黑那懒散的性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追咬一个人,而且这中年男人还是外地口音,里面兴许有啥猫腻藏着。 我弯腰蹲到中年男人的身边,边打量,边问道:“叔,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来这干嘛阿。” 中年男人先是畏惧的看着大黑,然后换了副脸面冲我撒气道:“我来探亲的,这出来想给我外甥女买点吃的,还没到小卖铺,就看见你家的大黑狗奔我来了。 你这小伙子别光看着了,快叫你家狗撒嘴阿。 我这裤子是新买拿来见人的,他妈的阿......” 我见这中年男人不像装出来的,开口说道:“大黑,是不是刚这人跟着咱们,你觉察出来了,所以才过来扑他的?” 大黑口叼着那中年男人的裤腿,扭过来来朝我点了下头,嘴里还呜叫了声,表示同意。 “应该搞错了,人就是上小卖铺给外甥女买吃的,和咱恰巧顺路,松口吧。” 大黑又用鼻子在这中年男人的身上嗅了嗅,这才极不情愿的松了口。 一瞧见大黑撤了嘴后,那中年男人还保持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拍拍胸口镇定下来后,赶紧蹬鼻子上脸发脾气道:“神经病阿,不能看好自己的狗嘛,这万一要咬到我,那可咋整阿!” “嘿嘿,那啥,对不住了叔,这要不赔你条裤子钱?”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说道:“不用了,我不稀得要你屁孩子的钱。” 忽然间,我留意到中年男人的脸上有块白么色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想给他擦掉。 中年男人躲闪道:“你干嘛?” “您脸这边不知道蹭了啥东西,我想着给您擦掉。” “蹭了东西?那啊?” 中年男人按着我给他指的地方摸了把,然后蹭了一手指的白颜料。 “这玲玲,瞎往我脸上抹东西!” “您外甥女给抹的?”我好奇道。 “阿,现在不都好让孩子学个画画啥的嘛。哎,不对阿,我咋和你唠上了?不说了,我得去买东西了。” 中年男人双手一撑地,可不料劲头子不够,非但没站起来,还朝我小腿扑了过来,直接给我撞到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觉得后脚踝一疼,像是被什么割破了。 “这......不好意思阿,我低血压,搁地上呆久了,一起身没劲。” “没事没事。” 说罢,我看了眼自己的后脚踝,发现被划了个口子,鲜血冒出来些,而一块被染红了的小石子静躺在地上。 我心说道:“这小石子还挺厉害,给我划个这模样的口子。” 中年男人看着我受伤的后脚踝,震惊道:“这!这都流血了...要不我领你去卫生所做个包扎的。” “不用了叔,就磕破点皮,不挨紧,你去给外甥女买东西去吧。” “那...那行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中年男人虽说看着一脸的怂包样,身体还枯瘦的跟个柴火似得,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总是有些心有不安。 用冰水冲了下后脚踝伤口上的泥土,我用杀生刃把裹在脑袋上的纱布割下了块,在新伤口缠圈打了个结,便和大黑往下个村子去了。 等我俩转悠到六点多的时候,李曦瑶给我来了个电话,这小姑奶奶不知道从那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们有个黎山老母的庙会能赶,非说要拉着老周和他爹过来赶庙会,捎带着拜访下我爷爷。 这小姑奶奶真是能折腾,本来这阵子就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槐树林的鬼那那都有,她要一来,我累废了事小,她几个要出了事,那就真完蛋操了,而且李叔和我在一村的事,也不能叫她们知道。 黎山老母的庙会应该是还有五天开始,到时候看看槐树林的鬼能收拾干净吗,能收拾干净最好,要是收拾不干净或者被鬼收拾了,她们还是老实的在市里待着吧。 第五十一章 鬼台戏师 晚上我拎着大黑到家,李叔,杨爷爷都在,桌上还摆着盆鸡汤,多半是梅婶给端来的。 爷爷坐在炕沿边上嘬着烟杆子,瞧见我进来后,说了声,“我们都吃过了,馒头大饼都给你放锅里捂乎着呢。” “嗯。”我揭开锅盖从里面拿出个温乎馒头后,好奇道:”对了爷爷,你和李叔今天寻着鬼了吗?” “我没寻着,小李寻着了个,直接给斩了魂魄,送走了。娃子你呢,寻着了没?” “我和大黑下午都快把腿给跑断了,啥都没寻到。” “不急,只要每天能寻到个就行。 今晚上,我再出去跑趟,看看能不能再寻着个,娃子你和小李就安心休息,别误了明早上的训练。” 虽然不清楚爷爷到底是几斤几两,但应该不会差到那去,而且张秀兰还没恢复实力,大晚上出去应该没多大事。 杨爷爷忽然插嘴问我,“平安,你是不是回来还没往地主家那边跑了?” “啊?”我被杨爷爷冷不丁一问,有点懵,缓过神又“阿”了声,继续道:“没跑呢,咋了?” 爷爷着急道:“咋还咋了呢?你俩婚事不都定下来了吗,这从市里回来不得过去瞧瞧人家嘛。” 我懒得和老一辈争执,索性直接把脑袋埋在饭桌上吃起了饭,不过说起来,白莉那边我是得过去看看了,她已经还了魂魄,也不知道恢复的咋样。 爷爷擅作主张道:“行了,明儿一早你和小李练完,就去趟人家里看看,忙活完再去外村寻鬼。 对了,别忘给人带东西阿。” 我往嘴里塞了口大米饭,含含糊糊的说道“阿阿阿,知道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李叔那操练完,吃过饭后,就从村里超市那拎了箱酸奶和八宝粥奔白莉家了。 进了白莉家门口,我招呼了两声,但只要白婶应了我,白叔应该是去厂子那边忙活去了。 “平安,你说你,来就来吧,还拎着东西。” “这酸奶给白莉买的,八宝粥你和我白叔留着吃吧。” 白婶从我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对我说道:“你是不知道,自打你走后,白莉这孩子天天嚷嚷着要见你,你送她的红手绳,天天跟个宝似得戴着,我和她爹都不让碰的。” 要不白婶提起红手绳来,我都快忘记这茬了,那玩意好像还是我爷爷给我奶奶求来的了。 平时要我跟村里的长辈们搭个话是啥毛病没有,可自打爷爷背着我和白叔白婶许下这门亲事后,我他妈再和白婶唠,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只会一个劲的讪笑,不知道说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白婶可能也是觉察出来了,对着我提议道:“那啥,平安要不你现在去看看白莉吧,就还搁她屋里待着呢。” “哎,白婶那我就先过去了。” 我刚想迈腿,白婶却突然给我喊住,“这她那屋的钥匙,还有,这箱酸奶你亲自拿给她吧,她指定高兴!” “哎,行。” 推门进了白莉的房间,她那纤细孱弱的背影出现在我视线中,正趴桌子上倒腾着玩具。 “妈!我要去找刘平安玩!我不要呆在这破屋子里!” 因为出入白莉屋的只有白叔白婶,我也就是仅来过一次,所以我推门进来,白莉也不回头看,直接给我当成白婶了。 我忍俊不禁道:“我这不来了嘛。” 话音落下,白莉那难以置信的扭过脑袋看了我一眼,旋即跟炸了天似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我在家呆的都快腻歪死了。” “这些日子不有事嘛,不过我给你带了酸奶来做补偿。” “嘿嘿,酸奶我喜欢喝。”白莉傻笑道。 拆开箱子后,我拿了袋递给白莉,她接过去的时候,那手腕上的红绳显得异常眨眼,但睡衣下隐若可见的姣好身材更吸引我的目光。 “这丫头是仙女下凡吧,身材搞的这么好,不行不行......可不能再瞧了,再瞧上火了.....”我心说道。 “你也要喝!” 我哄小孩般开口道:“好好好,我喝!” 搁白莉房间待了一个来小时,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想着出去寻鬼了,可这丫头死活拽住我不让走,好说歹说了一顿,再加上白婶劝,才给我放的行。 因为白莉这丫头魂魄都还了回来,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已经恢复到正常年纪,但心智还停留在小时候,于是我跟白婶提了提,叫她有空教教白莉认字啥的,实在不行,多看看青春偶像剧,至少也能让她懂点人情世故,但别太狗血,不然以后的价值观指不定歪成啥样。 出了白婶家,我直接去李叔家牵了大黑,继续在十村八乡里寻起鬼来了。 可不知道是鬼刻意躲着我,还是我和大黑点背,一天忙活下来,和昨天一样,屁没找到。 晚上回家进了屋里,我爷爷他们仨人全都没好脸子,嘬烟的嘬烟,喝酒的喝酒,愣神的愣神。 “娃子,你寻着了没?” 问完我,爷爷还呛了口烟,咳嗦个不停,估摸着在我来前,得抽了好几杆了。 “没寻着,你和我李叔呢。” 李叔没说话,爷爷则是又嘬了口烟,皱着眉头纳闷道:“我就奇了怪了,槐树林跑出去的鬼都藏哪了? 昨晚我转了一宿没寻着,今儿转了多半天又没寻着。” “行了爷爷,没寻着就没寻着吧,你先把烟掐了,多大岁数了不知道节制点。” 我爷爷坚决拒绝道:“不行,我气得慌的时候必须得嘬两口。” 李叔这时候开口道:“刘叔,鬼都爱晚上出来,我今晚前半夜领着大黑出去寻摸,你后半夜出去,这样我也得歇,明早起来不耽误给平安训练。” “行,就这样弄。” 今晚的这顿饭,都没怎么有胃口,匆匆填了下肚子,便都该干啥干啥的了。 第二天清早,我去李叔那练手艺,顺便问了下昨晚的情况,没想到还是一只鬼没寻着。 在训练过程中,李叔若有若无的一句问话,顿时叫我炸了起来,“那俩小乞丐是不是前天的头七?” 这些天光忙寻鬼的事,把他俩给忘了。 断臂小乞丐和那个傻乞丐的死亡时间相差一天,他俩头七的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断臂小乞丐应该是昨天走,傻乞丐应该是今天走,可自打前天晚上回家,他俩就没了踪影。 李叔知道这件事后,立即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说了这么句话,“咱们寻不到鬼,也是从前天晚上开始的。” 听完李叔的话后,我感觉身体泛起了一丝寒意,好像有人,或者是有鬼在下盘很大的棋。 断臂小乞丐和傻乞丐那边,担心归担心,但碍于啥线索都没有,只能不了了之。 接下来三天,我,李叔,爷爷依旧是把重心放在寻鬼上,然而每天的情况,如出一辙,简直快要逼疯我们三个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爷爷和杨爷爷已经愁的快咽不下饭了,刚梅婶过来看我们几个,都得问起我们是不是得病了,脸色那么差。 “算了算了,今晚不出去跑了。”爷爷嘬完最后一口烟,扭头对着李叔说道:“小李,你也别出去了,反正寻也寻不到,我看还不如把晚上这点功夫腾出来,多教教娃子手艺了。” “嗯。” “还有,娃子那啥拳道不是也练得差不多了嘛,今晚让他试试你那把大刀吧,看看能耍动吗。” “爷爷你闹呢,李叔那刀重的跟柄大铁锤似得,我现在这点劲那能耍的动。” 李叔笑而不语,直接把杵在地上的大刀丢了过来。 “我曹。” 我见状不禁爆了句粗口,赶紧双手卯足了力气去接,可等大刀入手后,我惊奇的发现,好像没那么重了,至少提起来不像之前费劲了。 “平安,你的资质不同于我,虽然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但你每天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 我问你,现在我和你打,你用跆拳道的技法应我,你可以和我过多少招了?” “我......我没忘心里记过,大概有十多招了吧。” 说完,爷爷他们三个都欣慰的笑了,提醒我道:“娃子,你还记得你和你李叔第一次过招时,我对你的要求吗?” “抗的住三招?” “哈哈哈,是阿,这刚多些日子过去,你都能和你李叔过上十多招了。” 我低头打量了下手里握着的大刀,恍惚的自问道:“我...我已经能拿起李叔的大刀了?” “行!打今儿开始,娃子你每天晚上吃过饭也去你李叔,让他教教你咱刽鬼匠人的真手艺。 清如留给你的杀生刃虽说是件珍宝,但咱刽鬼匠人的真手艺还是全在大刀上。” “好!” 安排妥当后,我就随着李叔往他家那边走了。 走到槐树林里边的时候,大黑突然停了下来,龇牙咧嘴的做对敌状,紧接着一阵诡异的唱戏声从林中深处响了起来。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 刘备本是那中山靖王的后,景帝玄孙一脉留。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 李叔此时瞳孔骤然一缩,阴沉着脸色说道:“鬼台戏师。” 第五十二章 九落大刀 听到这称呼,我开口问道:“鬼台戏师?阴九行的手艺人吗?” “嗯。”李叔应了我一声,一边解起缠在他那把大刀上的布条,一边对我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平安你赶紧给你爷爷去个电话,叫他扛着居安的大刀过来帮忙。” 我刚答了一声“好!”,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猛地响起,两把约二十公分的刀子径直的奔向我的脑袋。 还不等我躲闪,一把雪白的大刀挡在了我面前。 随着两声金铁碰撞的脆响,先前的两把刀子撞击到了刀面上,摔落在地。 李叔将挡在我面前的大刀扭转指向前方,说道:“听你唱戏的火候应是鬼台戏师里的老手艺人了,怎么有脸对阴九行里的小辈下手?” 这时候,一名面涂抹着彩油,身穿戏服的消瘦男子踏着大步朝我和李叔走来,嘴里没回答李叔刚的问话,一个劲的哇呀呀直叫着。 “锵锵锵锵锵锵锵......” 消瘦男子快速踏了三个步子,旋即身子一挺,右手托于脑袋上方,左手下压于大腿附近,做了个标准戏台上的立定动作。 他一折腾,离我和李叔的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远,脸部轮廓和身形都能看的仔细。 我盯着这鬼台戏师,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汪!汪!汪!” 大黑叫的更厉害起来,弓着身子,宛如一座凶神。 随着大黑的汪叫声,四天前的一幕场景闪电般的在我脑海里回放起来,叫我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你?那天被大黑咬住裤腿不放的大叔?” 那鬼台戏师笑着说道:“哈哈哈,没想到画了这么浓的妆容,你还能认得出我来,真是好眼力阿!” “平安,你和他之前见过?” “嗯,四天前我去寻鬼的时候,在一村子里碰见的他,那时候大黑还追着他咬呢,但他身上没鬼依附,阴阳气也正常,所以我把这茬没放心上。” “怪不得呢,我怎么说打那天晚上开始,就寻不到鬼了,怕是都被你这个弄鬼的戏子收入囊中了吧。” “桀桀,我之前从同行那里听说过刘居安和陈清如斩鬼不杀头的事,但一直当个玩笑话来听。 没想到阿,没想到!居然确有其事。 不过他俩的心肠不是出了名的好嘛,怎么不将这些没了身子的鬼给封起来,反叫他们在外面祸害人呢?”鬼台戏师嘲讽道。 “这,用不着你管!” 撂下这话后,李叔手持着大刀,脚掌在地上猛然一踏,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射向对面的鬼台戏师了。 而在李叔行动的一刻,我打给爷爷的电话也终于接通,赶紧开口道:“喂,爷爷,我和李叔在槐树林这边撞见个什么鬼台戏师的傻`逼,你快带着我爹的大刀过来帮忙吧。” 爷爷听完我的话后,连回应都没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看来这鬼台戏师真的棘手。 李叔和鬼台戏师的打斗完全呈现两极化,前者横劈力砍,讲究的是大开大合,后者则是手握着把刀子,一直躲躲闪闪,找寻机会下手阴李叔。 一记大刀劈到土地上后,那鬼台戏师眼睛一眯,抓住时机,手握着刀子刺向李叔的脖颈处。 我见状立即大喊道:“李叔!小心!” 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李叔早就料到鬼台戏师会有这么一手出招,空着的左手一把掐住了后者的手腕,用力一掰,他手里紧攥着的刀子便掉落在地。 被钳制住的鬼台戏师冷眼看了下李叔,右脚一剁地面,那鞋头就冒出了把刀片来,刃上都泛着紫色,应是涂抹了毒液,然后朝着李叔的脚踝划去。 李叔不慌不忙,双脚掌同时发力,猛然跃起,那握着大刀的右手已然撒开,死死的扣在鬼台戏师的肩膀上,于空中翻了个跟头,同时把在鬼台戏师身上的双手骤然发力,硬生生给后者丢砸到槐树上,震得上面的枝叶都摇晃不停。 挨着这么一下后,鬼台戏师手撑着地面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旋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叔,没有一丝的畏惧,“这身手功夫,我们鬼台戏师确实没法和你们刽鬼匠人比阿,倒是我托大了,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我咋感觉好像没啥危险呢,那鬼台戏师简直菜的一逼,兴许我都能和他打个平手,怎么李叔瞧见他还非让我把爷爷喊过来帮忙,而爷爷得到信后,也跟撞上大灾似得,那急呢。 李叔把插在地上的大刀提了起来,冷冰着语气说道:“把手艺亮出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像你这么想要求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两天我是捞到不少宝贝,亮出来的时候,你可别惊着。” 李叔没开口说话,眼睛死死盯在后者的身上,嘴里却是对着我和大黑说道:“大黑,你到我身边来。平安,你躲在我和大黑的后面,瞧准了时机再出手。” 我从腰后面摸出杀生刃来,边往李叔那跑,边开口问道:“李叔,鬼台戏师的真手艺是不是控鬼?” “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控着的鬼,怕是已经养出个紫的了。” “紫鬼!”我震惊道。 “恐怕...还不止一只。” 李叔说完,我只感觉身上冷汗直流,原先杨爷爷说过,李叔和爷爷联手,那紫鬼还能对付对付,这要是两只紫鬼在,就算爷爷赶了过来,怕是也于事无补吧。 李叔应是看出我的顾虑来,安慰我道:“别担心,咱刽鬼匠人传承下来的可不光手艺,还有许多秘法在呢。” “秘法?” 李叔笑了笑,没跟我阐释那个词的具体含义,反倒是右手握着大刀的力度增加了几分,胳膊上遍布起宛如小蛇般的青筋。 鬼台戏师望着我们两人一狗,发疯般笑了起来,手立即伸进怀里,掏出了三个青瓷瓶,用牙齿咬住上面的瓶塞,一一打开。 三缕浓郁的紫色雾气从中冒了出来,而随着它们的出现,槐树林的阴气顿时加重了不少。 “养出了三只紫鬼吗......”李叔皱着眉头自语道。 三道鬼的身影在紫色雾气中逐渐成形,真实面目越来越清晰可见,而两个熟人面孔出现在视线中,分别是张秀兰和傻乞丐。 不过此时的它们是成了彻彻底底的行尸走肉,眼里十分的空洞,没有一丝情感在里面。 “大嘴和那个断了胳膊的小乞丐呢。”我紧攥起拳头,开口问道。 “哦,你说那个长着个大嘴,还没了条手臂的乞丐阿。当然是用来炼我的紫鬼了。” 李叔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道:“稳住性子,当下你别的不用想,护好自己就行了。” “嗯。” 鬼台戏师靠在槐树干上,望着眼前的三只紫鬼,像是在打量着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一样,“话说回来,我还真得谢谢你们刘家,若不是刘居安和陈清如傻,不给鬼的魂魄砍散,我又怎么能凑得出三只紫鬼呢。 原先是想着过来打探打探情况,这下好了,能直接把杀生刃和九落大刀带回去交差了。 说不定严行主都能赏我个堂主,不,兴许是副行主当呢!” “你个狗东西,说谁傻呢!” “刘平安,你骂吧,你骂了又有什么用?今儿不还是得栽我手里!” 鬼台戏师旋即朝着我和李叔的方向一挥手,那三头紫鬼叫嚣着冲了过来,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残影。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李叔操着大刀的右手竟然粗壮了许多,皮肤上泛起了层血红色。 “给我开!” 随着李叔的一声怒吼,手中的大刀悍然劈砍出去,所带起的劲风将上衣吹得紧紧贴合于身。 在一旁弓着身子的大黑也四脚一蹬地,朝着其中一道紫色残影扑了上去。 可眨眼间,李叔被大刀上所传来的劲道直接震退开,连着我都一同往后带退了好几步,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鞋印。 我虽然不清楚那紫鬼对我李叔使了多大的劲,但就他退后撞到我身上的力气来看。 若是我挨上那么下,手臂至少得骨折。 大黑那边的处境同样不怎么好,一个照面下来,被紫鬼拽下一大把黑毛,皮肉都撕裂开。 站在我们对面的鬼台戏师再一次唱起了戏来,嗓子里喊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张秀兰和傻乞丐听到话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古井般的脸上有了动静,不停的阴笑起来,与此同时,脚底下再次发力,但这回它俩不再像上次选择横冲直撞了,而是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李叔见状立即朝我喊道:“平安!趴地上!” 我不敢犹豫,直接就一屁股摔趴在地上。 我刚坐到地上,脑袋上方就掀起了一阵凉风,那把开山刀被李叔当成电风扇抡了起来,而当它达到最大的弧度时,瞬间脱手而出,宛如炮弹般砸向了傻乞丐。 大刀脱手而出后,李叔不得一刻停歇,赶紧一个回身,右手攥拳打向张秀兰。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阴煞气从东北方向窜了出来。 “娃子,小李,我来了!” 伴随着爷爷的声音传入耳中,一把通体漆黑的大刀从黑暗中奔向张秀兰。 隐约间,我听到躲在一旁的鬼台戏师说了声,“九落大刀。” 第五十三章 斗鬼 九落大刀出现的时机实在是过于突然,饶是张秀兰的身形速度都没能避开,硬生生被怼出五六米远的距离,肩膀上也多出了道二十公分的刀口,黏稠的紫色脓液从中不断渗出。 爷爷从东北方向冲了出来,在距离九落大刀还有六七米远的时候,猛然跃起,脚掌所蕴含的力道,愣是在地面上留下了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于空中接过九落大刀后,爷爷下落着地的一瞬间,脚掌在地上再度爆发,身体犹如离弦的弓箭般,凶狠的射向鬼台戏师。 本是步入暮年的爷爷,现在那像是个老人?分明就是头下山的猛虎。 “你们就这么和我们刘家过不去吗!” 爷爷嘴里吼着,九落大刀旋即力劈而下,先前的那股阴煞气息再度迸发出来,叫我呼吸都缓慢起来。 九落大刀即将掠过鬼台戏师脖颈的时候,一道紫色身影义无反顾的用双臂挡下了这一刀,而它正是先前和大黑撕咬的紫鬼。 看来是鬼台戏师心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刀,特意叫他过来当肉盾。 见一击失手,爷爷并不在意,手持着九落大刀往上一番,砍进紫鬼双臂内的刀刃直接刮下一大块皮肉来,深可见骨。 躲在紫鬼后面的鬼台戏师开口说道:“刘老爷子,你可是咱阴九行的老前辈了,怎么连行里的规矩都忘了? 一时阴九行的人,一世阴九行的人,只管你上了这条船,就没用脚踩实地的时候!” 爷爷冷哼一声,右脚在紫鬼的身上一蹬,身体借力朝我和李叔的方向暴退而来。 落地后,爷爷铁青着脸色看了看李叔,第一次谩骂道:“胡闹!小李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一样乱来! 咱刽鬼匠人传下来的秘法,是咱们这种层次的人能用的吗! 居安那脑袋也是缺根筋,啥都不考虑,说教给你就教给你了!” “刘叔,实在是没办法了。那鬼台戏师弄了三只紫鬼摆在这,我刚要不是用秘法撑住场面,怕现在我和平安就没命了。” 我望着李叔那血红色的大粗胳膊,开口问道:“爷爷,李叔,秘法究竟是什么?对身体负担很大吗?” “娃子,这一时半会的说不清,你只需记得,你李叔为了保你的命,右手今后多半是废了。” 爷爷说完这话后,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但两个字不停的回荡着,“废了”“废了”“废了”...... 我艰难的扭转过脑袋,颤抖着嘴唇问道:“李叔,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吗?” “刘叔你也是,跟平安说这些有啥用,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三只紫鬼解决掉吧。” 在没成为刽鬼匠人前,我对李叔可以说是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他这个人有点膈应人,你说都是一个村的,也不出来走动走动,全天就闷在屋里。 后来我慢慢知道,他是怕刽鬼匠人这一身份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故意这么做的。 后来我又知道,他是我爹妈的挚友,他是个把我爹妈名誉看的比命重要的一个人,他也是个可以为了我舍弃一切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我眼眶里溢出来,我抽噎道:“李叔,不会了......” “平安你这是做啥呢,啥不会了...你别想太多,李叔的手还不一定废呢,” 不等我把话说出口,鬼台戏师拍着手称赞道:“这一幕要是被我们编成台戏,想必阴九行里的不少同行都会过来观看吧。 可是差不多得了,时候不早了,这九落大刀和杀生刃是该交到我手里了。” 我紧攥住杀生刃,咬牙喊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为什么要来抢我爹妈的遗物!” 鬼台戏师微微一愣,惊讶道:“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候,我爷爷忽然开口道:“小李,动手!” 话音落下,李叔和爷爷一人手持着大刀,一左一右的朝着鬼台戏师冲了过去,被晾在一旁的大黑在听到李叔吹得口哨声后,气势汹汹的跑到我跟前,当起了我的守护神。 可在大黑的背上,有着数道触目惊心的爪痕,皮肉翻开,流出的鲜血都叫皮毛黏在一起。 鬼台戏师狰狞着面孔,对刚护着他的紫鬼说道“你先去把杀生刃给我夺过来!” 因为李叔和我爷爷那边都被傻乞丐以及张秀兰缠上了,纵使有救我的心,也是浑身乏术,照应不过来。 我眼睛死死盯着奔袭而来的紫色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包裹着我的身体,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异常的兴奋。 我压低身子大喊道:“大黑,要上了!” 大黑的嗓子里响起低吼声回应着我,爪子拍打了下地面,猛然窜了出去。 大黑虽然身形体格堪比猛兽,但真和紫鬼碰撞在一起后,僵持了没两秒,终究还是被反压在了地上。 “我去你妈的!” 嘴里骂出这么句话,我趁着紫鬼在和大黑僵持,赶紧操着杀生刃猛刺过去,扎向了它的脑门。 没料到的是,紫鬼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不费吹灰之力便躲了过去,杀生刃一下子扎进了地里。 忽然间,我留意到紫鬼的嗓子涌动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尸毒”两个字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来不及多想,脑袋飞快的往右边一侧,被紫鬼一口吐出来的尸毒险些擦到我的左脸。 未能得手后,紫鬼双手扣住大黑的身子,那尖锐的指甲直扎进皮肉里,然后裂开大嘴一口咬向大黑的脖子。 见状我右手立即卯足了力气,持着杀生刃硬生生从土里斜划向紫鬼的面门。 叫紫鬼一通乱搞,大黑也是发了兽性,双眼布满了血丝,带有两根尖锐犬牙的嘴,先一步狠狠的咬在了紫鬼的下巴上。 这么一来,那紫鬼的脑袋自然是不能动弹半分,我抓住这机会,杀生刃的刀刃掉转了下,由划砍转为捅刺,刀身没进去了三分之一。 “紫鬼果然难弄,要是青鬼的话,一刀肯定就扎进去了。”我在心里说道。 紫鬼虽说已经啥意识都没有,但脖子上挨了这严重的一刀,多少还是会做出点本能反应来的,立马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接触的一瞬间,我便感觉针扎般的疼痛遍布在我右手手腕上,类似于炭火烤肉的“滋滋”声忽然响了起来。 “尸毒!” 我刚说完这话,那紫鬼手上的力气加重了数倍,疼的我忍不住叫了起来,眼前都发起了黑。 “你他妈的狗东西!” 我强忍着痛意骂咧道,操着杀生刃的右手不退反进,更加用力的往紫鬼脖子深处捅去。 这一下竟然让紫鬼的身子多少虚了些,可我来不及喜悦,手腕处便响起了“咔嚓”一声脆响。 我眼睛一瞧,发现右手已经以极其恐怖的度弯了下去,不再受我的控制,杀生刃也脱离了我的右手掌心,钻心般的疼痛紧接着传达到我脑海中。 大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危急,后脚掌一蹬地,嘴叼着紫鬼硬生生给拖了出去。 没了紫鬼的束缚,我右手手腕终于得到了放松,但受尸毒的影响,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并且还在不断蔓延。 若是杀生刃在我手里还好说,可以用刀刃直接把尸毒浸染的部分割去,但现在它在紫鬼的脖子上插着,这尸毒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平安,接着!”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李叔将一个白瓷瓶抛了过来,里面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解尸毒的药。 伸手去接的时候,两道尖锐的破空声自我身后响起。 “狗东西,阴我!” 为了不被刀子扎到,我只好放弃掉白瓷瓶,双腿屈膝弯下了腰,与此同时,两柄明晃晃的飞刀从我上方飞快闪过。 “我们鬼台戏师的身手功夫虽然不如你们刽鬼匠人,但可不代表我们就光看着了。” 鬼台戏师笑着说完这话后,那白瓷瓶随着“啪嚓”一声,摔裂在地上了。 我本以为尸毒暂时是没法治了,可我一瞧见那白瓷瓶摔裂开流出的东西后,顿时乐了。 白瓷瓶里装的并非纯粹的液体,而是一种粘稠状的乳白物,和平时喝的白米浓粥一样,即便是流到地上,也不会很快渗透下去。 我不再和那狗东西搭话,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了些药物,然后糊在了右手手腕上。 因为我手腕除了有尸毒侵蚀外,还叫紫鬼捏断了骨头,所以药物涂抹在上面后,疼得我眼前都发了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原本和紫鬼纠缠在一起的大黑被一脚踹开,但是杀生刃这类用来斩鬼的刀,鬼是不能碰的,所以说,紫鬼只能任由杀生刃侵蚀掉他的魂魄,直到消失。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紫鬼不再对我和大黑穷追不舍,而是跑回了鬼命戏师身边,把插着杀生刃的脑袋停靠在他手下。 我爷爷眼瞅着这一幕,出声道:“杀生刃是清如用来斩鬼的匕首,你非我们一脉的人。 它插在鬼身上,你是拔不出来的” “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不亏是阴九行里的行宝,别人即便是宰了你们,大刀也只能是藏着当个供赏品。 不过这次不同了。” 说鬼戏师从戏服里摸出一个小青瓷瓶来,拔掉上面的瓶塞,往右手掌心上倒了起来。 随着青瓷瓶的倾斜,一股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莲华 鬼台戏师将小青瓷瓶倒个干净后,淡红色液体的量恰好能涂抹尽他的整个右手。 “桀桀,刘老爷子,接下来我给你看看眼,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从鬼身上把你们刽鬼匠人的刀给拔下来的。” 鬼台戏师那被染红的右手紧握住紫鬼头上的杀生刃,胳膊轻微一提,没入的刀身就从紫鬼头上取了下来。 爷爷瞧见这一幕,发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从我们家人身上取了血?” 听到爷爷的话,我一下子回忆起和鬼命戏师碰面的场景,合着那天连撞倒我,用石头割破脚踝都是他有意做的。 “刘老爷子,再怎么说,我们鬼命戏师也是个戏子,这装腔卖傻的活兴许骗不了您,但骗骗您家的小辈还是可以的。 要怪就怪您家娃子涉世未深,着了我的套。 所以您老人家还要打下去吗?不如乖乖的把九落大刀交出来,我给你们仨留个全尸。 一旦我让紫鬼去抢,那下场可就......” 我瞪大了双眼,边跑边吼道:“你这个狗东西,把我妈的杀生刃还给我!” 就在我距离鬼台戏师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后者嘴里轻吐了个“去”字,那没了杀生刃插着的紫鬼一弓身子,双腿骤然发力,几乎是一个眨眼就窜到了我跟前。 我和紫鬼的能耐实在是悬殊太大,没两下就被他擒住,染有尸毒的手掌死攥住我的胳膊不放,“滋滋”的声响再度响了起来。 “汪!汪!” 大黑看到我遇险,狂吠着扑了过来,可就在即将咬到紫鬼小腿的时候,被后者率先一脚踢到了一旁。 看着紫鬼那近在矩尺的大口,一股无力感遍布我身,而视线中的爷爷和李叔也被张秀兰和傻乞丐耗尽了体力,逐渐走向下风,甚至李叔的大刀都不知去了那里,徒手和傻乞丐打了起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溃烂不少。 “完了吗......”我在心里喃喃道,同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噗呲”一声,可我却没有感觉到身上传来一丝的疼痛,反倒是紫鬼攥着我胳膊的力气减轻了不少。 我睁眼一瞧,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穿透了紫鬼的身体,但探出来的刀刃未蹭到我一分一毫。 “这是...李叔的大刀!”我难以置信的言语道。 李叔的声音于这时候响了起来,叫喊道:“刘叔,把居安的九落大刀扔给我!” “小李!你疯了!凭你现在的身体,全开莲华会死的!” “没办法了,死我一个总比死咱们三个好!刘叔你快把大刀给我!” 或许是受尸毒和伤痛的双重影响,我现在脑袋和意识都有些模糊,耳边那李叔和我爷爷的声音还在响个不停。 等再去看他俩的时候,发现李叔的身体已经壮了一大圈,皮肤都泛着中烙铁似得火红色,且不停往外散发着白汽。 而我爷爷把手里的九落大刀甩了个半圆,丢给了李叔。 待紫鬼再次朝我咬来的时候,我看它都模糊起来,全然不知道躲闪,脑海里还在思考着问题,“莲华是什么?爷爷和李叔刚说谁会死了?等等...我这是怎么了......” 一句呵斥声猛然响了起来,给我惊醒了不少,“你给我离平安远一点!” 一把带有阴煞气息的漆黑大刀在我视线里一闪而过,那紫鬼的头颅瞬间冲天而起,攥住我肩膀的手掌立马没了力气,同身体摔在地上,逐渐消失。 提着漆黑大刀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道:“平安,没事了。” “李...李叔...” 得救后的我,没能忍住情绪,一下子哭了出来,因为我脑海深处的一个片段突然涌现出来。 我已经记不清那是几岁了,只记得在槐树林里被一条疯狗追着跑,就在它快要咬上我的时候,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男人拿着根竹竿冲了出来,给疯狗打跑了。 当时他也是笑着对我说,“平安,没事了。” 现在,他就站在我眼前。 李叔把手里的九落大刀往地上一插,嘴里吐出了口白气,那肿胀着的身体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同时皮肤龟裂开来,溢出的鲜血一下子给李叔染成了血人。 “刘叔,剩下的,就靠你了。”李叔哑着嗓子说道。 不知何时,那鬼台戏师招出来的三只紫鬼已经全部被砍翻在地,空余他一人依靠在槐树那里。 看着浑身是血,皮肤溃烂不堪的李叔,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好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我赶紧抓住李叔的胳膊,一把拽到了身后,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倏地从我面前闪过,一把泛着幽绿色光芒的匕首便插进了我的胸口。 远在一旁的爷爷嘶声喊道:“娃子!” “这疯子已经倒下了,即使我没了三只紫鬼,但只要干掉你们一老一少,杀生刃和九落大刀依旧是我的!” 鬼台戏师一脸狰狞的跟我说着,那攥着杀生刃的右手还用力转动了下,鲜血跟开了水龙头似得,不停的外冒。 奇怪的是,被杀生刃刺中的我没有感到一丝的痛意,反倒是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身子激动的忍不住颤抖起来,左手已经紧攥成拳,眼睛死死的盯着鬼台戏师,开口说道:“你这个狗东西,知不知道李叔变成这模样,都他娘的是你害得!” 话音落下,我吃出吃奶的力气,一拳砸到那鬼台戏师的鼻梁上。 挨了这么一下,鬼台戏师双手无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疼的“啊啊”直叫起来。 我左手攥住胸口上的杀生刃,一发狠劲给拔了出来,然后一屁股骑到了鬼台戏师的身上,手腕一动,刀刃便割断了他的脖子。 喷溅出来的热乎鲜血直接打湿了我的脸面。 鬼台戏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嘴巴不停的动起来,可喉管一断开,他想说的话全变成了“呜呜啊啊”的声音。 紧接着我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脖颈,开口咒骂道:“啊!我他妈叫你啊!你不是唱戏的吗!你倒是唱阿!唱啊!” 我越说越激动,杀生刃开始一个劲的进进出出,即便是鬼台戏师的身子都不动了,我还是不带停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捅烂他!捅烂他!” 爷爷忽然出现在我跟前,朝着我嚷嚷道:“娃子!快住手!你这是发了失心疯!” “失心疯?什么,我没有!” 我囫囵应着爷爷,左手的杀生刃仍是捅个不停,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从我心里升腾起来。 “没办法了。”爷爷叹息着说了这么句话,随后我感觉后脑勺一疼,就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三瓶吊液挂在我的上方,嘴巴扣着氧气罩,右手被一层层石膏裹住,胸口黏黏糊糊的,不知道糊了些什么东西。 “平安醒了!平安醒了!”梅婶那激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想着扭头去看她,可我现在上半身痛的要死,连呼吸一下,胸口都跟着痛,根本转不了身子。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视线里,梅婶,老周,李曦瑶,杨爷爷。 “老刘,你他妈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你这家伙!我前天晚上看见你的时候,都以为你抢救不过来了!”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回应他们,拼了老命抬起左手来,想着给氧气罩摘下来,眼下有个问题我必要要问杨爷爷。 “我曹,老刘你干啥阿!” “刘平安!你病还没好,又做啥阿!” “平安,你这是怎么了?” 现在老周,李曦瑶,梅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的一举一动都能给他们搅个天翻地覆。 杨爷爷一把摁住我的手,开口说道:“小李他在重症监护室,还停留在危险期,不过有生还下来的希望。 你爷爷,小徐,小方都在那边盯着呢。” 知道答案后,我的左手便垂了下来,眼睛湿润起来,心里祈祷道:“李叔,你可千万不要死阿!” “别都围着病人,他刚醒过来,再叫他好好歇歇。” 护士来到我床前,仅允许梅婶一个人在我旁边待着,顺便给我换了下液体。 临走前,护士皱着眉头嘟囔了句,“这小伙子恢复的怎么这么快。” 就这样,我在病床上又躺了一天半才允许下的床,其间白叔和白婶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看我了,但白莉没有跟来,那丫头要是瞧见我躺在床上的模样,怕是得把医院掀翻天。 下床的当天晚上,李叔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保住了性命。 因为这两天老周,梅婶,李曦瑶都在院,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没办法问爷爷,只知道那天晚上我昏倒后,杨爷爷喊人给我和李叔送到了市医院。 由于我和李叔的伤势实在太重,所需的手术费凑不上,爷爷就给徐神棍去了电话。 徐神棍知道我和老周的关系,再加上周叔那边一直想着给李叔拉拢过去,就给周叔去了电话。 这一传十,十传百,周叔一知道消息,老周和李曦瑶肯定也就知道了,所以当天晚上都堵到了医院门口。 不过里面肯定还有许多事情没交代,比方说我和李叔身上的尸毒,怎么着也得等杨爷爷给我俩医治好了再往医院送,毕竟后者可没有治疗尸毒的本事。 那天晚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第五十五章 梨园与海盐 我在医院住到第五天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本打算着办出院手续回家,可让老周,梅婶,李曦瑶一口给拦下了,非说要再留院观察看看。 我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下来,等到了晚上,老周和李曦瑶都有事要去处理,而梅婶和杨爷爷去照看李叔了,所以房间里只剩下位阴九行里的老手艺人了。 这些日子别看梅婶,徐神棍他们都在,但我爷爷是一刻也没得歇,要不往我屋里凑凑,要不去李叔那边转转,平时村里的人过来看望我和李叔,他还都得出去应着。 最关键的是,医院里不叫抽烟。对我爷爷来说,上面那些都是可以应付过来的小事,顶多累点,可抽烟是件捅破天的大事,差点没给他憋坏了,成天一个劲的唉声叹息,有些楼层里的病人都以为这老头得了绝症。 我看着愁容满面的爷爷,忍不住开口说道:“爷爷......你别嘬那吸管了,又嘬不出烟来,你一个劲的弄它干啥。” “你这娃子,爷爷抽不了烟杆子,嘬两口气还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行行行,不过眼下就剩咱爷俩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我有挺多想要问你的。” 爷爷瞧了我一眼,终于露出一脸正经的模样,把吸管从嘴里拿下去丢到垃圾桶了,应道:“你问吧。” 因为疑点实在太多,一时间我反而不知道从那里问起了。 思考片刻后,我打算一步步捋着来问,先开口道:“爷爷,那鬼台戏师为啥要来夺咱家的九落大刀和杀生刃阿?” “这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现在你也大了,成了刽鬼匠人,你姥爷,姥姥那边的事也该告诉你了。” “我姥爷姥姥那边的事?!” 说实话,自打我生下来,我就没有对姥爷姥姥的一丝记忆,不知道他们是干啥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顶多就知道我姥爷姓陈这件事。 “嗯,你姥爷阿,叫陈衡山,你姥姥叫何永花,和咱一样,都是阴九行里的刽鬼匠人。” 这点我倒是早就才出来了,毕竟爷爷当初把杀生刃交给我的时候,就提起过,杀生刃是我妈娘家那边代代传下来的,所以我姥爷,姥姥多半是刽鬼匠人不假。 我妈从来不跟我提及姥爷,姥姥的事,应该就是怕他俩的身份影响到我今后的生活,在她和我老爹的心里,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过上个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你姥爷在刽鬼匠人这行里,还有另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什么阿?” “刽鬼匠人一行的行主。” “行主?” 说起来,那鬼台戏师也提起过“行主”这俩字,好像是姓严。 爷爷继续道:“对,行主。咱阴九行共有九行手艺,每行手艺里面都有一个行主,而你姥爷陈衡山便是其一,既刽鬼匠人的行主。 至于那鬼台戏师为什么要拿你爹的九落大刀和你娘的杀生刃,就是为了行主一事。 每行行主都有一件信物,老行主把信物传给谁,谁就是下一任的新行主。 咱刽鬼匠人一行的信物本是清如的杀生刃,所以你姥爷退了后,你娘理应接他的位置。 可谁成想,你爹半路杀了出来,把你娘给拐跑了,当时你姥爷因为这事,还在行里发过你爹的通缉,说谁能把刘居安给抓回来,提位堂主。” “呃......那我爹后来被抓了吗?” “没,你也不想想,你爹和你娘都是刽鬼匠人里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和他们年龄相当的手艺人那有打得过的?至于那些老手艺人,都不愿意出手。” “不愿意出手?为啥?” “你这娃子,脑袋咋这笨呢。你想想,你爹妈都是刽鬼匠人里的小辈,那老手艺人来打小辈,打赢了是应该,打不赢,那老脸岂不是丢尽了吗。” “哦哦,那后来呢?有人抓住我老爹了吗?” “没有,不过后来,你老爹他直接去找你姥爷了。” “找我姥爷?这不自投罗网吗?他去干嘛?” “提亲的呗,能干嘛。” “呃......” “你姥爷虽说叫人去抓你爹,但只是因为你爹他拐跑了他女儿,除去这一点,你姥爷还是很看好你爹的,毕竟在刽鬼匠人年轻一辈里,你爹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伸手制止道:“等等!爷爷,你是不是说跑了,怎么扯到我爹妈的婚姻史上了?” “你这娃子,着啥急阿,我不得一步步给你讲清了吗。” “呃......” “你爹提了这门亲后,你姥爷心里想了想,这女婿长的模样也不错,能耐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自己闺女吧,还死心塌地的愿意跟着他,这绝对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所以就答应下来,但提了个要求。” 话说到这里,爷爷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模样有点不大好看。 “呃...啥要求阿?我瞅你脸色不大对劲呢。” 我爷爷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姥爷那老东西居然叫你爹入赘他们陈家,还说生下的第一胎男孩得姓陈!往后的才能姓刘! 我可去他的吧,我老刘家三代单传,你膝下好歹还有个儿子,你不叫你儿子给你生个姓陈的孙子,你叫我儿媳妇生!” “膝下还有个儿子?”我有些吃惊的看着爷爷,继续道:“那要照这么说,我还个亲舅舅了?” “嗯,你舅叫陈青文,他人不错,当时还因为这事劝你姥爷来着,然后被罚了三天的禁闭。” “呃......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能怎么解决!你爹妈当时在你姥爷的堂口上,周围全都是你姥爷的人。只好事先应了下来,然后大半夜出逃了。” 我爹妈这成个亲也是不容易...... “你爹妈逃出去后,走南闯北起来,其间救下不少各行各业的人,在阴九行里的名气是越来越大,咱刽鬼匠人内部甚至出现了叫你老爹当行主的呼声。 后来你姥爷也想开了,不再难为你爹入赘他们陈家,允许你妈嫁到咱这边了。 得到了双方长辈的同意,这婚宴肯定是要操办起来,你爹妈本想着是请请认识的人在百槐村里吃点就完事了,可你姥爷的身份在那摆着,行主的女儿嫁人,怎么着也得办的光彩些。 于是你爹妈想着办两次酒席,一次跟着你姥爷走,宴请咱阴九行行内的手艺人,一次跟着咱这边走,宴请些认识的好友和村上的人。 婚宴当天,阴九行里来的手艺人是挤满了三个大厅,临快结束的时候,你姥爷忽然宣布,下一任刽鬼匠人的行主为刘居安,副行主为陈清如。 这消息一放出后,咱刽鬼匠人一行的手艺人,无一不拍手称好,至于其他行的手艺人表面上是在拍手,心里还是不悦的。 因为你爹妈是公认的好苗子,只要他俩一上位,那刽鬼匠人一行的风头肯定会打压住其他八行。 可惜的是,你姥爷却忘了问当事人的意愿。 婚宴过后,你爹妈找你姥爷当面谈了这件事,他俩已经入行有些年头了,知道阴九行里有多凶险,再加上那时候你妈已经怀上了你,所以为了你考虑,放弃了行主,副行主的位置。 你爹妈不同意归不同意,但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被确定为下一任行主的信物。 你姥爷为你爹妈和你的安稳日子,便在行主的位置上久坐不下。 可现在你姥爷年事已高,到了该换行主的时候,所以鬼台戏师的人就打起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的主意。” 我皱眉道:“可鬼台戏师终究是另一个行当的人,他就算拿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也是个外人,怎么可能当的上刽鬼匠人的行主呢?” “娃子,我问你,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得上刽鬼匠人?” “开了阴阳眼,有斩鬼的大刀......” 我顿时明白过来,那鬼台戏师只要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拿了过去,随时都能转行成名刽鬼匠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身手功夫会欠缺许多。 我推测道:“我记得来夺大刀的鬼台戏师说过“严行主”这三个字,也就是说,鬼台戏师现在的行主是想着拿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然后过来接手刽鬼匠人的行当吗?” “娃子,你说对了一半,那姓严的确实是想着用九落大刀和杀生刃接手刽鬼匠人的行当,但他不是鬼台戏师的行主,而是个‘海盐行主’。” “海盐行主?什么意思?” 爷爷解释道:“鬼台戏师分两类,‘梨园’和‘海盐’,‘梨园’是正统的鬼台戏师,靠唱鬼戏过活,而‘海盐’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戏师,每天只能给打打杂,画个油彩啥的。 不过这几十年来,海盐的鬼台戏师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开始靠着控鬼这门手艺,出去揽私活挣钱。 那姓严的一上位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制止手底下人的行为,还带着‘海盐’一脉,脱离了‘梨园’的控制,自成了个分行。 我估摸着,他之所以想当咱刽鬼匠人的行主,是想凭借着这股力量,把‘梨园’的鬼台戏师给打压下去。” 第五十六章 谢行主和邓永德 这海盐行主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不错,只要是有了我们刽鬼匠人,那推翻“梨园”的地位,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爷爷,那海盐的严行主既然野心这么大,肯定会再派人过来抢夺九落大刀和杀生刃吧? 而且上次那鬼台戏师说过,要是拿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回去,兴许能升个堂主甚至副行主,所以他本人在海盐行里面应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万一严行主派了堂主啥的过来,现在李叔也倒下来,单凭咱们两个,怎么能打得过?” “这点你不用担心,严行主不会再派人过来了。” “为什么?”我好奇道。 “原因有两点,那鬼台戏师没得手后,我已经托人将九落大刀和杀生刃转让给你姥爷那边保管了,姓严的肯定也能猜得到。 第二,我已经跟‘梨园’的谢行主通过气了,她已经着手处理‘海盐’的烂摊子了。” 九落大刀和杀生刃虽然是我爹妈的遗物,但现在来看,它俩更是个烫手的山芋,凭我的能耐,根本没能力去拿它俩。 交给姥爷保管,总比落到他人手里好。 爷爷刚说的第二点,同样是引起了我的思考,‘梨园’的谢行主?还认识我爷爷?姓谢...... “哎,娃子你想啥呢?一愣一愣的?” “爷爷,你说的‘梨园’的谢行主,全名是不是叫谢如芳阿?” 这下换我爷爷一脸吃惊的表情,反问我道:“你咋知道她的?” “原先徐神棍和李叔在一块吃饭的时候,提到过她,好像还和我老爹......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当麻衣相爷的,就是话多,我跟小徐说多少次了,管好自己的嘴,结果还是跟棉裤腰一样松。” 爷爷说完,我心已经知道答案了,合着我老爹是个爱拈花惹草的人阿,可是不对阿,他和我妈不老早就搁一块了吗?谢如芳咋能钻进来呢? “那个叫谢如芳的,难不成是我老爹的小情人?” 我爷爷白了我一眼,开口道:“你爹他要是真背着你娘找小情人了,我非第一个打死他不可。 你爹和小谢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玄乎。 说白了就是小谢喜欢你爹,你爹心里有你妈了,再装不下别人了,所以认她做了个干妹妹。 日后你要是见到那小谢,别忘了叫人家谢姑姑。” “呃......我这位谢姑姑,会不会对我抱有敌意?我可知道听说过不少,某一女子残忍杀害初恋妻儿的故事。” 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无语道:“娃子,你这些故事都是从那听得,比斩鬼的事都邪乎。 我和你说,你对你谢姑姑,尽管放一万个心,要是她想害你,你早在五年前就没了。” “五年前?那不是我爹妈刚‘走’的时候吗?” “嗯,娃子我跟你说,阴九行的人都知道刘居安有把九落大刀,陈清如有把杀生刃,但知道刘居安一家住在百槐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除了你姥爷那边,小徐他们几个,就还两人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小谢。 小谢要真想害你,早就下手了。 这些年她对咱刘家在百槐村的事一直守口如瓶,但谁都有个软肋。 有一次她闺女拿着她和你爹的黑白照片问了起来,小谢就告诉她了。 前些天她知道咱这边出事了,便追问起她闺女来,是不是有人叫她这么做的,可她女儿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随后,小谢才知道,是有人在她女人身上下了巫纸。” “巫纸?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控活物的东西,咱阴九行里有门手艺人专门做这个,那鬼台戏师不知从那里倒腾来的,给小谢她闺女下到身上,这才得来了咱在百槐村的消息。” “控活物......”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开口道:“那这门手艺人未免太变态了吧,那巫纸要是做出个百八十张,贴咱刽鬼匠人的身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爷爷打断道:“那巫纸对开了阴阳眼的人不起作用。” “哦哦,这还算像话。可谢姑姑怎么也是鬼台戏师的行主,怎么到她闺女这,连个阴阳眼都开不了呢?” 我爷爷解释道:“小谢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爹,没有嫁娶,那闺女不是她亲生的,是她捡来的。” 我不禁心里感慨道:“感情这两个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我把屁股挪了挪,凑到爷爷旁边,用仅存的左手给他敲起了后背,说道:“爷爷,你看人其他行当的手艺人都找上咱来打了,你不如把余下几行都一气告诉我吧,省的遭人暗算啥的。” “你想知道?” 我爷爷还吊起了我的胃口,故意重复问了遍,于是我赶紧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嘴里一个劲的应道:“嗯!嗯!嗯......” “再过些天,会有人告诉你的。” “谁阿?” “我刚不跟你说,有俩人知道咱刘家在百槐村的事吗?余下的那个人叫邓永德,他会告诉你的。” 我不明所以道:“怎么还非得从人家嘴里告诉我呢?爷爷你跟我说难不成有什么忌讳吗?” 我爷爷摇头道:“没忌讳,不过娃子你得知道,你爷爷我没什么能耐,不像你爹似得,见过阴九行里各色各样的手艺人。 你让我给你讲,我也说不出多少玩意来,可那个叫邓永德的不一样,他是有着真能耐,和阴九行里的各行行主都打过交道。 你从他那里听到的阴九行,肯定和从我这里听到的不一样。” “和阴九行里的各行行主都打过交道!这人得多大的能耐,多大的脸面阿!”我在心里震惊道。 “而且过段时间,你正好要去他那里学手艺。” “学手艺?学啥手艺?” “咱刽鬼匠人的真手艺!” “真手艺?”我重复着说了遍,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那天李叔全身胀红了一圈的模样,那时候爷爷好像还说了个“莲华”啥的了。 “真手艺就是我李叔那天为了灭三只紫鬼所用的‘莲华’吗?” “嗯,‘莲华’便是咱刽鬼匠人真手艺里的一门。 凡是能学到行当里真手艺的,都清一色的是各行当里拔尖的苗子。 这除了不愿意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寻常的手艺人,根本学不会真手艺,或者说,学会了真手艺,身体也承受不来。 你李叔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当初死活缠着你爹教他莲华,结果使了一次,身体就废成那样了。” “对了爷爷,李叔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医生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爷爷一听这话,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没听见,岔开话题说道:“那啥,娃子阿,你爹的九落大刀和你娘的杀生刃不是让你姥爷代为保管了吗。 你过些天去邓永德那,就用你李叔的大刀吧,反正你俩关系亲近,他的大刀肯定不会排斥你的。” 我知道事有蹊跷,继续追问道:“爷爷,你还没说李叔的事了。” 爷爷没有说话,强挤出个笑容来,拍了拍我肩膀。 这看似温柔的动作,直接叫我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喃喃道:“李叔他...醒不过来了吗?” “小李他强开‘莲华’,身体里面早就糟烂的不成样子,能保住条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于醒过来,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除非......” 我耳朵里听到“除非”这两个字,不禁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除非什么阿?” “除非把野棒槌精搞到手。” “野棒槌精?!” 这名字我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徐神棍给我讲过它的故事,我爸他还因为白莉的事,特地去长白山里去寻。 “嗯,就是它。不过娃子我跟你说,你别跟个愣头青似得,现在就想着去长白山去寻它。 你爹当年那么大的本事都差点折里面,你要去了,就是给人林子添肥料去。 等你啥时候在邓永德那里学会了真手艺,我才给你放行,而且你李叔就是得了个醒不来的病,不会有生命危险,那怕你十年后把野棒槌精拿来,他吃完照样能醒过来。 你是刽鬼匠人里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只要给你时间,往后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想。” “嗯,我知道了爷爷。 话说回来,那个能教我真手艺的邓永德,他和咱家啥关系,连咱家藏在百槐村的事都知道。” 爷爷看着窗外说道:“他阿,曾是你爹的师父。” “我老爹的师父?!那我岂不是要管人家叫....叫....”我慌张的说道。 “你到时候跟你爹一样,喊他师父就行了。不过娃子,邓永德这人,脾气邪性的很,你到了他那,自己好好掂量着。” “没事,像这种有真能耐的人,肯定多少都有点怪脾气。” “哦对了,还有一点我也得告诉你,你在他面前,千万别提你姥爷的名字。” “不能提我姥爷?为啥?”我纳闷道。 爷爷突然神秘兮兮起来,居然靠到了我耳边,开口说道:“邓永德他曾和你姥爷争夺过刽鬼匠人行主的位置。” 第五十七章 实情 爷爷这番话传进我耳朵里面后,我感觉嗓子眼都有些干燥的难以发声,像是被人呃住了脖子,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他...他他...和我...和我姥爷争夺过...争夺过刽鬼匠人行主的位置?” “嗯,还有他落选并不是比不上你姥爷,而是杀生刃世代都是陈家传来下的,虽然中间有几次易主,让别人当了刽鬼匠人的行主,但正统一直是陈家,下面的人也大多支持陈家。 邓永德想要争行主的位置,实力是够了,但我跟你说过,他脾气邪性,临了没多少人支持他,所以给整下去了。” “呃呃......” 看来邓永德这位老前辈是有真真的能耐,我估摸着,在刽鬼匠人这一行里,要想拿出个比他厉害的,怕是很难了。 我开口询问道:“爷爷,那我啥时候去邓老前辈那里呢?” “等你陪你那帮朋友把庙会赶完吧。” “赶庙会?”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续问道:“你咋知道他们想去赶庙会的事?” “推你进医院那天晚上,那个叫李曦瑶的闺女,在手术室外面一个劲的哭,说什么庙会还没找你赶了,你个...咳咳...王八蛋,怎么就成这样了。” 知道这件事后,我心里不免一暖,而爷爷瞧见我的状态后,唏嘘道:“娃子阿,你这不光是资质随你爹,桃花运也跟着随他阿。” 我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李曦瑶就是我朋友,关系挺好的那种。” 爷爷闻声笑了笑,开口道:“兴许是你把那闺女当朋友,但爷爷是过来人,那闺女盯着手术室里面哭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的,可不单单是对一个朋友的关心。” “嗯......” “这男女关系上,你不能光随你爹的桃花,还得随你爹的理智,知道怎么去处理。处理好了那没啥,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小闺女,毕竟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 “嗯...我知道了。” “行了娃子,爷爷今天说的有点多了,但话你还是得记在心里。咱那边的庙会已经开始有两天了,人家在医院里陪了这些天也不容易的,明儿你就领着人家去逛逛,正好自己也放松放松。 小李这边有我和小徐盯着,你不用担心。” “好。” 随后我和爷爷又有的没的唠了会,就都躺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刚一起床,李曦瑶的身影就出现在病房里面,坐在我爷爷旁边,手里提拉着一大塑料袋的包子。 “你这娃子,睡起来咋还没完了,人曦瑶一大早就给送吃的过来,我想喊你起来吧,她还怕打扰到你,不让我喊你,你可倒好......”我爷爷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不带停的。 李曦瑶给我从大塑料袋里挑了俩包子出来,放小盘里,给我递了过来,难得温柔的说道:“给,牛肉馅的包子,正好对你那骨折恢复有好处。” 看她现在的态度,让我不免感慨了句,“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面。” 因为我爷爷在旁边,李曦瑶没有发飙,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这大清早的,啥味这么香?”老周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在屋外面响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句护士的声音,“先生,请不要大声喧哗,还有病人在休息呢。” 我和李曦瑶听到,默契一笑。 进门后,老周手里也没空着,拎着得有五六套鸡蛋灌饼,连同徐叔和杨爷爷他们的都买了。 老周跟我爷爷打了个招呼后,瞧见李曦瑶手里的一大塑料袋包子,笑着开口道:“我这速度还是不行阿。那啥,曦瑶姐,徐叔他们那边给拿去了吗?” “拿过去了,一会你吃够你自己的,把余下的灌饼装我袋里,给徐叔送去,让他带家里边慢慢吃吧。” “行!” 老周说完就掏出套冒着热气的灌饼,一口咬上面了。 爷爷起身道:“那这样,平安你和他们说说赶庙会的事,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的。” “出院手续?” “出院...手续...?” 李曦瑶和老周声音立即提高了八度,后者更是一口灌饼给噎嗓子眼里。 “不是爷爷,这刚第六天,你给平安办啥出院手续阿?”李曦瑶着急的问道。 “是...是...” 我见老周那噎的吭哧瘪肚的,给他递了瓶水过去,说道:“你喝水咽下去再说。”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娃子,可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过阵子他得去外地了。趁着这两天陪你俩玩玩的,逛逛庙会!” 老周皱着眉头问我:“老刘,你去外地干啥的?咋不提前说一声呢?” 李曦瑶对此没有在意,还是追着我爷爷说道:“爷爷,庙会那个我们就是随口一提,赶不赶无所谓,你还是快让平安在医院养着吧。” 爷爷对李曦瑶和蔼一笑,然后扭头跟我说道:“娃子,你把胸口上的绷带解开给他俩看看吧。” “嗯。” 随着我把胸口的绷带一层层的往下弄,伤口也逐渐暴露在老周和李曦瑶的面前,现在空留着个血痂在上面。 开了阴阳眼的人,身体恢复的都快,再加上每天晚上护士一走,杨爷爷就过来给我加餐加药的,这胸口的刀伤真不叫个事。不过骨折的手腕是还没缓过来,现在一动,还疼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确实不假。 李曦瑶盯着我胸口上的伤,震惊道:“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令我意外的是,老周却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娃子,人生这条路终究是要自己走,在有些事情上,你自己做决定吧。” 爷爷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离开病房,去办出院手续了。 等爷爷离开病房后,老周瞥了我一眼,收起往日嘻哈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开口问我,“老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有事?我能有啥事瞒着你们阿,要有肯定就第一时间交代了。”我嘴上虽然这么应着,但额头已经要冒汗了,爷爷刚说得那句话的意思,我也闹明白了。 “不,如果说这件事会牵扯到我和李曦瑶的人身安全,你肯定就不会交代了。” “你这说的都啥对啥阿?”我继续装着迷糊。 “行!你不说是吧!那你回答我这几个问题。第一,你明明是和李叔一个村的,为什么之前装作不认识? 第二,老刘你家里的条件状况我是清楚地,连中等水平都不一定能算的上,不然你出事后,徐叔也不会第一个电话打给我爹,可那天晚上我家刚把你和李叔的手术费垫上,转过来第二天,你爷爷就给我家拿钱过来了。 第三,想着杀你和李叔的那个人,事后警察调查了他的身份,就是个外地唱小曲的,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跑了这大老远,非得过来杀你和李叔呢?而且李叔的身手功夫,咱都是见过的,对上曦瑶姐她爸都打的难分难解,不可能让人弄成这样。 第四,你身体的恢复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要常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拉月的,可你刚六天不到就恢复成这样了。 如果说你没事瞒着我,我是打死都不信。” 老周说完后,李曦瑶也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意图很明显。 老周的话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圆肯定是圆不过去了,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闭口不答,另一个是说出实情。 我用左手抓了下头发后,旋即叹息道:“老周,曦瑶,对不起,为了你俩的安全,我不能说。” “为了我俩的安全?!你先看看现在是谁躺病床上!是谁差点在五天前把命丢了! 过些天,你还去外地,万一你到那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怕是连给你垫医药费的机会都没有!”老周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是喊出来的。 “302房的人小点声,干嘛呢,跟炸了锅似得!” 李曦瑶看着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劝起了老周,说道:“行了老周,平安他不跟咱们说,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难处,你别再逼他了。” 老周发了通火后,情绪也平复下来,喃喃了一句,“我不是不理解你,我也不是逼你,我实在是...实在是担心你...” 我和老周认识到现在,那怕是毕了业的那天,都是一句矫情的话没说过,眼下看他成了这逼样,我心一软,终究是说出了实情,“老周,曦瑶,我确实瞒着你们件事。 在这世上,有着九门见不得光的行当,称作阴九行,而在阴九行里面,有着门叫刽鬼匠人的行当,我家往上世世代代都是做这个的。 我爹妈本想着不让我走这条老路,过个普通人的活,可没想到,有些事它就是命中注定的,逃不掉的。” 说出实情后,我双眼的黑瞳白仁已经转变成了浑浊的青白色。 看着如此妖异的一幕,老周和李曦瑶盯在我身上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睁大起来。 第五十八章 师父没名徒弟行 打定主意告诉老周和李曦瑶后,我唾沫星子是漫天飞,等嘴皮子讲的快磨出血了,才说的差不多,停了下来。 老周和李曦瑶之前都是过的平凡人的生活,虽然前者撞见过鬼,但在面对这么玄乎邪性的事情,肯定是有要消化会的。 这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慢慢消化起我刚才所说的信息。 片刻后,老周抬起头问我,“老刘,你现在已经是没得选了吗?” “嗯,你这算是说到点上了,我现在是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根本脱不了身,我家在刽鬼匠人里面实在是牵扯的太多,太多了。” 李曦瑶着急道:“那你以后岂不是保不准那天就挂了嘛!” “呃...有这个可能。”我挠了挠头,耸肩转移话题道:“没办法的事。那啥,咱还是别说我了,说说赶庙会的事吧。 一会我出院手续办下来,老周你直接开车带着我和曦瑶,中午在我家吃个饭,下午就去。 晚上我爷爷不回来,你俩愿意住我家就住我家,不过提前说一声,屋里没空调阿。” “还赶啥庙会!心态炸了,不赶了。”李曦瑶赌气说道。 我立即跟老周示意了个眼神,让他快给我劝劝李曦瑶,后者和我这些年的相处关系摆着,一眼就明白过来,开口说道:“曦瑶姐,别赌气了,老刘他说实在的也是受害者,而且爷爷还特意叫他腾出两天时间来陪咱们两个,不给他面子也得给爷爷面子,你说是不?” 老周一番话是直接给李曦瑶说得回心转意了,要是单纯的哄肯定不行,但只要提到长辈,那多半都会动摇。 “走吧曦瑶,就当是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庙会上的东西全都我掏钱给你俩。” “曦瑶姐,老刘有个当行主的姥爷,咱要不趁机宰他一把,不忒可惜了。” 李曦瑶分别在我和老周身上瞥了一眼,不耐烦的答应道:“行行行,别叨叨了,一会就走。” 她答应下来后,老周把余下的鸡蛋灌饼和包子装一起,给徐神棍送了过去,捎带着跟他们道个别。 虽然自打我能下床后,往这病房里来过不少次,但到现在,一看见李叔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仍是控制不住情绪,心里头像是有块千斤重石压着,叫我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徐神棍见我往李叔跟前凑,自觉的挪开了身体,给我腾出空来。 受那尸毒的影响,我和李叔身上都留下了类似于烧伤的疤痕,只不过我的仅出现在双臂上,而他却是遍布全身。 我握住李叔的手,心里暗自许诺道:“李叔你等着我,年底前,我肯定把野棒槌精给你带回来!” 离开李叔的病房后,爷爷那边也拿着出院手续回来了,这让我不禁好奇道:“爷爷,杨爷爷去哪了?怎么没见着他人?” “他先一步回村,给你调制药酒去了。” 爷爷说完,顺手把出院手续给我递了过来。 “调制药酒?我身子不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嘛?怎么还弄?” “不是让你现在喝的,是先给你准备着,等你去了外地,会用的上。” 我仔细琢磨了下这句话,好像去邓永德前辈那里,少不了一顿折腾。 出了医院后,老周领着我和李曦瑶上了车,因为车上有导航,不需要我再告诉他百槐村咋走,所以一上车,我就依靠在座椅上,打算睡觉了。 可我眼睛还没闭上,李曦瑶捅了下我,从口袋里摸出个黑色u盘来,说道:“哎,这我爸让我给你的。” “里面是截拳道的视频资料吗?”我推测道。 “嗯嗯,还有,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你出事的前一天,他正好受邀去了外地,赶不回来。” “这有啥的,再者说了,李教练是个长辈,犯不着跟我说道歉的话。” 本想着睡会觉的我,算是不能如愿了,李曦瑶一开口讲话,老周也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个没完。 到了百槐村,恰好是吃饭的点,我家里边没备着吃的,所以搁村头饭店要了四个菜带回去吃的。 车停到我家门前,家纺四邻们都出来问了问我,差不多都在我住院期间去拎着东西看过我。 一一应完后,我,老周,李曦瑶已经是热的满头大汗。 进到了屋里面,我给李曦瑶拿了条新毛巾擦汗,老周是直接用的我的。 然而就在我仨吃饭的空,白婶不知从那得到的信,领着白莉过来看我了。 “白莉这丫头死活非赖着我要过来看你,我没法就给带过来了。” 白婶这话一出口,我就感觉老周看向我的目光立刻变得不怀好意起来,李曦瑶则是打量起了白莉的脸蛋和身材来,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不悦起来,但在瞄了下自己的胸,以作比较后,这才有所好转。 论长相,李曦瑶比白莉稍微差些,而身材的话,李曦瑶是比较火爆的那种,白莉则是匀称。 白莉看着我打了石膏的胳膊,好奇的问道:“平安,你胳膊上那是什么东西阿?” 老周和李曦瑶不知道白莉的情况,都潜意识以为她是高中毕业的学生,这一听见她的语调和问的问题后,纷纷好奇的看向我。 白婶不避讳,开口说道:“我家莉莉打小就傻了,别看长成大闺女了,但心智还是停留在小孩的阶段。” 白婶说的是轻描淡写,但谁都能听出话里面的那份为人父母的辛酸。 “行了,我就寻思领着白莉过来看看,那这样,你们仨接着吃,我俩先回去了。” “别阿白婶,你也跟着吃口吧,这刚过来还没歇呢。” 白莉甩开白婶的手,坚决的说道:“我不要回去!我要和刘平安玩!” 白婶顿时发了脾气,开口道:“快回去白莉!别在这给平安添乱!” 李曦瑶忽然发声道;“婶,要不你让白莉在这吧,我仨下午赶庙会的,那车上能坐四个人,正好带着她。” “是阿是阿!”老周附和道。 这一个人始终架不住好几个人的游说,最终白婶只好答应下来,让白莉跟着我仨去赶庙会了。 吃饱喝足后,我们四个人分别俩人一屋休息起来,想着等睡醒了再过去。 将近三点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坐上了车,不过没有先去庙会上,而是依次去梅婶,杨爷爷家看了眼,毕竟他俩在我住院的时候没少照顾我,回来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 梅婶家倒是没啥情况,反倒是一进杨爷爷家,院子里趴着条藏獒般的大黑狗。 “大黑!” 这些日子我光顾及着李叔和阴九行上面的事,把这货给忘脑后勺去了。 “汪!汪!” 由于前阵子我和大黑老是一起寻鬼,再加上打那鬼台戏师的时候,我俩是搭档,所以再瞧见我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那副爱理不搭的模样了,知道汪叫两声回话了。 我在大黑脑袋上摸了两下,然后往屋里走,结果还没推门进屋,就闻到了股呛鼻的药草味。 “平安回来了?” 我捏着鼻子说道:“阿,是我杨爷爷,我寻思着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了。” 说完,我推了下房门,发现刚推开一道缝,就被什么挡上了。 “那啥,平安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正炼着药呢,屋里摆满了罐子坛子啥的,没你落脚的地。” “呃......好。” 我刚想迈腿走,杨爷爷突然又给我喊住,从缝隙里递出瓶琥珀色的液体,说道:“拿去喝,对你骨头复原有好处。” “嗯!” 从百槐村到庙会那要不了多久,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到哪为了找个能停车的位置,却是足足花了我们二十来分钟。 十村八乡的老百姓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这一年一次的庙会,大多都来凑个热闹。 这庙会上最出名的就是黎山老母的道观,所以一下车,我直接领着他们三个往那去了。 挤到道观门口,旁边排着一大长队的人,而在最前面,有一名道士端拿着个签筒,盒里面装着数不清的木签。 之前李叔跟我说过,道观上有求签,求到无名签的人,道士都会赠与块黎山老母的红布,于是我把这件事跟老周他们三个人说了遍,问他们要不要求个签。 这求签的事还是征求下意见比较好,毕竟天热,队伍还长,保不准排都一半就中暑了。 他们仨人倒是挺痛快,全都应了下来,不过李曦瑶望着眼前的道观,好奇的问我,“平安,这黎山老母是那位神仙阿,怎么我听都没听说过。” 我正了正嗓子,开口道:“其实,我也没听说过。” “老母乃斗姥所化,为上八洞古仙女也。斗姥者,乃先天元始阴神,因其形相象征道体,故又称先天道姥天尊。虽然老母名声不够响亮,但她座下的弟子,个个都是流芳百世的人物,如齐宣王的妻子钟无艳、薛丁山的妻子樊梨花、、千年白蛇白素贞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二十啷当岁的道士站到了我们四人的身后。 第五十九章 求签 在我印象中,道士的模样大多是留有大长胡须,面色赤红的中年人,像这么年轻的道士还是头一次见。 我虽然没和道士直接接触过,但有些东西还是清楚的,一般人见到道士,不论男女,不论大小,都可尊称为道长。 “谢谢道长讲解,不知尊称是?”我客气的问道。 年轻道士面露微笑,朝我微微颔首,颇有那种古代贤人墨客的气质,开口说道:“贫道吕洞天,道号一阳。” 李曦瑶小声嘀咕了句,“吕洞天?怎么不叫吕洞宾呢。” 我闻声赶紧咳嗦了下,然后用胳膊肘怼了下李曦瑶,后者才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吕洞天并不尴尬,反倒是给我们解释起他名字的由来了,“实不相瞒,我爹他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同吕仙祖一样,能得了大道,包括我的道号,也和我名字一样,都同仙祖仅有一字之差。 仙祖道号纯阳,我道号一阳。” “哦哦,那您的父亲,肯定也是位道长了。”我开口询问道。 “嗯,我爹他名叫吕云房,道号寂正,现在是老母道观的负责人。” 怪不得吕洞天这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就当了道长,原来家里是代代传下来的。 李曦瑶好奇的问道:“道士还能结婚吗?” “虽然道士大多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愿沾惹世俗,但结婚一事是不禁止的,而且在我们道教,还有专门的房中术可供夫妻修炼。” 兴许是吕洞天的境界高,说房中术的时候,脸上不带有一丝的情绪变化,反观老周那边,那一脸坏笑的模样恨不能让我大耳刮子抽死他。 “房中术,啧啧啧。”老周痴痴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迫不及待的问吕洞天,“道长,咱这房中术还有没有记载啥的,我也想......” 不等老周说完,李曦瑶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下,疼的前者面目瞬间扭曲起来,急忙喊道:“曦瑶姐!我错了我错了!不想了!坚决不想了......” 躲藏在我背后的白莉,忽然伸手捅了我下,这丫头在家里待长了,一出来见到这么多人,还有点怕生。 “怎么了?” “平安,什么叫房中术阿?” 白莉这话可是真给我问住了,虽说她现在年龄够了,但就心智而言,还是不要让她过早接触的好。 “房中术就是...就是这个...就是男女朋友在床上玩。” 话一说出口后,李曦瑶和老周都是憋不住笑出了声,眼泪都快乐出来了。 “哦哦,那咱们两个之前那次在床上睡觉,算不算房中术阿?” “玛德,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在心里叫苦道。 那次我明明是为了给她守夜驱鬼的了,而且我啥都没做阿,顶多就是过了把眼瘾。 李曦瑶听到后,立即变了个脸色,带着极重的酸意,嘲讽道:“哟,刘平安你挺能耐的,还和白莉做过那事呢。” 赶庙会的人本来就多,我们几个搁这说了一通,别人的目光全都往我们这瞅,弄得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为自己辩解道:“那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等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爱是不是!反正你和谁上床和我又没关系。” 老周见火药味这么足,干咳了两声,提议道:“咱还是别说了,去求签的吧,难得赶个庙会,不应该开开心心的吗?” “开心阿!谁说我不开心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把白莉的事情也事先跟他俩说一遍了. “那天我和白莉在一起是因为。”说到这,我指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继续说道:“她心智停留在小孩时期,就是让他们搞的。” 老周和李曦瑶见过我的阴阳眼,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经过这通解释后,李曦瑶的态度才有所好转,但看我的眼神中,还是半信半疑。 吕洞天朝我们略微点了下头,开口道:“几位先行排着,道观里面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怠慢了。” “没事没事,道长先去忙吧。”我们仨异口同声的应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吕洞天临走时,再看我的目光,似乎发生了变化,其中多了些什么,不再像之前那么的波澜不惊了。 吕洞天走后,我四个等了差不多得有半个多小时,才排到那求签道士的跟前。 老周自告奋勇,第一个冲上去求签,跪拜在蒲团上,双手不停的摇晃起签筒来了,不一会就有支灵签蹦到了地上。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来求签,心里和老周,李曦瑶一样,好奇着呢,赶紧把脖子伸过去瞅了眼。 那灵签上写着这么两行字,“长江浪暖鱼争战,空谷春回花正开。” 虽然我没有解读灵签的手艺,但从字面意思上来看,老周的灵签应该不错。 老周学着之前求签人的模样,把灵签毕恭毕敬的递给道士去看。 老道士从老周手里接过来后,一捋山羊胡,说道:“上签,可宜作福,前难后吉,忌女人。” “谢谢道长。”老周笑着应道。 “下一个!” 我一捅李曦瑶的后背,开口道:“别愣着了,快去阿!” “你别捅我!我听见了。”李曦瑶慌张的说道。 没想到,李曦瑶对求签的事还挺上心,真把它当成个正经事了。 李曦瑶拿起签筒后,闭着眼睛摇晃了起来,没两下就掉出根灵签来。 “木为一虎在当门,须是有威不害人。”我照着灵签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你别出声,万一不灵了咋办!”李曦瑶对我嗔怪道。 老道士开口道:“无妨,灵签是你求出来的,别人再怎么说,也改不了你的命数。” “嗯!那个,道长您给我看一下。”说着,李曦瑶双手给灵签递了过去。 “中下签,木虎有威之相,乃是虚惊少实也,姑娘,你近日怕是会遇上场凶险,但惊多险少,不用太过担心。” 人家一般听说自己会遇上凶险,多半是跟道长寻求破解之法,可李曦瑶对此毫不在意,反倒是开口问道:“那道长,这中下签能看出我的姻缘来吗?” “打虎之人。” 知道答案后,李曦瑶欣喜若狂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见李曦瑶求完了签,我一拍白莉的肩膀,开口道:“该你了,快去吧。” “嗯。”白莉怯生生的说道。 那签筒到了白莉手里后,不知道犯了啥病,摇晃了半天就是一根灵签不带往外出的,弄的老道士都好奇的看起了这个姑娘。 白莉应该是摇的累了,握着签筒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着我询问道:“平安,我不想求了,手都酸了。” “别阿,你再摇摇!指不定一下就出来了。”我开口劝说道。 人老道长就在旁边杵着,你摇到一半不摇了,这不摆明了打人家脸嘛。 “好吧。”白莉不情愿的答道。 然而就在白莉拿起签筒想着继续摇晃的时候,老道长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摁在了上面。 我心说坏了,老道长肯定是不乐意了,不想让白莉求签了。 意外的事,老道长非但没有一点脾气,还一脸祥和的说道:“小姑娘,求签是心诚则灵,你看你的朋友们都求到了属于自己的签,难道你不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吗?” “嗯......那求来的签,能不能告诉我,平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分别是什么时候过来看我阿?” “能的。” 老道长笑着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摁在签筒上面的手。 李曦瑶退回到我旁边,对我说道:“白莉这丫头倒是挺依赖你的。” 我不否认的“嗯”了一声。 在我俩说话的功夫,白莉的签筒里,可算是蹦出根灵签来了。 我瞪大眼睛去看签上面的字,却发现一个字都没有,白莉所求来的灵签,正是李叔先前所说的无名签。 白莉捡起地上的无名签,正瞅瞅,反瞅瞅,问那老道士,“大伯,这个没有字的签,是不是可以换块红布阿?” “是的,一会大伯就给你拿的。” 这话一传出去,后面的人群可就是炸开锅了,讨论声不绝如缕。 “什么?有人求到无名签了?” “谁阿,这么能耐?” “不知道一会轮到我,能不能也有那么好的运气。” 等无名签放回签筒后,我挖了挖发胀的耳朵,两三步走上前去,从老道长的手里接过签筒,跟老周他们一样,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摇晃起来。 摇晃了没两下,我突然感觉手里一轻,耳边便传来了阵清脆的“哗啦”声。 我隐约猜出了所发生的事,于心里惊叹道:“我曹,不会吧!” 我将眼睛打开道缝,往地上瞧了一眼,发现数不清的灵签洒落在地上,其中还有着块巴掌大小的圆木板,而它正是签筒的底部。 “没事,刚白莉都不想求签了,那老道士还笑呵的跟她说话了,我这就是个签筒脱底,肯定没啥。”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那老道士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皮都惊得有些跳动起来。 第六十章 台上的全是鬼 我朝着老道士强挤出个笑容,俩手在地上不停的抓摸着灵签,开口说道:“那啥,道长,别急阿,我这就给签筒收拾好了,就脱了个底,脱了个底。” 老道士长叹了口气,俯下身子阻止我道:“小友,这灵签和签筒你叫我来收拾吧,不过望你今后不要再来我们这里求签了,我们是小道观,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我不知道老道士是在讽刺我,还是话里另有玄机,但签筒毕竟是我弄烂了,这烂摊子要不我自己收拾,我心里不踏实。 “道长,你不叫我来,我不来就是了,但这签筒我得给你安好了。我虽说不是道教的人,但‘因果’二字还是知道的。” “不,小友你所种下的‘因’,已经有人替你尝了果。” “阿?有人替我尝了果?”我看了看摆着满满一地的灵签,纳闷道:“那有人尝果了?” 老道士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大声的喊道:“各位乡村父老,今日的求签到此为止了,大家都请回吧!” 难不成替我尝果的人?就是排在我后面来求签的人? 不知道实情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后面吵杂声响个不停,“为啥阿!我都快排上了!”“是阿,怎么突然不给求了!”“今天是怎么了?往年那里有不给求签一说?”...... “小友,领着你的朋友进观吧,这灵签我来处理就行了。若是你一意坚持,会坏了我们道观的气数的。” 道士和阴九行的行当差不多,都是玄乎的,可玄乎归玄乎,你不信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道长了,真是对不住!” 我发自内心的说完这番话,终是按老道士说的,把签筒和灵签递给了他。 老道士接过去后,又从怀里摸出道符篆给白莉,说道:“小姑娘,这符篆你拿去,等到了道观里面,把它交给一阳,他见到自会将老母的红布赠与你。” 白莉将符篆折叠了两下,问道:“大伯,一阳是谁阿?” “先前和我们说话的吕洞天,他法号好像就是一阳吧。”我心里回想道。 “就是之前同你们说话的小道士。” “嗯嗯,知道了。” 在我们四个往道观里走的时候,老周十分眼红的盯着白莉手中的符篆,虽说那红布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它的附加价值高阿,一年没准只能出那么一两条,谁不眼馋阿。 老周谄媚道:“白莉阿,给我看看那符篆行吗?你说我也没那个福分,弄不到无名签,当下过过眼瘾。” 白莉把符篆递给老周后,发牢骚道:“我才不想要无名签了,我想和你们一样,抽中有字的签,想知道今后发生的事,想知道平安多长时间才会来看我。” “打虎之人,这名字听着就威武!”李曦瑶眼里跟冒星星似得,然后不着痕迹的瞥了我一眼,似有似无的说道:“也不知道我遇上那木虎险事的时候,某些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帮我化解危机。” 我给他们仨人一人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仨差不多得了,这可有个啥都没求来,还被道观今后禁止求签的人了。” 老周竖着大拇指,乐着对我道:“老刘,你也是牛逼,那签筒晃了多少年都没事,一到你手里就脱底了。” “滚滚滚!别膈应我。” 进了道观后,一尊铁香炉摆在正前方,上面缠着大小不一,粗细不均的供香,后面供奉着黎山老母的神像,差不多得有十多米高。 黎山老母的模样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老母手持一把龙凤拐,身着一袭娘娘袍,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给人一种慈祥温柔的感觉。 “一阳刚在观内看了看几位的情况,应是这位姑娘求到了无名签吧。” 吕洞天这家伙老是神出鬼没的,忽然又在白莉身边冒了出来,连点脚步声都没有。 白莉点着头把手里的符篆递给了吕洞天,开口道:“嗯嗯嗯!那个大伯还说,把这个东西给你,你会给我红布!” “嗯,姑娘稍等。”吕洞天略一点头示意,拿起符篆往黎山老母神像后面走去,可刚迈出两步远,突然站住转过头来,莫名对我的说道:“平安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俩这刚认识不久,怎么还借一步说话呢?难不成是要我给刚才摇坏的签筒赔钱? 反正人家开口了,我不去不合适,应了声马上就跟上去了。 来到吕洞天身边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道:“洞天,你记性倒是挺好,刚我们几个说话的功夫,你就能记住我名字了。” “记个人名而已,不过平安兄弟是真能耐,居然能把我们道观的签筒摇晃烂掉,今后的成就必定不可小觑。” 要换个别人,这话肯定是变着法的酸我,可从吕洞天嘴里出来,丝毫没有前者的意思,真的是纯粹佩服的口气,甚至...还有些向往。 “什么不可小觑,就是劲头用的有点大了。”我随口应道。 吕洞天冲我一笑,停下了脚步,没想到在黎山老母神像的后面,居然还摆着一张供桌,但奇怪的是,供桌上并没有像香炉,寿桃,猪头这一类纯粹用来上供的东西,上面摆着的物件仅有两样,一柄桃木剑,一个镀金的圆盘。 “平安兄弟是百槐村的人吧。” “嗯,我确实是百槐村的,不知道洞天兄弟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问一答,吕洞天已经将供桌上的桃木剑拿在手里,左手在剑身上轻轻抚摸,像是在打量着件稀世珍宝。 “五天前的晚上,我家阴阳罗盘的指针忽然指着西北方向剧烈抖动个不停,我和我爹瞧见后,大半夜就开了阴阳眼往西北方向寻,可寻了不到半小时,那罗盘的指针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平安兄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心里一惊,这吕洞天居然也开了阴阳眼,而且五天前的晚上不正是我,李叔,爷爷同鬼台戏师打斗的时候吗。 “阴阳眼?不是,洞天兄弟,你这都是说的什么阿?” 吕洞天全然不理会我的话语,把桃木剑往房梁上一甩,便如离弦的弓箭般,猛然射出,这手劲怕是比我都要强上一些。 “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惹出骚乱的鬼,不知道被谁给解决了。可这十村八乡里,除了我家一座老母观,再无其他的道观和寺庙,那除鬼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鬼?这世上真的有鬼吗?洞天兄弟?”我继续装傻卖愣道。 “有!真的有!而且在阴九行里面,有一个专门除鬼的行当,叫做刽鬼匠人。” 话音落下,吕洞天的双眼骤然变得浑浊起来,黑瞳白仁变成了青白一片,先前被他抛出去的桃木剑,已经穿刺着一沓红布料往下坠落,最终不偏不倚,恰巧被镀金的圆盘接住。 “后来,我查遍西北方向的村子,临了在一个百槐村的地方觉察到了端倪,说是村上有两人遇上了杀人犯,被砍得住医院了。不过我心里清楚,那俩人遇上的东西,肯定比杀人犯危险多了。” 这家伙把老底都给我扒出来了,瞒是肯定瞒不过去了,于是我一脸警惕的盯着吕洞天,开口问道:“洞天兄弟,有话直说吧,我确实是你口中所说的刽鬼匠人,那天的鬼也确实是被我们除掉的。不知道你找上我,有什么事吗?” “平安兄弟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而且也不是我找上的你,应该是你找上的我吧。” “呃......好像还真是。” “平安兄弟也别藏着了,把阴阳眼亮出来吧!” 我冷哼一声,开口道:“早就亮出来了,不过我戴了美瞳,你看不出来罢了。” 这下换吕洞天无语道:“呃......” 场面一尴尬下来,之前那剑张弩拔的气氛同样缓和下来。 我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问道:“那啥,洞天兄弟,你给我请后面来,到底是有啥事阿?咱俩也无仇无怨的,不至于打吧。” 吕洞天挠挠头,解释道:“那啥,我其实是想向平安兄弟打听点事。” “打听事?打听啥事阿?” “平安兄弟你可知道,在你们阴九行里,有一门叫鬼台戏师的行当。” “知道......前些天的鬼,就是鬼台戏师唤来的。不过,你问鬼台戏师的事干啥?” “这事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们村的村长,凑钱请了个唱河北梆子的戏班。 我和我爹修道,对这本是没多大兴趣,但是架不住我妈强拉硬拽,只好一家人随着村民们去看的了。 那戏班的戏子们,无论是身段还是嗓子都没得挑,即便是像我十三岁的孩子,都被吸引进去了。可我越看越感觉不对劲,台上的戏子们,未免演的也太好了,场景也未免太真实了。”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纳闷道:“演得好,场景真实怎么还不对劲了?这不说明人家戏班的功夫底子好吗。” “不。”吕洞天摇头道:“那些人演的实在是太入戏了,我在那之前,村上或者隔壁村,也请过戏班过来,但我没见那个戏班能把台下的老百姓都给唱哭的,而且那台上武旦的刀触碰到别的角色身上,居然都往外飚血,真如同被刀砍了一样。 等戏唱完的时候,我爹是抓起我和我妈就往家跑,脸色煞白煞白的,浑身都被汗打湿。 我妈看我爹这么慌张的模样,肯定是问他怎么了。 我爹听到后,说了句话,那话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什么话?” “那台上的戏子全都是鬼!” 第六十一章 紫雾 吕洞天他爹看戏的处境和我在槐树林里第一次撞见鬼的处境差不多,前者是看着一大帮鬼从面前唱戏,不能提前离场,我是看着一大帮鬼头在树上挂着,咋跑都跑不出去。 “那后来呢?” “我和我妈都知道我爹开了阴阳眼,能见鬼神,他说台上的是鬼,那铁定就是,所以我俩一人攥着我爹的一只手,赶紧往家里边跑。 推开门,进了家里边后,我家院子里居然多出一个穿着戏服的人来。 自打我爹开口说了那句‘台上的戏子全都是鬼’后,我和我妈算是成了惊弓之鸟,一瞧见眼前的戏子,吓得差点没哭出来,赶紧躲在我爹的身后。 我爹开着阴阳眼打量了下院里的戏子,虽然发现他不是恶鬼鬼所化,但心里边清楚,有时候活人比恶鬼更难对付。 为了确保我和我妈不受伤害,我爹便赔着笑脸同那活人戏子唠了起来。 一番交谈过后,那活人戏子也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带我妈离开村子。 我妈听到对方要带她离开后,拼命摇着头说‘不’,毕竟我和我爹在村上,她离开了村子就相当于没了家,而且台上的恶鬼们,她看的清清楚楚,谁会愿意与他们为伴? 我爹知道活人戏子的来意后,那带着笑意的脸也阴沉下去,只再问了一句话,‘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那活人戏子笑了笑,没开口说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人活一辈子,有些事可以怕,可以躲,但到了事关家人的份上,没人愿意退一步。 我爹从旁边抄起个铁锹就冲了上去,那活人戏子见我爹发了狠,不慌不忙的一撩戏服,整个人便隐没在紫雾中。” “隐没在黑雾中?”我皱眉问道。 “嗯,仅是一霎那,活人戏子就变成了团紫雾,其中还不时有人头冒出。” 我心里琢磨道:“那天来找我们茬的鬼台戏师怎么没见他用过这手艺阿,难不成这刽鬼匠人的‘莲华’一样?都是自家行当里的真手艺?” 吕洞天接着说道:“我爹资质不算出众,平时也就能解决个青鬼,同那活人戏子打了一个照面,便躺地上不起了。 我和我妈瞧见后,都以为我爹被杀了,一时间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哭喊着就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那活人戏子也移动着身子,朝着我们席卷过来。 紫雾触碰到我的一刻,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阴煞气息冲进身内,身子忍不住打起哆嗦来,血液仿佛凝固不再流通似得,口鼻没有一点空气进来。 在我即将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那压迫在我身上的阴煞气息猛然消失一空,可不等我喘口气,后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自家的炕上了,我爹在旁边候着。 瞧见我睁开眼,我爹脸上露出抹笑意,端起旁边的瓷碗,跟我说,‘洞天,来!把药吃了。’ 之前给我喂药的一直是我娘,看到这一幕,我这才想起那活人戏子的事来,赶紧哭着问我爹,‘我妈去哪了?’ 我爹没回答我,还保持着原先的笑容,开口说道,‘洞天,快把药吃了,别让爹担心。’ 那时候也小,什么都不懂,并不理解我爹的笑容里承载着多少,还就是一个劲的烦着他。 人都有个度,一旦超过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度,情绪失控是肯定的。 在我连着问了五六遍后,我爹那端着药的手突然颤抖个不停,一下子摔落到炕上,然后红着眼睛跟我说道,‘洞天,爹对不起你,没能护住你妈。’ 那天应该是我和我爹流泪最多的一次,爷俩抱在一起搁炕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接过一天来,我爹他头发花白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了,像是老了五六岁一样。 后来我开了阴阳眼,关于你们阴九行的事情开始知道一些,也慢慢知道,小时候掳走我妈的活人戏子原来被称作鬼台戏师,会着控鬼的手艺。” “所以当你知道与鬼台戏师同为阴九行手艺人的我后,想着从我这打听些,有关鬼台戏师的消息,好寻到你失踪多年的母亲?” “嗯。” 吕洞天略一点头,攥住穿刺在红布上的桃木剑,猛然抽划,一块巴掌大小的红布应声撕裂开。 “平安兄弟,这是那白莉姑娘的红布。”吕洞天用桃木剑挑着红布移到我面前,开口说道。 “哦。好!” 收好红布后,我如实的说道:“洞天兄弟,关于鬼台戏师的消息,我还真不知道多少。不瞒你说,其实我入阴九行做刽鬼匠人是从半个月前刚开始的,关于行内的一些事情,我可能知道的还不如你多了。” “半个月前?” “嗯,我爹妈本就是刽鬼匠人里比较好的苗子,所以我资质跟着比较好些。” “伯父伯母既然是刽鬼匠人里的好苗子,那对阴九行里的事情,肯定了解的要清楚一些吧。” “呃...我爹妈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吕洞天一愣,惭愧道:“平安兄弟,这我的不是,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这有啥的,你又不知道。不过我虽然刚入行不久,但鬼台戏师的行主是我爹的旧相识,若是日后我见了她,肯定会给你询问这件事情的。” 一听事情有了转机,吕洞天立即弯下身子感激道:“真的是谢谢平安兄弟了!” “这都小事,这都小事,话说回来,阿姨叫什么?” “姓蔡,名玉凤。” “好,我记住了。不过洞天兄弟,我有一件事情挺好奇的。” “什么事情?平安兄弟你直管问,凡是我知道,必定告诉你,知无不言。” “你现在算是入‘道士’这个行了,有些事情多少肯定知道些。 不是说你们道士,和尚一类的,都看不起我们阴九行的手艺人嘛,而且阿姨也是被阴九行的人抓走的,你对我们真的一点敌意都没有嘛?” “平安兄弟,‘做人恩怨分明’这一点我还是懂得,抓走我妈的人不是你们,我没有发火的道理。 阴九行虽是藏在暗地里的行当,但有些斩鬼救人的手艺不比我们道士差。 我还听闻阴九行里有一行当叫做赤脚野医,其行当里的手艺人个个称得上在世扁鹊,华佗,所救下的人数不胜数。 这份功勋,怕是叫寺庙里的和尚听了去,都会羞红了菩萨,惭愧了尊佛。” “洞天兄弟是个明白人阿。” “话虽这么说,但平安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在我们道家,对阴九行抱有敌视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你的身份尽量还是不要往外透露。” 我笑着道:“这我知道,不然我刚见你的时候,也不会一个劲的装傻充愣了。” 吕洞天同样一笑,开口道:“那咱们先回去吧。” “好!” 等到了黎山老母神像前,老周他们三个人赶紧凑了上来,除白莉外,那俩人都是十分好奇的打量起我手里的红布。 老周用手指戳了下红布,开口问道:“这就是传的特邪乎的红布?怎么看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阵剧烈的咳嗦声打断。 “玛德,人黎山老母就搁你跟前杵着,吕洞天也在旁边站着,你要说红布平凡无奇,不摆明了找事嘛!” 老周脑袋灵光,顿时就明白过来我咳嗦中所蕴含的意思,话锋猛地一转,“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看豁亮!那里邪乎了!这不应该叫...叫...叫那啥嘛......” 李曦瑶瞥了老周一眼,开口道:“你快别说了,我听着都难受。” 李曦瑶这也算变相的给老周台阶下,后者痛快的应道:“好嘞,曦瑶姐!” 我不搭理这俩人,把红布递到白莉跟前,开口说道:“白莉,这你的红布。” “嗯......”白莉犹豫了下,双手夹住红布,跟撮泥似得来回摩擦。 “白莉,你这是干嘛?” 这下不止我,所有人都看着白莉,好奇着她的举动。 待白莉给红布撮成绳状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红布缠绕在上面,两端在绕到一起后,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后,白莉才满意的说道:“嘿嘿,平安送了我一个红手绳,我现在也送平安一个红手绳。” 别说,这红布搓成绳子系在手腕上,还真跟个红手绳差不多。 我心里感动归感动,但老母的红布毕竟是白莉求来的,我绝逼不能要,开口拒绝道:“不行,这你求来的,你自己拿着,往后有个灾祸啥的,它指不定能给你挡着。” 正当我想要解开那死扣的时候,吕洞天竟然伸手摁住我的右手,阻止起我来。 吕洞天看着我一脸懵逼的表情,解释道:“平安兄弟,这是白莉姑娘求来的红布,她既然赠予你了,那就是你的。” “洞天兄弟,你别开玩笑了,这白莉闹,你怎么也跟着闹?” “谁闹了!我没闹!我就要给你!就要给你!” 第六十二章 三枝九叶草 白莉还是小孩儿的脾气,看我硬是要把红布解下来,眼睛有些红润起来,两手胡乱的拍打在我手臂上,想着叫我停下来。 “平安兄弟,我相信在你们那里,也讲究‘因果’二字吧。” 吕洞天知道阴九行是暗地里的行当,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特意说的‘隐秘’。 “讲究。”我直白的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白莉姑娘求来的红布,就是为你求来的呢?” “为我求来的?啥为我求来的。她求签的本意是想知道我多久去看她一次。” 吕洞天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她求无名签既然并非她本意,那现在她想将红布赠与你,可不是为你求来的嘛。” “等等。”我伸手示意吕洞天不要讲话,这家伙叭叭说了一顿,给我绕的有点迷。 白莉见状对我命令道:“行了!你就这么给我戴着!不许再还给我!也不能给弄丢掉!” 我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暂时应了下来。 此时,吕洞天跟我说了句十分耳熟的话,“平安兄弟,有些事情它就是命中注定的。这红布就是你的,即便是没我劝你,它还是会绑在你手腕上。 你仔细想想,要是白莉姑娘整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你能不答应?” 叫吕洞天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算他不忽悠我,要真依着白莉的性子来,那红布我也确实躲不掉。 “哎。”李曦瑶忽然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不着痕迹的晃起俩手腕来。 “咋的?挺好看的阿,多白净。” “谁问你好看不好看了,你不觉得我手腕上缺点啥嘛!” “呃。这红布白莉给我的,我给你也不合适阿。” 李曦瑶深呼吸一口,平复下心情跟我说道:“谁说我要你手腕上的红布了,道观门口那桌子上红头绳,你买一个回来送我!” 吕洞天一听这话,本着好意,面带笑容的说道:“曦瑶姑娘,我们道观的红头绳一律不要钱,你想要的话,直接去拿就好。” 老周作为个旁观者看着这些,那脸色都笑红了。 “你给我闭嘴!”李曦瑶朝吕洞天喊道,恨不能现在一拳给他嘴打歪了。 我看着一脸无辜的吕洞天,心说你刚才劝我头头是道,怎么一和女人搭上话,情商突然变得这么低了。 这位小姑奶奶我更是惹不起,赶紧灰溜的跑到道观门口挑了个红头绳回来。 “你戴上试试,看看合适吗?”我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打量着白莉,生怕她因此再不高兴。 令我意外的是,戴上红头绳后,李曦瑶还没说话,白莉先憧憬道:“好看哎。” 李曦瑶被夸的有些脸红,难得谦虚起来,“没...没有啦,不如白莉你的好看。” 老周看着这一幕,跟我感慨道:“啧啧啧,老刘你可以阿,高中的时候没见你犯过桃花运,现在一犯都是俩俩的。” “快闭嘴吧你,一会曦瑶干你,我可不管。” “别别别,还是不是兄弟了。” 求完了签,吕洞天领着我们四个再道观里又逛了逛,但没什么值得瞧的了。 老母观之所以这么出名,无非靠着求签,要说起规模啥的,和寺庙什么的差远了。 逛的差不多后,我们四个就跟吕洞天道别了,临走前,这货跟我偷偷嘀咕了句,说明天晚上过去拜访下我,切磋下手艺。 要搁原来,我是属于那种能逼逼绝不动手的人,现在我踏进刽鬼匠人这一行后,对玄乎的东西是特别好奇,便答应了下来,想着看看摆在明面上的道士,都有那些能耐。 离开老母观后,李曦瑶拉着我们仨在庙会上又东逛逛西逛逛起来,老周和她虽然都出生在市里,但前者就刚来那阵新奇,现在没多大的兴趣了。而白莉是好些年离开她爹妈出趟门,对庙会是乐此不疲,两个女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我和老周则是在后面干跟着。 逛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俩小姑奶奶可算是收起了玩心,说要打道回府了。 我和白莉刚上车坐到后座,李曦瑶就从另一个车门挤了上来。 “哎哎哎,前面不是有个位嘛,你上后面来挤着干嘛?” “不是,刘平安我发现你现在挺硬了,和我说话都这语气的,要不晚上我陪你练练,看看你截拳道学的咋样了?” 老周插嘴道:“挤点就挤点,瞧你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切。” 车打着火后,李曦瑶把手伸到了后面,皱眉道:“什么东西这么硌得慌?” 我一下子记起来,下车赶庙会的时候,我怕把杨爷爷给我的药摔了,就没拿下来,李曦瑶说的硌得慌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了。 “那杨爷爷拿给我的药,我正好现在喝了。” “哦。给。” 拔开瓶塞后,里面有些淡淡的羊膻味。 “应该是加了羊骨头啥的吧,毕竟骨头补钙。”我心想道。 我一仰脖子灌进多半瓶去,入口有点辛辣和膻味。 白莉见状好奇道:“平安,我也要喝。” “不行!这玩意是药,凡药三分毒,不能叫你喝。”说罢,我一口灌了下去,一滴都不带剩的。 喝完杨爷爷给我的药后,没几分钟,我就觉得身体变得暖和起来,没想到药劲来的倒是挺快。 可渐渐地,我发觉不是那么回事,身体似乎暖和的有些过头了,变得燥热起来。 “哎,你怎么了?怎么脸通红通红的?”李曦瑶盯着我,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我看了眼李曦瑶后,目光居然从她身上离不开了,不自觉的往她身边凑。 “你究竟咋了?” 李曦瑶抬手摸了把我脑袋,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左手突然不受控制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瞧见手腕被抓,李曦瑶一脸懵逼的盯着我,问道:“你抓我手腕干嘛?” 老周边把着方向盘,边打量着我们这边,出声道:“你俩这姿势有点不雅阿!” 李曦瑶被我抓住手腕后,上半身差不多是俯在我身上,那浑圆的双峰差些贴到我胸口上。 我松开李曦瑶的手腕,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我这是咋了。” 白莉看到我的模样,用手指碰了下我脸庞,同样担忧道:“平安你没事吧。” 我瞄了眼白莉,没回她话,左手不自觉的攀上了她光滑雪白的大腿,开始抚摸起来。 李曦瑶瞪大眼睛喊道:“你手往那摸!” 就在这时候,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杨爷爷。 接通电话后,杨爷爷着急忙活的问我,“平安,我给你那药你喝了没?” 李曦瑶趁着这功夫,一巴掌呼在了我的左手上,吃痛之余,我倒是清醒了些。 “喝了阿,怎么了杨爷爷?” “那...那你是不是刚喝下不久?” “嗯,十来分钟吧。” “呃,平安,我下午不是熬药来着嘛。” “啊,我知道阿。” “这药材一多,我就有点乱,刚收拾完,突然发现少了一味药材,好像给添你那里面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看来我眼下成了这尿性,就是拜那味药材所赐了。 “杨爷爷,那药材叫啥阿,我有生命危险不......” “药材叫三枝九叶草,生命危险是绝对没有,其实这味还有很多益处,像什么补肾壮阳,祛风除湿......” 杨爷爷随后叭叭说一大堆,但没啥用,于是我开口问道:“那为啥我现在迷迷糊糊的,身子还有点发热?” “呃,其实这三枝九叶草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淫羊藿,有催情的作用。” 我忍不住爆了居粗口,“我曹!” 因为李曦瑶和我挨得近,电话那头说的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再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不是杨爷爷,你存着这药材干啥阿?” “有好几种药方都需要那淫羊...呃...三枝九叶草。” “那药方不全程春`药了吗?” “没,那些药方要的剂量都很小,只会起到补肾壮阳,祛风除湿的效果,不会产生催情的作用,可给你做那药的时候,我一不留神,好像把整根都放了进去。” “那我现在咋整呢?” “跟你去赶庙会的人里面,不是有个市里面来的女孩吗?” “哎呦我曹,杨爷爷你说啥呢这是,我可不那种人!” 李曦瑶顿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起来。 “谁叫你做那事了,她不是学过截拳道,有功夫底子吗,你叫她给你打晕不就得了。” “哦哦哦,行!” 挂断电话后,我扭头看了眼李曦瑶,发现后者脸上的羞红消散了大半。 “不是曦瑶,你对那事是不是还有些小期待阿?”或许是药劲又上来了,我语言开始轻浮起来。 “去去去,谁期待了,你赶紧把脑袋伸过来,我打昏你就完事了。” “别嘛别嘛,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正说着,我壮着胆子直接压在了李曦瑶的身上,胸膛直抵着两团柔软。 “哎呦我曹,老刘你在我车上发什么骚?” 我不理会老周的话,左手顺着李曦瑶纤细的腰肢逐渐上攀,裤子已经架起个小帐篷来,顶在了后者的大腿上。 第六十三章 三十六穴术 随着药劲逐渐上头,我的贼胆是越来越大,要是我现在和李曦瑶单在一个房间,恐怕都要忍不住脱裤子了。 因为李曦瑶穿的是露腰的上衣,所以我左手沿着她腰肢往上摸的过程中,直接就伸进她衣服里面了。 每当我手掌抚着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往上移动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几分。 没俩下,我手指头就触碰到一层紧实布料的边缘,这玩意想都不用想,肯定妥妥的运动胸~罩无疑了。 我顿时跟发了疯似得,五指径直的穿过运动胸~罩的束缚,一把擒住了李曦瑶胸前的柔软,可还不等我仔细品味美妙的滋味,后脖颈猛地受了下重击。 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不等睁眼看周遭的情况,后脖颈的酸疼感直叫我倒吸了口凉气,左手旋即捂了上去。 “哎呦我曹,老刘你可算是醒了。”老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捂着脖子朝眼一瞧,发现已经在自家炕上了,李曦瑶坐在下面,玩着她之前给我的手机。 “我昏迷了多久?” 老周答道:“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你激动个屁阿,我还以为昏迷几个小时了。” “不是,曦瑶姐打晕你的时候,你脖子都出响声了。” “呃......” 下了炕后,我来到李曦瑶跟前,左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个...不好意思阿。” 李曦瑶白了我一眼,将手里的电脑转到我面前,没再提我上性后的话茬,开口说道:“我把给你那u盘上的资料拷贝到电脑上了,你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着眼瞧瞧。” “行。”应完李曦瑶后,我往屋里又看了看,好奇道:“白莉呢?怎么没影了?” “刚一到家就让她妈妈接回去了。” “哦哦。” 我见天黑的差不多,想喊着老周出去和我买菜的,可刚走到门口,梅婶就端着吃的过来了。 吃饱喝足后,我趴在炕上看起了电脑上截拳道的视频资料来,由于是李教练亲自整理的,所以里面的内容特别细致,每份文件里还配着他自己写的解读。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李曦瑶用毛巾擦了把脸,就回我房间睡觉了,老周则是和我搁炕上睡。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后,我给热了下昨天的剩菜剩饭,三人凑活着吃了口。 庙会那边昨天已经是逛的差不多了,再去也是受罪挨热的。 老周和李曦瑶可能一直长在市里没下过乡,非要我领着上地里玩的。 去之前,李曦瑶还嚷嚷着要把白莉带上,这女人建立起感情来的速度就是快。 我过些日子就要走了,即便是李曦瑶不说,我也会去喊白莉的,得趁着眼下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她。 我四个又凑一堆后,搁地里待了一上午,虽说给我晒的够呛,可那仨是一点事都没有,瞅见个东西就问我是啥,连刀郎看到都好奇。 看见个野兔子,老周二虎八蛋的呼呼的在后面追。 在地里煎熬一上午后,不出所料,刚到家不久,梅婶又给送饭过来了。 下午倒是没怎么出去浪的,四个人在屋里打起尖子顶来,反正打了两把后,总结出个规律来,谁和白莉一伙的谁就输。 晚上吃过饭,给白莉送回家后,我给爷爷去了个电话,问他李叔的斩鬼大刀放那了。 那吕洞天和我说好了,今天晚上过来和我讨教手艺,要是连把大刀都没有,那可忒丢刽鬼匠人的脸了。 李曦瑶和老周知道我刽鬼匠人的事了,所以晚上和吕洞天比试的事,我没瞒着他俩。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敲起了我家的大门,那文绉绉的声音随之响起,“请问刘平安是住在这里吗。” 我把李叔的斩鬼大刀放沙皮袋藏好,领着李曦瑶和老周出去见吕洞天的了,想着去槐树林那边比试。 令我意外的是,出门见了吕洞天后,这货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衣服脏的不成样子,腿上擦破了好几处。 要按他的功夫,一般人应该伤不了他阿,我纳闷道:“洞天兄弟你...你这是咋了?” 吕洞天尴尬一笑,指着旁边的电车子说道:“你们隔壁村没个路灯,我一不留意怼沟里了。” “呃......” 我们四个走到槐树林后,吕洞天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树枝,黑瞳白仁逐渐沦为浑浊的青白色。 “平安兄弟,这槐树林的鬼头,都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但他们个个都被去了身子,背着封印,所以我没有出手解决掉他们,怕坏了那位前辈的法阵。” 吕洞天既然问起来了,我便把我爹妈的故事讲了一遍。 听完后,吕洞天敬佩道:“伯父伯母当真是有大家之风。” “什么大家之风,最后不还是丢了性命嘛。” 我没有多想,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见状我赶紧撤后三步,略微弓腰说道:“那啥,洞天兄弟,请...请赐教。” “嗯,不过平安兄弟你右臂受伤,不能动弹,为了公平起见,我将右手背于身后,绝不动弹一丝。” 吕洞天的身手功夫我虽然没实打实的见识过,但在道观那天,从他往上丢桃木剑来看,绝对差不了,所以我痛快的答应道:“行。” 将右手背于身后,吕洞天将别在后裤腰上的桃木剑摘了下来,左手持剑,剑尖指向于我。 我掂量了下李叔的大刀,舞动起来没太大问题,但要想李叔那样,做出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是不行的。 “洞天兄弟就单凭一把桃木剑吗?不是我对道家的武器有偏见,可我真要一大刀砍下去,您那桃木剑......” “没事,桃木剑用惯了,别的也不顺手。平安兄弟不用顾忌,只管使出全力。” “那好!” 随着我一声落下,我与吕洞天皆是调出阴阳眼,身上的气息浑然一变,凌厉起来。 吕洞天身形一闪,手里的那把桃木剑倏地刺出,化作一道黑影,指向我的左肩。 这道士出招就是不一样,人家用刀剑这类冷兵器的,一上来都是看脖子捅肚子啥的,他一上来反倒奔着这无关紧要的部位来。 我左手持着大刀,手腕微微一抖,大刀刀刃斜砍向桃木剑,想着一下给它砍成两截。 吕洞天知道不能和我硬抗,向后滑出一步,桃木剑收回大半,旋即又猛然刺出,趁着我大刀往上砍的时候,攻我的下盘。 桃木剑的剑刃没什么杀伤力,砍上人顶多是留道淤青,所以我没有撤步,双腿一绷劲,用小腿硬生生的踢击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吕洞天的桃木剑刚落在我的小腿上,但很快被上面传来的力道给顶撞开。 这吕洞天看着是文绉绉的,可手上的劲头一点不含糊,一桃木剑给我打的小腿有些酥麻。 我找准机会,左手把持着大刀,悍然劈砍而下。 面对我这一级劈砍,吕洞天没有丝毫的惧色,不退反进,用桃木剑直刺向我的大腿。 我心里纳闷道:“这货搞啥阿,你用桃木剑刺我大腿顶多让我疼一下,可我大刀要是落在你身上,你可就完了。” 随着我大刀与吕洞天的距离不断拉近,我已经做好收住手上力道的准备了。 忽然间,我大腿一麻,身体居然迟缓了些,大刀下落的速度慢上不少。 “平安兄弟,得罪了!” 撂下这么句话后,吕洞天手腕一转,桃木剑便剑刃朝下,然后手握着剑把,飞快的刺向我喉咙处。 我露牙一笑,抬头狠狠的往下面砸去。 “玛德,还想阴我,别以为我左手占着大刀就没办法防你了。” 看到我这么奇葩的一击,吕洞天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诧异,那桃木剑的剑把没能如他的愿戳到我喉咙,而是和我下牙床碰撞在一起。 这要命的一击躲是躲过去了,可牙花子疼的我眼睛一酸,愣是挤出两滴泪来。 纠缠不得后,我和吕洞天都默契的撤开段距离。 “平安兄弟的打法果然厉害,刚才我还妄自称大,以为结束了比试。” 我摆手不以为然道:“厉害啥阿,不就用牙花子给你剑把怼回去了吗。不过有一点我挺纳闷的,为啥你用桃木剑戳了下我大腿,我整个人的速度就慢了一拍呢?” 吕洞天将桃木剑背于身后,笑着解释道:“那是我们道家的三十六穴术。” “穴术?点穴吗?”我惊讶道。 “嗯,不过和那些武侠小说里的点穴不一样,不是那种一点就动不了,而是通过快速击打或戳击穴位,使身体相应某个位置的血液循环减慢甚至停止,以达到被点穴的人会感到局部麻木,使不出力,身体不适等。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9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个致命穴。 刚我先手点的是平安兄弟的昏眩穴,之后想着点咽喉处的重穴,可惜被平安兄弟拦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 三清道符 听吕洞天解释完后,我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明,既然他说先手点的事我的昏眩穴,可为啥仅是让我速度减缓了半拍,难不成他手下留情了? 后来吕洞天跟我说,他是手艺不到家,做不到打上昏眩穴就叫人晕过去的能耐。 在知道吕洞天这门点穴的手艺后,我再和他打起来,对桃木剑是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这要是戳上个厉害的穴道,我不当场就废了。 可提防了一顿,我还是输了。 这没办法的事,吕洞天太灵活,拿着把桃木剑连大气都不带喘的,我李叔的大刀锋利是锋利,但它沉阿,我俩斗了六七分钟后,我左手就乏了,身上没多少力气了。 比试结束后,吕洞天安慰我道:“其实这场比试对于平安兄弟来说,还是吃些亏的。我听闻刽鬼匠人的大刀都重如磨盘,平安兄弟单手持刀,出刀的速度肯定减慢不少,而且容易乏力。而我的桃木剑同平安兄弟的大刀比起来,简直轻如鸿毛,那怕挥上几百下,怕是都不会累。” 吕洞天说我“单手持刀吃亏”这点倒是不假,但就算是我双手持刀,照样还是得输。 原因有两点,一是我对于李叔的大刀,还驾驭不到尽善尽美。二是吕洞天的身形速度要压我一头,再加上桃木剑没个重量。只要他和我打持久战,我早晚得被他消耗的没力气。 “洞天兄弟谦虚了,是我实力不如你。” “不不不......”吕洞天冲我摆手还没说完话,李曦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个...道...算了,我还是叫你吕洞天吧。咱们两个比试一盘吧。” 吕洞天一愣,向我询问道:“难不成曦瑶姑娘也是刽鬼匠人?” “她可不是什么刽鬼匠人,不过她爸是省级武术冠军,她打小就是练武术起来的,那底子比咱俩不知道强多少。” “哦。”吕洞天点点头,面露为难道:“曦瑶姑娘,这不大合适吧,你看这拳脚无眼,万一伤到你......” “不是,你们男人怎么心气都这么高,还没开打就认定我会输?” 我善意的提醒吕洞天,“你还是和她打吧。还有,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然后我就被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说完,我赶紧拍拍吕洞天的肩膀,溜到老周身旁等着看戏,留下独自凌乱的吕洞天待在原地。 实打实的说,李曦瑶现在的水平,是力气不如我大,身形速度不如吕洞天快,但真要交手的话,我和吕洞天都要比她差点。 那截拳道的一招一式,早就烙印在李曦瑶的脑海里,再加上多少年的武术功底,完全可以弥补力气和速度上的优势。 老周望着对峙的李曦瑶和吕洞天,开口道:“这下可算换个口味了,我看你被曦瑶姐打的都快看腻了,终于能换个人了。” 说到这里,老周又把头扭过来看向我,问道;“话说回来,老刘你觉得你还要多久才能超过曦瑶姐阿?” “嗯...等我从外地学完手艺回来吧。” 如果我这趟去邓永德前辈那把刽鬼匠人的真手艺学到手,怕是不光能超过李曦瑶,连李叔,我爷爷,还有李教练都能超的过去。 老周叹了口气,感慨道:“唉,啥时候我也学个功夫啥的,不然被你们落的太远。” “你学啥功夫阿,等大学混下来,就直接接了周叔的盘子比啥不好。” 老周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看我爹他被人捧得高高的,一口一个老总叫着,但整天没个闲工夫,累死。” “你阿,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和老周泡完,李曦瑶和吕洞天已经是交上了手。 截拳道的一大核心是在敌方未出手或者出手未击打到自己身上时,进行反击,所以对距离的要求很高,最好是贴近了打,这样一来,寸劲也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先前吕洞天还觉得手持着桃木剑和李曦瑶打是占人家便宜,可几个回合下来,他脸色就变了。 李曦瑶一黏在他身边打,桃木剑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成了个累赘。 吕洞天是越打越疲,李曦瑶是越打越凶,又过了几个回合,前者光剩下招架的份了,任谁都能看的出局势已定。 “这截拳道本来就从咏春上借鉴了许多,是个越打越凶的拳种,而吕洞天性子不急不躁,长久打下去只会陷入被动。” “哟哟哟,瞧你现在能的,都会做点评了。” 李曦瑶倏地弯腿收腹,右拳微微收回,置于胸口平齐处,旋即狠狠的打了出去。 吕洞天躲闪不及,慌乱之中,双手握住桃木剑两端去阻挡这记铁拳,可两者刚一触碰道,那桃木剑便毫无悬念的应声折断,李曦瑶的拳头也是不留情的轰在了吕洞天的胸口上。 随着一声闷响,吕洞天是连着倒退了三步才止住势头。 老周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胸口,开口道:“啧啧啧,看着都疼。” “行了,该走人了。” 李曦瑶拍拍双手,蛮横的说了句,“叫你们老看不起女人。” 吕洞天脾气是好,挨了这么一拳后,听到李曦瑶来了这么句话,还解释道:“曦瑶姑娘别误会,我没看不起你们。” 我凑到吕洞天身边,一把捂住了他嘴,说道:“快别说话了你。再那句话说的不对劲,给那姑奶奶整不乐意了,肯定又少不了顿打。”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李曦瑶小声嘀咕了句,“叫你那时候多嘴。” “多嘴?”我在心里琢磨了下,忽然记起在道观的时候,吕洞天好像是秉承着善意,多说了句红手绳不要钱的话。 女人,真是可怕。 比试的事,闹到这里算是差不多了,回去的时候,我想着让吕洞天在我家炕上睡,反正地大,能放得下三人,可这货太秀敏,非得要骑着他那个破电车子回去。 我,老周,李曦瑶在家里又待了两天,其间每天都带着白莉出来玩。 第三天上午的时候,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想着回市里和爷爷商量商量,接过天来,直接奔邓永德前辈那里去学手艺了。 临走前,我跟梅婶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趟杨爷爷那,取了下给我熬制的药,个个药瓶上都贴着张带有名字的白纸,可既没写什么时候服用,也没写一次吃的剂量是多少。 杨爷爷跟我说,到时候要邓永德前辈真接纳了我,把药一股脑交给他,他会给我安排的。 等上了车,李曦瑶坐我旁边,皱着眉头问我,“你不去跟白莉说一声吗?” 我摇头道:“不去了,我这人不大适应离别的场景,而且和白莉说了,她肯定得闹起来。” “嗯,在你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白莉终究是个女孩,心智还停留在儿童时期,你就算不当面和她说,至少也得亲自打电话告诉她,而不是叫白婶转达。” “嗯,这我知道。” 应完李曦瑶后,我拨通了白婶的电话,跟她大体说了下情况,然后电话就交到白莉的手里了。 等我说完后,情况和我料想的差不多,白莉堵着气骂了我一通,紧接着又哭了,叫我说了十多分钟的好话才给哄好。 挂断电话后,我感觉身体异常的疲惫,比李叔训练我的时候都要累,可还不能得歇,吕洞天那边我也得通个电话告诉声,不然那天他再来了兴致,大半夜骑着电车子找我切磋来,到了我家门口,我却没了。 知道我要去外地的事情后,吕洞天急慌的叫我先停下来,非要骑电车子过来找我,说是有件东西要给我。 他电车子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要等着他过来,那得早了,所以直接让老周开车去了道观那。 我们仨刚一下车,吕洞天就从道观门口那跑了过来。 瞧见他后,我好奇道:“啥事阿,还不让我走?” 吕洞天喘了两口粗气,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篆来。 符篆我是见过的,但像吕洞天手里的这两张,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手里的符篆不是黄纸,而是青纸,上面写的字,也不是朱砂红,而是浑白。 “这是?” “三清道符,是我前些年外出拜访其他道观,一位道长赠与我的,能杀鬼怪物,而且这些年它一直在我身上,受了道观里不少的香火,应该能杀掉青紫鬼了。” “贴上去就能杀掉?”我惊讶道。 “嗯,一瞬间。” 这三清道符确实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都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洞天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三清道符,你还是收回去吧。这物件再怎么说都是道家的道长给你的,还陪了你这些年。” “平安兄弟,我给你这三清道符不光是为了答谢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吕洞天说的答谢,自然就是我愿意为他打听伯母消息的事,但比这还重要的一点,我真猜不出来。 “更重要的一点?” “嗯,平安兄弟你肯定还记得你求签时,筒底脱落的事吧。” “呃,记得......” “平安兄弟你命数不凡,这三清符篆在我手里,充其量是放着,可到你手里不一样,他能保你的命。”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第六十五章冤家路窄 吕洞天见我还犹豫不决,接着苦口婆心的劝起了我,我被说的没办法,只好收了下来。 从吕洞天手里拿了三清道符后,道了几句离别的话,老周就领着我和李曦瑶回市里了。 等到了医院那边,我轻车熟路的进了李叔的房间,不过里面只有爷爷一个人在照看着。 我见状好奇的问道:“爷爷,李叔他们呢?” 老周和李曦瑶进门后,纷纷笑着跟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而我爷爷先行和他们回完话后,才开口对我道:“你李叔他们还有一家子人得养活,那能天天陪在这,再者说,你李叔早就脱离危险期了,身体没疾病,就算没人陪着也出不了事。” “嗯嗯。” 我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李叔,胡茬已经冒了出来,大拇指上夹着电机板甲夹,下面插着尿管,胸膛微微起伏着。 深呼吸一口后,我把目光移回爷爷身上,继续问道:“爷爷,邓永德前辈具体在那?我今儿就过去吧。” “我给你写下来了,这他地址。”说完,爷爷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条来。 我打开一看,按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陕西西安xxxxxx” 念完后,我好奇道:“没邓永德前辈的电话吗?” 爷爷摇了摇头,说道:“他可不用这种东西。” “嗯,那爷爷,我中午和你吃个饭,下午就走了阿。” 李曦瑶拍了下我肩膀,在我面前拨弄起手机屏幕来,开口道:“今天没去西安的车次了,明天早上有趟七点二十五的,下午到那边,正好还能给你余下时间找人家的住处。” “没车次了嘛。”我皱了下眉头,说道。 老周赶紧开口道:“正好阿,下午咱仨再逛逛的,今晚你去我家住一宿,明儿早起来,我送你去火车站。” “这......” 我爷爷给我放行道:“去吧,不急于这一天半天的。” 中午在医院里吃过饭后,老周想着叫我爷爷跟去上他家休息,虽说李叔还昏迷不醒,但各个房间里都有监控,护士还轮班转,那怕真犯了毛病,也没事。 因为我仨毕竟是小辈,我爷爷笑着拒绝了。 出了医院后,李曦瑶一道去老周家休息了,省的来回跑了。 老周给李曦瑶收拾出间卧室后,二话不说直接奔自己床上睡觉去了,毕竟这货从早上到现在,握着方向盘的手就没怎么得歇过。 下午睡醒一觉后,老周本想着领我俩再上健身馆里呆着去了,可李曦瑶嫌恶心,怕见到那叫孙彪的,所以也就没去。 没了去向后,我就在老周家看起了截拳道的视频资料来,正好李曦瑶也在我旁边,要是有啥不懂的地方,直接问她就好了。 我把所有的视频资料包括解析又浏了一遍,李曦瑶则是在旁边盯着,想起什么注意点来就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俩小时了,外面天开始黑了下来。 老周见我们这边总算是完事了,从床上蹦起来,开口道:“走走走,吃饭的了。” 同往常一样,我们仨还是去的那家湘菜馆,可能是我明天要走的缘故,老周和李曦瑶都没留着量,个个喝的脸跟猴屁股似得。 因为我伤着的骨头还在恢复中,所以每次我举杯想喝酒的时候,都叫他俩给拦了下来。 吃的差不多后,我趁着这俩还晕乎着,上前台把账给结了,毕竟我住院的那两天,他俩可没少忙活。李叔原来给我的钱,我除了用它配了副美瞳,剩下的钱还一分没动,请他们吃顿饭,绰绰有余了。 知道是我结的账后,老周和李曦瑶给我骂了一顿,随后酒劲一上来,非要去酒吧浪圈的。 我是打生下来就没去过酒吧,也没钱去,至于老周和李曦瑶,说不上常客,但肯定去过。 “咱别去了,都这晚了,你俩还喝的......” 那俩货速度倒是快,我说话的功夫,已经拦下辆出租了,老周还在副驾驶位朝我一个劲的招手,“老刘,你磨叽啥呢!麻溜的。” 刚才喝了一地的空酒瓶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现在要不管着他俩点,到酒吧后,指不定都能给人店面砸了。 我上了车后座后,车门还没来得及关紧,李曦瑶便醉醺醺的扑了上来,差点没给我怼出去。 “哎!你稳当点!” 我冲着李曦瑶喊了一声,把屁股往里面挪了挪,这才把车门关上。 李曦瑶迷糊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嘴里还逞强道:“你喊啥喊阿!我那里不稳当了!” 得,这小姑奶奶看来是后劲上来了,惹不起。 我认怂道:“我错了!你很稳当!很稳当!” “知道我稳当就对了,我李曦瑶喝酒什么时候不稳当过!” 李曦瑶突然从我身上起来,想着伸手举向天,却忘了车顶这茬子,直接一拳打到了上面,给司机大叔都整的一愣一愣的。 老周也是喝成了个半傻`逼,李曦瑶在后面闹,他还在前面附和道:“对!我曦瑶姐最他妈稳当了!” 看着醉成这模样的俩人,我心说还不如那时候再多喝点了,要给他俩灌的醉死过去,反倒更省劲了,直接往回抬了。 到酒吧差不多花了十来分钟,付钱的时候,老周也不看计费器,直接从怀里摸出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司机大叔的手里。 下了车,老周走起路来还算正常,至少还能走个直线啥的,可李曦瑶一走起来,脚步已经踉踉跄跄的了。 我没办法,只好上去搀扶着她,结果她还不领我好意,用手指戳着我的脑袋,质问道:“哎哎哎,刘平安,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我下意识的瞥了眼她那呼之欲出的胸部,开口道:“没兴趣。” 李曦瑶像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忍不住爆粗口道:“我靠,没兴趣!我他妈身材这么好,你没兴趣!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追我的人可都从校门口排到校外去了! 说,你是不是就想着占白莉的便宜了!” “姐,你正常点好不好!”我无奈道。 我和李曦瑶这边吵着,老周已经到前台刷了卡,然后扭头跟我俩比了个十分邪魅的笑容,开口道:“走吧,小宝贝们。” 麻痹,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俩喝酒了。 令我意外的是,进到酒吧里面居然还要过一遍安检。 随着服务生领着我仨往里面走,音乐声是越来越大,甚至都能感觉到地板震动起来。 一个拐角过后,偌大的舞池呈现在眼前,各色各样的人在其中不断扭动着身姿,还有不少的外国人,而在舞池正前方,三名裸~露着上半身的小伙在拨弄着手底下的机器。 我记得原来电视上说过,这是叫打碟的还是叫什么dj来着。 服务生给我仨领到舞池外围的一张沙发上,弯腰摆了个请的姿势。 老周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旋即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见我们三个都坐下来后,服务生凑到老周跟前,附耳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李曦瑶刚在我旁边坐下来,身体就不老实了,跟着音乐律动起来,手抬到半空中,不断的虚摁着,有时候还能哼唱几句。 老周受到李曦瑶的影响,同样是扭动起身体,但和前者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没一会,服务员端着东西过来了。 其中包含着两瓶洋酒,一个果盘,还有一瓶冰红茶。 因为酒吧的音乐声实在太大,单纯的说话肯定听不清,所以我拿起冰红茶来,凑到老周耳边喊道:“这酒吧还卖冰红茶呢?你小子也是可以,还知道顾及着我这个不喝酒的。” 谁成想,老周一把夺了过去,开口道:“谁给你买的,这冰红茶是和洋酒兑着喝的。” 尼玛,冰红茶还能和酒兑着喝,也不怕喝出毛病来。 正在这时候,两个纹着身的糙汉走到了我们仨的面前,一人手上还都拿着瓶酒。 “孙哥送你们的。” 这糙汉底气是足,都不用开口喊,我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哥?”老周皱了下眉头,问道:“那位阿?能露个面瞧瞧吗?” 糙汉移开身子,指了下不远处的沙发,一张讨人嫌的脸随之出现在我们三人的视线中,正是先前在健身馆找事的孙彪。 李曦瑶瞬间拉下了脸色,冷冰着语气道:“这酒你们拿回去,我们不惜的喝。” 一名糙汉强横着语气说道:“大点声,我们听不见。” 我站起来盯着糙汉道:“你说话客气点不行吗?” “我就这个说话方式,你爱受的了受不了。酒我给你们放这了,别给脸不要,这可李哥的东西。” 李曦瑶“蹭”的一下站起来,盯着糙汉喊道:“我他妈让你俩拿回去!现在听见了吧!” “你他妈敢这么跟老......”糙汉话说到一半,被同伴阻止道:“你忍着点,这好歹是李哥看上妞。” 糙汉冷哼一声,在转身离去前,小声骂咧了句,“臭婊`子。” 我和老周一听这话,不等李曦瑶出手,已经一人抄起个酒瓶子来,抬手朝着糙汉的后脑勺拍去。 第六十六章 煞气 老周那一瓶子虽说干碎在了糙汉的后脑勺上,但他力气终究是个正常人的劲,再加上那糙汉看起来也练过,挺抗打的,挨了老周的一下,甚至还吃惊的回头看了眼。 “看你麻了个痹!满嘴瞎汪汪的狗。” 我大声骂咧出这话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瓶子招呼在糙汉的面门上。 我力气比起老周的来,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李叔那铁锤般的大刀我都能耍的动,那怕是眼前的糙汉,掰手腕都不准掰得过我。 酒瓶在糙汉的脸上炸裂开后,碎片顿时将后者的脸面划的血肉模糊,鼻腔里的血喷涌而出,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便晕倒在地了。 余下的那名糙汉看到自己同伴躺在了地上,开口威胁道:“我曹,你们敢动手打李哥的人!” “李哥的人?没啊。”老周装作无辜状,耸了下肩膀,然后继续道:“我们分明是打的条狗,看门狗,而且狗好像还不止一条。” “草`你妈!” 余下的那名糙汉知道老周骂的是自己,撂下这句脏话后,一拳砸向老周的面门。 不怕归不怕,但这糙汉的身手绝逼在老周之上,后者的小身板可禁不起人家的折腾。 我肩膀用力一怼老周,左手绷足劲头,一记手刀朝着糙汉的手腕处削打过去。 糙汉看我俩年纪不过二十,心里多少都有些轻视,可在他手腕挨了我这一下后,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那右手一时间都攥不成拳,光哆嗦着了。 “怪不得这么狂,原来懂点门道阿,但终究是个屁孩子!” 正当糙汉想出手的时候,被跑过来的两名保安一把拦住了,旋即三人争吵起来。 我们这边一闹事,整个酒吧的音乐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往这看,好奇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是,这些人里面却少了个重要人物,那就是挑事的孙彪,原先他坐着的沙发已经空了,但酒水还在、 之前的服务生来到我们面前,面带着歉意说道:“几位请控制一下情绪,再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小店只能派保安往外面请了。” 老周喝了那么多酒,眼下又碰上这么档事,和服务员说起话来,多少也带了点情绪,不耐烦的说道:“你只要把那条狗拉回去,别叫他继续烦着我们就行。” “嗯。” 服务员应下来后,着重点便放在了那糙汉身上,随着保安一同劝说起来。 糙汉大声叫唤了几声后,趁着保安还给他台阶下,就服了软,扛着昏倒在地的同伴往回走了。 他比晕过去的聪明多了,心里会算计,经过刚才一轮的交手,知道真要和我打起来,谁输谁赢不一定,万一真输了,那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我和老周重新坐到沙发上后,李曦瑶气冲冲的说道:“真他妈那都能碰到疯狗。” “消消气,我和老周这不替你出气了吗。”我开口道。 “就是阿曦瑶姐,咱犯不着跟狗见识。” 听完我和老周的话后,李曦瑶这才态度有所好转,往我身边凑了凑,偷偷瞥了我一眼,然后“噗呲”笑了出来。 “有啥好笑的,我脸上又没多啥东西。” “想不到你还有骂人的时候。”说完,李曦瑶学着我刚才的样子,腔调,指着空气骂道:“看你麻了个逼!” 学完这一句,她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知道她这是喝多了要发癫,于是开口问老周,“哎,老周你刚不说冰红茶能兑酒喝嘛,那它这有没有能兑酒的热茶,你给李曦瑶整一份,你看都醉乎成啥样了。” 老周极其嫌弃的白了我一眼,开口道:“你想啥了,这种地方能有热茶给你?” “那咱现在就回去吧,反正被搅得也没心情了。” 我话刚出口,李曦瑶一甩脸色,否决道:“不行,我就要在这!” “再玩半小时就回去。”老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了包票。 “行吧,正好叫李曦瑶缓缓。”说到这里,我往先前孙彪那又瞧了眼,发现还是空有酒水,没有人影,就连刚才来找茬的俩糙汉都没了踪影。 见此状况,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开口对老周说道:“老周,你叫周叔安排点社会上的人过来吧,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头。” 老周四下瞅瞅,心不在焉的说道:“有啥不对头的?这不挺好的吗?” “你听我的行不!” 老周见我一本正经的模样,总算是清醒了些,点头道:“那行,我现在就给我爹去电话。” 凭我和李曦瑶的身手,对付十多个社会上的混混,是没多大问题的,但后者现在已经醉的不行了,能不能保护好自己都是个问题,旁边还个一点功底没有的老周。 眼下真要有十多个混混操着砍刀过来,我真不一定能护的了他们的周全,所以说,还是保险点好,叫周叔派点人过来。 等老周和周叔通完电话,我这悬着的心才算平稳了些。 “哎。”李曦瑶突然捅了我一下,将我的目光转移到她那。 “干嘛?” 李曦瑶嘴唇挪动了几下,可声音小的跟蚊子声似得,压根听不见。 “你说的啥阿?” “妈的。”李曦瑶抓起酒桌上的洋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然后朝我喊道:“我说,你喜欢我吗?” 她话问出口后,我顿时懵逼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起来,虽然她对我的意思,我心里早就清楚,但没想到,她居然会在今天说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我真的不知道咋去解决,只好朝老周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可后者瞧见后,连忙跟我摆手,示意自己也没头绪,然后落荒似得逃离这里,去上厕所了。 望着老周远去的背影,我不禁在心里骂了句,“麻痹。” “你倒是回个话阿!喜欢还是不喜欢!”李曦瑶使劲拍了两下我的大腿,着急的问道。 没办法的我,只好打起了哈哈,开口说道:“你喝多了,喝多了。” 一听这话,李曦瑶用手指着我说道:“刘平安,我可跟你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李曦瑶长这么大,向来都是别人追我,没有我追别人的时候。你他妈要是把握不住!以后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可劲后悔去吧!” 尴尬的我只好一个劲的用手挠头,心说“这场闹剧啥时候才结束阿。” 忽然间,我听到楼道那里传来了阵嘈杂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一帮拿着砍刀,甩棍的社会混子涌了进来,领头的就是刚来挑事的糙汉。 凡是敢上去阻拦的保安,大多都见了红。 我知道这场仗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所以把右手臂上的绷带解开,抬起来往酒桌上猛然一砸,那依附在上面的石膏纷纷成了碎块,脱落下去。 李曦瑶瞪大了眼睛发疯道:“你干嘛阿!你右手还没好利索呢!” “我体质和你们的又不一样,那断开的骨头早就接续上了,只是还在养着。我力气不往大了使,不会有事的。” “不是,你砸开它干嘛阿?” “呃......”合着李曦瑶还没发现人家喊人来找茬了,不过已经用不着我提醒了,舞池里的人一乱,喊叫声就给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时候,那糙汉指着我和李曦瑶的方向吩咐道:“就是那!男的给留口气,女的不许动,是咱孙哥看上的妞。” 李曦瑶气得紧攥起了拳头,一脚给酒桌踹翻,恼怒道:“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给我走着出去。” 不得不承认,女人在社会上确实会受到一些偏见,那些混混见李曦瑶说出这么句狠话来,皆是忍不住笑起来,有的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我给李曦瑶拉回沙发上,开口道:“你快别折腾了,换我来吧,你老实的坐着,不然我石膏白瞎了。” “你干嘛!你也瞧不起我是吗?” “姐,我是怕伤着你,这不担心你呢嘛!”我无奈道。 “用不着,我自己能护的好自己。” 我没时间再和李曦瑶瞎掰乎,那些混子已经拿着砍刀甩棍啥的冲了上来。 我一伸手就近抓住个混子,抄起酒桌上的酒瓶狠狠的砸到他脑袋上。 随着一声炸裂,溢出的鲜血淌了这货一脸,身体也瘫软了下去。 我拿着余下的半截酒瓶,目光扫过一圈,冷声道:“下一个谁!” 由于我宰过黄皮子,也见过鬼,杀过鬼,还在生死线上徘徊过,虽说平时和李曦瑶,吕洞天比试的时候没咋看出来,可眼下一上了狠劲,藏在身子里的那股煞气,一下窜了出来。 爷爷之前跟我说过,煞气多的人,能镇的住鬼,这玩意对人同样管用。 就好比六七岁的屁孩子见了杀人犯,怎么说都会胆虚。 在最后面的糙汉出声道:“嘛呢,都愣着?对面就一个人,怕什么!” 一小混混退后两步,跟糙汉说道:“不是李哥,这人给我的感觉不大一样。” 糙汉朝着小混混脑袋上拍了下,说道:“有啥不一样的!不俩眼珠子,一鼻子,一嘴的吗?你们冲上去干,他又不是长着六条手臂的哪吒,我就不信他躺不地上。” 第六十七章 斗狠 经糙汉一怂恿,那些小混混们纷纷窜了上来,手里的家伙都往我身上招呼。 我手拿着半截啤酒瓶快速一划,那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小混混脸上便挂了彩,五六道冒着血的口子出现在上面,连左眼皮都从中间断开,眼睛应该是保不住了。 这打架斗狠都是靠一个气势,况且对面那么多人,要是我不狠点,给他们震住,那铁定扛不住。 小混混挨了我这么一狠招后,手捂着脸面跪倒在地,惨叫不止。 我瞥眼一瞧他手里的甩棍,赶紧抬起脚尖,狠狠的踢在他的手腕上。 随着“咔嚓”一声,这混子的手就蜷缩成了个凤爪,被他紧攥着的甩棍也腾到了半空。 一把抓住混子的甩棍后,我侧了下身子,不偏不倚的抬手就是一棍子,砸到了朝我扑来的人影上,旋即膝盖猛地一顶,直戳这人的腹部,叫他昏迷过去。 我把趴在我腿上的烂泥往旁边一甩,左手拿着半截酒瓶,右手拿着甩棍,来回指着周围混子,那意图很明显,谁要是不怕挨上这两样东西的打,谁就往上窜。 忽然间,一特别精壮的混子窜了出来,手里拿着把四尺长的大砍刀,右半边脸上有着道长刀疤,从眼角到下巴,看上去特别渗人。 刚一照面,这混子扬起手里四尺长的大砍刀,对着我的脑门就劈。 我微微皱眉,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到了混子的膝盖上,直接给他左腿干弯曲了,小腿缩到后面,整个人的身体顿时垮了半边,那下落的刀也自然受到了影响,改变了轨迹,斜擦着我的头发过去的。 刚才糙汉都摆明了说,得给我留口气,可这混子一出手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看来这帮混混里还真有几个亡命之徒,兴许也是觉得孙彪家大业大,那怕自己砍死人,也能花钱给他擦干净屁股。 可混子终究是混子,有些事它不考虑。像刚才糙汉说要给我留口`活气,不能弄死我,考虑的是啥阿?不是怕担上我这条人命,而是怕有人会因为我这条人命和孙彪家撕破脸。 那个人就是老周。 周家和孙家一个搞商贸的,一个搞房地产的,都家大业大,手上沾染上人命也不怕什么,照样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但要是这两家搞起来了,那可比沾染上人命更严重,指不定就家财败尽了,而家财一败尽,没了低位,说当晚被人整死都不新鲜。 我见垮了半边身子的混子还想抄起砍刀弄我,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刀,同时甩棍往前一捅,直接塞进他嗓子眼里面去,白花花的牙齿齐根掉了好几颗。 “下手没轻没重,一上来就想要我的命是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加重手上的力气,而这混子折了条腿,没办法往后移,所以一屁股摔趴在地上。 插进他嘴里的甩棍再带出来的时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现在这混子差不多失去抵抗的能力了,但还有着意识,两眼恶狠狠的盯着我,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来是叫我刚才捅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疯狗只要是没昏过去,就指不定啥时候咬你一口,所以我抬起右脚,朝着混子的左右脚踝上使劲一剁,后者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不少,遍布起血丝来,但没到两秒,整个人就疼痛的昏了过去。 解决掉这条疯狗后,把我围起来的混子没有一个敢再往前冲了,连叫嚣声都小了许多。 “妈的,刚才打保安的那股劲呢!就这样逼样还出来混社会呢!” 躲在最后的糙汉骂完这话后,沉不住气,伸手推搡开周围的混子,从其中一人手里抢过根甩棍,于人群中冲了过来。 这糙汉出来挑大梁干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毕竟他带来的混子都被我给震住了,要是再拖下去,他的人心里只会越来越没底气。 我和糙汉交过手,他的身手可不是身边这些混子能比的,眼下这社会,只要是个人,带着把匕首就能自称个混混,混社会的,可有真能耐的,很少。 不然这么一大群混子也不可能被我一人给震住了。 糙汉是来势汹汹,先是一拳打向我的面门,左手持着甩棍一动未动,看来是想着关键时刻给我来上一下。 我左右手都占着东西,真要硬碰硬,那半截酒瓶子怼上你拳头,看看是谁疼谁流血。 糙汉眼神一瞄,拳出到一半,赶紧弯了下手肘,拳打改为肘击。 这招李曦瑶跟我提过,不过并非截拳道的基本技法,说白了就是个武术小技巧。 拳打改为肘击这一招,多用于空手打刀棍上。 对方手里有家伙,你一出拳,他肯定想着用手里的家伙干你,一刀或者一棍干到你的拳头上,你肯定废,而你拳出到一半,改用手肘侧过来击打,不但能躲过去,这记侧肘击还能伤到对方的手腕,给他手里的兵器打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我见状嘿嘿一笑,手腕一甩,那半截酒瓶子在掌中心掉转个方向,奔着糙汉的手肘迎了上去。 糙汉心里一惊,脚尖点地,身形往后暴退,手肘同时缩了回来。 “别着急走阿!” 我笑着说完这话,半截酒瓶子脱手而出,如炮弹般砸向糙汉的面门。 糙汉怎么着也是个练家子,眼里一直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半截酒瓶子脱手的一刻起,他左手握着的甩棍也跟着动起来,一下轰在了上面,炸裂开的酒瓶碎片都把旁边几个小混混的脸给割伤了。 糙汉低吼一声,犹如疯狗般再次冲了上来,他心里很清楚,眼下他要是打不开局面,混子没人敢再往上窜。 不知怎么一回事,糙汉这次再过来,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浑身上下全都是破绽,跟个愣头青似得。 我来不及多想,手里的甩棍径径直的砸了过去,可糙汉看着逐渐离近的甩棍,仅是把脑袋一侧,硬生生用肩膀扛了下来。 “小子,好大的手劲阿!”糙汉忍痛咬牙说出这话后,脸上露出抹得逞的笑意,右手紧握成拳,照着我的胸膛打来。 “合着挨一下甩棍,也要打上我嘛。”我心说道。 我刚那一甩棍打下去,至少得给糙汉的肩胛骨打裂开,可糙汉这一拳打到我胸口上,不吹不擂,我顶多是痛一会,毕竟我在李叔的训练下吃了不少的苦头,身体抗击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虽然这看上去是糙汉吃亏,但只要糙汉的拳头落到我身上,就是我吃亏了。因为他一打上我,相当于给混子们添了份底气,那我对他们的压迫感就会减弱不少。 糙汉的拳头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准备用胸口硬扛下来的时候,一道倩影从我身后窜了出来,置于腹部的一拳猛然击打在糙汉的腹部,其中所蕴含的力道硬生生给他击退了三步远。 李曦瑶站在我跟前,跟个社会大姐似得,红着脸蛋冲糙汉叫嚣道:“谁他妈叫你打我的人了!” 糙汉见李曦瑶坏了自己的好事,只能变着法的说道:“瞧见没有,那男的就是个怂包,要没这女人碍事,我刚那一拳就给撂趴下了。” 他话一出口,后面的混混立即附和起来,“李哥就是牛逼!”“咱这多人还能输他一个。”“脑袋上挨一下,他再牛逼也照样完。” 李曦瑶的寸劲有多强,我是知道的。那糙汉的肩胛骨被我打裂,肚子上又挨了记重拳,现在就是强撑着,倘若继续和我过招的话,撑不了多久就得躺地上。 我开口道:“既然你说我是个怂包,那你接着来阿,看谁先躺地上。” “你当我傻阿,把我引过去再像刚才似得阴我!”糙汉一转头,又对着身后的混子们说道:”你们都听好了,谁把男的给撂趴下,孙哥直接赏五万,而且那女的要是被孙哥玩腻了,说不定还会赏给有功的人爽爽呢!” 李曦瑶一听这话,火瞬间就窜了上来,差点就要上去和那糙汉给拼命了。 我一把拦住她,开口道:“那狗东西我替你打,现在你老实的跟在我后面,咱先出了这酒吧。” 李曦瑶剧烈挣扎道:“不行!我他妈现在非把他嘴撕烂不可!” 这功夫,受那糙汉的蛊惑,他带来的混子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先松开李曦瑶,一脚踢起酒桌,两手死死扣住桌边,将其遮挡住我的上半身,冲撞进了人群中。 眼下要想叫李曦瑶跟着我出去,仅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把那糙汉给干趴下,可这狗东西精明的很,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再次躲藏到混子的最后方。 “我曹!老刘!我他妈过来帮你了!”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寻声一看,发现老周从过道窜了出来,借着酒劲,手拿着砍刀就冲到混子堆里一同乱砍起来,溅出来的鲜血瞬间给他衣服染红。 老周虽然现在威风,弄个跟尊红凶神似得,没人敢近他的身,但先前被他砍翻在地的混混们,已经重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睛血红血红的,和即将发疯的畜生没两样。 我是拔腿赶紧往老周那边跑,这人要打架,一旦见了血,杀红了眼是铁定疯,下手没个轻重,老周要是再来两刀下去,飚出了血,那他离砍成肉块的时候也不远了。 第六十八章 朝死里打 老周是即将步入危险期,我抬手把酒桌当成扇子在人群里抡开,凡是蹭上的,都得往地上趴一会。 于是我不断呼扇着酒桌往老周的方向凑,等瞧着距离差不多了,将酒桌往人堆里使劲一拍,瞬间腾出一大片空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老周,别他妈砍了,先跑出去再说!” 老周上头归上头,但判断局势的能力还是有的。 一刀撂翻个混子后,脚尖踩在人堆上的酒桌,借力跳到我身边来。 “曦瑶姐呢?” “在后面呢,之前我让你叫的人,还得多久赶过来?” “应该差不多了。” 我反手护住老周,让他在前,我在后,慢慢的往李曦瑶那边走。 一般来说,开路的都是最危险的那个,可让老周刚一折腾,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从后面追上来的,个个带着身血,眼神里全都是杀意,恨不能给我俩生剥活吃了。 反观前面挡路的,都是些还没见血的小混混,暂时还拿不出拼命的架势来。 我朝着糙汉的方向招呼道:“狗东西,你主子没给你放话,我身边这人不能动嘛!他今儿要是受了伤,别说他家里人动不动手,你主子怕是就先剁了你们,保身赔罪了。” 我们三个人是一起来的酒吧,而且我和老周用酒瓶子给那人脑袋开瓢的活,糙汉是亲眼看到的。 孙彪既然连我都交代着要留口`活气,那老周的身份,他不可能不交代给糙汉,只不过刚干起来的时候,老周没在,所以糙汉一时疏忽,没有提到。 经我这么一说,糙汉仔细打量了眼老周,赶紧开口道:“操,都别动拿砍刀的那小子!他要伤着了,咱们都得玩完!” 糙汉话出口后,立即引来的不满的声音,“麻痹的,不能伤着这小子?那我们怎么打!任他往身上砍吗!我好几个兄弟都因为他挂彩了!” 我趁着他们内讧的时候,赶紧对老周道:“快走!接李曦瑶的!” “好嘞!” 老周仗着糙汉刚说的话当护身符,手拿着砍刀来回比量着,一时间没一个人刚冲上来。 这一个喘息的功夫,我俩就窜到了李曦瑶旁边,后者现在是打的迷了心窍,扎起的高马尾都散开不少,嘴里不断谩骂着,而在她脚边,三个混子面露痛苦色,蜷缩着身体,难以动弹半分。 “走!” 我朝着李曦瑶喊道,可她像完全没有听见似得,还脚踩在一混子身上,来回打量着周围的人,估计是寻着下一个动手的对象。 有一名混子忽然发了狠,直接跳起来扑向李曦瑶,想着给她摁倒在地上。 李曦瑶发现后,一记腿鞭就招呼了过去,虽说结结实实的抽打在那混子的腹部上,但后者也是个狠角,强忍着疼痛,一把拽住李曦瑶的脚踝,死不松手。 李曦瑶本就迷糊着了,平衡性不好,被混子这么一拽,直接一个劈叉摔倒在地上,其余的混子见着机会,纷纷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真不让人省心!” 撂下这话后,我脚掌猛然发力,先混子们一步窜到李曦瑶的身边,攥住她的手臂,旋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旁边一丢,她整个人便侧飞出去,那抓着她脚踝的混子也被甩掉,但代价是,我被六七个混子压在了地上。 “麻痹的,你往那摸呢!” 因为我速度实在太快,有些混子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压在底下的是李曦瑶,所以个别手不老实的,就摁在了我的胸上。 我仗着劲头大,赶紧手脚并用,在地上连滚带爬逃离了人堆,可还没等站起来,后背便吃了一记闷棍,紧接着响起了混子的叫骂声,“你他妈不是很能打吗!” 我扭头瞧了那混子一眼,手中的甩棍再次落了下来,只不过这次瞄准的位置不再是后背,而是我的脑袋。 甩棍打脑袋上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叫我昏过去还是有可能的。 我赶紧把右手蜷缩成爪状,反手去扣那混子的手腕,只要中食指扣住,他的甩棍就甭想打到我身上。 然而还不等我得手,老周已经是一刀砍在了混子的肩膀上,溅了我一脸的温热鲜血。 混子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插在自己右肩膀上的砍刀,手中的甩棍立即改了轨迹,想着抽向老周,但没啥用了,我中食指已经死死扣在他的手腕上,稍一用力,混子就因为吃痛松开了手里的甩棍。 “这下是给你的!” 我右手攥住混子的手,用力往下一拽,置于腹部的左拳悍然发力,轰打在他的脸面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都是蹦了出来。 李曦瑶在对于截拳道的驾驭上,肯定是要高于我,但在寸劲的强度上,我远超过她。 一拳给混子打开后,我手捂着后背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李曦瑶就往过道那边跑。 现在老周知道分寸,懂眼下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只要我再把李曦瑶护好了,那我仨今天平安出去,便不是问题。 李曦瑶还如往常一样挣扎着,开口喊道:“你松开我,刚那人打你了,我得给你还回来的。” “小姑奶奶,都啥时候,还补刀呢!” 我不由分说,双手环住李曦瑶的腰,往肩膀上一托,给扛了起来,然后脚底下跟抹了油似得,跑的飞快。 “你给我放下来!你是我什么人阿!就抱着我,你快放我下来!” 这小姑奶奶一边嘶喊着,还一边用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叫我不免在心里郁闷道:“我那可是刚挨了一记闷棍阿。” 等我和老周刚跑到过道那里,又是一帮带着刀棍的混子迎了上来。 我心里一沉,对老周开口道:“老周,你把砍刀给我,今儿我让他们瞧瞧刽鬼匠人的手艺。” 老周冲我一笑,居然把手里的砍刀丢到了地上,回应道:“不用了。这咱的人。” 我着眼瞧了瞧,发现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有几分眼熟,好像是周叔手底下的保镖,原来在饭席上见过一面。 “周哥,没事吧?” 那保镖明明比老周大上二十来岁,却开口称他做哥。 老周笑着开口道:“没事。不过你来了,就有点事了。把后面那些人给我朝死里打!” 我活了十七年,终于实打实的领教到什么是黑道了,这手底下有一帮打手是带劲。 保镖跟老周一点头,朝后面喊道:“都听见周哥说的话了吗!” 后面顿时齐刷的回应道:“听见了!” 那些跟在我仨屁股后面的混子看到后,皆是吓得没了气势,全都缩回了酒吧里面。 “干!” 保镖嘴里吐出这个字后,他所带来的小弟,一窝蜂的涌了进去,就人数而言,比孙彪喊来的可是多出一倍来。 我一拍脑袋,想起件事来,将李曦瑶放了下来,开口跟老周说道:“老周,你看好她,我进去办件事!” “咱人都来了,你还进去掺和啥的?” “我答应你旁边这小姑奶奶件事,得做到了。” 李曦瑶知道我指的是教训那糙汉的事,开口道:“我他妈不用你去!” 我微微一笑,捡起被老周丢在地上的砍刀,随着其他人,一同冲了进去。 再进到酒吧里面,已经是混做一团,那那都是人。 我跳到一张桌子上面,四下寻找起糙汉的身影,发现那货正往厕所的方向去,看来是知道自己这边要完,想找个窗户啥的溜走。 这老周家的人一钻进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等我再挤过去,怕是早让人家溜走了。 我双腿一绷劲,眼睛死死盯着四米开外的那张酒桌,脚掌骤然发力,离开桌面的一瞬间,那酒桌都被后劲所推翻。 落到新酒桌后,我按着刚才的套路,脚掌次发力,往下一张酒桌那着脚。 现在混子们都厮打着,即便是看到我,也腾不出功夫来对付。 没一阵,我便在落脚在孙家混子的最后面。 两三刀撂倒身边的混子后,我刚想抬腿去追那糙汉,小腿肚子处却传来一阵剧痛,被趴在地上的混子用匕首阴了一回。 这人一多,眼睛总归有招呼不过来的地方,再加上酒吧里乌漆嘛黑的,真要有个人躺在地上想着阴你,很难躲得过去。 见我小腿中刀后,另一名混混抬腿就是一脚给我踹在了后背上。 我在摔倒在地的一刻,顺地一滚,手握住小腿肚子上的匕首,咬牙给拔了出来,并借助一滚之际,甩向糙汉的方向。 这飞刀的手艺,我虽然不如那鬼台戏师精,但隔着二十来米,扎上个大活人还是做的到的。 大腿挨了一刀后,那糙汉倒是没叫出声,回头看了眼,在发现是我后,瞬间变了脸色,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我手一撑地,于地上站起的一瞬间,双手握着砍刀朝后方斜砍过去,嘴里发狠道:“没完了是不!” 碍于我出刀的速度太快,有些人都来不及察觉,只看到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掉落进人堆里面。 我抬手一摸,接过那无头身手里握着的匕首,直接甩向刚才出手阴我的混子,将其右手给钉在了地板上。 第六十九章 神秘的亮光 酒吧的混子们,见到有人被齐根断了脑袋,手底下的动作都慢了几拍,皆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其中不光是因为我砍了混子的头,还有就是,我刚真发了脾气,所有人都被股狠劲震住了。 这次我再拿着砍刀往糙汉的方向去追,再没有一个混子敢上前拦着我。 等我追上糙汉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是半身趴在厕所的窗户上了,眼瞅着就要跑出去了。 我忍住小腿处传来的疼痛,把砍刀往旁边一丢,双脚在地上一蹬,身体如同弹簧般窜了上去,一把抓住糙汉俩库腿脚。 糙汉现在瞧见我跟瞧见瘟神似得,是要多怕有多怕,双脚来回蹬了起来,想着给我踹开。 原本糙汉还有和我交手的实力,可自打他肩胛骨敲断,挨了李曦瑶的一记寸拳,基本上就废了不少,刚才又得我投出去的匕首扎进了大腿,除了逃,没别的法。而且他是个领头的,闹到最后肯定得被好好收拾顿,落下个残疾指不定都是轻的。 可能是求生的欲望在激励着糙汉,脚劲真他妈的大。 我抓紧他的两个裤腿,借力跃起,双脚踩到了墙壁上,紧接着四肢一同使力,由于拔萝卜似得,直接给他从窗户眼里拽了出来。 糙汉一出来,我也就没有了抓的地方,立马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扶腰从地上爬起来,瞧了眼躺在地上的糙汉,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表情,手死死捂在肩膀上,估计是他刚才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受伤的肩膀先受的力。 我两三步凑过去,刚想蹲下身子和他说话,结果这货瞬间换了副模样,极其怨恨的看了我一眼,斗大的拳头奔向我的面门。 “麻痹!” 嘴里骂咧完这句话后,我右手朝着他的肘关节处猛然推去。 在他拳头距离我面门不到四五厘米的时候,终是偏离了轨迹,擦着我脸皮过去了。 我左手一把搂过他打出去的右臂,将其夹在腋下,同时膝盖往他的脸面撞去。 糙汉已经猜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恐惧感涌上全身,两眼露出了求饶的目光,发声道:“不......” 他那个“要”字还没说出口,我的膝盖已经冲撞到他的面门上,而被我夹在腋下的右臂也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被撅断开。 膝盖刚一撤开,糙汉的鼻血便如同泉水似得,一个劲的往外冒,染红了下半边脸,人也失去了意识。 我怕他又玩刚才那一招,所以用中食指扒开他眼皮看了下,发现确实是白眼后,这才从他身上移开。 “余下的事就交给那保镖大叔吧。”我捡起一旁的砍刀,开口说道。 等我再回到酒吧里的交战区后,发现孙家手下的混子差不多都废了,站着的都是老周喊来的人了。 一中年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喊着我的名字说道:“刘平安,周哥让你赶紧出去,一会警察就来了。” “那你们呢?” “你不用管我们,有法子呢。” “好!” 这种事情我留在这也插不上手,而且明天还得去西安学手艺。要是今晚被扣下了,爷爷非得说死我。 我往酒吧外跑的时候,打量了下酒吧里躺地上的混子的情况。虽然老周说了往死里打,但地上真正死绝的混子没多少,看来保镖大叔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不能太乱来。 要是一下子出了几十条人命,那老周再家大业大,一时间也不好办。 等我走到过道的时候,保镖大叔忽然喊住了我,给我扔了件套头的外套来,开口道:“外面有凑热闹的群众照相,你身上有血,穿上遮遮,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酒吧直接上路边停的黑路虎,周哥和那个女伴都在车上。” “好!” 我用身上现成的衣服蹭干净脸上的血后,将套头外套穿在了身上。 一出酒吧,我就看见一大帮人拿着个手机在街边拍照,而我一出现,似乎成了焦点,有些胆大的甚至都要往我跟前凑。 我懒得搭理这些家伙,撒脚丫子就往那辆黑路虎上跑,等快冲到跟前时,车门被里面的人打开,我二话不说,一个健步窜了进去,捎带着伸手关了车门。 黑路虎的引擎声于此刻作响起来。 屁股还没坐热乎,我就觉得耳朵被人拧了起来,就这手劲,就这力道,怕是除了李曦瑶,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谁叫你逞英雄了!我用得着你去给我出那口恶气嘛!” 我开口求饶道:“用不着!用不着!你先把手撒开,真老疼了。” “我曹!老刘你腿咋了?” “被人攮了一刀,不挨紧,回去你给我弄点紫药水就行了。” 我话音刚落,半边脸就火辣辣的疼起来,一下子被李曦瑶抽了个耳光。 “你不是能吗!能怎么还让人捅了!我他妈说不让你去了!你还去!” 我捂着半边脸,心说道:“玛德,这撒酒疯的女人真可怕。” 李曦瑶骂咧归骂咧,好歹拧着我耳朵的手给松开了,叫我能松了口气。 保镖大叔知道我们在酒吧肯定喝了酒,所以路虎上特意留了个司机在,省的叫老周开再出了车祸。 李曦瑶现在醉的死死的,让她一个人回去睡觉肯定不行,所以直接给捎回老周家了。 司机给我仨送到老周家后,自己开车离开了这里,应该是回去处理那酒吧的烂摊子了。 进到家里面后,老周翻出身衣服和浴袍来,对我开口道:“你衣服上都是血,赶明换上我这身吧,家里边的浴袍就还剩下这一身新的了,你给曦瑶姐拿去。 纱布和紫药水我都给你找出来放茶几上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我给她拿去?” 老周朝我不怀好意的一笑,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老刘,今晚你再挑个房间睡吧,我想一人好好休息休息。” 察觉到老周的真实意图后,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进了李曦瑶的房间后,这小姑奶奶还和我生着气,丝毫不鸟我。 我心说这样更好,省的我那句话说错了再挨打。 “哎,这老周让我给你的浴袍,一会你洗完澡换上吧。”我见李曦瑶没搭理我,继续开口道:“要这样那我先洗了,洗完得去包扎腿上的伤口了。” “快洗快洗,洗完赶紧走!别在这膈应我。” 我一耸肩膀,进了卫生间后,两三下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待热水淋到身上后,刚开始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可一流到小腿的伤口上,疼的我光剩咬牙了。 冲完澡换好老周的衣服后,我就灰溜溜的离开了李曦瑶的房间,跑去客厅包扎伤口了。 我这刚把消毒水往伤口上涂抹的时候,李曦瑶那房间里就响起了水声。 七八分钟包扎好后,我往沙发上一栽,便仰头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李曦瑶的声音又在客厅响了起来。 不过相较于之前,此时的她,语气十分的平静,但内容有点...... “你来我房间睡吗?” 我听到这话后,跟受了惊的小猫咪一样,赶紧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 李曦瑶深呼吸了一口,淡然一转身,走回了房间,旋即把房门猛地一关,开口骂道:“刘平安!我干你大爷!” 有了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看来没啥大问题。 困意再次涌上来后,没多久我就昏睡过去了。 我在恍惚中忽然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黑暗中,脚底下明明是万丈深渊,却跌落不下去。 “梦吗?”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喃喃道。 “吱吱吱......” 一种类似于虫子的叫声在我梦境中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团刺人眼睛的亮光从我正前方出现。 说起来,我自打开了阴阳眼后,很少做梦了,唯一做过的一次,还预测到了杀生刃刺死李叔的事。 难不成这次的梦,也将是今后所要发生的事?可怎么看怎么不像阿,这场景电影都不一定拍的出来。 人天生对未知的事物有好奇感,而且这是在梦里,那怕是死了,我都不会伤到一丝一毫,顶多是吓的心跳加速会。 我凑到那团亮光跟前,仔细打量了会,亮光中心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而“吱吱吱”的声音就是它所发出来的。 “这啥玩意?” 我将手伸进亮光中,尝试着去摸它,可刚一触碰到亮光,后者一眨眼就闪烁到十几米开外了。 见状我皱了皱眉头,撒开脚丫子跑了过去,这次不再是去摸它了,而是快速的伸手去抓。 之前的情况再次出现,后者再次闪烁到别的地方。 如此折腾了七次,我已经丧失抓它的信心,干脆一屁股坐地上,等着梦醒了。 令人生气的是,我不好奇亮光了,亮光倒是好奇起我来了,像苍蝇似得,围在我身边不停的打转。 我无奈道:“大哥,你有完没完?看不叫我看,摸不叫我摸,现在我躺会你都不让我好好躺。” 说完后,那亮光居然暗淡下去不少,躲藏在里面的东西呈现在我眼前。 “这...这是?!” 第七十章 永德鞋匠 一只散着光芒的银蝉蛹漂浮在空中,其皮肤表层遍布着层奇异的纹路,同我后腰上的胎记相差无几。 我再次尝试着用手指去触碰它,在指尖即将接触到的一刻,银蝉蛹所发出的“吱吱吱”声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表层皮肤也裂开了一道缝隙。 “要破茧而出了吗?” 刚刚说完这句话,我所站立的地方轰然塌陷,整个人跌落深渊。 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后背的衣服已经是被汗水打湿。 “你怎么了?我这正想喊你呢。” 熟悉的女声响在我的耳边,抬头一看,发现李曦瑶站在我正前方,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应该是六点左右。 我晃了晃脑袋,争取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环绕在身上的那股失重感仍旧挥之不去。 “哎,你到底咋了?”李曦瑶担心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从茶几上拿起杯水灌了一口,顿时舒服了不少。 “你酒醒了阿?昨儿可没让你折腾死。” 李曦瑶尴尬的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个了,你不是七点多的火车吗,我送你过去。” “老周呢?”我好奇道。 李曦瑶眼神不着痕迹的一瞥,若无其事的说道:“他还在房间睡着呢,我送你去就行了。” 我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去趟外地怎么着也得把他喊起来,不然他非得打电话说死我不可。” 李曦瑶语气十分随便的说道:“你放心,他肯定不会的。” 我微眯着眼睛盯着李曦瑶问道:“你...和老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说给我下啥套了。” 不知道我那句话说错了,李曦瑶忽然来了脾气,开口问道:“你用不用我送?火车晚点了我不管。” “用用用!”我赶紧回答道。 明明是她不对劲,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坐到副驾驶位后,我系好安全带,开口问道:“我那大刀和瓶瓶罐罐们都在后备箱了吗?” “放着了,不过你还是别把它们带上了,液体和刀具过安检太麻烦,到时候你到地方住下后,把地址给我发来,我给你邮寄过去吧。” “嗯,也行。” 老周家在市中心,火车站偏靠郊区,所以到那边大概要一个来小时,时间正好来得及。 开了五十多分钟后,李曦瑶瞥眼看了下我,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在道观求的灵签吗?” “记得,不说什么木虎啥玩意相,还什么你今后的伴侣会是个打虎英雄吗。” 我说完后,微微一愣,难不成...... “我昨天喝多了,有些说错的话得跟你更正下。” 一听李曦瑶说这种话,我心里立马就踏实下来,笑着开口道:“没事,这人一喝多了就爱瞎说,你喜欢我那件事我没放心上。” “不是那件。” “啥?不是?那是那件事?” “我昨晚上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不珍惜,等我和别人跑了你可别后悔。” “阿,是说过,这句话咋了?”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曦瑶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转过头来,十分正经的对我说道:“我就等着你,不会跟别人跑的。” 看着突然变了个性子的李曦瑶,我心里有点发毛,往下咽了口唾沫,慌张道:“那啥,你...你...你别这样,你一这样我有点不适应,而且这大马路边上,让交警扣条就不好了。” 李曦瑶叹了口气,像是心里做了个什么重大决定似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身体已经压在我上面,紧接着我便感觉我嘴唇被两片湿湿软软的东西给覆盖上了。 此时,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懵逼,唯一的思路是,我个大老爷们居然被女人给强吻了,强吻了。 我没答应李曦瑶归没答应,但并不代表我对女人没性趣,只不过是碍于身份还有种种原因,不知道所要遵从的是什么。况且李曦瑶的模样和身材都是要人老命的那种,上次我还因为喝杨爷爷的药尝到了禁果的滋味,怎么着手底下都得有点动作。 由于长期锻炼的原因,我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往上移动时,所接触到的是种紧实感,甚至都能感觉到人鱼线的凹线。 当我双手隔着那层内衣触摸到她的饱满时,终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力的揉捏起来,入手是一种叫人控制不住的柔软和滑腻感。 没几秒过后,李曦瑶忍不住发出声嘤咛,赶紧从我身上撤离开,脸上染上了大片红晕。 一番纠缠过后,车内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我摸了下鼻子,率先开口转移话题道:“那个...离...离火车站还多远。” 李曦瑶大拇指一比车窗外面,说道:“这就是了。” “哦哦。还挺快。” “嗯”李曦瑶将上了锁的车门打开,开口道:”那下车吧。” “嗯。” 我和李曦瑶心照不宣的避开了刚发生的事情,全然当做没发生一样。 下了车后,我到自主取票机取了车票,等到了检票处,李曦瑶也就不能再往里走了,于是她开口跟我叮嘱道:“哎,等你在那边落稳了脚,给我来个电话,我把东西给你寄过去。” “嗯。知道了。” 在我检完票即将进展的那一刻,李曦瑶忽然在后面大喊道:“刘平安,你他妈要记得想我!” 我回头一看,发现李曦瑶的眼睛已经变得十分红润,眼泪在里面直打转,但始终没流出来。 我朝她一点头,然后举起右手,指了下手腕上的红布,然后转身进了站内。 在站内候车的几分钟内,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爷爷的一番话,“这男女关系上,你不能光随你爹的桃花,还得随你爹的理智,知道怎么去处理。处理好了那没啥,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小闺女,毕竟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 我双手搓了搓脸,仰头望着顶棚深呼吸了口。 我在车站里面也没买什么吃的,倒是上了火车买了桶泡面,叫水一热,给填填肚子。 趁着闲暇没事,我给我爷爷去了个电话,想着叫他问问吕洞天他娘的事,毕竟他那里有着谢如芳的手机号,而谢如芳又是鬼台戏师的一把手,多多少少得知道些情况。 说了个来龙去脉后,我爷爷道出了句让我惊讶不已的话,“小谢她过些天会去看你。” “看我!她来看我干嘛!” “还干嘛,她是你爸爸的干妹妹,前阵子她行内的人又差点害死你,于情于理来看看你不正常嘛,而且你现在成了刽鬼匠人,她过来看你也算不上打扰了。” “呃......那行吧。” “嗯,还有阿娃子,别忘了喊人姑。” “呃......” 挂断电话后,我叹了口气,然后躺铺上睡起觉来了。 等下午到了西安,我又倒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转到地址上写的那地。 “永德鞋匠。”我抬头看着门市上面的四个大字,缓缓念道。 这年头单门独户做鞋子的门市已经不多了,一是没人愿意买,二是出活慢,一天做不了几双鞋子。 推开门进到鞋店后,我打量了下里面的情况,约摸着三十平,两个摆满了各式各样手工鞋的鞋架子靠在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绝大多数的鞋面上都染了层灰尘,看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意了。 鞋店正当中有个门帘,盖的应该是前市后屋,不出意外的话,邓永德前辈就在屋里面休息了。 我刚想开口喊话的时候,门帘后面忽然传来了声音,“买鞋的话就在两侧鞋架上挑,多少钱都在上面标着。你要是补鞋,把鞋子直接撂地上,明天过来取就行。” “不不不,邓永德前辈,我不是来买鞋和修鞋的......” 我话说到一半,邓永德前辈给我打断道:“前辈?你是阴九行的后生?” 这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我爷爷还没跟邓永德前辈打招呼了? 我点头应道:“对,而且我和您一样,都是刽鬼匠人。” 邓永德前辈听到我的话后,沉默半晌,开口问我:“你爹是刘居安吧?” “嗯,我这趟来和我爹当年来的目的一样,希望拜您为师。” 不知怎么一回事,我这话像是碾着了老虎尾巴一样,邓永德前辈听到后,立即呵斥道:“滚!” 我愣了半晌,这啥情况,我那话难不成说的有些不对劲了嘛? “前辈,我刚入行没多久,要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我向您赔礼道歉行吗?” “我再重复一次,滚出我的鞋店。” 爷爷虽然说过邓永德前辈脾气邪性,但这也太邪性了吧,怎么跟我欠了他几百万块钱似得。 “邓永德前辈。”我喊完他的名字,迈腿往屋里面走,想着进去一探究竟,可刚迈腿没两步远,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了。 第七十一章 有缺口的鞋子 当我瞧见邓永德前辈的模样时,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倒不是说邓永德前辈长的多凶神恶煞或者说鹤发童颜,而是他给我的感觉太不协调了。 邓永德前辈是我爷爷差不多的年纪,七十啷当岁,身形有些消瘦,脸上的颧骨都明显可见,眼窝有些微微凹陷,给人一种十分阴翳的感觉,可是吧,他腰杆又挺得笔直笔直的,两道剑眉显得英气逼人,眼神中有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看着这个和我差不多高的老人,我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所站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头下了山的猛虎。 “邓永德前......!” 我本想着见到真人了,再打个招呼,没料到的事,邓永德前辈居然一把呃住了我的喉咙,活生生给我双脚抬离开地面,呼吸极度困难起来。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肯定都会有些本能的反抗,我也不例外,俩手抓住邓永德前辈的手臂,想着叫他松开手,但后者的手臂如同钢铁浇铸似得,任凭我怎么弄,完全是纹丝不动。 一股不知比我强横多少倍的阴煞气息突然压迫至我的身上,叫我整个人如置身深渊一样,大脑随之放空,六感以及意识都逐渐模糊起来,明明看的见自己的双手,却像是切断了联系一样,根本不能控制它。 “我要死了吗...”我干哑着嗓子挤出点细微的声音来。 邓永德前辈听到后,单手呃住我的脖子,跟手提鸭子似得,拎着我走到鞋店门口处,然后丢垃圾般,将我扔在了地上。 重获新生的我,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冷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邓永德前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旋即双手抓住门市上的铁门,猛地往下一拉,将我拒之门外。 等缓过劲来,我凑到鞋店的门前,双手拍打起来,叫喊道:“邓永德前辈,您给后生开开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我好当面和您解释清楚。而且您收过我爹当徒弟,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任凭我怎么在外面磨嘴皮子,邓永德前辈始终没个回话,甚至还把鞋店内外的灯全给关了。 在外面挨乎了半个来小时,我是肚皮瘪的不行,蚊子也嗡嗡的绕在我旁边,所以先奔着附近的一家拉面馆去吃饭了。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算是一个县级市,比不上市区,比得过村子,像什么饭馆和旅馆还是有的,凭我手头的这些钱,足够在他门市上黏乎上几个月的时间。 从拉面馆出来后,我继续蹲在邓永德前辈的门市前招呼,可招呼了一顿,没把他给弄出来,反倒是把其他门市的店主给引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 眼下毕竟时候有点晚了,我这么招呼是挺打扰别人的,一一道过谦后,我就近找了家旅馆先行住了下来,等明天再去邓永德前辈那里。 刚躺到旅馆的床铺上,李曦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内容无非是询问我的状况。 唠了一会后,我将地址发给了她,好让东西给我邮寄过来。 挂断李曦瑶的电话后,我给老周又去了个电话,问问昨晚酒吧的事情处理的咋样了。 按老周的说辞,一共闹出了七条人命,对面死了五个人,自己这边死了两人,至于重伤的,那多了去了。 伤亡人数倒是和我预想的差不太多,倒是在赔款金额上,有些叫我吃惊,实在是有些少,我们村上前些年撞死个人都赔了三十来万,可这死了七个人,却总共花了一百八十万。 而老周跟我解释一遍后,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一百八十万虽少,可一分一毛都是花在刀刃上了。 自己这边死掉的两个兄弟,是一人给了二十万,然后三十万用来做劳务费和安置伤员,二十万打点关系,余下八十万找了个混子给顶的锅。 因为顶锅的这混子是个孤星,没了爹妈也没有个亲戚,那死了人的五户人家不知去那里找他,就算靠着警察找到了,也要不着钱,最多就是在刑场听个枪。 知道这些后,我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开口问了老周句话,“为什么有人单纯的为了快活几天,都愿意把命搭进去呢。” 老周听完笑了笑,用一种特别释然的口气说道:“可能是活的太憋屈了。那混子指不上爹也靠不上妈,混社会这些年,仍旧是个最底层的小混子。瞧见其他混子得喊哥,得用笑脸迎着,夜场看上的女人连根手指头都碰不上,说不定还叫人家吐唾沫嫌脏。 可一旦有了这八十万,怎么说身份都能往上拔点。 到时候往酒吧夜场一坐,钱往桌上一甩,喊你哥的小弟是大有人在,那原先吐你唾沫的女人,也会乖乖在床上趴着。 那混子的心理想法就是,能快活一时,胜过低三下四一世。” “嗯,一个人一种活法吧。” 了解完情况后,我又问了老周句题外话,便是今天早上他没起床是不是装的。 果然,老周醒的比李曦瑶还早,不过李曦瑶被他叫醒后,就把他推搡回屋里,说不准他送我,老实的躺床上就行。 老周是老江湖了,李曦瑶的心思他还猜不出来,就妥妥的答应下来了。 我给老周骂了一顿后,又跟他叮嘱了句,叫他看好李曦瑶,毕竟孙彪家有钱有门路,我身边所认识的人里,能护住李曦瑶的,也只有老周了。 老周十分正经的应下后,又扯皮问起我,啥时候能喝上喜酒。 我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通完两次电话后,我躺在床上温习起截拳道的一招一式来。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后,我摸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六点一十二了。 自打被鬼台戏师打进医院后,像李叔对我的那种高强度训练便没再有过,从今天开始,可不能再怠慢下去了。 洗把脸拿条干毛巾搭在肩膀上,我便下楼离开了旅馆。 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邓永德前辈应该是个老光棍子,于是我经过拉面馆的时候,捎带着买了份刀削面,放在了他未开门的门市前。 做好后,我开始绕着小县级市跑了起来。 身体素质一上去后,单凭正常强度的锻炼,很难再叫我出汗了,所以这半个来小时,我一直是夸着大步跑,没半途停下来歇息过。 重新跑回旅馆后,搭在我肩膀上的毛巾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透透的,我两条腿也有些发麻起来。 回到房间用毛巾擦了遍身体后,我换了身衣服套身上,然后继续去门市那磨叽邓永德前辈去了。 尴尬的是,我摆放在门前的刀削面,已经被人丢到了一旁,里面的汤面撒了一地,应该是邓永德前辈做的。 我耐着性子把撒了一地的刀削面收拾好后,这才迈腿进了门市里面。 今天和昨天不停,邓永德前辈没有在里屋,而是坐在门市正当中做起鞋子来了。 我厚着脸皮说道:“邓永德前辈,昨天我走的匆忙,连自己的名字还没告诉你呢。” “你爹他跟我说起过你。”说完,邓永德前辈冰冷的瞥了我一眼,开口道:“你愿意待着就待着,但别再开口烦我。” “嗯。” 前者的话茬还同昨天一样硬,但至少让我待在门市里了,这算是个好兆头吧...... 这种做鞋的老手艺,我好像只在奶奶活着的时候见到过。 邓永德前辈的双手虽然形如枯木,还遍布着老茧,但做起针线活来,比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巧,一针一线没有穿错的时候。 不到一个小时,连纳鞋底,缝鞋面,上绣花,邓永德前辈全都给做完了,可在最后一步缝合的时候,却出了差池,线头没有接上线尾,也就是说,这双手工鞋的鞋面和鞋底始终会有缝隙在,往往穿不了几天,就会烂的。 “邓永德前辈,拆线再缝一下吧,不然这双鞋白瞎了。” 邓永德前辈没有搭理我,拿起这双带有瑕疵的手工鞋,径直的走到鞋架旁边,将其放在了空缺位。 难道...... 我随便在鞋架上挑选了双手工鞋,转到鞋后方看了下,发现和刚刚完工的那双手工鞋一样,线头没有接上线尾。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邓永德前辈,你为什么做手工鞋的时候,都要故意少那么一步呢?” 邓永德前辈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癫狂,有些凄凉,对着空气开口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怕他是发了癔症,担心道:“邓永德前辈,你没事吧?” 邓永德前辈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神情逐渐恢复正常,开口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再收徒弟了,你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这次邓永德前辈的语气可以说掉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没有任何责骂我的意思在里面,但充斥着一种无力感。 说完,邓永德前辈扭转过身子去,只留下道背影给我,或许是错觉吧,我发现他的腰杆好像弯下去不少。 第七十二章 淘沙贼王常胜 凡事都有个度,邓永德前辈成了这模样,我自然不可能再去烦他了,于是跑去拉面馆给他要了份饭,放在门市里的木桌上后,我就回了旅馆。 我躺床上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给爷爷打了过去。 一阵“嘀嘀”声音过后,手机听筒传来了爷爷的声音,“娃子,找着地方了吗?” “昨天就找到了,现在已经在这边安下脚来了,不过爷爷,那邓永德前辈好像没有再收徒弟的意思了。” “哎,娃子你说说你,怎么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呢,你去了连一天都不到,就打起退堂鼓来了?” “没有,我不是和你汇报汇报嘛,主要是,邓永德前辈在做完鞋后,他情绪有些太不对头了。” 我爷爷不忿道:“他情绪就没有对头的时候。” “不,我说的情绪不对头不是他平常那种邪性的不对头,而是那种太过正常的不对头。” “啥玩意?”爷爷被我绕的有些迷糊。 “呃,这样跟你解释。邓永德前辈这个人邪乎您是知道的吧。” “知道,在阴九行里都有名。” “嗯,可今天他做完鞋后,情绪反而变得特别平静,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没有威胁也没有恼怒啥的,倒是有一种......” “有一种啥阿?”爷爷迫不及待的问起我。 “无力感吧,说是心如死灰都不为过,好像世上没什么再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更别提收我当徒弟了。” 我说完后,爷爷那边是良久都没有声音过来,直到我喊了他一声,才有所回应。 “那他现在做的鞋子,后脚跟那,是不是鞋面和鞋底还不带缝合的?” “嗯。” “嗯。” 我和爷爷再次沉默良久,然后话筒那边传来了句,“娃子你就好好在那待着吧,邓永德肯定会允下你当师父的。” 不等我问为什么,爷爷那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中午迷糊了会后,我继续赖皮赖脸的呆在邓永德前辈的门市里面。 他瞧见我后,没再训我,也没再拎着我往外丢,直接视若空气般给忽略了,但是我中午给他摆放在木桌上的饭,他动筷子吃了。 在门市里腻歪了一下午,无论我说什么,邓永德前辈都不带搭理我的。 眼瞅着天黑下来了,我寻思出门给他买饭的,可买完饭一回来,门市的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见状,我只好和早上一样,给他摆放在门前。 打此开始,每天我都是早上起来买完饭送到门市门口,然后去跑步,等跑完步就回门市待着,到了中午买饭回门市,继续腻歪一下午,晚上接着买饭,给放到门市楼门口。 我送的一日三餐里,邓永德前辈只吃中午一顿,早饭和晚饭是一口不沾。 等到了第四天晚上,我正买完饭想着放到门市前面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名挺着个大肚子的糙汉,正撅腚往门市里面扒着看,姿势十分的滑稽。 “你这家伙趴人门市前干嘛阿?”我一边问着,一边往那胖子跟前凑活。 听到声音后,胖子的右手猛然往后一摆,用一种社会老大哥的语气冲我说道:“小兄弟,不该问的事不要问,安心走你的......” 不等这死胖子的话说完,我脚掌一踏地面,跃起身体,抬腿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了。 我刚用阴阳眼审视了下这死胖子,他身上的阴阳气虽然平衡,但完全是靠一个物件镇着,倘若没了那个物件,阴气重的简直不像话,而且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角。 死胖子踉跄着步子骂道:“哎呦我曹,说动手就动手?有没有规矩?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在东北的地界上,谁不认识......” 我没闲工夫听他废话,手托着塑料盒的刀削面,朝他面门拍了过去。 这死胖子虽然胖,但身手不慢。 瞧见我要往他脸上拍刀削面,死胖子赶紧侧开身子,嘴里仍是一个劲的跑火车,“小伙子有两下嘛,不过想着和你胖爷斗,还嫩了点。” 死胖子的双手分别朝我肋骨和大腿抓去,速度快到诡异,根本躲避不开。 我被死胖子抓住后,拼了命的挣扎起来,可他的劲头不知比我大出多少来,完全是徒劳无功。 仅仅一个回合,我居然就被他制服住了。 正在这时候,门市里面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邓永德前辈的声音旋即响了起来,“常胜,别折腾了,他也是咱阴九行的手艺人。” 死胖子听到后,“嘿嘿”一笑,将我一把松开,开口说道:“我知道,刚这小子还拿阴阳眼瞧我来着,我不寻思寻思摸摸他底嘛。” 门市的门被邓永德前辈从里面抬起来后,眼睛在我和死胖子的身上扫视了下,开口道:“先进来吧。” 死胖子朝我挑眉一笑,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小伙子身手不错嘛,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淘沙贼这一行,不是你胖爷吹牛逼,只要你过来,胖爷绝对罩的你服服帖帖的。” 我瞥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说了三个字,“没兴趣。” “哎,这有啥的。没兴趣可以培养兴趣嘛,你看那个叫周迅的,开始不也是对文学没兴趣嘛,后来多牛逼,什么拯救国人思想,批判社会黑暗,都是一把手。 我大侄女前些日子还给我背诵他的作品来着,什么,‘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 我无语道:“你说的是鲁迅吧......” “哦对对对对对,鲁迅!就这老逼头子,文化水平贼牛逼。” “我不和你扯皮了,你说的淘沙贼,具体是个做什么的行当?” 死胖子微微一愣,好奇道:“你不阴九行里的手艺人吗?” “呃......我刚入行不久,就知道刽鬼匠人,赤脚野医,麻衣相爷和鬼台戏师,至于剩下的五个行当,我还不知情了。” “哦~”死胖子故意把这个字拉长了许多,然后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开口说道:“胖爷掏心窝的跟你讲,这阴九行里,油水最多的一行就是我们淘沙贼,所有的手艺人是有目共睹。 不信,你都可以问德爷。”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你这行油水多不多没兴趣,就是想知道你们是干啥的?” “行话称作摸金倒斗淘土沙!” “说人话。” “刨人家祖坟的。” “不就是盗墓贼嘛,说的这么玄乎。话说回来,我记得有一种盗墓贼叫做摸金校尉,是不是你们行当里的?” “对!我们淘沙贼里还有着三个小行当,一是掘土夫子,二是探水燕子,三便是你刚说的摸金校尉了,不过摸金校尉稀罕的很,打曹公刚设立这一官衔的时候,人数就不多,现在仅剩下两家了。” “曹公?曹公是谁阿?” 死胖子顿时正经起来,一板一眼的说道:“三国枭雄曹操,曹孟德!” “哦。那摸金校尉是他弄起来的?” “对,当时曹公为天下苍生的安定,四处征战,平反战乱。可一打仗就得花钱阿,曹公拿不出来,便专门派了一批人去挖死人坟里的东西卖钱。 而那时候凡是为帝王将相做事的,都会有个官职,一是好拿奉禄,二是图个名利,所以曹公赐名这批人为摸金校尉。” “呃......行,知道了,那你跟我说说那掘土夫子和探水燕子吧,它俩和摸金校尉有啥区别嘛?” “着啥急阿,这摸金校尉还有一个重点没跟你讲了。” “啥重点啊?” 死胖子奸笑着从怀里摸出个黑的发亮的东西来,冲我显摆道:“摸金校尉都有一件珍宝,称为摸金符。 它是用穿山甲最锋利的爪子作为原料,用人鱼脂浸泡七七四十九日,还要埋在龙脉百米深的地下,借取脉中灵气三百天方可成型。” 我仔细打量了下死胖子手里的东西,约莫半个小指头的长度,通体乌黑油亮,前端尖锐,锥围形下端,镶嵌着金线,符身携刻有两个不知名的文字。 “那照这么说,你就是仅存的两家摸金校尉中的一家了?” “嘿嘿,低调,低调阿。” “你身上能阴阳平衡,靠的就是这个摸金符的小玩意吧?” “不错,我们淘沙贼挣得是死人钱,进的是坟墓地,除了常年和鬼打交道的鬼台戏师外,我们身上的阴气可以说是最重的了,这摸金符带着阳罡气,能缓冲掉我们身上的阴气,免遭天谴。” “天谴?怎么天谴都出来了?”我疑惑道。 “你不是我们淘沙贼,不懂正常。我们刨人家祖坟,往轻了说,是惊动了先人,往重了说,是坏了人家祖上的龙脉,祖上的风水,很有可能让人家的子孙辈的富贵命变成了乞丐命。 一旦我们倒斗次数过多,身上的阴气一重,指不定那天就让雷劈着了,而且未出生的孩子为了还父债,很容易胎死腹中。” 第七十三章 掘土和探水 “那鬼台戏师身上的阴气不也重吗?怎么没见过他们遭过天谴?” “鬼台戏师的阴气重是因为长时间和鬼在一起过活整的,人又不像我们似得,刨了人家的坟,开了先人的棺,做了缺德事。” “你倒是知道自己做的是缺德事......” 死胖子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为自己开脱道:“这不行行有行行的难处嘛,不提这茬了,我给你讲讲余下的俩行当。” 在他讲之前,我特意留意了下邓永德前辈,发现他又弄出鞋面和鞋底板来做手工鞋了,全然没把我俩放在心上。 我心里纳闷,邓永德前辈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最怕被人打扰了,死胖子和我在他门市里叭叭说了一顿,他非但没赶我俩走,怎么连句让我俩消停的话都不带说的呢。情况有点反常阿。 死胖子见我往邓永德前辈那瞅,同样觉察出不对劲来,抬手打起了自己的嘴角,赔礼道歉道:“德爷,小胜子这嘴就是爱瞎比比,一唠起来就没完,您老可千万别放心上。” 邓永德前辈撂下手里的针线活,抬头看了我俩一眼,开口问道:“唠完了吗?” 我和死胖子一听到这话,脑袋立马点的跟个小鸡啄米似得。 “唠完了就都走吧。” 说完,邓永德前辈把目光移回到手上的针线活,继续一针一线的缝补起来。 正当我想抬脚走人的时候,死胖子忽然来了句,“德爷,小胜子这次来,是想着......” 没等死胖子说完,邓永德前辈就猜出他的目的,淡淡的问道:“你是来请我下斗的吧。” 死胖子一拍手掌,称赞道:“不愧是德爷,这一猜就猜出来了。不瞒您说,我们行当的手艺人在西安的地界上寻着一处龙脉,而龙脉之下必定埋有将相墓。 小胜子知道您在西安,想着请您过去搭把手,帮个忙。毕竟单靠我一人,是倒不了这趟斗的。” 邓永德前辈直言拒绝道:“阴九行的事情我是不会再掺和了,但我给你物色了另一个人选。” “另一个人选?”死胖子先是一愣,然后兴高采烈的说道:“那敢情好阿,德爷挑选的人,肯定没差。就是不知道那位神通藏在那呢?什么时候到?” “就在你身边。” “他?” “我?” 我和死胖子皆是一脸吃惊的表情。 死胖子苦着脸色说道:“德爷,您这不开玩笑呢,我只管请您老人家出山了,那盗的肯定是处大凶墓。您让这小子和我下斗,我俩肯定得折里面。” “你别小瞧他,他可是居安的儿子。” 死胖子两眼瞪得老大,震惊道:“刘居安?您那位徒弟的儿子?” 邓永德前辈没再搭理死胖子,转而对我说道:“这趟斗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收你做徒弟。” 交代完,邓永德前辈起身回了里屋,临了还不忘来了句,“走前记得给我把门带上。” 死胖子对邓永德前辈的脾气也是摸的透透的,知道自己再黏乎下去也没什么用,打量了我一眼后,开口说道:“走吧,咱俩别在这膈应德爷了。” 离开了永德鞋匠后,死胖子直接去了我所在的旅馆,一是和我商讨下斗的事,二是有个落脚的地。 进了我房间,死胖子也不客气,一腚坐上去,侧躺在床上了。 我本来租的就是个单人间,他还死沉死沉的,一腚下去差不多给我挤没地了。 “现在时间也宽裕了,你把余下的掘土夫子和探水燕子再给我讲讲。” “没毛病,胖爷我可就爱跟人吹牛...讲故事。这掘土夫子说白了就是民间的盗墓贼,不像我们摸金校尉一脉正规,倒斗的手艺和寻龙探穴的能耐也要差上很多,唯一出众的地方就是打洞快。” “打洞?” “就是盗洞,不然我们淘沙贼咋从地面往墓室里钻阿。” “哦哦,那探水燕子呢?” “探水燕子是专门盗海墓的淘沙贼,手艺在行当中,比不过摸金,比的过掘土,但它们有一绝活,是我们摸金校尉都学不来的。” “啥绝活阿?” “瓮气!” “瓮气?”我皱皱眉头,这死胖子嘴里没个准信,净瞎吹牛逼,挖人祖坟的盗墓贼到他嘴里都变成“摸金倒斗淘土沙”了,这“瓮气”听起来虽然屌,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憋气。 “你说的瓮气不会是憋气吧?” 死胖子一拍大腿,激动道:“人才阿!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我立即嫌弃道:“滚滚滚!我他妈还以为什么牛逼的绝活了,憋气谁再不会阿!” “话不能这么说嘛,这憋气确实是个人就会,但你觉得人在水下最多能憋气多久?” “多久?”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会,试问道:“一分半?” “差不多,这还是在不能有半点水下活动的前提下,才能憋那么久。” “水下活动?” “嗯,人在水下做运动的时候,体内氧气会消耗的特别快,原本能憋一分半的气,也得改成四十秒。” “那探水燕子能憋气多久?” “不运动的话,能达到十一二分钟,运动的话,差不多是七分钟左右。” “这是挺牛逼的,都赶上常人的七八倍了。” 一听我夸他们淘沙贼,死胖子言语谦虚,语气和神情却膨胀的不得了,“哎,这有啥的,都小意思。” “这既然是小意思,那咱俩说说正事吧,你去盗的那个墓,凭咱俩到底能不能拿得下来?” 相比较而言,我最关心的是这件事,邓永德前辈可是把话撂下了,只要我能活着出来,就肯收我做徒弟。 “咱俩?你想邪的呢。不说别的,你们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你现在有学会的吗?” 死胖子说的三大手艺,应该就是爷爷所说的真手艺了,例如李叔那天所使的莲华。 “呃......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们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有啥阿?” “哎呦我曹,你还是不是刽鬼匠人?怎么连你们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都不知道?居安前辈没告诉过你吗?” “阴九行的事,我爹打小就瞒着我,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我才迫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 “原来传言是真的,居安前辈是真不打算叫后人接他的饭碗。”死胖子说完,突然一瞪眼,像是记起了特别恐怖的事情,然后十分艰难的把头转过来问我,“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入行不久’,那这个不久,具体是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个来月了。” 死胖子听完,小声暗骂了句“牲口”。 我没搭理他这茬,继续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是啥了?” 死胖子不耐烦道:“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刽鬼匠人真都是一群牲口。” 我搭着笑脸道:“别阿,话说到一半多扫兴阿。” “去去去,等着叫德爷教你吧,我才不多这个嘴呢。” “那我也得能活着出来阿,你那时候不都说了,咱俩去了肯定折里面嘛。” 死胖子朝我翻了个白眼,应声说道:“折个屁阿!” “嗯?啥意思?” 不知道为啥,死胖子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等了好大一阵,才开口说道:“有你胖爷在!我能叫你折在里面?” “滚一边去,要你自己一人能料理的活,还来找邓永德前辈干嘛!你是不是有啥事憋心里没说出来?” 死胖子叹息一声,无奈摆手道:“算了,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这人装不住。”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染手那处大凶墓吗?” “图钱?” 死胖子不屑一笑,开口道:“我们淘沙贼是阴九行里油水最多的行当,就算不去下斗,天天到古董摊上挑真品,都能养的起自己,况且我还是个副行主,能有缺钱的时候?” “副行主?你?”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可不咋滴,咱俩刚见面的时候,我不还说了吗,只要你肯来我们淘沙贼这一行当,我保准罩的你妥妥的。” “行啊胖子,牛逼阿。” “低调低调,别往外说。” 死胖子的身手要远超过我,比起李叔来,怕是都能压其一头,再加上他摸金校尉的能耐和手艺在那摆着,坐上个副行长的位置,还合情理。 “你接着说为啥染手那大凶墓。” “那处大凶墓里有一只千年血尸在,我是奔着它的内丹去的。” “内丹?世上还真有这玩意?” “那肯定的,不说别的,就说咱现实生活中,像什么驴宝、熊胆、猪砂、牛黄不都是内丹嘛。那上千年道行的血尸有颗内丹,有啥稀奇的。” “哦哦,那千年血尸是不是贼牛逼?” “嗯嗯,相当于泛着赤红色的鬼了。” “赤红色?我爹当初不是副行主都斩杀了不少的赤鬼,你个淘沙贼的副行主还能拿不下?” “废话,我们淘沙贼又不天天耍大刀,那来的手艺,再者说了,居安前辈虽然不是副行主,但已经内定成下一任的行主了,本事能差了?你看那赤脚野医也牛逼,悬壶济世,救人性命,你试着让他去杀个鬼试试。” “额,行业有专攻...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 第七十四章 最后一个刽子手 “既然德爷没心思帮我这个忙,那我就不去开那口装有千年血尸的棺了。这样以我的能耐,带你在那大凶墓里走一遭,应该没啥问题?” “带我走一遭?” “阿,德爷不说了嘛,只要你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就收你当徒弟。” 我诧异道:“还有这种好事?你为啥心甘情愿的帮我?” “你天赋好的没边,要是再让德爷教,那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你怎么着也能学会,况且居安前辈是你老爹,陈衡山老爷子还在位行主,不管怎么看,你今后都是前途无量。 我眼下帮你这忙,就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好日后我们淘沙贼有什么难处了,能张口请的动你。” 我笑着说道:“你倒是实在。” 死胖子把腚从床上挪开,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我说道:“行了,不和你泡了,我去开间新房了,你这床可放不下我。” “那咱们两个什么时候动身?” “明晚。” 撂下这两个字后,死胖子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起床给邓永德前辈买了饭后,就跑起步来。 等回到旅馆的时候,我发现死胖子正杵在我门口,梳着个大背头,打扮的人模人样的,金链子,手表啥的全戴在身上,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有钱来。 我看神经病似得问道:“你这一大清早的干啥阿?” “一会去自家堂口上拿家伙事的,我个做副行主的,自然得打扮的好点了。你也一块跟着,拿完东西,咱就奔着那大凶墓去了。” “好。” 回房间擦完身子后,我从床底下把李曦瑶给我邮寄过来的大刀拿了出来,死胖子有他的家伙事,我也有我自己的家伙事。 死胖子盯着我手拿着的大刀,疑惑道:“居安前辈的九落大刀不说是把纯黑刀吗?怎么变了颜色?” “其他行当的手艺人打起了它和我妈的杀生刃的主意,叫我爷爷托给我姥爷保管了,我现在使的大刀,是我一叔叔的。” “哦哦,这样也好,你小子虽说开了阴阳眼,但真要叫你耍你爹的大刀,肯定费力。” 死胖子说的那堂口,偏僻的都快钻进山里面去了,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司机师傅才跑到地方,一趟直接干进好几百块的车费钱。 下车后,我抗着被沙皮袋包裹好的大刀,随着死胖子来到一处民宅门前。 死胖子在大铁门门前抬手敲了几下,然后用破锣嗓子喊道:“冰糖葫芦的卖!” 他话音刚落下,民宅里面便响起阵急匆的脚步声。 大铁门被打开一道缝后,一双如同老鼠般的精细眼睛在门后面打量起我和死胖子来。 死胖子见状一拽脖子上的摸金符,开口道:“瞅啥呢,副行主来了还不赶紧开门!” 躲在门后的男人立即赔笑道:“哎哟,怪小的眼拙,一时没瞧出来。” 我俩进到院子里后,死胖子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这?” “副行主您可别提了,别看咱西安是个古城,占着不少的肥肉,可这两年上面打压的力度太大了,许久没开张了。堂主这不领着其他人,去市里的古董市场挑真货,谈买卖的了,下午才能回来。 而且您要的那批货,都是我们老哥几个把家底掏干净,凑钱买回来的。” 死胖子知道那男人话里面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行了,这趟我下斗回来,入手的冥器给你们件。” 男人一听这话,感动的是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就差没跪地上磕头了,感恩戴德道:“副行主真是菩萨心肠阿,简直就是我们老哥几个的再生父母阿!” “别贫了,先领我见见货吧。” “好嘞,副行主!咱屋里边请!” 掀开门帘进到里屋后,一尊财神爷在正当中供着,地上摆放着四把大铁铲,样子和平时家里边的有很大的区别,铲头两侧向上弯曲,呈现u字形,铲杆极长,快要一人高了。 大铁铲旁边还有着一捆古铜色的管状物,每根管状物上端都有着一根红色引信。 我猜测道:“这是雷管吗?” “嗯,老式的雷管,现在新式雷管都不是用信子引爆的。”死胖子蹲下身子,手在这捆雷管上检查了会,扭头问道:“余下的家伙事呢?” “黑驴蹄子,白糯米啥的都在偏房摆着,副行主还是您自己去调吧,我们手艺不精,怕调的不行,绳索和干粮啥的,已经给你装背包里了,也在偏房放着。” “枪呢?” 男人面露为难色,开口道:“副行主,不是我们心疼钱,是真搞不到手,那黑市上有人开价6万买普通的63式步枪,都没人能给弄来。” “那你想着让我赤手空拳和粽子打了?” “副行主您说的什么话,我那敢阿!这不实在没办法嘛。”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对付上粽子,黑驴蹄子可比枪管用。” 检查完后,死胖子就去偏房调制东西去了,虽然我知道黑驴蹄子和公鸡血什么的避邪,但怎么去调配,我是一点都不动,呆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死胖子。 啥时候他吱声叫我帮忙了,我就跟着搭把手。 先前那男人见自己呆着也是多余,所以去准备饭了。 死胖子将蒸热的白糯米用刀切成一指宽的厚片,一一糊到巴掌大小的布料上,并涂抹均匀。 死胖子做着做着活,着眼看了看我,感慨道:“我估摸着依德爷的性子,这辈子也就会收俩徒弟了,一个是你,一个是居安前辈,你们刘家倒真是修来的福气。” “邓永德前辈没收过其他人当徒弟吗?” “你说呢?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过,别说你们刽鬼匠人了,就是整个阴九行里面,能和他搭上句话的人都屈指可数。” “这么说,你就是那‘屈指可数’中的一员了?” “可别,我没那么大脸面。我能和德爷搭上话,完全是仰仗着我家老爷子的面子。” “你家老爷子?他和邓永德前辈的关系很好吗?” “嗯,而且我家老爷子救过德爷师父的性命。” “邓永德前辈的师父?谁阿?” “这事你都不知道?!” “废话,我知道还问你阿。” 死胖子一耸肩膀,开口说道:“行吧,那胖爷我就再费费嘴皮子,跟你说一下你们刽鬼匠人里,唯一记载到史册里的一位前辈,省的日后别人问起你来,你再丢了脸面说不知道。” “记载到史册?你这是不是有点扯淡了?” “啥扯淡阿,这是真事。德爷的师父也是他的养父,叫做邓海山,是历史上最后一个刽子手。” “最后一个刽子手?” “嗯。自清末那阵,有个刽子手叫做邓海山,经手剁砍掉的人头不下二三百个,欠下了太多阴债,讨一个老婆就死一个,后来他估摸着自己是造孽太多,便放弃了延续香火的念头。 有天晚上,他打妓院提好裤子出来,发现道边有个弃婴。 要搁原来,他是连凑都不带凑的,可他现在相信有因果轮回这一套了,于是起了恻隐心,给弃婴抱回去抚养起来,并起名邓永德。 邓海山起这名字,就是想着让孩子永远积德行善,别像自己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邓永德也一天天长大,令邓海山欣喜的是,邓永德跟着他这些年,没闹过病没闹过灾的,一直平平安安的。 虽说邓永德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他有着老‘邓’家的姓,算是把香火传下去了,这样即便他到了下面,见到列祖列宗,也能有个说辞,最重要的是,自己晚年有人照顾了。 可事不随人意,后来民国建立起来,废了斩首的规矩,邓海山失了业。 失业归失业,孩子还得养活,邓海山不能闲着阿,四下找起能干的活来,什么扛沙包,黄包车夫,只要是给钱的活,都往下接。 饶是这样,邓海山和邓永德每天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后者的身子都瘦的能瞧见骨头。 邓海山没了办法,去了趟城隍庙,毕竟那时候的人都迷信,一遇上什么事都爱往寺庙或者算卦的那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还真就撞上个贵人了。 这人也是你们刽鬼匠人一行的,但具体叫什么,没人记得了。 他瞧见邓海山阴煞气重的很,心里起了拉他入伙的主意,等上完了香,他给邓海山拉到一旁,做了番询问。 那时候的刽子手和现在的劳改犯一样,没什么人愿意用他,最多就是做苦力活,可你们刽鬼匠人不一样,就喜欢这种砍过人头的刽子手,而且死在邓海山刀下的,足足有二三百人。 单是往鬼堆里一站,那股子阴煞气,就能震住青鬼不敢往前凑活。 那人一听邓海山做过刽子手,还砍杀了那么多人,立马拉着他奔了饭馆,想着和他细说说。 虽说俩人素不相识,但邓海山嘴馋,也好些天没吃个饱饭,所以就应下来了。” 第七十五章 命纹倌 “那人瞧的邓海山一副皮包骨相,趁着自己手头有钱,是大鱼大肉的全招呼上了,摆了整整一大桌。 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邓海山却犹豫了,这俗话说得好,‘拿人家嘴短,吃人家手软’。这要是一通吃了这么多好鱼好肉,临了对方叫自己去杀人放火起来,也是亏阿。 邓海山把筷子往碟上一搭,问起了缘由。 那人要的是个雅间,屋里边就他和邓海山俩人,像什么忌讳的,不忌讳的话都能往外说,于是他便把刽鬼匠人这一行当告知给邓海山了。 起初邓海山还不相信,虽然那时候人都迷信,但大多是叶公好龙,要是真告诉你身边有着鬼围绕,反倒是不敢去信了。 那人知道单凭说是没办法说服邓海山的,所以心意一动,黑瞳白仁逐渐转化成了浑浊的青白色。 如此一来,邓海山才信了他的说辞。 当刽鬼匠人有钱赚,还能还阴债,怎么说都是个肥差,邓海山旋即把头一点,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 这邓海山倒是有些天赋,花了四五天的时间,还真把阴阳眼开了出来。 那人知道自己捡了个好宝贝,想着再给邓海山配把好的斩鬼大刀,也算是齐活了。凑巧的是,邓海山一直把原来染着二三百人鲜血的大刀留着,只要把这大刀拿给老倌收拾收拾,肯定是把利器。 日子一天天过去,邓海山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身子骨同样是越来越壮,衣食住行也一步步好了起来,隔三差五都能去妓院脱裤子了。可单是自己好了不行,还有个养子邓永德在阿。 自己满打满算能活多少年,能给他留下多少活命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邓海山还是明白的,而且这刽鬼匠人做的是积阴德的活,恰好跟他当初起‘永德’这个名字重合,所以邓海山把手里的大刀往邓永德手里一递,教起了刽鬼匠人的手艺。 没想到,邓永德的天赋还在自己之上,仅仅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开通了阴阳眼。 打此开始,这老爷俩昼伏夜出,砍鬼去灾,名声很快就在阴九行里打响了。 当时我家老爷子想着下一处凶斗,因为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所以请了邓永德和邓海山两人过去坐镇的。 再好的手艺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邓海山不是我们淘沙贼,这一个不留意,邓海山就着了粽子的道,染上了尸毒,等出了凶墓,眼瞅着就要一蹬腿走人了。 按理说,我家老爷子付了钱,就算是睁眼瞧着邓海山死,也没什么罪过,可我家老爷子心软,从怀里摸出粒药来。 这粒药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其中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三次倒斗摸来的冥器总和。 它是我家太爷爷从上任赤脚野医的行主手里求来的,是连千年血尸的尸毒都能解的宝贝,专门留给我家老爷子保命用的。 服下了药后,邓海山的尸毒开始消散下去,但他醒过来,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德爷不知道那粒药的珍贵程度,可邓海山知道,所以叫德爷一定要铭记着我家老爷子的恩情。 十三年后,邓海山被德爷伺候着走了,有了个善终,而德爷也把我家老爷子当成了知心朋友,一是救了邓海山,二是心肠好。” 等死胖子讲完邓海山的事后,我不免感慨道:“这说起来都是故事阿。” “那可不咋滴,不说别的,居安前辈的事迹不还在阴九行里流传着了嘛,那个没听说过?都过去......”死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话语戛然而止,打起自己的嘴巴来,开口道:“我这嘴没个把门的!” 我摆手示意没事,接着问道:“你刚才说邓海山的大刀交给老倌收拾收拾就能用来砍鬼了,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死胖子疲惫的叹了口气,问我,“你是不是连你们刽鬼匠人大刀的由来都不知道阿?” 我尴尬一笑,点头“嗯”了一声。 “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在未成型前,必须是把凶器,也就是得杀过人,见过血,死在刀底下的亡魂还要上到三位数以上,至少得是一百个。而且这杀死的一百个人还有讲究,不能是什么怂包软蛋,得是什么士兵,杀人犯一类的。 只有达到这些,才有资格拿给老倌给你去做。” “这老倌又是什么?咱阴九行里的手艺人。” “嗯,老倌是行内对它的俗称,它真名叫做命纹倌,可以说是咱阴九行里最神秘的手艺人了。” “命纹倌。”我皱眉默念了一遍,根据它的字面意思说道:“它手艺是啥?能掌管别人的命?” “呃......算是有点这意思,但称不上掌控。你瞅这‘命纹’‘命纹’,一个‘命’一个‘纹’,所以它们的手艺是给人纹身。不过这纹身和寻常的纹身不一样,它纹的身,能多少左右你的命数。” “左右命数?” “对,你知道有些人纹了龙虎或者关公啥的,没几天就叫车撞死的事吗?” “听过,好像是这种人没命,背不起来。” “对,命纹倌就是根据你的命势来纹身,往好了纹,能叫你大富大贵,往坏了问,能叫你立马嗝屁。” 我皱眉道:“玄乎了吧,这纹个身就这牛逼?能左右别人的命数。” “那可不咋地!咱没看阴阳眼之前,不还都觉得鬼神的事玄乎了嘛,现在呢?” “那倒也是。” “而且我跟你说,命纹倌的手艺人特别少,现存的手艺人,恐怕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再加上他们居无定所,就连各行行主,都很少有知道他们在那?就算知道了,那行主副行主要想着去讨个纹身,都得赔着笑脸。” “这有尿性?” “那可不咋地!” 我忽然觉得有些跑题了,赶紧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开口道:“等等,咱俩是不是跑偏了,那大刀拿给命纹倌之后呢?” “我那知道?我又不是人命纹倌,反正大刀从他那里出来后,就跟脱胎换骨了似得,阴煞气重的没边,还死沉死沉的,刀刃也锋利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不光你们,阴九行里一些其他行当的家伙事,也需要命纹倌的帮助,才能成形。” “其他行当的家伙事?什么阿?剑还是锤子阿,你们淘沙贼一行有吗?” 死胖子耸肩道:“没有,至于那些行当的家伙事,你还是自己去领教的吧,我嗓子都快说干了,得润润去。” 我和死胖子唠了大半天,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先前去市里倒腾古董的堂主几人,也都回来了。 相互打了声招呼,认识过后,我们几个匆匆吃了口饭就开车奔着死胖子说的那地动身了。 等赶到死胖子说的那座山头,天都黑了下来。 因为车开不上山,所以我们几个打着电筒子摸黑往山里面走。死胖子指的那地看着不远,可“望山跑死马”,我们足足走了俩来小时才到。 死胖子拿着看风水用的罗盘来回走动了几步,旋即脚下猛地一跺,开口道:“拿把洛阳铲来。” 他手底下的人一听,可不敢怠慢,五把铲子全递了上去。 死胖子随意挑了把后,将后面的杆接长,然后在地上找准位置,双臂卯足了力气,直接把铲头捅进了地下。 待铲头进去后,死胖子手底下的人不用吩咐,在杆后头用石头砸了起来,知道铲头又下去五六米才停下来。 死胖子握住探进地下的洛阳铲,使劲搅动了几下,再往外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铲头鲜红如血的泥土。 死胖子见状蹲下身子,手抓起一把红泥土,碾开放鼻子下嗅了嗅。 “这土怎么这么红?” “这土可不是一般的土,是五花土!”死胖子笑着和我说完话,然后将手里的土一丢,对着手底下的人吩咐道:“下铲子!” 听到死胖子的话后,那些人纷纷撸起袖子,抓起洛阳铲在刚刚下铲的地方动工起来。 “这五花肉我听说过,五花土是啥玩意?” 死胖子没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再度抓起一把五花土,反问我,“你瞅瞅这五花土和寻常的土有啥区别。” “色红,这大晚上的都能一眼瞧的出来。” “嗯。”死胖子一点头,大拇指在手掌上的五花土内扒拉了下,继续问道:“现在呢?” “现在?”我皱眉盯着五花土看了看,忽然发现五花土虽然是鲜红色,但其中也掺杂着些褐色的正常土,“这怎么还不一个色呢?” “这挖图造墓的时候,会将坑中各层颜色不同的熟土和生土挖出来,下葬后,再将这些混合土回填坑中,便是‘五花土’,所以五花土的颜色以红为主,其中还掺杂着其他颜色,但需要细看。” 我若有所思道:“那就是说,凡是有五花土的地方,都意味着下面的土地动过工,极有可能有墓室的存在。” “你这小脑袋瓜子转的可以阿,不当淘沙贼真是白瞎了。不过这五花土不止是用来看的。” “不止是用来看......”我琢磨了一下,记起死胖子在刚拿起五花土的时候,还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于是我照葫芦画瓢,同样凑上去闻了闻,可实在感觉不出味道有啥特别的。 “你快别闻了,这‘望闻问切’是我们淘沙贼的手艺活,你要是不学就会,岂不神了。” “望闻问切?这啥玩意?它不中医的活吗?” 第七十六章 淘沙贼的四大手艺 死胖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淘沙贼的这套‘望闻问切’,那可比迂腐老中医的讲究多了。” 我瞥了他一眼,说:“差不多得了阿,自己舔自己谁还不会阿。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淘沙贼的‘望闻问切’,我听听是有多讲究。” “那讲究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胖爷爷我给你大概浏一下,先说首字‘望’。 这‘望’就是望气。那古时候都比较迷信,信奉风水宝地之说,因此,下葬的墓陵多选在风水宝地之中,所以我们淘沙贼一旦遇到群山环抱、清水相绕、山势绵延起伏、风景秀美的地方,或是土层深厚、气候干燥的地方,就会详细查看。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些大型的、且没有地面标志的墓葬。 时间一长,我们单是‘望’这一门手艺,都编出歌谣心得来了。” “哟哟哟,还歌谣心得,那你给我唱唱。” “嘿嘿,你小子可听好了,有些人叫我胖爷唱,我还不肯赏脸呢。”死胖子咳嗦两声,正了正嗓子,开口唱道:“秦埋岭汉埋坡,山随水曲抱弯弯,飞蛾就在墓上边,雪花飘过立成盐,雷电交加定有墓,朽木附近你别找,有墓就在山岭间......” 受死胖子的带动,搁旁边打盗洞的几个人居然也跟着哼唱起来,虽然几个大老爷们的嗓子不咋地,但语调里真的别有韵味。 唱完后,死胖子一拍我后背,嘚瑟道:“你胖爷唱的咋样!是不是都能比得上‘梨园’的那些名角了?” “你这破锣嗓子快得了吧,接着给我说说余下的三门手艺。” “你这小子,没劲。”死胖子叨叨完这句话后,继续说道:“再给你说这‘闻’字阿,它呢是有着两次意思,一种是嗅气味,一种是听声音。 前者我不再和你废话了,刚都给你亲身示范了,后者我给你细说说。 一般的大型古墓,虽然在埋葬时回填夯实了大量的泥土,但是,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泥土必然会产生自然沉降,有的就出现了外实内空的现象。这种“外强中干”的陵墓一旦受到较大震动,如打雷等,地表所发出的声音就与别处的声音不同。 清朝的时候,我们淘沙贼里出了个能人,叫焦四。他老人家呢,是民盗出身,也就是掘土夫子。虽然他身份没摸金校尉金贵,但‘闻雷声,辨墓室’是他琢磨出来的。” “那他后来有没有当上你们淘沙贼的行主?” “凭他老人家的能耐,相当行主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惜的是,他浪荡惯了,没接下。” “哦哦,那‘问’字又是啥手艺?难不成是问话?” “差不多吧,我们淘沙贼为了查找陵墓是需要多方面汇聚消息。 民间传说中就流传着许多古墓的故事,于是,我们四处游串,遇到一些较为荒僻、又很适合建陵墓的地方,就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向当地人“询问”历史,出过什么显赫人物,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奇异现象等。 有时候,我们还会从一些流传下来的儿谣中,推断那里有墓室的存在。” “儿谣都能叫你们推断出那里有墓来?”我有些难以置信。 死胖子一本正经的跟我说道:“你可别小瞧儿谣。我告诉你,这历史阿,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丫头,谁想给它改模样就能给他改模样,一改朝换了代,那个帝王不想着叫史官记载自己的好,记载上个朝代的错,其中再贴油加醋那么一写,甭管正史还是野史,其中肯定和真实情况差上不少,但唯独儿谣不会出错。 你想想阿,儿谣儿谣,啥叫儿谣?孩子们编唱的谣歌!它们不当官不当王的,不会偏袒谁,也不会向着谁,就是把自己亲眼见到的,听到的,唱出来,所以说,老时候传下来的儿谣反倒比史书更真实。” 我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可以阿,这果然行行里面都门道,你要不跟我说这些,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可不咋滴,我们淘沙贼......”叫我一夸,死胖子顿时膨胀的上天了,嘴里面又跑起火车了。 “得得得,你停停先,咱把最后一个‘切’说完了不行吗。” 死胖子知道自己扯远了,挠头一笑,继续说道:“这个‘切’阿,其实你也见识到了。” “下洛阳铲?” “嗯,不过下铲只是‘切’中的一步。“切”字总的来说,就是对地表进行深入详细的勘察,然后通过铲子带上来的土层来判断是否存在墓室,以及墓葬的年代。” “墓葬的年代?光看个土,你们就能判断出年代来?” “看土当然不行,得看土里带出的东西。 下铲带出的土中,往往会有一些金属、陶片、木屑、朱砂、坑灰等杂质,我们淘沙贼可以根据金属、陶片来判断墓葬所属的年代。而一旦确定了墓葬的年代,就基本上对整个陵墓的内部了如指掌了。 再加上任何朝代墓内的物品摆放都有其规律。根据这些规律,我们就可以判断出墓室结构、陪葬品的摆放规律、主墓室和耳室中有什么。 一般情况下,西周墓埋藏很深,短时间内盗掘有很大的难度。汉墓结构强度低,距地表十一二米左右,基本都已经塌陷了。除了一些个别大墓外,汉墓一般是不用砖的。西汉墓不带耳房,东汉墓多带两个耳房,用来放随葬品。唐墓是墓砖搭起来的,砖之间没有粘合,搭成穹顶。明清墓多为砖结构,墓砖之间以石灰和铁片镶死,深度一般不超过六米。”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淘沙贼这不个个都是考古学家嘛,可能耐死。”我按着死胖子刚说得,往五花土里着眼瞧了瞧,看看有没有金属,陶片啥的,但除了土就是土,那还有别的玩意? 死胖子知道我在寻摸土里面有没有东西,于是开口解释道:“你不用寻摸了,这土里没那些东西。” “为啥?”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底下没有墓室在,但这种显然不可能,胖爷我可是做足功课来的,不可能没有!至于第二种......”死胖子说到这里,特意买了个关子,朝我一笑,开口道:“第二种就是埋葬在底下的墓主人身份足够高贵,墓室的建造上不允许有一丝差池,像什么金属、陶片、木屑、朱砂、坑灰等杂质,绝不能存在。” 我不禁感慨道:“今天我算是开眼界了。” “那可不,毕竟我们淘沙贼是阴九行里最杂的一个行当。” “最杂?这咋说?” “我举个例子,先说你们刽鬼匠人,开了阴阳眼,耍的了大刀,会了那三大手艺不久没啥毛病了嘛。” “呃......” “再说什么鬼台戏师和赤脚野医,一个会唱戏控鬼,一个会救人不就行了。” “呃......” “你瞅瞅,多简单,你再看我们淘沙贼。首先风水玄学,寻龙定穴,葬经八卦得懂吧。” “呃......” “然后各朝代历史,典故,甚至于儿谣得知道些吧。” “呃......” “得会和人打交道套话吧。” “呃......” “墓室里机关凶险,粽子凶鬼不定啥时候窜出来,这身手功夫得过的去吧。” “呃......” “最可气的是,等好不容易摸到冥器,我们还他妈不能拿到明面市场上去买,得从黑市倒手转,所以我们还得在黑市上组建条自己的线脉。你说说,我们这行当杂不杂。” “呃......” 经死胖子这么一说,他们淘沙贼的行当,好像是挺累人的,像我们刽鬼匠人是主要靠身手,赤脚野医主要靠记在脑子的药方和各种药的药性,而淘沙贼,不但脑子里要装足了东西,身手还必须得过的去,全方位发展。 我俩这刚说完,先前在旁边挖盗洞的人,张嘴招呼道:“副行主!盗洞打好了。” 我和死胖子闻声瞧了一眼,这掘土夫子的打洞速度真不是盖的,都快赶上穿山甲了,盗洞旁边堆起来的土都有半人高了。 凑过去后,那堂主跟死胖子交代了句,“副行主,墓顶子上压着龙火琉璃顶了。” 死胖子闻声一挑眉毛,颇有兴趣的说道:“哟!看来下面埋着的这位大爷,还是个硬茬。不过也正常,要不是个硬茬,里面又怎么会有千年血尸呢。” “千...千...千年血尸!” 看来死胖子只跟堂口的人说了自己来倒斗,并没有提及到里面有千年血尸的事,一听到这四个字,他们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死胖子见状骂咧道:“嘛呢!一个个跟哭爹喊娘似得,怂的那样!这还有阴九行的同行在呢,别给咱淘沙贼丢人!” 众人立即唯唯诺诺的应“是”。 待死胖子训斥完,我开口问道:“你刚说的龙火琉璃顶又是啥玩意?” 死胖子一指盗洞里面,说道:“你往里面瞧。” “里面?”我伸长脖子往盗洞里面扒眼一瞧,手电筒的光打到下面的一瞬间,许多亮晶晶的斑点晃的我眼睛疼。 第七十七章 龙火琉璃顶 我收回手电筒,揉着眼睛问旁边的死胖子,“那些亮片片的都是些啥阿,晃得我眼睛疼。” “西域火龙油的结晶。” 听着又冒出个全新的词语来,我不解道:“这西域火龙油又是啥玩意?那龙火琉璃顶你还没说呢。” “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听胖爷慢慢跟你讲。在北宋晚期的时候,有位金人,发明了一种同盗墓贼玉石俱焚的防盗法,也就是刚提到的天火琉璃顶。 天火琉璃顶就是在墓室顶棚先铺设一层极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龙油,再上边又是一层琉璃瓦,然后才是封土层,只要有外力的进入,顶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龙油是见火星子便着,而古时候的淘沙贼都靠火折子照明,所以一瞬间就会被烧成个灰烬,并且连同着里面的陪葬品,墓主人的尸体。” “哦哦,那咱这是不是得感谢感谢发明手电筒的前辈,要没了人家,咱今天不就得挂这了。” “那不至于,就算有火折子在手里,你胖爷也有办法兜住火,叫你挂不在这!再咋说,哥哥我也是个副行主阿!” “凑!”我不屑的说了声,死胖子说的话里面,凡是正经说的话肯定都上纲上线,可一旦成了这种腔调,多半都是吹牛逼了。 “那接下来咋整?” 死胖子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来,掏出军用水壶,用水把石头浸湿,盯着盗洞上面的那层结晶说道:“这龙火琉璃顶完全是靠着西域火龙油逞威风,要没了后者,它啥也不是。 这见火星子就着的玩意都挥发快,咱只要把封土堆层砸开,让西域火龙油见了空气,等它挥发了个干净,也就能下斗了。” 说完,死胖子嗅了嗅鼻子,赶紧一回头,瞧着其中一大老粗骂道:“作死呢!还抽烟!赶紧给我掐了!你小子不想活,我还想呢。” 这大老粗顿时一脸的羞愧,立马把烟丢到地上踩灭,结巴道:“对...对...对不起,副...副行..行主。” 死胖子见大老粗是个憨汉,没再开口骂他,叮嘱了句,“再铲土给盖上。” 我见状打趣道:“你不说有办法兜住火嘛,怎么眼下这紧张呢。” 死胖子干咳两声,开口道:“哎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在我们淘沙贼一行,得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成天把脑袋别裤腰上,多难受阿。”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不等说话,就让他一句话噎回来了,“先不和你泡了,得下手整封土层了。” 撂下这话后,死胖子手拿着个湿石头,搁盗洞口边上,打着手电筒往里照了回。 他眼睛也是能耐,盯着里面的亮片片看是啥事没有。 半分钟后,死胖子掂量了两下手里的石头,对着我们说道:“四十秒内先不要呼吸,眼睛也闭上,那火龙油刺激太大。” 听完死胖子的话,我们几个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口鼻光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 随着“咣当”一声,那“呼呼”挥发冒气的声音响在我耳边,看来龙火琉璃顶里储备的火龙油还真不少。 在我心里默数到三十八秒的时候,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行了,该喘气喘气,该把眼皮子睁开就给睁开,现在没事了。” 睁开眼睛后,周围的环境是一点没变,不过空气中还是留有些淡淡的气味,闻起来有点像煤油味,又有点像刚熬制出来的沥青味。 这龙火琉璃顶解决后,死胖子不磨叽,拿起把洛阳铲来,直接跳进了盗洞里,开始挖洞底的砖墙,余下的淘沙贼看到后,只有两个跟着下去帮忙了,余下的则是去拿背包里的绳索。 可能是由于龙火琉璃顶的缘故,盗洞底下的砖墙建造的不是很牢固,死胖子他们三个人合力挖了七八下,墓顶便破出个口子来。 他们仨这边挖出了口子,余下俩人把绳索也牵了过来,另一端系在棵足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上。 绳索扔下去后,死胖子三人连句话都不带说的,像是商量好一样,皆是一把抓住了绳索,紧接着蹦起来,猛地下踏。 他们三个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大老爷们,再加上墓顶已经破出个口子来,这一人一脚下去,直接给干出个大洞来,那墓顶的石砖噼里啪啦的砸落下去,死胖子他们的身体也悬置于空中。 “往上拉!”死胖子喊道。 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凑到绳索旁边,帮着那俩人一块拉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给他们拉上来后,死胖子没再做进一步行动,反而来到盗洞三四米远处,一屁股坐地上歇息起来,其余的淘沙贼也是如此。 我好奇道:“咋了?这盗洞都打好了,怎么不进去阿?” “先通通气,墓室建造在地底下,里面空气都是封闭了上千年,且不说有毒没毒,单是氧气含量就肯定不足。现在要是下去,没走几步你就得缺氧晕过去了。” “哦哦。” 等到空气流通的差不多后,死胖子将背包背在身上,对着余下的淘沙贼叮嘱道:“这趟斗你们就别跟着下了,下去就得往里搭条命,不过入手的冥器,我肯定会给你们件的。” 底下的墓有多凶险,我在来之前就听死胖子说起过,连他个副行主都忌惮万分的活,这些堂口上的淘沙贼要下去的话,肯定是九死一生。 这片堂口的堂主是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浓眉大眼,面色黝黑,待死胖子说完后,他沉默了一会,攥了攥拳头,开口说道:“副行主,我跟着您下这趟斗吧,这些年来,没少受行里的照顾。 您副行主好不容易来趟我们这,怎么说也得找个人陪着下斗。虽说我手艺不精,但有些门道还是懂得,再不济,您把我当个雷,往粽子堆里丢都行。” “王哥!”堂主手底下的淘沙贼皆是忍不住喊了声,神情尽是担忧。 王堂主的心意很明显,自己受了行里那多年的照顾,眼下副行主难得来下个斗,自己这边于情于理都得派个人跟着下去,可他不忍心叫自己的兄弟上,所以自己直接揽了下来。 死胖子明明比王堂主小上不少,却拍着后者的肩膀,用一种长辈的口气赞赏道:“你堂口经营的很好,不过这趟斗你真的没必要跟我下,而且我还有其他任务安排给你了。” 说到这里,死胖子靠在王堂主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看样子是不打算叫我知道。 我对此倒没啥,反正行行有行行的规矩,总归有些东西不能让外行人知道。 王堂主听完死胖子的话后,皱眉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我心说,“咋个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来?” 死胖子跟王堂主耳语过后,来到盗洞边上,双手攥住绳索一端,先是冲我说了句,“来吧小可爱!叫你瞧瞧我们淘沙贼地界!”然后嘴里念叨了句“曹公保佑!”,便率先溜了下去。 他一没影,我是背着大刀紧跟了上去。 随着我和死胖子的不断深入,一条笔直的墓道呈现在我俩的眼前,两侧的墙壁上,皆是悬挂着一排灯盏,但里面的灯油已经干枯,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手笔不小阿,墓道上都安青铜灯盏。”死胖子出声赞赏道。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墓室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绳索在长度上难免会有些偏差,距离落地还有个四五米的高度。 依我和死胖子的身手,这点高度不算啥,直接松开绳索跳了下去,但在落地的时候,死胖子就势往前滚了一下,而我是直接双脚落地。 死胖子咂舌道:“啧啧啧,还是年轻阿。” 虽说我现在身体素质强于常人,但从四五米的高度下跳,膝盖多少还是能感受到冲击的,而死胖子话里指的就是这点,要是我学着他刚才的方法落地,可以说一点冲击都不会有。 墓室里面的空气很潮湿,温度比起地面上要低了好几个度,关键是阴气重,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盯着你看一样。 死胖子把手电筒的光打在墙壁的灯盏上,双眼仔细打量起来。 “这灯盏都没油了,你还看它干啥?” 死胖子回头瞅了我一眼,手指头在灯盏上敲了两下,开口道:“这上面有东西。” “有东西?” 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灯盏上带有银灰色斑点,并夹杂深色枯枝状纹,“花纹?” “对,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墓室的情况了解的透彻了,才会少走弯路。” 我笑着道:“那你倒跟我说说,你从这花纹上,得出啥情况来了。” “这灯盏的纹路注重写实,且纹样属于花卉题材,可历史上将相墓大多以兽纹居多,净是些鸟龟、龙虎,再不济也是连壁,但有个朝代的将相除外。” “那个朝代?”我追问道。 “我刚不跟你说了龙火琉璃顶吗?” 死胖子说出这话后,我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龙火琉璃顶是北宋晚期被人摸索出来的,所以墓室的建造只能是宋代以后,而他刚又专门提了下,所以墓室的朝代同为宋。 七十八章 宁听孤鬼哭,不听厉鬼笑 “这墓室是宋代的?”我出生确认道。 “嗯。宋到明末清初这一段时期,兵祸接连不断,王公贵族的陵墓规模就不如以前那么奢华了。 尽管如此,墓室还是分为前中后三部分。门口吊着千斤闸,从闸门进去,首先是一间“明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的布置,有各种家具摆设,这些器物就是冥器,但价值不是很高。再往里,中间的墓室,称为“寝殿”,是摆放棺椁的地方。其后是“配殿”,是专门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这里的冥器才是油水最多的。 等咱俩从配殿里摸上几件冥器,就往回溜,这样回去也好跟德爷有个交代,能证明你确确实实在凶墓里走了一遭。” “那血尸在那?” “不出意外的话,是在寝殿。等快到那的时候,我会提醒你声,到时候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把那老家伙惊动起来,咱俩都得跟着陪葬。” “嗯嗯。”应声后,我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来,开口问死胖子:“你既然是第一次进这凶墓,怎么知道里面有千年血尸的?” 死胖子手指了下脑袋,得意的说道:“当然是靠脑袋里的东西推断出来的。” 他这边刚说完话,我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咋了?”死胖子发觉到我的异样,开口询问道。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道:“我刚看见有个光着脚的小孩从你身后跑过去,到了墙边就消失了。” “嗯。”死胖子倒是挺镇静,好像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对我说道:“小可爱,有那么几点我得叮嘱你下。第一点,这墓室里面的鬼少说也成形了几百年,再加上都是陪葬死的,怨气重,所以最起码是泛着青紫色的鬼。 第二点,墓室里面阴气又重,即便是你开了阴阳眼,也不容易察觉到它们。 第三点,墓室里的鬼和你们刽鬼匠人平时遇到的鬼不大一样,它们喜好逼疯进来的人,不轻易动手伤人,所以心态很重要,不管你碰上什么玄乎稀奇的事,都得用平常心对待。” 突然,死胖子神情一变,目光转向我的后方,瞳孔和嘴巴不停长大起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来,毫无疑问,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我身后杵着,兴许就是刚刚光着脚的小孩。 “怎么了?”我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了死胖子一句。 可这货跟丢了魂魄似得,没有任何的回应。 “到底咋了,你回句话阿!我看你身上也没染上啥东西阿!”我提高音量又问了一句。 见死胖子还没有回应,我知道这淘沙贼的副行主已经是“出身未捷身先死”,眼下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我悄悄的伸手摸向背后的大刀,想着给身后的东西劈砍成两段。 就在我刚要出手的时候,死胖子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双手猛地摁在了我肩膀上,叫我动弹不了半分,嘴角更是翘起抹诡异的弧度,凑到我耳边阴笑着说道:“小可爱,我吓唬你的。” 撂下这句话,死胖子那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撤了回来,脸上的表情立马趋于正常,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死胖子我干你大爷!”我破口大骂道。 这墓室的气氛真不同于地面,墓道狭小无光,空气潮湿阴冷,光还就靠着手电筒打着,要多提心吊胆就有多提心吊胆。 我拍着胸口恢复过来后,死胖子那还乐着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看见他这模样,我就来气,上前就是一脚给踹他屁股上,骂道:“有完没完,走了!” 死胖子擦了下眼角的笑出的眼泪,说道:“行行行,你让我缓下。” 我俩人都回归正常后,开始朝着墓道深处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那光脚小孩闹得,我总感觉四周阴森森的,好像下一刻就有东西要从两侧墙壁上窜出来,反观死胖子,丝毫不受影响,全然没有把光脚小孩的事放在心上。 “小可爱,我可跟你说,有很多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甭管你是真看见那光脚小孩了,还是出现了幻觉,都不要想太多,这倒斗摸金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自乱阵脚。” 死胖子说的话在理,这墓室里本来就压抑,要是自己再吓唬自己,可以说正中鬼的下怀,叫人家有了可乘之机。 前行了一分钟,我们俩个来到了墓道的尽头,左右两条分叉道摆在眼前。 “你不说宋代墓室的门口吊着千斤闸嘛,怎么出了分叉口了?” 死胖子应道:“千斤闸是肯定有的,不过还没到地方。有些墓主人为了杀掉我们淘沙贼,会特意在千斤闸前,多建造出一片地方,用来设下机关陷阱,埋伏淘沙贼。 这分叉口就是第一道关,仅有一条是通向千斤闸口的。” 倒斗上的事我又不是专业的,只能询问死胖子,“那咱们该走那条路阿?” 死胖子把挂在背包上的风水罗盘摘下来,分别对着两条墓道的方向打量了会,最终一指左边的墓道,开口道:“走这!” 迈腿走了没两步远,死胖子忽然停住了脚步,手电筒不再照着前方,而是转移到了脚下。 我低头看了眼,脚底下的石板没啥特殊的,平平整整的,连个小坑洼都没用。 “这石板有啥毛病吗?” 死胖子用脚尖磕了磕石板,底下传出“碰碰”两声闷响,开口对我说道:“毛病在这。” 镶嵌在地上的石板同家里的地板砖是一样的,如果用东西磕碰,绝不会传来“碰碰”的闷响,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石板下面是处空心地带。 我皱眉问道:“这底下难不成有东西?” 死胖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按着刚才的做法,每来到块新石板上,都会用脚尖磕碰一下,来辨别底下是否是空心的。 走出十多米后,每块石板下的空间,无一例外全是空的。 这石板底下空空的,虽说暂时对我和死胖子没什么影响,但总感觉有些别扭,于是我提议道:“要不我用大刀在石板上开个洞瞧瞧。” 没想到的是,我刚说完话,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突然响了起来,脚底下一空,整个人便掉落下去,紧接着便觉得周围的环境天旋地转,宛如被卷入洪水中的稻草,脑袋的眩晕感也是越来越强。 朦胧中,我听到死胖子的声音,但所说的内容已经无法再去辨听了。 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二十来秒,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摔落在地,背在身后的大刀差点没给我脊椎硌断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电筒一直被我死死攥在手里,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磕碰到,毕竟要在这种鬼地方没了个照明的工具,真的是要了老命。 我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用手电筒打量了下四周的情况,发现自己身处在约莫有五十平的古怪墓室中,室内空无一物,倒是墙壁上有着大量的彩色壁画,而在右手边,有着一个石阶,石阶上面有个黑漆漆的门洞,不知道通往那里。 墓室始终是淘沙贼的地界,我个刽鬼匠人什么都不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死胖子,有了他在,才知道在墓室里面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下一步往那走。 “死胖子!死胖子......”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两声。 如我所料,没有任何回应。 我现在所处的墓室,三面都是结实的墙壁,除了那黑漆漆的门洞,我没别的出路。 不过在离开墓室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观察墙上的壁画,这人都是有求知欲的,对新鲜事物没个不感兴趣的,何况死胖子都说了,对墓室的情况了解的多一些,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壁画颜色鲜艳,但保存情况极差,几乎脱落了整片面积的三分之一,再加上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我正细心的看着壁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干笑! 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声,声音凄厉,诡异无比,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我措不及防,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笑声吓得是魂飞魄散,手电筒都差点失手把它摔到了地上,身上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右手条件反射般摸到了大刀的刀把,不由分说,一扭身子,卯足了力气朝身后砍去。 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可刀刃上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一击未能得手后,手电筒的光已经打到了我身后,阴阳眼也随着我的心念打开,扫视起墓室的每个角落,可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墙边。 墓室里越发寂静,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深呼吸一口,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感,自我安慰道:“没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情绪平复下来后,我把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壁画上,然而再看到壁画的一瞬间,我只觉得头皮都炸了起来。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身影出现在墙壁上。 七十九章 怪婴儿头 这突如其来的女鬼是吓得我一声惊呼,脚上跟装了弹簧一样,赶紧往后面一跳,同时右手握着的大刀径直的砍向她的脖颈处。 顿时,石头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细小的石块和土灰簌簌地掉落在地上,墙壁上已经炸裂开个窝子,但先前的女鬼却没了踪影,不知道去往何处。 我粗重的喘息几口,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响个不停,身上都冒出一身冷汗来。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对壁画已经丧失了兴趣,保不准看着看着又冒出张人脸来。 现在不能在一个地方干呆着了,那女鬼和先前光着脚的小孩,指不定啥时候窜出来,还是趁早去找死胖子吧。 手机在地下虽然没信号,但基本功能还是可以用的,例如照相啥的,壁画我是没兴趣细看了,但保存下来给死胖子还是有些必要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咔咔”照了几张相后,我手提着大刀钻进了石阶上黑漆漆的门洞。 操蛋的是,这门洞里面不是平直的通道,而是个斜坡,我刚一进去就摔了个狗吃屎,然后连滚带爬的出溜了下去,身上不知道磕碰了多少处,摔个七荤八素。 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酸痛酸痛的,没一处好地方。 我在心里把建造墓室的手艺人咒骂十多遍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大刀和手电筒,得亏后者结实,摔了一通仅是外壳裂开道口子,没有影响到光源。 用手电筒照了照周遭的情况,我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重重的叹了口气,合着是刚出了贼窝又上了贼船。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刚刚的墓室差不多大小,四周都是封闭着的墙壁,唯一的出口在墓顶正中央,也就是我刚刚摔下来的门洞,要想回去的话,得用大刀插进墙壁,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得费老劲了,关键是回去也没用,刚才的墓室仅有一个连接这里的门洞,别无其他的出口了。 “难不成要困死在这了嘛。”我望着墓顶上的黑洞,喃喃了一句。 盯着黑洞看了会,我忽然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抛之脑后,仔细回想了片刻,我一拍脑袋给记了起来,既然我和死胖子分开后,是摔落在之前的墓室,那么墓顶处肯定会有暗道。 正当我打算爬回上一个墓室的时候,西南角落处突然响起阵“窸窣”的声音。 我循声一看,发现那里多出个黑坛子来,不禁皱眉自问了句,“我刚才怎么没看到?难不成眼花了?” 来到黑坛子跟前,我没着急掀开盖子,先用阴阳眼感知了下,确认没有过重的阴气后,这才用大刀的刀刃卡在坛盖处,用力给撬开。 坛盖落地后,我举着手电筒往里一搭眼,恶心的感觉不断刺激起胃口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黑坛里充满了黏稠的黄色半透明液体,在液体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个奇大无比的婴儿头浸在其中,皮肉保存的非常完好,没有一丝腐烂,但脸皮上遍布着一层米粒大小的肉瘤,那眼球,牙齿,舌头,耳朵也被人挖了出来,依次漂浮在婴儿头的周围,像一盘切好的肉菜似得。 我把头扭到一边,大吸了口气,想着叫胃里翻江倒海的势头减缓些。 先前我在槐树林遇见那名多鬼人头的时候,害怕归害怕,但更多的是瘆得慌,不恶心,可黑坛子里泡的婴儿头,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既瘆得慌,还恶心的没边。 “呜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倏地从黑坛子响起来,我整个人吓得差点没在地上蹦起来,手里的大刀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朝着黑坛子挥砍过去,然而还没等刀刃触碰到黑坛壁,又是一阵机括扭转的声音响起,整个地面犹如发生了地震一般,剧烈颤抖起来,同我和死胖子刚分开时的状况相差无几。 地面颤抖的如此厉害,我连身子都站不稳,更别提砍到那黑坛子里的婴儿头了,随着墓室的梦晃,失重感再度席卷我的身体。 临摔落下去前一刻,我根据上次的经验,赶紧蜷缩起身体来,将手电筒护在胸口,大刀夹在两腿中间,省的再摔得跟个傻`逼似得。 在脑袋快甩成堆浆糊的时候,我右半边身子猛地砸落在地上,溅起的尘土呛了整整一口鼻。 我左手搁面前呼扇几下,刚想从地上坐起来缓缓,一个瘦骨如柴的身体猛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右手肘狠狠的砸向侧后方。 死胖子那身材我是见识过的,这压在我身上的人绝对不是他,而进来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压在我身上的绝不是什么好玩意。 就在这时候,一个惊恐的中年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平安兄弟!手下留情啊!” 我着眼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压在我身上的玩意,并非是什么干尸,厉鬼,而是一名活生生的人。 “马老四!怎么是你?” 这马老四不是别人,正是最初接待我和死胖子的淘沙贼。 马老四盯着距离他脑袋还有不到五六厘米的手肘,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然后开口解释道:“十多分钟前,我们几个感觉到地下一阵哆嗦,以为墓室塌方了,所以王哥带着我下来找你们两个,怕出事情。 没想到的是,我和王哥这进来不久,墓室又一阵晃悠,直接给我俩弄分开了。 等我再反应过来,已经压在你身上了。” 马老四趁着说话的功夫,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打起身上的尘土来。 此刻的我,只觉得脑袋胀得难受,叹息道:“这到底什么情况阿,怎么墓跟个活物似得,就是个动呢。” 马老四摸着下巴思索了会,然后打着手电筒,看起四周的墙壁来,边看边对我说道:“平安兄弟,我马老四虽然手艺不咋精,但毕竟是个淘沙贼,墓里面的东西还是懂点的。 这些墓室之所以会动,多半是因为有机关驱使。既然是机关驱使的,那墓室里肯定有控制机关的闸门。 咱们两个细心找找,只要把那闸门找到,一切就好说了。” 我点头应了声“好”,但没着急去墙壁上找寻闸门,而是观察起我和马老四刚刚摔落在地上的位置。 这墓室和之前的墓室差不多,三面墙壁封闭的死死,余下面墙壁有着个黑漆漆的门洞,只不过没了艳丽的壁画,因为门洞是略高于且平行于地面的,所以我和马老四刚不可能是从门洞摔落下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在余下的三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中有一处缺口,在投放下我和马老四后,旋即又闭合上了。 刚刚我是右半边身子先落得地,而马老四又是压在我身上,不是笔直的砸落在我身上,所以那处缺口不可能在天花板上,只会在我俩摔落在地上的位置的左侧。 “左侧......” 我往左边的方向看了眼,一面敦实的墙壁直愣愣的杵着,没有任何的缺口和狭缝。 “藏得倒是挺严实。” 撂下这句话,我抬起大刀在青壁上敲打起来,通过声音来判断那一处是空心的。 换了五六个位置后,大刀刀面于墙壁碰撞在一起后,终于响起了“咚咚”的声响。 马老四见状好奇道:“平安兄弟,你干嘛呢?” 我用大刀拍打着青壁回答道:“那机关的闸门在那我不敢肯定,但这块地方,肯定能通往别的墓室。” 马老四手艺不精,但人精明,经我这么一说,他已经猜出个大概来,凑过来打量了下墙壁,问道:“可平安兄弟,你有力气给墙壁凿开吗?” 我笑着说道;“它里面是空心的,又不是实心的,费不了多大劲,而且我是刽鬼匠人,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嗯嗯。” 说完话,我把手里的大刀抡了个半圆,用出吃奶的力气砸向墙壁。 随着“咣当”一声,碎屑四溅,尘土弥漫开来,敦实的墙壁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大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莫名其妙地传来。起先有些模糊,但越来越清晰,就好像这个声音正慢慢地靠近我和马老四。 马老四的六感不如我,还听不到那奇怪的声音,见我不再砸墙,呆站着愣起神来,以为我撞了撞客,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嘴里还出声问道:“平安兄弟,你咋了?” 我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手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渐渐的,我将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它既不是厉鬼的笑声,也不是口语声,而是一种“沙沙...沙沙...”的声音,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偏偏是那黑漆漆的门洞。 鉴于上次的“婴儿头”,这门洞里所发出声音的东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那马老四的状况同样好不到那去,身体表层已经覆盖上一层油腻的汗水,攥着大砍刀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那黑漆漆的门洞在石阶上面,我们手电筒的光打过去,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第八十章 鼹头蛇 我目光紧紧锁在门洞处,脚掌上紧绷着劲头,做好随时窜出去拼命的准备。 架势摆开后,门洞里的东西逐渐映入眼帘,显现在墓室中。 “这什么鬼东西?”我忍不住去问马老四,可后者同样是一脸的懵逼,对出现在眼前的鬼东西毫不知情。 我很难把门洞里冒出来的东西归类,它大概半米长,长着蛇身,却有着半根拇指大小的爪子,头部布满了黄毛,没有眼睛耳朵,仅有尖长的肉鼻和一口剃刀般的牙嘴。 刚才“沙沙”的声响应该是它在地面上挪动行进所发出的声音。 这鬼东西昂起身子,用尖长的肉鼻在空气中嗅了嗅,头部缓缓扭向我和马老四的方向,然后牙嘴撕裂开,朝我们叫唤了声,声音异常的尖锐,刺耳。 这鬼东西看着诡异归诡异,但身形就那么大,半米来长的玩意,何况还是挪动着身体走,速度不快,基本上对我俩是没什么危险。 马老四提着砍刀,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估计着是想弄死那鬼东西。 因为是个小玩意,我对此没放在心上,任由着他去坐了。 待马老四觉得距离差不多后,砍刀照着鬼东西的脑袋猛砍而下。 就在这时候,我瞳孔骤然一缩,手腕赶紧发力,将大刀甩向马老四的位置。 “噗呲”两声响起,马老四一刀下去仅是没入半截,未能将鬼东西拦腰断开,所幸的事,后者的头颅已经被掠过的大刀整齐的切断,掉落在一旁。 鬼东西看着挪动的速度不快,但弹射力惊人,要不是我出手快,恐怕就得一口咬在马老四的脖子上了。 刀下的残躯还在不断的扭动着,溅出的鲜血弄了马老四一裤腿。 马老四嘴里骂咧了几句,狠狠的在残躯上砍了五六刀,待它彻底不动弹了,才肯停下来,然后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对我说道:“平安兄弟,刚要没你,我马老四今天怕就是要交代在这了。” 脖颈是人的要害,那鬼东西的牙齿跟排剃刀似得,就算没毒,真要咬上,也得给连皮带肉撕下块来,命八成得丢。 “也怪我疏忽了,以为那东西不大,看着没多少危险就让你去了,没想到差点要了你的命。” “对阿,谁能想到这大点的玩意,窜起来这快。”说着,马老四又用砍刀拨拉下那鬼东西的头,确认死得透透的,才蹲下身子观察起来,毕竟像蛇,蜥蜴类的冷血动物,在砍掉脑袋后,仍有一段极短的时间可以咬人。 马老四一扭头,对我说道:“平安兄弟,这玩意的牙口,好像有毒阿。” “有毒?你咋知道的?” “刚离得远看不清,现在细一打量,它牙上面泛着淡青色。” 我凑过去一瞧,发现真如马老四说的那样,牙上面有些青,但颜色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蛇不都是把毒液储存两根尖牙里面的嘛,怎么这鬼东西把毒往牙上弄,这不自己先中招了嘛。” 马老四摇头纠正道:“平安兄弟,这点你就不知道了,蛇毒是和血液接触才会生效,就算人活生生的咽下去,都不会有一丝事情的。” 我愣了一下,要不马老四说,我真不知道蛇毒还能下咽了。 “对了,平安兄弟,你的刀。” “哎!别......”我“摸”字还没说出口,马老四的手已经触碰到大刀了,旋即眼珠子一瞪,浑身打了个冷颤,赶紧撒开了。 之前爷爷跟我说过,刽鬼匠人的大刀,生人是不能耍,也不能摸的,上回鬼台戏师能摸杀生刃,是因为取了我身上的血,要是没有的话,肯定会受不少的影响。 马老四剧烈的喘息了几口,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马老四是淘沙贼,身子骨又不壮,刚一刀砍鬼东西的身子都没能砍断,他虽然背着个阴九行手艺人的名号,但实际上和普通人差不太多。 我一把搀扶住马老四,开口询问道:“马老四,你没事吧?我们刽鬼匠人的大刀,生人是不能碰的。” 马老四苦着脸说道:“我个最底层的淘沙贼那知道这些阿,平安兄弟,不满你说,连阴九行的九行行当,我都没认全。” “没事,我也一样。” 马老四苦笑一声,跟我摆了下手,没再说话,合着他以为我是安慰他才故意这么说的,但我他妈是真没认全阿! “沙沙~沙沙~” 熟悉的声音再度从黑漆漆的门洞响起来。 我和马老四相视一眼,脚下都不迟疑,拼了老命的往有裂缝的墙壁跑去,因为这次声音响动的频率实在是太快了,那门洞里的鬼东西最起码得有几十条。 那鬼东西的弹射速度我和马老四刚刚见识过,别说几十条了,十几条就够我俩受的了。 在距离墙壁还有五六米的时候,我把手电筒丢给马老四,改用双手握着大刀,一时间手臂上青筋尽现,直接从地上跃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挥砸向墙壁。 墙壁顿时应声而裂开,我则是因为势头过猛,直接掉落进墙壁后面的洞口,马老四也紧跟在我身后。 一番磕碰过后,我脑后勺猛的一疼,两眼一发黑,意识一模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人摇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正是同我分开的死胖子,旁边还站着王堂主和马老四。 我手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开口问道:“我记得我昏迷前是掉进个洞口里,怎么出现在这了,你是咋找到我的。” 死胖子又吹牛逼道:“你哥哥我要想找个人还不简单嘛,分分钟的事。” 马老四这时候出来解释说:“平安兄弟,咱俩掉进洞口后,墙壁隔着的另一个墓室正好是副行主和王哥所在的墓室,他俩也猜出墓室之间都有着通道连着,但还没找到具体的位置。 后来他俩一听见你脑袋撞墙的响声,就凑了过来,敲打了两下墙面。 因为平安兄弟你在地下给我当着肉垫,所以我没啥事,意识清醒的很。 副行主和王哥知道是咱俩后,就用砍刀给墙壁破开个口子,把咱俩救了下来。” “那些长乎溜的鬼东西呢?它们没跟下来?” “跟下来了,不过副行主瞅见它们后,往通道里丢了根雷管,直接炸死了一大半,洞口也封死了,就两三条溜了进来,现在都已经弄死了。” 死胖子把砍刀上的血在裤上蹭了蹭,开口道:“你俩也是点背,我本以为我和老王遇上的东西已经够倒霉了,没成想,你俩还牛逼,连鼹头蛇这种东西都能遇得上。” “鼹头蛇?就那长乎溜的鬼东西?” “啊,上一代的淘沙贼都没怎么遇到过它,没想到今儿让咱们这些小后辈们撞见了,倒也算是开了眼界。” “鼹头蛇......这玩意是蛇?” 死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它叫这个名字,口腔里能分泌出麻痹神经的液体,叫它咬上一口,没个一二分钟就得晕过去,而在你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它会将你身上的肉啃食个干净。” “对了,你刚刚说你和王堂主也遇上东西了?啥阿?” 死胖子一指身后,在墓室的中央位置,放置着一口青色的大石棺。 “粽子?”我询问道。 死胖子开口道:“白凶,不过你说粽子也对。” “白凶?那是啥阿?” “你自己过去瞅瞅不就知道了。不过别对着它喘气阿,我和老王可是费了老劲才把黑驴蹄子塞它嘴里去的。” 死胖子都这么说了,那棺材里的玩意肯定被制服了,危险肯定不会有的。 凑近了一看,我发现这棺材有些不大对劲,正常棺材的长宽比大都是一比三,可眼前的这口棺材,长宽比得有一比二了,根本不像是棺材,更像是用来盛放东西的大石盒。 棺材盖已经被掀落在一旁,所以我直接踮起脚就能把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棺材里蜷缩着具僵而不腐的女尸,口里塞着个黑驴蹄子,肉体保存的还算完好,肚子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伤痕来看,不像是死胖子他们弄得,好像生前就被人剖开了。 捏着鼻子离开棺材数步远后,我好奇的问死胖子,“那棺材里的女尸为啥叫白凶阿?我看她和其他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那肯定的,黑驴蹄子都塞她嘴里了,她还咋蹦跶。” 我有些不知所云,继续追问道:“啥意思?” 死胖子叹了口气,一拍王堂主的肩膀,开口道:“老王,你先和小可爱唠着,我得先琢磨点事。” 王堂主冲死胖子一点头,然后跟我解释道:“平安兄弟,所谓的粽子,白凶,黑凶以及血尸都是尸变后的尸体,一旦被黑驴蹄子这种东西压制住后,它身上的尸变也会逐渐消退下去,同寻常的古尸没什么区别。” “哦哦,那白凶和黑凶究竟是个啥玩意,它俩和粽子有什么区别嘛?” 第八十一章 白凶 “黑凶身上会泛着层黑毛,白凶身上会泛着层白毛。” “泛着黑毛...泛着白毛...”我纳闷的看向王堂主,继续问道:“为啥单是它俩身上会长毛,粽子身上不会长呢?” “这黑凶白凶和一般的粽子可不一样,它俩是养在墓穴里的死尸。” “养在墓穴里的死尸?” “嗯,要想养成黑凶和白凶。首先需要一具刚死不久之尸体,其生辰八字最好为阴命之人。接着,找一处养尸地,此地土质需要相当阴寒,土呈黑色。如果是炙阳干地,只会让尸体变为干尸,因此需要留意,养尸地附近阴寒,懂得风水之人会用风水罗盘测其方位,不懂门道的也可以通过土地的酸碱度来判断。 找到阴命的尸体和养尸地之后,接下来需要准备一碗白饭,一碗鸡血,三祝香,再将尸体放入一口陈年老木棺材内,埋入土中,棺材头露一点在外,好吸收日月精华。 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来“催尸”,需杀黑猫一只,年龄愈大愈好,取其血洒于坟上。 做完这些后,开棺检查,若是尸体全身遍布白毛便是白凶,若是黑毛便是黑凶。 黑凶和白凶比起寻常的粽子来,不知厉害多少倍,力大无比,身体更宛如铜墙铁壁,连副行主操刀砍它,刀刃都砍崩口了,也仅是留下道两三厘米深的口子。” 我和死胖子刚一见面的时候,就试了试对方的身手,他几斤几两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力道和速度绝对在我之上,连他那大的劲,都仅是留下道两三厘米深的口子,这黑凶和白凶的身体到底有多硬,可想而知。 话说回来,死胖子毕竟是个淘沙贼,手里拿的砍刀也就是市面上十多块钱,几十块钱的玩意,和宰猪的刀差不那去,如果说他使得的我们刽鬼匠人的刀,那或许就不一样了。 “不过世上总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这黑凶白凶虽然厉害,但速度只能算作一般,再加上副行主那家伙事都齐全,单是一只白凶,还算不上有多危险。” 马老四一挠脑袋,问王堂主,“王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咱这趟下的斗,是处将相墓吧。” “嗯,来之前墓道上的灯盏你也看到了,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有这种待遇。” “那既然是将相墓,墓主人肯定是位大将军或者大宰相了。” “阿,怎么了?马老四你到底想说啥?” 原本在一旁默默思索的死胖子,忽然开口说道:“他想说,既然墓主人的身份如此高贵,为什么会懂得黑凶白凶这种邪门歪道的炼制之法。” 马老四冲死胖子点头哈腰道:“副行主英明,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王堂主不答反问道:“马老四,我领着你们下过最肥的一趟斗,应该就是三年前在河岸口掘的那口孤坟吧。” “对,那次倒斗我记得真真的,本都以为那口墓没什么油水了,谁成想里面居然葬着个大户小姐,连玉镯子带耳环,发簪啥的,足足卖了十多万块钱。” “嗯,除去那次,咱们寻常找到的墓多半没什么油水吧。” “可不是嘛,尽是些干粽子,没什么物件。不过,王哥你怎么想起说这些来了?” 王堂主叹了口气,面带愧疚的说道:“自打你们跟了我,就没摸过官墓,有些事你们也不知道。其实越是像将相墓这种大方官墓,里面的鬼东西就越多。 不是这些达官贵人,帝侯将相自己懂邪门歪道的炼制之法,而是让手底下的风水先生给安排的,好防止我们这些淘沙贼来取它身上的物件。” “哦哦。”马老四欲言又止道:“王哥...我还有一件事搞不明白。” “你说。” “这墓穴既然位于条龙脉,为什么还会出现千年血尸呢,按理说除了已经炼制好的黑凶和白凶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尸体发生尸变了。” “这......我也不大清楚。这龙脉里的将相墓,我也是第一次沾手,知道的不多。但好像越是龙脉里的墓穴,反倒越容易出千年血尸。”说完话后,王堂主把目光移到死胖子身上,看来是在等待后者的回答。 死胖子回答道:“龙脉之所以容易出千年血尸,多半是被人斩了龙头。” 一听这话,王堂主和马老四顿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他们淘沙贼知道斩了龙头是啥意思,可我个外行人不清楚阿,开口问道:“啥玩意?斩了龙头是什么意思?” 王堂主解释说:“平安兄弟应该知道,如果先人安葬的好,后人也会跟着享福这一说吧。” “知道,要不为啥人下葬的时候,都要选一个风水好的地界呢。” “嗯嗯,后辈给先人选一个风水好的地界做墓穴,是能起到福泽子孙的作用,那如果反着来,安葬先人的地界是一处常年不见风日的大凶地呢。” 我开口回答道:“那后背肯定会霉运连连,说断子绝孙都有可能吧。” “不错,而像将相这种位极人品的墓主人,生前肯定会树敌不少,一些人不敢明面上和他相抗,所以从背地里下手,也就是龙脉上。” “那你们刚才说斩了龙头的意思,就是说有人下手坏了这龙脉的风水?” “嗯嗯,先人的龙脉一坏,若不趁早搬墓换碑,那气数也就完了。” “这......真是长见识了。” 我和王堂主说完话,死胖子开口问后者,“老王,你俩进来后,是不是过了个分叉口,墓室才开始晃动的?” “嗯,怎么了副行主?” 死胖子没应他的话茬,继续自顾自的问道:“那你们走的是左面的墓道还是右面的墓道?” 略加思索后,王堂主回答道:“右边。” “确定?” “确定!” 得到答案后,死胖子莫名笑了起来。 “你这是知道啥了,笑的这美?”我开口问道。 死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墓室的门道我已经捋清了!” 我们仨一听这话,全都来了精神。 马老四立马问道:“副行主这些个墓室究竟是啥门道?咱还能出去不?” “那肯定的能阿!” “别嘚瑟了,你先说是这些个墓室具体是咋回事。” “你还记得咱俩过了那分叉口,地面的石板下是空心的事吧?” “记得,过了没多久,咱俩不久被弄分开了嘛。” “嗯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分叉口的两条墓道都不是通往千斤闸的路。” “都不是?”我皱眉道。 “嗯,这两条墓道是墓主人设下的套,无论走那条,都会触动机关,下跌到早已准备好的墓室里。咱们两个头先进来的,触动了一次,后来老王和马老四进来了,又触动了一次。 每个墓室里面,都有着墓主人事先安排好,用来对付淘沙贼的东西,你们刚刚遇上的是鼹头蛇,现在瞧见了白凶,在没和你们会合之前,我还独自收拾了头黑凶。” “独自收拾?!”马老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王堂主见状笑着说道:“这有啥的,别跟没见过市面似得,别忘了搁你眼前的可是咱淘沙贼的副行主!” 马老四嘿嘿一笑,说道:“也是。” “那这些和咱出去有什么关系吗?” 死胖子正经的点了点头,说道:“它们没关系,但另一样东西有关系。” “另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死胖子一指墓室里黑漆漆的门洞,开口问道:“小可爱,你之前在其他墓室里,应该也见到过类似的门洞吧。” “那里是类似,不光门洞,连墓室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嗯,在解决掉黑凶和白凶后,我都钻过那门洞观察了下后面的情况。”王胖子顿了一下,看向我问道:“小可爱,你有没有过去到另一边看看?” 我点头道:“有,不过就是刚掉下来的那次去看了,至于刚刚有鼹头蛇的墓室,我没法下去。” “那你刚掉下来的那次,在门洞那边看到什么了。” “一个盛放着婴儿头的黑坛子。” 那奇大无比的婴儿头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即便是现在提起来,我身上仍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死胖子笑着说道:“你点倒是挺正,胖爷我连着两次都没遇上的宝贝,叫你给遇上了。” “宝贝?可别扯了,我一瞅见那玩意,恶心的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胖爷我头和你交换了下掉落的墓室,也不至于再对付这些玩意了。” 我不知所云道:“你说的到底是啥意思阿?” 死胖子没再说话,冲我们仨一招手,然后迈步走向那黑漆漆的门洞那里。 王堂主这时候呢喃了句,“又要去看那东西吗......” “什么东西?”我问道。 “很难描述,可以说是双人手吧,也是个装在黑坛子里面。” 现在问也问不出花来,死胖子已经溜了下去,一切还是等下去见到实物再说吧。 第八十二章 阴婴四凶 我们三个跟着死胖子出溜到下面的墓室后,开始用手电筒四处照射,大致看了看情况,同我之前见到的墓室如出一辙,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个黑坛子。 “好像...不是在这个位置。”我盯着那封着坛盖的黑坛子思索道。 那坛盖已经被起开过一次,所以死胖子走到旁边,一抬手就给拿了起来,然后冲我招手示意道:“小可爱,你自己过来瞅瞅吧。” 我应声走过去一瞧,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映入眼帘。 黑坛子里装满了黏稠的黄色半透明液体,在液体中,浸泡着一双遍布着肉瘤的双手,指甲已经泡的快要脱离手指,仅剩下一丝肉皮缠连着,手指骨节处都被人用刀剜开,塞着颗屎黄色的豆粒。 “我先前看到的婴儿头,他上面也遍布着层肉瘤,这黑坛子里泡的双手,不会就是他的吧。” 死胖子也不忌讳,直接用砍刀伸进去戳了戳黑坛子里的双手,开口解释道:“小可爱,你刚进墓室的时候,不是说看到一个光着脚的小孩吗?” “阿。等等,难不成?”我转念一想,又给否决了,那光着脚小孩的模样我虽然没看清,但脑袋绝逼没刚刚的婴儿头大,可是眼下这黑坛子里的双手,又不像是双婴儿的手,更像是五六岁小孩的手。 死胖子看我一脸沉思的模样,开口说道:“这黑坛子里装的玩意叫阴婴四凶。” “阴婴四凶?这是啥玩意?” “取襁褓,孩提,始龀,总角各个时候的男孩一位,将身上的血放个干净后,依次取头部,双臂,身体,下身放在坛中炼制,待坛中肉皮紫冒肉瘤后,埋于乱尸岗坟等待一十三天即可。” “那这阴影四凶有什么用吗?” “坏人风水,绝人子孙。” “啊?”我吃惊道:“那他放这玩意在里面干啥?自己坑自己的后代?” 死胖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道:“你真是个小可爱,墓主人他傻阿,会坑自己的后代。这肯定是别人整的呗。” “别人?” “嗯,我估计着,应该是有人花银子买通了建造墓陵的匠人,让后者把阴婴四凶放在了里面,以达到斩了龙头的作用。” “那这阴婴四凶和咱出去有啥关系吗?” “要没关系,胖爷我能领你来看这恶心的玩意?你见的那阴婴四凶的黑坛子底下有着个开关,只要把里面的婴儿头捞出来,总体重量一减轻,开关便会自动打开。” 我轻点了下头,然后提醒死胖子道:“不过有件事我得事先告诉你,那黑坛子里的婴儿头会说话。” “这不打紧,不就是死后余着道阴魂,不肯散嘛,到时候他要敢嘚瑟,你拿着大刀照着砍不就行,反正砍鬼的活本就是你们刽鬼匠人的手艺,再者说,一个婴儿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嗯嗯。话说回来,这阴婴四凶总共是四个坛子,也就是有着四个鬼,我见着了其中的一光脚小孩,一鬼婴,那余下的两个呢?你之前在另一座墓室里有瞅见过吗?” 死胖子摇头道:“没有。我们淘沙贼和你们刽鬼匠人不一样,即便是我这种位居副行主的人,阴阳眼也保持不了多久,早晚有疏忽的时候,像马老四他们几个,更是连有都没有。” “嗯嗯。那咱们现在是要回有婴儿头的墓室吗?” “嗯,这四处墓室虽然看似是密封着的,但每个墓室都藏着通往其他墓室的洞口,只要找对路子就行了。” 没和死胖子会和前,我以为每处墓室只有一道潜藏的洞口,看来还想少了,共有着三个。 爬回上面的墓室后,我们四个人手里头都拿着个带把的东西,在墙壁,地面以及天花板上敲打起来,找起那空心的洞口。 墓室本来就不大,我们还一共四个人,没个两三分钟,马老四就冲我们喊道:“这有一个。” 不等着过去,死胖子就出声给否决掉了,“那个是通往藏有黑凶的墓室,我当初就是从那块掉下来的。” 又过了三四分钟,王堂主边用砍刀头敲着地面上石板,边高兴的冲我们喊道:“在这了!” 一共有着四个墓室,一条洞口已经被死胖子用雷管炸毁,一条是死胖子先前去过的,那王堂主眼下找到的洞口肯定是通往婴儿头所在的墓室。 死胖子凑过去后,手腕一抖,由刀刃向下转为刀背向下,旋即朝王堂主发现的石板上猛砸下去,但效果不怎么理想,仅仅是有那么寥寥几道裂纹。 死胖子看着手里有些微微弯曲的大砍刀,叹息道:“早知道弄个榔头锤子了。” 他的手劲绝对比我的大,但家伙事太差,我手里的虽然也是把大刀,但份量足,比大铁锤都要重,一刀下去就跟颗炮弹打出去似得。 “我来吧,你那大砍刀再砍砍都快成老头老太太的拐杖了。” 我们刽鬼匠人的大刀说是削铁如泥都不为过,砍这种石头根本不需要忌讳什么,即便是刀刃硬刚,也不会出现崩口。 死胖子知道刽鬼匠人的大刀,他们生人耍不得,所以拉着王堂主和马老四后撤了两步,给我打开场子。 深呼吸一口后,我双手抓起大刀在半空中抡了个半圆,然后猛砸向地面,因为力道使得实在太大,大刀还重,最后都有点把控不住,差点脱了手。 死胖子已经凿出几道裂痕来了,所以我这一下刚落在上面,石板顿时应声裂开,形状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崩裂开来。 因为这石板是在地面上的,所以裂开后,我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掉落下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我已然有了准备,下落的过程中,手里的大刀使劲往通道壁上一戳,下落的势头瞬间止住,省的我再摔个七荤八素。 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回荡在通道内,“小可爱,接着手电筒点。” 我往上抬头一看,只见斗大的不规则物体,带着炽烈的光线奔向我的面门。 要知道,我现在右手被大刀占着,一旦松手就会掉下去,而通道空间狭小,我左手行动起来特别的不方便,抬个手都困难,更别提在这么短时间内去接手电筒了。 我心里给死胖子的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后,那手电筒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我的脸上。 这能拿到墓里边照明的手电筒都是狼眼手电筒,亮度高,光照时间长,外壳也结实,因此,它们的重量都得有个一两斤重,砸人脸上跟被抽了鞭子没啥两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碰到我鼻子。 手电筒和我脸亲密接触过后,沿着我的后背往下出溜。 这少了一个手电筒就是少了一双眼睛,我们虽说有着四个手电筒,但谁知道后面还多少路要走阿。 我赶紧忍痛一撅屁股,把手电筒卡在了我后背和通道壁面之间,然后朝着上面骂道:“死胖子!你他妈能不能瞅清了再往下扔?我脸都快给砸瘫了。” “咳咳...那啥,我以为,这点困难你能克服了。” “......” 费了老大劲挪动到通道最下方后,我用大刀再次“咣咣”的凿起石板来,这块石板再一破,就能进入到最初的墓室了。 待石板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后,我将大刀插到通道壁面中,双手握住刀把,然后跳起用力下踏到松动的石板上。 随着脚底板一轻,下方便响起来一阵噼啪的石块碎裂的声音。 “小可爱,完事了?”死胖子的声音从上方通道传入我的耳中。 我不忿道:“完事了。” “哈哈哈,胖爷来也!” 听见死胖子说出这话后,我脸色一变,赶紧脚蹬着通道壁面,双手使劲把大刀拔出,落了下去。 这次落地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学着死胖子那样,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往前翻滚了下,省的膝盖受到那么大的冲劲。 死胖子这时候也从通道口掉落了下来,一身全是灰尘,衣服都划破好几处,但好在安全落地了 看着他落地时硬是将地面灰尘掀起一圈空气涟漪,我心说道:“好家伙,要我刚才还堵在通道口那,非得叫他给我腰杆子挫断了不可。” 死胖子身手好,也皮糙肉厚的,说跳也就跳下来了,可王堂主和马老四就另当别论了,这两人可没这大的心,在通道里慢慢的下爬着了。 打着手电筒扫视了下墓室里的情况后,死胖子惊讶道:“哟,这墓室还有壁画呢?” 他一提这茬我才想起来,先前我还特意用手机照下了,不过现在没什么用了,真品都摆在他面前,还看什么相片。 “你看壁画的时候小心点,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从里面冷不丁的冒出个女鬼来。” “那你没一刀劈了她?” “劈了,不过没劈上,再着眼看的时候,已经没影了。” 死胖子走到一堵墙壁前,手摸着上面的凹窝道:“这就你砸出来的吧?” 我点头“嗯”了声。 死胖子可惜道:“毁了这大块壁画,遭老阴了真是。” “你他妈......” 第八十三章 一团黑影 在墓穴里面,你要让我砍个鬼,砸个墙,我是干的来的,但像这种看壁画,辨认东西的技术活,我还是趁早算了吧,再者说,还个长发女鬼不知道在那处壁画里藏着了。 可能是淘沙贼的身份摆着了,死胖子对墓穴里的东西十分的感兴趣,刚端详了一眼墙壁上的壁画,便钻研了进去,那面容神情一度正经到让我怀疑是不是本人。 我见死胖子成了这模样,怕长发女鬼要是突然窜出来,肯定弄他个措手不及,所以手持着大刀跟在他身后,以防出现突发状况。 忽然间,我感觉背后有阵阴风掠过,赶紧扭头看了一眼,可墓室中并没有出现我预期中的身影,依旧是空无一物。 “感觉出错了吗。” 我皱眉喃喃了一句,正打算回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墓顶上方的洞口中悍然窜了下来,然后结结实实的摔落在地面上。 王堂主从弥漫着灰尘的地面上爬起来,用手拍打着后腰道:“太长时间没下斗,身手真不行了。” 瞧见墙壁上的壁画后,王堂主顿时来了兴趣,就近凑上堵墙面,聚精会神的观察起来。 见状我出声提醒道:“王堂主,墙壁上的壁画你还是先别着眼瞅了,指不定啥时候会冒出个女鬼来。” 王堂主知道我来过这间墓室,说的话自然是信以为真,一听见“女鬼”两字,脚底下立马后撤起来。 等我目光再移回死胖子身上的时候,发现这货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 死胖子是淘沙贼的副行主,性格也是个乐天派,既然连他都露出这逼模样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我们碰上大麻烦了。 “咋了?” 我刚出声问完话,死胖子那就摆了下手,示意先不要打扰他。 王堂主看到后,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所以同死胖子一样,打量起墙壁上的壁画来,毕竟我个刽鬼匠人挨在他旁边,不像刚才离着那么远,真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能照顾的到,可是之前那些壁画上的内容,王堂主都没有过一遍,单看这一墙壁的壁画,根本前言不搭后语,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死胖子不叫我和王堂主打扰他,所以墓室里此刻非常安静,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和王堂主就这样收在死胖子身边,站了足足有五分钟,这一墙壁的壁画内容顶多两分钟就看完了,但死胖子不知惹了什么邪性,看完一眼壁画后,便皱眉思索一会,要不就是再往其他墙壁的壁画上瞥两眼,好像刚才那两墙壁的壁画内容根本没记在他脑海里。 死胖子从墙壁的壁画上收回目光后,摸着下巴一声也不吭。 我实在憋不住,开口问道:“那壁画上到底讲的是啥内容?你倒是说句话阿。” “壁画上讲的是墓主人生前的事情,但因为损坏了不少,我只能推论出个大概来。” “那你说说这大概,我搁你旁边候的脚都站麻了。” 死胖子难得没数落我,正了正脸色,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给咽了回去,眼神分别在我和王堂主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问道:“马老四呢?” 我和王堂主相视一眼,脸色不约而同的难看起来。 这一直注意着墙壁上的壁画,把马老四个大活人给忘记了。 死胖子从我俩的脸色上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下一时刻,我们仨不约而同拔起腿来,朝墓顶洞口的方向跑去。 三把手电筒的光往黑漆漆的洞口里一照,里面的情况顿显无疑,连粒藏在角落里的小石子都清晰可见,但唯独寻不见马老四个大活人。 马老四是王堂主手底下的人,相处这些年早就有了感情,立即扯着嗓子大喊道:“马老四!” 声音传进洞里面,有的仅是王堂主的回声。 王堂主慌张道:“不行,我得上去找他!” 死胖子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开口道:“老王,你在这呆着,我上去找他。” “不行副行主,马老四是我的弟兄,而且下来的时候紧跟在我后面,他没了责任在我,我得自己去。” 死胖子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不怒自威道:“怎么?马老四是你的弟兄,我就不是你们的副行主了嘛?这人我去救,你和小可爱在底下老实待着。 再者说了,你虽是个堂主,但身手功夫还不如一些大堂口上的伙计了,我去比你去稳当些。” 王堂主心急归心急,但没昏了脑子,知道死胖子说的在理,点头应了下来。 瞧见王堂主乖乖听话后,死胖子对我道:“小可爱,你劲头大,在底下用手给我借下力,省的我爬了。” 眼下不是扯皮打诨的时候,我旋即点头答应下来,往后撤了两步,站在墓顶洞口的正下方。 将双手叠在一起后,我膝盖微微弯曲,身体下沉,将重心放低下去,不然那死胖子的一蹬上来,非给我弄趴下不可。 “来!” 嘴里蹦出这个字后,死胖子瞅了眼我的双手,撒脚丫子冲了过来,那一堆横肉看的我是胆战心惊。 “没事,这死胖子也就比李叔的大刀重上一些。”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虽然心里是这么说,但死胖子跃起来脚掌踩在我双手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势头猛地叫我脚后跟都后移了不少,手掌像是被棍子狠打了一下。 我俩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臂上的青筋异常狰狞的显露出来,随着一声嘶喊,死胖子如同火箭般被扔了上去,而我自己则是因为用力过猛,和死胖子脚掌上的反作用力,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一屁股。 王堂主赶紧凑过来给我一把扶起,问道:“没事吧。” 我苦笑道:“你看你们副行主的体型,你觉得能没事吗?” 说完这话,我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紧接着上面传来了死胖子的声音,“小可爱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胖爷我这体型咋了?多得劲阿!” 我连连认怂道:“得劲!得劲!得劲!” 经我俩这一闹,压抑的气氛倒是缓和不少,不过王堂主眼底里的那名担心以及愧疚没有减少半分。 马老四打一开始就不愿意下斗,进这墓穴完全是被王堂主拉进来的,而刚刚又因为我和王堂主的疏忽,没了踪影,倘若他把命真交代在这,那王堂主怕是得内疚一辈子。 说到这里,我不禁疑问道:“王堂主,你余下的兄弟,身手应该都要比马老四好吧,你怎么单拉他下来呢?” 王堂主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不是我拉他下来的,是他非要跟着来的。” “非要跟着来?”我有些吃惊,这怎么个意思?平时最怕的一个人,怎么还积极起来了呢。 “嗯,平安兄弟你刚也说了,马老四是我们堂口里身手最差的,其实不光身手,凡是淘沙贼的手艺他都是最差的,这些年可以说完全是靠着我们的照顾过活下来的。” “那他为啥还要跟着来?” 王堂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嘲笑马老四,说道:“这用心交过的兄弟,反而最欠不得恩情,而且男人都有个尊严,马老四受了我们这多年的照顾,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记着。 他知道这趟下斗同往常的不一样,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像我们这种小角,很容易就死在里面......” 我打断道:“所以他逞强着以这种方式来还恩情?” “与其说是还恩情,不如说他是怕我出事,怕其他兄弟出事,或者说,他把我们的命看的比他自己的更重要。” 这时候,我脑海深处忽然闪过一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支管的男人,他同马老四一样,也是把别人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想到这里,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明白。” 不知怎么回事,王堂主脸色猛地一变,吞咽了口唾沫后,右手悄悄的指向我身后的墙角。 我心里叫苦连天道:“麻痹,为什么鬼都爱在我身边猫着。” 刚刚为了给死胖子往上扔,斩鬼的大刀被我放在一旁了,手里面也没个家伙事,真要干起来,我肯定不沾光。 我僵硬的扭头去看墙角,发现那里冒出了一团影子。 手电筒的光明明直打在墙角,可那影子依旧是模模糊糊,像是有什么人背对着我们蹲在那里,显得鬼气森森。 一时间,我屏住呼吸,跟王堂主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后退了几步远后,那墙角的黑影仍静静地蹲在那里,不见动弹半分。 阴阳眼看上去,也瞧不出个虚实来,不见泛着白青,也不见泛着紫红。 话说回来,我记得爷爷在我刚入行的时候同我讲过,在泛着红色的鬼上面,还有一种泛着黑气的鬼,这种鬼最为厉害,就连我爹妈联手都不一定是对手,但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发怵,“难不成我今天撞了“大运”,遇上了?” 第八十四章 没有影子 倘若真是黑鬼的话,就算死胖子能赶回来帮忙,也完全不够人塞牙缝的,说不定连邓永德前辈来了都不够看的。 我一伸手摸住斩鬼大刀的刀把,将其从地上抽了出来,壮着胆子说道:“咱有能耐就露脸说个话,藏着掖着算什么!”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嘴皮子都紧张的有点不利索了。 王堂主只知道墙角处有个不干净的东西,但并不知道人有多大的能耐,现在一瞧见我成了这模样,心里自然清楚人家有几斤几两,不自觉的后撤了两步。 鬼都和人一样,有着思考问题的能力,不过像那种因为怨念太深,导致昏了心智的另当别论。 蹲在墙角的东西,如果真的是鬼的话,定然不会是后者。因为昏了心智的鬼,脑子里只剩下“吸食人精元”这件事,我和王堂主两个大活人摆在它面前,肯定按捺不住,早就窜上来了。 说罢,我凝神仔细观察着墙角的那团黑影,如果它真是什么鬼的话,听到了我的声音,肯定多少会有些反应。然而等了半天,那团黑影仍然和先前一样,静止不动。 我见它没反应,又张嘴喊叫了几声,结果对方还是没有理会我,自顾自的待在墙角处。 老是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回事阿,我小心翼翼挪着步子,凑到王堂主身边,侧了下脑袋,轻声问道:“王堂主,你知道墙角那是个啥玩意吗?” “不知道,墓穴里邪性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我负责的堂口可以说是行当里最小的堂口了,根本没多大的见识。” “嗯。”对于王堂主知不知道那团黑影,我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捎带着一问,随后我将手电筒递到他手里,继续道:“王堂主,你给我打着光点,我上去试试水的。” 王堂主一听我要操刀上墙角,一把摁住我肩膀,开口道:“平安兄弟,咱还是等副行主回来再说吧!” 我摇头道:“这种事情越拖着,变数越大,对我们也越不利。” 我不再拖延,双手攥着大刀,慢慢的向墙角的那团黑影移动过去,忽然,那黑影有了反应,剧烈的抖动几下。 正在这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直接叫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健硕的死胖子在地上爬了起来,右手擦着一嘴的尘土,还不忘开口骂咧道:“呸呸,妈的,胖爷我看来是得减肥了,这一落地,脚后跟都颤悠了。” 就死胖子打断我的一瞬间,再回过头来,那团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空空如也的墙角,我赶紧招呼死胖子和王堂主留意着四周,生怕那团黑影潜伏到别处,伺机攻击我们。 虽然死胖子不知道墙角处那团黑影的事情,但一听到我的声音以及语气,心里清楚是出了事,立即留意起墓室的每一处角落。 我手里没个手电筒,所以得先去王堂主那去拿,可等我来到他身边后,发现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睛也没有去打量墓室的暗处,而是死死盯在死胖子的身上。 “怎么了?”我好奇道。 王堂主特意侧了下身子,背对着死胖子,然后对我挤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让我留意死胖子。 这下我不免有些纳闷,怎么个意思,不是找那团黑影嘛,怎么转到死胖子身上了。 我转过头去瞟了死胖子一眼,发现死胖子也正看着我俩。 “你俩干嘛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不说墓室里有东西嘛?怎么不找了?”死胖子皱眉问道。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不能跟死胖子说,王堂主觉得你有问题吧。 王堂主赶紧接过话茬,指着石阶上黑漆漆的门洞,搭话道:“我刚瞧见那东西溜进门洞里了。” “溜进去了?”死胖子琢磨了下,问道:“那究竟是个啥东西?” 我开口回答道:“一团黑影,原先窝在墙角那,无论是拿手电筒照还是拿阴阳眼看它,都不好使,瞧不出个虚实来。” 死胖子有些不大相信,重复道:“都瞧不出来?” “嗯,不见泛着白青,不见泛着紫红,也不见模样,就是纯粹的一团黑影。”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继而问道:“你说那玩意会不会是黑鬼阿。” “黑鬼?哈哈哈哈哈,小可爱你在逗我呢!” “干嘛干嘛!你再乐的上不了气,憋死过去。” 死胖子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开口道:“这破地方要是能有黑鬼在,我把姓倒过来写。” “玩蛋去,你‘王’字倒过来写也是‘王’。” “呃,把这茬给忘了,反正我那意思就是说,这破地方绝不可能有黑鬼在。” “为啥阿?” “黑鬼所在的地方,阴气起码要比这墓穴重上五六倍。” “五六倍!这开玩笑呢,那有阴气这么重的地方?” 死胖子一笑,反问了句,“怎么就不能有呢?而且如果那团黑雾真的是黑鬼的话,凭你们俩个的能耐,怕是一瞧见就昏厥过去了。” “你说的这也忒邪乎了吧。”我开口道。 “邪乎?小可爱,我看你这趟回去真得好好了解下咱阴九行里的事了,你知道上次出现黑鬼是什么时候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我能知道?” 死胖子答道:“上次出现黑鬼是在民国初期的时候。” “民国初期?这么久远?” “嗯,而且你猜这单单一个黑鬼,在咱阴九行里搞出什么事了?” “嗯......鬼能干啥阿,就是杀人呗。” “就是杀人,但它杀的有点多,杀了咱阴九行将近一半的手艺人。”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啥?将近一半的手艺人?” “嗯,托那只黑鬼的福,咱们阴九行民国时期的九位行主,也破天荒的聚在了一起,商量对付的办法,最后阴九行里有真手艺的能人巧匠全都上了阵才给那黑鬼制服。 不过九位行主里,仅存活下三位,分别是麻衣相爷,赤脚野医以及命纹倌的行主,前两位能活下来是因为没亲自上阵,后一位是因为命大。” 此刻我只感觉嗓子里像是塞了一颗鹅蛋,根本发不出声,这黑鬼未免也太变态了吧,仅是一己之力,就差点捣毁了传承千年的九门手艺。 死胖子不惊讶我的表情,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一拍我的肩膀,说道:“所以说,小可爱,你知道为啥我这么肯定你遇上的不是黑鬼了吧。”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缓过神后,问道:“那黑鬼既然这么厉害,岂不是要死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可我没听说民国时候,闹过什么大灾大难阿。” “黑鬼可对平民百姓不感兴趣,它只感兴趣阴九行里的手艺人。因为,在我们身上......” 死胖子眼皮一闭一抬间,原本的黑瞳白仁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白青色,补充道:“有它想要的东西。” “阴阳眼?它要这个干嘛?” “这我也不清楚了。” 死胖子讲完自己知道的事情后,墓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当我移开目光,再去看王堂主的时候,发现他仍是朝我挤眉弄眼,那意思同刚刚一样,这死胖子有问题,可就刚才一番谈话来看,没啥毛病在阿,即便是阴阳眼打量过去,也和正常人无二。 王堂主忽然指着一处墙角说道:“快看!是那团黑影!” 经他这么一咋呼,我和死胖子的目光立即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还不等我仔细找寻,就被他一把拽住衣角,用眼神示意我往下面看。 这时候,王堂主的手电筒压低不少,照在死胖子的双腿上。 看来他说墙角处有黑影完全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转移死胖子的注意。 我往地上着眼一瞧,身上不禁泛起层冷汗来,再看向死胖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地面上根本没有死胖子的影子,仅有明亮的白光。 我现在终于明白王堂主为什么一个劲的跟我示意了,原来和我俩说了这半天话的死胖子,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死胖子”扭过头来不解道:“老王,那有你说的黑影了?我咋瞅一顿没瞅见呢?” “死胖子”似乎察觉出我和王堂主有些不对劲来,眉头一皱,继续问道:“我身上有啥玩意嘛?你俩都丧着个脸看我?” 听着“死胖子”说的话,我心里惊异道:“眼前这‘死胖子’装的未免也太像了吧,说话风格以及语气语调同本人简直一模一样。” 王堂主忽略了“死胖子”的后一句问话,手电筒照着空荡荡的墙角,强调着语气说道:“副行主,那不就在嘛,你咋还看不见呢!我和平安兄弟都瞧见了!” 我知道王堂主这是在迷糊“死胖子”,所以我立即附和道:“你眼是瞎了还是咋地,那黑影就搁墙角杵着呢!” “啊?”死胖子先是一惊,然后再次把身体扭转过去,去查看墙角处的黑影。 面对着这破绽百出的后背,我和王堂主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下,心照不宣的扑了上去。 第八十五章 真相 “死胖子”是背对着我们两个,觉察不到后面的情况,一瞬间就被我俩扑倒在地上。 “死胖子”猝不及防的被我俩摁倒后,一边挣扎着一边喊叫道:“卧槽!你俩干嘛呢!” 这货虽然不是真的死胖子,但力气大的跟头牛似得,饶是我和王堂主两个人一起使力,都摁不住。 我知道再任由他挣扎下去,完的肯定是我和王堂主,便一把抄起斩鬼大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瞧见刀架在脖子上后,被我俩压在身下的“死胖子”终于消停下来,铁青着脸色问道:“你俩到底是谁?小可爱和老王去哪了!” 我闻声将刀逼近了一些,开口道:“还搁这装!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他妈把死胖子给弄哪去了?还有,你究竟是谁!” 王堂主跟着开口问道:“副行主究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马老四的失踪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死胖子”一呆,破口大骂道:“你俩究竟是何方妖孽!要杀要剐就给我个痛快的!别搁这腻歪我!胖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淘沙贼的副行主王全胜是也!” 我抬腿就是一脚,踹“死胖子”身上了,开口道:“你他娘的还来劲了!还王全胜是也!” “死胖子”冷哼一声,眼神瞥了下我手里的大刀,大义凌然说道:“小可爱的大刀既然落你手里了,多半是遭遇不测了。动手吧!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胖爷我又是一条好汉!” 王堂主不知道察觉到什么异样,脸色有些挂不住,开口对我说道:“平安兄弟,这好像真的副行主。” 说罢,他从“死胖子”的怀里摸出那被淘沙贼视若珍宝的摸金符来。 “死胖子”一瞧见摸金符离身,顿时着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摸金符是胖爷我......” 不等他说完,我又是一脚踹他身上,开口道:“就你叭叭的话多,给我消停点。” 这边捂着裤裆安静下来后,我扭头看向王堂主,说道:“这摸金符虽然是死胖子的宝贝,但有可能是被这货抢来的,或者是......” 余下的那种可能我没敢说下去,因为我是不想它发生的。 王堂主答道:“这点我也考虑到了,可我刚才摘摸金符的时候,触碰到他的身体了,是热乎的。” “热乎的?” 我在“死胖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下,摸了下他的脸蛋,发现真的是有温度的。 “胖爷我叱咤倒斗界这些年,没想到死前竟被人这样羞辱。” 我看着“死胖子”呜咽着说出这话,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收了回来,挠头笑着道:“那啥,死胖子对不住阿,我和王堂主好像把你当成不干净的玩意了。” 可能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死胖子有点承受不住,愣了足足好大一会,才颤抖着嘴唇说道:“好...好像...把我当成不干净的玩意?!” 我和王堂主不约而同的干咳一声,眼神移到别处,尽量不和死胖子对视。 压抑在死胖子心里的情感顿时喷涌而出,破口大骂道:“你俩玩呢!我这大个活人,你俩都能给我认错?还当成不干净的玩意?玩意?” 王堂主尴尬一笑,为我俩辩解道:“副行主这也不能怪我和平安兄弟......” 不能王堂主说完,死胖子就破着嗓子喊道:“啥?不怪你俩?不怪你俩怪谁?难不成怪我自己吗?” 我和王堂主郑重的一点头,说道:“嗯!” 霎时间,死胖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低声喃喃道:“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我用手电筒的余光照着死胖子说道:“不信你自己瞧,你看你有影子吗。” “影子?” 死胖子好奇的往后看了眼,待瞧见地面上一片明亮,没有丝毫的黑影后,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转过来问我和王堂主,“这...这咋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自打你从上面回来,影子就不见了,不然我和王堂主刚一顿折腾干啥。” 王堂主出声问道:“副行主,你是不是在上面遇上什么东西了?” 死胖子纳闷道:“没有阿,我上去一趟啥都没遇到。” “那会不会是先前光着脚的小孩搞的鬼?在你无察觉的时候,给你下了招?” “不可能,一般的淘沙贼或许真可能在无察觉的状态下中招,但我毕竟是淘沙贼的副行主,不知在生死边缘上徘徊过多少次了,那份对于危险的第六感,绝对是拔尖的存在。 倘若真有鬼东西给我下招,我不可能察觉不到。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我的影子并非没了,而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遮挡住?不能吧。那有东西能遮挡住影子的。” “这玩意保不准,墓穴里的鬼东西可多了去了。你先前不是说,这墓室里面有团黑影嘛。” “阿,咋了?等等......难不成,你以为是那玩意遮挡住你影子了吧。” 死胖子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不错。” “你这不扯了,那有黑影能遮住黑影的?” 死胖子翘嘴一笑,说道:“有没有,咱试试不就知道了。” “咋试?” 听到我的问话后,死胖子没有着急作答,而是现在地上寻摸了下,然后脚尖点了下自己的后方,先是对着王堂主说,“老王,你手电筒别动阿,就保持那个姿势。”然后对着我说道:“小可爱,你把手电筒给关了,用大刀对着我身后的地面来一下。” 虽然这法子看起来有点扯,但死胖子没了个影子,怎么说也是个事,甭管有用没用,反正就是一刀的事,耽误不了啥。 我把手电筒的开关关掉后,提着大刀来到了死胖子的身后,可还没等我劈砍下去,一团黑影猛地从地下冒了出来,旋即窜了出去。 “我曹,还真他妈的叫你说对了!” 我撒脚丫子立马追了上去,因为劈砍地面的建议是死胖子提的,所以他一直盯着地上的变化,抬脚的时间仅比我慢了半拍。 那团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瞅着就要遁入石阶上的黑门洞里。 这家伙要是叫它钻进去,那再寻它可真就难的没边了,我不敢怠慢,脚掌猛然发力,朝它扑了上去。 不曾想,死胖子和我想一块去了,那一堆横肉同样是灵活的离了地。 看着即将和我碰撞到一起的死胖子,我嘴里忍不住骂了两个字,“麻痹。” 只听“碰”的一声闷响,我和死胖子便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纷纷摔落到石阶上,骨碌了下来。 死胖子和一般的胖子不一样,他身上的肉不是虚的,忒他妈的实着,就跟撞在了堵墙上似得,再加上又和石阶接触了七八下,所以躺在地上后,我浑身胀痛的都没力气起身了。 “副行主!平安兄弟!”王堂主边喊着边跑了过来。 死胖子比我结实,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望了眼黑漆漆的门洞,一锤大腿懊悔道:“妈的,叫他给跑了!” 我撇了眼死胖子身后的影子,撑着腰杆站了起来,其间疼的直吸冷气,无奈道:“你说你弄大个身子,你蹦跶啥呢,我自己一人追不就行了。” 死胖子同样是一脸的无奈,开口说道:“我那知道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放炮那团黑影后,我们三个没着急着下去,而是先在相对安全的墓室里休整了会。 趁着这段时间,死胖子也把马老四的事情说了下,如我所料,人并没有找到。 王堂主和马老四的感情不浅,想着自己单独回去再寻寻的,但叫死胖子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王堂主既然能当上个领头的,多少也是个明白人,被说了一顿后,虽然心有不甘,但终于是答应下来,不回去冒险了。 其实马老四是生是死,我们仨都心知肚明,一大活人在墓穴里无缘无故的消失,除去遇害了,怕是没别的了。 六七分钟后,我们仨已经休整的差不多了,拿好家伙事便溜进了黑漆漆的门洞里。 出了门洞进到新的墓室后,我们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留意着四周的情况,毕竟之前可是有团不明来历的黑影溜了进去。 照了一通后,并没有再发现那团黑影。 我用胳膊怼了下死胖子,手电筒照着墙角处的黑坛子道:“那不你要找的黑坛子嘛。” 死胖子打量了一眼,脑袋往我耳边靠了靠,问道:“你那时候真听见婴儿的哭声了?” “废话,这玩意还能有假,我听得真真的!”我用阴阳眼又细看了眼那黑坛子,补充道:“不过现在它应该溜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那你操着刀和我过去,我伸手进黑坛子里面给婴儿头摸出来,触动机关。你负责护好我的安全。” 我立即冲死胖子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的应道:“老铁没毛病。” 那满是小肉瘤的怪婴头,我光看着就要把隔夜饭吐出来,要是让我下手摸出来,简直是要了我的亲命。 第八十六章 紫婴虫 商定好怎么做后,我和死胖子两个人开始往墙角处的黑坛子凑,眼睛同时留意着暗处的任何变化,到目前来看,虽然那团黑影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但墓穴里邪性的东西,还是提防着为好。 黑坛子的坛盖躺落在地上,坛口大开着,里面那团叫人作呕的怪婴儿头清晰可见。 死胖子先前开的两个黑坛子里的东西恶心是恶心,可远比不上怪婴儿头,视觉冲击力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饶是前者的心理素质,看完后,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打起了退堂鼓,谄媚着说道:“那啥...小可爱,要不咱俩换换?我虽然耍不来你刽鬼匠人的大刀,但背包里的黑驴蹄子,公鸡血啥的,照样能叫凶鬼跪下喊爷!” 我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坚决的开口道:“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没收回的可能。更何况你还是淘沙贼的副行主,难不成这点小风小浪就给你打趴下了?” “打趴下?”死胖子牛气哄哄的笑了声,继续道:“胖爷我这辈子就没有怕的时候!” 我应声附和道:“牛逼!那咱别磨叽了,赶紧的吧。” 死胖子忽然又苦着个脸求饶道:“可是胖爷我这辈子有恶心的时候阿,我他妈那寻思黑坛子里的脑袋这恶心阿,你瞅那脑浆子和眼珠子还搁里面飘着呢。” “滚滚滚,来之前你都装好逼了,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利索点!” 说完话,我伸手推了死胖子一把,眼睛尽量避开黑坛子。 死胖子见实在没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在捞黑坛子里怪婴儿头前,他先在背包夹层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伸到坛中液体里检测毒性。 确定没事后,这货看了下我飘忽不定的眼神,开口道:“小可爱,你他妈干啥呢!胖爷我这都要下手摸了,你还不盯紧点。” “啊啊啊!你赶紧摸!” 死胖子深呼吸一口,双手慢慢探入了黑坛子里面,而我也尽量抑制住反胃感,屏气凝神着去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在死胖子双手触碰到怪婴儿头的一刻,“呜哇~呜哇”的啼哭声倏地从黑坛子中响起。 这一下子直接给死胖子吓得摔坐在地上,浸在黑坛子里的双手猛然抽了出来,像极了一头受了惊的小羊羔。 因为我和黑坛子里的怪婴儿头接触过一次,知道它会发出哭声,所以反应没死胖子那么强烈。 听得啼哭声后,我当即感知起黑坛子里的变化来,想着把那凶婴给揪出来,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黑坛子里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和没发声之前一般无二。 死胖子捂着胸口压惊道:“小可爱你想啥呢?还不赶紧抄大刀上阿。” “我也想上,可往那上阿?我阴阳眼一直盯着黑坛子呢,根本连个凶婴的影子都没用,阴气也不见加重的。” 我俩说话间,那黑坛子里所发出的婴儿啼哭声莫名停了下来,墓室里再次回归一片死寂。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心神安定下来。 死胖子那边睁大了浑浊的青白双眼紧紧盯着黑坛子看了看,纳闷道:“这真撞了邪了,要不是鬼发出的声音,那会是啥东西?”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会,一丝明悟的感觉忽然出现,赶紧着眼瞧了下黑坛里漂浮着的东西,然后开口对死胖子说道:“我知道是啥发出的声音了。” “是啥?!” 我一指黑坛子里的怪婴儿头,死胖子立即懵逼道:“小可爱你逗我呢?我还不知道是他发出的响声嘛。”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看那黑坛子里是不是漂浮着怪婴儿头的大脑?” “甭看,我早就瞧见了。” 我点头道:“既然怪婴儿头的大脑被人挖了出来,那他脑腔里面一定是中空的吧。” 死胖子脑袋不笨,经我这么一提,多少猜出个大概来,开口询问我,“你是说,那发声的东西是个活物,躲藏在怪婴儿头里面。” “嗯,既然没有鬼在捣乱,那这种解释是最为合理的了。” 捋出个大概来,死胖子做下决定道:“那我再下手给它怪婴儿头掏出来,你在旁边看好,千万别让里面的活物伤着我。” 眼下没别的办法了,那黑坛子里的怪婴儿头必须有人掏出来,要不我们全都得困死在这。 “行。”我应声道。 这次死胖子下手摸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层冷汗。他心里清楚,虽然说我是紧挨在他身边,但那怪婴儿头是贴在他手掌上的。若是怪婴儿头里面的活物想着伤他,我真不一定能护得住。 指尖触碰到怪婴儿头的一刻,那“呜哇~呜哇~”的啼哭声,不出所料的再次响起。 双手抓牢后,死胖子猛地一抬胳膊,那奇大无比的怪婴儿头便脱离了黑坛子的束缚。 碍于脑袋里面活物的存在,死胖子给抓出来后,旋即给丢到了一边,那怪婴儿头于地上骨碌了几下,偏巧停在了王堂主的脚边。 这时候,我看到王堂主的喉咙涌动了下,估计是往下咽了口唾沫。 “老王,起开!”死胖子喊道。 脑袋里面的活物还没有露面,谁挨近了肯定倒霉,何况,王堂主又是我仨人里面最弱的。 王堂主知道怪婴儿头的厉害,死胖子那边话音刚刚落下,他已经后撤了四五米远,这距离应该是不会有啥大事了。 清脆的骨裂声诡异的在墓室里响起,那怪婴儿头的脑门处破碎开个口子,并且逐渐扩大,很快就占满了半个脸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我们仨人一瞧见这架势,都如临大敌,纷纷抄起家伙,死死盯着怪婴儿头,那婴儿啼哭的声音也是越演越烈,看来我的猜想没错,根本不是凶婴在捣鬼,而是怪婴儿头里的活物。 一眨眼的功夫,那活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约摸着半个手掌大小,外形有些像蜘蛛,但全身覆盖着层坚硬的紫壳,下面的腿是类似于蜈蚣的百足腿,后背正中间有着白色的斑状物。 死胖子看着怪婴儿头里冒出来的活物,吃惊道:“这是...紫婴虫?!” 我同样吃惊道:“你认得这玩意?” “曾在《北派摸金经—许良录》上瞧见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着这玩意!”说完这话,死胖子像是记起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脸色骤然一变,提着大砍刀冲了上去。 这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脚。 我见死胖子冲上去了,自然不能闲着,双手攥住斩鬼大刀紧跟在他身后。 死胖子一声大喝,手里的大砍刀如同猛虎下山般,猛劈向紫婴虫的头部,而我则是侧跑在死胖子的身边,留意着紫婴虫的动向,以防不备。 令我意外的是,紫婴虫面对着死胖子劈砍而下的大刀,不躲也不闪,任由它掠过自己的头部,紫红色的液体溅射到雪白的刀面上。 见死胖子这么轻易的给紫婴虫了解掉,我不禁好奇的问道:“这紫婴虫怎么连躲都不带躲的?还有你刚才是想起啥来了,脸色变得那么夸张。” “紫婴虫不怕生,或者说脑子傻,除非你掰断它的腿,它知道疼了,才会跑,可我这一刀落下去,它知道疼也晚了。至于我刚才变脸色,是记起紫婴虫的厉害来了。” “厉害?”我看着躺在地上,死的透透的紫婴虫,纳闷道:“它有啥厉害的?” 死胖子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将目光移到王堂主的身上,我这才发现后者正一手捂着脑袋,满脸的痛苦状,欲要半跪在地上,手电筒的光线也来回晃悠起来。 我见状赶紧冲上去一把扶住他,开口问道:“王堂主,你怎么了?” “他没事,缓一会就好了。”死胖子替他回答道。 王堂主自己也点了点头,出声道:“就是脑袋和眼睛忽然有点胀痛。” 他话说的轻巧,待我一瞧见他的眼珠,身上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眼白遍布着血丝,像是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夜一样,十分渗人。 “死胖子!你快过来瞧瞧王堂主的眼睛。” “瞧啥阿,咱俩的和他的差不多。” 说罢,死胖字那浑浊的青白双眼逐渐褪去,露出了正常的黑瞳白仁,其中也掺杂着大量的血丝,但没王堂主那么严重。 他又补充了句,“你也快把阴阳眼散了吧,叫眼睛缓一缓。” 我心说,“缓一缓?我眼睛又没啥毛病,缓啥阿。”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死胖子的话总归得听,我心念一动,同样将阴阳眼散了去。 这一散不要紧,一股酸痛感立马涌上双眼,像是被人打了俩乌眼青似得。 我边揉着眼睛,边开口问道:“这紫婴虫弄的?” 死胖子蹲下身子,扒拉了下紫婴虫的尸体,应声道:“嗯,紫婴虫的啼哭声会刺激人的大脑,使眼睛充血,时间一久,还会出现幻觉,甚至是大脑瘫痪。 咱俩开着阴阳眼,受的影响没老王那么严重,顶多就是眼睛疼一会。” 第八十七章 宋高宗赵构 得亏死胖子趁早给紫婴虫解决掉了,不然再拖上一会,我们仨没个好。 “咋了?这紫婴虫都给你干死了,怎么还拉着个驴脸?” 紫婴虫明明已经被解决掉了,可死胖子仍是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还有更为严重的事情等待着我们。 死胖子用砍刀的刀尖将紫婴虫里面的血肉挖出,头也不扭的问我:“你知道紫婴虫的来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世上有这号东西。” 紫婴虫的血肉和内脏都是连在一起的,死胖子挖出一块紫肉后,手直接伸进去一扯,将东西全都带了出来,只余下那具坚硬的紫躯壳。 “紫婴虫是一种寄生虫,待它快要成型的时候,被寄居的主体会通过排泄的方式将它移出体内,而前者则通过粪便慢慢滋养身体,直至外壳坚硬变紫,同蛆有点相似。” 我难以置信的看了眼被死胖子抓在手里的紫婴虫躯壳,开口道:“这玩意是个寄生虫?!那它所寄居的主体得多大阿!” 怎么看这紫婴虫也和寄生虫联系不到一块阿,还和粪便一起排出!屁`眼不怕爆开吗? 王堂主插嘴问道:“副行主,那寄居的主体该不会是九婴吧?” 死胖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九婴?那是什么东西?”我皱眉问道。 王堂主回答道:“九婴是我国古代神话里的凶兽,被记载在《淮南子·本经训》中。它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 “能喷水吐火......”神话故事虽然有些虚无缥缈,但我经历了这么多,有个道理越发的明白,那就是“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想到这里,我不禁望向死胖子,开口问道:“你是觉得这墓穴里藏着头九婴?” 死胖子叹了口气,说道:“有这种可能,毕竟紫婴虫都在这摆着了。不过......” 我见事情似乎有些转机,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九婴再怎么说也是头凶兽,就算人们擒住了它,它能在墓穴里安心看守吗?怕是早就给闹翻天了。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寻到了九婴的粪便,将未成型的紫婴虫带回来圈养着。” 我两手当即一拍,赞同道:“对!我觉得墓主人也没这牛逼,能给头凶兽养在墓穴里。” 突然,我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精密的机括运转而发出来的声音。 我看着微微颤动的墓室,心里没有丝毫的慌张,开口问死胖子,“是通道要出来了吗?” 死胖子之前说过,黑坛子底下有个重量机关,只要把脑袋捞出去,黑坛子的重量一轻,下面的开关便会打开,通往千斤闸的墓道也会显现出来。 “嗯。”了一声后,死胖子将目光望向墙角处的黑坛子。 原本两堵紧紧贴合着的墙壁忽然出现了缝隙,并且逐渐扩大,地面上的黑坛子也不断下降,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渐渐地,一条能容纳两人并排着的漆黑墓道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见死胖子还耷拉着个苦瓜脸,赶紧用胳膊肘一怼他,说道:“咋一个紫婴虫给你弄的这蔫呢?那平时牛逼哄哄威风凛凛的胖爷去哪了?难不成让小虫子吓的阳痿了?” 死胖子一听“阳痿”这俩字,顿时上了头,开口道:“凑!不存在的!胖爷我七进七出红灯街都不带有事的!能被一小虫子吓到?” 死胖子不会被小虫子吓到,我是信的,但七进七出红灯街啥事没有,那还是趁早算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才像个样子嘛,刚刚瞧你那模样,废的都跟等死的重症病人一样。” 死胖子苦笑一声,说道:“小可爱,你是不知道咱摊上啥事了。” “摊上啥事了?九婴?你刚不都说了,这墓穴里不大可能有九婴在的嘛,就算有又能咋地?咱不还一捆雷管了吗,到时候甩过去,它就算是钢筋铁骨也得完。” “九婴倒真不至于有,但紫婴虫的出现,证实了我对壁画内容的猜测。” 经死胖子这么一提,我才想起那壁画的事,他那时候看完壁画后,脸色就不咋地,也没跟我和王堂主说,上面究竟讲的是个啥,所以我开口问他,“那壁画上都讲的啥阿?” “讲的是墓主人宋高宗赵构......” 死胖子一说出这话,可以说给我和王堂主惊着了,我俩本以为仅是个将相墓,没想到挖到皇陵上来了,皆是瞪大了双眼喊道:“宋高宗赵构!” “干啥玩意呢!一惊一乍的,我还没说完呢,讲的是墓主人宋高宗赵构弟弟的事。” “......” 这一加上“弟弟”俩字,瞬间掉价了不少,撑死了也就是个王爷。 “那他咋了?让你脸色变得这难看。” “这墓穴的龙脉不是叫人斩了龙头,成了处凶墓嘛。” “阿,那几个墓室里的阴婴四凶不就是用来坏风水的东西嘛。” “嗯,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搞错了一点,那阴婴四凶并非是有人买通建造墓室的匠人,让后者布下的,而是墓主人自己要求的。”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自己要求的?他傻啊,要坏自己墓穴的风水,坑害自己的子孙后代。” “他不是傻,而且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王堂主好像知道些什么,开口询问道:“副行主,难不成野史里记载的是真的?” “嗯,是真事。” “哎哎哎,你俩有文化底子啥都知道,能不能给我这个啥都不懂的讲解一下阿。” 死胖子朝王堂主递了个眼神,示意让他来给我讲,自己则是打开军用水壶喝起水来。 “平安兄弟,这古代帝王家的子嗣虽为亲兄弟,可一旦到了争夺皇位的时候,往轻了说是撕破脸面,往重了说就是要刀剑相向了。 宋徽宗禅位的时候,本意是想着传给赵构的异母弟弟赵成,朝中大臣对此也无二话,毕竟明君昏君一眼就能瞧的出来。可惜赵成这人有些死脑筋,太看重古人礼仪那一套,尊长敬兄,所以禀奏宋徽宗,希望将皇位传给比自己的哥哥赵构。 赵成不看重皇位,而赵构是太看重皇位,即便是坐到了龙椅上,仍心有不安。朝中这时候又有些闲言碎语,说赵成若是坐上皇位,定比他要强上百倍。 这一来二去,赵构就犯了疑心病,再加上他上位后,奸臣当道,受了谗言蛊惑,所以赐了赵成三尺白绫。 赵成知道消息后,懊悔归懊悔,但也没有办法了,可就在他即将上吊自尽的一刻,有朝中同他交好的大臣给他送来了消息,说在他死后,赵构为了以绝后患,还有将他的妻儿赐死。 从赵成禅位上,就能看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自己若是死了也就死了,但你现在还想要杀我的妻儿,那我不能答应。于是赵成凭借着昔日在朝中建立起的关系,发动了叛变,可因为没有兵权,很快就被镇压下去,最终含恨而终。 事后,赵构想着将赵成的尸首挂在城墙上示众,但被一大臣进谏拦下了,这赵成虽然发动了叛变,但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这么做无疑是给宋朝的列祖列宗摸黑。 拦下后,这大臣希望赵构将处理尸体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赵构对此也没多想,反正叛变镇压下来了,就任由大臣去处理了。而这位大臣,正是先前给赵成通风报信的好友。 他之所以没同赵成一同叛变,是因为后者交代给他一件事。 若是自己成功,自然无妨,若是失败了,一定要保住自己以及妻儿的尸首,然后寻风水方士帮忙安葬,但安葬的地方一定要是险山恶水,阴气极重的地方。 大臣知道赵成这么做是想着和赵构鱼死网破,绝了他的后,心里虽然不忍,但还是去做了。后来,没人知道大臣把赵成安葬在那了,也没人过人这一件事,众人所知道的,是赵构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却仅有一个儿子,还早年夭折,无一直系子孙能接他皇位。 再后来,由于赵构重用秦桧,黄潜善等奸臣,为向金表示坚决议和的决心,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岳飞,从此一直受着世人的谩骂。” 他俩提宋高宗赵构,我只猜出是个宋朝皇帝来,但没想到居然是杀了岳飞的那个,当即义愤填膺道:“我曹,原来这墓主人他哥哥是那个老狗逼阿!没后真他妈的活该!” 死胖子补充道:“我从那壁画上得知,赵成的好友也就是那个大臣,重金聘请了当时的一位风水异人,后者于墓中设下了不少阴秽奇物以及阵法来破坏风水,滋养尸气。 我本以为那壁画仅是用来震慑我们淘沙贼的,可瞧见紫婴虫后,我明白过来,这都是真的。 咱们目前所碰到的这些,仅是个开胃菜,里面除了赵成的那具千年血尸的身体,还有着许多不言而喻的危险。我甚至可以说,这趟斗将会是胖爷我打生下来,倒的最险的一趟斗。” 话说完,死胖子不着痕迹的望向了黑漆漆的墓道。 第八十八章 大刀毁了 等死胖子说完这些话后,我低头思索了会,往实了说,死胖子肯陪我下斗,完全是想卖我个人情,之前他仅是知道墓中有一血尸,不开棺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幺蛾子,是可以领着我走下一趟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墓里面连紫婴虫这种本该出现在神话故事里面的生物都冒了出来,再往里走的话,极有可能把命搭上。 我深呼吸一口,开口说道:“死胖子,要不你和王堂主回吧,往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死胖子愣了以下,脸上第一次对我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小可爱你这么说话可就没劲了!胖爷我是那种临阵逃脱的人嘛!这墓穴虽然凶险,但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既然先前答应你走这一遭了,那肯定妥妥的给你整到位。” 因为来之前,李叔为了我受了重伤,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所以我特别怕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更何况已经有一个马老四不知去向了。 我抿了下嘴唇,说道:“那我怕了,咱们回去吧,犯不着把命搭在墓穴里。” 死胖子凑到我跟前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十分正经的对我说道:“小可爱,咱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得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绝不会是那种因为危险就随意放弃的人。 我想你小子刚张嘴说那话,是为了我和老王,但我告诉你,大可不必。 胖爷我肯帮你下这趟斗,不光是想从你身上捞个人情,更是瞅着你的脾气对劲,合着我胃口,要不然就是天皇老子请我下斗,我都不带伸一根手指头帮忙的。” 我无奈一笑,说道:“你这家伙。” “而且你小子把心放实了,胖爷我还有个杀手锏呢。这杀手锏不是跟你吹,就算千年血尸来了,它都蹦跶不了多久。” 对于死胖子的这句话,我是当做耳旁风的,还千年血尸都蹦跶不了多久,牛皮都叫他吹天上去了,他要真有这能耐,还用得着去找邓永德前辈。 “那行,不过......”我扭头看了看王堂主,说道:“王堂主你还是回去吧。” 王堂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但能看出态度十分坚决。 死胖子见状一笑,开口对我道:“瞧见没,我们淘沙贼里面可没一个是孬种。” 我叹息道:“你这家伙,这不是孬种不孬种的问题,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 “行了,别废话了,刚我就蔫巴了一阵,你瞅你就泄了气。现在胖爷给你俩领头,该探索探索革命的道路了!” 撂下这话,死胖子率先往黑漆漆的墓道走去,尽管他刚刚说的轻松,可迈步子的时候,我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来。 王堂主见状立即跟了上去,我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耸肩膀,提着李叔的大刀,走在队伍的最后列。 ...... “这他妈的啥破墓道阿,怎么还带变小的呢。”死胖子走在最前方,弯着身体抱怨道。 我们仨自打进了墓道后,不干净的东西倒是没遇上,但墓道却越来越窄小,刚开始两个人并排着走都绰绰有余,现在是得猫着腰,低着头才能通过。 我算是三人里面最轻松的了,死胖子体型在那摆着,要是墓道再窄小点,估计他都得卡在当中了,王堂主虽说不胖,但身材魁梧,还比我高一脑袋,照样累的够呛。 死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叫苦连天道:“不行了,歇会歇会。” 说罢,死胖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起粗气来,看他惨兮兮的模样,好像从这墓道里走一遭,比对付粽子还要折磨。 我抚摸了下墓道的墙壁,入手有些湿潮,有些角落里都泛起了青苔。 王堂主看着这低矮的侏儒墓道,开玩笑道:“这要是两边的墙壁往中间一挤,咱非得成了肉饼不可。” “呸呸呸!你盼点好的不行嘛,说这干啥。”死胖子开口道。 有时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边话音刚落下,一阵沉闷的大型机关转动的声音响彻在我们三人的耳边,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微微震动起来。 “快他妈跑!” 死胖子嗓子里喊出这话后,连滚带爬的往墓道深处窜去,我和王堂主二话不说,撒脚丫子紧跟在身后。 我们所处的这段墓道本就狭小,两侧墙壁再往中间一挤压,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叫我难以喘息。 随着我仨在墓道里面跑,空间被挤压的越来越小,就在我以为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在最前面的死胖子忽然开口喊道:“出口就在前面!” 然而就在要逃出升天的时候,在我前面的王堂主,猛地崴了下脚,一个趔趄摔趴在了地上。 死胖子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墓道,两侧的墙壁还不断的往中间挤压着。 眼下我有两种选择,一是拖着王堂主走,但基本是要被挤压成肉饼,二是踩在他身上过去,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王堂主看着犹豫不决的我,咬牙喊道:“平安兄弟别管我!你快跑!” “不对,还有第三种选择!” 我嘴里说出这话后,将手里的大刀朝着墓道尽头处投掷而去,恰巧横着卡在两堵墙壁中间,挤压的势头顿时减缓下来。 趁此机会,我跳过王堂主的身子,回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时间顾不上太多,直接拖着他往前面窜去。 刽鬼匠人的大刀虽然是件珍宝,但并非坚不可摧,在两堵有着千斤之力的墙壁的挤压下,刀身已经有些微的翘起,变形。 这一幕看的我心里仿佛在滴血般,脚底下的速度更是加快不少。 在临近出口的一刻,我抬起脑袋猛磕了下大刀的刀身,前者立即崩飞了出去,而我也拖着王堂主窜出了墓道。 摔趴在墓道外面后,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紧紧贴合上的两堵墙壁,要是再慢上一步,肯定就要交代在这了。 眼下脱离了危险,我赶紧去寻李叔的大刀,可接下来的一幕,看的我有点懵逼,死胖子居然丝毫不受影响的拿着李叔的大刀。 我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怎么...能拿我的大刀?” 死胖子将大刀递了过来,挠了下脑袋,面露为难色,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这大刀不会毁了吧。” 死胖子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和人一样,也有着寿命,一旦弯曲变形或者崩口断刃了,都会影响它的能力。 这大刀虽然还能斩鬼,但大不如从前了,识人的本事也没了。” 李叔的大刀再入我手后,重量居然减轻了三分之一左右,刀面弯曲出个弧度来,心里瞬间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平...平安兄弟。”王堂主颤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发现王堂主正瘸着个腿往我身边走来,而他的脸面中,不单单有着愧疚,甚至有一丝自我负罪感在里面。 我深呼吸口,笑着说道:“没事的王堂主。” 王堂主看着我手里的大刀,紧攥了下拳头,说道:“我...我对不起你。” “有啥对不起的,要是李叔知道,我用他的刀救下了条人命,他肯定也会高兴的。”这话说出口后,我才意识到王堂主对于李叔的事一无所知,不由得一挠脑袋,然后继续笑着安慰道:“行了王堂主,这事不要再提了,救下了你的命,我是一点都不带后悔的。” “可......”王堂主还想着说话,但被死胖子出声打断道:“老王差不多得了,小可爱都说没事了,你就别再提这茬了。” “嗯。” 王堂主脚崴的有点厉害,死胖子懂接骨拉筋这一套,想着给他弄得差不多了再继续探索道路,毕竟在墓穴里面,腿脚不方便可不行。 趁着死胖子给王堂主弄脚的功夫,我打量了下现在所处的地方。 我们仨位于一个拱形结构的大石洞内,地面有着石板铺着,四周包括顶部都是不加修饰的石料,而在我们正前方,一堵六七米高的宽厚石壁杵在石阶上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死胖子之前说的千斤闸了。 看着这堵至少有千斤重的石壁,我开口问死胖子,“这玩意有打开的机关吧。” “废话,不然这沉的玩意,谁能给抬起来。” “嗯嗯。” 死胖子接骨拉筋的手艺真有两下子,没一阵就给王堂主整好了,虽说后者脚踝处还有点淤青,但走路是没大问题了。 医好王堂主后,我仨不用说,自然是往千斤闸那走。 我抬腿刚一踩上石阶,心里突然一寒,像是有什么危险临近。 “小心!” 死胖子的声音响在我身后,紧接着我的头便被他一把压下,只听嗖地一声,一道锐利的弩箭斜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躲过这一暗箭后,我,死胖子,王堂主不约而同的看向正前方的千斤闸。 弩箭既然是从我前面射出的,那发射弩箭的装备肯定也在前面,只要捣毁了后者,就能解决掉这麻烦了。 第八十九章 鸿门千发弩 三道由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在千斤闸上,将每一寸角落都清晰地呈现在我们三人面前,在离我们大约四五米高的地方,出现了好几个圆圆的小洞口,不出意外的话,从头顶上掠过的弩箭,应是从那里面射出的。 “把脚抬下来。”死胖子对我说道。 刚才我是脚踩到石阶上,才发射的弩箭,所以说这石阶底下肯定有触碰到弩箭的开关。 我小心翼翼的把脚掌从石阶上面移开,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再窜出支弩箭来。 脚面离开石阶后,那几个圆圆的小洞口所幸没有动静。 正当我暗自松了口气,将脚掌重新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又是“嗖”的一声响,不过这一次声音却是从后边传来。 只听王堂主一声闷吭,那弩箭扎入血肉的轻微声音也一同传入我和死胖子的耳中。 我和死胖子听见声后,猛地回头看去,王堂主虽然受了伤,但好在没伤到要害,射出的那支弩箭仅是插在了他的左肩上,殷红的鲜血打湿了半边衣袖,而后面的石壁上,居然也出现了好几个远远的小黑洞。 我想着过去查看一下王堂主的伤势,却被死胖子一把拦下,对我说道:“这里安的是鸿门千发弩,在没找到簧口前,谁都不能乱动一步!” 说完,死胖子掏出之前的那根银针,递给了王堂主,看样子是检验弩箭上有毒无毒,要是没毒的话,顶多就是个皮外伤,要是有毒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王堂主接过银针后,用针尖探入进伤口周围的血液,值得庆幸的是,银针没有任何的颜色变化,只要一会给弩箭拔下来,包扎包扎,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瞧见王堂主没大事后,死胖子这才松了口气,开口说道:“老王你先忍一忍,等破了这鸿门千发弩,再给你弄。” “没事的副行主,这点伤不挨紧。” 他那伤虽然不算严重,但毕竟流着血了,能尽早解决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死胖子手持着手电筒,在这间石室里来回打量着,看样子应该是在寻着他刚所说的簧口。 我个困在这的大活人反不能闲着,便开口问死胖子,“那簧口啥样子,我和你一块找。” 死胖子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给我比量了个玻璃球的大小,说道:“这么大点的玩意,黄铜色,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应该出铜绿了。” 我低头瞧了眼地上的灰尘,开口道:“这墓是宋朝的墓,都过去多少年了,那簧口会不会被灰尘盖住?” “小可爱可以啊,你想到倒是挺周全,确实会。” 我见死胖子还不忘扯皮,不由得骂了一句,“尼玛。” 阴阳眼可是要比肉眼观察的更为细致,摆脱紫婴虫的声音干扰也有一阵了,现在使出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仔细寻着了五六分钟后,不仅没把簧口找到,眼睛看东西反都有些重影了,毕竟入眼所见的全是石头,看多了肯定有影响。 “咱最好是快点,我估计着要是再等上几分钟,咱仨可就得射成刺猬了。” “啥?射成刺猬?”我愣了一下,怎么再等上几分钟就射成刺猬了呢?照刚才来看,好像是一挪动地方,才会有弩箭射出的,只要脚底下站稳了,应该就没事阿。 死胖子知道我不懂里面的门道,瞥了我一眼,开口解释道:“这鸿门千发弩,鸿门千发弩,重点就是突出在鸿门二字。你脚踩到石阶上,千发弩的机关才算打开,打此开始,无论你落脚到哪里,都会有弩箭射出,不动地方便可以安然无恙,但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弩箭又会自动射出,给你扎个透心凉,可以说完全是把闯进这里的人当成玩物在折腾,给了生的希望再给它绝望。” “......这他妈都是那些变态想出来的机关阿。”我忍不住骂道。 令我意外的是,死胖子对此却十分坦然,开口说道:“人家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你说要是有人刨你家祖坟了,你不想用箭射死他阿。” “呃......也是。” 死胖子看了眼王堂主的伤势,对我道:“有说话的功夫,还是赶紧找簧口吧。” 此时的王堂主,上衣已经被鲜血打湿了三分之一,额头上也渗出了层细汗,脸上的红润消散了不少。 过了一会,王堂主忽然大叫道:“副行主,我找到了!” 我和死胖子闻声后,皆是扭过头,顺着王堂主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西南方向的石壁上,有着一处十分微小的球状凸起物。 “牛逼阿老王!”死胖子不由得称赞道,旋即又补充了句,“这下有救了。” 王堂主憨笑了声,没多少话,而当我和死胖子四目相对的时候,不由得羞红了脸。这俩开了阴阳眼的手艺人,眼神居然都比不上个普通人。 “现在咋整阿?”我转移注意力道。 “接下来交给胖爷我就行了。” 撂下这话后,死胖子从背包里翻腾了几下,摸出那捆雷管来。 见状我睁大双眼问道:“我靠,你干嘛阿?” 死胖子从一捆雷管里面摘下根来,开口答道:“那簧口是连接鸿门千发弩内部各种驱动系统的枢纽机关,只有把它搞烂掉,咱三才能摆脱危险。可那簧口离咱仨这么远,不用雷管炸,你说靠啥弄烂它?” “不有刀呢嘛,咱俩的这把力气,还愁扔不过去嘛!” 死胖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就给我塞回去了,“扔是扔的过去,但那簧口就玻璃球大小,咱手里的刀又是大砍刀,你能确保无误的一击命中?你得知道,老王现在已经受伤了,只要是大刀没有命中簧口,砸落在地上,那可又是一道冷箭。” “呃......那行,你悠着点阿。” 死胖子胸有成竹的说道:“胖爷我玩雷管都玩多少年了,小可爱你就老老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你这种语气说出的话,我可真没办法把心放肚子里...... 死胖子再次瞧了瞧镶嵌在石壁上的簧口,手持着雷管比量了下,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信子。 雷管的信子得有一扎长,燃烧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死胖子点燃信子后,并没有着急出手,不然扔的太早的话,雷管便不能在簧口那爆炸了。 待信子燃烧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长度后,死胖子猛地将雷管朝簧口处扔去。 我看着雷管信子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心里祈祷道:“可一定得扔到劲阿!” 死胖子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哎呦我曹!小可爱你干啥呢!捂耳朵阿!” 经死胖子提醒,我才记起这茬来,可惜记起来也已经没用了,那雷管在簧口处化作一团耀眼的火光,炸裂开来,地面上的灰尘全被掀起来,席卷而来,空气中的热浪伴着轰隆隆的巨响撞击到我的身上,耳腔里顿时嗡鸣作响。 大脑空白了几秒后,我看见死胖子用右手在我眼前不断晃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应该是在询问我的情况。 原先看抗战片的时候,我记得有些战士也是被手雷炸的耳鸣,但等一会就逐渐恢复过来了,我便冲着死胖子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先给王堂主的伤口包扎上,我等会应该就没事了。” 死胖子知道王堂主的伤口比我的要紧,当即一点头,从背包里掏出纱布,给后者处理伤口去了。 看见死胖子安然无恙的跑到王堂主身边,我知道鸿门千发弩已经给搞掉了,不再有暗箭的危险了。 凑到王堂主跟前,死胖子中食指摁压在前者肩膀的伤口处,这样做是防止弩箭拔出的时候,伤口再次扩大,鲜血溅出。 等他俩那边完事后,我耳朵也恢复过来了,其间不免受到死胖子的一顿嘲笑。 没了鸿门千发弩的威胁,我们仨个自然是毫无顾忌的来到了千斤闸前。 面对着这堵厚重无比的石壁,死胖子双手放在上面摸索了一阵,然后抄起大砍刀,用刀尖戳起了墙壁,没一会,一个黝黑的拉环出现在我们眼前。 死胖子嘿嘿一笑,中食指握住拉环,使劲往后一拽,“咔咔”的声音不断从墙壁里发出来,像是有什么铜铁齿轮在转动似得。 之后又随着一声巨大又沉闷的声响发出,紧紧闭合着的千斤闸缓缓的开启,一道缝隙出现在最下方,并且不断扩大。 因为千斤闸实在太过庞大,在开启的时候,都往里面不断的灌风,要不是我仨脚跟子稳,非得给卷里面去了。 千斤闸后面是一条很大的墓道,墓道两侧的墙壁上同样摆放着灯盏,不过要比之前看到的精致许多。 这条墓道不算长,走了没个几十米,我们仨便来到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大殿,四根石柱立于殿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大殿中央立着一尊七八米高的凶神像,面部阴暗,表情狰狞,嘴巴里伸出了长长的獠牙,身披着兽皮衣服,手持着一把斧头,斧刃出还被暗红的颜料浸染,给人十分压抑,胆寒的感觉。 第九十章 三邪老祖 死胖子和我并立在凶像前面,仔细端详着后者,忽然一皱眉头,纳闷道:“这宋朝到现在少说也有千年了,怎么这尊凶像能保存的这么完好,连上面的颜料都不带褪色的?” 我赞同道:“是有点不对劲,之前咱看的壁画不都毁坏了近半嘛。” “这是......”王堂主弯下身子,伸手擦拭掉凶像两脚间的石板上的灰尘,一行雕刻好的古字映入眼帘。 我就是个阴九行里耍大刀的,咬文识字的活我干不来,在死胖子的喃喃声中,我得知了那行古字的意思,“三邪老祖。” 这名讳怎么听怎么像是古龙金庸小说里的江湖人物,可看他长着獠牙的雕像,应该是个神仙,或者是地府里的衙役吧。 我用胳膊捅了捅死胖子,开口问道:“你知道这号‘大哥’是干啥的嘛?” 死胖子摇头纳闷道:“这上到天宫众神,西天诸佛,下到地狱鬼衙役,阎罗王,我就没一个不认识的,可咱眼前的这号叫‘三邪老祖’的哥哥,胖爷我是真没有耳闻。 不过看他这一身行头,估计不是啥好角。” 我和王堂主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看见三邪老祖的第一眼,心里就有股莫名发慌的感觉。 “行了,这玩意看看得了,我估计也就是那风水异士放在墓穴里增添凶煞气,来坏风水的。当下咱还是赶紧过了这里,去寝殿和配殿转一遭,只要把那俩地方再寻摸完,就能让你回去和德爷交差了。” “嗯。”我点头应道。 凶像后面便是通往寝殿的石门,我们仨个不再耽误,开始往那里去,可我刚迈出两步远,一股异样的熟悉感隐约传来,叫我不自觉回头看去,正好落眼在凶像身上。 死胖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冲我喊道:“小可爱你愣啥神阿,还不快走。” “哦哦,来了来了!” 我不再去感受那股奇怪的熟悉感,转身往石门那跑去。 因为石门的位置要比大殿的地面高,所以又是一大坨石阶摆着,有了上次鸿门千发弩的教训,这次我们仨都学乖了,没敢一下子就脚踩在上面,而是隔开一端距离,用大刀刀面去拍压台面,余下两人则是在旁边好好候着,以防有弩箭冷不丁的窜出来。 确认没有危险后,我仨这才把心放肚子里,脚踩在了石阶上面。 来到寝殿的石门前,正上方又刻着一行小字,不出意外,还是死胖子念给我听的,“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 我不明所以道:“啥意思阿?” “就是说,那个老小子要是敢刨他坟墓,那便不得好死,没有后代。说白了就是句咒人的话,别的坟墓里也会刻这种话,没啥意思。”死胖子解释完,对我和王堂主叮嘱道:“之前我也跟你们说了,那千年血尸就是墓主人,过了这道门就是他的寝殿。凭咱仨的能耐,压根斗不过人家,所以说,在没到达配殿前,那怕是憋死,也绝不能喘一口气。” 我和王堂主知道这不是儿戏,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叮嘱完我俩后,死胖子双手摁压在其中一扇石门上,朝我递了个眼神,开口道:“老王他肩膀受伤了,你过来推那半扇门。” “好!” 将大刀插到地上后,我双手同死胖子一样,摁压在石门上,脚掌弓起,所有的力量汇集到上半身。 随着死胖子的一声令下,我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推去,这石门虽然看着不大,但死沉死沉的,饶是我和死胖子这种开了阴阳眼的手艺人,一时间都撼动不了半分。 待我俩都憋成个大红脸后,死胖子那边才率先有了点动静,紧紧闭合的石门被他推开个三指宽的缝隙。 这缝隙一开,他像是被巨灵神附体般,劲头可就收不住了,直接给推的大开,倒是省的我再费力气了。 半扇门打开后,死胖子猛吸了一口气,大拇指对着我和王堂主比划了下,拿起手电筒便钻到了寝殿里面。 我和王堂主见状同样猛吸了一口气,紧跟了上去。 进到寝殿里面后,死胖子用手电筒快速的打量了下寝殿里面的情况,然后朝着东南方向跑去,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是有着通往配殿的墓道。 待我们三个跑到石棺附近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发出了一阵阵“砰砰”的敲击声! 要知道我们仨本来就是紧绷着精神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可以说吓的我们差点瘫软在地上。 跑在最前面的死胖子赶紧一回头,瞪着眼睛看了看我和王堂主,那意思好像是在质问我们俩个,谁没管住自己的嘴,开口喘气了。 这点的距离,那怕是个小孩子都能憋得住阿,我和王堂主怎么可能喘气?皆是冲他摇了摇头。 那石棺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估计着千年血尸就要窜出来了,死胖子也顾不上细究,开口大喊道:“跑!” 突然,我觉得衣服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我本能的低头一看,大脑“嗡”的一声,头皮瞬间发麻。 石棺的棺材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从那开口处,伸出了一只肤色惨白的手!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衣服! 我差点被这鬼手吓死,心脏砰砰直跳,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提起大刀奋力朝着鬼手砍去。 这一刀劈砍下去,我只感觉大刀像是剁在了一块钢板上面,震得虎口都有些发麻,刀刃仅在那鬼手上留下道一厘米深的口子,若是大刀没有损伤的话,说不定还能砍得更深。 死胖子瞧见后,嘴里骂了句“我曹”,抬手一刀砍掉了鬼手拽着的那块衣料。 摆脱了鬼手的束缚后,我仨一个转身,往东南方向跑去,而刚才抓住我衣服的那只鬼手,此刻还是在那开口处伸出半截,胡乱的抓着。 “那啥鬼东西阿?” 虽然我没有见过千年血尸,但凭那只惨白的人手来看,石棺里面的绝不是前者。 死胖子边跑边说道:“我哪知道啊,应该是个粽子吧。” “那千年血尸去哪了?” 我这句话问出口后,死胖子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猛然站住了脚步,难以置信的看起东南方向的那道石门来。 不管怎么看,眼下的情况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贸然进到配殿里面未必是好,待在这里对付那石棺里面的鬼东西未必是差,因为现在所发生的变故,极有可能是风水异士玩的手段。 兴许他猜出,淘沙贼料定身为千年血尸的墓主人一定会安葬在寝殿,不敢硬碰,会绕着走,而故意调换了下位置,将千年血尸挪到了配殿里。 死胖子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冲我和王堂主一摆手,阻止道:“等等,咱先别去配殿了,这石棺里面既然不是千年血尸,那咱没什么好怕的,先把他给搞定,弄清楚状况再走下一步。” 王堂主赞同道:“副行主说得对,越是这种扑朔迷离的状况,咱越不可自乱阵脚,贸然做出决定。” 我问道:“那咱现在对付那石棺里的东西?” “嗯,小可爱我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你那一刀应该砍伤他了吧。” “嗯,砍进去些,不过好像对它没啥作用。” “你大刀变了形,威力折损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你既然都能够砍伤他,那就说明里面的家伙顶多是和白凶黑凶一级别的。凭咱仨应该应付的过来。” 死胖子一说这话,我心里差不多就踏实了,单是他自己就解决过那俩玩意,现在我们三个人在,不成问题。 “咣”的一声巨响在我仨身后响起,似乎有什么沉重东西砸落在了地上。 我们仨转身看向墓室中央的石棺,不出所料,棺材板已经被掀翻在了地上,一个人影于棺材里面缓缓地坐了起来。 见到那人影的真实面目后,我不禁呆在了原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消失了的马老四。 王堂主见到消失不见的马老四,忍不住喊了一声,可后者听了全然没有一点反应。 “老王,剩下的事你别管了。” 死胖子说完这话,伸手在王堂主的肩膀上拍了下,同样是满脸的消沉。 我喉咙涌动了下,却没发出声音,想说又不知说些什么。 在背包里拿出黑驴蹄子后,死胖子将大砍刀丢到一旁,对付这种堪称钢筋铁骨的身体,除了我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寻常刀具已经是不起作用了。 深呼吸一口后,死胖子对我道:“小可爱,咱俩上。” “嗯。” 就这样,我和死胖子一人手持着大刀,一人手持着黑驴蹄子,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石棺跑去。 坐在石棺里马老四仍旧是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棺材里面,对于我和死胖子没有半点理会。 “马老四,对不住了!” 心里念叨完这句话,我脚掌在地面上骤然发力,身体化作一道黑影,手持着大刀朝着马老四的脖颈处劈砍而去。 第九十一章 道符显威 在我大刀即将劈砍到马老四脖颈的时候,坐在石棺里的他终于有了动静,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抬起胳膊就挡了下来。 他现在的身子和道铜墙铁壁没什么区别,刀刃砍进去后,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仅是白白的皮肉微微翻卷开,体内的血液像是被抽的一干二净,一滴都不带往外流的。 李叔的大刀远不及我爹妈的刀,若是杀生刃刺进马老四的身体,就算只有一厘米深的伤口,照样能起作用,泄了他体内的阴气。 扛下我这一刀后,马老四的外貌多少发生了些变化,原本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很快就达肩,达腰;指甲也长长不少,甚至有些弯曲起来;五观逐渐变得精致,美艳;胸部微微隆起,腰部瘦细到盈盈一握。 如此看来,马老四是被一名女鬼虏害了去。 这女鬼扬起眼睛来,狠狠的盯着我,整个眼睛都是白色的,黑瞳不知道去向何处了。 “小可爱!起来!” 死胖子此刻已经手握着黑驴蹄子冲了过来,看来势要一击得手,替马老四报了血仇。 我双手使劲往回一抽,劈砍进女鬼手臂的刀刃便收了回来,可正当我想撤退给死胖子腾出场子的时候,女鬼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的近乎要把我的肩胛骨捏碎,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控制住我的身体后,女鬼跟提着个鸡仔子似得,轻轻松松就给我往旁边甩了出去。 “卧槽!” 随着我耳边响起死胖子的这句脏话,我俩悍然碰撞在了一起,然后重重的摔落到地上。 女鬼虽然在墓穴里存活了近千年,但像“趁你病要你命”的这种道理还是记着的。 瞧见我和死胖子摔在地上,从石棺里面窜了出来,猛然扑向了死胖子,张嘴就要去咬他的脖子。 “我尼玛!” 死胖子见女鬼往他身上凑,吓得一脚就踹在了后者的小腹上,虽说女鬼的身子骨硬,但重量还是和原来一样,再加上是腾空扑过来,直接被死胖子一脚踹出五六米远。 我俩趁这功夫立即重振旗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妈的,你之前对付白凶那股劲呢,这点玩意对你淘沙贼的副行主来说,不应该是小意思嘛!”我开口说道。 “擦忒,这老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了,而且刚才要不是那女鬼把你丢我身上,我肯定一黑驴蹄子塞她嘴里了。” “尼玛,这还能赖我头上。” “你给我在这老实看着,看胖爷我如何在三个回合内,取了那厮的狗头。” “.......尼玛。” 死胖子是真实诚,说完这话,真就一个人冲了上去,嘴里还哇呀哇呀的叫着,估计把自己当成张飞了。 女鬼怪叫着迎了上来,双手朝着死胖子的脖颈抓去。 死胖子不慌不忙,往地上一趴,正好躲过了女鬼的爪子,两条腿犹如剪刀般,顺势卡住女鬼的脚脖子,奋力翻转一下,后者同样趴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死胖子一屁股坐到女鬼的腰间,手里的黑驴蹄子朝她口中塞去,然而女鬼似乎知道死胖子手里黑驴蹄子的威力,竟然有意识的紧闭上嘴巴,并甩手狠狠的抽打在死胖子的手腕处。 女鬼挨打挨砍感觉不出疼来,可死胖子感觉出来阿,他挨了这一下后,手里的黑驴蹄子直接飞了出去,手背上甚至还被指甲划伤个口子,溢出的殷红色的鲜血很快转为紫红色了。 我知道死胖子这是强奸不成反被草的节奏,赶紧抄着大刀冲上去解围。 “死胖子!小可爱他娘的来救你了!” 我喊出这么句话,挥动着大刀朝着女鬼的后脑勺砍去,顿时,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这次大刀已经没入近半的刀身,怕是都能触及到女鬼的大脑了。 可惜,对于女鬼来说,依旧是不痛不痒,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猛然转身掐住了我的脖子。 女鬼本来就力大无比,经她这一掐,我脖子差点断掉,但值得庆幸的是,她下手抓的时候,指甲没有划开我的皮肤。 我憋气憋得难受,双手扼住女鬼的手腕,企图拉开,可无论我怎么发力,人家都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死胖子见我被女鬼掐着,赶紧冲了上来,对着女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但结果和我一样,毛用没用。 就在我即将要断气的时候,我一下子记起吕洞天赠与我的三清道符来,这东西可不像黑驴蹄子似得,得塞嘴里才管事,只要贴在阴秽物的身上,就能见效。 王堂主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来,“副行主,接着!” 我已经没精力再去观察那边的情况,眼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口袋里三清道符摸出来,甩向了女鬼的腹部。 三清道符触碰到女鬼的腹部后,“滋滋”烤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股恶臭味瞬间蔓延,那紧抓着我脖子的双手也骤然松开。 摔到地上后,我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肿胀红热的脸面也缓缓消散下去。 这时候那女鬼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嘴里发出一阵怪叫,双手不停的撕扯着腹部的三清道符,可她把腹部都撕裂开个口子,三清道符还是如同牛皮糖一样,死死的沾在上面。 “小逼!看招!” 不知何时,死胖子手里多出一个瓷罐来,那掉落在地上的黑驴蹄子也重回到他的手上。 王堂主没上来和女鬼争斗,一直在旁边审视着情况,那黑驴蹄子和公鸡血应该是他丢给死胖子的。 随着死胖子左手一挥,那瓷罐里的腥红液体撒了女鬼一脸,黑驴蹄子也被死胖子趁着女鬼怪叫的空子塞进了嘴里。 这黑驴蹄子一进到女鬼的嘴里面,那胡乱扑腾的身体跟打了镇定剂一样,瞬间安静下来,僵硬在原地。 “妈的,你不是能嘛!叫你能!叫你能!” 死胖子应该是觉得自己丢失了脸面,现在女鬼又被制服,可给他来了逞能的机会,往女鬼身上挥洒起瓷罐里余下的那点液体。 “傻`逼!你快别弄女鬼了,你手背上还染着尸毒呢!”我出口提醒道。 王堂主从背包里拿出糯米,酒精以及两个小瓷瓶来,对着死胖子说道:“副行主,先把尸毒处理了。” 我之前和鬼台戏师打斗的时候,两条胳膊全都染着尸毒,比死胖子的严重多了,他那伤口不深,用糯米去去毒,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正当我想着松口气,躺在地上歇一会的时候,那女鬼居然又有了动静,叫我心里一紧,赶紧将口袋里余下的那道三清道符掏了出来。 “甭担心,那女鬼死的透透的了。”死胖子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扭头看去,发现他再看向女鬼的目光,竟然发生了变化,由最初的生气转为了懊悔,而在他旁边的王堂主,情绪异常低落。 “难不成......” 等我再扭过头看那女鬼的时候,后者的脸面,身材再度变形,逐渐沦为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 此刻的马老四面容尽毁,手指干枯的如同枯树枝般,头上的黑发也掉落大半,夹杂着后脑勺溢出的脑浆,粘连在地上,滑腻的肠子从腹部豁开的口子耷拉出半截。 一时间,我们仨人都变成了哑巴,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片刻后,死胖子拿起纱布,对着王堂主说道:“行了老王,都叫糯米揭三次了,没事了。” “嗯。” 包扎好手背上的伤口后,死胖子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个蓝色的塑料罐来,然后递到了王堂主的面前,开口道:“马老四是你的兄弟,和你最亲,送他走的活,你来干吧。” 王堂主低下头再次沉默起来,并没有伸手去接死胖子手里的塑料罐,而死胖子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变。 僵持了一会后,王堂主深呼吸一口,做出了决定,抬手把蓝色的塑料罐接了过来,然后提起砍刀朝着马老四的尸首那里走去。 待王堂主走到跟前,叫我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举起砍刀,硬生生将马老四的右手砍了下来。 “王堂主,你这是?”我不解道。 死胖子出声解释道:“这墓穴里阴气重,任由马老四在里面,只会滋生一具僵尸,得用火给他尸首烧着,老王剁掉他一只手,是想着上去给他立墓的时候,多少还有个东西可以安葬。” 死胖子说完,王堂主将蓝色塑料罐的盖子扭开,一股呛鼻的燃油气味弥漫开来。 塑料罐里面的油液撒完,王堂主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马老四的尸体。 因为马老四体内的血液接近被榨干,火燃着后,很快就吞噬了他的身体,一阵噼啪的皮肉炸裂声紧接传出,墓室里的温度也升高些许。 王堂主看着被火焰包裹着的马老四,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眼眶慢慢的红润起来,却始终没有眼泪落下,最终我听到他小声嘀咕了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第九十二章 泄阴钉 马老四既是王堂主的手下,又是他的兄弟,多少年都走过来了,感情肯定深的没话说,我和死胖子虽然心里也难受,但都没上去打扰王堂主,叫他安安静静的送完马老四最后一程。 七八分钟后,马老四身上的火焰燃烧殆尽,整个身体接近碳化,应该是不可能再有发生尸变的可能了。 王堂主把马老四的短手揣背包里后,对死胖子道:“副行主,咱们去配殿摸完那个肉粽就回去吧,我想着叫马老四尽早入土。” 过程中,王堂主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像是心死了一样,对此,我和死胖子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在生死离别这种事情上说的再多,死人也不会复生,只会徒增活人的伤感。 “嗯。”死胖子点点头,看了眼配殿的石门,担忧道:“不过配殿棺材里葬着的,有可能不是个肉粽,或许是本该出现在寝殿的千年血尸。” 我用胳膊肘捅了下死胖子,小声的问道:“肉粽是啥意思?” “就是棺材里面穿金戴银的尸体,因为油水多,所以加了个‘肉’字。” “那这类粽子好对付吗?”我问道。 “肉粽是最不容易发生尸变的粽子,即便是你对着它喘气,都不一定会发生尸变,所以你说好不好对付?” 死胖子说完看了我一眼,我默认的点了点头,但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在这种凶墓里的肉粽,那就不好说了。” 因为王堂主那边心情还没缓回来,我没敢大声骂死胖子,无奈道:“你能不能说话不大喘气。” 叹了口气后,我记起千年血尸这号重要人物来,看着死胖子道:“千年血尸没出现在寝殿里,那很有可能像你说的,安葬在配殿的棺材里。 既然这样,那咱还犯得着去冒险开配殿的棺材吗?” 没想到,王堂主和死胖子一同坚决的答道:“必须开!” 我充满疑惑的看了死胖子一眼,后者旋即叹了口气,跟我解释道:“我们淘沙贼里面有个行规,凡是搭伙下斗的人里面死人了,余下活着的人,必须摸一件冥器带回去给他的家人。 一是对逝去同伴的尊重,二是省的他家里人过活不下去。 而且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下过的墓不计其数,没有那一次是空手而归的。” “马老四走了,不管配殿里面有多危险,我作为他的堂主,必须要摸一件冥器回去......”王堂主自顾自的说完这段话,沉默了下,紧接着又补充了句,“他不能白死阿。” 其实没有这墓穴里摸来的冥器,死胖子照样有大把的钱去接济马老四的家人,王堂主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人家,而他俩之所以敢冒险去开棺,是出于对马老四的尊重,也是对淘沙贼这一行当的尊重。 这就好比当代的一些戏班子,明明改行换业会有更好的生活,但他们还是愿意苦苦坚持着。兴许在有些人的眼里,觉得他们是傻,是脑袋转不过弯来,但他们真的傻,真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吗?并不是。 他们也知道改行换业会有更好的生活,但他们更知道,如果自己不再坚持了,那这打老祖宗上传来下的东西,很有可能就绝了。 “配殿开棺”这件事算是定下来无误了,我便对死胖子问道:“这趟咱再去寝殿,还有要避讳的吗?” “没有了。”死胖子一摇头跟我说完,转而看向王堂主,开口问道:“蜡烛带了吗?” “带了。” 看着死胖子和王堂主一问一答,我不禁皱眉问道:“蜡烛?带它干嘛?” 死胖子答道:“人点烛,鬼吹灯。我们摸金校尉有个传统,凡是开棺摸金的时候,必须要在东南角点一支蜡烛。 这东南西北外加上四个偏方向,正好代表着奇门遁甲里的乾门,坤门,离门,坎门,震门,艮门,兑门,巽门。 东南角是离位,代表着生门,而倒斗本身就和死亡、危险联系在一起,在这里点燃蜡烛,寓意着能够活着出去。如果蜡烛中途灭掉,说明生门已关,再呆下去会有性命之忧,作为警告我们的信号。” “嗯嗯。” 准备妥当后,我们仨个人收拾好东西便来到了配殿的石门前。 不同于寝殿的石门,配殿石门的面积要小上不少,我和死胖子推起来也方便许多,不像之前似得,累的都快虚脱了,那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刚一打开石门,我就觉察出这配殿有些不对劲来,它里面的阴气居然不重,甚至达到了同阳气相对平和的程度。 按理说,这是个好事,可我和死胖子交换了个眼神后,变得更小心翼翼起来。 打量一番后,我惊讶的发现,配殿居然比寝殿要大上不少,地面上的石板刻有繁杂的花纹,四周墙壁上每隔五六米便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石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死胖子眼睛死死盯着圆台上的棺材,喉咙一动,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是金丝窨木棺!” “金丝窨木棺?这棺材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即便是我个淘沙贼的副行主,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连死胖子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棺材,那看来是有些份量。 不过柳木,桃木,紫檀木我听说过,可这“窨木”...我真是没有耳闻过。 我开口问道:“这窨木是啥木阿?我怎么没听过。” 死胖子的目光还停留在金丝窨木棺上,跟着了魔一样,边看边回答道:“在深山老林的山沟山阴里,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地方。有种碳色异树,这种树从刚一冒苗,就没见过阳光,常年位于阴处。 普通的树木,每一年增长一圈年轮,而这种不见阳光的树,要过几十上百年,它的年轮才增加一圈,这就是窨木。” “几十年上百年才长一圈年轮......那是挺珍贵的。” 死胖子补充道:“凡是窨木制成的棺材,无论尸体在里面放上多久,都不会腐烂。不过......” “不过?” “不过这种棺材阴气极重,尸体安葬在里面,极容易发生尸变。” “阴气极重?”一听这话,我不免有些懵逼,开口问道:“是我阴阳眼不顶事了,还是你记错了,金丝窨木棺那里阴气重了?” 死胖子没回答我的话,竟然抬起腿要去棺材旁边。 “你干嘛阿,说上就上。”我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开口说道。 “没事的,这棺材里面不可能有诈了尸的粽子,那千年血尸应该藏在了别处。” “不可能有诈了尸的粽子?不是,你刚不还说窨木阴气重,极容易发生尸变的吗?” “对,可是这窨木棺材上有着两件珍宝,一件阳罡,一件去阴,任凭窨木阴气再中,也折腾不起浪花来了。” “两件珍宝?”我拔着脖子再次打量了下金丝窨木棺,疑惑道:“我咋没看见呢?” “头一件不就搁棺材上摆着了吗。” “那金丝?” “嗯,不过那金丝可不是黄金制成的,而是一种蚕吐的丝,据说这种蚕丝制成的护身符,就连泛着紫色的鬼都不敢近身。” “这牛逼?” “废话,要不牛逼能镇得住窨木棺嘛。” “那吐这种金丝的蚕,现在还有吗?” “有,不过很少很少,而且全在咱阴九行里养虫子的手艺人那压着呢。” “养虫子的手艺人?” 不知是死胖子没听见我的这句话,还是有意忽略掉,他指着棺材的一角,接着说道:“第二件就是敲砸在棺材板上的泄阴钉。刚进来的时候,我没看见它,这墓室里阴阳平衡其实就是它起的作用。” 泄阴钉,泄阴钉,从名字上就能猜出来了。 弄清楚状况后,我试探性的问道:“那咱现在开棺?” “那可不!这棺材里面的肉粽都不带诈尸的。”死胖子扭头对王堂主说道:“老王,你去东南角把蜡烛点上!” “嗯。” 等王堂主那边把蜡烛点燃,我和死胖子也来到了金丝窨木棺的跟前了。 死胖子将砍刀的刀刃慢慢蹭进棺材板和棺材的缝隙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小可爱,你别傻站着阿,你那边也得整阿!” “你那边把刀弄进去,直接一撬不就开了。” “这玩意那行阿!四根泄阴钉分别在棺材的四个角上,我要单从一边撬棺材板,你那边的两根就变形了,这玩意是个宝贝,可不能糟践了,所以你得跟着一块撬。” “呃。” 我的大刀比死胖子的砍刀要锋利许多,不像他似得那么费劲,很轻松便插了进去。 随着死胖子的一声令下,那棺材板便被撬开,轰然砸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胭脂香从棺材里面发散出来。 待我和死胖子瞧见棺材里面的情况后,不由得一惊,这里面那里是具死去多年的尸体,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 第九十三章 棺中艳色 金丝窨木棺中的女人极为秀美,乌黑如泉的长发盘成一络络的发髻,玉簪从中穿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双眸似水,眉不描而艳,肌肤吹弹可破且白腻如脂。 一袭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 死胖子咂舌道:“这赵成真是好运气,遇上这么位结发妻子,都快赶上天上的仙儿了。” 我点点头,颇为赞同。 这女人容貌归美,但不代表死胖子会怜香惜玉,那头发上的玉簪已经被他摘了下来,然后是银镯,玉佩,香囊...... 先前开棺所闻到的胭脂香应该就是香囊散发出的,我小时候没少看什么武侠小说,知道有迷魂香这么一说,于是不免担心道:“死胖子,咱闻到的胭脂香,会不会有毒阿?” 死胖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我问的是个白痴问题。 我不满道:“干嘛!我不明白的地方不得问问阿!” 死胖子打着包票说道:“小可爱,这口棺材里面的任何东西,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你为啥这肯定呢?” “为啥?”死胖子微微一笑,再次打量了下墓室,开口道:“赵成当初被赵构赐死都能忍,可一听说要牵扯到他的妻儿,立马就起兵造反了,这说明啥阿!” “呃......他妻儿是他做人的底线?” “对啊!你再瞅瞅这配殿,建的比寝殿还要豪华,那墙上都镶着荧英石,棺材都是金丝窨木棺。重点是,在这处风水凶恶,阴气重的没边的墓穴里,赵成为啥建这个阴阳平衡的配殿?” “呃......他想让他妻子共眠在一处墓穴,但又不想她发生尸变。” “准确来说,是不想让他妻子受到伤害,不然他整金丝窨木棺干啥。” “呃......” “那么试问,这么一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会给他准备一个有毒的香囊嘛。” “不会......” “这不结了。”解释完,死胖子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给了我,竟然伸手要去扒那女人身上的衣服。 “卧槽,死胖子你干嘛啊?!” “能干嘛啊,肯定是扒她身上这件衣服。”说完,死胖子的双手已经抓在那女人红衣的领口上了,眼瞅着就要往下脱,绝不像是在说笑。 我赶紧把怀里的东西往棺材里面一丢,上前摁住死胖子的手腕,开口阻止道:“不能扒不能扒!” 奇怪的是,死胖子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个小可爱真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啥意思阿,你说明白了。” “对死者太过尊重。” “这有啥不对的嘛?死者为大嘛。” “可咱把人祖坟都给刨了,你还指望着尊重?而且我问你,如果这棺材里面躺的不是这具身子骨保存完好的女人,是一具半腐烂的女尸,你会让我扒她衣服吗。” 死胖子一问我这番话,我顿时被塞得哑口无言。 “你看看,你不能容忍我扒这女人的衣服,但却能容忍我扒半腐烂女尸的衣服,其实她俩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肉身保存的是否完好罢了。再者说了,胖爷我是怀着颗敬畏之心扒她身上衣服的,丝毫没有别的念头,要搁我们行里一些混账愣头青在这,指不定都......” 死胖子话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指不定都啥阿?”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开口追问了下死胖子。 见死胖子默不作声,我十分不理解道:“奸尸?!” 死胖子一耸肩,算是默认了。 “那他妈还是人吗?你个当副行主的不管管阿!” “我只是个假设,你激动个啥阿,而且依那些混账愣头青的手艺,可寻不到这种能保存人身不腐的金丝窨木棺。”说完,死胖子不再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小可爱你去把棺材板上的泄阴钉取出来,我接着扒这女人的衣服,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咱俩就换换。” 我摆手拒绝道:“你扒吧,我去取泄阴钉了。” 我俩分工干活的时候,死胖子还不忘对我批评教育,说什么有些事得辩证去看,像这棺材里躺的女人,终究是死了,留着衣服也是浪费,给咱卖钱也是积了阴德...... 泄阴钉个头大,都快赶上个小匕首了,所以容易取,大刀刀刃一撬就出来了。 等我这边把四根泄阴钉握在手里后,死胖子那边也把棺材里女人的衣服扒了下来,抱在怀里,然后对着我道:“小可爱,你把刚扔棺材里的东西拿上,我腾不出手来。” “嗯......” 凑到棺材旁边,我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敢往里面去瞧。 只见一具凹凸有致,肌如凝脂的赤裸身体躺在里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连私`处都清晰可见。 “姐姐莫怪!姐姐莫怪!”嘴里叨叨完这句话后,我赶紧抓起之前被我丢在里面的东西,往死胖子那边撤。 看着我红着个大脸跑了过来,死胖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问道:“小可爱,你是不是还没开`苞过?” 一听这话,我脸红的更加厉害,甚至有些发烫起来,不耐烦道:“滚滚滚,你那来这么多话。” 死胖子嘿嘿一笑,知道他猜对了,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做大哥状说道:“这有啥害羞的,男欢女爱本就是自然界发展的必然要求,等这趟完了,胖爷带你去红灯街区爽爽的。 不过你这小模样长的不错阿,咋就是个处呢?”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懒得再搭理他这个话茬,开口问起了正事,“咱来时的那条墓道被移动的墙壁堵死了,怎么回去?” “不着急,有办法。”死胖子看向金丝窨木棺,补充道:“不过在回去之前,咱还有件事要办,” 我见状质问道:“人家衣服都叫你扒干净了,你还想干啥?” 死胖子瞥了我一眼,不满道:“你把胖爷我想成什么人了。那棺材盖上的泄阴钉被你拔了去,但凭金丝已经镇不住窨木的阴气了,棺材里面的女人早晚会发生尸变。 我寻思着咱占了人家那大的便宜,用火送她一程,省的变成青面白毛的大粽子,也算是积了阴德了。” “这还差不多。” 死胖子从背包里摸出个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蓝色塑料罐来,然后回到棺材旁边,将里面的油浇了上去。 塑料罐里的液体倒尽后,我和死胖子抬起摔落在地上的棺材板,再次盖在了上面,那具极有诱惑力的躯体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随着死胖子用打火机把油液点燃,火焰开始一点点侵噬起金丝窨木棺来,但燃烧的速度非常缓慢,应该是窨木阴气太重的缘故。 我好奇的问道:“哎死胖子,既然这窨木百年难遇,你为啥不砍块带回去卖钱呢?” “窨木虽然稀有,但上面净是些阴气,人带着只会走霉运,甚至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真想要这玩意的人,大多都是拿去害人的,这种买卖,咱不能做。” “哟,可以阿,思想觉悟倒是挺高。” “那可不,胖爷我这淘沙贼副行主的头衔可不是摇号摇出来的。” 那金丝窨木棺估计着得烧上一阵子,趁着这功夫,死胖子本着不留墓里一针一线的原则,喊着王堂主又去撬墙壁上的荧英石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拿着大刀一块跟过去帮忙了。 “死胖子,你得到的消息到底有准没准阿,这墓穴里是不是没有千年血尸在阿?”我扣下颗荧英石,问道。 死胖子底气十足的说道:“我说有就肯定有,不过这墓穴你也看见了,是请一风水异士建的,稀奇的很,谁知道他把墓主人赵成塞那了。” 我俩再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还是把荧英石全都扣下来,然后赶紧跑路的好。 等我仨忙乎完后,背包已经变得臃肿不少。 这时我瞧了眼已经碳化的金丝窨木棺,里面的女人再想发生尸变是不可能了。 “咱现在回去吧。”我开口说道。 死胖子和王堂主皆是点头“嗯”了一声。 在出配殿,寝殿的过程中,没出半点幺蛾子,十分的顺利,可当我们回到明殿,见到那三邪老祖像的时候,脸色忍不住一寒。 不知怎么回事,三邪老祖像上布满了裂痕,并且还在不断延伸,扩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像”而出。 “咔嚓”声清晰的响在耳边,叫我的双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大刀,黑瞳白仁也逐渐变为浑浊的青白眼。 在阴阳眼的观察下,那三邪老祖裂开的缝隙中,竟然泛起了妖异的红光,一股令人胆颤的阴煞气越发的明显。 这时候,死胖子铁青着脸色,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千年血尸!” 第九十四章 意外来客 我料想过许多种撞见千年血尸的场面,例如在棺材里,在漆黑的犄角旮旯里,在某处特定的机关陷阱下面,但真没想到它会藏在三邪老祖的凶像里面。 一阵腥风突然自三邪老祖的凶像那里刮起,偏巧不巧的刮往我们三人这里,不知道死胖子和王堂主是啥感觉,反正我被吹了一下后,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风里面所蕴含的血腥味十分浓重,灌进嘴里犹如喝了口血水似得。 就在这时候,三邪老祖的凶像应声炸裂开,一具有着猩红色人皮的魁梧身躯映入眼帘。 死胖子盯着千年血尸吞咽了口唾沫,然后转眼看了下来时的通道,旋即把心一横,紧咬牙关道:“老王,把背包里的雷管给我弄出来! 今儿我胖爷还真就要挥挥这只千年大红粽子!” 这倒不是死胖子想呈威风,而是我们无路可走了,虽然我不清楚千年血尸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但要是我们想在他的眼皮底子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堂主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轻拿轻放了,赶紧把背包往地上一摔,翻找起雷管来了,其间那荧英石应是摔坏了不少。 此刻,千年血尸在光线的照射下,朝我们三人的方向缓缓挪动了下脚掌,动作十分的慢,但带着一种无形的震慑力。 死胖子瞥了眼我,快速的开口说道:“小可爱,我身手功夫要比你强,一会我迎着它打,你在旁边找机会用泄阴钉扎它。 不过你要记住,只有扎到太阳穴,后脖颈,丹田还有屁`眼这四个位置才能起些作用,其他的地方你扎上也是白搭。” 我俩说话间,那千年血尸接连迈出了三四步,速度由最初的挪动变为了慢跑,那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也已经睁开。 待我和死胖子看到千年血尸的眼睛后,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下眼神,皆是看出彼此眼底里的那份诧异。 因为这千年血尸的双眼并非一昧的空洞,其中还有着情绪的波动,没有完全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副行主!给!” 王堂主已经把雷管拿了出来,拆出一根递到了死胖子跟前。 死胖子接过去后,将雷管别在裤腰带上,攥着砍刀的骨节已经发了白,呼哧的喘了口粗气后,大喊道:“呔!妖孽!你胖爷王常胜在此!速将狗命交出来!” 不得不说,死胖子这番话确实挺有感染力,不仅他自己壮了胆子,嗷嗷叫唤着冲了上去,连那千年血尸都跟着发出了几声低吼,身上的阴煞气息更加浓重了几分。 我将手电筒往地下一撂,一手持着李叔的大刀,一手攥着泄阴钉紧跟了上去,毕竟阴阳眼能看到千年血尸泛着的猩红色,有没有手电筒照明都一样。 电光火石间,死胖子一记劈砍已经落在了千年血尸的肩膀上,可效果接近于无,皮肤没有破开,仅留下道浅痕。 见一击未能起到作用,死胖子没有半点吃惊意外之色,好似早就料到一样,立即左手去抽腰间的雷管,可千年血尸不是死的,挨了他的一刀后,自然得做出点反应,血红的长臂对准死胖子的左肋处挥打过去。 这看似随意的一下,叫死胖子瞬间变了脸色,也顾不上腰间的雷管了,拼了老命的提刀去接。 千年血尸的手臂在粗细上和常人无二,可当它抽打在死胖子的砍刀上时,愣是让刀身弯曲了大半,死胖子也同炮弹般飞了出去,力量悬殊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来不及去看死胖子的情况,趁着他刚和千年血尸纠缠的时间,一个错身闪到了千年血尸的背后,手握着泄阴钉卯足了力气往他的后脖颈扎去。 在我下手的一刻,心里忽的一惊,无限的恐惧和惊悚由内心深处引爆,顿时毛发皆竖,汗如雨下!那泄阴钉下落的速度也变慢了几分。 千年血尸猛地一震,原本停在前面的双臂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弯到了身后,准确无误的挡在了泄阴钉所要刺击的位置上。 霎时间,我只感觉刺到了一块被肉皮包裹着的铁板上,虎口震的生疼。 千年血尸的力气有多大,我刚可是见识过,要想从它手里把泄阴钉夺回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泄阴钉共有四根,少了一根不成问题,所以我当即后撤数步,任由那泄阴钉被千年血尸拿去,右手则是摸出根新的泄阴钉来。 千年血尸拿到泄阴钉后,竟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一时间,那双血红的双眼闪过诸多情绪,迷茫,恐惧,懊悔,愤怒..... 一种模糊不清的沙哑声自千年血尸的嗓中发出,像是在念叨着某个人的人名,紧接着,它把头往后一甩,充斥着怨恨的目光死死锁在我的身上,恨不能下一秒钟就要把我撕成碎片。同时,与之前无二的恐惧感再次涌上我的心头,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起来。 顿时,我忍不住叫苦连天,合着这货还清楚的记着生前的事情了,知道这泄阴钉是他老婆棺材上的。 人家为了他老婆连造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我坏了他老婆的棺材,凌迟大刑在他眼里都不为过。 千年血尸低声嘶吼一声,上半身同野兽般拱立起立,身上泛着的红色更加浓重几分,脚掌在地上猛然一踏,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淡出我的视线。 “小可爱!快跑!”先前被千年血尸打到一旁的死胖子扯着嗓子对我喊道。 他那边话音刚落,千年血尸悍然闪现到我的跟前,张着血盆大口便要扑到我的身上,速度比起开了莲华的李叔都要快上不少。 千年血尸刚从三邪老祖出来的时候,脑子不灵光,对于新的躯体也不大适应,我和死胖子多少还能应付应付,可现在,眼睛都跟不上它的速度,压根没法打。 “要栽在这了嘛......” 心里叨叨完这话,我紧握住泄阴钉,径直的刺向千年血尸的丹田处,不管怎么说,死胖子和王堂主暂时还没有危险,我要是真能泄了千年血尸的阴气,他俩生还的机会也能大一些。 突然,刺耳的破空声从我上空响起,一柄不明来历,通体呈现暗红色的飞刀硬生生扎进了千年血尸的天灵盖上,后者的势头骤然减缓了不少,但饶是这样,我依旧是难以躲闪,更叫我绝望的是,泄阴钉不但没能扎进千年血尸的丹田,我的手腕还清脆的响了一声,被那股冲劲错了位。 千年血尸将我扑到地上的一瞬间,石板更是龟裂开来,喉咙一甜,鲜血便溢出了嘴角,再睁眼瞧见的全是金星,脑袋晕晕乎乎的,做不出任何思考。 “操`你妈的!快从我家小可爱身上滚走!” 死胖子的声音炸裂在我的耳边,接下来,我依稀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撞向千年血尸,而在他头顶上,有着一柄同刚才无二的暗红色飞刀。 千年血尸的劲头是大,但身体不是钢铁浇铸的,没有千斤重,叫死胖子一怼,这一人一尸直接飞出两米远,扭打在了一起。 我知道死胖子绝对不是千年血尸的对手,想要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可稍微一动,便疼的没了力气。 “副行主!我来帮你!” 原本在一旁的王堂主也大吼着冲了上来,一手提着大刀,另一只手攥着根燃着的雷管。 我微微一愣,大概猜到王堂主内心的想法,他这是想着学死胖子将千年血尸怼到一边,然后用雷管与它同归于尽。 我赶紧开口阻止他,但发出的声音,还不如蚊子声大,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双眼所见的一切,都发黑起来,估计没多久便要昏过去了。 死胖子看着冲过来的王堂主,面色狰狞的朝上空喊道:“德爷!” 听到这两个字后,我脑袋一空,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德......德爷?” 两柄暗红色的飞刀再次携杂着破空声出现,分别奔向了千年血尸和王堂主,第一柄飞刀扎进了前者的后脖颈处,第二柄飞刀将雷管削成了两半。 千年血尸挨了这一刀后,血红色的雾气自伤口处升腾而起,“咝咝”声响个不停,随后他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嘶喊着从地上弹了起来,双手背到后面去拔那柄暗红色飞刀。 一道消瘦的身影自漆黑的角落里逐渐显现出来,来的人大约七十多岁,脸上的颧骨清晰可见,眼窝微微凹陷,手提着一把血锈斑斑的大刀,看上去十分的阴翳,身上的那股阴煞气更是重的没边,比千年血尸都要强上几分。 这老人冷漠的瞧了我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你可比你爹差多了。” “邓...邓永德前辈。” 邓永德前辈扭头看了眼千年血尸,慢慢的把身体转了过去,血锈斑斑的大刀轻撬了下石板,背对着我补充道,“下面我用的是咱刽鬼匠人的真手艺,你好好看着,别因为那点伤就给我昏了过去。” “邓永德前辈!”我异常激动道。 第九十五章 鬼抄手 邓永德前辈只管说出这番话,那就表明他在心里已经认可我了,收我做徒弟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叫我好奇的是,他是什么时候进到墓穴里的。 死胖子能喊出“德爷”的名字,肯定是事先知道他的存在,可我在墓穴里呆了这么久,从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在后面,而且马老四在中途发生了意外。邓永德前辈的脾气怪归怪,但见死不救的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依我推断,他应是刚赶过来,并非一直暗地里保护着我们几个。 千年血尸觉察出邓永德前辈不同于我们这些杂鱼,将后脖颈以及天灵盖上的暗红飞刀拔出后,不再搭理我和死胖子,放眼盯在邓永德前辈的身上,眼底里怒意尽显。 这时候,邓永德前辈嘴里轻声吐出了两个字,“莲华”。 随着话音落下,邓永德前辈消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壮起来,皮肤也由红润色转为艳红色再转为烙铁般的火红色,浑身上下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从背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反而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健身教练。 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后,邓永德前辈脚掌微微弓起,骇人的阴煞气息如潮水般向千年血尸压迫过去,旋即身形一动,整个人闪电般窜了出去。 邓永德前辈的速度比起千年血尸完全不遑多让,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血锈斑斑的大刀已经雷霆般劈砍在千年血尸的肩膀上,刀刃砍入半寸,浓稠发黑的液体自伤口处缓缓溢出,“滋滋”声响个不停。 千年血尸吃痛下,嗓子里发出声嘶吼,仗着自己身体堪比钢铁之躯,不顾及肩膀上的大刀,斗大的拳头夹杂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朝着邓永德前辈的胸口狠砸下去。 这一拳要是砸在常人身上,非得在胸口上开个血洞不可。 邓永德前辈见状毫无惧色,左手手腕一翻,同之前无二的暗红色飞刀悄然浮现在掌心中,与千年血尸的铁拳`交撞在一起。 一个回合下来,我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邓永德前辈在身形速度上,丝毫不逊色千年血尸,但在力劲上,要差上一些,那飞刀和铁拳相撞后,他的脚掌后移了一小段距离才止住势头。 说时迟那时快,千年血尸抬手一把抓住血锈大刀给拔了出来,同时膝盖朝着邓永德前辈的小腹处顶撞而去。 这家伙倒是不傻,见血锈大刀能伤他身体,便第一时间想着给邓永德前辈缴了械。 我们刽鬼匠人能杀鬼,基本上是仰仗着手里的大刀,若是没有了大刀,单靠肉体去和鬼们抗衡,那吃亏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和泛着紫色以上的鬼交手。 它们的身体已经强横到极为变态的程度,单靠拳头很难伤的了它们,而且它们身上都带着尸毒,一旦肢体接触过多,没被鬼打死,反而先毒发身亡了。 邓永德前辈当了多少年的刽鬼匠人了,好似什么情况都改变不了他的面容表情,左手将暗红色飞刀抽划而下,先是在千年血尸的拳头上开了个口子,紧接着又扎入进后者的大腿,硬生生将顶撞的冲劲给下压。 做完这些后,邓永德前辈也不心疼那暗红色飞刀,趁着千年血尸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身体跃起,一脚蹬在后者的胸口上,借力将血锈大刀从他手掌心中抽拔了出来。 挨了一刀一脚后,千年血尸足足退了四五米远才止住身子。 他低头看了眼扎在大腿上的暗红色飞刀,抬手给抽打到一旁,原本仅是三厘米长的伤口瞬间豁开,足以看出他心中的怒意。 千年血尸眼中闪过一抹凶芒,正要冲上前去和邓永德前辈拼个你死我活,却突然又止住了身体,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开始用鼻子仔细的嗅起气味来。 要是换做我和死胖子,肯定会呆愣一下,看看千年血尸又要做出什么幺蛾子,可邓永德前辈毫不犹豫,抓住他分心的机会再度冲了上去。 十七米...十米...九米...五米... 邓永德前辈距离千年血尸越来越近,可后者像是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是用鼻子嗅着空气,眼神由疑惑转为了焦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候,邓永德前辈已经冲到它跟前,单手扬起了血锈大刀,足有力劈华山之势,而刀刃所劈砍的方向正是它的脖颈处,看来是要做个了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千年血尸如命中惊醒一般,猛然瞪大双眼,双臂赶紧叠在一起,迎上了血锈大刀。 虽然千年血尸临了挡下了致命伤,但确实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狠刀,身体如炮弹般被轰砸在了地上,那右臂上的刀口更是有半个拳头大,骨头渣子混杂着碎细肉块溅了一地,右手和手臂仅剩下半根碎骨连接着。 邓永德前辈眼神一凛,右腿处所冒出的白色雾气陡然增多起来。 不等我看清,“啪”的一声脆响先传入我的耳中,紧接着一截断飞至空中的手掌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真...利索...”我喃喃道。 奇怪的是,千年血尸见自己没了右手,既没有发疯嘶吼,也没有和邓永德前辈拼命,反而是把目光移向了躲在一旁王堂主。 自打雷管被切,邓永德前辈出来后,王堂主就很识趣的躲到了一旁,毕竟他冲上去也帮不了忙,只会是个累赘,不光是他,我和死胖子也是...... 见千年血尸突然把目光瞄向自己,王堂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倒不是王堂主多怂,而是千年血尸身上的那股阴煞气实在太重,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层次的杂鱼所能忍受的。 我眼神一瞥,忽然留意到王堂主身旁的背包,脑子立马“嗡”的一声,明白过来千年血尸为什么会有刚才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了。 在配殿起棺摸金的时候,死胖子把千年血尸妻子的衣裳给扒下来装进背包里了,那千年血尸刚竖起鼻子嗅气味,肯定是感觉到了。 这货疼她妻子疼的没边,真要是看见背包里的衣裳,哪怕是被邓永德前辈砍掉脑袋,也要把王堂主碎尸万段,而且依它的能耐,极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万幸的是,这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摸金的人,脑袋里面装的可不是浆糊,不等我和死胖子提醒,王堂主已经撒脚丫子跑开了,可碍于压迫在他身上的阴煞气太重,跑了没两步,他腿肚子就发软起来,欲要跪倒在地。 千年血尸还没有真切的看到他妻子的衣裳,所以没第一时间去追王堂主,而是一个错身闪到了背包面前。 不等它打开背包去查看里面的东西,邓永德前辈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它的身后,血锈大刀当头劈下! 千年血尸不敢硬抗,一把抓住背包就地滚到一旁,其间背包里面所摸来的冥器甩出去不少,荧英石更是摔碎大半。 “咣当”一声,血锈大刀砸落到地面的石板上,顿时石屑飞溅,灰尘弥漫,一个足有半米深的坑洞摆现在我们眼前。 那被世人常说的“九牛二虎之力”,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待碍眼的灰尘散去,邓永德前辈缓缓的将血锈大刀从坑洞中提了起来,冷眼瞧着前方的千年血尸,而后者已经在背包里面找到了他妻子的衣裳,眼下正将其抱在怀里,嘴里不断呢喃着什么,身上的阴煞气息节节攀升。 邓永德前辈见状竟没再提刀冲上前去,反而站立在原地,异常冷淡的说道:“这尘世间的浑水,你没必要再蹚了。” 千年血尸猛地一甩头,眼珠几乎瞪的要挣开眼眶,嘴唇不住的颤抖,嗓子里一阵嘶哑声,渐渐的竟吐出了几个字,“你...你们...” 对于千年血尸赵成,我多少是同情他的,本来老好人一个,莫名其妙的被兄长赵构赐了死,临了还把自己一家人都给搭了进去,死后为了复仇,更是将自己炼成千年血尸,可即便是这样,他的霉运还没有结束,妻子的衣裳又被我和死胖子扒了去。 千年血尸紧攥了下手里的衣裳,一扫距离他最近的王堂主,脚掌在地上骤然发力,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利箭,快速的冲了过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再和邓永德前辈斗下去,顶多是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当下改变战术,想着先把我们这些杂鱼给宰了,毕竟在他眼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该死。 邓永德前辈早就留意着千年血尸的一举一动,他这边一抬脚,邓永德前辈同样动了起来。 这次千年血尸是彻彻底底的发了疯,见邓永德前辈的血锈大刀往他身上砍,都不带躲得,那怕自己挨了一刀,也要往邓永德前辈的心窝子上来上一拳。 邓永德前辈仗着自己的身形速度,刚开始还能周旋一会,可后来千年血尸是越打越狠,再加上还有个王堂主要护着,两人的位置没多久便发生了变化。 正在这时候,远在一旁的死胖子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德爷!咱别再藏着了,赶紧把鬼抄手亮出来给小胜子开开眼吧!” 第九十六章 鬼祖三邪 一听死胖子说这话,我赶紧睁大双眼去瞧邓永德前辈,前者口中所说的“鬼抄手”,想都不用想,铁定是我们刽鬼匠人的三大真手艺之一。 尴尬的是,邓永德前辈性子怪,见千年血尸逐渐将他的势头压下,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心忧虑,眼底里还涌上了一抹火热之意,同对方飚上了劲。 千年血尸双爪略微曲拢,十指上的尖锐指甲上泛起些许寒芒,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红液尸毒覆盖在上面,旋即如毒蛇般,刁钻的刺向邓永德前辈的胸口。 邓永德前辈望着近在咫尺的尸爪,身形骤然一闪,双手分别持着血锈大刀的刀柄和刀头直撞向千年血尸的腰间,似乎想着如铡刀那样,将后者给拦腰斩断。 千年血尸森然一笑,同邓永德前辈错过去的右爪忽然在半空中划起一道弧线,阴煞气息飞快的在上面凝聚。 “死...死......” 一个“死”字在千年血尸的嘴里不断徘徊着,仿佛在他眼里,已经胜利在望。 邓永德前辈脸色一变,并没有料到千年血尸藏了这么一手,以现在的形势来看,邓永德前辈很不乐观,无论是移动位置去躲这一爪还是用血锈大刀去挡,都十分困难。 然而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邓永德前辈做了个叫我目瞪口呆的动作,他竟然将身体放松了下来,不去躲闪也不用血锈大刀接砍。 “邓永德前辈!”我担心他出事,立马大声的喊道。 话一出口后,我忽然听到死胖子那边传来了淫`荡的嘿笑声,后者好似全然不担心邓永德前辈的处境,甚至还有些看热闹的感觉。 “难不成......” 我恍然醒悟过来,双眼死死锁住邓永德前辈,心神仔细感受起后者的变化。 “嗡!”的一声,血锈大刀周遭的空气略微波荡,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声响彻在石室中,四颗赤色的诡异人头自刀身中凭空冒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紧闭着双眼。 四颗诡异人头冒出来后,狠狠的撞击在千年血尸的右爪上。 在僵持片刻后,还是四颗诡异人头占了上风,千年血尸直接被其中的推力震开,在石板上划出六七米后才止住身形。 邓永德前辈淡淡的瞟了一眼千年血尸,手对着悬浮在空中的四颗诡异人头一收,后者便极为听话的回到了他身边。 “鬼抄手......” 随着话音落下,四颗诡异人头双双钻进了邓永德前辈的左右手臂里。 霎时间,只见邓永德前辈的双臂上青筋毕露,两个碗口大小的狰狞鬼头逐渐显现在左右手背上,看上去栩栩如生,像是本就长在上面似得。 千年血尸看着实力忽然暴涨的邓永德前辈,嗓子里发出了一声低闷的喊叫声,似乎在宣泄着内心的怒气。 邓永德前辈的目光注视着千年血尸,略微弓起了身子,身上的阴煞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犹如一头匍匐在地,伺机对猎物发起进攻的豹子般。 脚掌在石板上狠狠一踏,身形暴射而出,踏脚处,硬是被力劲炸出个凹坑,石屑四溅。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凭我的阴阳眼仅是模糊的瞧见邓永德前辈和千年血尸错了个身,然后一颗血红的头颅冲天而起,砸落在了地上。 虽然我心里料到邓永德前辈在用了鬼抄手后,肯定会压制出千年血尸,但我从没想过后者会败的如此干脆利落。 “这就是鬼抄手嘛......”我望着躺在地上的头颅,喃喃道。 解决掉千年血尸后,邓永德前辈缓缓的吐出口长气,萦绕在身上的白色雾气渐渐消失,烙铁般的火红色皮肤慢慢趋于正常,那壮硕的身体也变得干瘪起来,约摸着十多秒后,已经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但脸色有些苍白。 略带沉寂后,死胖子大喜过望道:“德...德爷牛逼!小胜子今儿算是开眼了!” 邓永德前辈没搭理死胖子的话茬,而是提着血锈大刀来到了千年血尸的残躯旁边,从怀里摸出个瓷瓶来,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上去。 黑红色液体刚一接触到千年血尸的皮肤,一股撞人脑浆的腥臭味便散发而出,还伴随着烤肉的“滋滋”声。 死胖子对于邓永德前辈的冷漠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尴尬,眼下瞧见邓永德前辈做起这些,竟兴奋的搓起手来,似乎极为期待下面所要发生的事情。 我一下子记起刚和死胖子认识的那晚,他来找德爷就是为了千年血尸的内丹,现在后者已经解决掉了,那内丹自然是唾手可得。 趁着邓永德前辈倒腾千年血尸,我忍痛凑到了死胖子旁边,皱眉问道:“你和邓永德前辈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喊他过来的?” “我喊?”死胖子指了下自己,自嘲一笑,说道:“快得了吧小可爱,我可没那大的脸面能喊德爷过来。” “那这是?” 死胖子没回答我的问题,转眼看向邓永德前辈,开口喊道:“德爷,小胜子说实情了阿。” 邓永德前辈仍旧是没有搭理死胖子,自顾自的处理着千年血尸的残躯。 对于邓永德前辈来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应该是允许了,不然肯定会冷眼瞥死我们两个。 死胖子嘿嘿一笑,转回头对我道:“小可爱,我来西安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千年血尸的内丹。” “不为了千年血尸的内丹?!”我面带疑惑的打量了死胖子一眼,然后开口不屑道:“快得了吧!刚邓永德前辈去取内丹,你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傻`逼才信你的话了。” 死胖子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道:“那千年血尸的内丹是个稀罕物,你胖爷我打小也没见过,流点哈喇子咋了。” 我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说你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千年血尸的内丹,那是为了啥?” “小可爱,你脑子可不笨,我不信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 死胖子话里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我是不敢相信,如果他大老远跑到西安不是为了千年血尸的内丹,那仅剩下一个可能,就是被邓永德前辈请过来帮忙的。 帮忙检测一个人,一个想拜邓永德前辈为师的毛头小子。 死胖子见我还在犹豫,开口道:“不是吧小可爱,你真看不出来?” 我摇头道:“我不是看不出来,是不太相信,毕竟邓永德前辈之前......” 死胖子替我补充道:“之前那样对你是吧?” “嗯。而且我觉得,他当初拒绝我,不像是玩笑话。” “那倒确实,邓永德前辈最初确实不想收你为徒,但后来被你黏烦了,这才把我给喊过来。” “呃......” 不知死胖子突然发什么神经,突然换了张脸面,异常正经起来,对我严肃的说道:“不过小可爱,有些事我得说下,虽说邓永德前辈的事我是瞒着你了,但胖爷我对于你,绝没有耍任何心眼。 之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老子真心和你投脾气,与你是不是德爷的徒弟无任何关系。” 死胖子难得矫情一把,我自然忍不住打趣道:“哟,死胖子你还有这感性的时候呢。” 令我意外的是,即便我这样打趣他,死胖子还是一脸的正经,认真的对我道:“总之小可爱你记住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王常胜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看着死胖子的表情,心里有些难言的感觉,好像还有更为严峻的事在等着我,亦或是在等着所有阴九行的手艺人。 我收起嬉笑的表情,郑重的对着死胖子点头“嗯。”了一声。 在我和死胖子说话的功夫,邓永德前辈已经用暗红色的飞刀剖开了千年血尸的肚子,从中取出了一颗猫眼大小的红砂丸,想必就是死胖子一直念叨的内丹了。 “小胜子。”邓永德前辈喊了死胖子一声,将内丹摊在了手掌上,示意让他拿走。 见状,死胖子一扫之前的凝重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双手接过千年血尸的内丹,看的我都怀疑起自己刚刚的判断来了。 死胖子这边用白瓷瓶将内丹装好后,便喊着我和王堂主去捡那些洒落在地上冥器,可我们还没等迈步,就被邓永德前辈一声喊住,“鬼祖还没有拜,捡什么冥器。” “鬼祖?”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发出疑问,皆是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不明白邓永德前辈话里的意思。 不出所料,邓永德前辈没有跟我们解释话里的意思,转身朝着西南方向走去,而在那个方向,有着一堆凶像的碎块,正是封存着千年血尸的三邪老祖。 “是它?”我皱眉自问道。 在我们愣神的时候,邓永德前辈已经来到了那堆碎块面前,欲要弯膝跪于地上。 邓永德前辈的辈分比我们高出不少,这世上可没有长辈下跪,小辈不跪的道理,于是我们仨赶紧撒脚丫子跑了过去。 “鬼祖在上,请受后生一拜!” 一时间,四人的膝盖齐刷的跪在了地上。 第九十七章 黑断刃 看邓永德前辈的架势,这三邪老祖好像和我们阴九行有很深的渊源,似乎是所有行内手艺人的前辈。 一本正经的磕完头后,邓永德前辈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碎念了起来,其间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们仨见邓永德前辈还没完事,自然不敢乱动一分,于是跟着他的语调大概哼念了起来,没过多久,邓永德前辈悠悠的说道:“不会念就不要跟着念了,老实的跪着就行。” 我们仨老脸一红,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两分钟后,邓永德前辈的碎念声戛然而止,双眼注视着三邪老祖的碎块再次欠身弯下了腰,我们仨紧随着弯了下去。 邓永德前辈站起来后,转身从我们仨个人的身上依次掠过,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不怒自威的问道:“你身子骨这么弱吗?” 要不是邓永德前辈问话,我都快忘了手腕处的伤了,那时候用泄阴钉去怼千年血尸的丹田,非但没给怼进去,还把自己的手腕给弄错位了,现在被邓永德前辈一提,我不禁红着脸,一声不吭起来。 然而邓永德前辈接下来的一番话,直叫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这种身子骨可学不来莲华。”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话不成句的磕巴道:“邓...邓永德前辈!你答应...答应教我手艺了吗?” 邓永德前辈没回答我的问题,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下,有几分伤愁,有几分迷离,但很快将身子背了过去,目光移回到三邪老祖的残躯碎块上了。 这时候,一句若有若无的呢喃声被我的耳朵捕捉到,是从邓永德前辈那里传来的,“居安,这孩子真的很像你,你临终的嘱托,师傅怕是没办法做到了,毕竟......” 我望着邓永德前辈黯然的背影,在心里猜想道:“老爹他临终的嘱托,应该就是不让邓永德前辈教我手艺吧。” 其实,在某种层次上,邓永德前辈同李叔是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忍不住轻唤道:“邓永德前辈......”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头也不回的问道:“你的手应该还能动吧。” “能!” “那你用大刀把鬼祖下面的石板给掘开。” 死胖子闻声一把薅住我的胳膊,笑着对邓永德前辈说道:“那啥,德爷咱先等等,小胜子我接骨的手艺不差,容我给小可爱移好位再整也不迟阿!” 我尝试着扭了下手腕,虽然上面传来的刺痛感叫我咬牙倒吸了口凉气,但是发劲用力应该不成问题。 “没事死胖子,我弄完再移回来也不迟,况且我又不是俩手都挂了彩。” 听我说出这话,死胖子立即瞪大双眼,对我进行了一顿无形的咒骂,都快给鼻子气歪了。 其实我心里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有些时候,人都一根筋,喜欢钻那牛角尖。 等我提着大刀凑上前后,邓永德前辈后撤了两步远,并对死胖子和王堂主摆手做了个后退的手势,足足让他俩往后走了七八步才准停下。 “这三邪老祖底下是埋着颗雷嘛......” 心里说完这话后,我便开始清理起压在石板上的碎块来,因为凶像不是好几米的大雕像,所以碎块没一会就清扫干净了。 待地面上的石板裸`露出来后,我深呼吸一口,双手紧握住大刀,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可手腕处的不适以及疼痛感,叫我很难使出所有的力劲。 邓永德前辈之前一刀在地面上劈开个半米深的坑洞来,那时候我着眼瞧了下,石板顶多就十来厘米的厚度,下面全都是土层,就算是个常人用大铁锤砸,不出多久应该也能砸裂开,我现在虽然伤着手腕,使不上全力,但力气总归比正常人大,砸裂开应该问题不大,前提是不出什么意外情况。 给自己打完气后,那高举着的大刀旋即猛然砸落而下,刀刃与石板碰撞的一瞬间,后者并没有如我所料般应声裂开,反而是硬生生将大刀弹开了。 在手腕处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感后,我整个人被弹开的大刀直接带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刀“咣当”掉地后,我赶紧一把握住右手手腕,疼的在地上猛跺起脚来。 吃痛之余,我已然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那石板绝不是寻常的石料制成的,我那一刀所蕴含的劲道虽然欠缺点火候,但绝对能劈砍进石板里面,而不是被弹开。 第二,这石板下面是中空的,刀劈砍在上面有沉闷的回声。 死胖子于心不忍道:“德爷,我看还是先给小可爱弄好手腕再叫他弄吧,这错着块骨头也使不上劲阿。” 死胖子见德爷不搭话,这就要上前来帮我,我见状摆了下手,开口道:“死胖子,我没事,你老实的呆着就行。” 这次我话一出口,死胖子那边真生起气来,开口骂道:“不是,小可爱你是傻阿还是愣阿,德爷都同意了,你还坚持个啥。”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去碰死胖子的枪口。 邓永德前辈既然叫我以现在的状态去掘开石板,那就表明我一定可以,他性子虽然邪,但我绝不相信他会叫我做无用功的事。 刚我一下没能砸开石板,要么是我没能使出眼下最大的劲头,要么就是我的方法不对劲。 这次我将地上的大刀捡起来后,没有再去劈砍那块石板,而是用刀尖沿着石板之间的缝隙不断滑动起来,直至松动。 死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过已然换了个语气,“你这家伙,怪不得不让我帮你,合着心里早打好小算盘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死胖子眼,然后将大刀插进石板的缝隙中,对着他说道:“我心里有着数呢。” 正当我要撬开石板的时候,邓永德前辈的一个动作被我收入眼底,他的右手忽然紧握住了血锈大刀的刀柄,黑瞳白仁也悄然变成了浑浊的青白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得让我心里一紧,石板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连邓永德前辈都要正经对待起来,不会又是只千年大粽子吧。 心里没底归没底,石板还是得撬的,我吞咽了口唾沫后,双手略微一使劲,那坚硬无比的石板便被撬开了个口子,然后被掀翻在地。 没了石板的遮挡,下面的情况一清二楚的呈现在我面前。 石板下面的空间没我想象的大,仅能容纳下两个皮球, 在空间最底部,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断刃,通体黝黑色,半边光滑如镜,半边刻着奇异晦暗的纹路,材质有些像是晶体和金属的混合物,但没有从中感觉到任何阴煞气息的存在。 用阴阳眼去打量,也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断刃。 “邓永德前辈,这里面有把黑色的断刃。” 我边说着边去触碰那把黑断刃,想着给它拿出来。 当我手指与黑断刃接触的一刻,我竟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之前就使用过它一般。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在持续了两秒后,一股浓烈的黑雾和着阴煞气息从黑断刃中迸发而出,眨眼间,便将我笼罩其中,四周已然是不见五指的黑,邓永德前辈他们几个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 因为我们几个仅有几步之遥,邓永德前辈也事先做着准备,所以我并没有慌乱,边往后走,边喊道:“邓永德前辈。” 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喊,都没人回我的话,而且我都后撤了几十步远,不仅没有撞见他们几个,连墙壁都没能摸到,就好像陷入进一个走不出的黑雾死循环。 令我担忧的还不止这些,那黑雾里面的阴煞气才是最头疼的,刚开始的时候,它并不重,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翻了接近三倍,再照着这趋势下去,我怕是在里面坚持不了多久。 “等等......那把黑断刃去那了?”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愣,好像自打我刚一触碰到黑断刃,后者便化成了无形的黑雾和阴煞气。 既然我到眼下这惨况是拜那黑断刃所赐,那要想逃离这里,肯定要先找到它,主要是除了寻黑断刃,我没再有其他的头绪,想法了。 打定主意后,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感觉往回走去,双脚在地上摩擦着行进,毕竟那黑断刃是藏在石板下的凹洞里,是能感觉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阴煞气息越来越重,我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可黑断刃仍是不见踪影。 “妈的,到底藏哪了?”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气急败坏道。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数声阴笑声! 这些突如其来的阴笑声,声音凄厉,诡异无比,声音的主人似乎就紧藏在我的背后! 我措不及防,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笑声吓得是魂飞魄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的一摸腰间,这才记起李叔的大刀没在身边。 没了个护身的东西,我心里更加没底起来。 我紧攥了一下拳头,一咬牙,猛地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惊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第九十八章 大恶 在漆黑阴冷的雾气中,数十颗面目狰狞的人头从中不停的翻滚着,眼珠子上满是血色,猩红色的长舌都耷拉到下巴,目光清一色的聚集在我身上,好似第一次进村子里的槐树林一样。 我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脚底轻轻的往后挪动,生怕那个做的不对劲,惊扰到这些大爷。 那些狰狞的人头见我往后挪动,也不为难我,仍是呆呆的在黑雾中不断的翻滚着。 按道理说,这些狰狞的人头不上前为难我,本是一件好事,可我感觉它们安静的有点诡异,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我正想着,突然后脚跟一打颤,重心发生了偏移,一个站立不稳便坐倒在了地上。屁股恰巧陷进了个凹洞里。 “是藏黑断刃的地方!”我大喜过望道。 虽说被数十颗面目狰狞的人头吓得不轻,但能找到黑断刃的藏身之处,这买卖算是值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后,赶紧往凹洞里面去看,只见那把黝黑无比的黑断刃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这是....” 我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颤抖,因为黑断刃的半边平滑如镜,能映照出东西来,所以我现在背后有着什么鬼东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何时,那些在黑雾里翻滚着的狰狞人头,竟全都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的身后,齐刷刷的注视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感,颤颤巍巍的去抓凹洞里的那把黑断刃,同时在内心祈祷着后面那些大爷别出来搞事情,毕竟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了。 要是黑断刃为我解围了,那还好说,要是没能解围,那我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在黑雾中被节节攀升的阴煞气息压迫至死,亦或是被后面的大爷撕裂成肉块。 “嘿。” 我所处的空间里,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刚刚突然冒出了一声嘿笑声,叫我感觉心脏仿佛被人攥了一下,那去抓黑断刃的右手也停滞在半途。 从黑断刃的刀面上,我清楚的看到,那些潜藏在我背后的密密麻麻的人头,忽然换了另一副嘴脸,由最初的狰狞变为了阴怪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惊悚。 我舔了下嘴唇,心说不对,这黑断刃肯定有诈。刚看那些人头的变化,好像很期待我去抓黑断刃。 待我将手缩回来后,那些有着阴怪笑容的人头忽然露出一丝不悦,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虽说我侥幸躲过了一劫,但我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因为我全指望着黑断刃能带着我逃离这里,没想到它不仅没用,还变成了害我的东西。 我沮丧的坐在地上后,扭头看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有时候虱子多了,也不觉得痒了,现在没了逃离这里的办法,我再去看它们倒是没怎么害怕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 之前没细细打量它们,现在离近了一看,我发现它们的脸上都涂抹着鲜艳的颜料,面部轮廓有点异于常人,像是古时候某个部落蛮族里的人。 我刚一问完话,这些人头纷纷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然后做鸟兽散,重回到黑雾里面,不断翻滚起来。 看着这意料之外的一幕,我不禁有些发愣,这他妈的什么鬼情况?怎么还跑了呢?难不成被我戳到痛处了? 我懒得搭理它们,转过身子,低头看着凹洞里的黑断刃,低声自语道:“要是不直接接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想完,我将上衣脱了下来,将凹洞里面的黑断刃包裹住,揣在了怀里。 现在阴煞气还没有重到让我难以行走的地步,所以我仍有一段时间可以瞎溜达着碰碰运气,如果最后实在没辙了,那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黑断刃究竟藏着什么名堂。 几百步开外后,眼前所见的除了黑雾就是人头,看来我之前还低估了后者的数量,怕是不止数十个。 我剧烈的喘息一口后,双手摁在大腿上撑了下身体,旋即一抹脸上的汗,将其甩到一旁。 几百步远的距离,要是换做正常情况下的我,怕是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可现在已经汗流浃背,双腿直达哆嗦,内心也被一种莫名的惶恐感所填充。 “快不行了嘛。” 说完,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团成一团的上衣,狠狠的一咬牙,把它摊开在了地上。 “麻痹的,不管了!” 嘴里骂完这句话,我伸手一把抓住了黑断刃,然而,除了冰凉的入手感外,再没有任何异样。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黑断刃,开口喊道:“玩呢大哥?你至少给我点反应吧。好歹这些黑雾和阴煞气是你放出来的。” 话音刚刚落下,我突然感觉周遭掀起了一阵微风,且风势不断加大,那些黑雾以及潜藏在里面的人头很快被刮动起来。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风眼处,四面八方所刮起的风都是以我为源头。 倏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自我手中的黑断刃中传出,紧接着后者剧烈的抖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声。 或许是受到了它的召唤,那些被大风刮起的黑雾,人头竟同时化作数道龙卷,朝我袭来,速度极为恐怖。 我体力早就消耗一空,暂时怕是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了,那数道龙卷来势汹汹,根本不是我所能躲开的。 眨眼间,第一道黑龙卷距离我的胸口便仅剩咫尺之遥。 “这下怕是要给胸口开个大洞出来吧。”我心想道。 令我意外的是,黑龙卷在触碰到我胸口的一刻,数十米的“躯体”竟然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身体,那接触的地方没留下一点伤口。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余下的黑龙卷接二连三的钻进我的身体,不出片刻,这片空间的黑雾以及人头全都进到了我的身体里面。 忽然,一股异常狂暴的阴煞气自我体内席卷而出,上百种不同人的声音也在我脑海里猛地响起,简直要炸开一样。 我本能的用双手捂上了脑袋,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打起滚来,牙关紧咬间,连鲜血都从牙龈中渗透了出来。 “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随后抬起脑袋往地上猛磕起来,希望那些人的声音能暂停一会,但事实是,声音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不断增大着。 我眼睛怒瞪着地面上的血迹,脑袋再次毫不留情的砸下,顿时血迹再次扩散不少。 “晕过去就好了!晕过去就好了!”我发疯似得催眠起自己来。 在我束手无策,接近崩溃的时候,一股特别祥和的气息自我后腰间散发而出,那狂暴的阴煞气以及脑海中的人声顿时被减弱不少。 “是那个胎记吗?” 我喃喃着摸了下自己后腰上的胎记,发现那里竟然有些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开皮肤跑出来似得。 不等我往下细想,我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余下的阴煞气骤然消失一空,脑海中的人声也戛然而止,但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几个呼吸后,两眼一发黑,便失去了意识。 ......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上,看屋内的装饰应该是处宾馆。 “哎呦!小可爱你可算是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连看都不用看,肯定是死胖子无疑了。 我晃悠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揉了揉太阳穴,扫了眼房间,开口问道:“邓永德前辈和王堂主呢?” “德爷先回他的鞋匠铺了,王堂主回堂口上安葬马老四了。” “那咱们现在是在城里?” “嗯嗯。”死胖子打量了我一眼,问道:“喝水吗?” 叫他这么一说,我是有些口渴,点头应道:“好。” 灌了口水下去后,我接连问道:“我昏迷了多久?那天我拿起黑断刃后,所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全都不见了?” “你昏迷了差不多得有多半天吧。不过我们啥时候不见了?分明是你拿起黑断刃后,自己搁那愣了半天,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啥?愣了半天?那些黑雾和人头你们都没看见吗?” “黑雾?人头?”死胖子跟打量神经病似得看着我,随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我见状赶紧开口问道:“咋样?记起来了?” 死胖子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起德爷跟我说的话来了。” “邓永德前辈和你说的话?什么话?” “呃......一时半会也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所见到的那些,都是‘大恶’对你的考验。” “大...鹅...?” “大!恶!” “呃......大恶是啥阿?” 死胖子没回答我,而是从床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个被黄布包裹住的东西来。 接过那团黄布后,我掂量了下,发现这巴掌大小的黄布,竟然比块铁疙瘩都要重上不少。 两三下解开黄布后,之前那把叫我痛不欲生的黑断刃,呈现在我眼前。 第九十九章 姊妹刀 碍于之前它带给我的阴影,瞧见它后,我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死胖子见状戏谑道:“瞅你怂成这样,看来大恶对你的考验,应该挺刺激的吧。” “何止是刺激,吓得我都差点小脑萎缩了。”我白了死胖子一眼,继续问道:“话说回来,这黑断...呃...这大恶究竟是什么来历?” 死胖子一听我问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捏了捏嗓子,兴致勃勃的说道:“要说这大恶的来历,那可厉害去了。要不德爷告诉我,我怕是还眼拙着呢。” 大恶来历不凡,这点我心里是有底的,寻常的断刃可折腾不出那种花样来,而且能叫邓永德前辈上心的东西,这世上应该不多了。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的。” 死胖子见我这么急迫,奸诈的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的端起一杯水吹了起来,开口道:“不急不急,待胖爷饮了这杯热茶再说。” “滚一边去,端着杯凉白开你吹个毛线阿!再磨叽小心我把你那千年血尸的内丹当糖豆给吃了。” “嘿嘿,小可爱,那玩意你可消受不起,搞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滚滚滚,消受不起,那我就给你扔了。” 死胖子估计着逗我逗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态度摆正,开口说道:“行了行了,不和你扯皮了,胖爷现在好好和你念叨念叨你手里的那把大恶。” “嗯。” “要说这大恶厉害,主要就是厉害在铸造它的人上了。” “谁?”我赶紧追问道。 “这人,你见过,在墓穴里边。” “三邪老祖?”我皱眉问道。 “对,就是鬼祖。” 对于铸造大恶的匠人是三邪老祖这点,我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它就是藏在三邪老祖的凶像下面,而且这等凶器,寻常的人肯定铸造不出来,唯有那种带有神话色彩的人才可以。 邓永德前辈曾叫我们几个跪拜三邪老祖,所以我不免问死胖子,“三邪老祖是咱阴九行里的前辈吧。” “岂止是前辈,说是咱阴九行的老祖宗都不为过。” “老祖宗?”我吃惊道。 死胖子点了点头,继续道:“咱阴九行里最早一辈的手艺人,大多都是从鬼祖那里学的手艺,后来他们手艺学精了,就脱离了鬼祖,单独创建了属于自己的行当,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刽鬼匠人,鬼台戏师,淘沙贼等九个行当。” 我吞咽了下口水,三邪老祖有能耐这点,我是猜得出来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能耐。 既然三邪老祖是我们阴九行的老祖宗,我自然不能再直呼其名,所以改口问道:“那鬼祖这牛逼,还是咱阴九行的老祖宗,怎么知道它的人这么少? 你能知道它,也是德爷告诉你的吧,当初刚瞧见鬼祖凶像的时候,你可没认出来。” 死胖子叹了口气,似乎在替某人惋惜,开口解释道:“鬼祖的名号之所以没在咱阴九行里面传开,是因为输了个赌约。” “赌约?和谁的赌约?” “人皇,轩辕。” 一听这四个字,我不禁磕巴道:“轩...轩辕?!就...就是那个黄帝轩辕?” “嗯,其实鬼祖和轩辕是同一个时期的人,那时候本有着‘人皇轩辕,鬼祖三邪’这么一说。” “那鬼祖和轩辕的赌约是什么?” 死胖子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你应该听说过吧。” 虽然我平时不会特意去看什么神话故事,但作为个炎黄子孙,这两场战役还是知道的。 阪泉之战是华夏子民内部的战争,当时黄帝率领“熊、罴、狼、豹、貙、虎”六部军队在阪泉之野与炎帝摆开战场。 炎帝在黄帝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先发制人,以火围攻,使得轩辕城外经常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应龙用水熄灭火焰,黄帝率兵将炎帝赶回阪泉之谷,嘱手下士兵只和炎帝斗智斗勇,不伤其性命。随后又在阪泉河谷中,竖起七面大旗,摆开了星斗七旗战法。炎帝火战失利后,面对星斗七旗战法,无计可使,一败涂地。 因为黄帝很仰慕炎帝的医药和农耕技术,所以亲自前去游说,最终感化了后者。于是两人冰释前嫌,炎黄才成了一脉。 至于涿鹿之战,就是华夏子民对外的战役了,也就是黄帝打蚩尤。 一开始,双方先由巫师作法,希望借助自然力征服对方,黄帝呼唤有翼的应龙畜水,以便淹没蚩尤军队,蚩尤也请风伯、雨师相助,一时风雨大作,黄帝军队再次陷入困境,危急中,黄帝只得请下天女旱魃阻止风雨,天气突然晴霁,蚩尤军队惊诧万分,黄帝乘机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取得了最后胜利。 死胖子见我点头,继续道:“其实除了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外,黄帝还有着一次关乎自己统治者地位的战役,也就是幽云之战。” “幽云之战?”我皱眉继续问道:“是和鬼祖的战役吗?” “不错,当时黄帝已将天下大半收入囊中,但还有着一块土地迟迟未动,也就是鬼祖所在的幽云十三州。” “幽云十三州?” “嗯,幽云十三州具体的位置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是位于北方。” “那你说的赌约又是怎么一回事?” 死胖子再次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鬼祖虽然兵力不及黄帝,但手底下的能人异士多不胜数,真要打起来,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为了避免伤亡发生,鬼祖和黄帝定下赌约,两人于幽云之地对决,赢的人接管天下寸土,输的人归隐山林,不再踏入尘世半步。 鬼祖知道黄帝手里有着九天玄女赐予的神兵轩辕剑,寻常的兵器难以同它抗衡,于是带着未成形的剑胚,先后前往了葬有蚩尤真身,以及他七十二兄弟的涿鹿,埋着九黎族以及战神刑天的常羊山。 想着吸收这两处地方的阴煞气来打造处一把足以和轩辕剑相抗衡的绝世凶器,但是......这两地的阴煞气实在太重,未成形的剑胚没能受的住,裂成了三块断刃。 你手里的大恶,便是其一。” “那其他两把断刃叫啥?” “一把叫众嗔,还有一把叫......”死胖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杀生。” “杀...杀生?”我瞪大双眼看着死胖子,难以置信道:“我妈的那把杀生刃?” “嗯,陈家曾有一位名叫陈百亮的前辈,他在云游四方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村子煞气冲天。 身为刽鬼匠人的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进了村子,打探起情况来。 几番询问下,他得知这村子里的村民天天做噩梦,而且总有人莫名发癫,死亡。 起初,陈百亮以为是有鬼怪作祟,便连续三天昼夜颠倒,守在村子中央,一旦发现谁家出了状况,便立即赶过去,想着除掉那只恶鬼。可每次陈百亮赶过去的时候,总是差那么一点,死活就是抓不到。 渐渐地,陈百亮觉察出不对劲来,或许这村民受苦并非是鬼怪作祟,而是有着其他原因。 转变想法后,陈百亮问起村上还有没有别的稀奇事。 没想到的是,这一问还真问出点名头来,在村的东北角,有着一处荒地,不但种啥啥不长,还总有人看见那有着鬼影,特别渗人。 知道这消息后,陈百亮一拍大腿,心说就是这了。 将各项东西准备妥当后,陈百亮一人提着大刀进了那处荒地。 到了地后,陈百亮拿着阴阳眼一瞧,终于查出了问题所在,原来在荒地下面,埋着一个大凶之物,这才导致村里诡事层出。 掘开四五米的土层后,一把通体幽绿,刻着密密麻麻的晦暗文字的断刃出现在他眼前。 陈百亮知道这凶器绝非凡品,非一般人所能降服的,但他自祤不凡,一把就抓住了埋藏在地下的凶器。 后来,没人知道陈百亮期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自那天起,已然变了一头白发,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只知道两年后,刽鬼匠人这一行当,行主改姓了陈,且一直沿袭下来,鲜少再有换姓的情况发生。” 等死胖子说完后,我再低头看向静躺在黄布上的大恶,怪不得当初见它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和我妈的杀生刃是姊妹刀。 “那众嗔呢?这把断刃最后落入谁的手里了?” 死胖子摇了摇头,答道:“众嗔至今下落不明,现在行内手艺人知道的,只有陈家的杀生刃。” “嗯嗯。”我点点头,接着问道:“那鬼祖在和黄帝的较量中,落败了是吗?” “嗯,鬼祖见凶器未能铸成,心里已知自己落败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即使如此,鬼祖还是仗着三把断刃以及其他的神通和黄帝大战了七天七夜。” 我惋惜道:“那鬼祖从此就如约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是吗?” “嗯,而且黄帝掌权后,直接将鬼祖从历史的长河中抹除掉,知道这件事的,仅有鬼祖身边活下来的嫡信以及几个钟意的弟子。” 第一百章 命纹倌六爷 常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鬼祖一人统率幽云十三州,有着通天的本领,还同人皇轩辕大战七天七夜争夺顶位,理应是被后人所铭记的一位大人物,可到现在,已经无人问津了。 我转念一想,开口问道:“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存于神话故事中的轩辕剑,也是真实存在了的?” 死胖子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 “嗯。”说到这里,鬼祖的事情已经被我差不多捋清了,之前潜藏在漆黑雾气中的人头,看来就是在涿鹿和常羊山两地的凶魂煞气了。 我低头再次细细打量起黄布上的大恶刃来,心底里的抵触感已经减弱了很多。 “这就是鬼祖用来对付黄帝的武器嘛。” 嘴里喃喃完这句话,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做出了决定,右手朝它抓了上去。 大恶刃入手后,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牵扯着我们两个,十分的奇妙,不过先前那些重的没边的阴煞气却没了踪影,即便是我开了阴阳眼去感受,也是无用功。 “大恶刃上的阴煞气怎么都没了?”我皱眉问道死胖子。 “不是没了,是都藏在里面了,等你啥时候会了鬼抄手,就能给调出来了。” “鬼抄手......”我顿了一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邓永德前辈手背上的鬼头烙印来,开口问道:“鬼抄手究竟是个什么手艺?我看邓永德前辈那架势,好像是召来鬼了。” “呃,具体是咋回事,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鬼抄手的强弱和用来斩鬼的大刀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这点我倒是不意外,当初邓永德前辈在施展鬼抄手的时候,那四个鬼头就是从血锈大刀里面冒出来的。 “嗯嗯。” 死胖子一拍我肩膀,羡慕道:“总之在鬼抄手这件事上,小可爱你是不用愁的,这又是杀生刃又是大恶刃的,那把拿出来不比德爷的魑魅魍魉强阿!” “魑魅魍魉?就是邓永德前辈所使的那把血锈大刀吗?” “对!因为德爷能从刀中唤出四个鬼头来,所以给大刀起了这么个名号。话说回来,居安前辈的那把九落大刀,应该是你们刽鬼匠人里,能发挥出鬼抄手最强能耐的大刀了。” “阿?不是吧。” “怎么不是,德爷能从魑魅魍魉里召出四个鬼头,陈行主能从杀生刃里召出七个鬼头,而居安前辈可是从九落大刀里足足召出九个鬼头来。” 我瞪大双眼吃惊道:“九个?!” 死胖子理所应当“阿”了一声,那模样绝不像是在说话。 这下我不免有些懵逼,无论是传承的时间还是斩杀的鬼数,我爹的九落大刀绝对不比上杀生刃和魑魅魍魉,怎么召出来的鬼头数反而比它们两个都要多呢。 我正想着,死胖子那边突然一个电话干了进来,接通后,一个熟悉且阴翳的老人声响了起来。 “小胜子,别误了时间。” 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手机的另一头便挂断了电话,除了邓永德前辈外,怕是不会再有别人了。 这通电话结束后,死胖子一瞪眼,像是想起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牙齿里挤出两个字来,“我曹!” “咋了?” “光顾着和你泡了,把德爷交代的事给忘了。”死胖子懊悔的一拍脑袋,旋即抄起桌子上新买的衣物,给我扔在了床上,开口说道:“小可爱,你赶紧换衣服,我下去把车开出来,店门口等你。” 撂下这话,死胖子便一溜烟没影了。 换好衣服后,我用黄布再次将大恶刃包裹好,夹在了腋下,确认没遗留掉什么东西后,我也急匆匆的下了楼。 我刚一出宾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大众,鸣了下笛然后打起了双闪,生怕我注意不到它似得。 一路小跑上了车后,死胖子直接一脚油门给干到了底,一连创了三个红灯,吓得我赶紧把安全带系上了。 我身子骨现在是结实了,但可没到那种出了车祸还能安然无恙的地步。 我抓住车顶上的扶手,心惊胆颤的问道:“死胖子,你不能开的慢点嘛?” “这还不够慢嘛!要不前头车辆忒多,胖爷我早就一脚干到100+了。” “尼玛。到底啥事这么着急阿?” 死胖子双手握着方向盘忽然打了个急闪,要没安全带拴着我,我非得干玻璃上去。 “曹尼玛的!会不会开车阿!”死胖子将脑袋探出车窗,扯着嗓子喊道。 二十来分钟后,死胖子终于带我到了地方,这一路上,我也在他半骂街半说话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昏迷的时候,邓永德前辈吩咐死胖子,叫他带着我于今天来这里,说是要见一个行内的手艺人,但对方的具体身份,没有透露。 不过凡是能和邓永德前辈搭上边的人,那铁定是阴九行行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晚点怠慢了人家,重点是不能怠慢了邓永德前辈,毕竟后者的脾气...... 约定的地点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纹身店,看上去十分简陋,外面仅挂着块“善缘”的牌子。 推门进去后,一位年逾八十,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出现在眼前。 这胖老头面色红润,笑眯着的双眼炯炯有神,仿佛天生就是个笑模样,要是再把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剃光,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弥勒佛。 不过这三十多平方米的纹身店里,除了这位胖老头外,并没有邓永德前辈的身影。 我用胳膊捅了下死胖子,小声的问道:“你他妈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不可能,城西区善缘纹身店,我还特意记了个纸条呢!”死胖子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来,打开给我看了眼。 看完纸条上清晰的八个大字,我和死胖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店内的胖老头。 胖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我俩,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在找小邓吗?” 胖老头说的极其轻松,但“小邓”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响在了我和死胖子的脑海中,直接叫我俩呆傻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不停回荡在我心底,“他管邓永德前辈叫小邓!他居然管邓永德前辈叫小邓!” 胖老头看着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和死胖子,笑了两声,两三步跨到我跟前,开口问道:“来来来,让我猜猜,你应该就是居安的孩子吧。” 我犹如小鸡啄米般,立即把头点个不停。 猜出我的身份后,胖老头颇为满意的笑了笑,转而来到死胖子的跟前,继续问道:“你应该是王凯旋的儿子吧。” 死胖子呆愣了一下,否认道:“不,我是王凯旋的孙子,叫王常胜。” 一听这话,胖老头失笑道:“太久没和你们淘沙贼打交道,这辈分都搞乱了。” 我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这连儿子和孙子都能给搞乱掉,他是得活了有多久阿。 忽然间,我留意到这胖老头有一处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他的右手竟然是个六指。 虽然邓永德前辈不知去了那,但胖老头的身份铁定是阴九行里的某位前辈,而且还是辈分特别高的那种。 死胖子在阴九行里混了不少年头,还是个副行主,应该知道行内那位前辈有着六指,于是我咳嗦了一声,将他目光吸引过来,然后示意他往胖老头的右手那里去看。 死胖子意会我的意思后,瞥了眼胖老头的右手,待他看到六指后,露出了和我一样疑惑的表情,显然他也不清楚这胖老头是谁。 就在我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我发现死胖子胖硕的身体猛然一颤,然后如同尊雕像般石化在原地,看来是把胖老头的真实身份记起来了。 胖老头将死胖子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乐呵的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做火车来这边后,我把家伙事忘火车站了,小邓去给我取了,你们两个先在店里歇息会吧。” “您...您难道就是...就是六爷孙启六?”死胖子震惊道。 “孙启六吗...”胖老头半仰起头,笑着重复了下,忽然转过身去,边走边感慨道:“孙启六这个名字,有些年头没被人提起过了。” “孙启六是谁?”我小声的问死胖子。 没等死胖子开口说,胖老头先开口道:“我告诉你吧,正好让我想想以前的事。” 隐约间,我听到死胖子轻微的呢喃声,“没想到传闻都是真的,您还活着......” 这时候,孙启六已经坐到了躺椅上,对着我们指了下旁边的板凳,笑着说道:“坐下吧,不用拘束什么。” “嗯嗯嗯!” 我和死胖子唯唯诺诺的点头答道。 见我俩坐到板凳上后,孙启六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老头子我,打小生下来是个六指,所以我爹娘给我起了启六这个名字,后来二十岁的时候,我跟着师傅学了手艺,由于我天份比较高,名声很快在阴九行里打响,没几年便当上了命纹倌的行主。 那时候行内的手艺人都给我个面子,唤作我六爷。” 第一百零一章 奇横七 有了“六爷”的称呼,坐上了命纹倌行主的位置,我所接触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复杂,但好在我学的手艺于阴九行的任何行当都要安全,别的手艺人想的都是怎么样来巴结我,而不是害我。 就这样,我在行内手艺人的阿谀奉承下,舒舒服服的活了六七年,但人总有旦夕祸福一说,三十多岁的我,终究是遇上了殃及性命的事。 准确些说,是行内的所有手艺人遇上了殃及性命的事。 六爷的话说到这里,死胖子开口打断道:“六爷,是那黑鬼嘛?” 六爷闻声一笑,对着我俩叮嘱道:“可不能唤作人家黑鬼,前辈是有名字的,叫做奇横七。” “奇横七?” 我和死胖子皱眉叨叨了句,相互看了一眼,显然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六爷用了前辈这个词,看来奇横七生前也是我们阴九行里的手艺人。 “你们的手艺,现在还浅着了,知道了也没用。”六爷用这番话糊弄过去后,继续说道:“自打奇横七现世后,阴九行里的手艺人可以说是遭到了屠杀,为了不让行当绝脉,我们九行的行主开了次商讨会,决定各行手艺人抛开彼此的成见,恩怨,先联合在一起,将眼底下的这道坎迈过去。 为了杀掉奇横七,足足汇聚了阴九行内二十一名有头有脸的手艺人,其中不乏各行行主以及一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然而......” 六爷话音一顿,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无奈,感慨道:“我们还是低估了奇横七的实力,本以为最多折损半数手艺人便可解决掉他,却沦落到近乎全灭,各行行主,副行主死伤殆尽。 你的太姥爷和你的太爷爷也都死在了那里。” 我虽然没有听说过我太姥爷的事,但能猜出来他是死于和奇横七的那场打斗中。 刽鬼匠人的行主一直是陈家代代相传,那上一任行主肯定是我姥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姥爷,而死胖子之前说过,在同黑鬼的打斗中,仅有命纹倌的行主也就是六爷,以及赤脚野医的行主活了下来。 “虽说最后除掉了奇横七,但阴九行也元气大伤,修生养息了许多年才缓过来,而我也因为这次事看开了许多,不再掺和阴九行的事,很少露面做手艺,可能是老天爷对于阴九行的手艺人心有亏欠,便把死掉手艺人的寿命全都补在了我身上。 这快一百年了,同我一辈的人早死了个精光,唯独我还活在世上。” 说这话的时候,六爷虽然是讪笑着说的,但我能明显感觉出他心底的那份孤寂,就好像自己不再是世上的搭伙人似得。 正在这时候,房门忽然“嘎吱”一声,消失已久的邓永德前辈提着个黑包进到了纹身店内,包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六爷的家伙事了。 “六爷。”邓永德前辈开口喊了一声。 六爷见状一笑,从躺椅上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我和死胖子想着上去搀扶他,但被他摆手回绝掉了。 将家伙事接过来后,六爷一拍躺椅,对着死胖子说道:“常胜先来吧,你的好弄些。” 死胖子一愣,痴呆的问道:“六爷,你的意思是......” 六爷开玩笑道:“老头子我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睛还瞧的清,不用担心我给你下错针,纹错身。” 死胖子一听这话,旋即大喜道:“谢谢六爷!谢谢六爷!” “不用和我客气这些,说起来,我和你的太爷爷以及平安的太姥爷都是搭过命的伙伴,给你俩纹身,也算对他俩有个交代了。”撂下这话后,六爷嘴唇又轻微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似乎有什么话给憋了回去。 “那六爷,您看我适合纹个啥东西?青龙还是白虎?”死胖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六爷摇了摇头,收起挂在脸上的笑模样,告诫道:“像龙阿,虎阿的,别去纹它,在我们命纹倌里,有着这么套说辞。 纹身不纹下山虎,猛虎下山反噬主。 纹身不纹过江龙,龙跃长江吞人头。 纹身不纹嗜血狼,独狼带血家必亡。 纹身不纹睁眼关。睁眼关公杀人间。 纹身不纹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难抗。” “呃......原来纹身有这多忌讳阿。”死胖子挠挠头,开口问道:“那六爷,你看我能纹个啥阿?” 六爷从黑背包里摸出把纹身针来,看着死胖子会答道:“纹身就纹小绵羊,青青草原我是王!” ...... 此时,我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在一位八尺彪形大汉的后背上,纹着个活灵活现的小绵羊的画面,看上去是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死胖子喉结一动,那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面带惊恐的问道:“六...六爷,真纹小绵羊?!” 邓永德前辈瞥了我俩一眼,冷冷的说道:“没点脑子。” 一听邓永德前辈说的话,死胖子算是松了口气,那六爷说纹小绵羊,应该是个玩笑话。 要是死胖子真背着个小绵羊去各地下斗,我估计他这个淘沙贼的副行主也当不下去了。 “趴下吧。我给你纹的是‘钟馗捉百鬼’,有这纹身在,你因为倒斗而凝聚在身上的阴气和死人气,会慢慢消散掉。 到时候即便没了‘摸金符’护你,你也不用再担心会受到什么无妄之灾了。” “六...六爷!”死胖子感动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差没跪下来给六爷磕头了。 “行了,把上衣脱了吧。” “嗯!” 死胖子一点头,立马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身横肉。 待死胖子趴在躺椅上后,六爷开始手持着纹身针在前者的背上下针了。 六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胖老头,那手指比起我的来,都快宽上一倍了,可一摸上纹身针,那比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都要灵活不少,没一阵的功夫,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鬼已然出现在了死胖子的背上。 无论是线条还是立体感,都如同是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命纹倌终究是阴九行里的行当,它同寻常纹的身师傅肯定有所不同,而在六爷给死胖子的纹身过程中,我已然有些发现。 我之前没纹过身,但在街头混混的身上见到过,他们的纹身大多是青色或者黑色,即便是有纹着花臂的,整体颜色也偏于暗淡,可六爷在死胖子背上纹的“钟馗捉百鬼”,颜色十分的亮丽,鲜艳,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纹身,反而像是画家用颜料花在上面的。 两个半小时后,只见一位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的官人,手持着一把利刃,剑指座下百鬼,其下百鬼无一不吓得肝胆欲裂,抱头鼠窜。 下完最后一针后,死胖子迫不及待的想从躺椅上起来,去照下镜子看看背后的纹身,但起身中途,被六爷一把摁了回去,对他说道:“先别着急,还差着道手艺呢。” 说罢,六爷从黑背包中拿出一块与死胖子后背同宽同大的布料,而在布料上面,同样有着一幅“钟馗捉百鬼”。 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这布料上的“钟馗捉百鬼”后,有股难言的别扭感,总感觉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等等,这是......”我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发现,那布料上的“钟馗捉百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正在这时候,死胖子忽然发声道:“六爷,我怎么感觉后背痒痒的?好像有虫子爬似得。” “没事。”六爷看了眼表,接着说道:“再等五六分钟就可以了。” 六爷是命纹倌的行主,纹身的手艺肯定不会出岔子,听前者说完,死胖子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动了,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还不时的发出几声傻笑。 我忽然留意到,在六爷的黑背包里,还有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布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给我准备的纹身图案了,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个啥东西。 五六分钟稍纵即逝,那盖在死胖子背上的布料已然没了任何图案,原本的“钟馗捉百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六爷抓住布料的一角,缓缓的拉了下来,那完工的“钟馗捉百鬼”也逐渐呈现在眼前。 总的来说,纹身的形并没有发生变化,但在质或者说是在气势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钟馗捉百鬼”看上去确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但少了一股子劲,没有那股震人心魄的气势,现在再去瞧它,仿佛那有血有肉的钟馗真在眼前,一股威圧感直逼看它的人上。 死胖子在店内的镜子前,照看了下后背上的纹身,欣喜之情跃然纸上,对着六爷感恩戴德道:“六爷,啥都不说了,小胜子我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定当牛做马的伺候您。你叫我往东,我肯定不往西,你叫我上刀山,我肯定不下火海!” “不必不必,常胜你只管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对六爷我最好的报答了。” “六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有这‘钟馗捉百鬼’在,小胜子我肯定能好好活下去,到时候也肯定伺候好您!” 六爷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二章 拜师 死胖子自打从镜子里看到背上的纹身后,那眼珠子便定住不再挪动一分一毫,生怕这“钟馗捉鬼”的纹身会突然溜走,那模样比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亲。 料理完死胖子的纹身后,六爷转身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平安,你的纹身有些特殊,容六爷我缓好了精神再给你弄。” “特殊?”我在心里嘀咕了句,但旋即摆手应道:“没事没事。” 对我说完后,六爷又扭过头去,将目光放到了邓永德前辈的身上,笑着问道:“小邓,我听平安对你的称呼还有些生疏,你这‘师父’的头衔,还没有戴稳嘛。” 按邓永德前辈的脾气,要是别人问这话,肯定是连搭理都不待搭理的,可六爷毕竟是阴九行里的活化石,那辈分他说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所以邓永德前辈还是回了一句,“我只管传他手艺,不在乎这‘师父’的头衔。” 六爷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小邓,你这嘴硬的毛病,看来是要带进棺材里面去了。” 说完,六爷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开口道:“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虽说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但也没有忌‘入行’。我孙启六称个大,今天当你师徒俩的见证人,你俩看着咋样?” 邓永德前辈朝着六爷略一点头,开口道:“谢六爷了。” 我见状紧跟着说道:“谢谢六爷!” 六爷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邓永德前辈拍了下躺椅,说道:“是寒酸了点,但小邓你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吧。” “不挨紧,六爷。” 应完话后,邓永德前辈两三步走到躺椅前,端正着身子坐了上去,眉宇间涌上一抹感伤,再瞧向我的目光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 这时候,死胖子从我后面推了我一把,提醒道:“别愣着了,德爷都入座了,你还不赶紧上去跪着!” “哦哦!” 待我跪在地上后,六爷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日刘平安拜到邓永德门下,这做师父的,教徒弟一技傍身,好叫他日后行走江湖,过活一生;当徒弟的,要牢记师父教诲,行内行规,倘若日后扬名立万,要道明来处,勿要辜负了恩师的一片苦心。” 讲到这里,六爷来回打量了下我和邓永德前辈,然后用脚轻轻踢了我下,小声说道:“磕头吧。” 这拜师学艺的规矩,我虽然不咋清楚,但有些话还是会说的。 “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一个响头磕下去后,正当我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双宽厚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响在我耳边,“起来吧。” 我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扶我起身的人竟然真的是邓永德前辈。 “邓永德前......”话说到一半,我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师...师父。” 可能是喊“邓永德前辈”喊惯了,这突然一改称呼,我还有些不适应,一下子打起了磕巴。 将我扶起来后,师父再次恢复到原来的冰冷脸面,但在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 “六爷下午会给你做好纹身,休息过今晚,明早上六点到我鞋铺。”撂下这番话后,师父朝六爷微微欠身,欲要转身离开纹身店,可走到门口时,师父脚步突然一停,好像记起了什么事情,补充道:“还有件事,那墓里得来的‘大恶’,交给六爷。” 随着门声响起,师父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我按照师父的叮嘱,将被黄布包裹着的大恶刃拿了出来,递交到六爷的手里。 将物件接过去后,六爷掂量了下重量,右手便开始去解上面的黄布。 想起我第一次触碰到“大恶”时,所发生的事情,我不禁开口提醒道:“六爷,这‘大恶’......” 没等我说完,六爷就一抬手给我打断道:“不用担心,我清楚它的能耐。” 两三下给黄布解开后,那把黝黑的大恶刃已然暴露在空气中。 六爷看到大恶刃的庐山真面目后,那笑呵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凝重,右手缓缓的探向前者。 待大恶刃被六爷握到手里后,一阵刺耳的鬼哭神嚎声倏地传出,像是在抗拒着六爷。 前后五秒不到的时间,六爷手上的血色已经褪去了大半,变得一片苍白。 我和死胖子瞧见后,不约而同的担心道:“六爷!” 听到我俩的话后,六爷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是把右手死死攥在大恶刃上,其中所发出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刺耳。 隐约间,我听到六爷苦笑着说了句,“小邓真是给了我个苦差事......” 与此同时,六爷握在大恶刃上的右手,终于是松开了,褪去的血色逐渐涌现了回来。 重新用黄布给大恶刃包裹好后,六爷对我道:“平安,这‘大恶’就先放在我这里了,等彻底锻造好后,我再将它还给你。” “麻烦六爷了!”我弯下身子,郑重的答谢道。 这‘大恶’是打三邪老祖那传下来的凶器,锻造起来肯定得受不少的罪,六爷刚刚仅是攥了会,那整条右臂上的血色就消失一空了。 “不过六爷...我有件事,不大清楚。”我犹豫道。 “什么事,你尽管问。” “嗯。”我点了下头,开口道:“六爷,鬼祖的事,您肯定是听过的。我妈的杀生刃是同大恶齐名的凶器,可我在用杀生刃的时候,没有发现它有多出彩的地方,那上面阴煞气甚至不及大恶的十分之一。” 六爷笑了笑,开口答道:“你鬼抄手还没学会,去哪发现杀生刃出彩的地方?” “鬼抄手?”我有些懵逼,继续问道:“六爷,鬼抄手到底是个什么手艺?我之前在墓里见师父施展过一次,直接窜出了四个鬼头来,最后依附到他手背上了。” “简单来说,鬼抄手就是把你们刽鬼匠人大刀里面所藏匿的阴煞气抽离出来,为自己所用。杀生刃和大恶虽然都是鬼祖传来下的凶器,但杀生刃已经锻造过,那些阴煞气早就潜进刀内,没‘鬼抄手’这门手艺的话,你是感知不到的。” “可六爷,那为什么要把阴煞气给藏匿进刀内?” “你们刽鬼匠人做的是砍鬼头的手艺,那大刀的阴煞气太重,会惊扰到鬼,打草惊蛇,而且常年累月下来,你们这些耍大刀的,容易被阴煞气失了心智,变得性情暴虐。 不过以上两点,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能够得到淬炼。” “淬炼?不是已经锻造好了吗?怎么还淬炼?”我好奇道。 “这个‘淬炼’和你理解的,有些差别。 平安,你应该知道,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斩杀的鬼越多,大刀就会越强吧。” “嗯嗯,知道。” “其中原因就是,这大刀经过我们命纹倌的手后,它能够封存住阴煞气,你们拿着它再去斩杀鬼时,鬼消散前的阴煞气,也会流入大刀刀内。” “呃......那这么说的话,我们刽鬼匠人斩杀的鬼越多,大刀就越强,那鬼抄手的威力也就越厉害?” “不错!” 我为难道:“可是...六爷,我师父比我爹入行早几十年,那‘魑魅魍魉’所斩杀的鬼不知比我爹的九落大刀多出几倍来,可为啥前者的名气远比不上后者来,而且我师父使鬼抄手仅能唤出四个鬼头来,我爹使,却是能唤出九个来。” “这个说起来,算是你爹的因果善报吧。”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你爹他是怎么处理鬼的吧?” “嗯...除了那些十恶不赦的鬼,他基本上都会放它们一条活路,希望它们能够放下过去,遁入轮回。” “嗯,你爹的做法虽然很少有人认可,但他确确实实感化了一些鬼。 这些鬼为了报恩,没有遵从你爹的指示遁入轮回,而是遁入了他的九落大刀里,将吸收来的阴煞气,全部用来淬炼刀体了。 小邓的‘魑魅魍魉’杀的鬼是不少,但每杀一个,才能淬炼一次,但你爹的九落大刀,每时每刻都被淬炼着。 可惜的是,九落大刀里的鬼,都知道你爹没想着让你接他的班,所以在你爹走后,都陪着他一块上了黄泉路,不然再过上几十年,怕是九落大刀都能够达到轩辕剑的地步了。” “六爷,轩辕剑真的还存于世上吗?” 六爷闻声笑了笑,分别看了看我和死胖子,答非所问道:“这大千世界精彩的很,你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同六爷谈完,这‘大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为六爷下午才给我做纹身,所以还闲着段时间,我和死胖子便趁着这功夫出去买菜去了。 中午吃饱喝足,睡了个午觉后,我总算是脱掉上衣,趴在了躺椅上。 六爷的家伙事都装在黑包里,由于包是敞开的,我离得又近,里面的东西我是看的一清二楚。 在瞧见那块印有纹身图的布料时,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要给我纹棵银树吗?” 第一百零三章 画竹画树难画根 六爷是命纹倌的行主,甭管他给我纹啥,对我肯定是有益无害,至少纹银树比纹小绵羊强多了。 这么想后,我就老老实实的等待六爷给我后背下针了。 同死胖子不一样的是,六爷在准备给我纹身的时候,仅从黑包里掏出了一罐液体,不像之前,一下子掏出十来罐五颜六色的液体。 罐盖打开后,里面盛放着犹如水银般的黏稠液体,一阵十分怪异的气味同时扑面而来。 取了颜色后,六爷持着针头在我后背上比划起来。 六爷的力道很轻,但每一针都足以扎破我的皮肤,叫水银液体渗透进去。 因为我后背的纹身是单一色,不像死胖子的“钟馗捉鬼”那么花哨,所以没一会的功夫,六爷以及持着针头,下扎到我的肩膀处了。 “六爷不说我的纹身特殊,等休息好精神才能弄吗?可弄到现在,我也没觉出有啥特殊来,比起死胖子的,好像还要简单不少,以六爷上午的精神头,弄这纹身应该绰绰有余阿。” 我在心里嘟囔着,六爷已经在我左右肩膀上下完针了。 这时候,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六爷,您给小可爱纹的这树,下面怎么光秃秃的,也没个树根呢?” 听得死胖子的话后,六爷笑了两声,开口答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画竹画树难画根。 平安这纹身得先把树纹出来,才能纹根,不然就是叫我再练上两百年的手艺,也难以做成。” 死胖子愣了一下,开口道:“还有这讲究呢?” “平常没这讲究,但给平安纹,就有了。”说完这话后,六爷整个人的气息俨然一变,那副亲和的弥勒佛形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严谨专注的形象,那黑瞳白仁也逐渐转化成了浑浊的青白色。 我和死胖子见状都把嘴闭的严实起来,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开了阴阳眼后,六爷没有着急下针,而是伸出左手大拇指,摁压在我的后腰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胎记正好在位于那里。 随着六爷的大拇指摁压在上面,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一股暖流,从后腰上的胎记处灌输进体内。 做完这一举动后,六爷这才拿起针头,继续在我后背上下起针来。 再落针时,我能明显感受到六爷的速度降低了不少,且动作没之前那么流畅了,像是个刚入行的生疏学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后背上的纹身逐渐趋于完整,但六爷的状态是直线下降,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原本梳理整齐的花白头发也全都变得杂乱无章。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六爷将针头从我背上移开后,粗重的喘息了一口,一把抄起黑包里的布料,盖了上去,那摁压着我胎记的大拇指也在此刻撤离开。 “平安,忍住了。” 说完这话,六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双腿一软,往地上倒去,好在死胖子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扶住。 正在我琢磨六爷话里的意思时,一阵剥皮剁骨的痛感,猛地自我后背处传来,疼的我下意识想要去捂住它。 “别动..” 六爷满脸疲惫的看着我,嘴唇已经发干到裂开起皮,整个人虚弱到不行。 看到六爷的惨样后,我使劲一咬牙,双手便垂了下去。 要是在这关头气馁了,那六爷刚为我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剥皮剁骨的痛感具体持续了多久,我也清楚,因为在三四分钟的时候,我的意识就已经模糊起来。 恍惚中,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面,一阵熟悉的声音也传入我的耳中,“小可爱,醒醒!已经完事了。” 我抬了两下眼皮,一个臃肿的身影映入眼帘,后背上的布料被他一把掀起。 在后者一脸惊愕的表情下,我总算是清醒过来,赶紧下了躺椅,来到镜子面前。 只见一棵充斥着奇异纹路的银树出现在我后背上,而树根无一不延伸到我的胎记上,将其缠绕起来,最令人称奇的是,在我背部皮肤下面,不时有淡淡的银光窜动。 “我曹,小可爱,这下你再出门得穿的严实点了,不然非被人抓去,当天然灯泡使。” “呃......” 坐在一旁歇息的六爷,开口安慰道:“没事,那银光过两天就消下去了。” “那就好。”我拍着胸口,算是松了口气。 等我把衣服穿好后,六爷拿起被黄布包裹着的大恶,对我说道:“这大恶是鬼祖传下来的凶器,即便是我来锻造它,也需要不少的时日,而且有些材料,我还没准备好。 这段时间,你先安心和小邓学手艺,等我将它锻造成形后,自会来找你。” 我抿了下嘴唇,眼神复杂里的看了看六爷,这份恩情比救命之恩都差不到那去。 六爷瞧见我的状态后,淡然一笑,说道:“平安,你心里不必愧疚,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帮您自己?” 六爷没道清其中的含义便转过身去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日后还有相见的日子。” 六爷亲口下了逐客令,我和死胖子自然不能再赖着脸皮呆下去,相互对视一眼后,我俩朝着六爷低头弯了下腰,这才离开了纹身店。 出了纹身店后,死胖子不知犯了什么神经,忽然一扭头看起我来。 “干啥?” “你之前的那把大刀,不是被挤压的变了形,六爷是命纹倌的行主,他肯定能给你修好。” 我呆愣一下,旋即大喜道:“死胖子可以阿,今儿给你记一功。” “嘿嘿,胖爷我......” 我无暇听死胖子自夸,再次推开纹身店的店门,开口喊道:“六爷,平安还有件事要麻烦您!” 奇怪的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店里的六爷像是蒸发了一样,连同着装有他家伙事的黑包,一同消失不见了。 “六爷!六爷!” 我在纹身店内又连喊了两声,但无一例外,皆是没人回应我。 我回头看了下死胖子,后者对我一耸肩膀,看来也不知道当下是怎么个状况。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大恶一锻造成形,六爷会亲自给你送过来,到时候再麻烦他也不迟。” “嗯。” 我和死胖子再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这一天下来,该折腾的都折腾完了,所以我俩在大排档上要了点饭菜,回宾馆喝起酒来了。 随着酒水一杯杯下肚,死胖子是有的没的都跟我叨叨起来,小到生活琐事,大到行内的规矩,而这时候我才知道,淘沙贼在副行主的安排上,和其他八行有所不同。 按理说,阴九行内,行主和副行主,都是单人单位,但淘沙贼却是有着三个副行主,除了他这个摸金校尉外,掘土夫子和探水燕子里面,各有一位副行主。 现任淘沙贼的行主是死胖子的爷爷,现在老爷子年事已高,马上就要到换位的时候了。 原本下一任行主是定的死胖子的老爹,可惜的是,他在前两年的一次下斗过程中,折了双腿,没办法再去争夺行主的位子。 死胖子虽然是淘沙贼的副行主,但是从他老爹手里接过来的,年龄和阅历远比不上其余两位行主,所以下一任淘沙贼的行主位置,很有可能不再是摸金校尉一脉的了。 看来这各行各派里,都有本难念的经。 因为师父之前跟我说了,要明早上六点到他鞋铺,所以我和死胖子喝了半件啤酒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床上后,我掏出手机设了个闹铃,这要是迟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我撂下手机,打算睡觉的时候,来电铃声响了起来,亮白的屏幕上,显示着“李曦瑶”三个大字。 摁下接听键后,话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女声,但态度有些恶劣,怪着我这段时间没主动给她去电话。 唠了十来分钟后,李曦瑶算是把身边人的情况都给说了个遍,像老周,白莉,李叔...其间我也把拜邓永德前辈为师的事情告诉了她. 在得知我明天要早起学艺后,李曦瑶不愿再耽误我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重归寂静的房间,我双手抱头望起了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也不知要在这呆上多久,才能回去见他们。” ...... 第二天被钟声吵醒后,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把脸,便往师父的鞋铺赶去。 现在已经入了秋,这六点不到的天还黑沉沉的,大街上没有一位行人,那永德鞋匠的昏黄灯光,显得异常扎眼。 进了门市后,师父仍同往常一样做着布鞋,对于我到来这回事,没有半点反应。 我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直接在一旁候着,等师父做完鞋子。 两三分钟后,师父将针头一收,中食指分别提起只崭新的布鞋,朝我丢了过来。 “做给你穿的。” 师父一如既往的冷冰着语气说道。 看着怀里的新鞋,我从中察觉到一丝端倪来。 第一百零四章 苦训 这双鞋子的端倪在于,师父先前制作的布鞋,线头和线尾是不交接的,没有完全缝合上,也就是在鞋后跟处有着道缝隙,可眼下的这双新鞋,缝制的十分紧实,没有半点缝隙存在。 “换好鞋子后,来后院。”师父背对着我说完这话,先一步离开了鞋铺。 “后院?”我本以为师父的鞋铺就是个门市楼,后面仅有单一间住人的房子,没想到还有着个后院。 两三下换好鞋子后,我走过师父的卧室,来到了鞋铺的后院。 后院比我想象的要大上许多,估计得有二百多平,地面是那种老式的青石板,看上去十分敦实,院中央有着盘石磨,但这石磨并非是寻常的灰白色,而是由一种青石胚料制成的。 见到我来到了后院,师父不知从那弄出套布衫来,丢到了我身上。 这布衫刚触碰到我,我便感觉到一股叫人胆寒的阴煞气直往我身子里边窜。 “这个也要戴上。” 随着师父的话音落下,“砰”“砰”两声响起,只见两个偌大的绑腿沙包砸在了我的脚边。 师父的脾气是怪了点,但眼下叫我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我好,可不能犹豫。 布衫套在身上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像是被猫爪子不停的挠着,脑海里还不时回荡着人声。 等我把地上的绑腿沙包捆绑在小腿上后,感觉陷入了泥沼一样,难以动弹半分。 这不光是因为绑腿沙包重,更大程度上是阴煞气压迫着我,我难以发挥出正常的力气。 瞧见我穿戴整齐后,师父对我吩咐道:“去转那石磨。” 撂下这话后,师父便两三步来到后院的屋檐下,在座椅上歇息起来。 “转石磨......”我望着青石胚料制成的石磨,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眼下我穿戴上布衫和绑腿沙包,连行走都困难,那还有力气再去推动那石磨?而且依我推断,那青石磨铁定比一般石磨的份量更重,转动也更难。 心里发愁归发愁,但不能违逆了师父的意思。 费了老大力气来到青石磨前,师父的手里忽然多出根数米长的木棍来,正好延伸到我这里。 我心里清楚师父打的是什么算盘,看来这一天下来,我少不了挨棍子了。 “念你刚入行不久,我也不为难你。倘若你在一分钟之内,能将青石磨转动一圈,我便不会打你。” “一分钟...想打我就直说...还非得绕个弯子。”我不满的嘟囔道。 “啪”的一声脆响自我后背处响起,那强劲的力道叫我险些跪倒在地上,皮肉简直要被抽打到裂开的地步,疼得我倒吸凉气不知,眼泪都快给挤出来了。 “你师父耳朵还好使着呢,顺便提醒你一句,已经过去二十秒了。” “玛德,没想到师父这么小心眼,连牢骚都不让发。” 这次我学乖了,没敢说出来,仅是在心里自语。 深呼吸一口后,我弓起身子,将双手搭在石磨的把手上,双脚微微翘起,用脚尖点地。 这摆好姿势后,旋即紧咬一下牙关,调动起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每一处肌肉,同时发力,然而,青石磨稳得跟泰山似得,不动丝毫。 没多久,又是“啪”的一声脆响,这突如其来的抽打直接叫我泄了力气,趴在了石磨上。 “赶紧起来,这刚一分钟你就坚持不住了吗?要这样的话,你还是趁早回去,省的辱了我的名声。”师父的训斥声响彻在院子里。 闻声后,我紧攥了下拳头,双手再次搭在把手上面,拼了老命的往前推去,可一分钟后,仍旧是迎来的狠抽。 就这样,我一直在痛苦的边缘挣扎徘徊,身体逐渐麻木,双腿不住打颤,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估计再挨上一棍子后,差不多要昏倒在地上了。 五...四...二...一... 我默念着倒计时,后背不住的绷起劲,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木棍。 本来我心里还抱着点侥幸心理,没准师父看见我快要昏过去的惨样,这一棍子会不打了,然后大发慈悲的跟我说,“今天就到这吧。”可现实告诉我,在师父的眼里,对我是完全没有恻隐之心的。 木棍再次如约而至,狠狠的抽打在我的后背上,但奇怪的是,我挨了这下后,并没有和料想的那样,昏倒过去,甚至还精神了些。 我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是有数的,刚才绝对是到了我的极限。 我这正纳闷着,一阵呛鼻的中草药香忽然钻进了鼻腔,而气味传来的位置,恰好是我负伤累累的后背。 师父那魔鬼般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提醒我道:“杨飞给你准备的药已经被我拿过来了,没将青石磨转动一圈,我是不会让你昏过去的。” “疗伤的药居然被师父这么用...看来他真的是想把我往死里整。”我在心里不忿道。 从此开始,师父不再是隔一分钟抽打我后背一下了,而是每当瞧见我意识昏沉,便来上一下。 半个来小时后,天边已经露出了太阳,而我也终于是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将青石磨移动了四分之三距离。 就在这时候,死胖子的声音自门市里面传了过来,“德爷!小胜子给您和小可爱送饭来了。” 他那边话音刚刚落下,师父抬手又是一棍子落到了我的后背上。 这下叫我难免有些懵逼,因为我现在没有半点消极怠工的意思,精神头足的很,怎么还挨棍子打。 看到我一脸不解的表情后,师父开口道:“这一棍子打你,是因为你耽误了为师我吃早饭的时间。” “......” 又煎熬了七八分钟的时间,那青石磨终于是被我推动了整整一圈。 完成这一壮举后,我也是支撑不住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师父见状用木棍挑起我身上的布衫,将其脱了下去。在摆脱了枷锁后,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将我包围。 死胖子在旁边一直看着好戏,眼下瞧见我松了绑,倒算是有点良心,端着一碗茶水凑了过来。 在经历了这么丧尽天良的运动后,我已经饥渴到不行,都想着一头扎进茶水里了,可没等我品尝上,师父就给死胖子喝止住了,“别给他喝水。” 我近乎绝望道:“不是吧师父,我连口水都不能喝吗?” 师父根本不搭理我的话茬,提起座椅旁边的茶壶,手腕一甩,便丢给了死胖子,“喂他喝这茶壶里的东西。” 死胖子接下茶壶后,晃悠了下,听声音应该还有半壶左右。 虽然不叫我喝水,但只要是能解渴的玩意就行,来者不拒。 吩咐完死胖子,师父就转身进了门市里面,应该是去吃饭了。 揭开茶壶盖后,又是一阵中草药香弥漫开来,但和之前呛鼻的那种草药香,有明显的差别。 将茶杯里的水泼掉后,死胖子用茶壶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看的我直咽唾沫,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水源这么渴望。 这琥珀水一下肚后,我便感觉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上的酸疼感消除了大半,干燥的要冒出火的五脏六腑瞬间得到了滋润。 “再来杯!再来杯!”我赶紧开口道。 死胖子看着我的惨样,不由得幸灾乐祸道:“小可爱,你这段日子算是没好果子吃了,好好遭罪吧。” 连灌了四杯琥珀水后,我嘴里的干渴感才得到减轻。 死胖子扶我起身的时候,我甚至都能听到肚子里摇晃的水声,因为水喝的实在太多,所以我饭没怎么吃,啃了半拉馒头就蹲在地上歇着了。 这时候,师父将一把钥匙丢到了我怀里,边纳鞋底边对我说道:“这是开后院东偏房的钥匙,午饭之前,你就在那里面呆着。” “东偏房...”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怀里的钥匙,不知道那里面有着什么鬼东西在等着我。 师父瞥了我一眼,淡淡的问道:“还没休息够?” 我一听这话,赶紧把脑袋点个不停,开口答道:“够了够了!” 撒脚丫子离开门市后,我攥着钥匙凑到了东偏房门前。 一时间,我脑海里闪过各种渗人的画面,什么血淋淋的人头,哀嚎不停的冤鬼,浑身长毛的大粽子...... 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捅进去后,我右手稍微一使劲,“咔嚓”一声传入了耳中,那紧紧闭合着的木门也缓缓打开。 令我吃惊的是,这右偏房里面没有任何玄乎怪异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 进房关严木门后,我就近抄起一本书看了下,纸页已经泛黄,字体也是繁体的,估计年头不少了。 虽然我没正经学过古体字,但依稀还是能够读出来,书名叫做《十六字风水阴阳诀》。 我粗略的翻看了下书里面的内容,没我预想的那么高深,就是记录了些风水常识以及去癔病的土法子。 放下这本书后,我大概扫了下这层书架,依次念出了上面的书名,《八分缠山寻龙术》,《虫肆部—蛊后》,《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赤脚草根谭》...... 第一百零五章 七爷 虽然我不清楚阴九行的所有行当,但所接触过的鬼台戏师,赤脚野医,淘沙贼...这几类行当,我还是多少知道点它们里面的门道的。 那《八分缠山寻龙术》中的“寻龙”一词,乃是淘沙贼的手艺,全名称作“寻龙点穴”,可以探测龙脉,定位墓陵,而一十七代梨园行主,肯定和鬼台戏师脱不了干系,毕竟鬼台戏师分两派,“梨园”和“海盐”,至于《赤脚草根谭》,那更不用说,书名里都带有“赤脚”两个字了,妥妥的是杨爷爷那一脉的东西。 不过阴九行各行各当的古书,应该都是传内不传外的,师父他是从那搞来的。 我拿这四本书大概翻看了下,《八分缠山寻龙术》还好说,多少能看懂,里面确确实实记载着淘沙贼“寻龙点穴”的手艺,而《虫肆部—蛊后》和《赤脚草根谭》根本不知所云,一是里面的字很难辨认,二是光些闻所未闻的图画。 唯一能让我细细看个明白的,应该是这本《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 因为书名上有着“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字样,所以我一开始就把它定义成,讲述一十七代鬼台戏师行主的事,但在看完整本书后,我觉得我的猜想错了。 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生于青楼,母亲是青楼里的头牌,父亲是谁就无从考证了,反正打他生下来的当天晚上,便被老鸨丢到了门外,自生自灭了。 那时候正有个好心的衙役经过,见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生的可爱,又动了恻隐之心,便收做了养女,唤作她为谢念恩。 奇怪的是,这衙役不许谢念恩叫他“父亲”,一定要叫他“七爷”。 当时谢念恩还小,懂得不是很多,但随着一天天长大,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世。 虽说她的母亲抛弃了她,但生在乱世,人不由己,更何况她母亲是把身子押给了青楼,即便是有心救她,也没有法子。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深入古人心中,于是谢念恩想让七爷带着她,去见她亲生母亲一面,但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单独去青楼那种地方,实在不合适。 做好打算后,谢念恩将心中所想告知给了七爷,叫她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七爷居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谢念恩不愿死心,对七爷一直苦苦哀求,在纠缠了数天后,七爷终于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对于之前拒绝带她去往青楼一事,未作解释。 那时候谢念恩仅以为七爷是不愿意领她个女儿身去往青楼,也没有多想。 到了青楼后,七爷先单独找上老鸨,寻问起谢念恩娘亲的事情,而在他俩交谈的过程中,年仅十六的谢念恩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当时的谢念恩未想太多,仅是出于好奇往里面瞄了一眼。 这一瞄不要紧,恰巧被她看到了异性`交合,男欢女爱的场面,于是,一粒莫名情愫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播种。 七爷在打听到谢念恩娘亲的下落后,领着谢念恩直登上了二楼。 推门进去后,一位娇艳如花,细腰饱胸的美妇人半躺在床上,薄如蝉翼的衣纱脱去大半,曼妙的躯体半遮半掩,隐约可见。 七爷虽然上了年纪,但生的面容俊俏,身高八尺,不比那些才子骚客差到那去。 美妇人接客多年,遇上的竟是些腰缠万贯,肥头大脸的老爷,那里摊到过这种货色的嫖客,心中不免一荡,直接迎了上去,双手紧紧环住七爷的腰,凹凸有致的身躯紧贴了上去,说不尽的妩媚诱人。 七爷是为了谢念恩才跑来的青楼,这美妇人还是后者的亲生娘亲,有些事自然是万万使不得的。 一把推开美妇人后,七爷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在七爷将事情说明白后,谢念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美妇人,唤了一声“娘亲”。 美妇人感受到怀内的温暖后,一股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身体忍不住一颤,但就在她想要把手摸向谢念恩身子的时候,却紧咬了下牙,将谢念恩一把推开,称她找错了人。 谢念恩不相信美妇人所言,追问个不停。 美妇人没有办法,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据她所言,谢念恩的生母确实是这座青楼里面的名妓,而谢念恩的父亲是一位有头有脸的官员。 一般女人有了身孕后,男人肯定是要迎娶回家的,但古时候纳妓为妾,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朝中官员,万一传出去,很有可能乌纱帽都保不住。 谢念恩的生母心里清楚,只要自己怀孕的事情传出去,那男人肯定会买来堕胎药叫自己服用。 那怕自己说孩子是其他嫖客的,那男人也不会留手,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不容有半点纰漏。 为了护住肚子里的谢念恩,谢念恩的生母想了个法子,每次那官员想要临幸她的时候,她都故意不去迎合对方,叫官员扫兴而归,这一来二去,官员对她也失去了欲望,渐渐地,已经将她抛之脑后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谢念恩生母的肚子也大了起来。 青楼里面的老鸨在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分说,直接把堕胎药摆在了谢念恩生母的面前,毕竟肚子大了的女人,可给她赚不来钱。 古时候的嫖客在完事后,有些是会单独再赏给妓`女些银子的,而谢念恩的生母又是青楼的名妓,这些年攒的银子也不少了,本想着用来赎身的,但为了谢念恩,全部交给了老鸨,希望能叫自己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 老鸨虽说是个拉客的,但人情味还是有的,而且谢念恩也给了银子,没必要一个劲的为难。 得到了老鸨的允诺后,谢念恩的生母不再接客,可由于妓院里终日吵闹,谢念恩的生母难以安心养胎。 在临盆的时候,终究是出了问题,谢念恩的生母难产大出血,没能挺过去。 没了母亲的庇护,青楼自然不会留着谢念恩,直接给丢了出去。 听美妇人讲完后,谢念恩依旧不愿相信,询问七爷,老鸨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 不等七爷回答,美妇人率先插嘴说,老鸨称她是谢念恩的母亲,无非是想诓钱。因为只有这么说,七爷才会花钱找上来。要是说找寻的人已然死了,七爷自然不会花钱上门。 七爷在听完这番话后,目光不自觉的盯在了美妇人的身上,在瞧见后者眼神中的那抹哀求后,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谢念恩难以承受这番打击,一边抽泣着,一边跑出了房间。 待她离开后,七爷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追上去,而是朝着美妇人递去了个询问的目光。 美妇人见状苦涩一笑,其中意思,已然明了。 待七爷追出去后,发现谢念恩正被两个嫖客围着,看来是误以为成青楼里的妓了。 就在这俩人的手即将触碰到谢念恩的时候,他俩不知犯了什么邪,两眼猛然瞪大,身子不止的抽搐起来。 七爷趁此机会,拉起谢念恩的手,便离开了青楼。 回到家后,谢念恩连续三天给自己闷在屋里,而七爷也一反常态,不仅不去安慰谢念恩,还天天早出晚归,一脸的疲惫不堪。 察觉到七爷的异样后,谢念恩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亲生母亲虽然重要,但七爷更是她的一切。 要是没了七爷,谢念恩甚至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在第五天晚上,谢念恩用自己的闲钱,去集市上买了些猪头肉和六两烧酒,一是想叫七爷吃顿好的,二是想和七爷谈谈心。 当天夜里七爷回来后,看到准备好的酒菜,心里不免一暖,看向谢念恩的眼神中,充满着宠溺,但也有着一丝哀伤。 交谈数个时辰后,谢念恩没从七爷嘴里问出任何东西来。 闷下口烧酒,七爷莫名问起谢念恩,今后想要做什么营生来。 这个问题可真把谢念恩给问住了,因为古时候的女子一到年龄,清一色的是谈婚论嫁,那有询问本人想要干什么的。 呆愣片刻后,谢念恩犹豫不决道:“唱...唱戏吧...” 七爷听到后,笑了笑,小声的自语道:“唱戏...唱戏好阿,不会辜负了念恩的这副好嗓子。” 说完这番话,七爷将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然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谢念恩收拾好桌子后,瞧见七爷的被子耷拉了下来。 在上前给他盖被的过程中,谢念恩忍不住瞥了一眼七爷的脸庞,这一眼瞥完后,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来,开始细细打量了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谢念恩在心中想着,七爷的模样好像从没有变过,连白发都不见多。 这时候,酣睡中七爷忽然抓了抓头发,一下子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喊道:“老范...老范...” “老范?”谢念恩紧皱着眉头,重复了这个名字,说起来,她对于七爷身边的人,不知晓一个,也没见有人来家里拜访过。 第一百零六章 范无救 第二人早上,谢念恩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然后将睡如死猪般的七爷喊醒。 吃饱喝足后,七爷换上自己的衙役服,和谢念恩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家门,但七爷不知道的是,今天谢念恩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因为她有一件事要搞清楚。 这一天的时间,谢念恩跑遍了附近镇上的衙门,询问有没有个自称“七爷”的衙役,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他。 毫无线索的谢念恩只好无功而返,关于七爷的谜团是越来越扑朔迷离。 这衙役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朝廷的人,如果七爷是假冒的话,这十六年的时间,肯定会被人发觉到,然后关进大牢,可为什么附近镇上的衙门又全没听说过名叫“七爷”的衙役呢。 谢念恩知道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外边天黑的差不多,就去准备饭菜了,这一切的疑问还是等七爷回来,亲自问他。 叫谢念恩意外的是,她都快等到半夜了,七爷还没有回来。 这下子是把谢念恩的心给揪起来了,从小到大,七爷很少有晚上不回家的时候,即便是有,也会提前跟谢念恩打声招呼。 眼下都这个时辰了,七爷还不回来,那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况且吃衙役这碗饭的,一不留神被歹人砍掉了脑袋,都是很正常的事。 谢念恩是越想越怕,终是按捺不住身子,拔腿往外面走。 结果她刚推门出去,正好迎上了迟迟未归的七爷,后者此时的脸色极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十分瘆人。 见七爷成了这个模样,谢念恩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看七爷看上去虚弱,但精神头仍和往常一样好,摸了摸谢念恩的脑袋,道了声“没事”。 谢念恩生怕七爷染了什么疾,执意要带七爷去看大夫,就在她回身去柜子里拿钱的时候,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疼,便两眼发黑昏了过去。 等谢念恩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饭菜,在饭碗底下,还压着一封书信。 见此状况,谢念恩心里忍不住一颤,接连喊了三声“七爷”,可没有任何的回应。 内心恐慌的谢念恩,上前一把抄起了桌上的书信,里面的内容如下写道: 念恩,由于一些事务缠身,七爷不得已离开你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我已经找好了人来照顾你,同时照顾你的人,也将会是传你唱戏手艺的师父。 有了门手艺,即便是没了七爷我,你今后也可以好好的过活下去了。 我是在你刚出生时捡了你,到现在已经相处了十六年有余。 我知道在这些年头,你有很多不解,为什么要称我做“七爷”,为什么我从未婚嫁,为什么我从未提及我的名字...... 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相信你七爷,你所有的不解,总会有一天明白的。 从小到大,我只唤作你‘念恩’,现如今,我终于可以唤你一声“女儿”了。 看完这封信后,谢念恩已经是泣不成声,虽然信里说的是离开一段时间,但从后面的字里行间中,能很明显的看出,这一别即是永远。 前些天被告知认错了亲生娘亲,谢念恩还能忍受,可陪了她十六年之久,宛如亲生父亲的七爷一走,说是天塌了都不为过,当即气血一阵翻涌,差点昏厥过去。 七爷是打定主意离开她的,再怎么寻也是寻不回来,心灰意冷的谢念恩拿着书信,瘫坐在了地上。 以前和七爷的琐碎小事开始一点点回忆起来。 这一坐,谢念恩也不清楚坐了多久,反正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西山,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等她想扶着桌椅起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妇人的声音,询问自己是否在家。 谢念恩愣了一下,旋即记起来,七爷给她寻了个教她唱戏手艺的师父,这来人应该就是了。 这人既然受七爷所托,那肯定知道些七爷的去向。 谢念恩这心想着,嘴上赶紧应了妇人一声。 随着房门被推开,那妇人的模样也映入谢念恩的双眼中。 “怎能生的这么美......”谢念恩难以置信的看着妇人,嘴里不自觉的蹦出这么句话来。 这妇人应是三十多岁,凝如玉脂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美目摄人心魂,腰肢不胜一握,长发挽鬓垂于耳后,玉凤簪子斜插其中,朱砂般的红唇正微微上扬。 “给姐姐哼个曲来听。” 妇人明明大谢念恩十多岁,却仍以姐姐自居,不过凭她容颜来说,这声姐姐叫的没错。 明清时候,搭台唱戏的比比皆是,谢念恩虽然没进过戏班学过,但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戏,也能哼唱出几句来。 谢念恩清了清嗓子,学着戏子的腔调,哼唱了起来,然后两句不到,就被妇人制止住了。 “嗓子还算可以,不过......”妇人顿了一下,如葱白的纤纤玉指轻轻刮过谢念恩的半边脸蛋,接着说道:“没有神,也......”妇人旋即一翘兰花指,搭于谢念恩的肩膀,“没有形。” 谢念恩现在对于自己有没有“神”“形”,完全不在乎,她现在只想知道七爷的去向。 一番询问后,妇人没告诉谢念恩半点有用的信息。 妇人瞧见已经临近傍晚,开口告诉谢念恩该离开了。 谢念恩和七爷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之久,早就有了感情,再加上自己还沉浸在难言的痛楚中,索性一言不发,沉默不语起来。 妇人见谢念恩这个状态,摇头一笑,直接背过身子说道:“你跟着姐姐我还能有口饭吃,倘若你自己过活,指不定那天就饿死了,而且你独身一人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些个地痞流氓,说不定会轮番上门来找你。 毕竟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听完妇人说的话后,谢念恩脸色一变,五味杂陈的看了眼屋子,然后对妇人问道:“能给我些时间,收拾下行李吗?” 妇人满意一笑,对谢念恩点了下头。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谢念恩发现七爷的东西都在屋子里面,银子衣物没拿走一样,唯一没的就是他穿在身上的衙役服。 今天早上的饭菜是热的,那就是说七爷是在她醒前没多久走的,这一大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收拾东西了,可他为什么就仅仅带走了衙役服。 在谢念恩思考的时候,妇人的催促声响了起来。 离家学艺的第一天,妇人没和谢念恩讲生旦净末丑,没和谢念恩讲戏子该有的身法,眼神,也没和谢念恩讲自己的戏班。 妇人只问了谢念恩一个问题,“你怕鬼吗?” 谢念恩本以为妇人是跟她开玩笑,但看到妇人一脸正经的表情后,谢念恩如实的点头答道:“怕。” 古时候的人对于鬼神,可比现在的人敬畏多了,敢说“不怕”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茅山的道士了,谢念恩个十六七的姑娘家,能不怕鬼。 妇人对谢念恩的回答并不吃惊,摸了摸后者的脑袋,可就在这时候,谢念恩注视着妇人又补充了一句话,“但如果能叫我见到七爷的话,我什么都不怕。” 妇人做戏子这行有不少的年头了,人对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便能敲出来。 谢念恩先说的“怕鬼”是真,后说的“不怕鬼”同样是真。 “念恩,姐姐问你,七爷对于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念恩面对着妇人的目光,犹如受了惊的小鹿,眼神立即躲闪到一边,不再支吾一字一句。 见状,妇人拍着谢念恩的肩膀道:“姐姐我叫尚云芳,往后你可以叫我云芳姐,也可以叫我师父,另外,咱们不是普通的戏子,是鬼台戏师。” “鬼台...戏师?” 谢念恩疑惑着扬起头,却发现尚云芳已然消失不见了,目光所及处,无半点她的踪影,反倒是在空气中,有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黑雾。 随后三年,谢念恩跟着尚云芳专心学艺,对于行内的门道是越摸越清,而她也仗着自己天资过人,一跃成为了“梨园”的副行主。 手艺是学精了,可七爷一直没有归来,谢念恩本以为自己有了手艺,尚云芳多少会告诉她些有关七爷的事情,但每每她问起的时候,尚云芳只有一个回答,“时候未到。” 这思念攒的多了,也就成了疾。 谢念恩久久不见七爷,终是在第三年年底染了大疾,卧床不起。 尚云芳看着日渐消瘦的谢念恩,终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黑手帕来,递给了她,说道:“你去川蜀之地,寻一个叫丰都的地方,在那里有着一座三何桥。 到了那后,你将黑手帕掷于河中,然后唱戏一曲。 若是你功夫到家,会有一位名为‘范无救’的船夫,来解你心中所想。” “范无救......” 谢念恩呢喃了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七爷半夜坐起的场景,那时候他嘴里喊得“老范”,同师父说的范无救,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第一百零七章 女子哭无常 虽然谢念恩生的是个女儿身,这三年学艺的时间把身子也长开了,该鼓的鼓,该翘的翘,所以一路上没少了一番麻烦,但好在她有手艺傍身,凡是想着欺负她的人,不是缺胳膊少腿了,就是下地府见阎王爷去了。 急行了半个月的时间,谢念恩终于赶到了丰都,可将当地人询问了个遍,谁都没听说过三何桥。 就在谢念恩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位老人忽然在后面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姑娘,我知道你寻的三何桥在那。” 谢念恩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救星来,等缓过神来后,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恳求老人一定要告诉她。 老人冲谢念恩和蔼一笑,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便亲自领路过去了。 在途中,老人向谢念恩解释了为什么当地的人都不知道三何桥的事。 三何桥早三百年前就在丰都的地界上了,因为这“三何”的桥名是当时的皇上给取得,后来一改朝换代,当地的巡抚为了避嫌,就给三何桥改名成了平川桥。 这一代代传下来,后辈自然只识得平川桥,识不得三何桥了。 说完,老人又问起谢念恩是怎么知道这三何桥的桥名来,毕竟听她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年龄还这么小。 谢念恩一时间难以回答,只道了句,“寻故人。” 来到平川桥后,谢念恩将随身的琐碎银两拿出些来,递交给老人,想作为带路的答谢,可老人并没收下,称自己愿意帮谢念恩寻桥,只是看她一个异乡的女娃跋涉万里来到丰都,途中定经历了不少的辛酸艰苦。 就在老人打算扬长而去的时候,谢念恩抿了一下嘴唇,叫住了老人,开口问道:“老人家可愿听戏?” 闻声,老人转过身来,颇有兴趣的看了谢念恩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谢念恩见状一挽衣袖,从怀里掏出块黑手帕来,掷于了下面急流的河水中。 “听说万郎丧了命,冷水浇头怀抱冰......” 谢念恩随尚云芳做了鬼台戏师后,其中数黄梅戏唱的最好,而这段《孟姜女哭长城》的戏曲更是信手拈来。 俗话说“曲诉人肠”。 谢念恩来之前就对七爷思念成疾,同那长城跟前哭夫的孟姜女相差无几,开嗓子唱起来后,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坐在桥下听戏的老人,不自觉的就留下了眼泪,想起了已经过世的老伴来。 这次谢念恩唱的《孟姜女哭长城》,可谓是达到了巅峰。即便是尚云芳来,也遥遥不及前者。 唱着唱着,桥下忽然响起阵水声,只见一身材矮小的黑面男子,自桥洞里划船而出,手中正拿着先前被谢念恩抛入河水中的黑手帕。 见状,谢念恩的戏声戛然而止,赶紧一擦眼角的泪水,开口询问道:“敢问船夫可是范无救?” 在桥底下听戏的老人,一听到“范无救”这三个字,脸色“唰”的一变,但转念想道,“兴许是重了名”。 “正是正是。”范无救笑呵呵的答完,继而问道:“姑娘就是谢念恩吧,我常听七哥提起你。” 范无救口中说的七哥,那定是七爷无疑。 这些年来,谢念恩除了听尚云芳偶尔叨叨一两句七爷,再也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眼下听到范无救的那句“我常听七哥提起你”,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见到谢念恩哭了起来,范无救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扭头看了眼桥下的老人。 “老人家,您还是先行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您还是不知道为好。” 范无救的声音自老人脑中响了起来,后者在听到后,瞪大双眼看着范无救,逞惶道:“您真的是......” 奇怪的是,老人无论怎么张嘴,动舌头都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站于船上的范无救对老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后者已然明白过来。 老人在对范无救弯腰鞠了个躬后,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桥上的谢念恩,转身离开了这里。 老人走后不久,谢念恩的情绪也缓和过来,对着范无救微微欠了下身,道了声,“念恩失礼了。” 范无救摆了下手,示意没事,然后对谢念恩说道:“你先下来吧,七哥的事,还是在船上说为好。” 谢念恩虽然不清楚七爷的真实身份,但知道有关他的事,都有着颇多忌讳,现在倒已经习以为常。 正当谢念恩想下桥去岸边的时候,范无救开口说道:“那老人家已经走了。直接下来吧,不用藏着掖着了。” 谢念恩一听这话,旋即露齿一笑,脚尖轻点下桥面,跃入至河中的船上,心情比起以前来,好了百倍不止。 进了船篷后,范无救沏了杯热茶,递给谢念恩。 接过来答谢一声后,谢念恩咬了下嘴唇,开口问道:“七爷现在还好吗?” “一直都是那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那七爷消失不见的这三年,他去干什么了?还有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名。” 范无救感慨的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这些事情要说起来,那可就长远了。” 这时候,范无救看了眼谢念恩,叮嘱道:“接下来我只管说,你只管听,其余的不要问,也不要做。这样的话,兴许还来得及,叫你见上七哥一面。” 一听自己能见到七爷,谢念恩大脑立即发出阵嗡鸣声,直接傻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坐下的船开始随波流动起来。 范无救知道已经到了时候,开始讲起了他和七爷的过往来。 “七哥的真名叫做谢必安,我俩本是三百年前,丰都地界上的小衙役。 有次七哥约我在桥下会面,那时候偏逢暴雨,河水猛涨,由于我身材生的矮小,又守约不肯离去,直接淹死在了河中,后来七哥见到漂浮在河面上的我的尸首,不免痛心欲绝,旋即跃入河中,但他足有八尺之高,未能淹死,后来为了在黄泉路上陪我,寻了棵柳树,吊死在了那里。 我俩下了地府后,阎王爷听闻到我俩的义事,在崔判官那里翻阅起我俩生前的功德,随后传唤我俩到殿前,赐给了我俩‘无常’的司职。 我为黑无常,而七哥为白无常。 前些年,七哥奉命去做差事,途中碰到了个被遗弃女婴。 当时他心生恻隐,给救了下来,可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插手这种事情的。 七哥本想着给女婴寻一个好人家安身,然后就去判官那里请罪,可当晚刚回到地府,七哥就被崔判官喊去了。 在和崔判官的交谈中得知,那被遗弃的女婴命不该绝,即便是没有自己,也会有人救她。 现如今自己插上了手,说明那女婴和自己有着因果,于是崔判官允诺七哥将女婴抚养长大,但在这段时间,不许泄露自己名字,不许动用无常的本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哥见证着女婴的成长,可人一长大,明白的事也就多了。 长大成人的女孩不免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好奇,想着叫七哥带她去个地方,一探究竟。 因为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女孩在离开时,受到了两名陌生男人的堵截,而七哥由于别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离着女孩有段距离。 就在女孩即将被坏了清白的时候,七爷为了护住她,破了规矩,动用无常的能耐,叫那俩名男人发了癔病。 这件事被崔判官知道后,当即就要七哥离开那个女孩,回到地府,可七哥和女孩已经相处了十六年,其中的感情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相差无几。 一番苦苦恳求后,崔判官答应七哥,再宽限他几天,叫他能和那女孩道别。 七哥知道这离别的事说给女孩听后,后者肯定接受不了,于是趁着停留在人间的几天,给女孩寻了鬼台戏师的行主,让其细心栽培,省的女孩日后受罪。 在离开女孩的三年里,地府里的大小事,七哥全都揽入怀中,不辞辛苦的做着,为的就是想多攒些功德,求崔判官叫他再见那女孩一面。 现如今,是时候了。” 说完,来回摆动的船忽然停了下来,范无救站起身来,走出了船篷,在外喊道:“七哥,你拜托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随着船帘掀开,一位身高八尺有余的白面衙役映入眼帘。 看着眼前这久久思念的人,谢念恩已经哭红了的双眼,再次溢出泪水,忍不住扑进前者的怀里,哭喊起来。 七爷低头看着怀里的谢念恩,心中一阵感慨,万般言语瞬间涌入嘴里,可嘴中只是轻声喊了一句,“念恩......” 那天,谢念恩和七爷聊了很久,但对于何时再能相见一事,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得,都没有提及。 在这次分别后,没人知道谢念恩和七爷有没有再见面,只知道接位尚云芳鬼台戏师行主位子的,是位爱唱黄梅戏中《孟姜女哭长城》的年轻姑娘。 第一百零八章 落柒鬼 将《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这本书放下后,我心里是唏嘘不已,这谢念恩最后肯定坐上了梨园行主的位子,但对她而言,千万个行主的位子都抵不过七爷再见她一面。 “小可爱,该吃饭了!”死胖子的吆喝声在房外响了起来。 我闻声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12点了,于是回应道:“知道了,就来!” 离开东偏房后,死胖子还在院子里杵着等我。 “小可爱,东偏房里都是些啥东西啊?说出来给胖爷我解解闷。”死胖子凑到我旁边,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我疑问道。 “我?”死胖子指了下自己,自嘲一笑,开口答道:“你快别开玩笑了,我顶多就是在德爷的鞋铺里面呆呆,这后院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更别提后院里的东偏房了。” “哦哦。”我点了点头。 “别光哦阿?你倒是说阿?东偏房里面都是些啥东西?” 我耸肩道:“说白了就是个书房,阴九行各行当的书都在里面放着。 我还看见本《八分缠山寻龙术》,应该是你们淘沙贼的吧。” “啥?《八分缠山寻龙术》?”死胖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声音顿时提高了两个八度,双眼瞪得老大。 “不就是本书吗,你闹腾这厉害干啥?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我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瞥了死胖子一眼。 死胖子不搭理我的话茬,小声嘟囔道:“难不成...是爷爷给德爷的...可是不对阿...德爷是刽鬼匠人......” “你又嘟囔些啥呢,你有啥不明白的,直接去问我师父不得了。” 死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异常扫兴的说了句,“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你他妈...听没听见我说话...” 我俩回到门市时,我师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吩咐完我俩把碗筷洗了后,便回房休息了,并没说我下午的安排。 中午小睡了会,我起身看了眼师父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所以没去打扰他,拿着钥匙再次进到东偏房里面看书了。 阴九行各行当的史书典籍不同于寻常看的书,基本上每本都带有传奇色彩,内容引人入胜,看的过程中,没有丝毫的乏味无聊。 在把淘沙贼的《望闻问切》看了近半后,我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 “你倒是真随了你爹的那份勤快劲。”师父盯着我说道,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悻悻的挠了挠头。 师父瞥了眼我手里拿着的书,然后随意在书堆里翻找了下,将另一本泛黄的厚书给我丢了过来,同时开口说道:“先把自己行当的事情搞清楚了,再去凑其他行当的热闹。” 接下师父丢过来的书后,我看了眼书名,共有四个大字,《落柒鬼》。 呆愣了一下后,我出口问道:“师父,这是啥书?” “自己看。” 撂下这句话后,师父便要转身离开。 我见状立即喊道:“师父,下午我没其他的事吗?不再推那石磨了?” 师父没回答我,自顾自的离开了东偏房。 叹了口气后,我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掀开第一页看了起来,“常人死后,精气归于天,肉身归于地,而鬼者,否归也......” ...... 四个小时转瞬即逝,这本厚厚的《落柒鬼》已经被我大概看了个遍,内容同《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差不多,也是讲的一位行内前辈的生平,不同的是,在这本《落柒鬼》中,记载着不少前辈斩鬼的经验,刀法。 虽说这些经验和刀法比不上那三大手艺,但对于我这个刚入行的新手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没过多久,死胖子那破锣嗓子又在院子里招呼起来了,催着我出去吃饭。 等我和死胖子来到门市里面时,师父他老人家照常吃的差不多了,不过这次他没再叮嘱我和死胖子洗碗的事,而是叫我俩吃饱后,把门市外面的两个大木桶抬到院里面来。 我好奇往门外扒了一眼,门口那果然立着两个大木桶,不过就木桶的包浆来看,应该刚刚赶制出来的,成色都还很新。 我和死胖子都有膀头子力气,吃完饭自觉地把碗刷了后,便一人拎着一个大水桶,来到后院了。 先一步来到后院师父,正在厨房的灶台,烧着一大铁锅的水,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而瓶罐里面装着的,正是杨爷爷先前为我熬制的药。 死胖子见到这一幕,瞬间就乐开了花,对我落井下石道:“小可爱,这下可有你受的了,别怪胖爷没提醒你,进水桶的时候,可一定得捂好了下面,别你那宝贝还一次没用,就给烫熟了。” 我对着死胖子呵呵一笑,开口道:“你别乐的太早,没看见这一共俩水桶嘛,我估摸着你得跟着我一块受罪。” “不存在的,德爷的关门弟子是你小可爱,又不是我王常胜,再退一万步说,我是淘沙贼,又不是你们刽鬼匠人。这福,我可享受不到。”死胖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们两个在院子里唠叨什么呢?不知道过来帮下我这老骨头一把吗?”师父不快不慢的说完这话后,眼睛不着痕迹的往我和死胖子这看了一眼,其中的冷意,叫我和死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撒脚丫子跑过去帮忙了。 等瓶瓶罐罐里的药倒的差不多了,那大铁锅里的水也已经熬制成了棕色,浓浓的药香环绕在我们三人身边,饶是厨房的门敞着,一时半会都消散不去。 这时候,师父不知从那里摸出两个小罐来,分别丢给了我和死胖子,同时开口说道:“这药熬得差不多了,你俩去把衣服脱了,坐那木桶里边。” “不是德爷,怎么我也跟着脱阿?不是光锻炼小可爱吗?我咋还跟着上阵了?”死胖子一脸懵逼的问道。 我师父没多说什么,仅一句话就给死胖子缴械投降了,“小胜子不愿意吗?” 我师父啥脾气性格,我和死胖子是知道的,那说是在世的活阎罗都不为过,就我俩这小身板,但凡说一句违逆他的话,非被他老人家当成竹签给撅了。 “那能啊德爷,小胜子这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死胖子的脸虽然都快成了猪肝色,但还是努力堆出满满的笑意来。 有了死胖子这个垫背的,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德爷,这是干啥的?”死胖子将师父刚给的小罐扭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乳白色药膏。 “防烫伤的,一会我是把锅里烧开的药水直接往你们身上浇,所以你俩最好抹的均匀些,别烫烂了皮。” “直...直接浇?”死胖子磕巴的重复了一句,我则是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师父对于死胖子的问话,像是没听到似得,全无半点反应。 见状,我和死胖子相识一眼,边叹息着边往屋外面走去。 来到院子后,我和死胖子两三下把衣服脱了个精光,拿起师父刚给的药膏,在身体上仔细涂抹了起来。 虽然死胖子是背对着我的,但从他手探伸的位置来看,故意三分之一的药膏,都被用在了他的“宝贝”那。 涂抹均匀后,我和死胖子皆是钻进了木桶里边,而我师父,此时也端着装满了滚烫药水的大盆,来到了我俩跟前。 随着一大盆滚烫的药水被浇在我身上,我整个人条件反射般,一个激灵就要往木桶外面蹦,但我还没完全起来,就被师父掐着脖子给摁了回去。 霎时间,我感觉身体像是被千万根烙红的细针来回穿插一样,那白暂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都是为了手艺!都是为了手艺!” 在心里叨叨了两句,我使劲一咬牙,将身体全部没入水中,拼死忍受起来。 死胖子那边的情况则是和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打开水浇到他身上后,那杀猪似得哀嚎,就没有停下来过。 每当木桶里的水温有所下降时,我师父就会从中舀出些来,然后再添上几瓢滚烫的。 十多分钟以后,我和死胖子已经对水的温度麻木了,俩人皆是双目无神的望着夜空。 大约一个小时,我师父把两条破旧的毛巾分别搭在我和死胖子的水桶上,开口说道:“今天就到这,把水桶里的水倒掉后,你俩就回去吧。” 我和死胖子没说话,而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由于在木桶里呆的时间太久,我和死胖子的身体都僵在里面了,后面足足花了十来分钟,才从里面出来。 临走前,我又去了趟东偏房,将《落柒鬼》这本书带了回去,毕竟我今天下午仅是大概的看了遍,里面的东西记得不是很全。 第一百零九章 开脉通气 打此之后的半拉月,我整个人算是跳进了火坑里,早晚都要受到非人的待遇。 我本以为东偏房是个避风的港湾,毕竟待在里面看看书就行,可没两天师父直接给我下了死规矩,说我看的太慢,要求我一天下来,必须要看完五本书,还要记住个别的内容。 要知道,东偏房里的书,动辄就是砖头那么厚,我哪怕能一目十行,一天顶多也就是看完三本,而且还不一定能记住讲的是啥。 这要我一天看五本,并背诵部分内容,根本不是我能做来的,所以每晚除了泡药浴外,我又加了不少的体罚。 不过这半拉月下来,我确实有不小的进步,不仅身体素质,身手功夫上了数个台阶,一些使斩鬼刀的技巧也熟记于心,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李叔了,但“莲华”这门手艺,师父依旧是没跟我提起之言半语。 死胖子则是在陪我受了几天罪后,便溜回老家了,说是淘沙贼没了他这个副行长把持着,完全是一锅乱粥。 我估摸着他就是受不了泡药浴的苦,才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 虽说死胖子挺贱的,但一时间没人喊我“小可爱”,也没人在我身边唠叨个不停,我还真有些别扭。 起了个大早后,我仍如往常一样,到早点铺拎了一大袋的吃食。 因为这个点很少有人,所以卖早点的大婶都认识我了,临了还给我多塞了俩红皮鸡蛋。 “师父,吃饭了。”踏进鞋匠铺后,我招呼道。 不出片刻,师父从里屋撩开门帘走了出来,捎带着把带有阴煞气的布衫以及两个绑腿沙包丢在了我脚边。 因为早上的安排耗身子,所以我不敢吃早饭,怕中途吐出来。 穿戴整齐后,我先一步去院子里,开始转那青石磨了。 原本半个多小时才勉强能将青石磨转动一圈的我,现在是不到十分钟就能轻松完成了,但每当师父吃饱回到院子后,他手里的木棍,仍然是永不停歇的往我身上抽打。 一个多小时后,我满头大汗的将身上的负重卸掉,抬手接过师父扔过来的水壶,大口灌起里面的汤药来。 伸手抹了下嘴,我看着转身离去的师父,禁不住喊停道:“师父,你啥时候才教我‘莲华’这门手艺?” 师父听到后,止住脚步,回头瞥了我一眼,开口说道:“同你爹一个性子,刚有点好苗头,就妄想学‘莲华’,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师父冷冰冰的面孔,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知道“莲华”还是没戏,可没想到的是,我正想回鞋匠铺里面吃饭的时候,师父又淡淡的说了句,“中午饭你自己一个人吃吧,另外,下午不要去东偏房了,在院里等我。” “师父......” 不等我把话问完,师父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门市后,我把师父吃剩下的早点热了下,简单吃了两口,就扎进东偏房里了。 在这半个月的书海生涯中,阴九行的所有行当,我已经是全部知晓了,除去之前已知的鬼台戏师,赤脚野医,麻衣相爷,淘沙贼,命纹倌,余下的三门行当分别是剪纸巫人,五毒蛊师,野江捞尸人。 令我惊讶的是,这间东偏房里的书,不单单记载着阴九行各行当的起源,发展,甚至连它们行当内的手艺技巧,都有所记载。 要知道,每个行当的真手艺,都是自己的不传之秘,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刽鬼匠人的三大手艺,先不说外传给其他行当的人,就连行当内的手艺人,都是学艺无门。 真搞不懂,师父是从那里倒腾来这些书的。 上午看完书后,师父他突然没了影子,前市后院都找不到他,鉴于他老人家的身手功夫以及脾气尿性,我对此没怎么放在心上,老实的去吃午饭了。 吃完午饭,我按师父交代的,在院子等起他来。 等了个来小时,师父可算是露了真身,来到了院子,但脸上挂着些不悦。 我见状开口问道:“师父,你这是咋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说完,师父走到院子中央,半蹲下身子,手掌在地面的石板上来回摸索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机关括门。 正在这时候,师父的气势忽的一变,黑瞳白仁骤然转化为浑浊的白青色,整条右臂已然染上了一层烙铁般的火红色。 来不及我反应,师父已经一拳轰开了地面上的石砖,土屑砖块四溅开来。 待灰尘散去后,师父的手上多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石盒,上面还沾着些泥渣。 我盯着石盒在心里纳闷道:“这里面究竟啥东西?还值当埋在院子里。” “把上衣脱了,然后找个地方盘膝坐下。”师父扭过头,看着我说道。 “嗯。”我收回心思,点头应道。 我这边准备好后,师父已经将石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待我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后,后脊梁骨忍不住一阵发凉,乃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长针。 这想都不用想,长针肯定是给我消受的。 每根长针粗细相同,但长短不一,最短的只有小拇指那么长,最长的约有二十公分了,最叫我感兴趣的,是长针的材质,通体骨白色,圆润光滑,应该是由什么动物的骨头制成的。 师父抽出一根长针,忽然问道:“人体的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你还记得吧。” 这阵子我没少看赤脚野医行当的书,这点医学常识肯定是知道的。 “记得!这十二经脉在体内与脏腑相连,其中阴经属脏络脏,阳经属腑络腑,一脏配一腑,一阴配一阳......” “行了,不用再说了。”师父打断道。 “呃......” “接下来我说的,你都好好听着,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出了岔子,我也帮不了你。”师父满脸严肃的盯着我说道。 “嗯。”我应声答道。 “咱们刽鬼匠人的‘莲华’,诀窍在于‘御气’两字,只要掌握了‘御气’,即是学会了八成的‘莲华’。 天下之气共分两种,一是先天之气,二是自然之气。 其中,先天之气是禀赋于父母、循环在人体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中的元真气,而自然之气则是散于空中的阴阳之气。 所谓的‘御气’,即是通过调息,调形,调心的方式,掌控住体内的元真气,再运于体内各处,以达到身体机能的极限。” “师父,那自然之气呢?”我发问道。 听到我的问话后,师父竟然笑了一声,这下可给我整懵逼了。 在我的认知范畴内,“笑”这个表情,应该是和师父毫无关系的,可刚刚!师父居然笑了! “自然之气远不是你我所能触碰到的,即便是黄帝时期至今,咱们行当里也就出了一位能掌控自然之气的人。” “一位?”我皱着眉头沉吟了会,恍然大悟道:“鬼祖?” “嗯,即便是千百年过去了,咱们这些后辈里面,还是没一人能达到那种境界,说起来也是给他老人家摸黑了。” “那师父,怎么才能掌控住自然之气?” “鬼祖在学会掌控自然之气后,曾将方法记于一本书上,可惜的是,鬼祖在败给轩辕后,连带着那本书,一起埋藏在山林里了,所以当下能掌控自然之气的方法,只剩下一个。” “嗯?”我不禁呆愣了下。 当师父说出“鬼祖连带着那本书一起埋藏在山林”时,我就以为再无他法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那方法是啥?”我追问道。 “靠你自己去悟。” “这......”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鬼祖不是神仙,我相信他能做到的事,在他的后人里面,总会有人能做到的。”师父说完,转移话题道:“跟你提这些东西也没有,你现在把阴阳眼打开,我要给你下针了。” “嗯。” 待瞧见我白青色的双眼后,师父手中的第一根长针已经扎进了我的后背。 这长针不知有什么门道,扎在身上后,痛楚感特别的强。 几个呼吸间,师父手里的长针,便全部扎在了我的身上。 我咧嘴吸了口冷气,忍痛问道:“师父,接下来干嘛阿?” “闭目凝神,仔细留意你体内的变化,待你察觉到体内的元真气时,试着用心念去掌控它们。” “好。” 我话音刚刚落下,师父就要转身离开院子。 “师父,你不在旁边陪着我阿?”我诧异道。 “人体内的元真气没那么容易感知到,就算是你爹,当初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你自己慢慢在这待着,为师不和你在这浪费功夫。” “行吧。”我无奈道。 等师父离开了院子,我开始闭上双眼,调整呼吸,着力去感受那“元真气”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章 余下两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惊讶的发现,我的六感变的越来越清晰,但身上的刺痛感却越来越模糊,没之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恍惚间,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抽丝剥茧般,要从根根脉络中显现出来。 我心里一颤,默念道:“难不成这就是师父说的元真气吗?” 没想到的是,我在心里刚默念完这句话,那将要显现出来的东西就缩回去了。 见此状况,我不由得苦笑着叹了口气。 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元真气的窍门,我差不多是知道了。 “静若止水...静若止水...” 我嘴里来回念着,大脑开始逐渐放空,整个人如同陷入进一汪潭水中。 没过多久,那种抽丝剥茧的感觉再次袭上我身,进而被我一把抓住。 就在我抓住的一刻起,根根粗细,长短不一的脉络,于我脑海中不断串联起来,最终并为一具人体。 人体成形后,一股股浑浊的乳白气自脉络中凭空冒出。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产生了异样,莫名的燥热起来,好像有一团火在我体内四处窜动着。 “这什么鬼情况?” 吃惊之余,我猛然记起师父对我说的那番话来,“留意你体内的变化,待你察觉到体内的元真气时,试着用心念去掌控它们。” 深呼吸一口后,我屏住呼吸,试着让体内的元真气安静下来,可这元真气躁动的如头疯牛一般,全然不停我的指挥,依旧一个劲的横冲直撞。 僵持了大约半个小时,藏匿在我体内的元真气终是没了脾气,乖乖的被我调动起来。 师父只叫我去掌控元真气,没告诉我使用的方法,我再怎么调动它,也弄不出花来,所以眼下是时候去请教师父了。 我再睁开双眼,已然是日落西山。 当初我爹是花了整整一天才感悟到的元真气,就时间来看,我这个做儿子的,倒是比他强上一些。 从地上站起来,我稍稍活动了下筋骨。 完事,我正想着往门市里面走,师父的声音却意外的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就在这。” 我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眼,疑问道:“师父你不是回房休息了吗?” “没点脑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呃。”我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师父,我感觉到体内的元真气了。” 我本以为,师父在听到后,会难得夸耀我一句,毕竟我爹那样的奇才,也是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摸到的门道。 没想到的是,师父他仅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 “算了,不夸就不夸吧,要师父嘴里真说出夸我的话,我还不适应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那师父,我现在感知到了元真气,怎么去施展‘莲华’阿?”我开口问道。 “刚感知到了元真气就想着施展‘莲华’,先老实的把‘御气’给练好了!” “御气?”我皱了下眉头,好奇道:“可是师父,我体内的元真气已经受我的掌控了,怎么还练‘御气’阿?” 师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说道:“把阴阳眼开了,好好看着。” 我这边照做后,师父的双眼也变成了浑浊的白青色,同时将手掌摊在我的面前。 一眨眼的时间,师父手掌心处凭空冒出一团白雾,可奇怪的是,这团白雾像是被定了形似得,怎么都不消散掉,即便是有风吹过。 “所谓的‘御气’,并非是让元真气于体内的经脉间游走,而是使元真气与你的骨骼,血液,皮肉相交融。” 说完这话,师父一把捏散掉掌心的白雾,但破碎开来的白雾没有随风飘走,而是第一时间钻进了师父的手掌中。 与此同时,一缕缕白气自师父的右手升腾而起,手掌的肤色也由黄色逐渐转为火红,犹如烙铁一般。 “可是师父,您这个‘御气’,和‘莲华’有啥区别吗?” 我难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前在墓穴的时候,师父使出的“莲华”,和当下的“御气”,完全是一模一样阿。 “‘御气’是你能做到这一步,而‘莲华’是你能使出来。” “啥???” 这下我更是懵逼了,师父你那火红火红的手掌可就在我眼前杵着呢,这叫没使出来? 师父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疑惑,将火红的右手在我眼前攥成了拳头,并说道:“这叫御气,而这,才叫莲华。” 随着“莲华”二字落下,师父直接一拳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半根手臂生生没入。 我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磕巴道:“师...师父,你打穿的是东偏房的墙壁......” 师父扭头看了一眼,答道:“嗯,今晚上你给补好了吧。” “......呃。” “怎么?不愿意?” “没没没!”我连忙摆手道。 这时候,师父已经把没进墙壁的右手抽了回来,上面全无半点伤痕。 “凭你的资质,今晚上应该就能学会‘御气’了,到时候,你对着空气打一拳,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撂下这话后,师父就离开了院子。 正当我想控制着体内的元真气与肌肉筋骨交融的时候,门市的方向又传来了师父的声音,“打拳的力气轻些。” “都是些啥阿......” 我本来对“莲华”是一头雾水,可刚刚摸着了体内的“元真气”,以为入了门道,可叫师父说了一通后,反而更迷了,简直是处在云里雾里。 因为我体内的“元真气”已经受我的控制,所以叫它们再去和我的肌肉筋骨相交融,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欠缺的地方就是,交融之后,我整个人变得十分臃肿,骨骼肌肉乃至器官都隐隐作痛,像随时要炸开一样。 师父和李叔“变身”后,虽然身材也会走样,但看起来更像是壮了不少,反观我现在的模样,活脱脱成了个胖子。 我看着犹如炭烧猪蹄般的双手,心里是十万个不情愿,要是我今后一开“莲华”都是现在这逼模样,怕是对方还没和我过招,就先被笑死了。 “算了,还是先试试水吧,不然这一天白忙活了。”我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 我心念一动,右手紧攥成拳,对者空中便是一拳,而在出拳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力量袭上我的右手,遍布到每一寸肌肉,骨骼。 刚刚打出一拳,我没有可以去使力,可在那股莫名力量的加持下,我这一拳愣是打出了音爆声,所带出的拳风更是打得我半边脸生疼。 “我...我曹...这么牛逼吗?” 我瞪大双眼看着我停留在半空中的右拳,虽说没有打在实物上,不能很直白的显现出它的威力,但就我估计,要是我学着师父怼那墙壁,应该能给一拳打穿。 然而还不等我享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我右手各手指的骨节突然“吱吱”响个不停,整条右臂的肌肉也是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像随时要炸开一样。 “把身上的元真气给收回去。” 我寻声一看,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在房顶上坐着了。 照做之后,我走样的身材是恢复了原样,但右臂传来的疼痛感是丝毫没有减轻,更叫我心慌的是,数不清的红斑自我右臂上不断冒出,很快便布满了整条右臂。 眼下这情况不是我能解决的了,只好出声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身体还不够强韧,承受不来元真气对你增幅,所以你右臂上的肌肉,直接被元真气所撕裂,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红斑,是里面未能渗出的鲜血。” 师父不温不火的说完这话,从怀里摸出个药罐来,朝我丢了过来,继续说道:“把里面的血放了,涂上药,缓上一天就没事了。” 我用左手将药罐接下,接着问道:“可是师父,能承受住‘莲华’的身体,怕是得达到钢铁的程度吧。我们这血肉之躯再怎么锻炼,也强韧不到那种程度吧。” 师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只要掌握了‘御气’,即是学会了八成的‘莲华’。这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阿,师父你不刚跟我说的嘛,我脑子没那容易忘事。” “嗯,余下那两成,就是叫你如何成了铁打的身子。” “铁...铁打的身子?”我惊愕的看着师父,一时间浮想联翩,甚至都察觉不到右臂上传来的疼痛了。 “把你嘴角的哈喇子擦擦,像什么样子。”师父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嘿嘿。”我用衣袖一抹嘴角,紧接着问道:“那师父,怎么样才能练成铁打的身子?您快教教我呗。” “这东西,我教不来,全看你自己。” 听完师父这句话,我不禁开始怀疑起人生来,然后有了以下的对话。 “嗯......师父,您是不是在耍我?” “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咱晚上吃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之客 拖着这具残破的躯体,给师父补完东偏房的墙壁后,我总算是能回住处歇歇了。 用水果刀给右臂划了个口子后,里面的淤血是一下子涌了出来,接了足足有多半矿泉水瓶。 上完师父给的药,我便直接仰头栽在了床上。 有关“莲华”的所有东西,师父在吃晚饭的时候,告知给了我。 按师父的说法,有些人的体质特殊,在感知到元真气后,‘御气’的时候,身体能够自主吸收,并得到淬炼,所以时间一长,这些人的身体便会异常坚韧,能够承受的住,例如我爹,师父,历代刽鬼匠人的行主。 还有一些人,虽然习得了“御气”,但体质难以甚至无法吸收元真气,所以身体永远无法承受住元真气对于身体的摧残,例如李叔。 后来,我又问了下师父,为啥我“御气”会变得那么胖? 师父给我的回答是,我爹妈生的好...... 开始我是一头雾水,可后来我一想到元真气是受制于父母,便明白了。 我爹妈本来就苗子好,是刽鬼匠人这行里少有的奇才,所以我身上的元真气,基本上高于行内的任何手艺人,但这也就造就了,我御气后,会变成一个死胖子。 眼下“莲华”这门手艺,我掌握它就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时间到了,那件一直被耽误着的事,我也可以去做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给爷爷打了过去,在知道我摸到了“莲华”的门槛后,差点没乐的上不来气,之后我询问了下李叔的情况,依旧是之前那样。 问完,我和爷爷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 数秒后,爷爷率先开口说道:“娃子,想去的话,就去吧。” “嗯。” 李叔是为了救我才昏迷不醒的,而能医治好李叔的药,只有那深山老林里的野棒槌精。 之前爷爷不叫我去寻那野棒槌精,是怕我到了那深山老林里,非但没有找到野棒槌精,反倒把命搭在那,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有门手艺傍身,即便是遇上危险,也有个自保的能力了。 挂断电话后,我再次给身体充上气,叫元真气不断去淬炼身体。 “李叔,平安一定把野棒槌精给你带回去的......” ...... 一晃七天而过,这七天里,师父对我的训练量是增加了数倍,每天晚上泡的药浴也是浓稠的快成浆糊了,不过我对“莲华”的掌握度,也呈直线上升。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开着“莲华”,勉强打上三四分钟了,唯一不足的地方是,这三四分钟一过,我身体得疼的抽搐上十来分钟。 这天晚上正吃着饭,师父他老人家忽然来了句,“谢如芳的事,你爷爷跟你提起过吗?” “嗯?”我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清楚师父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我虽然没有见过谢如芳,但从爷爷他们的嘴里,还是听到过的,鬼台戏师的“梨园”行主,我爹的干妹妹......按辈分,我得喊她一声“谢姑姑”。 “对了,在我来之前,爷爷是不是对我说过,谢姑姑要来见我的......”我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中。 忽然,我脑袋瓜子一疼,师父的声音紧随着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脑子是啥做的,每次为师问你话,你都得走个神。” 我揉着发疼的脑袋,开口道:“提起过,咋了师父?” “她今天晚上十一点的火车,你去接她。”师父对我道。 “啊?她来了?” 师父点头“嗯”了一声。 “那师父,你咋不早跟我说阿?” 师父反问我,“现在说,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嗯......没啥影响,您开心就好。”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师父,今天人家的住处,安排在那?” “还没安排了,你给随便找个旅馆就得了。”师父不以为然的说道。 “随便...找个旅馆...就得了?” 能说出这有尿性话的,我估计也只有我师父了。 要知道,来的人可是鬼台戏师的行主!咋说也得星级酒店伺候着。 师父这时候把筷子一放,撂下句“收拾桌子”后,便悠闲的离开这了。 把桌椅碗碟都放好后,我查了查县城里的酒店,就一家还能撑得住门面,是个四星级的。 问了下各房间的价格后,我一狠心给定了个商务套房,足足花了我八百多大洋。 要搁我睡这种房间,怕是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光心疼那钱了。 临去火车站前,我忽然记起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和谢姑姑从未谋面,咋接阿? 想到这里,我来到师父门前喊道:“师父,你倒是给我个电话号啥的,不然我到火车站也联系不上阿。” “你爷爷那有,还有,回来的时候,去晚市上给我打半斤散酒。” “阿。知道了。” 离开鞋匠铺后,我便搭上了去火车站的车,道上顺便从我爷爷那把谢姑姑的电话要了过来。 等我到了火车站,已经十点半了,再等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谢姑姑了。 火车站全都是人,我也做不了“御气”,于是闭着眼睛,开始回忆起这些天在东偏房所看过的书了。 “是平安吗?” 一个声如莺啼的女人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这女人的声音可以说是我听过最奇特的人声了,不娇媚,不柔弱,也比不上白莉的悦耳,但却似泉水一般,给人种甘冽的感觉。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站于身后。 这女人看上去仅是三十出头,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一抹淡妆更显得极为撩人,身着蓝底白花的短衣,脚上穿的布鞋很吸引人,是手工做的千层底,鞋面上绣着单色的兰花,淡雅别致。 “您是?”我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问道。 女人闻声一笑,对我说道:“要不是你爷爷给了我你的照片,我还真认不出你来,都长这么大了。” 她已经把话说的这明白了,我不可能猜不出她的身份来,立即出声确认道:“您是谢如芳,谢姑姑?” 谢姑姑点了点头,转而在我四周瞧了瞧,笑着问道,“邓老没来是吧?” 谢姑姑口中说的“邓老”,肯定是我师父无疑了。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开口道:“没来,谢姑姑您别放心上,我师父他就那个脾气。” 谢姑姑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担心。 “邓老的脾气,我清楚。别说我了,怕是阴九行的所有行主在这,他也懒得动弹。” 我搔头一笑,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我忽然留意到谢姑姑身后,还有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这姑娘的穿着打扮与谢姑姑一般无二,姿色也同是惊为天人的那种,但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端庄优雅,平易近人,一个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 我记得爷爷曾对我说过,谢姑姑曾收养了一个女儿,难不成就是这姑娘? 谢姑姑察觉到我在看她身后的姑娘,一把牵住那位姑娘的手腕,对我介绍道:“这丫头叫闫疏影,人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我鬼台戏师里最好的苗子了。” “闫疏影...最好的苗子...谢姑姑的养女是没开阴阳眼的,看来这闫疏影并不是......”我在心里琢磨道。 “谢姑姑,疏影应该不是家里的那位妹妹吧?”我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小薇她可没有疏影这么出色。”谢姑姑应完我的话,对闫疏影说道:“平安比你大上一岁,你就唤他声‘平安哥’吧。” 闫疏影“嗯”了一声后,对我微微欠身道:“平安哥。” 我见状连忙道:“没事疏影,不用这客气,叫我平安也可以的。” 听到后,闫疏影冰冷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转移话题道:“那啥,谢姑姑,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带着你们两个回住处吧。” “好。” 等给谢姑姑她俩送回酒店后,我便打车回到了,自己那八十块钱一晚的旅馆。 躺床上给自己“充好气”后,我开始思考起,这谢姑姑怎么突然要来看我。 现在鬼台戏师内部起了争端,“海盐”的那帮野戏子嚷嚷着要造反,按道理说,她应该先手处理行内的乱摊子阿,毕竟我啥时候都能见,但行内的乱摊子不行。 一个不小心,那就有可能是整个行当的损失。 还有,谢姑姑身边带个行内最好的苗子是什么情况? 这又不是出来历练的,带人家出来也没啥用阿,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搁家呆着了。 就这样,我一边想着,一边昏睡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鬼琉璃佩 第二天早早醒来后,我给师父送完早点,便赶往了谢姑姑那边。 兴许是我穿的有点破烂,到了那四星级酒店门口,保安还他妈不让我进,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蔑视。 在心里骂了句“狗眼看人低”后,我只好拨通了谢姑姑的电话。 现在我打这保安虽说跟玩似得,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惹。 因为酒店有早餐供应,我倒是省了带谢姑姑她们俩个去吃饭的功夫。 在回鞋匠铺的路上,谢姑姑开始询问起,我这些年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在谢姑姑看我的眼神中,我总觉得一种亲人之间的关爱和期待。 有人说着话,时间过的特别快,没一阵,我们就到了鞋匠铺前。 下车进了门市后,我赶紧招呼道:“师父,谢姑姑来了。” “来院子里坐着吧。”师父在院子里喊道,没有半点要出来接客的意思。 我尴尬一笑,对着谢姑姑说道:“谢姑姑,跟我来吧。” 等我仨来到了院子,师父居然还没有半个人影,倒是在院子中央有张小方桌,上面摆出一套茶具。 这时候,我师父从西偏房拿着个小马札走了出来。 “邓老。”谢姑姑看着我师父,谦逊的说道。 我师父的态度则是和谢姑姑截然相反,点头“嗯”了一声后,指了下身后的西偏房,开口道:“想坐着喝茶的话,西偏房里有板凳。” 我刚刚看见摆好的茶具,本想着夸夸师父,总算是知道点待客之道了,然而,他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谢姑姑,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拿板凳。”我带着歉意说道。 谢姑姑抿嘴一笑,点头应了下来。 等我把三个板凳拿出来后,我师父抬头瞧了我一眼,开口说道:“用不了仨,拿一个就行了。” 在听到师父这话后,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这院子里面刨去他,可是有三个人在站着。 虽说我和闫疏影都是小辈,坐着站着都可以,但后者毕竟是个来客,怎么说也得给个座位吧。 没等我开口反驳,谢姑姑忽然开口道:“平安,你和疏影先去别处呆着吧,我和邓老有些单独的话要讲。” “???” 此时我心里可以说充满了问号,谢姑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和我师父单独唠上了,还有,我和闫疏影又不是外人,咋还避嫌呢。 “没听见长辈说的话吗?还就是愣着。”我师父严厉的说道。 我“哦”了一声,心底里极想给师父一个白眼。 撂下板凳后,我和闫疏影便去门市里待着了。 我想着闫疏影个小姑娘大老远的来一趟,咋说不得带人出去逛逛,可她全无半点兴趣,每次我找话和她唠,她的回答也不是“嗯”就是“哦”,堪比个哑巴。 正当我打算放弃和她聊天的时候,她突然给我来了一句,“我听行主说,你已经会了刽鬼匠人的‘莲华’?” “呃...算是吧,但我顶多就能坚持个三四分钟,时间再长,身体就要散架了。”我挠头说道。 闫疏影语气平缓的说道:“那也很厉害了。” 这一说起“莲华”来,我一下子记起鬼台戏师的真手艺了,于是开口问道:“那你呢,会不会你们鬼台戏师的‘鬼嫁衣’?” 我在东偏房待了不少日子,各行当的底细早就知道的透透的,而“鬼嫁衣”便是鬼台戏师压箱底的手艺。 闫疏影点头“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那你现在能穿上什么衣了?”我接着问道。 鬼嫁衣这门手艺不是说鬼台戏师在学会后,身上真出现一身嫁衣,而是环身绕起了一层雾气,别人可以根据它身上雾气的颜色,来判断手艺的强弱。 由弱到强依次是白衣,青衣,紫衣,红衣,黑衣。 说起来,当初掳走吕洞天他娘的鬼台戏师,穿的就是紫色的鬼嫁衣,一会等谢姑姑和师父谈完话,正好问问,毕竟吕洞天这小子人还是挺不错的,临走前,还送了我三清道符护身。 “青衣。”闫疏影开口跟我说道。 “不愧是鬼台戏师里最好的苗子。”我在心里感慨道。 谢姑姑对我说过,我比闫疏影要大上一岁,也就是说,闫疏影今年刚16岁。 16岁就穿上了青衣的鬼台戏师,怕是在整个鬼台戏师的手艺史上,都少有。 聊完手艺后,闫疏影便失去了对我的兴趣,再次沉默不语起来。 好在我师父和谢姑姑没聊多久,很快就给我俩喊回去了。 回到院子后,谢姑姑满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扭头看向我师父,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我师父那边的模样也是奇怪,那张古板的脸上刻满了沉重。 这俩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商定好了什么事,但谢姑姑在瞧见我后,又临时反悔了。 师父忽然起身,对谢姑姑讲道:“给他吧,我知道你也应下了居安的嘱托,但除了他,再找不出二人来了。” 谢姑姑叹了口气,随后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对我招手道:“平安,你来谢姑姑这里,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谢姑姑掏出了一个刻有数种鬼脸的玉佩来。 这玉佩上的鬼脸共有五个,每个鬼脸的大小相同,但颜色迥异,恰好对应着鬼嫁衣的五种颜色,“白”“青”“紫”“红”“黑”。 虽然我和那玉佩相隔甚远,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上面所散发出来的阴煞气,而且在谢姑姑拿出这玉佩的一瞬间,我发现身旁的闫疏影猛然颤抖了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惊诧。 “这玉佩,绝对不是一般货色。”我在心里总结道。 “愣着干嘛?过来拿啊。”谢姑姑催促道。 我连忙摆手道:“谢姑姑,我看这玉佩挺贵重的,您还是留着吧,甭给我了。” “我给你,你就拿着,难不成你打心底里不想认我这个姑姑?” “不是!不是!” “那你就拿着!” 在谢姑姑的软硬兼施下,我只得收下了玉佩。 见我把玉佩收好后,谢姑姑站起身来,笑着拍下了我的脑袋,开口道:“行了,谢姑姑这趟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该回去了。 以后有空再回来看你。” “啊?不是,谢姑姑你这就走了?”我吃惊道。 谢姑姑冲我一笑,没再说话,转身对我师父欠了下身,开口说道:“邓老,如芳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还会上您这里喝茶的。” 师父看了谢姑姑一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留不住谢姑姑,只好送她去了火车站。 在路上,我问了问吕洞天的母亲,蔡玉凤的事。 谢姑姑听到“蔡玉凤”这三个字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原来蔡玉凤不是别人,正是“海盐”一派的副行主,她可以说是导致鬼台戏师的窝里斗的一大帮凶,而且这些年来,没少做坏事,行内被她害死的手艺人,不在少数。 随后,谢姑姑好奇,我怎么问起蔡玉凤来,于是,我把吕洞天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 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谢姑姑对我说了句,还是不要告诉你那个朋友真相了。 对此,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给谢姑姑和闫疏影送到车站后,叫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闫疏影竟然没跟着谢姑姑上车。 我看着闫疏影,懵逼道:“你...你不跟着谢姑姑走吗?” 谢姑姑从火车窗户探出头来,对我说道:“对了平安,忘告诉你了,疏影会和你一起去东北。” “去东北?” 谢姑姑解释道:“你爷爷跟我说了你要去寻野棒槌精的事,而现在能容野棒槌精纳身的地方,怕是只有东北长白山。 山里边邪性的东西多,有疏影陪着你,也算是有个照应。” 我扭头看向闫疏影,开口问道:“你事先就知道。” “嗯。” 这下,我终于搞懂谢姑姑为啥带着闫疏影了。 送走谢姑姑后,闫疏影拿出个厚布袋来,递到我手边,说道:“这个你拿去,省的把琉璃佩摔碎了。” 闫疏影口中说的琉璃佩应该就是谢姑姑送给我的玉佩了。 厚布袋有两指宽,琉璃佩装里面,只要不是从十多米的高空往下摔,是肯定摔不碎的。 我给它小心装进厚布袋后,问道:“这琉璃佩究竟什么来历?我看你那时候的反应,挺大的。” “我们行内称这琉璃佩,叫五鬼琉璃佩,是‘梨园’一派的行主信物。” “行...行主信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家屯 这五鬼琉璃佩,我知道它不简单,但我没想到它居然这么不简单。 行主信物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海盐”一派的严行主,为啥那么大费周折的差遣手下来找寻我家的位置,不就是看上了我爹的九落大刀和我妈的杀生刃嘛。 只管是这两样东西落入他的囊中,那刽鬼匠人整个行当的手艺人,差不多都要听他的差遣,而现在,谢姑姑把五鬼琉璃佩给了我,无疑是将“梨园”一派鬼台戏师的生杀大权交到了我手中。 得知这五鬼琉璃佩的珍贵程度后,我赶紧将它递回到闫疏影手里,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这琉璃佩我不能要,太珍贵了,更何况,我是刽鬼匠人,又不是鬼台戏师。” 闫疏影简单的说道:“行主已经给你了。” “可是......” 我叭叭又说了一顿,可闫疏影完全不为之所动。 临了没办法了,我只好先带着她回鞋匠铺,等日后见到谢姑姑,再把五鬼琉璃佩还给她吧。 回去的路上,杨爷爷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大概内容就是,他知道我这几天要动身去东北长白山找寻那野棒槌精,所以在那边给我安排了个人。 挂断电话后,杨爷爷便把那人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我看了眼那人的名字,叫做“冯淑雅”,好似在那里听到过。 “冯淑雅...冯淑雅......” 我嘴里叨叨了几句,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张黑白照片来。 这张黑白照片,我曾在杨爷爷的房间里看到过,黑白照片中,共有两男一女,而在照片的背面,好像还写着什么杨飞,啥建国,以及叫什么雅的,合照于野山坡,几个字。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叫冯淑雅的,同那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应是一人。 东北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有个长辈照应着,麻烦肯定会少一些。 说起来,死胖子原来好像还说过,他是东三省的了。 回到鞋匠铺后,我跟师父直接说了,今晚动身去东北的事。 师父对此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随我便,愿意去哪就去哪,正好叫他也清净两天。 可在我快迈出鞋匠铺的时候,我师父忽然来了一句,“先等等。” “嗯?” 我满是疑惑的回头看去,发现师父不知何时,把他的那把魑魅魍魉拿了出来。 “你先前的那把大刀,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现在你又会了‘莲华’,它是受不住你的劲道的。拿我的去吧。” 说完,魑魅魍魉便从师父那脱手而出,化成一道血红的残影朝我袭来。 霎时间,我的黑瞳白仁变成浑浊的白青色,浑身上下已然染上了一层烙铁般的火红色,肿胀了近乎一倍的右手朝着斜上方抓去。 随着一股极强的阴煞气侵入我体内,师父的魑魅魍魉已然被我抓在手中。 看着将魑魅魍魉接下来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居然哼笑了一声。 这一幕所带来的冲击,堪比我刚刚知道那五鬼琉璃佩是鬼台戏师的行主信物。 “师父他居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这句话不停回荡在我脑海里。 “魑魅魍魉记得给我带回来,我就那么一把用来斩鬼的大刀。还有,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眼了。” “师父......” 深呼吸一口后,我对着师父欠了下身,然后带着闫疏影,转身离开了这里。 跟随师父学艺的这些日子里,虽说他从没对我有过好脸,还总是天天骂我,但我心里明白,师父是一直认可我,在意我的。 我和闫疏影分别收拾好东西后,便搭上了去往东北的航班。 由于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啥都不熟悉,中途闹出了不少的乱子,后来闫疏影有点看不下去了,便她来负责了。 不得不说,飞机这玩意是快,要坐火车到东北的话,至少得十多个消失,这玩意俩三个小时就到了。 下了飞机,我图省事,直接在机场打车去的冯淑雅那里。 临了结账的时候,车费贵的差点没叫我哭出来。 冯淑雅住的是民居平房,在大院里面,所以找起来比较费事。 按着门牌号兜转了两圈后,我和闫疏影终是来到了她家门口前。 推门进去后,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 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皱纹,沟壑,但不难看出,这位阿婆年轻的时候,定异常的美艳动人。 “阿婆,请问您是冯淑雅吗?”我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好,阿婆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看了下我和闫疏影,笑着说道:“是我,那孩子你,应该就是刘平安吧。” “是我。”我恭敬的点头道。 “嗯嗯。”冯阿婆看向我身旁的闫疏影,问道:“这个姑娘是?” 闫疏影一欠身子,应道:“阿婆,我叫闫疏影。” 介绍完自己后,冯阿婆一撩门帘,对我俩说道:“先上屋里来吧,里面还有个小伙子等着你了。” “有个小伙子在等着我?”我皱眉问道。 冯阿婆“嗯”了一声,先进到了屋里边。 我跟随着进去后,入眼便瞧见,一个满身横肉的死胖子正趴在桌子上啃肘子。 “你他妈怎么来了?”我瞪大双眼吃惊道。 听到我的声音,死胖子这才意识到我来了,旋即嘴里的肘子往下一咽,开口抱怨道:“小可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来我的地界,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要不是德爷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别,你是淘沙贼的副行主,还是先忙你行里的事,这趟我能应付的了。” 其实这趟寻野棒槌精,我真不想叫死胖子陪我去,毕竟深山老林里凶险众多,连我老爹都差点栽里面。 死胖子不满道:“你瞅你这话说的,还‘先忙行里的事’,那他妈‘行里的事’还叫事?你只管来了,那胖爷我肯定把你放在首位。” 说完,死胖子一转头看向冯阿婆,开口问道:“冯阿婆,还有肘子不,您做的忒香,我还想吃。” “吃吃吃,你他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小心那天胖的,连盗洞都下不去。” 死胖子咋轰都轰不走后,我只能默许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寻那野棒槌精了。 不过其中有件事,我倒是挺意外的,那就是死胖子知道闫疏影的名字。 在冯阿婆家稍作休息后,我们就开车去往了长白山脚下。 到了长白山,冯阿婆没急着带我们进山,而是先去了一个叫赵家屯的地方。 据冯阿姨讲,这个赵家屯的村民,世代以挖人参为生,积累下来的经验都快能出十好几本书了,找几个村里的挖参客跟着,能少走许多冤枉路。 冯阿婆招来的挖参客共有六个人,全都是山里人的打扮,每人手里都拿着根棍子,腰间别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工具。 领头的是个留着长胡子的老人,看上去得有七十多岁了,皮肤黝黑,但看起来精神头挺不错的。 余下的挖参客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应该都是老人带的徒弟。 我们攀爬的第一座山,山势并不陡峭,但是植被生长的十分茂密,很难迈开步子走。 路上听领头的老人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长白山里边,基本上是走几步就能瞧见头野兽,可现在,翻过一个山头,都不一定能瞧见啥。 当天晚上,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临时搭建了几个棚子,晚上睡觉的地也就定下来了。 趁着烤火的时候,领头的老人跟我们说了下安排。 在长白山最里边,有一个叫嘎喇的山头,要想寻那野棒槌精,只有去了那里,才有可能找得到。 不过这大山都是越往里走越危险,如果他觉得苗头忽然不对,便不会再送我们往里走。 老头话说的很实在,毕竟命才是最值钱的玩意。 晚上我们几个人轮流守夜,虽说山里边野兽少了,但不是没有。 万一真窜出个老虎啥的,被叼去了脑袋,那就得不偿失了。 平安无事的度过一晚后,我们跟着老人继续翻爬起山头。 就这样,我们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到了那个叫嘎喇的山头。 这三天里,我们也找到了一些人参,不过竟是些“二夹子”和“灯台子”,值不了几个钱,但就是这值不了几个钱的人参,竟引起了老人和他徒弟的争吵。 这领头的老人觉得“二夹子”和“灯台子”太小,与其自己挖了,还不如叫它在山里长着,留给后人了,而且造成野山参现在如此稀少的原因,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挖参客没了原来的品行,太过于贪,逢参便挖。 到了最后,他个老师傅还是没能拗过徒弟们,那些刚刚长出的人参都被挖个干净,空余着老头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就挖吧,等你们把大山糟践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们也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山魈 来到嘎喇山前,死胖子像是瞅见了什么宝贝似得,眼睛直钩的盯着山头看,喊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刚是咋了,怎么一瞧见这嘎喇山,连魂都给弄丢了?”我好奇的问道。 “风水洞天!这他妈的简直就是风水洞天阿!”死胖子异常激动的说道。 “啥阿?什么风水洞天?”我疑惑道。 “在我们......”死胖子刚开口说了三字,话语忽然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用余光扫了下一旁的挖参客,然后往我身边凑了凑,小声的为我解答道:“小可爱,在我们淘沙贼行内。山分五行,山之头圆足阔者为金,头圆身直者为木,头平身浪者为水,头尖足阔者为火,头平体方者为土。” 说到这里,死胖子用手指了下嘎喇山两侧的山头,继续道:“你瞧这嘎喇山两侧的山头,左面那座山头是头平身浪,右面那座山头是头平体方。” “所以?”我追问道。 “所以嘎喇山是一座风水极好的双生山阿!”死胖子再次激动道。 “你...你再解释一遍,我他妈还是不懂。” “你这脑袋瓜子,你搁德爷东偏房看的书,都是白看的吗?”死胖子质问道。 “滚滚滚,赶紧的。” 一时间,我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想知道这所谓的“双生山”,究竟是个啥东西。 “这五行相生相克,你可得知道吧?”死胖子先反问我道。 死胖子一问我这话,我差不多明白这双生山的意思了。 嘎喇山左面的山头呈头平身浪,是座“水山”,而右面那座山头呈头平体方,是座“土山”。 这无形之中,“水火”是相冲相克,但“水土”是相依相生。 嘎喇山夹在“水山”和“土山”之间,风水格局堪称完美,绝对是一处妥妥的福地。 死胖子见我没了下文,知道我已经猜出这双生山的意思来,便不再为我解答。 正在这时候,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在我们的上空响起,似鸟叫,似人声。 本坐在一旁休息的领头老人,在听到怪声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赶紧抬头望天去寻那声音的来源,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恳请孙老把头现了真身,恳请孙老把头现了真身......” “孙老把头?” 我皱眉自问了一声,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难不成是......” 我瞪大了眼睛,恍然记起了徐神棍曾对我和老周讲的那个野棒槌精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面,有位姓孙的老把头,在进山寻棒槌的过程中,不幸迷途饿死,但是他死后冤魂不散,化作一只“棒槌鸟”,以人参种子为食,并不断的鸣叫“棒槌”,而往往它在的地方,都会有着千年难遇的上好棒槌。 “师父,孙老把头在那!”其中一位挖参客,手指着西北处喊道。 他这么一指,瞬间把我们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衔着簇红艳艳果实的灰色小鸟正在优哉游哉的飞着。 “追!” 领头老人嘴里蹦出这么个字后,首当其冲,瞬间窜了出去,那速度快的,都快给我看呆了。 我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脚掌骤然发力,一个健步便赶超到领头老人的前面。 追着棒槌鸟跑了近十分钟,这货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山林中,瞬间没了踪影。 我正想拔腿接着追上去,却猛然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而且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竟弥漫起一层大雾。 “死胖子!疏影!冯阿婆!”我试着大喊了几声,但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回答。 当初见到棒槌鸟的时候,我虽然跑在最前面,但最多和他们落开十多米的距离,况且我刚才喊得那么大声,他们不应该听不到的。 想到这里,我把背在身后的长背包给解了下来,从中取出来师父的魑魅魍魉。 眼下的情况显而易见,我们所有人都着了“深山老林”的道了。 “这野棒槌精,果然没那么好寻。”我在心中说道。 死胖子他们,一时半会肯定是见不到了。 将魑魅魍魉抗在肩上后,我朝着之前棒槌鸟消失的方向,径直的走去。 随着我不断的深入,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林子上空也已经露出了朦胧的月亮来。 这时,一阵琐碎的声响忽然传进我的耳朵里。 在和死胖子他们走散后,我的精神本就处在紧绷的状态,现在一听见这莫名的动静,几乎是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审视着周围。 这奇怪的声响,时而频繁,时而断续,有些类似于鳞甲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难不成是条巨蟒?”我在心里盘算道。 我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了会,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方向于是轻踩着脚步,手持着魑魅魍魉,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声音的发出者,是一团极其硕大的黑影,此时正窝在棵桦树后面,而在月光的映照下,它的模样一览无遗。 这黑影是头十分丑陋骇人的怪物,马脸凸鼻,双眼浑圆,它的鼻子中央有一条长长的红色斑纹,斑纹的两边,则是反着光的惨白肤色。 怪物的脸非常大,除了眼睛和像马一样的鼻子之外,其余地方,包括身体表面,皆是浓密的长毛。 “居然是山魈。”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山魈这东西是《山海经》里面的,但它没有貔貅,应龙啥的那么扯,就是皮糙肉厚,有千钧之力,而且像猴子,猩猩,狒狒啥的,据说都是它的后代。 那山魈不知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还是问到了我的气味,一个转身,正好和我四目相对上。 霎时间,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它嘴里发出,像是狼在哀嗥,又像是人在啼哭。 山魈张着血盆大口,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 它的嘴巴里长着两根长而尖利的獠牙,宛如一头吃人的恶鬼。 这山魈虽然有两个我那么大,但速度奇快,一个眨眼便窜到了我跟前。 那粗壮如树桩的胳膊,朝我的脑袋就抡了过来。 我在师父那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和人好好过过招了,眼下山魈找上门来,正好试试我这段时间的成果。 我手腕一翻,赤红色的魑魅魍魉贴合于我的手肘,直迎上那山魈抡来的胳膊。 随着一声闷响,我只感觉手肘处传来了炮弹般的冲击力,整个人蹭蹭蹭的大退了数步。 “好家伙,这么大的劲道。”我甩了甩近乎麻木的右手,在心里说道。 这要是一拳打在肚子上,怕是五脏六腑瞬间就给震碎了。 山魈见一击没能干趴我,心里很是不爽,那眼神恨不能下一刻给我撕成两半似得。 它西瓜大小的铁拳猛捶了两下胸口后,又是厉啸着猛扑而上。 看着那道近乎化成黑影的山魈,我不慌不忙,拿捏好时机,侧身一弯腰,他来势汹汹的拳头便打了个空。 与此同时,我右手的魑魅魍魉刁钻的朝他的肋骨处砍去,想必这一下就能了结了它的性命。 叫我没想到的是,这山魈的身躯简直快赶上钢铁了,饶是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魑魅魍魉刚砍进去三分之二的刀身。 这三分之二的刀身,要是砍在人身上,那肯定是致命伤了,但这山魈足有两个我那么大,完全伤及不到他的性命。 挨了这刀后,山魈顿时就毛了。 随着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在我耳边炸裂,它一下子便薅住了我持刀的右臂,并使劲往外撕扯起来。 我知道再不把看家本领拿出来,我那能吃饭,能拿刀的右手差不多就要和我说拜拜了。 一眨眼的功夫,我的身体已然肿胀许多,肤色也由黄转为了烙铁般的火红色。 “还尼玛扯!” 骂完这句话,我的右臂一绷劲,硬生生挣脱开山魈的束缚,同时一拳狠狠的轰在了他的腹部。 “嘭”的一声,山魈犹如上次的我,蹭蹭的倒退了数步。 待它止住身形后,再瞧我的眼神中,已然没有之前那么猖狂,开始来回渡着步子,打量起我来。 僵持片刻后,山魈呲着尖牙对我猛吼了声,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它消失的直至无影,我这才松了口气,将“莲华”散了去。 散去“莲华”的瞬间,我只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榨干一空,连脚跟子都发软起来。 “亏着就开了一分钟不到,要不然我就得躺在地上了。”我在心里说道。 那山魈没留下来和我打,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开了莲华后,能稳压他一头,但我顶多就能持续三四分钟的时间。 山魈皮糙肉厚成那样,三四分钟能不能解决它,我可没把握,但我有把握的是,只要我在三四分钟解决不掉它,那它肯定能解决掉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人的脚 一想起山魈的凶狠劲,我心里不免担心起其他人来。 余下众人里面,只要遇上山魈,怕是除了闫疏影和死胖子,没一人能逃得出山魈的魔掌。 那几个挖参客死也就死了,但冯阿婆可不能。 冯阿婆是杨爷爷介绍过来帮忙的人,而且他俩的关系绝不一般,要是前者真栽在这深山老林了,我真得落下个一辈子的心结。 等我缓过劲后,赶紧扯着嗓子,踏上了寻人的征途。 在找寻了两个小时未果,我只好先行放弃,等到明天再说。 我挑了个避风的地界,然后提着魑魅魍魉砍了点树枝,三下五除二便搭建出个简陋的棚子来。 因为野兽都怕明火,所以我在把睡觉的棚子搭建好后,又找了许多石头堆了个圈,弄了个石头篝火。 现在正值秋天,这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枯树枯草啥的,要是不弄些石头隔绝火源,非引起山火不可。 看着亮起来的火光,我心里也踏实下来。 我看了眼旁边成堆的枯树叶,伸手抱了些,将其铺在棚子里面用来保暖。 万事妥当后,我往棚子里面一栽身子,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中,我听到棚子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响声,整个人便条件发射般,抄起旁边的魑魅魍魉坐立了起来。 在月光下,一个人影在我棚子的不远处,来回晃动不已。 “谁在那?”我大喊了一声。 那人影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不已的应道:“小兄弟!是我!是我!” 话音落下后,那人影急匆的朝我跑了过来。 我虚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人正是先前走散的挖参客之一。 说起来,这挖参客给我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当初领头老人不叫挖“二夹子”和“灯台子”的时候,他不像其他的挖参客,是不反对领头老人的主张的。 可深山老林里,邪乎的事比较多,即便眼前瞧见的是个熟人,也不一定是真的,所以我又用阴阳眼审视了一下,在发觉对方确确实实没啥异样后,我这才放下戒备,迎了上去。 简单掰扯了两句,我便直奔主题,问起他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来。 这挖参客的经历和我一般无二,最初也是追着棒槌鸟跑,等回过神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 因为起了大雾,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简单收拾了下棚子,我就叫挖参客挤进来一起睡了,毕竟不值当费时间,再去搭个新的。 第二天起来后,我和挖参客随便吃了口干粮垫了垫肚子,便继续找起其他人来了。 我路上闲聊中得知,这挖参客叫赵大壮,是那领头老人的三弟子,余下的挖参客都是他的师兄弟,不过他不怎么受师兄弟的待见。因为只有他,还坚持着和领头老人一样的顽固思想,“人参要留些给后人”。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忽然听到远处有潺潺的水声传来。 我晃了晃空荡荡的水壶,对着赵大壮建议道:“赵哥,水壶干了,咱去打点水吧。” “好!”赵大壮应声答道。 在深山老林里,唯一不用担心的,大概就是水资源污染了。 自打我们进山后,基本上喝的都是溪水,从没有出现什么毛病,甚至没闹过一次肚子。 可能是有水的缘故,我们附近的雾气更加重起来,完全是灰蒙蒙一片。 “老弟,那溪水里面好像有个人啊?”赵大壮怯声道。 “有人?” 我细瞅了一眼,发现在浓雾之下,有一双细嫩白暂的脚正泡在潺潺流淌的溪水之中。 单凭这双脚来看,那藏在溪水浓雾之中的,绝对是个美人。 我们这一行人里面,也就闫疏影能有双如此俏皮的脚,可她的警惕性不比我弱,我和赵大壮现在离她这么近,肯定能察觉的到。 如此看来,这泡脚的美人绝不是什么好角,毕竟没人闲的蛋疼,跑深山老林里面来泡脚。 我紧攥住手里的魑魅魍魉,朝着那美人的方向喊道:“哎,你是什么人?” 那双脚的主人仿佛没听到我的喊话一样,依旧欢快的写着脚,而裸~露出来的部位也逐渐增多,两条洁白如玉的小腿,耀的我眼花缭乱。 我打开阴阳眼审视了那人一下,可结果叫我有些吃惊。 我本以为那双脚的主人是什么游荡在深山里的女鬼了,可她身上的阴阳气十分平衡,而且活人气极为旺盛。 可就在我要收回阴阳眼的时候,我又在那双脚主人的气息中,寻觅到了异于常人的存在。 当我想进一步感受那存在的时候,却突然又消失不见了,随后任凭我怎么去审视她,都感知不到。 “兴许是错觉吧。”我在心里叨叨了一句。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身旁的赵大壮有些呼吸急促,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赵哥,你怎么了?”我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赵大壮匆匆回答道。 在此过程中,赵大壮的双眼没有挪动半分。 不知什么时候,那双脚主人的裸`露部位,已经达到了大腿根部,两条白晃晃的玉腿就那么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空气中。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只感觉口干舌燥起来,同时一股无名邪火自小腹部升腾而起。 我虽然还没有经历男女之事,但绝不可能看了双大白腿,就饥渴成这样。 毫不用说,我和赵大壮已然着了那双脚主人的道。 “美人...美人......” 赵大壮已经被迷得失了心窍,一边喃喃着,一边朝溪水的方向走去。 我见状一把扣住赵大壮的肩膀,在他耳边喊道:“赵哥,醒醒!” 赵大壮见我不叫他走,死命挣脱起来,污言秽语更是在嘴里层出不穷。 我没有别的办法,抬手一记手刀打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叫他昏迷了过去。 就在赵大壮倒下的一瞬间,一声叫人骨子都酥麻的娇喘声传入我的耳中,裤子那里几乎是瞬间竖起了高高的小帐篷。 受到这声娇喘的影响,我的思想已经混沌起来,开始不自觉的缓步走向溪水边。 “清醒点,清醒点!” 我在心里大喊了两声,旋即使劲咬了下舌尖。 强烈的刺痛感为我换来了难得的清醒,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我又会陷入之前的状态。 霎时间,我的身体肿胀起来,皮肤表层镀上了扎眼的火红色,手里的魑魅魍魉犹如流星般,砸向了那双脚的主人。 “咣”的一声巨响,溪水中央溅起了两人多高的水花,就连河底的石头也被炸了出来。 我脚掌在地上骤然发力,一个呼吸间便窜至溪水旁边。 可奇怪的是,这溪水中没有半点人影,好似那泡脚的美人全是我们臆想出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皱眉说着,顺手将插在溪水底的魑魅魍魉拔了出来。 “咦,这是?” 不知什么时候,魑魅魍魉的刀面上,沾染了几根白色的毛发。 我伸手将其一一捏下来后,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狐骚味紧接着钻进了鼻腔里面。 “难道刚才那泡脚的女人,是只上了道行的狐仙所化。”我推测道。 我这个猜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这深山老林里,能是人形的东西,要么鬼,要么是大仙,既然那泡脚的女人身上阴阳气平衡,答案显然就是后者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后方猛然响起。 “哎呦我操!小可爱!” 能张开喊我“小可爱”的人,除去死胖子,怕没有别人了。 不过当我转身见到死胖子后,并没有着急去迎他,而是把魑魅魍魉往跟前一杵,满脸戒备的问道:“你知道我这把刀叫什么吗?” 倒不会我多疑,而是死胖子出现的时间实在太巧了,那狐仙前脚刚没,他后脚就出来了。 “你这犯啥神经?”死胖子疑惑道。 “你别管,你只管说我手里的大刀叫啥名就行。” 死胖子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终是收起玩闹的态度,正经的答道:“魑魅魍魉,本是德爷,也就是你师父用来斩鬼的大刀。” 听到回答后,我算是松了口气,对他一摆手,示意没事了。 “咋了你这是?”死胖子开口问我。 “一会再说,你先把赵哥给扶起来吧。” “赵哥?谁阿?” “就搁那躺着的挖参客,你之前不会见过吗?” “你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嘛,这那有躺着的人?” 我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看了下赵大壮之前倒下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吃人树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不好”,那光着脚的女人一定是趁着我过去捡魑魅魍魉的时候,将赵大壮给掳了去。 我连忙环视了一下四周,但并无发现半点踪迹。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死胖子已经来到我身,疑惑道:“小可爱,究竟是咋了?” 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死胖子说完,他那眉头已经快扭成了八字。 “这地方怎么还能有大仙呢?”死胖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死胖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一听到“大仙”还泛起愁来了? “死胖子,这不像你阿,怎么还怂上了呢?”我开口问道。 死胖子不屑道:“怂?你胖爷我可没怂的时候。” “那你这是愁啥?”我纳闷道。 死胖子叹了口气,看着我问道:“咱们不都是被那棒槌鸟引进这鬼地方的吗?” 虽然我不清楚死胖子为什么问起这个来,但我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嗯”了一声。 “那既然是棒槌鸟把咱们引来的,那这地有‘野棒槌精’,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吧。”死胖子继续说道。 “对阿,咋了?”我好奇道。 死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可爱,你要知道,那野棒槌精可不是光对人有用,对大仙来说,同样是个梦寐以求的宝贝。 它们要是将这玩意吞下肚,不知道能换多少年的道行了。” 叫死胖子这么一说,我瞬间开窍了,明白了过来。 死胖子所担忧的,不是那大仙,而是那大仙为什么不吃那野棒槌精。 按常理讲,没有任何“人”(兽),能顶得住这份诱惑。 “而且小可爱,咱们是被那棒槌鸟引进了这带雾气的林子,但咱们进了林子后,却寻不到那棒槌鸟了,遇上的怪事也接二连三,你不觉得......”死胖子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 “你是说,咱们是被人故意引到这里的?” 死胖子摇摇头,说道:“我不确定,但这片林子的门道,远比咱们想象的要深。” “嗯。”我点头道。 随后在找寻赵大壮的过程中,死胖子跟我交代了下,他进到林子后,所遇到的事。 死胖子运气比我强,没遇上那咣咣就是个锤的山魈,但是他遇上棵枝条带刺的树。 这世上,枝条带刺的树也不在少数,但死胖子遇上的这棵,愣是个活的。 那枝条“蹭蹭”的往他身上窜,得亏他觉察的早,麻溜的跑开了,不然非得缠的皮开肉绽,身首分离。 在林子里瞎转悠了个来小时,我和死胖子没发现有关赵大壮的半点踪迹。 死胖子朝我一招手,气喘吁吁道:“别再找了,我估计那老哥已经是凉了,先歇歇吧。” 我心里虽说不想承认,但死胖子说的确实没错,赵大壮落那大仙手里头,还能有个好? 我看着死胖子半死不活的样,将水壶递了过去,开口道:“瞧你累的那样。” “可能这阵子有些放纵了,主要是六爷不给我纹了个‘钟馗捉百鬼’嘛,我怎么着也得跟,原来那几个老相好人炫耀炫耀吧。” 我眼皮跳了一下,抬腿就是一脚踢死胖子屁股上,骂道:“迟早有一天你死女人床上。” “嘿嘿,宁做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可爱,你现在还小,不懂那滋味....啧啧啧......”死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回忆中,脸上也涌现出一抹淫~荡的笑意。 “你他妈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 “喝喝喝,瞧你那脾气大的。”死胖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刚打开水壶想往下和,皱眉问起我来,“咋有股骚味?” “那大仙在溪水里泡了下脚,我接的就是它泡脚的溪水。”我看着死胖子满是嫌弃的表情,接着说道:“又不是往里面拉屎,瞅你那样。” 稍作休整后,我抬头看了下林子上空,除了浓雾,就是浓雾,估计是散不了了。 这时候,死胖子摸着下巴说道:“现在还是先找到闫疏影那妮子吧,虽说小可爱你现在会了‘莲华’,但那大仙也能幻化出人形来,怕道行不浅。 真要打起来的话,你俩谁输谁赢不一定。” “我也想找她,可这林子里雾气这么浓,怕是她在我对面,我都不一定能瞧的见她。” 死胖子干咳两声,故作高深道:“唉,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胖爷。” 我诧异道:“你有法子?”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你胖爷是谁!想当年,我走过南,闯过北,还给寡妇挑过水......” “你赶紧的,别又满嘴跑火车。” 死胖子步入正题说道:“这雾气大归大,但遮掩不了气息。 咱们阴九行的手艺人都能觉察到阴煞气的存在,你将你身上的阴煞气散出来,那闫疏影感觉到后,自然会过来寻你。” “你这脑袋瓜子里面,看来装的不全是浆糊。”我对死胖子说道。 我把身上的阴煞气散出来后,我和死胖子再一次在林子里瞎溜达起来。 我和死胖子在林子里走着走着,一道奇怪的叫声忽然传进我俩的耳中。 这声音既嘶哑还难听,像是有什么人在掐着嗓子学鸡叫似得,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死胖子闻声皱了下眉头,朝我投了个询问的目光,那意思就是在问我要不要过去瞧瞧。 我没回应死胖子的问题,而且拍了下他的肩膀,一指我们的正前方。 有个人定定的站在我们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像根木头桩子,声音也是从他那里发出的,但由于雾气太过浓重,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我和死胖子不约而同的,用阴阳眼去感知对方。 在我的感知下,单看阴阳气的话,对方应该是个活人,但是这个活人的生人气正在飞快的下降,好似快要咽气一样。 死胖子不知道突然想起啥来,瞅瞅东,看看西,嘴里吐出句“不好”后,便直接冲了上去。 我虽没搞清楚状况,但肯定不能让死胖子一人单上,于是抄起魑魅魍魉,紧随了上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已经显露出来,正是与我们同行的挖参客之一。 此时的他,被长满荆刺的枝条死死缠住了身体,眼珠几近突出眼眶,血红一片,嘴巴长成o型,舌头从中吐出老长,脖子处已经是血肉模糊,溢出的鲜血顺着小腿,不断滴落在地上。 怪不得死胖子刚来回不停地瞅,原来是确认我俩是不是绕回了他原先撞上吃人树的地方。 看到我和死胖子后,那挖参客激烈的晃动起来,嘴里发出了之前那奇怪的叫声,好像在对我俩说,“救我!” 死胖子见状突然停下了脚步,掉头对我喊道:“小可爱,走!这人没救了。” 生死徘徊的事,我经历的也不少了,某些事也看的透彻。 死胖子刚听到声音,义无反顾的窜过来,是以为挖参客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宣告他死亡了。 我俩也没必要再为一个将死之人冒险。 我不犹豫,同样是掉头往回跑,然而我和死胖子还没跑出两步远,那带荆刺的枝条便闪电般追上了我俩,直袭我俩的脚踝。 我见状一错身子,挡在死胖子身后,手起刀落,那追上的枝条尽数断成了两截。 没想到的是,这些枝条就如同野草一般,砍完一波后,立马疯狂生长了出来。 看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枝条,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是你硬要和我打的。” 其实我要想脱离这里,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开了“莲华”后的我,这些枝条可追不上,但死胖子就够呛了。 元真气灌输到身体各处后,我回头对死胖子说道:“你先挨乎一会,我马上就完事。” 死胖子看着大变模样的我,开口道:“我操,牛逼阿小可爱,这开完‘莲华’后的体形,都快赶上我了。” 我懒得跟他扯皮,手里的魑魅魍魉猛然一挥,将周遭的枝条给震开。 旋即,脚掌在地上猛然发力,整个人便如同炸雷般,朝着那棵吃人树直冲而去。 魑魅魍魉虽然砍这吃人树的枝条跟切菜似得,但架不住它数量多。 临到吃人树十来米处,我感觉自己都陷进一个由枝条编织成的牢笼。 “莲华”我最多就维持三四分钟,可不能搁这僵着,必须速战速决。 一脚推开树的枝条后,我右手卯足了力气,将魑魅魍魉投掷向吃人树的树干处。 我这一下的威力有多大,我可是再清楚不过,那怕前面是堵墙,都能给它砸塌了。 可叫我意外的一幕发生了,那吃人树似乎知道我这一刀的威力,原本铺在地上的所有枝条全都立了起来,形成了数层密密麻麻的网子。 看着那加起来将近六七米厚的网子,我踏实的心,瞬间就悬了。 枝条都是有韧性的,网子加起来又这么厚,我大刀的劲道肯定都被卸在了上面,根本伤不到藏在最后面的吃人树。 果不其然,我的大刀在洞穿了所有的网子后,已经没多少劲道了,眼瞅着就要往地上落。 正在这时候,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自我后方响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蛇手 不等我扭头去看,一柄漆黑的飞刀已经从我头顶掠过,正中吃人树的树干中心。 “好重的阴煞气。”我望着那柄飞刀,在心里说道。 飞刀扎中吃人树后,那些疯狂扭动的枝条瞬间没了脾气,全部老老实实的瘫软在了地上。 那被枝条勒的不成人形的挖参客,此时也终于得到了解脱,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捡起摔落在地上的魑魅魍魉,我捎带着把吃人树上的飞刀给拔了下来。 飞刀长约半寸,通体漆黑,刀身上共有三个用于放血的槽口,刀把上则是刻着一个戏台,整体看上去异常俊美。 这飞刀入手的一瞬间,我只感觉一股的阴煞气直冲进身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各种戏子的声音在我脑袋里嗡嗡作响,闹个不停。 “看来阴九行各行当的家伙事,都摸不得。” 叨叨完这话,这柄黑飞刀被我直接甩向身后。 这黑飞刀的主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先前和我们走散的闫疏影。 危险既然已经解除,我这“胖子形态”也没必要再持续下去了。 将莲华散去的一刻,我脚跟子一软,没能支撑住身体,整个人便栽了下去,浑身也止不住的酸疼起来。 忽然间,一道青影闪烁到我跟前,那熟悉且冰冷的声音紧跟着响在我耳边,“你没事吧?” 看着隐藏在青色雾气下的闫疏影,我不禁有些呆滞。 开了“鬼嫁衣”的她,俨然像是换了一种状态。 虽然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还在,但她已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了冷艳至极的女妖。 闫疏影见我不回答,皱了下眉头,朝我投来了个询问的眼神。 “没事没事。”我连忙摆手道。 这时候,死胖子也来到我旁边,在仔细打量了我的惨样后,忍不住打趣道:“小可爱,你这有点水阿,刚多大一会你就不行了,‘持久力’有待提高阿。” “滚滚滚,还搁这说风凉话。要不是我怕你被枝条缠上,我会掉头干这棵吃人树?” “哎,小可爱,这就是你杞人忧天了,你也不在东三省打听打听,你胖爷......” 死胖子话说到一半,我的耳朵就自觉把他给屏蔽了。 闫疏影没和我俩搭腔,独自一人走到那棵吃人树前面,坐下来依靠着休息了。 等我缓过劲来,我和死胖子一同凑了上去,开始好奇的打量起那棵吃人树来。 一番讨论无果后,死胖子怂恿我道:“小可爱,你拿魑魅魍魉给它拦腰斩断,看看里面藏没藏着啥稀世珍宝。”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这又不是武侠小说,那来的稀世珍宝。” 出乎我意料的是,闫疏影居然来了一句,“这树里面确实有东西。” “啊?”我难以置信道。 死胖子本也是闹着玩,没想到真歪打正着,不由得眉飞色舞道:“你瞅瞅!小可爱,你瞅瞅!胖爷我说的话,那肯定是妥妥的没毛病!” 我没搭理死胖子,而是扭头去问闫疏影,“你知道这树的来历?” 闫疏影点头道:“嗯,这树名叫‘蛇手’,既饮露水,也吃活物,其树下的骨骸往往堆积如山。” 说到这里,闫疏影瞥了眼地上的一处凸起,手握着黑飞刀直接插进了凸起的边缘处,随后稍一用力,一个长条形状的泥块被撬了出来。 见长条形状的泥块出来后,闫疏影用黑飞刀在上面磕了几下,泥土纷纷脱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那是一块已经泛黄的骨头,就形状来看,应该是块人的腿骨。 死胖子瞧见后,又在闫疏影刚挖出腿骨的地方踹了两脚,泥土乱飞,泥里面又露出几块骨头,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残缺的衣服碎片。 “哎呦我操,看来这‘蛇手’没少吃人阿。”死胖子惊叹道。 闫疏影继续说道:“‘蛇手’在吃够一定量的活物后,会在树中心处生成一颗树种,是昧非常珍贵的药材。” 我看了下地上满满的骨头,咽口水道:“你确定是药材而不是毒药?” 闫疏影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行了行了,别愣着了,赶紧砍阿。胖爷我可等着瞧这稀罕物呢。”死胖子在一旁催促道。 我抑制住狂揍死胖子一顿的冲动,抡起魑魅魍魉朝“蛇手”树上砍去。 因为树种就是个玻璃球大小的玩意,即便是我们知道它就藏在树干正当中,也是花了个来小时,才找到的它。 我本以为这“蛇手”的树种会是乌黑或者血红色,没想到它竟和寻常植物的种子一样,也是褐色。 我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这颗树种,怎么瞅怎么觉得平淡无奇。 死胖子盯着树种看了会,然后问闫疏影,“疏影妹子,这树种有啥药效阿?” “滋阴补阳,归纳精气。” 这简短的八个字从闫疏影口中说出后,我就发现死胖子的目光顿时变得火热起来,恨不能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去。 “嘿嘿,小可爱,我和你商量个事呗。”死胖子谄媚道。 “别,打住!这树种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头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死胖子语重心长的对我开解道:“小可爱,咱做人阿,不能自私,是不是,你说你胖爷我,前些天刚把身体挥霍一空,现在正是需要补一补......” 然而,闫疏影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叫死胖子闭上了嘴。 “还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这‘蛇手’在北方是没有的。” 北方没有“蛇手”,这也就意味着是有人专门从别处带来的树种,栽种在这片林子里的。 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界,是在长白山深处,寻常人可不会闲的蛋疼来这里种树。 想到这里,我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蛇手”树,开口问道:“疏影,树种长成现在这样,大概需要多少年?” “至少百年。”闫疏影干脆简洁的答道。 听到这里,我和死胖子相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树种长成现在这样,既然需要百年的时间,那当初栽种它的人,肯定死的透透的了,不可能再出来为难我们几个小辈了。 死胖子拍着胸口庆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和行里的那位老祖宗过招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有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抛在脑后了。 “棒槌~棒槌~” 一只灰色小鸟忽然冒了出来,优哉游哉的从我们三人的头顶飞过。 “我操,小可爱,是棒槌鸟!” 死胖子在喊这话的时候,我早已经撒脚丫子窜出去了,这次可不能再让这小家伙跑掉了。 我们仨跟随着棒槌鸟跑了十多分钟后,这小家伙一个猛子扎进了山里面的洞穴。 看着眼前幽暗阴森的洞穴,我难免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野棒槌精”呆的地方。 正当我想继续追上去的时候,洞穴口上的一些痕迹引起了我的注意。 洞口的四周,有着不少的刀刻般地痕迹,不过或许是由于岁月的久远,导致这些刀刻,变得极为的模糊。 “愣啥神阿小可爱,那棒槌鸟都快飞没影了。”赶上来的死胖子提醒我道。 我没答死胖子的话,而是凑到洞穴口上看了下那些痕迹。 “这是......剪纸巫人的剪刀?”我皱眉疑惑道。 虽然我从未和剪纸巫人接触过,但在东偏房的书上,见到过他们的家伙事。 那洞穴口上刻画的剪刀图案,与之相差无几。 死胖子和闫疏影也发觉到了洞穴口上的剪刀图案,同样是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去追那棒槌鸟。 “剪纸巫人吗......”死胖子见着图案后,摸着下巴思索道,“这么说的话,那‘蛇手’应该就是这位老祖宗种的了。可是他跑深山老林里,忙活这玩意,图啥阿。” 我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算了,管他的呢,反正他现在肯定凉了,干啥也耽误不到咱。”死胖子开口道。 闫疏影提醒我和死胖子道:“依我们的脚力,现在进洞穴,还能追的上那鸟儿。” 我一点头,毅然道:“走!” 进到洞穴里面后,便有微微的凉风迎面袭来,看来里面别有洞天,并不是死路一条。 洞穴两侧都被人精心打磨成了光滑的石壁,部分壁面上还刻有壁画。 因为我们急着寻那棒槌鸟,所以没有驻足仔细查看,但随着我们的深入,我越发觉得奇怪,这壁画好像都是一样的,而且都是人像。 不过说是人像,也不是人像。 因为壁画上的人有着三个头,生着六条手臂,脚底下还踩着俩轱辘。 等等,这个人像,怎么有点熟悉呢,好像是......哪吒三太子...... 这他妈的......什么鬼情况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花石 这在石壁上弄什么神像的,佛像的,不在少数,但整哪吒三太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死胖子也察觉到了石壁上的猫腻,边跑边问我,“小可爱,你在德爷东偏房那呆了不少日子,各行当的密辛应该知道不少,这哪吒是不是剪纸巫人的祖师爷阿? 我记得它好像有个叫啥金蛟剪的法宝。 这剪纸巫人不就是正好使剪子的吗?” 听完死胖子的话,我不禁满头黑线,这逼是怎么看的《封神榜》,哪吒的法宝分明是混天绫,风火轮还有火尖枪。 金蛟剪好像是,那个叫赵公明的人的法宝。 “在前面。”闫疏影忽然开口说道。 闻声,我和死胖子纷纷把目光从壁画上收了回来,望向前方。 那只灰色的棒槌鸟再次出现在我们几人的视线里面,嘴里依旧喊着“棒槌~棒槌~” 追了一段时间后,我感觉两侧石壁相隔的间隙,正逐渐扩大,洞穴里的空气也变得湿润暖和起来。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的视野变得朦胧起来,被不知从那冒出的水气填然一空。 “这洞穴里是通着条地下河?还是有个水池阿?雾气这么重?”死胖子在我身后抱怨道。 死胖子刚说完没多久,那棒槌鸟真就给我们带到了一处莲花池前。 死胖子看着眼前的景色,作吃惊状说道:“这是开莲花宴吗?” 现在都快入冬了,莲花应该早就谢掉了,可在我们眼前,足足有一大池子,正处于盛放的莲花。 不过对我来说,吸引我眼球的,并非是满池子莲花,而是莲花池上搭建的一座石桥。 虽说石桥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在生活中也能常看的到,但这座石桥的料子,我却是从未见到过。 石桥的料子是趋于黑色的深灰,上面还零散着许多的红色斑点,表层更是如镜面般光滑。 这洞穴里虽然也有不少的石料存在,但同制作石桥的石料,绝不是一种。 这也就意味着,当初建造这石桥的人,是从别处把石料带来的。 那么,这石料究竟有啥特殊之处,值得那人这么大费周章,把它弄到这深山老林的洞穴里面来呢。 更叫我纳闷的是,自打那棒槌鸟带我们来到这莲花池后,它便在池子上空,兜起了圈子,不再乱跑了。 “难道那野棒槌精就在这莲花池里面?”我在心里快速的想道。 “小可爱,你寻思啥呢?”死胖子打断我道。 我抬头一指那盘旋着的棒槌鸟,开口问道:“你说,那野棒槌精,会不会就在这莲花池里?” “我去,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那小家雀停下来了。”死胖子再次吃惊道。 “你他妈能不能上点心!原先你搁墓里倒斗的精神状态呢?” 死胖子道:“这深山老林里的玩意,我又不感兴趣,你要说这莲花池里有口棺材,我立马精神抖擞,眼里都能给你放出光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后悔带死胖子来这里。 死胖子见我情绪低落,干咳了两声,佯装正经道:“咳咳,那啥...不闹了阿...咱正经分析这事。 虽然人参都是搁土里长着的,但野棒槌精不一样阿。人家可是有了质的飞跃,就像是猴进化成了人一样,这猴一进化成人,那......” 我懒得搭理死胖子,把魑魅魍魉往地上一插,便要往莲花池里跳。 就在我两个脚掌将要离地的时候,肩膀处忽然感到一阵阻力,硬生生给摁了下来。 我以为又是死胖子瞎折腾,不由得回头骂道:“你他妈......” 话说到一半,一张冷若冰霜的清瘦脸庞,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呃......我以为是死胖子了。” 闫疏影对我刚说的话,没有半点在意,开口对我说道:“别下去,那石桥是鬼花石做的。” “鬼花石?”我震惊道。 鬼花石这东西,我曾在东偏房的书上看到过,但因为是石料,只有文字描述,没有图,所以我记忆不是很深。 闫疏影这一提醒,我算是想起来了。 原书里是这么描写鬼花石的,“鬼花石,呈灰如铁,中有落红,温热近炭,外似有油膜盖之。取指甲大小石样佩戴于身,可养神安魂。 因世间罕有,价同金银。” 回想完那段描写鬼花石的原话后,我脑海里仅回荡着最后四个字“价同金银”。 那座深灰色的石桥,此刻在我眼里也变了模样,自动过滤成一座金光闪闪的宝桥了。 “哎哎哎,小可爱,收收你那哈喇子?咋的了你这是?”死胖子拍着我的脸蛋说道。 “没事没事。” 我朝死胖子摆了下手,收回做梦的心思,把心思回归到正题上。 “疏影,我刚刚虽然没能一眼认出鬼花石来,但我对鬼花石也有些耳闻。 它起的是‘养神安魂’的作用,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地方阿。” 闫疏影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在‘柒石库书’上,翻阅到它的吧。” 我点头道:“嗯,是这本。” “那你还记得,在‘养神安魂’后面,还有着‘多之反然’这几个字吗?” “多之反然......”我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好像是有这四个字。 “你的意思是说,这鬼花石一旦多了,反而会吸食人的‘魂魄’?” 闫疏影摇头道:“不是吸食,而是锁住。” “锁住?你是说只要我下到了池子里,三魂七魄就会被锁住,出不来了吗?” “嗯。”闫疏影点了下头,然后问我,“刘居安前辈是你的父亲吧?” 我愣了下,然后点头承认道:“嗯,怎么了?” “行主曾跟我提起过居安前辈的事,他在行做手艺的时候,主渡鬼少杀鬼,后来他为了镇压住降服的恶鬼。 在一处槐树林设了阵法,并在下面埋了许多鬼花石,用来锁住鬼的魂魄。” “我去...合着老家槐树林下,还埋着宝贝了......”我在心里吐槽道。 死胖子插嘴道:“疏影妹子,这鬼花石既然是用来锁住魂魄的物件,那岂不是说,这桥底下镇着一只凶鬼阿?” “没有,我见到这鬼花石的时候,便开启阴阳眼感知了下莲花池中的情况,并没有恶鬼,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不过有两道十分奇怪的魂魄被镇在下面。” “十分奇怪的魂魄......” 说罢,我和死胖子接连打开阴阳眼,感知起闫疏影所说的,奇怪的魂魄来。 阴阳眼刚一打开,桥下便有一股极其强盛的生气传来,但蕴含着这股极强生气的魂魄,却处于一种异常混沌的状态,好似个未出生的婴儿。 另一道魂魄则与之截然相反,生气低到极点,三魂七魄仅剩下一魂两魄,随时都像是要灰飞烟灭一样,但它给我的感觉,却同大海一般深不可色。 死胖子吞咽了下口水,对我说道:“老刘,你说那道生气极强的魂魄,会不会是......” 我再次看了下,在上方兜圈子的棒槌鸟,应声答道:“多半是了。” 桥底下的那股生气,强盛的没边,如果说不是野棒槌精所发出的,那怕是没别的东西了。 眼下那野棒槌精有八成就在眼前,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它,于是我开口问道:“疏影,怎么做才能叫这鬼花石不锁住魂魄呢?” “鬼花石成量后,才会锁住魂魄。 你将这桥砸开,然后把碎开的鬼花石搬出去些,就可以了。” 闫疏影说完,我一点头,浑身上下便泛起了烙铁的火红色。 要是寻常石料制成的桥,我就算不开莲华,也能一刀给砸出个窟窿来,但鬼花石制成的桥,还是算了,毕竟在鬼花石的特性上,有着一条“呈灰如铁”。 没有莲华的加持,我可弄不烂它。 我手握着魑魅魍魉走到桥上,来回摸索了会,挑选了个落刀的好位置。 随着深呼吸一口,我双臂上的元真气急速运转起来,手里的魑魅魍魉也高举在半空中。 “咚...咚...咚......” 不等我落刀,一阵急促响亮的声音钻进我的耳中,其动静之大,连地面都有些微微颤抖,好像有什么庞大的生物在快速袭来。 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只壮如牛犊的马脸凸鼻怪,正朝我奔袭而来,其肩膀上,还趴着只不含一根杂毛的白狐狸。 “这两位爷怎么还找来了?” 在心里说完这话,我举至半空的魑魅魍魉便垂了下来,同时脚掌于地上猛然一蹬,主动迎了上去。 那马脸凸鼻怪,正是先前和我打斗过的山魈,它的力道我是深有体会。 在场的人里面,怕是除了我,没人能和它正面硬刚。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斗 死胖子和闫疏影虽然在进了林子后,没和山魈以及白毛狐狸撞上,但他们也是行里的老手了,自然一眼就瞧出这二者难对付来。 青色的雾气瞬间在闫疏影身上升腾而起,原本苍白的面容更是加重了几分,形同白纸一样,死胖子则是自觉的退到一旁,给我和闫疏影留出场地来。 淘沙贼的真手艺全用于倒斗中,并没有什么像“莲华”或者“鬼嫁衣”这类的手艺,所以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他还是躲避到一边为好。 我和闫疏影没有任何的沟通,但心有灵犀般,一左一右的朝着山魈方向袭去。 就在我和闫疏影距离山魈仅仅有十多米距离的时候,那趴在山魈肩膀上的白毛狐狸终于有所行动起来。 一个呼吸间,白毛狐狸已然从山魈肩膀上跃起,幻化成一名曼妙多姿的女人,大片雪白的肌肤就那么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空气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能白毛狐狸的道行还没到家,所以幻化出来的女人,看上去比较虚幻。 可,即便如此,我仍是感觉到有股难言的冲动涌上心头。 说时迟那时快,山魈那斗大的拳头携杂着凶猛的劲气,已经奔向我的面门。 望着那逐渐放大的拳头,我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血红色的魑魅魍魉毫不拖泥带水的斜砍了上去。 山魈的身子强韧归强韧,但绝逼不可能怼的过魑魅魍魉,下一刻一刀砍断山魈手掌的画面已经出现在我脑海里了。 “呵~” 一声女人娇羞的笑声忽然传进我的耳中,紧接着,我便感觉大脑一沉,手底下出刀的速度也慢了半拍。 不用多想,这娇羞的笑声肯定是那白毛狐狸所发出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山魈的铁拳已经轰在了我的脸上,其中蕴含的强劲力道,直接给我一下子打趴在地上。 半边脸面火烧般的疼,牙花子也是一阵酸胀。 “这要是没开莲华挨上,怕是牙都得吐出几颗。” 在心里碎念完,我的上方再次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响,山魈的铁拳径直向下的砸来。 “尼玛!” 看着这步步紧逼的山魈,我不由得亲切的问候了下。 我不敢怠慢,赶紧一侧脑袋,同时双腿呈剪刀状,死死钳住它的左腿。 一记铁拳轰砸在我脑袋旁边后,巨大的震动声响都叫我耳朵里,泛起了耳鸣,四溅而起的灰尘土屑,也遮挡住我的视线,看不清山魈下一个动作。 “你他妈快给我下来吧!” 嘴里骂完这话,我使劲一扭双腿,山魈那粗壮的左腿直接跪了下来,他的身子也因此失去了平衡,摔趴在地。 趁此机会,我抄起大刀便朝山魈的脑壳砍去。 没想到的是,那娇羞的笑声再度响起,于是我整个人又为之一颤。 一声粗暴的吼声自山魈喉咙中发出,皮球大小的拳头同上次一样,又打向我的面门。 正在这时候,“嗖嗖”两声响起,原本应大上我面门的拳头却是偏离的轨道,没能命中目标。 回过神来的我,定睛一看,只发现山魈的胳膊上插着两把漆黑的飞刀,殷红的鲜血从血槽口不断的流出,逐渐染红了刀把上的戏台图案。 闫疏影一记飞刀逼开白毛狐狸后,毫无表情的对我说道:“稳住心神,我身上的飞刀不多,再有下次,我帮不了你。” “知道。” 应声答完后,我手腕一抖,手里的魑魅魍魉掉转了下方位,宽厚的刀面精准无误的拍到那两把漆黑的飞刀上。 随着鲜血四溅而飞,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回荡在洞穴内。 山魈不去管胳膊上的飞刀,张起血盆大口便咬向我的脖子,那两根还未退化的尖锐獠牙,异常扎眼。 我知道山魈现在已经发了疯,便不再和它硬抗,在地上就势一滚,躲到了它的身后,同时手里的魑魅魍魉狠狠的投掷而出,奔袭向山魈的后背。 一声短促的狐狸叫声突然响起,那山魈在听到后,一屁股直接趴在了地上。 本该命中它后背的魑魅魍魉也是插到了洞穴的石壁上,大半片壁面龟裂开来。 我侧过头瞥了一眼白毛狐狸,要不是这家伙碍事,那山魈怕是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谁成想,那白毛狐狸在发觉到我看她后,又是魅惑一笑,想着给我魂勾过去。 闫疏影刚刚叮嘱我要稳住心神,按理说,我是不应该犯错的,但白毛狐狸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不由得心有怒气,于是乎,我再三给了白毛狐狸可乘之机,精神昏沉起来。 山魈见状,目露凶光的冲了过来。 “呔!莫要动我家小可爱!” 死胖子的声音猛然响起,不知何时,他手上多出块脸盆大小的石头。 成功将山魈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那石头也是脱手而出,直奔向山魈。 山魈怒吼一声,双手硬生生将砸过来的石头接了下来,旋即用比死胖子多出数倍的力气,给扔了回去。 死胖子那边本就没指望,这块石头能伤到山魈,完全是为了给我争取时间。 我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蹬,速度骤然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飞快的来到了死胖子跟前。 这货虽然能把石头扔给山魈,但接下山魈扔给它的石头,还是算了。 “嘭”的一声闷响,那被山魈扔过来的石头已然被我接了下来,但里面所蕴含的力道,叫我退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子。 隐约间,我感觉不同程度的疼痛感,出现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知道这是“莲华”的时限快到了,再不了结掉那山魈的话,怕是我们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 我看了眼插在墙上的魑魅魍魉,眼下还是先要把它给拿到手,不然单靠肉搏的话,我可没信心能解决掉山魈。 将手里的石头回敬给山魈后,我如同离弦的弓箭般,直射向墙壁的魑魅魍魉。 反观山魈那边,它吃过魑魅魍魉的亏,知道这东西不能再落入我手里,所以一拳头凿碎掉石头后,便紧随在我身后。 山魈的劲头确实比我大,但在速度上想胜过我,还是差点。 就在我将要拿到魑魅魍魉的时候,我脑海了一阵灵光闪过,心生一计。 山魈既然认定了我会第一时间去拔那魑魅魍魉,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那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杀掉它。 我原本伸出去的手,瞬间收了回来,与此同时,我双腿微微发力,蹦了起来。 我瞧准位置,脚尖在魑魅魍魉的刀面上借力一踩,整个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弧线,朝身后的方向空翻而去。 恰巧这时候,我和山魈一上一下错身而过。 而在落地的过程中,我已经一手攥住魑魅魍魉的刀把,将其拔了出来。 山魈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根本来不及掉头,所以它的身后完全对我敞开了大门,而我俩现在仅有咫尺之遥。 此刻,元真气于我双臂上急速流窜,小蛇般的青筋狰狞可见。 “傻大个,拜拜了。” 嘴里吐出这句话后,我手里的魑魅魍魉,豁然劈向山魈的脖颈处。 不出意料,白毛狐狸的娇羞笑声又响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再起作用。 打我脑子里想到这个点子的时候,我就一直叮嘱自己,“要是再着了白毛狐狸的道,那可真是给刽鬼匠人的脸丢光了。” “嗤…” 锋利的刀刃砍进血肉的声音,在洞穴显得沉闷而刺耳。 随着滚烫的鲜血飙射而出,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至半空,那具牛犊般的躯体也终于轰然倒塌,砸在了地上。 一刀砍掉山魈的头后,我的身体开始传来了锤打般的疼痛感。 我知道这是“莲华”的时限到了,于是心念一动,身体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莲华”一散去,我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但疼痛感却没有丝毫减弱。 死胖子知道“莲华”的副作用,所以在瞧见我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我抬起眼皮,吃力的看了眼闫疏影那边的情况,她身上的青色雾气较起之前来,淡了许多,反观白毛狐狸,那虚化的人形不见半点消散的意思,局势十分的不利。 正在这时候,那虚幻的人形突然变换成了狐狸的形状,一口咬在了闫疏影的身上,但这一下却是透体而过,并没有给闫疏影造成肉体上的任何伤害。 只不过,她身上的青色雾气,瞬间减半。 一个极其妖媚的声音,自白毛狐狸那传了出来,语气尽显嘲讽,“就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还妄想来拿野棒槌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声音后,我和死胖子的脸色皆是难看起来。 能懂人语的大仙,不在少数,但能口吐人言的大仙,却是少之又少。 “小可爱,这下咱们怕是要栽在这了。”死胖子对我苦笑道。 第一百二十章 祝由七式 闫疏影自打被白毛狐狸咬了一口后,不仅身上的青色雾气变淡许多,身形速度也减慢不少。 原来她的身形速度是能和白毛狐狸持平,可现在已经逐渐沦落下风了。 闫疏影手中甩出两把飞刀,将白毛狐狸逼退,自己暴退到洞穴的一处角落,寒着脸色对我喊道:“刘平安,将行主给你的五鬼琉璃佩给我!”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自然不会有半点含糊,立即对死胖子说道:“死胖子,我没力气动,疏影要的那东西在我裤口袋里,你拿给她。” 死胖子是淘沙贼的副行主,肯定知道“五鬼琉璃佩”的来历,一听见这玩意在我身上,那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愣神啊大哥,啥时候了!”我着急道。 “谢行主居然把五鬼琉璃佩都给你了,小可爱你丫真的是......” 边说完,死胖子从我裤口袋里把五鬼琉璃佩掏了出来,转身丢给闫疏影的时候,还不忘加上句,“疏影妹子,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仰仗你了!” 将五鬼琉璃佩接住后,闫疏影咬破左手的指尖,把流出的鲜血滴了上去。 白毛狐狸看着闫疏影手里的五鬼琉璃佩,开口讥讽道:“你们这群小家伙,不会以为单凭一块玉佩,就能赢的了我吧?” 闫疏影没有搭理白毛狐狸,而是轻轻哼唱起来,似乎在唱什么戏曲。 死胖子见状说道:“像疏影妹子这么放不开的鬼台戏师,我真是头一次见。” 照死胖子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个鬼台戏师了。 那货是人影还没冒出来,声音就先传到了,跟个大喇叭似得,反观闫疏影,好似唱出的戏曲,仅是给自己听的。 “虽说五鬼琉璃佩现在你身上,但我没猜错的话,下一任鬼台戏师的梨园行主应该就是疏影妹子了,可她要是一直放不开嗓子唱,怕到时候难以服众阿。”死胖子摸着下巴思索道。 随着闫疏影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块五鬼琉璃佩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从中冲出来一样。 这时候,本冷眼相看的白毛狐狸,意识到五鬼琉璃佩的不凡来,身子化作一道箭矢,朝闫疏影袭去。 可就在它即将触碰到闫疏影的时候,自五鬼琉璃佩中,猛地窜出了三个硕大无比的鬼影来,硬生生给白毛狐狸怼进了洞穴的壁面中。 这三道鬼影,大体轮廓上能看出是个人来,但面容什么的,全都隐藏在雾气下面,极其模糊,而且每道鬼影的雾气颜色,也不相同,分别是白色,青色和紫色。 一记击退白毛狐狸后,闫疏影对着浮在空气中的三道鬼影,挥手一招,后者便全部钻进了她的体内。 三道鬼影进到闫疏影体内的那一刻,我只瞧见她淡薄的青色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多,颜色也越加变深,渐渐的过渡到了青紫色,散发出的阴煞气息,不知比以前强横了几倍。 “我去,疏影妹子这招,有点狠阿。”死胖子目瞪口呆道。 对此,我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换了身全新的“鬼嫁衣”后,闫疏影冷冰冰的看了下白毛狐狸的所在位置,脚尖在地上一点,再看见她时,已经是数米开外了。 两把泛着寒光的飞刀,也从她衣袖中,悄然滑落至她的掌心。 白毛狐狸嘶叫一声,那幻化的狐狸瞬间变大了不少,对准冲上来的闫疏影,张口要去,恨不能将其给拦腰咬断。 闫疏影对此没有半点惧色,漆黑的飞刀在手掌心兜转了几圈后,骤然飞了出去,将幻化的狐狸直接贯穿。 这一记飞刀将幻化的狐狸贯穿后,虽然狐狸的形态没有散,但大小缩减的不少。 就这样,这一人一狐,你来我往了十多分钟。 最终那白毛狐狸抵挡不住,一掉转身子,打算逃离这里,但闫疏影可不会给它机会,手里的黑飞刀一甩,便将后者给钉在了洞穴的壁面上。 因为白毛狐狸的道行不浅,闫疏影怕它跑掉,所以手腕一抖,又是两柄飞刀插在了前者的身上。 看着被飞刀占据了半边身子的白毛狐狸,我心说,也就是大仙能保住性命不死了。 “放开我!放开我!”白毛狐狸撕扯着身子,不顾鲜血溢出,发疯似得喊道。 这时候,闫疏影身上的雾气已经散去,双腿打颤了几下后,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我身上“莲华”的副作用已经过去了,所以瞧见闫疏影出了状况,赶紧跑了过去。 我将闫疏影从地上扶起来,担心道:“疏影,你没事吧?” 闫疏影咳嗦了两声,冲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五鬼琉璃佩抵还到我面前。 做完这些,闫疏影用胳膊抵了我一下,好像她很排斥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再在她跟前转,便把视线转回了,钉在壁面上的白毛狐狸。 “你家主人的魂魄,应该就在这鬼花石制成的石桥下面吧。”我看着白毛狐狸,边走边问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毛狐狸回答道。 我笑了笑,继续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说你听着就好。” 说完,我开启阴阳眼检查了下白毛狐狸的状态,确定她无法挣脱开黑飞刀的束缚后,这才继续装逼往下说道:“你知道吗,自打我进了这洞穴,总感觉有一条莫名的线,牵扯着所有的事物。 林子里面的蛇手树,洞穴口的剪纸巫人的标志,壁面上的哪吒像,鬼花石桥下面两道反差极大的魂魄,一池子的莲花,以及突然赶来的你,还有那山魈。 可就在刚刚,我突然一下子想通了。” 我说完这番话后,在一旁的死胖子以及闫疏影,皆是把目光投向了我,好奇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我没急着往下说,而是扭头看向死胖子,开口问道:“死胖子,你知道剪纸巫人的手艺吗?” 死胖子皱了下眉头,答道:“祝由六式,不过这六式里面,就个灵符式才算是它们的真手艺吧。” 剪纸巫人的祝由六式分别是“祈求式”“比拟式”“接触式”“诅咒式”“灵符式”以及“占卜式”。 可是除了“灵符式”以外的手艺,其他行当的手艺人也做的到。 例如“占卜式”,麻衣相爷这一行当的占卜能耐,完全甩剪纸巫人两条街。 久而久之,仅剩下“灵符式”这一门手艺,能撑得住剪纸巫人的门面,可前些日子,在师父的东偏房内,我发现还有不为人知的“一式”。 “不是祝由六式,是祝由七式。”我摇头道。 “祝由七式?什么意思?”死胖子纳闷道。 “除去你们知道的六式,还有一式,名为‘禁忌式’,不过这一式,从没有剪纸巫人做成过,所以不被人熟知。” “从没有被人做成过?这禁忌式究竟是啥阿,这么牛逼?” “肉身重铸,起死回生。” 令我意外的是,死胖子在听完我的话后,没有丝毫的吃惊,脸上一派波澜不惊。 “哦,那我明白为啥没人能做成过了。”死胖子说道。 “哎,先等等,小可爱,你的意思是,咱遇上的一系列的稀奇事,都是那白毛狐狸已经死去的主人所为,为的就是完成那没人做成过的‘禁忌式’?” 我点头道:“不错。人死指的是肉体已灭,但魂魄尚在,而剪纸巫人的禁忌式,就是将死去的人的魂魄保住,然后铸成一具新的肉身,将魂魄放入,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照你这么说,那鬼花石桥下的野棒槌精,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新的肉身了?” 我点头道:“嗯,而且哪吒也曾毁过一次肉身,后被太乙真人用莲藕重铸了。 我想这洞穴主人栽种这么多荷花,刻画那么多哪吒的神像,也是为自己图个吉利。” 死胖子感慨道:“啧啧啧,长见识了。这趟回去,我又有东西可以和我那些老相好吹了。”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白毛狐狸,开口问道:“我说的都没错吧。” 白毛狐狸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仅是淡淡的问了我一句话,语气不再有半点妩媚。 “野棒槌精,你必须拿走吗?” “嗯。” 白毛狐狸得到我的回答后,开始死命的挣扎起来,皮肉甚至都开始翻卷。 原本纯白无暇的毛发,全被浸染成了鲜红色。 白毛狐狸想令她主人起死回生没有错,我拿这野棒槌精回去救李叔,也没有错。只可惜,我们两个站在对立面上,所以只能有一个是对的 “了结了它吧。” 闫疏影冷淡着语气说完,搀扶着壁面,离开了这。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狱鬼,段承二 等闫疏影离开洞穴,我上前握住一把扎在白毛狐狸身上的黑飞刀,嘴里轻声说道:“来世再去寻你家主人吧。” 话音落下,随着寒光一闪,白毛狐狸的身子已经断成两截,摔落在了地上。 不断渗出来的鲜血将一小片地面打湿,白毛狐狸那神采奕奕的瞳孔也在这一刻变得毫无生机。 死胖子看着这一幕,感慨道:“这白毛狐狸来世定是个情种。” 我把白毛狐狸身上的黑飞刀一一拔出,在身上蹭了个干净,递到死胖子面前道:“你去给疏影送去,我要砸这鬼花石桥了。” “你刚开完莲华没多久,不歇歇?”死胖子担心道。 我摇头道:“不用,这野棒槌精一时不落我手里,我心里就一时不安稳。” 死胖子从我手里接过闫疏影的黑飞刀,开口答道:“那行吧。” 待洞穴里仅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提着魑魅魍魉再次走上了鬼花石桥。 脚掌在鬼花石桥上结结实实的剁了两脚后,我体内的元真气再次急速运转起来,飞快的穿梭在肌肉筋骨之间,皮肤也变成了烙铁般的火红色,一股充盈的力量之感遍布身体。 “李叔,我这就可以拿到救你的药了。” 在心里说完这话,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握住魑魅魍魉的双手更加用力,骨节已经微微泛白,双眼锁在鬼花石桥上的一处。 “给我...开!” 随着一声暴喝响起,一道血红影子撕破空气,直奔向鬼花石桥,强烈的劲气将桥面上的灰尘都吹散开来。 “咚...咚...” 魑魅魍魉与鬼花石桥的撞击声,在洞穴内不停回荡起来。 此时,在黑灰色的桥面上,已然出现了到一指粗的裂缝,并且蔓延至大半座石桥。 “咔!” 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霎时间,鬼花石所制成的石桥猛然塌陷,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砸到了莲花池中,掀起了接连不断的水浪。 我趁着还没掉到莲花池中,脚尖赶紧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借力踩了下,逃离了这里。 几秒钟过后,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清一色的石块残骸了。 “棒槌~棒槌~” 熟悉的鸟叫声传入我的耳中,不过这次似乎比前几次,都叫的欢脱一些。 我抬头看了下棒槌鸟,心说这货也是够有毅力了,我们刚都打成那样了,它还不走。 “想不到我丁箴聪明一世,最后居然会栽在你这个毛头小子的手上。”一道略带自嘲的声音忽然响在洞穴里。 我寻声看去,只见一道虚幻的白色人影,从莲花池中缓缓飘飞而出。 不用多想,这人肯定就是那位不曾露面的幕后大佬,想着用禁忌式将自己复活的剪纸巫人了。 虽然我俩未曾谋面,但我刚杀了它的白毛狐狸,又毁了他多少年的心血,这...... 我干咳两声,开口道:“那个...,小辈刘平安,是阴九行中的刽鬼匠人。 今儿坏了前辈一生的心血,是我的过错,但野棒槌精,我还是要拿走。 希望前辈不要阻拦。” 客气话说完,我手握着魑魅魍魉,将其往前轻移了半分。 丁箴听到后,轻蔑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想不到我竟然会被一个小辈威胁。” 说实话,对于丁箴,我是没有半点惧意的。 他一直被镇压在鬼花石桥下,魂魄散去多半,而且他现在的魂魄还为白色,对我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威胁。 “小子,忘告诉你了,那野棒槌精上,有我下的巫纸,只要我不答应,即便是你拿到了,也毫无用处。”丁箴笑着说道。 听到这番话后,我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小可爱,你墨迹啥呢,这半天了还不出来。”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被丁箴刚才的那番话扰乱了心境,回了声“没事”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死胖子和闫疏影已经来到了我身边,待前者瞧见丁箴后,开口惊讶道:“这老哥就是学哪吒重塑肉身的剪纸巫人?” 我没开口应死胖子的话,倒是丁箴看我吃了瘪,乐在其中的说道:“不错,正是老夫。” “您老也是心大阿,这魂魄都快散了,不去投胎,还搁池子上漂呢?咋滴?还要我们送您一程?”死胖子口无遮拦的说道。 丁箴对死胖子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回了句,“牙尖嘴利。” 闫疏影瞧见我脸色不对,简单明了的问道:“有事?” 我点了下头,将野棒槌精被下了巫纸的事,告知给了他们两个。 死胖子听完,给我投了个白眼过来,数落我道:“小可爱,你咋这完蛋呢,他说啥你信啥?那野棒槌精你瞅见......” 死胖子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近乎人形的人参,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丁箴的脚边,上面还贴着一张满是晦暗文字的巫纸。 “我...操...”死胖子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来。 “前辈,这鬼花石桥已坏,您的魂魄在世间停留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您攥着这野棒槌精不放,也救不了您。” 丁箴一挑眉毛,笑着开口道:“所以,我就要把它拱手相让给,坏我心血的你们?” 我咬了一下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死胖子这时候厚着脸皮,讪笑道:“丁前辈,我们这边不是救人心切,需要这野棒槌精嘛,而且您说您都活了一生了,何苦恋着不放手呢。” 令我们意外的是,丁箴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我愿意再活这一生吗?” 这下可真给我们三个给整懵逼了,听他这意思,是不惜的用野棒槌精续命阿。 死胖子率先问道:“前辈,您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费尽周折续命的是您,怎么不惜的继续活下去的也是您?” 丁箴不答反问道:“今年是那一年?” 虽然不懂丁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但死胖子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20xx年。” 我则是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壬辰年。” “倒是巧了,正好叫你们这一辈摊上。” 我不明所以道:“前辈,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箴缓缓的吐出口气,开口道:“你们知道每隔百年左右,阴九行都会迎来一次大劫吗?” “您说的是黑鬼?”死胖子问道。 “不错,鬼分五色,白,青,紫,红,黑,其中黑鬼又名“狱鬼”。 前四色的鬼,世间常有,但狱鬼,每逢百年,方出一只,次次都搅的阴九行天翻地覆。 我们那一代所对抗的狱鬼,名为段承二,折损了阴九行内近半的手艺人,才将其斩杀。 事后,麻衣相爷的行主做了一个梦,梦见数百年后的阴九行遭到了灭顶之灾,各行当的手艺人无一幸免,尽被狱鬼杀害。 半夜惊醒后,他闭关半年来解这个梦,最后算出了此难的时间,丁巳年。” “丁巳年?”死胖子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说道:“那岂不是明年?” 我皱眉问道:“那前辈,您之所以用禁忌式为自己续命,就是想着在这一年活过来,去降服那狱鬼?” “降服?”丁箴自嘲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说出份力。 我毕竟曾是剪纸巫人的行主,不想看着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行当,被毁于一旦。” 对于丁箴是行主一事,我们三个多少能猜的到,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吃惊来。 “说起来,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剪纸巫人行当的‘禁忌式’的。 这门手艺,别说是你们这些行内人,就连我们行当里面的一些手艺人,都不曾知道。” “我师父有一书房,里面记载着阴九行各行各当的事情,我就是在那里面有幸得知的。”我如实的答道。 “记载着阴九行各行各当的事情?”丁箴说完这话,摸着下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前辈,您到现在,魂魄仍未变其色,刚您又同我讲了您的生平。 我认为您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今天我们毁了您的心血,错在我们,但事已至此,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 还望前辈去了巫纸,好叫平安拿回去救人。” 丁箴听完我的话后,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起我来,开口问道:“刽鬼匠人的三门手艺,你已会了几门?” “仅有‘莲华’一门。” 丁箴闻言皱了下眉头,继续问道:“你今年年满十八了吗?” “还差两三个月。” “按常理来说,就十七岁会了‘莲华’来看,还算可以,但我看你对‘莲华’的掌控上,还欠缺着不少的火候了。 如果你师父真把重任交于你,你这小子,还差些。” “前辈,您可别小瞧我家小可爱,虽说他现在仅会一门‘莲华’,但您知道他啥时候开的阴阳眼吗?几个月前!”死胖子为我鸣不平道。 “几个月前?!”丁箴朝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开口道:“真话?” 我点头道:“嗯,我父母知道阴九行内手艺人的不易,所以一直瞒着我,但在几个月前,出了些变故,我又走上了他们的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到手 丁箴在知道我的过往后,不由得惋惜道:“这要是从小培养,怕是都轮不上我们这些老妖怪来操心了。”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丁箴瞧着我的面容,手指掐算了会,继而开口道:“刘平安,这野棒槌精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一听这事有门,赶紧开口道:“前辈请讲。” “若阴九行真平安渡过了这次劫难,以你的资质,肯定会位至行内高位。 到时候,请照顾一下我的丁姓后辈。 不求你让他们坐上剪纸巫人的位置,但求平平安安足以。” 我坚定的点头应道:“前辈放心,平安定将做到!” 其实说实话,我对于丁箴多少是敬佩的,不是因为他当过剪纸巫人的行主,而是他的那份心胸。 为了后世的行当,不惜冒着魂飞魄散的方法,去使祝由七式中的禁忌式。 丁箴见我答应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准野棒槌精凭空一抓,那张依附在后者身上的巫纸,便被扯了下来。 野棒槌精的真实面目也一丝不`挂的暴露在我们眼前。 野棒槌精同一般的人参相差很大,成色并非那种老道的白黄,而是犹如玉质一般的洁白,根须更是少有,整体看上去,反倒像是一个人形大萝卜。 死胖子犹豫道:“这...怎么看上去,那像我们那蘸酱吃的大萝卜呢?” 虽然我很想赞同死胖子的话,但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别愣着了,拿去吧。”丁箴对我说道。 “嗯。” 应完,我走上前去,将野棒槌精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这野棒槌精的道行早就够了,但一直被我用巫纸压着,所以灵智未开。 眼下去了巫纸,不出三天,它便会开了灵智。 你若是想拿去救人的话,最好在三天内,将其熬制成药,予人服下,不然时间一到,这野棒槌精很有可能就地遁走,一去不回了。” 死胖子听完吃惊道:“前辈,这野棒槌精还真能遁走阿?” 丁箴闻声一笑,对我们说道:“这大千世界精彩的很,你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完这话后,我发现丁箴的身体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我该走了。”丁箴在察觉到自己的情况后,笑着说道。 “恭送前辈。”我望着丁箴说道。 “恭送前辈。” “恭送前辈。” 死胖子和闫疏影的声音接连响起。 “没想到阿,临了送我走的,居然全是其他行当的手艺人。”丁箴笑着说完这话,看了眼墙角,然后对我说道:“刘平安,事后挑一处风水宝地,将小舞埋下吧,她命不该绝的。” 丁箴口中说的小舞应该就是那白毛狐狸了。 我看着已成两截的它,不由得抱有歉意道:“前辈对不住了,毕竟......” 丁箴摆手示意我不用往下说了,并开口道:“我明白,这事也由不得你们。若死的不是小舞,那肯定就是你们了。” “我花了后半辈子的时间来完成祝由七式的禁忌式,没想到最后被个毛头小子坏了事。 不过也好,既然老天爷不想叫我蹚这次的浑水,我也省的操心了。 一切都自有安排,一切都有人去做的,我...该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丁箴的魂魄轰然崩散,消失在我们眼前。 “前辈......” 看着重归空荡的洞穴,我心里仿佛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着。 “走吧。” 那白毛狐狸的尸体已经被闫疏影用一块黑布包了起来,刚跟我们说完,便自顾自的往洞穴外走去。 离开洞穴后,死胖子用他寻龙点穴的手艺,给白毛狐狸挑了块地方。 将其妥善安葬后,我们便开始寻找起失散的冯阿姨以及挖参客来。 不知是不是白毛狐狸死了的缘故,原本布满大雾的林子,骤然消散了不少。 这下没了雾气正好,我们寻人也方便。 因为我,死胖子,闫疏影都是行内的翘楚,身体素质自然没话说,没多久我们就把整个林子给转完了,过程中,我们寻到了赵大壮的尸骸,俨然变成了一具干尸,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看来是被那白毛狐狸吸食`精元至死。 可奇怪的是,冯阿姨和余下的挖参客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小可爱,你说冯阿姨她们会不会被鬼手树给......”死胖子脸色难看的说道。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你盼点好不行吗,而且这林子咱都转了个遍,除去那棵被咱们砍掉的鬼手树,那里还有阿。” “那会不会是被豺狼虎豹叼了去?”死胖子皱眉思索道。 “你他妈...能不能别乌鸦嘴。” 闫疏影忽然开口道:“冯阿姨和那几位挖参客会不会已经出了林子,在外面等着我们?” “应该是这样,不然没其他的解释了。” “不是小可爱,那被豺狼虎豹叼了去的可能,你真不再想想?” “......” 出了林子没多远,果不其然,冯阿姨和余下的挖参客都安然无恙的在等着我们。 瞧见我们三个后,冯阿姨会心一笑没多说些什么,但领头的老人却一下子冲上来,抓住我的肩膀问道:“你们看见大壮了吗?” 之前和赵大壮的交谈中,他曾对我说过,他是唯一支持领头老人想法的徒弟,所以眼下这领头老人,如此着急询问他的下落,倒也在意料之中。 告知给领头老人,赵大壮的死讯后,前者犹如五雷轰顶般,愣在了原地,随后一个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余下的挖参客则是冷眼旁观,对赵大壮的死,以及领头老人全无半点反应。 将领头老人扶起后,其中一位挖参客盯着我问道:“老弟你怀里那鼓鼓囊囊的是啥东西?” 我将野棒槌精掏出来,对他们说道:“我说这是野棒槌精,你们信吗?” 因为野棒槌精的模样太像大白萝卜,而那些挖参客又没见过实货,皆是以为我开玩笑,哄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 正当我想把野棒槌精收起来的时候,领头的老人却哑然失声道:“这...这...” 话没说完,这领头的老人一口气没倒上来,就昏了过去,而他的这番举动,直接叫那些挖参客,再次燃起了对“大白萝卜”的兴趣。 领头老人晕倒后,冯阿姨给接过去把了下脉,说领头老人就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没能受得住,才晕过去的,静养几天便会好过来。 之后,我们嘎喇山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回去的路。 自打领头老人做出那番举动,余下的挖参客都有意无意的询问起我怀里的“大白萝卜”,甚至有人说要用钱来买我的。 我对此笑了笑,没有搭他们的话茬,可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我们总是在兜圈子,而且那些挖参客也是在山崖无意的撞我,其中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这天夜里,我们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睡觉,正值三更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外面有阵窸窣的声响。 我坐起来往外一瞧,发现余下的三名挖参客围坐在火堆旁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悄然打开阴阳眼,屏息听去,其中一人问道:“开差?” 余下两人则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开。” 本在我一旁酣睡的死胖子,在听到动静后,也坐了起来,笑着对我说道:“这三位老哥终是忍不住了。” “你是说他们仨要对咱们下手?”我问道。 “嗯,那‘开差’是山里的黑话,有抢劫杀人的意思。”解释完,死胖子猛地拉着我躺了下来,嘴里提醒我道:“来了来了,你先别动手。胖爷我倒想看看他们怎么搞咱。” 我无奈的瞥了死胖子一眼,然后闷头默不作声起来。 这仨挖参客来到我和死胖子跟前,手里的砍柴刀缓慢的架到了我二人的头上,然后狠狠的抽了我俩一人一嘴巴,想着给我俩弄醒。 挨了这一下,死胖子那边也很配合,佯装猛然惊醒,然后一脸懵逼的问道:“老哥,你们这是干嘛啊?” 其中一名挖参客带着股狠劲说道:“把那棵人参和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我今儿叫你们的小命就交代了!” 不得不说,这些挖参客肯定是第一次做黑活,那说话的语气傻的一逼。 死胖子忍住笑意,胆怯的说道:“好好好,我给!我给!” “算你识相。”那挖参客跟死胖子说完,瞪眼看了我下,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参交出来,不然我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平安,赶紧给人家吧,这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死胖子苦口婆心的劝道。 看死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真纳闷,他当初怎么不去学鬼台戏师唱戏的手艺。 一个贼眉鼠眼的挖参客,忽然淫`笑说道:“亮哥,我对那姓闫的丫头,惦记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说咱都做上抢东西的活了,不如,一会叫兄弟我再爽一爽?” “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丫头虽然性子冷淡了点,但模样真的是没挑,而且越冷漠,咱做起来越得劲啊。” “你自己演吧,我要上手打了!” 撂下这话后,我一指头抬开架在脖子上的砍柴刀,回身便一记膝撞,砸在了那挖参客的肚子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归来 解决掉一个挖参客后,不等我有所动作,只听见“嗖嗖”两声,迎面便飞来了两柄闪着寒芒的漆黑飞刀。 随着“噗呲”声响起,余下的那两名挖参客应声倒地,冒着热气的鲜血自后脖颈处不断冒出。 死胖子有点发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口道:“不是吧,我还没上手,这就已经完事了?那我挨得巴掌,不白挨了。” 我掐了死胖子一下,小声的说道:“你快闭嘴吧!” 我们这群人里面,能使黑飞刀的,除了闫疏影,怕是没有别人了。 这丫头的阴阳眼不是摆设,刚才所发生的事,以及那些挖参客所说的话,她肯定听到了。 那么下流龌龊的话,怕是没有那个女人能忍受的了。 不出所料,一名冷艳绝俗,恰似仙子的女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在月光的映照下,闫疏影那雪白无比的肌肤,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光泽,好似冰肌雪裹一般。 “这种无聊的事情别再做了。” 冷冰冰的扔下这么句话后,闫疏影手腕一抖,那被我打晕在地的挖参客的胸口上,已然多出了柄黑飞刀。 解决完最后一名挖参客,闫疏影直接转身回到了棚子里,气氛十分的尴尬。 我看了一眼死胖子,开口道:“你再这么浪,指不定那次黑飞刀就插~你身上了。” 死胖子听完,赶紧朝着闫疏影所在的方向喊道:“疏影妹子,这不赖我阿,是这些挖参客嘴贱......” “你少说两句死不了。”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事后,我和死胖子架起这三名挖参客的尸体,随便找了个山崖边就给丢了下去,毕竟在深山老林里,每天都有死人的。 没了那三名挖参客领路,我们没有擅自行动,一直在等那领头老人醒过来,所幸后者仅是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昏厥,所以等了小半天后,他便醒了过来。 领头老人醒过来后,对于那三名挖参客消失一事,并不吃惊,也没有向我们询问他们的下落,估计在他心里,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了。 领头老人没有坏心眼,所以回去的一路,极为顺利。 离开长白山后,我没有在赵家屯停留,而是直接买了回老家的机票。 那丁箴前辈叮嘱过我,这野棒槌精最好在三天内给病人服下,不然一过了这段时间,它很有可能生出灵智,就地遁走。 虽然三天的时间已经是很充裕了,但还是保险点为好,尽早回去。 当初谢姑姑派闫疏影跟在我身边,是为了让我去深山老林里,有个帮手,死胖子也是如此,我本以为拿到野棒槌精后,他们两个都会回本行当的堂口上去,但没想到的是,他俩都跟着我一同回了老家。 路上我给爷爷,还有李曦瑶去了电话,至于老周,我没给他消息。 这逼已经大学开课了,他还是老实的在大学学习知识吧。 挂断电话后,我拇指停留在一个联系电话上,迟迟未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拜托我打听他母亲消息的吕洞天。 他母亲蔡玉凤的下落,我已经从谢姑姑口里知道了。 前者现在已经是“海盐”的副行主,手里更是沾染了多条无辜的人命,就算我把这则消息告诉给吕洞天,恐怕他都不一定会相信。 犹豫再三,我把手机重新揣回了裤兜里面。 在火车上熬了十多个钟头后,我们三总算是到站了。 我们刚一出站,道边的一辆路虎就摁铃,打起了双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李曦瑶了。 “这仗势还可以阿,整辆路虎过来,不过和胖爷我的身价比起来,还是差点。”死胖子嘚瑟道。 我白眼道:“咋地,非得给你整辆破面包过来,你才满意。” 正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推开了路虎的车门,朝我们迎了过来,但身材没有一丝前凸后翘的感觉。 看清楚来者的模样后,我不由得吃惊道:“老周?你怎么来了?” “老刘,你小子不够意思阿,怎么单通知曦瑶姐,不通知我呢?”老周假装责怪道。 “废话,你不开学了吗,我可不想耽误你宝贵的学业。” “那怎么能叫耽误我宝贵的学业呢?明明是我学业耽误了,我和我好兄弟见面的机会。” 我笑着说道:“行了,别贫了。李曦瑶呢?” 听到我的问话后,老周挠了挠头,对我招了下手,好像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似得。 我见他疑神疑鬼的样子,走过去问道:“干嘛啊,神秘兮兮的。” 老周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曦瑶姐就在车上呆着呢,她本来想下来迎你的,但看见你带了个女孩子回来,顿时就没心情了。” “呃......” “你说你小子也是,有曦瑶姐和白莉还不知足,又弄了个这漂亮的小姐姐回来。怎么,现在连双飞都满足不了你了。” 听完老周说的话,我立即回头喊道:“死胖子,这我兄弟周正,你俩先认识认识,我觉得你俩肯定特有共同语言。” 我刚撂下这话,李曦瑶的声音随之响起。 只瞧见她探出车窗喊道:“刘平安,我在这等你半天了,你再不走的话,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无奈叫苦道:“不是,我这刚回来,你发这么大火干嘛阿。” “再见吧你!” 李曦瑶说完这话,直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哎,曦瑶姐!你不至于把我也扔这吧。”老周见状在我身后喊道。 然而,李曦瑶对此没有半点回应。 死胖子望着扬尘而去的李曦瑶,一怼我肩膀,开口激动道:“小可爱,可以阿,原来你小子有女朋友阿!” “老刘他不光有女朋友,还有个村里的未婚妻在等着他了。”老周补充道。 “我曹,小可爱你他妈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阿,胖爷我都不敢这么搞。” 经老周这么一闹,就连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闫疏影,都有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老周和死胖子,开口道:“你俩快他妈闭嘴吧。” 没人接送后,我们四个只好打车回到了医院。 一来到李叔的病房,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爷爷,杨爷爷,徐神棍以及仍在生着闷气的李曦瑶。 打完招呼,我介绍了下闫疏影和死胖子,因为李曦瑶和老周知道阴九行的事了,所以我把前者的身份也一并说了出来。 介绍完,我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李叔,将装在包里的野棒槌精拿了出来,递到了杨爷爷的面前,开口说道:“杨爷爷,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 “还和杨爷爷在这客气,你只管放心好了,有了这野棒槌精做药引,小李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我点头应道:“嗯。” 杨爷爷把野棒槌精接过去后,看了眼我的爷爷,开口说道:“你说你亲孙子回来了,怎么一点高兴意思都没有呢?你这爷爷咋当得。” 我爷爷听到话后,难得没和杨爷爷争论,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娃子长大了。” 虽然爷爷脸上布满了笑容,但我从中感受到的,只有无奈以及唏嘘。 徐神棍是麻衣相爷,最懂察言观色,自然是一眼瞧出了我爷爷心里的想法,于是立即在一旁安慰道:“刘叔,平安这娃子机灵着呢,今后肯定不会出啥事的。” 看着爷爷的样子,我抿了下嘴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爷爷对徐神棍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对我开口道:“娃子,你现在会了‘莲华’,有个人,你该去见见了。” “嗯?”我疑惑的看向爷爷。 “陈衡山,也就是你姥爷。” 我姥爷是刽鬼匠人的行主,只管我学了斩鬼的手艺,那我迟早是会和他见面的,但我没想到,那天会来的这么快,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 “什么时候去见阿?”我挠头问道。 “就明天吧。” “明天?”我吃惊道,“这也太快了吧,好歹等我看见李叔醒过来,再过去嘛。” 爷爷一口否决道:“就这么定了,最近阴九行里面有些不稳当,少耽误一天是一天。” “行吧......”我不情愿的说道。 杨爷爷这时候一拍手,说道:“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看平安你这阵子也怪辛苦的,趁着今天去放松放松,带着你这些朋友们。 小李这,有我们三个照看着就行了。” “嗯。”我点头道。 因为我们从医院出来,正好是吃饭的点,所以连合计都不用合计,我们五个人直接奔饭店去吃饭了。 值得庆幸的是,李曦瑶这次终于让我们上了他的车。 市里的饭店我不怎么熟,最后老周定了饭店,地方叫做“牡丹缘”。 结果我们刚一下车,迎面就撞上了个老熟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问你错了没 看见这老熟人,李曦瑶不由自主的把头扭到一边,尽量不让那副丑恶嘴脸恶心到自己。 “哟,这不是曦瑶吗?怎么?又陪周家的公子哥呢?”孙彪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曦瑶懒得和孙彪费口舌,直接对我们说道:“咱们进去吃饭吧,别理那家伙。” “哎哎哎,曦瑶别走阿。有件事我还没问你了,你这白天陪完,晚上是不是也接着陪阿?” 孙彪笑吟吟的说完这话,转身看了眼自己的跟班们,询问道:“你们说呢?” “那肯定是陪阿。” “就是,这漂亮的女人,不拿来暖被窝多可惜。” “不清楚这周家公子哥,一晚得掏多少钱,哈哈哈哈......” ...... 我冷眼盯着孙彪,率先问道:“你这张臭嘴,是就干净不了吗?” 孙彪闻声大笑起来,开口嘲讽我道:“我当是谁呢,这不那什么村里的小屁孩吗?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有周家这层关系,你早就在地底下埋着呢。 一条狗还敢在这跟我汪汪。” 我们这些人里,孙彪唯一忌讳的就是老周,所以眼下见我主动搭话,自然是各种脏话都招呼上来了。 我深呼吸一口,笑着开口道:“那这样,我呢,给你道个歉,然后咱各吃各的饭,你看行不?” 我这话一出口后,李曦瑶和老周皆是满脸诧异的看向我,毕竟在他们心里,我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孙彪一听这话,立即同自己的跟班们说道:“哟,你们瞧,这认怂了!我这刚说一句话,就怂了。” 孙彪的跟班们随之附和着笑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中,净带着轻蔑。 “那行,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给周家公子哥个面子,省的叫别人说我小气,不过你这道歉的话,可得思量好了,要是那个字惹得我不满意,就算我想宽宏大量放你一马,我手底下的这帮弟兄也不会同意阿。” “我这句话可思量很久了,包你满意。”我开口道。 孙彪颇有兴致的说道:“哦?那有意思了,你说出来,叫你彪哥我听听。 要是话说的我舒服,我不光放你一马,晚上还给你找个同曦瑶一样姿色的女人,给你`爽爽。” “彪哥,您这偏心阿,那小子说好一句话,您就给个女人爽爽,那我们呢?”孙彪手底下一跟班,起哄道。 “都有都有,那次找女人,少的了你们阿。”孙彪对着跟班说完,扭头看向我说道:“行了,别耽误工夫了,你说吧。” “那你可得听清楚了,我这话包你满意。字不多,就四个,干!你!妈!比!” 我这话说出口后,孙彪以及他的跟班们,通通愣在了原地,一言不发。 我见状接着说道:“怎么?真没听清?那我再叙述遍,四个字,‘干你妈比’” 老周此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图,旋即添油加火道:“孙彪,我兄弟都说干你妈比了,你舒服不舒服倒是回个话阿。”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死胖子,也掺和进来说道:“我看那兄弟挺舒服的,这不舒服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吗。” “你们...你们......” 这时候的孙彪,已经被气得全身发抖,语不成句。 我学着孙彪之前的语气说道:“哟,怎么?我这就说了句‘干你妈比’,你就舒服的高`潮了?” “给我...给我干他们!”孙彪对着身后的跟班们吼道。 孙彪的跟班们大多是社会上的混子,打架斗狠可是他们常干的话,眼下一听见主子发话了,个个都把别再腰间的刀子,电棍拿了下来。 我对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死胖子他们说道:“你们别上手,我自己来。” 即便是两三个月前,我对付这几个混子,都是绰绰有余,更别提已经学艺归来的我了。 “老刘,孙彪的这些跟班和咱上次在酒吧遇到的不一样,原来都是地下拳场选手,你悠着点。”老周开口提醒我道。 “没事,照打不误。” 给老周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后,我猛窜两步,蹦起来就是一脚,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混子,踹出六七米远,他本紧握在手里的刀子,也是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被我一把抓住。 这时候,另一名混子也窜到我近前,手里的电棒冲着我的肋骨就捅了过来。 我不慌不忙,转身一抬腿,直接踢向这混子拿电棒的手腕,同时右手握着的刀子,对准他的后背便是一刀。 随着“刺啦”一声,那混子的衣服直接被我划烂,血呼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同时一道翻卷着的血印子清晰可见,而他的右手手腕也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挨了我这一刀一脚,这混子可是伤的不轻,惨叫声瞬间响个不停。 我反手扣住这混子的肩膀,将他给搂在怀里,每当有混子拿刀扎我,或者拿电棒捅我的时候,我就用前者当挡箭牌。 这几个回合下来,我是毫发未伤,但之前那混子身上,却是多出了三四个血窟窿,人也被电的精神迷离起来,眼瞅着就要翻白眼了。 我一把松开扣在那混子肩膀上的手,等他踉跄着快要摔趴在地上的时候,我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叫他和另一名混子飞撞在了一起。 “你家主子刚可是发了话的,接着来阿,难不成一个个都怂了?”我朝着余下的混子,叫嚣道。 “一帮没用的玩意,都他妈给我滚一边去。” 这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从那些混子里面窜了出来,正是先前被气得哑口无言的孙彪。 李曦瑶原来跟我说过,孙彪练过泰拳,即是她和孙彪打,也顶多是个平手。 电光火石间,那孙彪已经微微跃起,抬肘奔着我的脑袋砸来,一看就是泰拳的打法风格。 我侧身闪过这一记肘击后,右手紧握成拳,使出十足的力气,悍然锤在了孙彪的肚子上。 挨了这一拳,孙彪直接翻倒在地,身体痛的蜷缩成一团,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上了肚子。 “这要是我开了‘莲华’锤他,怕是这一拳下去,他小命就不保了。”我在心里说道。 叫我意外的是,这孙彪还挺有狠劲,察觉到我走神后,忍住疼痛就地一滚,并借一滚之际,顺手将藏在衣袖里的刀子甩了出来,目标方向直指我后脚跟的肌腱。 这后脚跟的肌腱俗称“脚筋”,是连接着小腿和脚掌的重要纽带,一旦这个地方出了毛病,那走路基本是废了,即便是医院能给治好,也会落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我皱了下眉头,脚踝赶紧往内一侧,那把刀子便斜擦着我裤腿飞了过去。 这一个回合下来,孙已经觉察出我们两个的差距来,知道单打独斗的话,他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在滚到一旁后,又对着他的那些仅存的跟班们吼道:“都他妈愣着干嘛,给我打阿!” 他的那些跟班早就对我心生惧意,现在迫不得已冲回一线,气势上已经是稳输给我,所以再解决起来,可谓是异常轻松,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便全都趴在了地上。 当然,其中不乏有那么两三个是装的,不想再挨我的拳头。 “妈的,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毛还没长齐的屁孩子都打不过。” 孙彪骂完,一脚踢在他旁边的混子身上,借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我看着这好笑的一幕,不禁开口道:“你呢?你又强的到那去?” “我强的到那去?我强的到那去!你想知道吗?你他妈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孙彪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他妈就给你看看,我孙彪的强处!” 孙彪咬牙切齿的说完这番话,右手猛`插进怀里。 我见状赶紧催动元真气,灌输在双脚之上,旋即一个发力,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黑影,径直的撞向了孙彪。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我身旁响起。 在我还未撞上孙彪的时候,我只瞧见在孙彪的手背出,爆开了一朵血花,而那手背上面,正插着一柄漆黑的飞刀。 “嘭”的一声,我双脚所传来的强劲力道,叫我带着孙彪直接怼在了厚实的墙壁上。 由于我刚才仅是借元真气灌输在脚掌上,没用于全身,所以孙彪在挨了这一下后,并没有昏死过去。 我从孙彪身上离开后,这货捂住受伤的右手,哭爹喊娘了起来,而他怀里的那个东西,也在此时掉落在地,一把黑色的手枪。 孙彪满眼血丝的盯着我们吼道:“你们敢这样对我!麻痹的!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看我以后不弄死......” 不等孙彪话说完,我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带着笑意问道:“错了没?” “你他妈把脚......” 我不理会孙彪说的话,将他手背上的飞刀猛然拔了出来,所喷出的鲜血顿时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在一声惨叫过后,我将飞刀的尖峰抵在孙彪的眼球上,大声喊道:“我他妈问你错了没?”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要睡我? 我喊完这一句话,那孙彪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充斥着恐惧。 “错...错了。” 孙彪哆哆嗦嗦说完这话后,我抵在他眼珠上的飞刀,缓缓的移到了一旁。 见危险解除,孙彪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地上,连手上的伤都不去管了,全无之前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捡起地上的那把黑手枪,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对着死胖子他们说道:“行了,咱去别处吃吧,闹得动静这么大,警察一会应该会过来的。” 我刚和孙彪动手那阵,就瞧见牡丹缘的老板打电话了,现在又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警察来是迟早的事。 虽说有老周在,不用去担心什么,但能少一事是一事。 “牛逼阿小可爱,之前咋没瞅出你还有这股子狠劲呢,刚都给胖爷我震着了。”死胖子开口说道。 我无奈的瞥了死胖子一眼,然后走到闫疏影身旁,将那柄黑飞刀抵到了她面前,开口说道:“刚谢了阿。” “没事。” 闫疏影将黑飞刀收好,随意的应了一声,便先回到了车上。 正当我打算回车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死胖子凑到了孙彪那里。 “死胖子,你干嘛呢?”我疑惑的喊道。 “没事,我就问彪哥个问题。”死胖子跟我说完,转过身去,一脸玩味的问到孙彪,“彪哥,您刚说,您的父亲是谁来着?” 要知道,孙彪刚被胖揍了一顿,手上还呼呼的往外冒着血了,现在死胖子一下子这么客气的问他问题,他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彪哥,我问你话呢。”死胖子加重声音道。 孙彪被死胖子问的有些发怵,略带磕巴的答道:“孙...孙全斌。” 死胖子知道答案后,满意的跟孙彪比了个ok的手势。 等我们一行人重回到车上后,我不禁好奇的问道:“死胖子,你刚是整的那一出阿?” 死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嘿嘿,我们淘沙贼一行虽然没有你们刽鬼匠人的‘莲华’或者疏影妹子的‘鬼嫁衣’之类的手艺,但解决起这类麻烦事来,所有的手艺人都不及我们淘沙贼。” 我更加不解道:“咋的?你今晚要杀了那货阿?” 死胖子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对他而言,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死胖子这一番话,可是把我,老周以及李曦瑶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这孙彪可是市里有名的富二代,死胖子得闹出啥动静来,才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死胖子见我们几个都直勾勾的盯着他,拍着我肩膀道:“反正小可爱你就瞧好吧,我弟妹叫人欺负了,我个当哥的,肯定给你找回场子来。” 李曦瑶听到这话,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并娇羞的低下了头,同平时脾气暴躁的她,完全判若两人,我则是满头黑线道:“你这弟妹倒是叫的挺亲切......” 去往下一个吃饭地点的路上,死胖子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说了下我们市的名字以及孙彪他老爹叫啥后,便挂断了电话,像极了混迹多年黑道的老大哥。 老周打小就爱看古惑仔,再加上他和死胖子是一个尿性的,不由得心生向往道:“胖哥,刚听你说,你是淘沙贼,这究竟是个什么职业阿?” 不能死胖子说话,我就率先开口道:“刨人家祖坟的。” “哎,小可爱,不带你这么拆台的!”死胖子不满道。 我一耸肩膀,没再说话。 等死胖子吹逼吹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到了吃饭的地方,其间老周已经完全被死胖子洗脑了,就差辍学跟死胖子学倒斗了。 进包厢点完菜后,李曦瑶跟我提了下白莉的事情,叫我今天插个空回去看看她,毕竟那丫头有些日子没见我了。 因为老周和死胖子都是属于比较能咋呼的,而李曦瑶酒量又不错,所以这酒杯就没有停的时候。 不过最叫我意外的是闫疏影,我本以为她是不喝酒的,可那白的是一杯接着一杯。 这顿饭吃了两个来小时,吃完每个人也醉的差不多了,最后老周给他爸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这才给我们都接回他家去的。 可能是我体质增强了不少的原因,到老周家冲了个澡后,我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但老周和死胖子是刚到客厅,就直接栽在沙发上睡死过去了。 “平安,我好想你。” 一股浓郁的酒味直窜进我鼻腔,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具火热的娇躯贴在了身后。 这娇躯的主人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我僵硬的转过身来,双手微微推开醉醺醺的李曦瑶,开口应付道:“那啥,我也想你,不过你瞅你喝成这样子,咱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回房休息?”李曦瑶迷迷糊糊的说完这话,旋即一把搡开我,嘟着嘴问道:“干嘛?你要睡我?” 正在这时候,闫疏影从大浴室洗完澡出来了,浑身上下仅裹着条浴巾,那修长白暂的嫩藕一样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细若水蛇的小腰上,胸前两团晃人眼球的雪白,若隐若现。 闫疏影的身材比较单薄,所以同李曦瑶比起来,略逊一筹,但前者骨子里的那份气质,世间罕有。 面对我打量的眼神,闫疏影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后,稀疏平常的开口道:“注意安全。” 愣了几秒,我这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赶紧喊道:“疏影!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然而,闫疏影已经进了卧室,把房门关上了。 “算了,不解释了,省的越描越黑。”我心说道。 “砰”的一声猛然响起,给我小心脏差点没吓出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李曦瑶终是抵抗不住酒精,栽在了地上。 见她晕过去,我也是松了口气,省的一会送她回房,又是一顿折腾。 我将李曦瑶抱回卧室后,她外套的衣领已经开了大半。 因为老周家里有地热,屋里暖和的很,所以我就直接将李曦瑶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可给她脱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她里面穿的是件宽松的毛衣,领口不是很高,再加上她一顿酒后乱动,一大片傲人的雪白就那么暴露在我眼前,连胸`罩的黑色花边都俏皮的露了出来。 之前我去师父那学手艺的时候,是李曦瑶送我去的车站,在途中,我曾吃过一次禁果,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毕竟她的身材实在是太惹火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具娇躯,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于心里对自己提议道:“要...要不...再摸一把。” 如果换做李曦瑶是没喝醉的状态下,我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可现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又醉的不省人事,我不做点啥的话,真感觉愧对“男人”这两个字。 恍然间,我想起那句被奉为名言的话,“没有那个男人是不好色的。” 深呼吸一口后,我坐到了李曦瑶的旁边,手掌慢慢的放在了她的锁骨上,并缓缓下移起来。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很软,很滑,仿佛有种魔力一样,叫我难以松手。 随着我手掌的不断深入,我整个人也着了魔般,轻压在李曦瑶的身上。 在浓郁的酒味下,我嗅到了一种女人身上的幽幽微香。 这香气一窜入鼻腔,我大脑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手掌也在此刻,穿过那胸·罩的束缚,一把抓住了李曦瑶那饱满而坚`挺的雪白。 虽然李曦瑶醉的不省人事,但在我的挑逗下,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哼。 这一声轻哼叫我更加兴奋起来,将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修长的双腿上,来回抚摸起充满弹力的冰肌雪肤。 看着这具洁白无瑕,白里透红的娇躯,我顺着李曦瑶的脖颈一路吻到了她的红润的唇片。 一番折腾下来,李曦瑶也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我正细细品尝着她的嘴唇后,李曦瑶的脸颊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红潮,紧接着奋力挣扎了起来,好像很排斥我对她这么做。 “怎么了?”我停下来问道。 李曦瑶抬手捂住额头,重重的喘息了几口,然后把凌乱的衣服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原本诱人心动的春光,荡然无存。 “不行,我还不能和你做。” 正常情况下的我,在听到李曦瑶说出这种话后,应该是会尊重她的意思,但眼下我精虫上脑,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再次朝她身上压去。 尴尬的是,我刚想往上扑,李曦瑶就一把推开了我,并对我说道:“刘平安,你清醒点!” 看着李曦瑶突然变了个脸色,我的欲`火终是平息了一些。 我抓了抓头发,对李曦瑶道歉道:“那个...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李曦瑶紧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 沉闷了半晌,李曦瑶忽然开口问道:“刘平安,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舅舅 李曦瑶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真的是少见,也能看出她接下来所问的问题,有多么的重要。 “嗯,你问吧。”我点头道。 李曦瑶紧盯着我的双眼问道:“你,究竟喜不喜欢白莉?” 我如实回答道:“我对白莉确实是有些好感,不过更多是偏向于哥哥对于妹妹的那种。她现在的智商就是五六岁的小孩,我要喜欢她,岂不成精神上的恋童癖了。” 说完,我又追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事,刚才才拒绝我的?” 李曦瑶点了下头,沉默到一言不发。 见状,我不由得疑惑道:“你是李曦瑶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白莉之所以定那门婚事,完全是我爷爷和杨爷爷一手操办的,我自己对此是不知情的。 再者说了,之前你吃我豆腐的时候,我也没见你犹豫阿。” “谁吃你豆腐了?!”李曦瑶一瞪眼,脸色绯红道。 “就之前你送我去火车站,临了在车上......” “滚!”李曦瑶不等我说完,突然发起脾气来,一把给我怼床底下去了。 女人真的是琢磨不透,当时做都做了,怎么反不能提呢...... 我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李曦瑶,她闭上双眼,正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上去像是内心挣扎着,要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之前对于你的感情从不避讳,但最近这段时间,我觉得我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阿?”我皱眉不解道。 “我后妈。” 李曦瑶一说出这话,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她爸妈离婚,就是因为他爸和他后妈搞外遇闹得。 我和白莉订亲这事,虽然没有经过我本人同意,但婚约好歹定下来了。 李曦瑶难免会对号入座,把自己同她后妈做比较。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觉得白莉的心智,正在逐渐成熟。 你刚走的时候,她是天天吵着要见你,又哭又闹的,可过了一段时间,她沉稳了许多,对于你何时回来的事,也不那么执着,仅是每隔两天问一下。” 对于白莉心智成熟的事,我是不意外的,毕竟她身上丢失的魂魄,已经被我要了回来。 我开口道:“白莉心智成熟些,不那么依赖我,这样不更好吗,说明她已经可以独立了。” 李曦瑶瞥了我一眼,不屑道:“快拉倒吧,白莉那样子根本就是喜欢上你了,只不过她现在心智较以前成熟了,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一样了。”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由得挠头在心里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曦瑶见我露出这番表情,继续开口道:“照这么看,白莉她很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心智,论身材长相,她不比我差,而且你爷爷那边早就定好了你俩的婚事。 所以......” “意思我大体明白了,咱俩的关系,确实挺尴尬的。”我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李曦瑶看了下时间,对我开口道:“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看看白莉吧,如果她知道你这趟回来没去看她的话,怕是会出事。 你明天又要走了,我虽然闹不清楚你们阴九行里面的事,但我能看出,现在的你有很多的担子要挑起来。 至于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吧。” “嗯...”我点了点头,看了眼李曦瑶,然后试探性的开口道:“那...那我先走了。” “走吧。” 离开老周家,我感觉脑子快成一锅浆糊了。 其实解决这尴尬处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我直截了当的跟爷爷还有白婶她们说了,拒绝掉这门婚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狠不下这心。 乘车回到百槐村后,我并未着急去白莉家,而是先去趟梅婶家。 梅婶这些年对我一直很照顾,说是我干妈都不为过,我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过去打个招呼。 可能是梅婶打小看我长大的,进门唠了一会后,她便看出来我有心事,并且一语中地说出了是那方面的事。 不过梅婶也没有很好的建议,就是叫我随着心意走,这和没说,基本上是没区别。 在梅婶这呆了半个钟头后,我便去了白莉家。 来之前,我没和白婶打招呼,所以白婶对我的到来很吃惊,简单唠了几句后,我这才知道,白婶打算过些天,让白莉去市里的一所寄宿学校上学。 白莉心智成熟,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事,白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谁家父母不希望孩子上个学,多学到点东西呢,重点是身处在学校中,白莉的心智也能成长的更快。 记下那寄宿学校的名字后,我便进到了白莉的房间。 白莉的房间已经变了个样,之前那种小孩的玩具,玩偶全都没了,桌面上异常的干净整洁。 察觉到门被推开后,白莉后头看了一眼,在发现来的人是我后,不禁愣住了。 我看着白莉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趟回来的比较急,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 不过看你现在的状态,怕是再给你带什么玩具,你也不喜欢了吧。” “不会。”白莉连忙摇头道。 看着白莉现在的状态,我在心里说道:“心智确实是变了不少,要搁以前,这丫头怕是第一时间就冲上来抱我了。” “那个...你先坐下吧。” 这虽然是白莉自己的房间,但我进来后,她反而比我这个客人更拘束。 尴尬的聊了十多分钟后,我发现白莉一直有意无意的,偷瞄着我的手腕。 我抬起自己的手腕,对着她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白莉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红手绳,你还戴着了吗?” “嗯...戴着了。” 我把衣袖给撸了上去,那鲜艳的红手绳随即露了出来。 看到后,白莉满足的点了下头,开口“嗯”了一声。 因为我还要坐车回市里,所以没在白莉家多待,答应下白莉,有空去学校看她后,我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市里后,我没有急着回老周家休息,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医院,想着再看看李叔。 到了病房里边,只有爷爷和徐神棍在,一问我才知道,杨爷爷是拿野棒槌精去做药了。 李叔现在是植物人的状态,吃喝全要靠别人来喂,这段时间下来,身形消瘦了不少。 在李叔床前坐了会,我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明天走后,我师父的那把魑魅魍魉,你替我给送回去吧,还有,李叔啥时候醒了,你啥时候给我去个电话。” “知道了娃子,你放心去吧。” “嗯。” 到了第二天,我,死胖子,闫疏影一早踏上了去往湖南的火车。 途中,老周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昨天晚上,孙彪他家的房地产生意被上级查出了问题,不仅财产全部被收了上去,好像还要吃上不少年的牢饭。 挂断电话后,我扭头看了眼死胖子,开口问道:“你干的?” 死胖子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开口说道:“低调低调。” “可以阿,你这能耐够大了,这么大的一个房地产公司,说给搞垮就给搞垮了。” “我跟你说小可爱,越是这种大的房地产公司,越不干净。 这种公司在拆迁的时候,都会用非常规的方式去办,甚至都会闹出些人命来。 只不过临了,都拿钱给压下去了,而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没钱没势,即便是上报,也得不到多大的成效。 而胖爷我,只不过给他们提供了个,真正有用的上报渠道罢了。 他家之所以会完,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死胖子说完,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事,开口问我道:“对了,那房产公司一倒,昨天咱遇到的那公子哥基本上是废了,用不用我找人给你做掉他。” “行。”我简单干脆的答道。 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一晃即过。 我们仨出了火车站,就在原地不动了。 来之前,爷爷对我说过,到了这边,我姥爷会派人过来接我们。 正在这时候,远处的一名中年男人,忽然朝我们这边喊道:“平安!在这!” 这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出头,戴着副方框眼镜,身材比较消瘦,像极了那种在国家单位上班的职员。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后,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在那见到过他。 “先过去吧。”我对死胖子他们说道。 等我们走过去,那人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笑容的说道:“平安都已经这么大了。” “呃......”我挠了挠头,开口问道:“叔,你怎么称呼阿?” “可不能叫我叔,你得喊我舅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赤面鬼唐昊 刚学手艺那会,爷爷就曾告诉过我,我有一个叫陈青文的舅舅,在刽鬼匠人一行中,更是担任着副行主的位子。 虽说我做好了见面的准备,但一个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大活人摆在你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舅...舅舅。”我拘束的喊道。 舅舅在听到这称呼后,不禁有些感慨,开口说道:“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你舅舅我就见过你一面,就是你满月的时候,可那时候的你,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后来,你爸和清如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不想让你沾染阴九行的事情。 我也没有再见到过你,没想到这一声‘舅舅’,我竟然等了17年。” 我能感受到舅舅话语里的感情,可我一时语塞,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睛真像清如。”舅舅看着我说道,语气像是那种大人对孩子的溺爱。 这时候,我发现舅舅的眼里,隐约有泪花出现。 看着舅舅这番模样,我不免也有些心疼,忍不住问道:“舅舅,你没事吧。” 听到我的问话,舅舅将眼眶微微抬起,揉了下眼镜,然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你妈来了。” “嗯。”我点头道。 “行了,不说了。舅舅现在先领着你们几个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姥爷那边还有些事要忙,等晚上才有时间见你。” “嗯嗯。”应完,我往旁边挪了下,将死胖子和闫疏影露了出来,开口介绍道:“对了舅舅,他们两个是......” 不等我说,舅舅便已经知道了死胖子和闫疏影的身份,开口说道:“平安不用你介绍了。他们两个我虽然没见过,但都听说过。 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淘沙贼的副行主,王常胜吧。 这把年纪便能坐上副行主的位子,真是后生可畏。” 死胖子虽然时不时的爱装逼,但这种场合下,可以说是谦虚的不得了,赶紧欠身谦虚道:“陈叔这太给我面子了,常胜就是运气好,又受一些同行的抬举,才坐上这个位子的。” 舅舅一本正经的说道:“能受到同行的抬举,就说明有实力。谁也不是瞎子,多大能耐,多大本事,都看的清楚。” 死胖子爽到不行的说道:“哎哟哎哟,陈叔这...这太抬举我了!” 舅舅扭头看向一旁的闫疏影,继续开口道:“至于这位丫头,应该就是‘梨园’一派的闫疏影了吧。” 闫疏影点头应了一声。 “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天赋资质都有目共睹,以后这鬼台戏师的行主位子,肯定是会落在你身上了。” “疏影不敢多想,今后的事,还是听行主安排。” 舅舅看的出闫疏影的性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下了馆子吃完饭后,舅舅他便带我们回了住处。 叫我意外的是,这住处不是什么居民楼,也不是什么别墅,而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这废弃厂房的外圈,有着一层挂满铁刺的围墙,荒草长到没小腿那么高,正中央有着个两人多高的厚实铁门,但是被完全焊死的。 我瞧了眼主驾驶位上的舅舅,正想着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掏出个手机,对另一头说道:“老王,开下门。”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那道被焊死的铁门缓缓的上移起来,合着这铁门不是推开的,是往上抬开的。 驶进厂房后,我们顺着个斜坡前行了二十多米便停了下来。 舅舅推开车门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姥姥。” “嗯嗯。”我应声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厂房的地下一层,沿着楼梯走了段路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极其敞亮的大厅内。 我本以为老周家的大厅就算是很大的了,可同现在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这大厅除了“大”外,没其他的特点了,说豪华不豪华,说简朴不简朴,该有的装饰都有,但不尽是镶金戴银。 “青文,你怎么才回来,我这屁股都快坐出茧来了!”一个爽朗的大叔声响了起来,底气十足,余音在大厅内回荡个没完。 我寻声看去,瞬间被那位大叔吸引住了眼球。 这位大叔长的实在是太有辨识度,身高足有两米,满身的肌肉疙瘩,看上去就跟座铁塔在那戳着似得,而且在这大叔的脸上,有块赤红色的胎记,足足盖住了脸面的三分之一。 任凭谁看到,怕一时间都挪不开目光。 “这就是赤面鬼唐昊吗?果然生的人高马大,怪不得都说他一瞪眼,就能把鬼给震住。”死胖子摸着下巴打量道。 舅舅见到唐昊后,笑着说道:“昊哥,你还是那么心急。” “居安他儿子来了,我能不心急嘛!”唐昊边说着,边快步迎了上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小伙子果然生得和他老爹一般俊俏......” 这唐昊冲到我面前,不由分说,直接给我来了个熊抱,那家伙力道大的,差点没给我弄窒息了。 唐昊松开我后,拍着我的肩膀道:“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虎父无犬子,居安那厉害一人,他儿子怎么可能平凡一生。” “平安,这位是你昊叔,全名唐昊,是咱刽鬼匠人一行里,所有北方堂口的总堂主,同时也是你爹的挚交好友。”舅舅说到这,顿了下,看着唐昊打趣道:“说起来,最令你爹头疼的人,也是你昊叔了。” “头疼?”我疑惑道。 “去去去,平安你别听你舅舅瞎说,他嘴里没个把门的,净放炮。”唐昊连忙阻止,不想让我舅舅说出实情。 我舅舅一时间也是苦笑不得,只好暂时作罢道:“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唐昊干咳两声,开口道:“那啥,咱还是先进去吧,老夫人还在里面等着了。” 唐昊口中说的老夫人,应该就是我姥姥了。 跟随着舅舅他们二人进到了里面的屋子,入眼我便瞧见一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婆婆,正趴在床边,用拐杖不停勾着远处的轮椅。 “我滴个乖乖!您这是干嘛呢!可别摔了身子。”唐昊大惊失色道。 听到声音后,那躺在床上的老婆婆终是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不满道:“你们不叫我出这个屋子去见平安,我自己去。” 我舅舅皱着眉头说道:“妈,跟你说多少次了,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婆婆,我在心里呢喃道:“这就是我的姥姥吗......” 接下来的半天,我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情,弄得有些搓手不及。 下午安排好住所后,舅舅他看出我的精神状态有些迷离,所以没再叫我和他们待在一起。 我,死胖子以及闫疏影的屋子都是挨着的,所以他俩自然是来到了我的房间里。 从死胖子的口中,我也终于知道唐昊为什么会是我爹最头疼的人了。 我爹还未入行的时候,唐昊可以说是刽鬼匠人中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即便是我的舅舅,都是被他稳压一头,可自打我爹扛着把九落大刀,将我妈拐跑后,唐昊的地位便落了下来。 那时候的唐昊和我爹还不认识,一听说冒出个比自己还强的手艺人来,自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后来有一天,唐昊终于随了心愿,同我爹打了一架,但结果却不随他愿,被胖揍了一顿。 唐昊是个耿直汉子,这打了一架后,反而和我爹打出感情来了,于是两人的见面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这唐昊除了耿直外,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好胜心强。 输给我爹后,他老想着打回来,赢上一场,可尴尬的是,次次都是他输。 时间一长,我爹除了要对付恶鬼外,还要应付这个赤面鬼。 有那么几次,我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装作输给了唐昊,但唐昊能感觉得出,于是切磋的频率变得更高了。 这唐昊虽然是个战斗狂人,但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据说在得到我爹死讯的那一天,他抱着酒足足消沉了三天,人都快喝成一滩烂泥,临了还是我姥爷亲自赶到了他的堂口上,才给打醒的。 “咚咚咚” 忽然响起了三声敲门声,紧接着舅舅怀抱着个一人来高的黑长盒子,走了进来。 我见状起身道:“舅舅,你这是?” 舅舅把黑长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开口对我说道:“平安,咱刽鬼匠人的‘莲华’,你已经学会了,手里头没个趁手的家伙事可不行。 我想,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野江捞尸人 打舅舅把那个黑长盒子带进屋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同盒子里面的东西有种冥冥的联系。 现在舅舅都说了“物归原主”这四个字,那黑长盒子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是一目了然。 这时候,舅舅已经将放在桌子上的黑长盒子掀开,只见一把黝黑无比,煞气逼人的斩首大刀呈现在我们眼前。 整个房间的焦点瞬间凝聚在了大刀身上,就连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闫疏影,都不自觉的打量了几眼。 死胖子盯着黑长盒子里的大刀问我道:“这就是居安前辈生前用来对付诸多厉鬼的九落大刀吗?” 我应了一声后,来到了桌子跟前。 这九落大刀虽然是我爹的遗物,但我一次都没有摸过,甚至看到它的次数,也仅有爷爷拿它来对付鬼台戏师的一次。 看着躺在黑长盒子里的九落大刀,我深呼吸了一口,右手慢慢的握上了前者的刀柄。 在于九落大刀接触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阵耳鸣,像是有许多人围绕着我,在议论什么事情。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直至我听得一清二楚。 “平安?” “是平安吗?” “终于等到了。” “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没错没错。” ...... 这些人的声音,形形色~色,有壮年男人,有年轻女子,有暮暮晚年的老人,甚至还有稚嫩无比的孩童。 可奇怪的是,这些声音就响在我身边,仅有咫尺之遥,但我怎么都看不到他们,即便是开了阴阳眼去瞧。 舅舅察觉到我的异样后,开口问道:“你听到了?” 我点了下头,开口应道:“听到了。” 舅舅见我毫无慌张的样子,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你不奇怪那些发出声音的人是谁吗?” “我师父把九落大刀的事情告诉我了,刚才那些发出声音的人,应该就是被我爹解救下,寄宿在九落大刀里面的魂魄吧。”我开口问道。 舅舅满意道:“没错,就是他们。” “可是舅舅,为什么我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却见不到他们的魂魄?我阴阳眼明明已经打开了。”我不解道。 我舅舅解释道:“寄宿在九落大刀里的魂魄,同寻常的魂魄有所不同,你开了阴阳眼是见不到它们的,唯有学会了鬼抄手,才可以。” “哦哦。” 鬼抄手作为刽鬼匠人的另一大手艺,我见师父他老人家施展过一次,总体来说,就是手背上直接多出个鬼头来。 话说回来,我爷爷曾对我说过,刽鬼匠人共有三大手艺,可我翻遍了师父东偏房里面的所有书册,都没用寻到那最后一门手艺的信息。 我开口询问道:“舅舅,咱刽鬼匠人不是共有三门手艺吗?除了这‘莲华’以及‘鬼抄手’外,最后一门手艺是什么?” 令我意外的是,舅舅居然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不知道?”我有些难以置信,舅舅他虽然没有我爹那么出众,但也不是泛泛之辈阿,况且亲爹是刽鬼匠人的现任行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死胖子插嘴问道:“小可爱,你不会不知道你们刽鬼匠人的最后一门手艺,历代都是掌握在行主手里吧?” 我诧异的“啊”了一声。 死胖子见状一耸肩膀,开口道:“看来是真不知道。” “为啥我师父的东偏房里,没有那本书提到过这一点?”我纳闷道。 死胖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还用问?德爷对于输给陈衡山老爷子,没能当上刽鬼匠人的行主的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把这条消息带进东偏房阿。” “呃......” 弄清楚这件事后,我忽然发现,之前那些魂魄的声音没有了。 “舅舅,那些魂魄的声音怎么都消失不见了?”我开口问道。 “它们不能有太多动作,刚是第一次见你,才露了个头,现在应该都回到大刀里面藏着了。” “那它们能一直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吗?”我继续问道。 “当你握住九落大刀的时候,是可以的。” “嗯。” 舅舅他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有想跟它们说的话,留到晚上再说吧,现在先去见见你姥爷吧。” “啊?他...他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我被姥爷的突然到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姥爷不是想你了吗,所以着急赶了回来。” “嗯......” 因为已经临近傍晚,到了吃饭的时间,所以舅舅他直接领着我们来到了厨房,而在厨房里面,一位蓄着白胡的老人正在用铁勺,不停搅拌着锅里的汤汁。 在老人旁边,还杵着两个人,一个是稳壮如牛的昊叔,另一个是位三十多岁的风华女子。 “爸,平安来了。” 舅舅说完这话,我明显看到那白胡老人握着铁勺的手,颤抖了下。 那位风华女人接下我姥爷手中的活,开口说道:“陈叔,我来吧。” “好。” 白胡老人放下手中的活后,攥住搭在桌子上的白布,擦了擦手,然后抬头看向我们这里,目光最终定在了我身上。 “孩子,这些年来,叫你受苦了。”白胡老人叹息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白胡老人在说完后,瞬间苍老了不少,连腰板都显得佝偻起来。 舅舅轻悄悄的拍了下我的后背,小声说道:“平安,别愣着了,喊姥爷阿。” “姥...姥爷......” 大约一刻钟的时候,我才从那种如梦如幻的状态中醒过来,能接纳下这份到来的亲情。 随后,我们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起来。 闲聊中,我也得知了那名风华女子的身份,她名叫崔安花,是照顾我姥姥饮食起居的人。 正吃着吃着,我姥爷忽然开口问道:“孩子,你来之前,我和你爷爷通了不少次电话,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咱刽鬼匠人的‘莲华’,你已经掌握了是吧?” “嗯。” 我姥爷追问道:“那阴九行各行当的手艺人,你是不是只剩下剪纸巫人,五毒蛊师以及野江捞尸人还没有接触过?” “嗯...其实剪纸巫人我也接触过了。” 我姥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看来我和你爷爷的电话,通的还不够勤阿,这事他居然没告诉我。” 我挠了下头,开口道:“其实这事,我爷爷也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来这了。” 接下来,我把在嘎达山里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重述了一次,包括那丁箴前辈对我们说的话。 了解事情的过往后,在座的人中,除了曾亲身经历过的我,死胖子和闫疏影,皆是皱起了眉头。 “行主,这事......”昊叔欲言又止道。 我姥爷摆手示意道:“改日再说。” 我姥爷再次把目光移回我身上,开口说道:“孩子阿,姥爷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请我?”我诧异道。 要知道,我姥爷可是刽鬼匠人一行的行主,而我就是个刚入行的臭小子,有什么忙非是要我来帮的呢? “嗯,就是你。”我姥爷欣然。 “那姥爷你说。” “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叫你去趟湘江的堂口上,处理下野江捞尸人的事情。” “野江捞尸人的事?他们是和咱们的堂口起冲突了吗?”我问道。 “算是吧,具体情况,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 另外,那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人手,具体怎么去处理,怎么去解决,都由你自己拿捏。” 我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点头道:“嗯。” 吃完饭,姥爷一脸凝重的喊起我舅舅以及昊叔,去往了书房,大概是去探讨丁箴前辈所留下的那番话了。 回房间的路上,死胖子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直叫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死胖子你干嘛,弄得这么瘆人。” 死胖子幸灾乐祸道:“小可爱,你这回可是摊上个大活了。” “大活?啥意思?我记得野江捞尸人在阴九行里,能耐手艺啥的,不算厉害阿,应该不难处理吧。” 死胖子得意道:“嘿嘿,小可爱,你这就不懂了吧,其中的门道,还是得靠胖爷我来告诉你。” “赶紧的,别嘚瑟了,究竟是咋回事?” “你要知道,这野江捞尸人的手艺活虽然不及你们的‘莲华’‘鬼抄手’,但它毕竟是阴九行里的一个行当。 你姥爷个刽鬼匠人的行主不出面,就说明不想着叫你和人家打起来,也就是说,你得靠脑子把事情给处理了。” 我打住道:“先停一下,你这有个地方说的不对阿。我姥爷不出面,或许正是因为他是行主,懒得去处理这种琐碎的小事,才叫我去的。” “这可不是小事,你知道野江捞尸人的老窝在哪吗?” “在哪?” “就是你这趟要去的湘江堂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湘江水蟒 听死胖子解释完其中的门道,我不禁呆愣在原地。 要按他这种说法,野江捞尸人的老窝在湘江,那我这趟过去解决事端,岂不是直接和野江捞尸人的行主进行对峙了嘛。 死胖子见我脸色低沉下来,又笑吟吟的补充了一条,“小可爱,还有件事我得先通知你。 咱阴九行里的手艺人,要说那行脾气最倔,估计当属这野江捞尸人了。 你这趟过去,可自求多福吧。”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你也跑不了,得和我一块过去。” 死胖子一摊手,无所谓道:“没事,到时候同他们浪费口舌的人又不是我,胖爷我跟你后头,光看好戏就成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揉着头痛的脑袋道:“算了,先回房间休息吧,一切等到了那边,再做打算。” “嘿嘿,小可爱你先休息吧。胖爷我常年待在北方,现如今来了南方的地界上,不好好品尝下湘妹子的滋味,简直对不起自己。” 对于死胖子的荤话,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随意“哦”了声,就先行回房了。 回房刚一躺在床上,我手机就响起了短信铃声,打开一看,是吕洞天发来的消息,问我有没有得到他母亲的消息。 犹豫了一会,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出了“还没”两个字。 片刻后,手机的短信铃声又响了起来,内容很简单,就是吕洞天对我道了声谢。 将手机放到一旁,我双手抱着脑袋看起了天花板,身体也在此刻发红发胀了起来。 虽说我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也能拿的起老爹的九落大刀了,但“莲华”还是停留在入门的级别,不能落下。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不见我姥爷和昊叔,舅舅说他俩有些事要去处理,待会他送我们去湘江的堂口。 南方江流众多,且错中复杂,所以这边行当的堂口,都是一个个的码头。 码头里边皆备着数条船只,一旦堂口上出了事情,行内手艺人直接乘船跑即可,基本上没人能追的上。 几经辗转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湘江的堂口,负责接待我们几个的,是一对父子,老人看上去六十来岁,叫张国华,旁边的大叔叫张乃良,是湘江堂口的现任堂主。 舅舅跟他俩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自己先回去了,毕竟他是副行主,要忙的事也不在少数。 之后,张乃良把我们带到了渔船上,里面摆好了酒席。 插着吃饭的功夫,张乃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我讲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而引起两行争执的,是一条银白色的水蟒。 那天张乃良正在归整码头上的船只,可突然间,原本明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平静的江面上也掀起了一阵阵浪潮。 遇到这种怪事,凡是个人,肯定都会好奇的往天上看,张乃良也不例外。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张乃良的心给提了起来。 只见那天上的乌云,竟然凝聚成一条长约百里的怪蟒,那血盆大口一张,仿佛就能把所有的码头给吞进肚里。 阴九行的手艺人都懂个道理,那就是天生异象绝有大事发生,于是张乃良叫手下人先把消息通报给行里,自己则是守在码头上,一直盯着天上的怪蟒。 搁码头上站了会,张乃良猛然记起件事情来,那就是他的老爹张国华,还在湘江江面上,架船飘着了。 想到这里,张乃良不顾手下人的阻拦,直接架船进了湘江。 由于天黑的跟个黑锅底似得,张乃良进了湘江,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 这在湘江里面游荡了十多分钟后,张乃良忽然听到一阵阵引擎的声音,旋即心中大喜,以为是找寻到了自己的老爹。 可等他顺着引擎声传来的方向,架船往那里赶的时候,越听这引擎声,越觉得不对劲。 要知道,像他这种常年在码头上呆的人,自家船只的引擎声,都是能听出来的,可现在所传来的引擎声,并非他老爹所开的船只。 最关键的一件事,这传来的引擎声的频率,有点高,好像不止一艘船只,而是六七只。 察觉到这一点,张乃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且不说现在这恶劣的天气,就是寻常良好的天气,也没有六七只船只一同出江的情况阿。 张乃良这正想着,一道手臂粗细的响雷,忽然炸在了他船只的不远处,紧接着,他便瞅见江面上凭空冒出了一个漩涡。 不知道为什么,张乃良在看见这漩涡后,有些微微失神,而就在他恍惚的时候,一条足足有六七米长的银白色水蟒,从漩涡中游了出来。 张乃良打小是在湘江江边长大的,这湘江里边有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水蛇他是见过不少,但像这种六七米的银白色水蟒,他是闻所未闻。 张乃良看着这条六七米的银白色水蟒,心里这叫一个纠结。 不管怎么看,后者绝非是个凡物,不跟上去一探究竟的话,心里属实有些遗憾,可自己老爹还未寻到,就这么去追那银白色水蟒的话,有些白眼狼的意思阿。 思考片刻后,张乃良决定暂时放弃这银白色巨蟒,先行去找寻他的老爹。 然而,正当他想要掉头的时候,那条银白色的水蟒,反而朝着他的方向,快速游了过来。 张乃良一看,这还了得,赶紧把船只的速度提到极致,开出了这里。 正常来说,这银白色水蟒是追不上张乃良的,可尴尬的是,张乃良当时出江比较匆忙,没细看船上的柴油,这刚开出没多远,就已经没油了。 张乃良知道自己没退路了,只好抄起大刀,拿起平常炸鱼用的土炮,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张乃良能当上湘江堂口上的堂主,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但和六七米长的银白色水蟒单打独斗,多少还是差些。 拖了五六分钟后,张乃良已经被耗得筋疲力尽,眼瞅着就要被银白色水蟒一口吞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乃良将土炮一把拉着了,然后甩进了银白色水蟒的血盆大口中。 这银白色水蟒又不是人,哪里知道土炮是什么东西,见有东西进到了嗓子眼,直接就给一口吞了下去。 然而它吞下去还未两秒钟的时间,那土炮便在它身体里爆炸开来。 银白色水蟒的身体直接从它的脖颈处断成两截,硕大的蛇头恰好落在张乃良的跟前。 奇怪的是,这银白色水蟒被炸成两截后,竟没有流一点血。 张乃良心有疑惑,正打算上去仔细查看的时候,那落在船板上的蛇头突然蹦了起来,对准张乃良,张嘴就要咬。 这蛇头是秋后的蚂蚱,张乃良不慌不忙,抬手一记狠劈,直接将其断成了两截。 那蛇头从中间断开后,也不见流血,不过却有一东西,从中掉落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龙爪头,田管虎 这从蛇头里所掉落出来的东西,有点奇特,既不是内丹,也不是骨头,而是一块血漆漆的红布。 当张乃良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和死胖子皆是以为他开玩笑,直至他将那块从蛇头中掉落出来的红布,摆在我俩面前,才堵上了我俩的嘴。 这块红布约莫两个巴掌大小,通体呈现血红色,布面上有着数不清的密麻纹路,就像是手指上的指纹,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块红布除了鲜艳的血色外,正反两面没有半个字。 红布打量完后,我将它放回了桌子上,开口问起张乃良,后来所发生的事。 当时,张乃良虽然不知道这块红布究竟有啥作用,但是从银白色水蟒的头里面掉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 将红布小心叠整齐,揣兜里面以后,张乃良把船上的两截蛇头给丢进了江里。 说来也奇怪,自打这银白色水蟒被张乃良一刀砍开了脑袋后,那黑锅底似的天,竟然逐渐放晴了。 一瞧见天气好转,张乃良赶紧掏出手机,给手底下人去了电话,叫他们送柴油过来,毕竟这船没了柴油,可是在江面上寸步难行。 这有些时候,好事一找上你,就不带停的。 正当张乃良在江面上等待救援的时候,他老爹张国华打江面西边开着船过来了。 看见原本生死未卜的老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张乃良是又惊又喜。 张国华作为上一任湘江堂口的堂主,刚又一直在江面上飘着,所以这江面上所发生的异样,他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知道有大事发生。 眼下和儿子会和后,不由得询问起,有没有遇上什么稀奇的东西。 他这一说完,张乃良就把兜里的红布,给掏了出来,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张国华讲了一遍。 张国华从张乃良手里接过那块红布,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但和后者一样,他也是看不出个门道来。 忽然,一阵阵嘈杂的引擎声响在江面上,六七条船只已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张国华,张乃良的方向袭来。 张国华知道张乃良在江面上,曾与一伙人擦肩而过,眼下看见这突然冒出六七条船只来,还清一色的奔向他们,心里猜出这就是之前的那伙人,于是随手把红布塞到了后腰皮带里。 没一会的功夫,那六七条船只就把张国华,张乃良围了个水泄不通,半点溜出去的缝都没有。 张乃良在湘江这片地方不知混迹了多少年,凡是这地界上有头有脸的手艺人,他就没个叫不出名字来的。 待他瞧见对面船队的领头人后,心里不免叫苦连天起来。 这领头人是个光头,半边脑袋上纹着个龙爪,嘴里还叼着根自卷的烟草,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惹的硬茬。 这人的名字叫做田管虎,是野江捞尸人的一位堂主,负责湘江这一带的捞尸生意。 虽然看上去,张乃良和田管虎在各自行当的位置是等级的,但并非如此。 野江捞尸人这门手艺起源于南方,做的手艺就是同字面意思那样,望着江面寻找浮尸,然后拿尸要价来赚钱,所以,凡是挨着大江大河的堂口,都油水极多,而能担任此地堂主的手艺人,也大多是野江捞尸人的行主比较器重的人。 田管虎在野江捞尸人中的地位,名义上是担着个堂主的位子,但实际上说,完全能和他们行当里的副行主平起平坐的,反观张乃良,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堂主。 张乃良知道对面是个惹不起的角,立即摆出一副笑脸,同田管虎打起哈哈来,“虎哥,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瞧您还弄出这么大的仗势?小弟我的胆子都快被您吓破了。” 野江捞尸人向来是独门独户,很少和其他行当的手艺人打交道,所以田管虎并不知晓张乃良这个人。 “小兄弟,哥哥我没别的意思,只要你痛痛快快的把蛇头里的东西交出来,立即让你们走人!不然......” 说完,田管虎将手里的烟头丢在了船上,旋即狠狠的一脚踩灭。 “蛇头?”张乃良佯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继续道:“虎哥,我有点不大懂您的意思阿,什么蛇头?” “小兄弟,别装蒜了,之前我就发现你了,只是碍于忙着寻找‘江主’没有搭理你,你要是再和我玩哑谜,那今天这湘江江面上,可是又要多出两具浮尸来。” 可能觉得刚说的有些不满意,田管虎又叹息着补充了一句,“唉,可惜了你老爹,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刚享清福的时候,叫你这么一弄......” 田管虎看上去是有些二虎,但说出的话还是挺刁钻的。 他这一句话出口后,张乃良难免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出神了半秒钟。 张乃良一出神思考,田管虎那边心里也是有底了,红布确确实实在前者那里。 张国华作为上一任的湘江堂主,行为处事上,要远比前两人强的多,而田管虎玩的那些小把戏,他也全都摸得透。 现在,张国华见事情瞒不过去,索性往前一步,迈到了张乃良的前面,对田管虎笑着说道:“这位老弟,你说的没错,我儿子呢,确实从蛇头里得到一样东西,而且从你出动这么多船只和人手来看,想必你也知道,那水蟒不好对付的。 不管怎么说,这宝贝不能说送人就送人阿,你好歹也给点好处费是吧。” 张国华这番话脱口而出后,张乃良不禁愣在了原地,他老爹的性格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老爹也许会将红布交出去,来保全他们两个的性命安全,但讨价还价这种事,他老爹是决不会做的。 田管虎听到后,先是一愣,没想到张国华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旋即放声大笑几声,开口答应道:“老爷子就是精明,这临了还不忘坑我一把。 不过也是,您儿子费劲辛苦得来的,我就这么拿走,是有点不妥,而且咱都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没必要因为点小钱,撕破脸面。 老爷子你说个数,我现在立马让在座的兄弟伙给凑出来,就算凑不出来,回去也欠不了您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江领海 张国华得到田管虎的同意后,一抬手,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田管虎瞧见这五根手指头,紧皱了下眉头,摸着下巴道:“老爷子,您这有点坐地起价的意思阿,五十万可是有点高了。” 张国华闻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五十万,给我爷俩拿五万块钱就行了。” 这话一出口,在座船只上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有的不忘揉揉耳朵,确认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问题。 “爸,你这是干嘛!怎么才要五万块钱!”张乃良站在身后,小声且急促的说道。 虽然张乃良不在乎钱多钱少,但他老爹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合情理,这五万块钱,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正常的数。 这湘江边上的野江捞尸人,腰包鼓着呢,他们随便打捞上具尸体来,那就有两三万块钱,就算真如田管虎说的那样,要到了五十万,他们肯定也给得起。 张国华没有理会张乃良,而是对着田管虎再次开口道:“怎么样?给完钱,我爷俩就回家了。” 这下子,田管虎可是乐开了花,立即答应道:“啥都不说了,老爷子够痛快,是个实在人,我这就给您凑钱阿!” 田管虎没一会功夫便凑够了钱,然后用布裹好给丢了过来,随后一边搓手一边期待道:“老爷子,钱给您了,那东西,您是不是......” “好,这就给你。” 张国华说完,从裤兜里摸出块极不规则的石头来,朝田管虎丢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张乃良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对他老爹的佩服之情,真可谓是连绵江水,滔滔不绝。 田管虎当初说的是“把蛇头里的东西交出来”,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蛇头里面究竟是个啥东西,所以到他手的东西,即便不是红布,他也不会产生怀疑。 小心翼翼的接过石头后,田管虎对着张国华一抱拳,开口说道:“老爷子,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登门拜访您。” 说完,田管虎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看着田管虎一干人等离去的背影,张乃良忍不住问张国华道:“爸,你给那愣子的石头是干啥用的?” “那我无聊时候在江面上打水漂用的。” 事后,田管虎得知自己被骗,想着找上门来算账,但张国华已经将消息通报给我姥爷了。 我姥爷知道这红布里面定藏着非同一般的秘密,所以立即叫我舅舅过来镇场子了。 田管虎虽然和自家的副行主可谓是平起平坐,但见到我舅舅这个货真价实的刽鬼匠人副行主,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不少。 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知道,他打不过我舅舅。 由于双方都不想拱手相让蛇头里的红布,所以胶着了足有半天,直到野江捞尸人的行主露面,才散了场,但事情也暂且搁置下了。 再往后的事情,不用多说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来收拾烂摊子了。 下午的时候,我本想领着张乃良他们去野江捞尸人的堂口,走上一圈,没成想,不等我们过去,那边就先一步发消息请我们了。 南方人办事谈话都爱定在茶楼,而发源于南方的野江捞尸人自然也不例外,地点定在一座名为“西凰”的茶楼。 这趟去茶楼,除了我,死胖子以及闫疏影的固定搭配外,还加上了个张乃良,毕竟当初是他发现的红布。 到了地方,我们走进了茶楼,结果发现里面没有一名茶客。 这时候,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人快速走上前来,对我们几个问道:“几位是王总的朋友吗?” “嗯?”我不明所以道。 我一旁的张乃良见状赶紧开口应道:“是的,不知王总现在在那?” “王总还在路上,几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旗袍女客气道。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后,张乃良跟我解释了下。 原来这次约我们见面的人,是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王守江,这座茶楼便是他手底下的营生。 死胖子打量着茶楼,感慨道:“没想到这天天搁江面上捞尸体的人,还能开的起这高档的茶楼。” “你搁墓里边偷死人的东西,你还有脸瞧不起人家......”我无语道。 “小可爱,你这怎么胳膊肘又往外拐呢。” 过了一会,茶馆里走进来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运动服,带着墨镜的男子。 之前接待我们的旗袍女在发现这人后,再度快步迎了上去,然后指了下我们的方向,想必这男子就是张乃良刚说的王守江了。 见到我们后,王守江可以说一路小跑,冲了过来,毫无半点副行主的架子,同时伸手对我们客气道:“几位肯赏脸来我这里,真是我王某人的荣幸阿!” “王行主客气了。”我开口说道。 一听我这话,王守江赶紧摆手道:“哎哎哎,可不敢这么称呼我,王行主那是我哥的名号,我可不敢跟他抢,叫我守江就行。” 张乃良看的出我心存疑惑,在一旁小声的为我解答道:“野江捞尸人的行主名叫王领海,是王守江的亲哥哥。前者比较看重自己的名号,所以不准别人以王行主的名号,称他弟弟。” “唉,让您见笑了,您说我哥也是,那小家子气,一可有可无的行主称呼还看的那么重。”说完,王守江抬手拍了几下,开口喊道:“把我那央级特供的大红袍拿出来,叫几位贵宾尝尝。”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这话后,我发现死胖子的双眼,“蹭”的一下,明亮了许多。 这货开口问王守江道:“央级特供的大红袍?王兄弟还藏着这种好东西呢?” 王守江故作淡然道:“都小意思,小意思。” “大红袍很珍贵吗?我记得寻常商厦里都有卖的。”我对死胖子小声说道。 “那不一样,小可爱你说的那些,都是寻常茶树上摘的,但央级特供的大红袍,全世界只有两棵茶树产,而且都被国家保护了,你有多少钱都不一定能喝的到。 据说,那茶树产出的茶叶,每次往外运的时候,都有武警押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达成一致 虽然死胖子把这央级特供的大红袍,说的天花乱坠,但我喝下去后,除了一嘴的苦味外,再无其他感觉。 小酌了几杯茶水,王守江将墨镜给摘了下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我们说道:“咱闲话不多叙了,还是直奔正题吧。 刘老弟,那蛇头里的红布,你们怎么才肯把它交给我们? 您说,您也不知道那是个啥东西,放手里也没啥用,不如把它当个顺水人情,送给我们野江捞尸人得了。” 王守江虽然让我直呼他的名字,可他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俩差的实属有点大,喊“守江”的嘴可是张不开。 “江哥,您可真会开玩笑,这红布怎么放我们手里就没用了?指不定那天就被我们琢磨出其中的秘密来了。 而且咱阴九行的手艺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咱们两门行当又没多大的情分,我和您呢,也就是刚打了个照面的关系。 要是这就让我送个顺水人情给您,那真是......”我欲言又止道。 王守江一拍大腿,作狠心状道:“那要不这样,您将红布给我,我们野江捞尸人这边,把湘江的半边堂口送给您。 这份礼,可是够厚重了吧。” 我伸手制止道:“别,江哥。我们刽鬼匠人又没有您那捞尸的手艺,占着这么多堂口,也没什么用。” “刘老弟,您这可是叫我为难了。这大半的湘江堂口可是块肥肉阿,您连这都不为之所动?”王守江循循诱导道。 “那对于您的行当来说,是块肥肉,但搁我们刽鬼匠人这里,顶多就是块放闲物的地方。” “刘老弟,有件事我想让您搞清楚,这红布的事,一直往下拖的话,谁都没用好处,而且我能很肯定的告诉您,那红布在你们刽鬼匠人手里,那怕是花上千百年的时间,你们都寻不到它其中的秘密。” “可是江哥,这到手的鸭子,不能说飞走就飞走了。” 随着我这句话落下,谈话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半晌过后,王守江的手指在茶桌上重重的扣了一下,做决定道:“刘老弟,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谁也别耍心眼了。 实话告诉您,这红布是我们野江捞尸人的一位前辈所留下来的东西。 红布上面纹绣着那位前辈的墓址所在,但只有我和我哥哥才知道,如何能叫那墓址显现出来。 如果您硬是想要把这没用的红布,留在手里的话,那野江捞尸人怕是要和你们刽鬼匠人斗上一斗了。” 说到这里,王守江又换回之前那副玩闹的状态,继续道:“不过刘老弟是个明白人,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江哥,您说的话虽然在理,但我们这边,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阿。”我讨价道。 “那这样吧,刘老弟。 那前辈墓址里的东西,我可以分你们刽鬼匠人一半,但有两点要求。” 王守江竖起手指说道:“第一,墓址里的东西,我们野江捞尸人需要先进行挑选,余下的那些,才能给你们刽鬼匠人。 第二,刘老弟你也知道,论身手功夫,我们野江捞尸人远远逊色你们刽鬼匠人,倒斗的手艺,更是一窍不通,所以您要想着拿墓址里边的东西,还得捎带着跟我们走一趟,帮帮忙。” 我摇头道:“不行,这说到底还是你们野江捞尸人最沾光。 那块红布的出世征兆都惹来天象异变,这趟活绝对是凶险万分。 我们几个拼了老命冒这个险,最后却只能拿你们挑剩下的东西,不公平阿。” 王守江建议道:“那就这样,每方轮流挑选,一次挑两件,但要我们野江捞尸人先进行挑选。” 我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晚上再给你答复,我还需和行主通报一声。” 王守江闻声笑了笑,起身说道:“那行,我今天晚上可就静候佳音了。 行里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一步,几位若想继续品茶的话,随意点。” 撂下这句话,王守江便离开了茶楼。 他一走,我们几个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纷纷起身离开了这里。 虽然这趟和王守江谈的条件不错,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太过于顺利了。 最让我搞不懂的一点是,野江捞尸人的那位前辈,是有多大的能耐,一块红布的出世,竟然能惹起天生异象。 回到堂口上,已经是晚上了,我随便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 到房间,我给姥爷去了个电话,想着问下他的意思,可他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说事情交给我了,不必再问他。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跟着王守江走上一趟。 当晚我给王守江发了消息,将事情答应了下来,后者对此并不吃惊,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说明天会派人过来接我。 到了第二天,两辆黑色轿车一大早就停在了堂口前面摁起喇叭来。 我将九落大刀包裹好后,喊起了仍在熟睡的死胖子,而闫疏影已经早早的在大堂里等着我们两个了。 我们三个坐到车里面后,主驾驶位的司机,微笑着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几位都是行里有头有脸的手艺人,也都知道有些地方不方便透漏,所以还请三位配合一下。” 说完,司机对车内的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看到后,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三根布条来。 我们三个都懂这个道理,静静地让那人用布条,蒙住了我们的眼睛。 “谢谢几位的配合。”司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车子紧接着发动起来,我坐在车上,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车子拐来拐去,转得我的头一阵发晕。 我知道车子是故意在路上绕来绕去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察觉不出来行车的路线。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远,总之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车子突然走了下坡,又过了十分钟,车子才缓缓停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鱼脂 车子的门此时被人打开,一个人在外面轻轻拉着我的胳膊,示意让我下车。 下车后,这些人并没有让我们打开眼罩,而是带着我们走了一段路,过了一个门槛后,才将我们的眼睛上的布条拿了下来。 随着光线一亮,我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在我的身边闫疏影,此刻她也在用手遮挡着光线,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等我眼睛恢复过来,便发现我们正处于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有点偏向于大和风,屋子里有很全套的家具,屋中央摆着一张可容纳三四人的茶桌,茶桌上面的茶具是一应俱全,茶壶口处,还不断的冒着热气。 我转头看了看,发现这间屋子有扇巨大的落地窗。 待我透过窗口的玻璃,看到窗外的景象时,不由得惊呆了。 窗子外面并非是什么蓝天白云,而是清澈无比的江水。 这野江捞尸人的老窝,竟然建在江里面! “叫几位久等了,刚处理了点行内的事情。”王守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他从一道隔门后面走到了屋子里面,手上正拿着一块白毛巾,不断擦拭着胳膊上的鲜血,看来应该是某位野江捞尸人不老实,被他清理门户了。 我将张乃良交于我的红布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面,开口说道:“江哥,红布带来了,之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嘿嘿,好说好说。”王守江把手里的白毛巾随意一丢,坐到了我们的对面,开口对我们说道:“这红布既然到手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现在给三位开开眼,瞧瞧我们野江捞尸人珍藏千年的人鱼脂。” “人鱼脂?你们野江捞尸人居然还有这玩意呢?”死胖子震惊道。 “最后一罐了。”王守江笑着答道。 王守江口中说的“人鱼脂”,我是有所耳闻的,曾在师父的东偏房的书籍中,看到过。 人鱼脂产自人鱼,不过这里的人鱼并非是小孩子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而是一种身覆坚硬鳞片,长约1.8到2米,有四足,长尾,声如婴儿啼哭的怪物。 人鱼脂药用极大,不仅可以治疗烫伤,还可以修复留下的疤痕。 除此之外,它还可以用来做灯油,据说能够燃烧千年而不灭,但这东西打明代起,就鲜少有流通的了。 “这人鱼脂就是解开这红布所含秘密的关键吗?”我开口问道。 王守江从怀里掏出一罐凝如白玉的东西来,点头答道:“没错,只有有了这人鱼脂,那红布上的纹绣,才会显现出来。” 说完,王守江极其小心的用手指从罐中,掏出一些人鱼脂来,涂抹到了红布上面。 人鱼脂沾染到红布上后,像是水遇到了海绵,直接被吸收到了里面。 随着王守江往红布上涂抹的人鱼脂越加越多,那仅有一种颜色的红布上,逐渐多出了数条金线,最终慢慢的拼凑成一座大山的形状。 王守江似乎见到过这座大山,刚瞅了一眼,就开口说了句,“没想到会在这。” 既然王守江认识这大山是那一座,那就好办了,省的忙活了一顿,他再不知道在那。 知道目的地后,王守江就先去安排人手了,我们三个则是转移到野江捞尸人的大厅,等起他来。 在大厅等待的时候,死胖子跟我抱怨道:“咱仨好歹是各行当的翘楚了,这到了他野江捞尸人的大本营,他们的行主居然不知道露个面看下,怪不得都说野江捞尸人的脾气臭。” 死胖子说的没错,这事是有点蹊跷,我和闫疏影虽然年纪还小,但绝对算得上彼此行当里的好苗子,即便是以后做上了行主的位子,都没什么稀奇的,至于死胖子,他现在已经是淘沙贼的副行主了。 野江捞尸人的行主是得有多不明事理,才不愿意出来见我们一面。 “王行主那边已经安排好车辆和人手了,三位跟我来吧。”一名待在我们身旁的野江捞尸人忽然对我们三个说道。 “王行主?”我皱眉道。 那野江捞尸人听到我的问话后,呆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是守江二哥,让几位见笑了。” “这野江捞尸人看上去岁数也不小了,在行内呆的年头,两个巴掌起码是有了,怎么还能叫错称呼呢?”我在心里暗自琢磨道。 跟着他走了一段时间,我们便来到一处仓库,王守江正站在里面等着我们三个了。 “刘老弟,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条。” 随着王守江话音落下,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吟吟的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这年轻人穿着一身花哨的衣服,皮肤异常白暂,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介绍完这年轻人后,王守江又拍着另一人的肩膀说道:“这位是黑鲤鱼。” 这黑鲤鱼是位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人如其名,他的皮肤非常黑,像是打非洲逃过来的难民一样,但身材十分壮硕,都快赶上昊叔了。 白条和黑鲤鱼长的实在是太有特色,这打了一个照面,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那位田管虎呢?我记得他也是你们野江捞尸人中,有名的手艺人吧。怎么这趟他没跟来?”我好奇道。 王守江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家伙架子大的很,不愿意来呢。” 虽然我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来,但田管虎毕竟是人家行内的手艺人,我犯不着一直追问下去。 很快,众人就已经开始整装待发。 王守江他们三人身上都配了枪支和一整套的野外装备,差不多清一色是国外进口的。 死胖子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王守江他们会整出这么多东西来。 至于我们三个,王守江也没吝啬,枪支装备什么的,一应俱全。 之后,我们三个便被带上了一辆越野吉普车,由于我们是从野江捞尸人的老窝往外走,所以眼睛还是要用布条蒙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星罗林列 开了个来小时后,我们所乘的越野吉普车一下子拐进条很颠簸的路,偶尔有车子碾过草丛的声音,空气中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越来越浓。 这时候,王守江终于把蒙住我们眼睛的布条,给解了下去。 我往车窗外一看,发现已经进了山里,前后左右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植物。 南方同北方不同,由于气候的原因,这边生长的植物,一年四季都是不会枯的。 山里湿气本来就比较重,再加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方,植被十分密集,很快身上就被闷出了汗。 死胖子是一身的肥膘,最怕这种闷热了,没一会就大汗淋漓了,难免发牢骚道:“我说,还多长时间才到地方?胖爷我这几年来,都没流过这么多汗阿。” “常胜老弟再忍耐忍耐,就快了就快了。”王守江应付道。 前行了一段后,地势渐行渐高,树木慢慢减少,死胖子的状况也有所缓和,而我们在翻越了一道山脊之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那墓就在山里边,跑不了,所以我们不急着赶路,当下就在停车的位置,搭起了帐篷。 晚上吃了点压缩干粮后,我就在火堆旁烤起火来了,而王守江那边,正不断摆弄着手里的gps定位仪器,脸色有些不好看。 死胖子一眼瞧出了王守江那边的问题所在,开口问道:“是不是仪器失灵了?” 王守江听到死胖子的问话,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开口说道:“让常胜老弟见笑了。” 死胖子伸手说道:“拿来给我瞅瞅。” 从王守江手里接过gps定位器后,死胖子把玩了一下,旋即丢进了火堆里面。 见状,在王守江旁边的白条和黑鲤鱼,就要上手去拿死胖子。 王守江立即呵斥道:“退下!这有你俩的事吗? 常胜老弟可是淘沙贼的副行主,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死胖子笑了一声,将屁股从木头上抬了起来,对王守江开口说道:“守江老哥,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用这些东西。 这说到底就是个仪器,早晚会故障的,像寻这风水宝墓,还是得靠自身的手艺。” 王守江哈哈一笑,奉承道:“常胜老弟说的是,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死胖子知道自己显摆的机会来了,赶紧把腰板挺直了许多,然后指着夜空说道:“仪器虽然会故障,但天上的星象不会。 这深山老林里的树木的排列方式,都是和星月的排布规律有着潜在的联系,只要我摸清楚二者之前的潜在联系,便能够找得到那墓址所在。” “常胜老弟不愧是淘沙贼的副行主,居然仅凭星月的排布,便可以找到我行前辈的墓址所在处。” “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只能夜晚行进了,毕竟只有在晚上,才能看的见星象。”死胖子说道。 虽说晚上行进危险了点,但在座的人都是常年搁生死线上徘徊挣扎的人,对此都能欣然接受。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死胖子抬头眺望起夜空,嘴里念念有词道:“星罗林列,万星归位,‘紫薇’是之为‘北’,‘地玄’是之为‘东’,木围之于震,林木列之于乾......” 见惯了死胖子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瞧见他正经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能让这货变正经的事,估计只有让他重操起本行的手艺。 死胖子就这样痴痴的望了半个小时的夜空,正当我们都快要打盹的时候,死胖子忽然做了一个异常奇怪的动作,把双手搭在了脖子上。 “妈的,脖子都僵了。”说完,死胖子不停揉动起来。 我见他已经完事,不免开口问道:“找的怎么样了?” 死胖子腾出只揉脖子的手,一指左前方,说道:“往这走。” 随着我们不断的深入,道路是越来越难走,许多植物杂乱无章地生长着,藤蔓和根须随处可见。 两三个小时过后,越野吉普车终于无法再深入山中,我们也没有了代步工具。 其实在这深山里,越野吉普车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和我们步行的速度,没太大区别,但山里的毒虫多如牛毛,坐在车里面,我们好歹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一下了车,即便是我们把防蚊虫叮咬的药剂喷了个遍,还是少不了一堆叮咬。 我们在穿过一个草丛后,突然发现,草丛的后面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这条小道光秃秃的,没有长草,也没有落叶。 一看到这条光秃秃的羊肠小道,所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按常理来说,在深山老林里,应该是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条像是被人踩出的小道? 王守江手底下的白条,盯着光秃秃的羊肠小道猜测道:“这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把稀硫酸一类的东西,撒在这里,不让草木生长的。” 死胖子用匕首在地上挖出些土来,放在手掌心碾开,闻了一下,然后摇头道:“这土里边没掺东西,就是你们这边正常的红土。” 我补充道:“不比猜了,这地方肯定常有人来。你们瞧这小道两旁的树木,多不胜数。 虽然南方的植被在冬天不会枯萎,但掉落几片叶子还是正常的。 如果这里没人常来的话,不出三天,落叶就会完全将小道隐没。” “可是有谁会这么无聊,在这深山老林里打扫卫生玩阿?会不会是什么野兽弄出来的?”那白条皱着眉头问道。 我摇头道:“不可能,野兽所走出来的路线,两端往往是自己的巢穴和水源,可是你看咱们附近,既没有巢穴,也没有水源。” 死胖子附和着说道:“肯定不是野兽,野兽那会像人一样,每天走着固定的路线,在山林里踩出一条小路来?” 一向窝在角落里不说话的闫疏影,突然开起口来,而她这一番话,直接叫我们打了个寒颤。 只见她语气冰冷的说道:“不是野兽的话,那会不会是鬼做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蝴蝶 闫疏影的声音是那种冷清的腔,很少会带有感情,人味在里面,经她这么一说,我们这支队伍全都哑然无声了。 王守江手下的白条,他并不知道闫疏影的来历,见她从未说过话,便以为她是个哑巴,现在后者突然说了这么句渗人的话,前者的脸色吓得几近苍白。 死胖子望着这条黑漆漆的羊肠小道,率先打破沉默道:“我看咱们还是换条路吧。 我还未入行的时候就常听到一些行内老前辈的告诫,说如果晚上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条道路,那这条道路就千万不能走上去,因为这条路不是给人走的路,而是给鬼走的冥路! 这条冥路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入口,只要你一踏上去,就没有回头的希望。” 王守江不以为然道:“哎,常胜老弟,你这就有点担心的过头了,就算这条路上真有鬼,那又能怎样? 有刽鬼匠人刘老弟在,我还真不相信,那个不长眼的鬼,能够找上咱来。” 死胖子有板有眼的说道:“我们倒斗的手艺人虽然天天把脑袋别裤腰上,但绝不会多冒半点风险。 咱不走这条路,另寻别路,顶多就是费费脚力,可要是走了这条路,万一在路上遇上了,连小可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死胖子讲完,王守江也不再固执己见,答应了下来,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拿到墓里边的东西。 得到了众人的同意,死胖子举着手电筒,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离开那条羊肠小道后,我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前行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死胖子绕过一片挡住去路的树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我闻声往前一看,只瞧见一条同上次相差无几的羊肠小道,摆在我们面前。 正在这时候,王守江手底下的白条,扯着嗓子喊道:“鬼!我们身后有一只穿着白衣服的鬼!” 我一听完他的话,顿时就汗毛直竖。 我入行到现在,见过的鬼也不在少数,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那只鬼跟在我身后,能不被我觉察出来的,可现在来看,好像有那么一只了。 闫疏影反应最快,一转身就拿起手电筒朝后面照去! 经手电筒这么一照,一大块青色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手电筒的光里!这东西离着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月光不怎么亮,所以看上去不太真切,但凭感觉,那似乎就是一个飘飘忽忽的鬼影! 此刻,所有人的黑瞳白仁都变成了浑浊的青白色,皆是仔细审视着那团鬼影。 这团鬼影浑身散发着妖异的青光,但令人奇怪的是,这鬼影的人形十分的模糊,看不清五官,甚至连手脚都有些模糊,而且它身体上下,遍布着清晰可见的裂痕,像是一块块拼凑起来的。 闫疏影右手往下一垂,一柄黑飞刀便从她的衣袖中,滑落至她的掌心,随后只瞧见她手腕闪电般的抖动了一下,那柄黑飞刀就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径直的洞穿过鬼影的身体。 挨了这一记飞刀后,那鬼影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它剧烈的晃动几下,猛然四散开来,化作千百个小白影飘飞在空中,随风舞动着。远远看上去,就好似那祭奠死人的白纸钱被撒到了空中! 死胖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开口骂咧道:“妈的,这条路果然不是人走的,是用来给鬼差赶路的!” 死胖子所说的“赶路”,并非是指的过路的行人,而是过路的鬼差! 据民间传言,地府的鬼差如果要到人间办事,所过之处必须要一路撒上白纸钱,表示这里有鬼在赶路,警告生人不要接近。 死胖子也许是觉得前面的羊肠小道中有鬼在赶路,所以鬼差才撒纸钱警告我们不要接近那里。 “如果是鬼差的话,那咱们要不要避一避阿?”王守江手底下的白条,出声询问道。 “鬼差”说白了就是地府里面的衙役,虽然他不及阎罗判官,黑白无常那么名气大,但他却常被阴九行里的手艺人看到。 在我师父用在存放书册的东偏房中,记载着黑白无常的,仅有那本《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但记载着有关鬼差事迹的书册,起码有十来本。 闫疏影这时候将扎进树干上的黑飞刀拔了出来,然后中食指掐起刀尖上的东西,转身对我们说道:“这不是鬼差撒的纸钱,是白蝴蝶。” “白蝴蝶?”我听闫疏影这么说,赶紧凑上去看了看。 只见一只翅膀被划断,通体如白纸一般的蝴蝶,静躺在闫疏影的手掌心中。 “哎呦我曹,还真是只白蝴蝶!”死胖子也凑了过来,一脸吃惊道。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一群聚集而飞的白蝴蝶?个个还长的跟白纸钱似得?最令人费解的一点是,为什么这些白蝴蝶上,会带有死人气? “小可爱,你读的书多,这白蝴蝶是什么来历,你知道不?”死胖子开口问我道。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刘老弟,那群白蝴蝶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王守江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寻声看去,发现之前四散而逃的白蝴蝶,再次凝聚到了一起,幻化成人形。 就算知道已经这鬼影是由人蓄无害的白蝴蝶所化,但在夜里赶路,身后跟着这么一群东西,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都走!都走!别搁这挨你胖爷的眼!” 死胖子一下子冲了上去,手里的匕首肆意挥舞着,想着将这群白蝴蝶赶跑。 经死胖子这一顿折腾,不少白蝴蝶都被砍落在地。 尝到了厉害后,白蝴蝶们终于不再如跗骨之蛆般,跟着我们了,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飞离了这里。 “嘿嘿!叫你们不走!尝到你胖爷的厉害了吧!”死胖子望着溃散的白蝴蝶,叫嚣道。 看着死胖子眼下这状态,我和闫疏影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讧 我身边的这些朋友里面,最熟悉的人是老周,再往下数头一个,便是这死胖子了。 这货平时虽然有些不大正经,但办事的时候,还是挺稳当的,而且像这种闲的蛋疼,冲上去砍蝴蝶的事,我觉得他是做不出来的。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现在看上去有些偏疯癫。 想到这里,我用阴阳眼仔细审视了他一番,可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了,这白蝴蝶没了,咱赶紧赶路吧。”死胖子将匕首收好,开口对我们说道。 死胖子见我们都停下来,没有一人迈步,不由得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好奇道:“都愣着干嘛?走阿!” 王守江注视着站在羊肠小道入口处的死胖子,开口说道:“常胜老弟,你之前说,为了保险起见,不走那条羊肠小道的,怎么现在反而带头走起来了?” 一听这话,死胖子脸上有些不悦,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条不明来历的路吗?你一堂堂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还怕这个?再者说了,有你胖爷在,没人能伤的了你。” 当下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能瞧的出,死胖子的状态是十分不对劲。 王守江表面上应付着死胖子,待后者目光不在他身上时,他赶紧把脑袋扭向我这里,食指摁住眼皮,往下拉了一下。 这大晚上的,一个熟人突然跟你做了这么个动作,胆子再大的人,也得吓个够呛。 “咋个意思啊这是?这王守江难不成还被死胖子传染了?”我在心里纳闷道。 闫疏影似乎瞧出我心有疑惑,小声的对我说道:“这是行内的黑话,他在问你,王常胜有没有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王守江摇了摇头。 王守江自己是有阴阳眼的,死胖子有没有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他没理由看不出来。 只不过死胖子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而他又没能在死胖子身上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为了保险起见,才问起我来。 “别愣着了阿!走阿!”死胖子对我们一招手,蛮横的说道。 因为在座的人里面,只有死胖子能根据夜空中的星象来推测墓址的所在位置,所以我们只能跟着他走,不然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光在树林里乱转了。 “都跟上,听常胜老弟!咱几个阴九行的手艺人,难不成还能被这一条破路给镇住了?”王守江大声招呼道。 死胖子一听这话,满脸舒坦的说道:“哎,这就很对我胃口了。” 两人对话过后,我们都踏上了这条像是通往地府的阴森小路。 这条羊肠小道干干净净,泥土也很厚实,一看就像是天天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走,把泥土给踩实的。 我们走了一段,觉得这路没有什么异样,便都放下心来。 “你瞅瞅,我就说嘛,有胖爷我在,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找上咱们几个。” 死胖子说完,那股嘚瑟劲都快叫他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我举着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这条小路真的是平平常常,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正走着走着,闫疏影忽然顿住了脚步,轻声对我们说道:“又有蝴蝶来了。”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草丛中有着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人影,而组成这白色人影的,正是那一只只白蝴蝶。 “妈的,这些狗东西还真是胆大不怕死,居然还敢再回来?” 一股怒火自死胖子心中烧了起来,这次他都不带用匕首的了,直接端起挂在胸前的冲锋枪,就要对着那一堆白蝴蝶进行扫射。 在死胖子旁边的白条,一瞧死胖子这是要迷了心智,要玩大的,赶紧上前一把摁住了冲锋枪,开口说道:“胜哥,您冷静点!咱这子弹是有数的,打完就没了,而且一放枪,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 死胖子听完,一挑眉毛,直接转身把枪口抵在了白条的身上,嚣张的开口道:“你他妈是不让你胖爷放这枪吗?” 王守江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常胜老弟,你这是干嘛呢?值得和一个手下人生气吗?” “值得!”说完,死胖子往王守江的脚边啐了一口唾沫。 白条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己被骂了,或许还能忍忍,但眼下帮自己说话的老大都被人侮辱了,气的是脸红脖子粗,眼瞅着就要爆发出来。 我知道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肯定会出大事,心念悄然一动,元真气便依次输送到我的手脚处。 随着我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踩,身体便闪现到了死胖子的身后,紧接着一记手刀,打在了死胖子的后脖颈上。 可叫我意外的是,挨了这一下后,死胖子居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吃痛的叫喊了一声,并叫骂着回过头来,看是谁打的他。 正当我想上前补上一刀的时候,闫疏影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死胖子的身后。 霎时间,只见一道寒芒闪过,死胖子便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呆愣了几秒,直到看见死胖子后脖颈处的刀把印,才明白过来。 刚闫疏影是将刀把砸在了死胖子的后脖颈处,才叫后者昏迷过去的,只不过闫疏影的手速极快,所以看上去,死胖子像是被闫疏影一刀了结掉了。 我将死胖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对众人说道:“没了死胖子领路,咱们也不知道往那走,正好插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吧,一切等他醒过来,再做打算。” 听我说完后,王守江凑到我身边,看了下死胖子的状态,忧心忡忡的问道:“刘老弟,常胜老弟这是着了什么魔怔?等他醒过来,不会还是之前那样吧?” 这趟能不能到那前辈的墓址所在地,死胖子是关键,如果死胖子醒过来还是之前那种状态,肯定会和白条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连我都一起打,根本赶不了路。 而王守江也甭想拿到那墓址里的东西了,说不定还要折损一名手下。 “我也不清楚,一切要等他醒过来再看。”我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梦魇花 在我和王守江说话的空子,我发现后者手底下的黑鲤鱼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死胖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黑鲤鱼在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冲我客套的点了下头,便将身子扭转到另一边去了。 “怎么了?刘老弟?”王守江开口问我道。 我手一指黑鲤鱼,说道:“你手底下那位老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看他瞧死胖子瞧的有点出神。” 王守江听完后,疑惑的看了黑鲤鱼一眼,旋即作恍然大悟状,像是记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老黑,你打小不是从深山里长起来的嘛,这常胜老弟的癔症,你是不是看出点啥来?”王守江赶忙问道。 黑鲤鱼的性格同白条是截然相反,不爱言语,如果说白条是大街上染着杂毛的那种混混,那黑鲤鱼就是那种沉淀了多年的黑道大哥了。 眼下他听见王守江问话,这才缓缓的点头道:“这深山老林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危险的植物,除了食人花和食人树一类外,还有一类杀人于无形的梦魇花。 这类梦魇花一般会寄生在一些乔木上,它们所产出的花粉,有着能够使动物产生幻觉的能力,会在无形中影响着动物的情绪,判断能力,甚至使动物心甘情愿地待在大树的底下,最后变成大树的养料,而梦魇花作为寄生在大树上的一员,也能够间接得到好处。 这位淘沙贼的副行主,兴许是吸入了梦魇花的花粉了。” “梦魇花的花粉?”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一路上死胖子可是走在队伍最前端,他干了些什么,我们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没瞧见他闲的蛋疼去摘花闻香啥的。 王守江同样是一头雾水,开口问道:“老黑你别是糊涂了吧,这一路上,常胜老弟啥时候闻过花了?而且真要是遇上了梦魇花的话,你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避开他。” “这位淘沙贼的副行主确实没有闻过花,我也没有见到过梦魇花,但他触碰了那些白蝴蝶。”黑鲤鱼答道。 经黑鲤鱼这么一说,我多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是想说,白蝴蝶采摘了梦魇花的花粉,然后死胖子碰巧吸入进了身体,所以才变得疯癫起来。 不过这么顺下来的话,黑鲤鱼的这套说辞有很大的漏洞阿,在座的所有人都碰到了那群白蝴蝶,要是真中招的话,应该所有人都中了阿,怎么单单死胖子一人出了毛病。 不等我发问,王守江就先一步将问题提了起来。 黑鲤鱼解释道:“不知道您清不清楚,这蝴蝶身上携带花粉,完全是它无意识进行的。 蝴蝶身上能有花粉,是在采蜜的时候,沾染上的,这也就是说,当它扇动翅膀的时候,身上的花粉多少会掉落一些。 当初那群蝴蝶都距离我们比较远,即便是身上携带着梦魇花的花粉,我们也吸入不到口腔中,可后来,那位鬼台戏师的姑娘,用飞刀插中了一只白蝴蝶,紧接着您三位就过去了。 那时候您三位所站的地方,正好是那群白蝴蝶散开之前,所扇动翅膀的地方,也是弥漫着梦魇花花粉的地方。” 我皱眉道:“可是这也说不通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和疏影应该也吸入了不少,能使人致幻的花粉阿,怎么我们两个没事?” “兴许是体质的问题,也兴许是您和那位鬼台戏师的姑娘,生性比较沉稳,即便是吸入了梦魇花的花粉,也不会有过大的情绪变动。 其实,单是您们三位起初吸食的那些,不算多,顶多就是叫人稍微亢奋,可后来,那位淘沙贼的副行主,不是拿着匕首去砍那些白蝴蝶了嘛。 那次,他所吸食的量,才是真的多。” “呃......” 听完黑鲤鱼说的话,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黑鲤鱼见状又补充道:“不过这仅是我的个人猜测,究竟事实如何,我也不清楚。” “那黑鲤......黑鲤鱼。”怎么起了这么个外号,叫起来也太别扭了。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死胖子吸食的真是那梦魇花的花粉,那得等上多久,他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还有,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吗?” 王守江一听,赶紧附和着问道:“是阿老黑,这常胜老弟,得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黑鲤鱼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回答道:“六七个小时,至于后遗症,那倒不会有。” 得到答案后,我和王守江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过......”黑鲤鱼一个大喘气,又将我和王守江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我急着问道。 “不过这六七个小时内,那位淘沙贼的副行主不能再吸入半点梦魇花的花粉。”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啥大事了。”王守江拍着胸口说完这话,转身看了看白条,张嘴吩咐道:“白条,你把咱背包里的防毒面具都拿出来,省的再着了那梦魇花的门道。” 我们带好防毒面具后,找了棵粗实的树,用绳子将死胖子绑在了上面。 死胖子是被闫疏影打晕的,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我可不想到时候再动手揍他一顿。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我打在死胖子后脖颈的那一下,居然没叫他晕过去,这货果然不是一般的皮实。 因为我们都要插着这空子睡觉,而死胖子醒过来后,肯定会大吵大闹,所以我们先是往他嘴里塞了块布,然后才给他戴上的防毒面具。 就在我正准备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我后腰尾巴骨的位置,忽然发热起来,且温度不断攀升,很快便有了灼烧的感觉。 一阵忽暗忽明的白色光芒也在此刻,于我的后背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股灼烧感也不单单停留在后腰尾巴骨的位置了,开始朝着整片后背蔓延开来。 此刻我只感觉,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柄烙红的刻刀,在我的后背上,不停作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动物的粪便 其余的人不是瞎子,我身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刘老弟,你这是咋了啊?” 王守江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十分的关心迫切,但脚底下悄悄的后退了两步,想着和我拉开距离。 估计是看我后背冒着光,以为我要炸开了。 闫疏影则是和王守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接凑到我身边来,将我的衣服一把撩了起来,查看起后背的状况。 “你后背是怎么回事?”闫疏影紧皱着眉头问道。 我忍痛冲着闫疏影挤出抹笑容,开口说道:“没事,过一会应该就好了。” 这话倒不是我安慰闫疏影,而是我有理由相信,现在后背上所发生的事情,不会惹出幺蛾子来。 当初是六爷在我后背上纹了棵银树,而现在我的后背冒起了忽明忽暗的白色光芒,必定和那棵银树有关系。 六爷作为命纹倌的行主,又是师父请来给我纹身的手艺人,没理由做害我的事情。 这后背上的突发状况,肯定会平复下去的。 我边在心里想着,边努力调整起自己的呼吸来。 闫疏影没有法子替我减轻痛苦,便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若是我再出现什么意外,她也能第一时间帮上我。 这时候,我从她那双冷淡的眸子中,第一次看到了感情的色彩,是对一个人的担忧之情。 可能是我看闫疏影的双眼,看的有些出神,转移了注意力,一时间竟觉得后背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一些。 大约十多分钟,我的后背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我也被折磨的力气尽失,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打湿。 我掏出裤兜里的手机,递到闫疏影面前,请她帮忙道:“你帮我照一下后背,我想看看它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自打我恢复过来后,闫疏影就再次恢复到那种清心寡欲,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的状态。 闫疏影从我手里接过手机,撩起我后背的衣服,大概照了四五张的样子,应该是各个位置的都照了个清楚。 不得不说,女人就是心细,要是死胖子给我照,怕是对着我后背“咔嚓”一声响,就给我递回来。 我仔细翻看了下手机上的照片,发现后背上所纹的银树,比起之前来,痕迹加深了不少,而且那本是光秃秃的树枝上,竟然生出了些嫩芽。 “不是吧...这银树怎么还带长的?难不成活过来了?”我心说道。 王守江发现我后背的危险已经解除,凑上前来,故作担心的说道:“刘老弟,刚可是把我吓坏了,要是你真出了些事,我这心怕是得愧疚一辈子。” 我笑了笑,懒得再开口和他打哈哈。 我后背的小风波过去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倦意,毕竟从进了山,我们就没休息过,期间还经历了不少的怪事,精神一度紧绷着。 我往地上一栽,大脑便昏沉了起来,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这一觉估计得睡了有十来个钟头。 我正想起身坐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右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 我扭头一瞧,心里顿时感觉有上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睡前,闫疏影就坐在我旁边,所以睡觉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躺下了。 当时,我俩是背着身睡觉的,可这睡着睡着,我右手不知怎么就伸到了她的腰下面,刚好能搂住。 不过好在现在闫疏影还没醒,不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事,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往回抽起了右手。 闫疏影的身材比较单薄,所以身子骨没多少重量,我往回抽右手,还算容易。 要是我右手被死胖子压在腰下面,我怕是得脚踩在他身上,往外拔。 “好...好细。” 往回抽右手的过程中,闫疏影那柔软的腰肢可以说被我摸了个七七八八,临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你在干嘛?” 冷淡的声音忽然响在我的耳边,不知何时起,我身旁的闫疏影,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盯着我的右手看。 “疏...疏影,你怎么醒了阿?”我结巴道。 “你右手动的时候,我就醒了。” 说完,闫疏影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的右手也终于得到了解放,而她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无半点反应。 “小可爱,你小子可以阿,居然敢吃疏影妹子的豆腐。” 这时候,死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嚣张的气焰在里面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这货已经被王守江他们松绑了。 “你这是又没事了?”我开口问道。 死胖子估计也知道自己昏迷前,做的事情有些过分,难得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没事了。” 领路的人既然已经神志清醒过来,那就只等着夜晚降临了。 没有星象在,死胖子可寻不到地方。 “老黑,你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白条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冲黑鲤鱼招手,示意让后者过来辨认下。 我凑上去看了一下,发现在光秃秃的小道边上,有着那么三四块同胳膊一样粗长的黑色物体,上面还惨杂着一些白色斑点。 黑鲤鱼仔细打量了一会后,犹豫道:“这,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粪便。” 这话一出口,我们面面相觑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白条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下去,再次确定道:“老黑,你确定这是动物的粪便?” 黑鲤鱼一脚把那黑色物体踹开,然后用匕首在里面扒拉了几下,紧接着一些动物的皮毛,角蹄以及破碎的蛋壳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动物的粪便。” 黑鲤鱼说完,将匕首在地上磕了几下,插回到皮带上。 死胖子仍有些不相信,开口问道:“那什么动物能拉出这么大的屎阿?你们南方的深山老林里,总不能冒出头大象来吧。” 黑鲤鱼看了我们一眼,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哪种动物能排出这么大的粪便,但根据这粪便的颜色形状,以及里面食物残骸来看,这好像是蛇的粪便。”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绞婴蛇 当黑鲤鱼猜测出这粪便的主人后,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条如小房般大小的蟒蛇来,怕是只有达到那么大个,才能排泄出这么大条的粪便来。 这时候,我忽然留意到,这次行动的发起人王守江,对这粪便一事,丝毫不上心,既不觉得惊讶,也没有显露出担心的表情,好像他对此事,早已了然一胸似得。 争论了一会,王守江终于发话了,开口稳定军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就算真是条上了道行的巨蟒又能怎样?咱身上这些家伙事不是摆设,一梭子打过去,甭管什么东西,都得皮开肉绽,躺咱脚底下。”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真遇上那巨蟒,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蛇,王八,刺猬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是活的年头越久,身体越坚韧,我从我师父所收藏的那些书中曾看到过,说有些成精的长虫(蛇),那身体上的鳞片,比钢板还要硬。 如果生活在这深山老林的那条长虫,也是如此,那我们身上的这些家伙事,可就真成摆设了。 说话这会,月亮已经慢慢攀上了树梢,天色也黑了下来。 死胖子见到了星象,嘴里又念念有词的算起了墓址的方位来。 花了十来分钟,死胖子总算是确定好了方向,东偏南,而这个方向恰好是光秃秃的羊肠小道所前行的方向。 这一点,我们并不外,毕竟在昨晚,我们就是按着死胖子所给出的正确方向,才看到的羊肠小道,只不过那时候没敢走,而是绕路了。 之后死胖子失了心智,我们也就重回到了光秃秃的羊肠小道上,直到现在也还没遇上什么危险,所以我们没再绕路走,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了。 因为羊肠小道上光秃秃一片,没有杂草和灌木丛,所以我们赶起路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在翻过一座山头后,死胖子怕偏离了原有的方向,再次依照着空中的星象,推算了下那墓址的所在地,结果发现依旧是沿着羊肠小道走。 虽说羊肠小道没什么危险,赶路还方便不少,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好像墓里边的人,故意弄了条路来迎接你似得,不但如此,人家还天天扫道路上的落叶,生怕这条道路被盖住,让我们瞧不见一般。 可心里不踏实归不踏实,我们总不能因为子虚乌有,乱想象出来的事情,去绕一条远路吧,而且就上一次的绕路经历来看,这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得回到这光秃秃的羊肠小道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山里边起了些雾气,盖住了我们的大半视野。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没来由地响起了一种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且极其模糊,根本听不清是何种东西所发出来的。 这深山老林里边,大晚上也就能听得到虫鸣声,眼下突然多出种奇怪的声音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侧起耳朵去听那声音,同时手纷纷握在自己的家伙事上,满脸的警惕。 这仔细一听,我足足吓了一大跳,头皮是瞬间发麻。 远处所传来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而是处于襁褓之中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深山老林里,就算是冒出个人影来,都不正常,更别提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儿了。 眼下的雾气又重,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什么状态,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啼哭一阵阵地传入我们的耳朵,而且这声音哭得越来越凶,凄厉非常,让人听着就觉得汗毛直竖,后背不停地冒汗。 “不明底细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心生惧意的”,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于是王守江率先朝着白条示意了一个眼神,后者看到后,点了下头,然后从腰间把匕首摸了出来。 白条轻踮着脚步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那婴儿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好像是察觉到有人过去,溜走了。 白条在之前发出婴儿啼哭的位置,四下寻摸了会,在确定没有东西后,冲着我们招手道:“老大,这里安全,没东西。” 可白条的话音刚刚落下,叫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在朦胧的雾气中,我们只瞧见一张极其怪异的婴儿脸缓缓浮现在白条的右脸旁边,最恶心的是,这婴儿脸发觉到我们在看它后,一张嘴巴,竟然吐出了猩红的信子,和蛇的一般无二,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白条则是对于这正在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作为同是王守江左膀右臂的黑鲤鱼,一瞧见自己兄弟的脸旁,多出个这玩意来,第一时间就扣下了扳机。 随着两道火舌从枪口处,喷涌而出,白条旁边的怪婴儿脸,直接被炸成了两团血雾。 直到被溅了一脸滚烫的血液,白条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东西在。 那东西被解决掉后,我们皆是凑了上去,想瞧瞧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条离着那鬼东西最近,所以最先见识到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这家伙看完后,手哆嗦着从衣服内兜里,摸出根烟来,点燃抽了几口。 “这...啥玩意阿?”死胖子冲在最前面,比我们先一步见到了那鬼东西。 我站在死胖子身后,往里面扒了一眼,只瞧见地上躺着一条,生着张婴儿脸的长蛇。 待我瞧清楚这长蛇的模样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不是绞婴蛇吗?” “嗯?”死胖子回头瞅了我一眼,开口问道:“怎么?小可爱你知道这东西?” 我点头道:“嗯,我曾在东偏房的书册中,见到过有关它的记载。” 这绞婴蛇的身子同一般的蛇类没什么区别,但头部却十分的特殊,大概有巴掌大小,呈扁平状,看上去就像是把一张婴儿脸从中间挖了个洞,然后塞了个蛇头进去。 “刘老弟,那咱刚才听到的婴儿啼哭声,也是他搞的鬼?”王守江问我道。 “嗯,这种绞婴蛇的喉道异于其他的蛇类,是能够发出婴儿的啼哭声的。” 说完,我举起手电,颇为疑惑的照了照四周的草地,开口补充道:“不过这绞婴蛇没什么攻击力,也不是毒蛇,所以它往往会和像眼镜王蛇,烙铁头,竹叶青这种带有剧毒的蛇类合作。 以它所发出的婴儿啼哭声,引来猎物,再由其他的毒蛇进行捕食。 现在只看到绞婴蛇了,那带着剧毒的蛇,还没有发现,你们都留意着脚下,别被咬了。” “这好说。”王守江好像有所防备似得,将身后的背包解了下来,从中摸出几包介于红黄色之间的粉末来。“来,带的雄黄,咱都分分。” 死胖子见状不免称赞道:“您这可以阿,跟装了百宝袋似得,要啥有啥。” 打开包装袋后,一股辛辣味迎面传来。 因为雄黄粉味重,没必要多放,所以我们就在鞋和裤腿上涂了一些。 我在涂抹完雄黄粉后,忽然发现,王守江以及黑鲤鱼,都到一旁去抽烟了。 我不由得纳闷道:“死胖子,怎么这俩也去抽烟了?前一天,我没见他们好这口阿?” 死胖子随意看了一眼,开口说道:“这人家野江捞尸人的习惯。” “野江捞尸人的习惯?”我不明所以道,“怎么?这见到条蛇,还得抽根烟压压惊?” 死胖子为我解释道:“那倒不是。你应该知道野江捞尸人是干啥的吧。”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说道:“废话,捞尸体阿,他行当名上不都写着了吗。” “不错,但小可爱你要知道,他们这群人是捞水里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往往早就在江里,河里泡的发臭发肿了,搁着十里地,都能闻见尸臭味。 那模样更是惨不忍睹,就算是咱们看到了,都保不准会吐出来。 为了压住胃里的酸水往上翻,这些野江捞尸人都爱抽个烟,同时,这烟味还能减淡下身上的尸臭味,直到现在,我还没听说有哪个野江捞尸人不会抽烟了。 这时间一久,野江捞尸人养成个习惯,只要是看到点血腥的东西,或者是尸体,都爱叼根烟抽。” “呃......好吧。” 趁着王守江他们三个抽烟的功夫,死胖子又望起了空中的星象。 我见状问道:“死胖子,还多久到地方阿?” 死胖子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左边的一座山头,答道:“再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了。” 现在雾气下的有些浓,死胖子所说的那座山头,根本看不清全貌,看到的只是个巨大的黑影。 按这黑影的个头来看,要想翻过去的话,怕是要费不少脚力。 王守江他们三个把烟掐灭后,我们继续赶起路来。 我们沿着那座大山的方向朝前走着,越走越感觉到雾气在慢慢变淡,待我们翻过这座山的山头时,雾气全然消失不见了。 这座山就好像是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所有的雾气都隔绝在了另一边。 “你要找的地方,就是那吧。”死胖子手指着一个方向,对王守江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蛇窟 借助手电筒的光,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死胖子所指的地方,在一道垂直的山壁中,有着个能容纳众人钻进去的洞窟。 看到这洞窟后,王守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点头应道:“就是这里了,真是多谢常胜老弟了,要是没有你在,我这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死胖子摆手道:“咱话先别说那么早,那里面的东西,凭咱几个的本事,还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出来了。” “有咱阴九行里各行当的好手在,怎么可能取不出?”王守江笑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和闫疏影,开口说道。 我盯着那山壁上的洞窟,好奇的问死胖子,“咱这趟不是寻墓址的所在地吗,怎么现在成进洞窟了?” “哎,小可爱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建在山里边的墓,难度要比在平原上建墓困难,尤其是在运输建墓用的石料这一方面。 有时候,这建墓的工人为了图运输石料方便,会在山体中寻一些洞窟,然后从中挑选一个位置最好的,在里面建造一条人工通道,使其直通墓里。” “哦哦,明白了。”我点头道。 找到这墓址的进口后,队伍再次开动。 可能是因为目的地就在眼前,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没一会的功夫,我们便来到了那道垂直的山壁底下。 洞窟大概在离地面四五米的位置,不算高,而山壁上又有的是地方可以攀爬落脚,所以我们很快就一个接着一个的爬进了洞窟中。 刚一进洞口,我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特别的冲脑,胃里的东西是一个劲的上涌。 我往下吞咽了两口唾沫,消了下呕吐的劲,然后赶紧把之前摘下来的防毒面具,又戴在了脸上。 戴好防毒面具后,我猛吸了一口空气,那股恶心劲才得以平复下去。 “这他妈什么味阿,比尸臭都难闻。” 白条捏着鼻子说完这话,和我一样,把之前摘下来的防毒面具再次戴在了脸上。 这腥臭气味的来源,一时间也找寻不到,所以我把注意力移回到洞窟里面了。 洞窟里有许多巨大的石头,还有一些石柱连接着顶部和底部,它的空间是慢慢往深处缩小的,所以越往里走,地越小。 我们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慢慢前进着,过了一会,前方的通道开始慢慢变窄,最后缩小到了火车隧道那么大。 现在这条通道十分的笔直,具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就是死胖子之前所说的,人工建造的通道了。 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死胖子正紧锁着眉头,一脸纠结的表情。 能叫死胖子露出这模样来,那可是少有中的少有,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应是要碰上什么难题了。 我凑上去问道:“咋了死胖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死胖子将右手摊开,举过头顶,凭空抓了几下,然后一脸凝重的对我说道:“有风。” 要不是死胖子的表情太过严肃,我肯定以为这逼逗我玩呢。 “有就有呗,咱自打进了这洞窟不就一直有风吹着嘛?怎么你现在想起来管它了?”我开口说道。 死胖子摇了摇头,解释说:“不一样,洞窟里有风就有风了,但咱们都走到这人工开凿的通道里了,不能再有风了。” “为啥?”我疑惑道。 “小可爱我问你,一条通道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风?” 我琢磨了一下,开始说道:“两头都通着的时候吧。” 死胖子点头道:“没错,咱们原先在洞窟中走的时候,感觉到有风,有可能是洞窟的其他洞口灌进来的,但现在不同,咱们已经来到了这人工开凿的通道中。 一般墓主人在下葬后,都会把原有建造的人工通道给堵死,所以按理说,这人工通道的另一头应该是死的,不会灌进风来的。 可是你看,这风,很明显是通道的另一头所吹过来的。” 我欲言又止道:“那你的意思是说......” “要么这墓址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要么就是有东西从墓址里边,把之前封死的人工通道的墙壁,给怼开了。” 死胖子说完,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 我现在是明白过来,之前死胖子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现在无论怎么看,我们都是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而且结合我们所遇到的情况来看,这人工通道里有风吹过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后者,有东西从墓址里边,把之前封死的人工通道的墙壁,给怼开了。 因为能把一堵墙壁怼开的东西,绝对是个大家伙,所以这就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之前黑鲤鱼根据那来历不明的粪便,所推测出的巨蛇。 能排泄出那么大粪便的蛇,撞开一堵墙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老大。” 黑鲤鱼那沉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黑鲤鱼手里提着一块抹布般的东西,上面布满了许多大鳞片,个个都有巴掌那么大,看样子似乎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皮。 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洞窟里的腥臭气味也有了答案。 白条哑着嗓子道:“这...这是蛇皮吗?” “是蛇皮。”黑鲤鱼说道。 白条听到回答后,没再说话,双手搓了搓脸,又哆嗦着手,从衣服内兜里摸出根烟来。 这时候,黑鲤鱼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对准那蛇皮上的鳞片,狠狠的刺了下去。 我们知道黑鲤鱼做出这举动的用意,纷纷拔长脖子,看那蛇皮上的鳞片有没有被刺穿。 令人绝望的是,黑鲤鱼那一刀下去,匕首仅是在那蛇皮的鳞片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子。 “我操,这他妈不赶上王八壳子一般硬了吗。”死胖子瞪大眼睛说完这话,对黑鲤鱼说道:“黑鱼兄弟,你开下枪试试,看看能不能打穿。”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你是又失了心智吗,在这里开枪,是想着把那巨蛇引过来吗。” 黑鲤鱼用匕首在那鳞片上,又割了几道,给出了个答案,“开枪的话,是可以打穿的。” 听到这话,死胖子那边才松了口气。 黑鲤鱼把蛇皮丢到一旁后,对我们提议道:“蛇都是喜欢昼伏夜出的东西,它现在应该出去捕食猎物了。 如果咱们赶在天亮之前,把墓里边的东西取出来,并离开洞窟,应该是不会撞上那东西的。” 一听这话,死胖子赶紧招呼道:“那还等啥阿!赶紧的阿!胖爷我可不想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就栽在这荒山野岭里了。” 所有人都和死胖子想的一样,于是队伍立即启程,步伐更是加快了不少。 走着走着,这人工建造成通道向下延伸了三四米,然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这洞口大概能容纳两个成年人并行而过,在洞口底下,铺满了砖石碎片,想必这就是那巨蛇所怼开的墙壁了。 死胖子捡起块砖石碎片来,在手里头掂量了掂量,嘴里忍不住骂咧了一句。 过了这洞口后,我们便进到了古墓里边。 前行了数十米,出现了一个阶梯,而在阶梯两面的石壁上,还挂着一排排的灯盏。 死胖子看到这些装饰后,纳闷的看了眼王守江,开口问道:“墓中凡是能设阶梯存在的,都是宫殿式的古墓,而有能力建造这种古墓的人,生前不是权倾朝野就是富可敌国。 我说这话不是看不起你们野江捞尸人,但您的这位前辈,是怎么搞出这种古墓的呢?” “常胜老弟,你这可是把我给问住了。我就是知道这位前辈的墓址中,有宝贝在,那里会知道他是怎么建的古墓呢?”王守江笑着说道。 死胖子皱着眉头,多看了王守江两眼,没再说话。 这古墓两侧的石壁上,有着许许多多,程度不一的划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条巨蛇弄出来的。 在我们合力推开一道石门后,便来到了古墓的大殿。 刚一进入到大殿,我们便被其中的一面石壁吸引住了眼球,只见在这面石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的壁画。 要知道,古墓壁画上所记载的内容,往往都是墓主人生前的经历,也是能搞清楚墓主人身份的最快途径。 一瞧见有壁画在,死胖子可就走不动道了,往那面石壁下面一杵,谁喊都不带动的。 白条一看队伍不走了,这还了得,对死胖子是一顿求爷爷告奶奶。 要不是死胖子底盘稳,我估计白条直接抱着他跑了。 按常理来说,在不知道那巨蛇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下,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立即前往墓主人所在的棺室。 在拿到王守江想要的东西后,便火速撤离这里。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死胖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石壁上的壁画的,一是他作为淘沙贼的好奇心,二是他对于王守江所说的话,不相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壁画里的故事 这王守江虽然对我和死胖子都说一口一个“老弟”称呼着,但我俩可不认为,他对我俩是坦诚相待的,就算是临了的时候,他从背后捅我俩一刀子,都算不上稀奇。 有些能自己搞清楚的事情,还是自己搞清楚为好,省的过后吃了大亏。 王守江见白条劝不动死胖子,没有开口说话,算是默许了死胖子的行为。 不过我能看出,这货的脸色不太好,或许是因为死胖子擅作主张,暂时不愿前往棺室,或许是因为,他不像让死胖子看到壁画上的内容。 死胖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壁画,我自然也不会干站着,同样打量起来。 这些壁画的量不是很大,有个五六分钟,我便看完了,其中的内容意思,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些壁画所记载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生平往事,而是两个人的相逢经历。 这相逢的二人,年龄相差数十岁,身份更是悬殊无比,一个是王孙贵族,一个是野江捞尸人。 壁画中的王孙贵族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自幼是熟读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不仅如此,对于兵法的造诣,也赶超朝中的许多将军。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位公子哥可以说是完美人设了。 这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公子的能力如此出众,自然就挨了一些朝中大臣的眼了,于是一些大臣便连起伙来,状告这位公子,流程还是那老一套,上书谋反的罪名。 不得不说,古代王朝的皇帝,最敏感的就是这“谋反”的罪名,毕竟祖上几代人打下来的江山,不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人阿,那怕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走一个。 朝中有人想着害死这位公子,自然也有人想法保全这位公子,所以皇帝那边还没下旨,公子这边就得到了消息,赶紧出逃了。 途中,这公子出逃的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于是之前想着害他的大臣们,皆是派手底下的人,来追杀他。 这公子出逃的慌张,身边的护卫仅有几人,几个回合下来,便全都交代完了。 这公子眼瞅着走投无路,只好一头扎进了江里。 大臣派来的刺客们,收到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公子抱着必死的决心,扎进了江里,他们总不能跟着跳江里,去寻阿。 于是,刺客们找到当地的野江捞尸人,悬赏那位公子的尸首。 可数天过去了,没一位野江捞尸人找到。 这离回去交差的日子越来越近,刺客们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于是随便买了具泡的腐烂的尸体,带回去交差了。 然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那位公子并没有死在江里。 原来在那位公子投江的时候,其江河下游正好有一位六十多岁的野江捞尸人。 就在这公子快要溺死的时候,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救了他的性命,并将他带回了家中。 等公子醒过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交代给了这位老头。 这老头虽然未在朝中做官,但“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他对于这位公子的事迹,还是知晓的。 这公子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不愿再连累老头。 在将身上的玉佩赠与给老头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可这公子刚迈出房屋几步远,那老头就在屋内唤住了他,称自己能帮他,平反昭雪! 公子起初以为这老头是在说笑,但后来一交谈,他才知道了老头的真实身份,乃是野江捞尸人的行主。 作为野江捞尸人的行主,老头在江湖上的人脉极广,认识不少的能人异士,刺客窃贼。 很快,他就安排好一队人手,潜入先前诬陷过那位公子的大臣们家中,找寻证据,而公子这边也没有闲着,不断和朝廷中私交甚好的朋友们,用书信来往,寻求内应。 过了一段时间后,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公子已经消失在世上的时候,后者却突然带着证据,回到了朝中,而在他身旁,多了一位六十多岁的邋遢老头。 公子拿着野江捞尸人行主所给他的证据,直接在朝廷上,对簿公堂。 那些诬陷过他的大臣们,哪料到他还活在世上,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 当朝皇帝看到此番景象,孰是孰非,心里也有数了,直接下令,挥刀斩了那些大臣。 这位公子得以平反昭雪后,在自己府上大摆筵席来招待所有的野江捞尸人。 要知道,野江捞尸人那时候作为阴九行的手艺人,是很难登上这种王权贵族的台面上的,这消息一经传出,不光是阴九行的手艺人,连同江湖人士,都是对野江捞尸人高看几眼。 最令众人称赞的是,在这场筵席上,成就了一段佳话。 公子举起酒杯,当着众人的面,拜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为亚父。 虽然说,野江捞尸人的行主身份不低,但终究是闲散人士。 当朝的权贵拜这种闲散人士作为“亚父”,这搁那时候,可是十分少见的,就好比一个王爷取了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做正室妻子。 壁画的内容到了这里,便结束了,可是我总觉得最重要的内容还没有出来,像是被故意隐藏掉了。 死胖子意犹未尽的说道:“怪不得你们野江捞尸人的前辈,能建起这地宫式的古墓来,合着是被当时的王爷,拜了干爹阿。” 王守江双眼望着壁画,笑道:“是阿,我们这些小辈同这位老前辈一比,真是羞愧了先人阿。” 死胖子安慰道:“哎,这有啥的,我们这一代的淘沙贼比起民国那会的老前辈来,也是不知道差了多少,而且这墓随着挖随着少,还有国家考古队和我们这群人抢饭吃,指不定那天我们连活都没得干了。” 我打断道:“我说,咱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该走了。” 我这话算是说到白条的心坎里去了,这货自打知道有条巨蛇在,那恨不能直接跑回野江捞尸人的堂口上,于是赶紧附和道:“是阿老大,这又不是啥好地,咱回去到堂口上,一边喝茶一边唠呗。” 可就在这时,一阵腥风忽然从我们身后刮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巨蛇出现 众人在感受到这股腥风后,皆是回头去看,只见后方的黑暗通道里,突然探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蛇头,这个蛇头足足有篮筐那么大,两只碧绿的眼珠如同两枚电灯泡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寒光。 这条巨蛇被我们的手电筒一照,顿时就发起狂来,嘶吼了一声,张开嘴巴就朝队伍最后面的黑鲤鱼咬去。 黑鲤鱼也算是身手了得,立即做出了反应,朝着旁边一扑,然后就地一滚,这才从蛇口中脱险。 “跑!”死胖子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回荡个不停。 我们哪还用死胖子提醒,刚瞧见那巨蛇的时候,就都开始拼命朝前方狂奔了。 看这巨蛇的个头,怕是我们这些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白条是被巨蛇吓了个够呛,边跑边抱怨道:“老黑,你不说这玩意是昼伏夜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能是寻觅到咱们几个的气味了。” 这种情况下,黑鲤鱼仍是有板有眼的答着话,毫不慌张,好像他身后就根本没有条巨蛇在追他一样。 我们这些人在前面死命的跑着,巨蛇就紧紧的跟在后面,那吐信子的“嘶嘶”声,跟个催命符似得,响个不停。 死胖子边跑边开口问我:“小可爱,要是你开了‘莲华’,疏影妹子开了‘鬼嫁衣’,然后我们用冲锋枪在旁边给你俩打掩护,你估计有几成的把握能干掉咱身后的老哥阿?” 我铁青着脸色说道:“没有把握!” 我不是夸大这巨蛇的实力,而是它真的太大了。 那巨蛇身子比水缸都要粗,其后面的身体更是一眼看不到头。 我铆劲一刀砍过去,虽然能剁下块肉来,但和人家整体体积一比,无疑是九牛一毛。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巨蛇可是一头能堆塌一堵墙壁的主,我和它打斗,体力肯定消耗的特别快,“莲华”状态下的维持时间,怕是五分钟都不到。 这短短五分钟内,别说叫我解决掉那巨蛇了,人家不把我解决掉就算好的。 王守江往回瞅了眼那巨蛇,又对死胖子说道:“常胜老弟,你可是淘沙贼的副行主,赶紧找间墓室给咱避避难阿,再这么跑下去,咱非得让那巨蛇给吞了。” 死胖子心急道:“我是淘沙贼,又不是叮当猫,这墓室能说出来就出来阿?况且您家前辈建的还是地宫式的古墓,这种格式的古墓本来就比较复杂,大殿与其他墓室的距离隔得又远,那又这么快就找到的。” 在他俩说话的功夫,我身后的巨蛇忽然一吐猩红色的信子,直奔向我的脚踝,想着给我缠到在地。 我见状赶紧把元真气输送到双脚掌上,紧接着地上猛地一蹬,便窜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我这么一弄,自己是躲过了一关,但白条却遭殃了。 那巨蛇见一信子扑了个空,猩红色的信子立即往右边一甩,缠到了白条的小腿上。 白条见自己小腿被缠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紧去把腰间的匕首,想着把蛇信子给一刀切断,可巨蛇那会给他拔匕首的功夫,猩红色的信子往回一拽,白条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旋即被拖了回去。 白条能被王守江喊来倒斗,也是有点过人的素质在的,眼下怕归怕,但一摔倒地上,立刻就翻过身来,把挂在胸前的冲锋枪端了起来,对准巨蛇便是一顿扫射。 可令人意外的是,黑鲤鱼之前的推测出了岔子,这冲锋枪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巨蛇的鳞甲,白条那一梭子子弹直接变成给巨蛇挠痒的玩具。 见冲锋枪不起作用,白条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掉,大声哭喊着朝我们求救,脸上的神情十分绝望。 黑鲤鱼见自己兄弟要葬身蛇口,第一个停下了脚步,端起枪来,直瞄准那巨蛇的眼睛。 这巨蛇的鳞甲虽然厚实,但眼睛是没有保护的,子弹肯定能打得穿。 然而就在黑鲤鱼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叫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王守江从后面一把拽住黑鲤鱼的衣领,带着他跑了起来。 黑鲤鱼为那巨蛇精心准备的一枪,也就这么放空了。 我们虽然不明白王守江这么做的意图,但眼下的时间,可容不得我们多问,只好放弃掉白条,继续死命的往前跑。 这时候,身后的白条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众人不免回头望去。 只见那白条,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那巨蛇一口咬掉了下半身,鲜血溅了一地。 我不愿意再看下去,将头扭了过来,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随后,白条又惨叫了几声,便没了动静,估计是余下的上半身,已经被巨蛇吞进了肚子里。 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不到二十几秒的时间内,就没了。 白条虽然惨死在巨蛇口中,但也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插着这功夫,我们躲藏进了一间墓室中。 为了保险起见,王守江又把余下的雄黄粉,全部撒在了墓室门外。 做完这些后,我们才得以松了口气。 我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整体空荡荡的,连口棺材都没有,让人看着非常凝重和压抑。 “死胖子,这怎么一回事?诺大的墓室里,怎么什么都没用?”我疑惑道。 死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擦着额头上的冷道:“这是耳室,用来放墓主人生前的用品的。 这墓主人是野江捞尸人的前辈,生前用的东西也就是一把鱼叉还个捞尸体的竹竿网,能有啥东西阿。” 暂时逃过一劫后,黑鲤鱼一脸凝重的质问起王守江来。“老大,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开枪救白条。” 王守江脸色发寒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救开枪白条吗?可就算你开了枪,又能怎么样?那巨蛇的鳞甲这么厚,你打的穿吗?” 黑鲤鱼呆愣了一下,十分不理解的喊道:“老大你在想什么?我那是在开枪瞄蛇的眼睛,它那里是没有鳞甲的!” 听完这番话,王守江直接愣在了原地,然后十分懊悔的揪起了自己的头发。 黑鲤鱼见王守江成了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开口责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刻,我和死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意思了然于心,这王守江必须得好好提防着了。 他那套说辞瞒的过黑鲤鱼,可瞒不过我俩,不管怎么看,漏洞都实在太多了。 王守江是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能坐到这个位子的手艺人,不说胆识过人,但起码得遇事不怂,遇事不慌吧。 就连刚刚命丧蛇口的白条,被那巨蛇的信子往回拖的时候,他还知道翻过身来,端枪去打那巨蛇了。 要王守江猜不出黑鲤鱼是在瞄准那巨蛇的眼睛,那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可真就成了个笑话了。 至于王守江为什么阻止黑鲤鱼开枪,我觉得原因有二,要么是他想牺牲白条,给我们换来逃生的时间,要么就是他不想黑鲤鱼伤害到那条巨蛇。 这两条原因,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黑鲤鱼开枪的话,对我们来说,是有益无害。 要知道,当时我们和那巨蛇的距离,相隔的并不远,而后者的眼睛又跟个大灯泡似得。 那怕黑鲤鱼的枪法再差,也没可能打不到。 只要那一枪下去,巨蛇妥妥的得废一只眼睛。 正在这时候,死胖子的一句抱怨,引起了我的思考。 “我说,你们野江捞尸人都是怎么想的,你们装备这么全乎,怎么就不知道带点雷管炸药啥的呢?要有那玩意在,胖爷我现在就能把那玩意给办了。” 黑鲤鱼面色复杂的说道:“雷管和炸药其实是有的,但下车的时候,老大他...忘记带了。” 沉默许久后,一阵“沙沙”的细微响声,从墓室门外响了起来。 毫不用想,这铁定是那巨蛇在墓室外面徘徊,只不过碍于雄黄粉的味道,它一时间不想冲门罢了。 本来那白条没死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能和那条巨蛇搏一搏,可见白条一梭子子弹打在巨蛇身上,屁用都不管后,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就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个选择,一个是呆在墓室里面等死,一个是冲出去送死。 死胖子将冲锋枪的弹夹卸下来,看了看,然后重新装了回去,开口对我们提议道:“要不一会咱几个一起冲出去,集火打那蛇的眼睛。 只要它眼睛一瞎,也就看不到咱们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蛇都是大近视,不靠眼睛捕食猎物,是靠热感应。你把它眼睛打瞎了,它照样能找上咱们。” “那咋整?难不成咱真要栽这了?”死胖子心有不甘道。 就在我们全无办法的时候,原本蹲在一旁久久没有动静的王守江,突然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各位,我知道个地方,或许能让咱们安全离开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匍匐 王守江的这番话可是让死胖子直接眼前一亮,重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哪?哪?”死胖子赶紧追问道。 王守江没急着回答,反而卖起了关子,开口说道:“常胜老弟,依我看,这条巨蛇应该是我行前辈以秘法圈养在这墓中,用在做护墓的奇兽。我虽然不是贵行的手艺人,但对一些墓中事,还是知晓些的。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凡是用来护墓的奇兽,都是不会进入墓主人所在的墓室,所以只要咱们能够在巨蛇伤及到性命之前,进入到那间墓室,那便能够脱险了。” 听完王守江的这番话,死胖子是一脸的懵逼,挠头问道:“有...有这种说法?” 王守江疑惑道:“常胜老弟,你这是真装傻,还是假装傻阿?你作为淘沙贼的副行主,难不成不知道这一点?” 一听这话,死胖子赶紧讪笑说道:“你瞅瞅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死胖子的尿性我是清楚地,看他这一脸傻`逼呵呵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搁这装逼呢。 这货对于王守江刚说的那一点,绝对是头一次听说。 那么问题来了,王守江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 他可是和我们一起的,如果到了墓主人的寝室,巨蛇没按他说的那样,停下来的话,遭殃的不光我们,他同样得凉在那。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就好好安排一下。我王守江已经死了一个兄弟,不想这支队伍里,再出现伤亡了。”王守江语气真挚的说道。 “咱这帮人里面,只有常胜老弟一个人是淘沙贼,所以一会带头领路的活,就交给常胜老弟了。而咱们一会出了这门,肯定会与那巨蛇先胶着一会,才能脱身。 刘老弟还有闫姑娘,你们二位,一个是刽鬼匠人,一个是鬼台戏师,那‘莲华’和‘鬼嫁衣’的手艺,也已经学会,所以一会在队伍后面,拖延那巨蛇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至于我和黑鲤鱼,恕我们两个没什么能耐,只能在队伍中间,用冲锋枪打打掩护了。” 王守江这话虽然把我和闫疏影顶上了最前线,但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除了我和闫疏影外,其他人怕是和巨蛇打个照面,就得被吞进肚子里了。 “我没意见。”我开口说道。 “我也是。”闫疏影淡淡的说道。 “小可爱...疏影妹子...” 死胖子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我们两个,旋即深呼吸一口,说道:“弄吧。” 大家意见一致后,我将背在身后的九落大刀给摘了下来,手掌在刀面上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用九落大刀了,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最后一次。 心里想完,我皮肤已经转变成了烙铁般的火红色,身体也肿胀了不少,而闫疏影那边,身体也隐藏在了青色雾气之中。 我们这边准备妥当后,我发现王守江恰好跟黑鲤鱼耳语了几句。 由于之前没留意那边的情况,所以我并没有听到王守江说了些什么,但黑鲤鱼此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扭头看向一旁的闫疏影,刚想开口,后者便先一步说道:“我知道。” 这时候,所有人都来到了墓室的门口。 随着王守江一个手势示意,死胖子和黑鲤鱼奋力一推,将石门打开。 我和闫疏影则是抓住这个间歇,率先冲了出去。 刚一出了墓室,我就直面迎上了巨蛇那灯泡般大小的眼睛,猩红色的信子更是擦着我的脖子过去的,一股黏乎的液体也留在了我的脖子上。 巨蛇可能没料到我们居然会主动跑出来,所以在见到我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朝我咬来。 死胖子他们三个,则是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跑开了。 巨蛇见猎物要溜走,一缩脑袋就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 我这么一瞅巨蛇,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只见那牙齿缝中,还有着块沾着布料的血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去的白条身上的。 因为我和闫疏影的任务是拖住这条巨蛇,没必要和它硬刚,能躲则躲,所以我脚掌在地上一蹬,身形暴退而去。 巨蛇这一口咬了个空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对准众人嘶吼了一声,耳朵被震的是嗡嗡作响。 闫疏影抓住这个机会,两柄漆黑的飞刀已悄然落入她的掌心之中,旋即化作两道寒芒,径直的射向巨蛇的眼睛。 闫疏影那一手飞刀,我可是见识过许多次了,那速度和力道,怕是都能赶上子弹了。 巨蛇似乎觉察到了闫疏影的小动作,蛇脖子一歪,那两柄飞刀便偏离了目标,击打在了巨蛇的鳞甲上。 “小可爱,疏影妹子,别恋战!赶紧跟上来!”死胖子在队伍最前方,大声的喊道。 我和闫疏影知道这一点,立即尾随了上去。 我们几人是从耳室出来的,而墓主人所在的墓室往往离着耳室不远。 在耗费了两三分钟后,死胖子终于带领我们来到了主墓室。 他们三人先一步进去后,巨蛇的头犹如铁锤一般,朝我打了过来。 我心说正好,手腕一抖,用九落大刀的刀面迎了上去,但这次我刻意没用力气,完全是顺着巨蛇的劲走的。 蛇头同九落大刀碰撞到一起后,其中所传来的强劲力道,直接将我怼飞了出去。 强挨了这一下后,我只觉得身体里的气血一阵翻涌,双手的虎口处也是被震出了一道血痕,但好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倒飞的过程中,我挑选好落脚点,借力一蹬,整个人直接暴射进主墓室中。 闫疏影一直是隐藏在暗处对巨蛇下手,相对而言,她距离巨蛇要比我远上不少。 瞧见我进了主墓室中,她也不再耽误,身形一闪,原地便空余下一团青色雾气。 等我们所有人都进了主墓室后,眼睛皆是齐刷的盯着门外的巨蛇,坐等王守江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我们盯着门外的巨蛇,巨蛇同样盯着主墓室里的我们,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也缓缓的盘了起来。 之前和巨蛇交手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仅是一部分,余下的全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它究竟多大,我们也不清楚。 现在它这么一盘起来,身躯算是全部显现出来了,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巨蛇高昂起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几个,猩红色的信子吐个不停。 我咽了一口唾沫,攥着九落大刀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手掌心已经全是汗水。 就在这时候,那巨蛇做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那高昂着的蛇头,竟然一下子匍匐在我们面前,看上去就像是在等候着它的主人,来唤醒它。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杀绝命阵 之前王守江虽然跟我们说过,只要是我们进了主墓室后,那巨蛇便不会再追杀我们,但现如今他说的话成了真,瞧见那原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巨蛇,突然温顺的跟只小猫一样,我们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死胖子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捂着胸口说道:“哎呦我操,可吓死胖爷我了,刚看它盘起身子来,还以为要吹起胜利的号角,对咱们发起总攻了。”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然后大着胆子往巨蛇凑了凑,在距离它嘴巴仅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猩红色的信子不时的从我身边闪过。 “我操小可爱,你干嘛呢?”死胖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语气净是担心。 我往后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在这个距离下,只要那巨蛇愿意,完全可以一口吞掉我。 静候了半分钟,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不过好在那巨蛇并没有搭理我。 此时的巨蛇就像是变成了素食主义者一般,对有着血肉之躯的我,全无半点兴趣。 确认这巨蛇对我们确实没有威胁后,我这才敢松了口气,走回到死胖子身旁,将“莲华”散了去。 走样的身体恢复到正常后,我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就要往地上瘫。 死胖子和我也相处不少日子了,见我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他心里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趁着我还没往下栽,一把扶住了我。 这时候,闫疏影也把“鬼嫁衣”撤了去,身上的青色雾气缓缓变淡起来,直至消散不见。 死胖子见巨蛇的危机已经解除,又开始插科打诨起来,对我说道:“小可爱,你这持久力是真的不行阿,刚几分钟不到,你就完犊子了。” 我懒得搭理死胖子,也没力气搭理他了。 死胖子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无趣,索性把目光放在了匍匐在地的巨蛇身上。 “我说守江老哥,既然这巨蛇进不来主墓室,那咱不如......”死胖子话说到一半,端起挂在胸前的自动步枪来,对准了蛇的眼睛,接着说道:“不如咱直接给它眼睛打烂,也算是为白条兄弟报仇了,反正它也进不来主墓室,对咱构成不了威胁。” 王守义一听到死胖子的话,立马变了脸色,赶紧开口道:“常胜兄弟,可不能这样。俗话说的好,‘狗急了还跳墙呢’。 你这么一弄,万一把那巨蛇逼急了,它不愿再遵守规矩,闯了进来,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死胖子将端在手里的自动步枪松开,笑着说道:“我这就开个玩笑,看把我守江老哥吓得。” 王守江尴尬一笑,开口提议道:“咱们还是别管那条巨蛇了,这历尽辛苦来到了主墓室,怎么着得先把东西拿了。” 那巨蛇虽然稀奇少见,但我们这趟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它,还是赶紧把正事给办了。 因为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巨蛇身上,都还没去打量主墓室,待众人这么转身一看,皆是惊呆在了原地。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那里是一间墓室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大型洞窟。 这个洞窟的顶部很高,看上去得有十六七米的样子,而在洞窟四周的石壁上,围着整整一圈的石槽,里面有着大约两指宽的空间,且放满了乳白色的膏状物。 死胖子用匕首挑起一点膏状物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开口震惊道:“我曹,这...这居然是人鱼脂!”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王守江就掏出打火机来,在那石槽里面点了一下火。 人鱼脂归根到底就是人鱼的油脂,这一碰上火,是瞬间就着了起来。 顿时,火光四起,整整一圈的石槽瞬间变成了火圈,而有了火光,这个空间被映照的十分明亮,可以让我们看清楚整个石窟的样貌。 人鱼脂是个十分稀奇的珍宝,现在让王守江这么一点,无疑是全都给糟践了。 死胖子作为淘沙贼,生来就对珍宝十分在意,不由得生气道:“王守江,你脑子坏了,这可是人......” 可死胖子话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当下看到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叫人难以说出话来。 在这洞窟正中央,有着一个大型的祭台,而在祭台上面,立着三座巨大的石像,足足有十来米高。 这三座石像各不相同,分别是三个面貌凶恶的神,这三个神一个身穿盔甲,一个身穿兽皮衣服,还一个赤裸着上半身,而他们手里,也分别拿着不同的东西。 身穿盔甲的那位神是手握着一把巨锤,身穿兽皮衣服的神是手持着一把弩箭,至于赤裸着上半身的神是手提着一个灯盏。 这三座石像,面目十分狰狞,嘴巴里伸出了长长的獠牙,脸部非常阴暗,身上还或多或少的有着暗红色的颜料,似乎想表达它们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 看着这三座青面獠牙的石像,我不免有些疑惑,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些古老的部落供奉的东西,不像是会出现在野江捞尸人的墓里的东西?而且这主墓室中,仅见三座石像,却不见墓主人的棺材,难不成要白忙活了。 王守江同样是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盯着空有着三座石像的祭台,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怎么可能......” 王守江一边呢喃着,一边想要冲上祭台,看来没有墓主人的棺材,对他的打击不小。 可他这刚一迈开腿,就被死胖子一把给拽住了,只见后者脸色阴沉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死胖子既然能说出这话,那肯定是对眼前的石像有所了解,而且看他这样子,这三座石像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死胖子拦下王守江后,没急着开口解释,先是扭头看向闫疏影,说道:“疏影妹子,你先过来扶着小可爱,我有活要忙了。” 闫疏影一点头,便走过来,将我接了过去,我的胳膊也搭在了她孱弱的肩膀上。 因为我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用,只能靠在闫疏影身上,所以我俩的距离是相当的近,一股清淡的香气也是直窜进我的鼻腔中,叫我的精神都为之振奋了不少。 死胖子安排好我后,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几个,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四个就在这里老实的待着,连走动都不要走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王守江迫切的问道:“常胜老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明明到了主墓室,为什么不见棺材?” “棺材。”死胖子重复了下,然后看向祭台,开口说道:“你要的棺材在祭台里面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王守江没有再贸然冲上去,而是勉强装笑,开口问死胖子,“那常胜老弟,这棺材怎么样才能拿出来?咱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白来阿。 我手底下的白条,可是都折在这墓里了。” 死胖子瞥了王守江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可能是在感慨自己怎么遇上个这样的队友。 “咱们现在所遇上的,叫做三杀绝命阵,这阵如其名,共有三道杀招,招招都可以夺人性命。 一旦你踏上了祭台,阵法便会开启,那夺人性命的三道杀招也将会落在你身上。 不过这三杀绝命阵也有着个好处,那就是当你找到阵眼,破了这阵法后,那藏在祭台下面的棺材不仅会出现,这主墓室还会为你大开一道方便之门,用来逃离古墓。” 死胖子说这话的过程中,我听到王守江小声的啐骂了一句,但因为我刚施展完“莲华”不久,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所以并没有听清楚他骂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闫疏影是不是会读心术,我这正好奇王守江究竟是在骂谁,她就给出了答案,冷淡淡的说道:“他在骂他哥哥,王领海。” “王领海?他骂他亲哥哥干嘛?”我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 王守江可能意识到刚刚失态了,赶紧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问死胖子,“那常胜老弟,这三杀绝命阵,你有法子破了它吗?” 死胖子被王守江问的有些心烦,不耐烦的说道:“我刚不都说了嘛,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就老实的待着。” 王守江见死胖子生了气,立即识趣的退到一旁,不再去打扰他。 死胖子虽然说事情交给他就好,但我能看出来,他对于这三杀绝命阵,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可是现在出了硬着头皮破阵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那巨蛇在主墓室门口堵着,我们没办法出去,而这主墓室里边,也没有其他的出口了,唯有破了这三杀绝命阵,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候,死胖子已经来到了那座赤裸着上半身,手提着灯盏的石像的背面。 死胖子看着石像,又看了看祭台,然后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摆了一道 半晌后,死胖子倏地睁开眼睛,那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都让我有点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人。 死胖子在祭台边缘处,伸手摸向第一座赤裸着上半身的石像。 待手掌全部放在上面后,嘴里开始不停的念叨了起来。 随着他嘴里念念有词,那原本紧贴在石像上的手掌,一下子撑了起来,空余着五个手指头点在石像上。 打此时开始,死胖子每句话一结尾,他那压在石像上的手指头便会移动一次,看上去就像个道士在走什么步法。 手指头在石像上移动了五次后,死胖子已经是大汗淋漓,足以看出他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死胖子粗重的喘息了两口,用闲着的左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省的一会手指移动的时候,汗水在滴进眼中,找不准手指下落的位置。 擦完汗,死胖子又念叨了起来,在他的五根手指再次成功移动了两下后,这货终于暂且松了口气,停了下来。 我虚眯着眼前,看了看死胖子现在五根手指所放置的位置,没有半点出奇,就是石像后脚跟上的一块普通石料,甚至连染料都没有。 这时候,死胖子不再用五根手指头撑着右手了,而是猛地往下一摁。 我本以为那就是块实着的石料,可死胖子这么往下一摁,我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 死胖子的手掌摁在上面后,只见他所摁的那块石料直接凹陷了进去,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机器运转的琐碎声音。 等声音停下来后,死胖子开始在那块凹陷的地方摸索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没多久,死胖子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抹得意的笑容来,胳膊一使劲,从凹陷的地方拽出一根类似于圆柱体的铜铁来。 这根铜铁圆柱仅是被死胖子拽出一部分来,余下的还在凹陷处里面,无法拔出。 王守江见状不由得激动道:“常胜老弟真不愧是淘沙贼的副行主,厉害!” 死胖子用宛如看智障的目光,瞅了王守江一眼,说道:“厉害啥阿,我这是刚找到第一处杀招的阵眼所在,还没开始破它呢。” “第一处杀招的阵眼所在?”我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死胖子,这阵法向来不都是只有一个阵眼吗?难不成这三杀绝命阵中,每一处杀招都有一个阵眼?” “不然呢?要是一般的阵法,或者是仅有一个阵眼的阵法,胖爷我能愁成这模样?”说完,死胖子用手攥紧那根钢铁圆柱,然后对我们嘱咐道:“行了,我要听机关了,你们先别说话了。” 撂下这话后,死胖子就把耳朵贴在了凹陷处的旁边,同时手攥着那根钢铁圆柱,缓缓扭动了起来。 这淘沙贼倒的斗多了,破解的机关也就多了,所以他们对于那种精密机括的声音十分敏感,无论多么细微,都能够听得到。 在这一点上,我和闫疏影的六感再怎么敏锐,也比不上作为淘沙贼的死胖子。 在座众人都知道淘沙贼的这门绝活,所以皆是按照死胖子的指示,紧闭上了嘴巴。 死胖子趴那听了五六分钟后,一皱眉头,对我们说道:“那啥,你们喘气的声音也先停停,憋会气。” 虽然听到这话后,我很想跑过去一脚踹死胖子的屁股上,但考虑到就他能带领我们走出绝境,还是忍住了。 “不是,谁还搁那呼呼的喘气阿?” 死胖子心烦意乱的喊完这话,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眼撞上了匍匐在地上的巨蛇。 我们几个能听懂死胖子的话,可巨蛇不能阿。 死胖子掂量了下自己的实力,很识趣的没去惹那条巨蛇,干咳两声后,继续趴回去,听声音了。 我们虽然比不上淘沙贼中的探水燕子,但身体素质个个都不错,憋个两三分钟还是可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几个的脸色是憋得越来越红,可死胖子那边全无半点进展。 就在我们憋不住要倒气的时候,死胖子攥着铜铁圆柱不断转动的右手猛然停止,旋即手掌一用力,将其推回了凹陷处。 随着这铜铁制成的圆柱体回去,那座赤裸着上半身,手提着灯盏的石像轰隆隆的转动起来,由最初的面朝着祭台正中心,变为面朝向死胖子了。 看到这一幕,死胖子掐腰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 见死胖子又恢复到那种没皮没脸,不知害臊的状态,我就知道第一处杀招的阵眼,他已经破解掉了。 “哎,小可爱,你不是随身带着手机嘛,来,给胖爷我照张相,回去我也好跟老相好们显摆显摆。” 我这正想开口骂死胖子的时候,一股刺鼻的气味忽然出现在我们所处的洞窟内,闻上去好像是油的味道。 “那。” 闫疏影眼看着洞窟顶部,简短的说道。 我抬头望去,发现洞窟顶部冒出了不少的油来,且顺着四周的石壁,缓慢下流。 “油...难不成?!” 我一瞪眼睛,低头去瞧那石壁上的石槽。 只见足足围了石壁一圈的石槽,正冒着一簇簇的火焰,人鱼脂在里面烧得正旺。 照这个势头来看,那洞窟顶部所冒出的油,应该会把四周的石壁尽数浸湿,而一旦往下流的油,到达了石槽的那个位置,被火焰所引燃,那么我们所处的洞窟将不再是洞窟,而是一个火炉。 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被高温所烧成灰烬。 王守江同样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慌张道:“常胜老弟,这怎么一回事?第一处杀招的阵眼不是已经被你破解掉了吗?怎么洞窟顶部反而往下流油了?” 死胖子看着洞窟顶部的油,拳头攥的吱吱作响,开口骂道:“妈的,还不是怪你们行当的那位老前辈,居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我深呼吸一口,开口说道:“都先别急,这洞窟有十多米高,那油一时半会先遇不上火。 咱先把事情搞清楚了,看看还有法子解决吗,要是实在没法子的话,那咱就......” 我扭头看了下匍匐在地的巨蛇,讲出了后面的话,“就只能硬闯回去了。” 虽然和巨蛇争斗是九死一生,但呆在这里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我握了握拳,也不知道那时候,“莲华”还能施展的出来嘛。 经我这么一说,死胖子和王守江稍微冷静了些。 “行,我听小可爱,咱先把事情说清楚。 我之前说过,咱们遇上的这叫三杀绝命阵,共有三处杀招。 这第一处杀招就是咱们都看到的,油。 那为什么我明明破解了第一处杀招的阵眼,油还是会流下来呢? 原因很简单,你们野江捞尸人的这位前辈,是真他娘的不地道。” “常胜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守江有些不悦道。 “我告诉你是啥意思阿,这洞窟顶部上面,是一大池子满满当当的油。 我破了这第一处杀招的阵眼,所以这一池子油才没有‘哗’的一下子,直接泼洒下来,将这洞窟变成一片火海。 可是呢,你们野江捞尸人的这位前辈,想着和咱玩脑力风暴。 虽然我破了这杀招的阵眼,但他还是把洞窟顶部上面的油放了出来,只不过不是一次性放完,而是慢慢往下流。 如果我在这油碰到火焰之前,将余下的两处杀招的阵眼破解,那咱仍是可以平安的逃离这里,反之,成为烤鸭。” 王守江得知事情的原委后,立即说道:“那常胜老弟,咱不能等了,得赶紧的了。” “玩去,要是我破解完下一个阵眼,你家前辈又给整出别的,那咋办?” “不能,常胜老弟。”王守江苦苦哀求道。 我知道死胖子这是被那位野江捞尸人的前辈摆了一道,上来了脾气,于是我出口安慰道:“死胖子这有啥的,你不是淘沙贼的副行主吗,那余下两处杀招的阵眼,不是分分钟解决嘛。 咱能怂个已经死了透透的人?” 死胖子冷哼一声,说道:“也就小可爱说话还中听些,既然这样,那胖爷我就和这位老阴......” 因为王守江在旁边,死胖子那个“逼”字没讲出来,改口说道:“老前辈,斗上一斗,叫他看看我们淘沙贼的厉害。” 死胖子一下子加重语气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想问问咱这位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您为什么要把这四周石槽里的人鱼脂点燃?” 这个问题我也发现到了,确实要讲清楚,毕竟王守江要是没把石槽里的人鱼脂点燃的话,即便是有油流下来,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事的。 死胖子言语犀利道:“咱手里都有狼眼手电,电量也还足,没必要去点燃石槽里的人鱼脂来照亮,而且你作为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不可能不知道人鱼脂的珍贵程度。 你手里仅存的那点,也都用在了那块红布上。 眼下突然冒出这么多珍贵的人鱼脂来,你能说点就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渡江杖 死胖子这番话可谓是字字见血,不给王守江半点回旋的余地。 不过现在确实该把事情摊开了讲,之前都碍着面子,没说出来,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定王守江又做出什么缺德事,坑惨了我们。 王守江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常胜老弟,我那么做,完全是听了我那行主哥哥的话。” “王领海?”死胖子眉头一皱,接着问道:“他叫你点人鱼脂干嘛?” “我哥哥他对我说,唯有点了人鱼脂,那安放着老前辈的棺材,才会出来。” 我反驳道:“您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吧,您哥哥又没有来到过这墓中,怎么会知道这主墓室有人鱼脂的存在?” 王守江抬头看了眼石壁上的油,着急的恳求道:“各行都要各行的密辛,而且这事要说起来,那可就长了去了。 刘老弟还有常胜老弟,你们两个要是真想听我叨叨这事的话,那咱也要先解了燃头之急,离开这墓。 等出去后,我保证一五一十,一字不错的说给你们听。” 死胖子听完王守江的话,朝我递来了个询问的眼神,我极为头疼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先破阵吧,事情等出去后再说。” “嗯。”死胖子应声答道。 做好打算后,死胖子来到了第二座身穿兽皮衣服,手持着弩箭的石像的背后。 这次死胖子没再像上次那样,把手放在石像的后脚跟,来回移动着寻着位置,而是先规规矩矩的倒退了七步,用脚尖敲了敲地面,紧接着又向右平移了七步,再次用脚尖敲了敲地面...... 就这样,死胖子共朝着不同的方向移动了七次,每次皆是走动七步,共走了四十九步。 到了最后,死胖子落脚的地方,反而恰恰是他最初站着的地方,也就是第二座石像的正背后。 回到原地后,死胖子不再是用脚尖敲敲地面了,而是抬起右脚来,猛地往下一踩。 随着他一脚落下,第二座石像中也是响起了机器运转的琐碎声音,紧接着在石像脚掌的底部,探出了一块棋盘来。 这棋盘十分特殊,既不是围棋的棋盘,也不是象棋的棋盘,而是一种由纵,横各七条直线组成的棋盘。 棋盘之上,还摆放着七颗圆圆的珠子,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样子。 看着这造型迥异的棋盘,我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五个字来,“七巧坠星盘”。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七巧坠星盘”并非是个棋盘,而是个奇锁。 七巧坠星盘上,共有着七颗圆圆的珠子,每颗珠子都代表着北斗七星中的一星。 要想解开七巧坠星盘,每颗珠子需要移动七次,一次不能多,一次不能少,而且每次珠子移动的位置也有讲究,是根据着天上北斗的变化,演变而来的。 这种机关对于不懂“星象”的人来说,十分难以破解,但死胖子在“星象”上的造诣,还是不错的。 想必这七巧坠星盘,对于他来说,应不是什么难事。 没过多久,死胖子就把七巧坠星盘上的七颗圆圆的珠子通通移动了七次。 这时候,第二座身穿兽皮衣服,手持着弩箭的石像,也跟第一座石像一样,轰隆隆的转动起来,面向至死胖子。 随着石像的转动结束,他的胸口处忽然大开了一道石洞。 从石洞里,哗啦啦地滑落出来一大堆箭簇,铺了满满一地。 我一看这箭簇的数量,不免冒出了一股冷汗。 这得亏是死胖子破解了七巧坠星盘,这些箭簇才没有射出来,不然的话,我们现在非变成刺猬不可。 死胖子同样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地上的箭簇,眼皮止不住的跳动了两下。 “常胜老弟,抓紧时间,那石壁上的油,快流到近半了。”王守江出声提醒道。 死胖子不耐烦的答道:“知道。” 说完,死胖子便来到了最后一座,身穿盔甲,手握着一把巨锤的石像背后。 望着这座石像,死胖子小声的喃喃道:“这第一座石像手提着灯笼,所以杀招是油火,第二座石像手握着弩箭,所以杀招是箭簇,这石像既然握着的是把巨锤,那杀招就应该是断龙石了吧。” 死胖子口中说的断龙石,其实就是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有些墓主人为了防止淘沙贼窃取自己的东西,会在淘沙贼看不到的地方,悬挂一块断龙石。 一旦淘沙贼涉足此地,那断龙石便会砰然落下,将前者砸成肉酱。 死胖子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开始在自己所能触及到的石像区域,来回敲打起来,看样子,是根据声音来寻找杀招的阵眼所在。 两分来钟后,死胖子不再四处敲打,而是固定在一个位置,用匕首连续敲打了近十次,似乎就是他所有寻找的地方了。 确认无误后,死胖子将匕首插回腰间的皮带,张开五指,用手掌拍向刚才所敲打的地方。 经他这么一拍,一块小石板直接弹了出来,露出了里面的阵眼。 这阵眼是两个拇指粗细的小洞,而在小洞中,有东西正逐渐探出,看上去应该是两根绳索。 一瞧见这两根绳索后,死胖子立即破口大骂道:“我曹尼玛,跟胖爷搁这玩呢。” 我见死胖子情绪一下子失控,赶紧问道:“咋回事,死胖子?” “这玩意叫他妈‘双索问命’,两根绳子只能选其一,选对了生,选错了死,另外,这绳子的对错没有规矩和套路,能不能选对,完全靠你运气。” 死胖子解释完,我算是明白他为啥气成这样了。 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解救人质,这历尽千辛万险,终于把恐怖分子放倒了,可临了发现人质身上,还绑着颗定时炸弹。 这定时炸弹吧,一根红线一根黄线,虽然拆弹专家在场,但他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剪那根。 死胖子心里窝着一股火,只好对同时野江捞尸人的王守江发泄道:“不是,我说你们野江捞尸人的这位前辈,是不是脑子有泡阿,值当的做这么绝?” 王守江此时也是铁青着脸色,恨不能把牙都咬碎掉。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随便选一根吧,也没别的办法了,这好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活下去。” 死胖子手搓着脑袋,问道:“那拽哪根绳索?左边还是右边?” 他这么一问话,瞬间变得死寂起来,毕竟这是和性命攸关的事,谁都不敢轻易做决定。 死胖子见没人说话,催促道:“别都愣着啊,那油流下来了。” “右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开口说道。 “哟,这话都出来了,小可爱可以阿。” 死胖子嬉皮笑脸的应完这话,就要伸手去拽右面的那根绳索。 正在这时候,一阵奇怪的虫鸣声在我脑海中嗡嗡作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从这虫鸣声中,感觉到一种危险来临前的警示,好像那死胖子一旦拽出右面的那根绳索,我们全都要葬生于此。 “死胖子,先别拽!” 这话不自觉的从我口子,喊了出来。 现在是危急关头,死胖子的神经铁定是紧绷着的,突然听见我喊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吓了一激灵,差点没蹦起来。 “我曹,小可爱你干嘛阿!胖爷我这心都快被你吓的不跳了!”死胖子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道。 “拽左面那根!拽左面那根!”我赶紧开口说道。 “啊?你咋又临时改注意了?”死胖子纳闷道。 “别管了,就拽左面那根了。”我坚定的说道。 死胖子虽然不清楚我搞的是那处,但还是按我说的做了,一把攥住左面的那根绳索,使劲拽了出来。 随着他这么一拽,一阵轰隆巨响回荡在洞窟之中,第三座石像也缓缓的转向死胖子。 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死胖子那也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我曹”声。 当第三座石像完全转向至死胖子时,祭台中又响起了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口白里泛青的棺材缓缓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不出意外的话,这口棺材里面,应该就安放着那位野江捞尸人的前辈了。 也不清楚,死胖子一会开了棺,会不会朝着这位前辈的尸体上,踹上两脚解恨。 见到棺材出现在祭台上,王守江顿时由愁转喜,脸上那叫一个开心。 现在三杀绝命阵已破,我们几个也能大摇大摆的走上祭台了。 闫疏影见我们有些得意忘形,出口提醒道:“时间不多了。” 死胖子一拍脑袋,说道:“我曹,把石壁上的油给忘了。” 我看了看油流到的位置,估计再有个两三分钟,这洞窟就要变成火炉了。 我们不再耽误,赶紧凑到那棺材旁边,打算开棺摸金。 可我们离近了一瞧,却发现棺材上面有着一个诡异的凹槽。 这凹槽不小,形状看上去像是一把短拐杖。 死胖子疑惑的问道:“这凹槽的形状,是不是你们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信物,渡江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憋肚,水殓,万灵通 阴九行各个行当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行主信物,例如,我们刽鬼匠人的是九落大刀和杀生刃,鬼台戏师的是五鬼琉璃佩,而野江捞尸人的是一根名为“渡江杖”的拐杖。 如果这凹槽真的是用来放渡江杖的话,那这棺材看来是打不开了。 虽然我不是淘沙贼,但棺材上绝不会平白无故整个凹槽出来。 既然这凹槽存在,肯定就是告诉我们,只有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信物在手上,才能够开的了棺材。 “没错,这凹槽的形状,就是我们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信物,渡江杖。”在一旁的王守江忽然开口说道。 紧接着,这货将背包解了下来,从中取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乎东西来。 打开层层的束缚后,只瞧见一根同棺材上的凹槽形状完全吻合的短拐杖,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正是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信物,渡江杖。 看到这渡江杖后,死胖子眉头一皱,开口问道:“渡江杖怎么会在你手上?” 王守江笑着说道:“常胜老弟,我好歹也是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这渡江杖怎么就不能在我手上?” 死胖子盯着王守江说道:“这棺材既然能用到你们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信物了,所以绝非小事。 你哥哥作为野江捞尸人的行主,又正值壮年,不管怎么说,这趟活他都应该亲自操手,可为什么他一面都没有露过?” 王守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说道:“常胜老弟,有些事情,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心里彼此明白就行了。” 虽然王守江没把话说清楚,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野江捞尸人怕是到了换任的时候了。 这时候,王守江手握着渡江杖,将其一把摁在了棺材上的凹槽处。 随着渡江杖完美嵌合在棺材盖上,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自棺材里面响了起来。 待声音停止后,王守江的眼中涌上一抹火热,双手立即摁在了棺材盖上,并对黑鲤鱼说道:“老黑,快来和我搭把手。” 在王守江和黑鲤鱼俩人的用力下,这口尘封已久的棺材终于被缓缓打开。 死胖子瞧见棺材被打开,那是拔起脖子来,就往棺材里面瞅,十分迫切的想看看这位耍了他一顿的野江捞尸人,究竟是什么个尿性。 很快,棺材盖便被推到了地上,棺材里面的那位野江捞尸人,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棺材里面静躺着一具身体僵直,干得如同一根棍棒的古尸。 这古尸的穿着极为简单,不穿金也不戴银,甚至连一点玉器都没用,唯一能引起我们注意的东西,仅有他干枯的手骨中,所攥着的一根骨白色的笛子。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当初和王守江说好的,他们野江捞尸人先挑选两件东西,随后是我们再选,并以此类推,可照现在这么看,根本轮不到我们拿东西。 没等我开口说话,死胖子那边就先替我鸣不平道:“王守江,你是不是设计我们呢,这棺材里面就一样东西,你们拿完就完了,我家小可爱还挑个屁东西。” 王守江赔着笑脸安抚道:“常胜老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是真不知道我行前辈就这一件家当,要不还按之前说的,把我们野江捞尸人在湘江一带的堂口,尽数转到刽鬼匠人那边。” “小可爱他们又没有你们野江捞尸人的捞尸的手艺,要那么多挨着江边的堂口有啥用!” 我暂时不想争论这些,开口说道:“这些等出去后,再做商议吧。” 王守江把干尸手中的骨笛拿下来,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那刘老弟,这根骨笛,我就先厚着脸皮收下了。” “嗯。”我点了下头,然后问死胖子道:“死胖子,你不是说破解掉三杀绝命阵后,还会有一条逃离古墓的通道吗? 那通道怎么还没出来?” 死胖子先是颇为厌恶的瞥了一眼王守江,然后一拍棺材,说道:“逃离古墓的通道,皆是藏在棺材下面。只要咱把这口棺材一推开,就能看到了。” “好,那咱就......”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笛声打断了。 那王守江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拿起那根刚从干尸手里摸来的骨笛,吹了起来。 这骨笛的声音很尖锐,但却不刺耳,反倒是有点悠扬,但眼下可不是欣赏音乐的时候。 死胖子正准备骂王守江的时候,闫疏影的一番话,叫我们纷纷看向洞窟的入口。 “你们看那巨蛇。” 原本匍匐在地的巨蛇,一下子昂起了蛇头,并且扭动着身躯,朝我们缓行过来。 死胖子一瞧见这位狠角又动了起来,赶紧招呼道:“小可爱,别愣神了!还不快过来和我推棺材,跑路阿!” 我第一眼看到巨蛇朝我们这边爬来的时候,也是准备去推那棺材,立马跑路的,可我总觉得这巨蛇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好像此时的它,对我们全无半点兴趣。 “难不成......” 我心里闪过一丝明悟,立即侧过头,去看正在吹笛子的王守江。 蛇本身就是一种对音乐旋律非常敏感的动物,有些人甚至可以通过笛子来控制蛇来跳舞。 现在那巨蛇成了这模样,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王守江的操纵。 死胖子见我和闫疏影都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也停下来仔细去看那巨蛇,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一时间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字不成句的说道:“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在笛声的引导下,那条巨蛇缓行到王守江的旁边,唯唯诺诺的低下了蛇头,看上去犹如臣民在朝拜君主一样。 怪不得那时候王守江阻止黑鲤鱼开枪打巨蛇的眼睛,合着是怕自己的宝贝变成瞎子。 见到巨蛇来到自己身边,王守江所吹的笛声也停了下来,此时大笑着对我们说道:“哈哈哈,我这不成器的手艺,让三位见笑了。” 死胖子纳闷道:“不成器的手艺?你们野江捞尸人不是只会‘憋肚’和‘水殓’吗?啥时候多出门训蛇的手艺来?” 所谓的“憋肚”和“水殓”,我都在师父的东偏房的书册上,看到过。 “憋肚”说白了就是憋气,这一点上,野江捞尸人同淘沙贼的探水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相比较而言,前者要更胜一筹。 至于“水殓”,和寻常殡葬师做的活差不多。 有些死于车祸,或者其他意外事故的人,往往会面目全非,变得不成样子。 为了安慰家属,殡葬师会把尸体打扮成原来的样子,而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多半都泡的发肿发白,殡葬师是不知道怎么给这种尸体化妆的,所以这时候就要用到野江捞尸人“水殓”的手艺了。 王守江边抚摸着巨蛇的头,边回应道:“常胜老弟,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谁说我们野江捞尸人只会‘憋肚’和‘水殓’了。” “还有一门名叫‘万灵通’的手艺吧。”我开口补充道。 一听我这话,王守江微微一愣,没想到我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野江捞尸人的“万灵通”之所以不被人知晓,是因为这门手艺的存在时间实在太短,仅是几十年。 这门手艺源于宋朝,那时候金兵外乱,而长江,黄河这两块流域更是战争不断,所以挨着江边做营生的野江捞尸人,根本没法维持生计。 当时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为了能让手底下的人填饱肚子,便学了捕鱼人的手艺。 要知道,这捕鱼可不只有撒网,垂钓,还有着驯化鸬鹚以及鱼鹰来捕鱼方法,而野江捞尸人就是相中了这门手艺。 因为这门捕鱼的手艺是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所以这事一传出去后,野江捞尸人就受到了阴九行中其他手艺人的耻笑。 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为了闭上这些人的嘴,想着自己驯化一种新的动物。 可要想驯化一种新的动物,怎么说也得有上个十几二十只的,但那时候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真要有这么多野兽,早就用来填饱肚子了,怎么会给你拿来试着玩。 于是,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便把目光放在了,一种人们很少会去吃,但又数量极多的动物身上,那便是水蛇。 野江捞尸人的行主钻研了数月,终于是把水蛇给驯化了,可尴尬的是,这水蛇虽然也吃鱼,但它并不会像鸬鹚以及鱼鹰,老老实实的把鱼交给野江捞尸人。 要想得到蛇肚子里的鱼,除非把它的肚子给剖开。 就这样,野江捞尸人再次遭到了阴九行中其他手艺人的耻笑。 后来,一改朝换代,这天下苍生又安定下来了,那野江捞尸人也不用再靠捕鱼维持生计了,所以这门“万灵通”的手艺,也就无疾而终了。 真没想到,王守江居然又把这门手艺给捡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骤变 尽管这一路上巨蛇险些要了我们几个的性命,但它现在受王守江的控制,好歹我们是安全的。 王守江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拍手笑着说道:“不愧是陈衡山,陈行主的外孙,刘老弟果然是见多识广阿,没想到连‘万灵通’的事情,都知晓一二。” 我不大喜欢王守江此时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的怪异。 “别再说客套话了,那油马上要碰到石槽里的火了。这棺材下面所压着的通道小,巨蛇肯定钻不进去,你要不想让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被烧成炭的话,就赶紧和它先离开这主墓室。 我们几个从棺材下面的通道走,等到了外面再会和。” “刘老弟放心,只要有我这个宝贝在,这主墓室就不会起火的。” 撂下这话后,王守江将骨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巨蛇听到声音后,条件反射般抬起了脑袋,紧接着蛇瞳就盯在了四周石壁的石槽上。 随着一个高昂的音符响起,巨蛇那庞大的身躯再次扭动了起来,速度较起之前来,不知快了多少。 很快,我们就明白这王守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因为盛有人鱼脂的石槽的位置不是很高,而巨蛇足够粗重,所以巨蛇可以很轻而易举的把石槽给碾碎掉,里面的火源也尽数熄灭掉。 经巨蛇这么一折腾,这洞窟变火炉的危机算是解除掉了。 不过那石槽的火光一灭,我们周遭的光亮也暗了下来,仅能靠余下的狼眼手电来照明。 “怎么样刘老弟?我这个宝贝是不是很强?”王守江肆意的笑着说道。 “嗯,确实。”应付了一句后,我提醒道:“虽然这油火的危险已经解除,咱们不必再着急跑路,但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赶紧出去吧。” 王守江听到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刘老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处理呢。” 我一听这话,难免皱起了眉头,我以为这王守江来古墓就是单单为了将巨蛇收为己用,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我开口问道。 在微弱的光线下,王守江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阴森起来,看向我们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不易察觉的东西。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嘴里面长满了毒牙。 除我之外,死胖子以及闫疏影也觉察出王守江的异样来,于是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握住了怀里的自动步枪。 王守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面目狰狞的喊道:“老黑,动手!”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一声枪响便从我们右方传来,只见黑鲤鱼手里的冲锋枪已然喷出了一道火舌,而死胖子应声倒地。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的瞳孔极度收缩了起来,脑袋顿时就嗡地一声,暴戾的思想一下子就冲进脑门。 “死胖子!” 这个时候,我感觉身体已经不受我大脑控制了,握起怀中的冲锋枪,就是对黑鲤鱼一顿疯狂的扫射。 黑鲤鱼可能料到我会发疯,所以在一枪放倒死胖子后,猛地跳了起来,往旁边扑去,躲藏在一个射击死角处,同时还不忘反手朝我开了一枪。 枪支弹药我是活到现在第一次接触,枪法完全是水的一比,刚一顿“突突”,是一个子都没有打在黑鲤鱼的身上,反倒是黑鲤鱼那么随意的反手一枪,子弹正好打在我的肩膀上,殷红的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并没有将我冷静下来,反而让我变得更加癫狂。 我这正想冲过去和黑鲤鱼拼命的时候,那条巨蛇一缩身子,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现在没开“莲华”,且发现的比较晚,说什么也躲不过这一下,就在我以为要被巨蛇撞的个血肉模糊的时候,一道弥漫着青色雾气的身影从我旁边飞速闪过。 与此同时,我觉得自己的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整个人瞬间就冲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虽然这下给我摔的事七荤八素,但比起被巨蛇撞成一滩肉酱来,要强上不少。 闫疏影的提醒声随之在我身旁响起,“王常胜被打中的是肋骨,不是致命伤,别被怒气冲昏了脑袋,当下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 一听死胖子不是致命伤,我心里立即安稳了许多,情绪也平复下来,旋即点头应道:“我知道了,疏影。” 说完,闫疏影手中寒芒一闪,只见一柄漆黑的飞刀,如同鬼魅般,闪现到黑鲤鱼的跟前。 叫我意外的是,闫疏影的这一记飞刀并没有射向黑鲤鱼的脖颈或者是脑袋这样的致命处,而是射向了黑鲤鱼手里的冲锋枪。 闫疏影飞刀中所蕴含的力道,绝不是黑鲤鱼这个普通人所能抵抗的,冲锋枪直接被飞刀的冲击力打得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随后,闫疏影又接连甩出两柄飞刀,分别插进黑鲤鱼的小腿上,鲜血沿着刀把一个劲的直流,叫黑鲤鱼一下子跪倒在地,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如果说第一记飞刀是失手了,不小心打在黑鲤鱼的冲锋枪上,才叫后者得以喘息的话,那刚刚甩出的这两记飞刀,明显就是闫疏影留手,饶了黑鲤鱼一命。 虽然不清楚闫疏影为什么这么做,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多问了。 那巨蛇已经爬到了死胖子跟前,将头凑了上去就要张开嘴巴一口吞进肚中。 说时迟那时快,我端起枪来,对准巨蛇又是一顿“突突”,这子弹虽然对它起不来多大的伤害,但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让它先别吃掉死胖子,还是可以的。 那巨蛇见我从身后开枪打他,顿时就放弃了死胖子,欲要转身朝我冲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悠扬的笛声忽然换了一个调,而巨蛇也因此受到影响,改变了想做的行动,将头再次掉转回去,对准了死胖子。 我寻声看去,将目光锁定在不断吹笛子的王守江身上。 子弹打巨蛇身上不起作用,可打在王守江身上,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这野江捞尸人的“万灵通”虽然能驯化巨蛇,但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一旦笛声停止,巨蛇收不到手艺人的命令,会呆在原地不动上几分钟,直至它清醒过来。 随着我扣动扳机,冲锋枪的枪口喷出一阵火焰。 面对着能够洞穿人体的子弹,王守江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都不去躲闪,就是一个劲的吹着笛子。 就在这时候,巨蛇的尾巴一挥,直接挡在了王守江的跟前,将子弹尽数阻挡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居然还可以这样做。 有这条巨蛇在,王守江身边无疑是多了堵铜墙铁壁,而且还是带着机关,可以攻击人的那种。 眼瞅着死胖子就要被巨蛇一口吞下去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嘿嘿,想要你胖爷的命,你还早了十万八千年呢!” 原本躺在地上的死胖子,一下子活了过来,端起手中的自动步枪,便对准巨蛇“砰砰”开了两枪。 死胖子知道子弹打不透巨蛇身上的鳞甲,所以他瞄准的是,巨蛇电灯泡般大小的眼睛! 两声枪响过后,巨蛇的两只眼睛顿时就爆裂开来,溅出了一股股腥臭粘稠的液体。 这下好了,王守江死命护着的蛇眼,直接被死胖子一气给废了。 巨蛇突然被打烂了双眼,顿时就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嘶吼声,在原地疯狂地扭转翻滚起来。 死胖子怕殃及池鱼,被前者的身子压扁,赶紧捂着肋骨往我们这边跑。 闫疏影抓住巨蛇失控的空子,身体一弓,便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直射向躲藏在蛇尾后的王守江。 王守江料到我们会来这么一手,那笛声瞬间变得尖锐了许多,听的耳膜都有些刺痛。 巨蛇听到这声音,发疯般的嘶鸣了一声,不断扭转翻滚的身躯立即恢复了原样,同时蛇尾一甩,径直的砸向闫疏影。 闫疏影那里料到巨蛇会强忍着疼痛来保护王守江,一个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下来,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暴射了回来。 鬼台戏师的“鬼嫁衣”不同于我们的“莲华”,它们不是一味的强化肉体,所以抗击打能力没那么强。 要是闫疏影再和石壁碰撞在一起,受到二次伤害,身子肯定得废。 霎时间,我皮肤表层泛起一种烙铁般的火红色,脚掌在地上猛地一蹬,地面上的石板旋即多出数道裂痕。 虽然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提前一段时间强开“莲华”,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空中接住闫疏影后,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带着我一起砸到了石壁上。 一时间,我只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用数把铁锤轮番敲打了一顿。 不过好在闫疏影被我护的严严实实的,没再受到伤害。 摔在地上后,我看了眼怀里的闫疏影,此时的她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青色雾气也散的一干二净,嘴角正不断往外面流着鲜血。 “为什么?”我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王守江。 第一百四十九章 蛇口脱险 这一路上,我多多少少能猜到王守江有事情瞒着我们,但我从没有想过他会对我们三个刀剑相向,一是因为野江捞尸人向来独门独户,同我们三行的手艺人没有过冲突,不存在报复一说。 二是王守江想要的东西都交到他手里了,我们这趟来根本没落下任何好处,即便是他结果了我们,也为他带来不了任何的利益,而且我们三个都是各自行当中,数一数二的苗子。 他这么做,定会受到刽鬼匠人,鬼台戏师,淘沙贼三行的联合报仇,无疑是在把野江捞尸人往炮口上推。 阴九行中,各个行当的实力都显而易见,野江捞尸人向来出去行当最下层,别说刽鬼匠人,鬼台戏师,淘沙贼三行联合起来,就是这三行中,单单一个行当去针对它,它都吃不消。 “为什么?”王守江一脸好笑的重复了下我的问话,开口说道:“刘老弟,这还用说?肯定是有好处在里面。” “好处?我可不觉得你这么做会为你带来好处。 王守江你仔细想想,你确定你不是在把你们野江捞尸人往悬崖边上推? 我们三个在各自行当的地位不低,只要栽在了这里,我敢肯定,不出半月,你们野江捞尸人的所有堂口都会被连根拔起。 如果你是一时昏了头脑,刚刚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今后的路还照样各走各的。” “刘老弟,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王守江没有回头路了。 我既然敢动你们三个,便早就想到会承受三个行当的怒火了,不用刘老弟你再来提醒我。 另外,我这可不是把野江捞尸人往什么悬崖边上推,而是往平坦的大路上推。” 说到这里,王守江顿了一下,语气唏嘘的说道:“阴九行的格局,已经变了。” “阴九行的格局已经变了?”死胖子讥笑了一声,冷嘲热讽道:“我看你是攀上哪家的金枝了吧?” 王守江摆手开口道:“常胜老弟,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叫‘攀金枝’呢?那叫各取所需,合作共赢。” “那是谁指示的你?鬼台戏师的严行主吗?”我开口问道。 纵观阴九行的手艺人,有能力指示王守江,并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那鬼台戏师的“海盐”一脉的严行主,怕是首当其中。 王守江闻声笑了笑,眼神一凛,狠狠的说道:“下去问阎王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笛子在手掌里转了个圈,放回到嘴唇旁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了,便开口说道:“死胖子,那巨蛇的身躯粗壮,钻不进棺材下面的通道,一会你背着疏影先走,我随后跟上。” 死胖子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一咬牙应了下来,然后拔起腿来,往棺材旁边跑去。 这时候,那惹人心烦的笛声再度响了起来。 蛇都是靠热感来定位周遭猎物的位置,所以光线对它来说,可有可无。 人虽然也能够在黑暗中看清楚东西,但需要十多分钟后,才能够完全适应,而我可不觉得我的“莲华”能撑那么长的时间。 眼下,有两个选择摆在我面前,一是一手打着狼眼手电,一手拿着九落大刀,去和巨蛇争斗,但这样做的话,我的力量无疑会大打折扣。 另一个选择是放弃掉狼眼手电,在摸黑的情况下,靠着听觉来辨认蛇的位置。 短暂思索后,我选择继续攥住狼眼手电。 原因很简单,凭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斗不过那巨蛇,力量再大,也不能一刀砍断它的蛇头,没必要和巨蛇硬碰硬,而我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找机会溜进那棺材下面的通道中,所以在此过程中,我需要视线足够良好,来保证我能够躲得过巨蛇的攻击。 “小可爱,小心!” 在死胖子的提醒声下,一条体型庞大的巨蛇,陡然从地上暴冲而起,闪电般朝我袭来。 见状,我身体毫不犹豫的瞬间调转,脚掌一踏,拼了命的对着棺材处飙射而去。 死胖子没有“莲华”和“鬼嫁衣”这类的绝活,单靠他一个人推棺材的话,肯定要费上不少时间,但对于我身后的这头大家伙来说,就是一下子的事。 死胖子见我带着巨蛇朝他迎了过去,不免满脸错愕,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赶紧撤离开棺材,给我打开了场子。 就在我即将撞上棺材的时候,元真气尽数灌输到脚趾之上,借助着爆步地爆发力,一个急掉头,与棺材错身而过,而紧跟在我身后的巨蛇,可做不来,直接一头撞在了棺材上。 事情和我预料的那样,棺材瞬间被撞到一边,露出了下面的逃离通道。 趁此时机,我对死胖子示意了一个眼神,后者瞧见后,便奋不顾身的朝着逃离通道跑去,而我也将怀里的闫疏影丢向逃离通道的正上方。 腾出手来的我,右手立即把背在身后的九落大刀摘了下来,同时身体紧绷,旋即犹如一道离弦的箭支一般,速度暴涨。 王守江察觉出我的意图来,那吹出的曲调又是一变,随后只见巨蛇的蛇尾,对准逃离通道口处,怒甩而来。 王守江知道我们肯定会从棺材下面的逃离通道跑路,所以不再将巨蛇对准某一个人进行攻击,而是把目标放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逃离通道上。 只要它这一蛇尾甩向逃离通道处,就不愁打不到人。 他知道我们的想法,我自然也知道他的打算。 我双臂叠加在一起,抵在了九落大刀的刀面上,同时脚掌往地上猛地一戳,整个人就挡在了巨蛇蛇尾所甩来的方向上。 “嘭”的一声响起,蛇尾与我悍然碰撞在了一起。 挨了这一下后,我感觉像是被一颗出膛的炮弹命中般,喉咙一甜,鲜血就翻了上来。 这巨蛇在王守江的操控下,力气比起之前来,要提升了不少。 脚在地面上持续着滑行了数米后,我总算是止住了身子。 虽然这下给我伤的不轻,但好在死胖子那边,已经接住了闫疏影,一头扎进了逃离通道中。 “小可爱,胖爷我就在下面等着你!别他妈栽在那个狗逼手里!” 死胖子的喊叫声在洞窟内,久久回荡个不停。 我看了眼被震裂开,不断冒血的虎口,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想栽在这个狗逼手里阿。” 王守江瞧着眼前的一幕,拍手鼓掌道:“刘老弟,你这可是真够义气,为了朋友,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朝王守江露齿一笑,开口说道:“谁说我不要了,凭守江老哥你,还留不住我的命。” “哈哈哈,刘老弟你还真是会开玩笑。这死到临前就不要嘴硬了,好好受着吧!” 话说到最后,王守江的声音骤然提高不少,那笛声再度响起。 我来不及多想,将九落大刀往回一收,朝着逃离通道处奔袭而去。 不出所料,那巨大的蛇尾又是狠狠的抡扇而出,紧接着我身后便响起阵阵破空声响,那蛇尾所带起来的风,更是吹得我衣服紧贴在皮肤表面。 虽然那蛇尾紧跟在我身后,但依我的速度来看,它应是追不上我的,这也就意味着,我能够平安抵达逃离通道。 可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讲道理,应该没有这么顺利的。 我正想着,巨蛇的前半段身子直接移到了逃离通道上,霸占了我的去路。 瞧见这一幕,我忍不住啐骂了一句,赶紧侧身闪了过去。 侥幸躲过这一击后,那蛇尾直接抡砸在了石壁上,蜘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无数碎石洒落而下。 有些时候,这人一点背,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 那洒落而下的碎石,有一块是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我脑门上。 我伸手揉了下脑袋,忽然发现有些湿乎乎的,这么放鼻子底下一闻,我才记起,那石壁上都被渗下的油水浸湿了。 “油!” 我眼前一亮,想出了一条逃出去的好办法。 这洞窟的石壁,是铺满了整整一层的油,只要是见点火,肯定就会着起来。 我虽然没有打火机,但怀里的冲锋枪还有子弹,只要朝着石壁放上一枪,子弹同石壁摩擦所产生火花,绝对能够将石壁上的油给引燃。 如果王守江不想和我同归于尽的话,肯定会喊着他的宝贝巨蛇,匆匆离开这里,而我也能够趁着这空子,钻进逃离通道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当真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王守江见我突然没了动作,奚落道:“怎了刘老弟?你这是放弃抵抗了。” 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将九落大刀放回背后,狼眼手电也丢到了一旁,笑着开口喊道:“守江老哥,我说过,你留不住我的命。” 第一百五十章 地下河中的人鱼 在王守江一脸错愕的表情下,我握住挂在怀前的冲锋枪,用食指扣下了扳机。 随着一阵火舌喷射而出,子弹接连打在了浸满油水的石壁上,溅起的火花立即将墙面引燃,熊熊大火瞬间升腾而起,并朝四周不断蔓延开来。 照这个苗头看,怕是用不了十来秒,洞窟中的油水就会被尽数引燃,变成一个大火炉。 王守江看到这一幕,额头上顿时青筋暴露,开口骂道:“你这个疯子!” 他嘴上骂归骂,但不敢在这里停留,赶紧吹起笛子,操纵着巨蛇离开了。 巨蛇一离开,它身躯下面所压着的逃离通道自然是显露了出来。 此刻洞窟内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仿佛有数团火球围绕在我身边,浑身上下一阵阵灼烧的痛感,不过叫我意外的是,我身后所背着的九落大刀,竟然丝毫没收到影响,仍是一片冰凉。 我不敢迟疑,脚下一动,立即把速度提升到极致,犹如一杆标枪般,直扎进逃离通道中。 因为我是一头扎进逃离通道中的,所以刚一进到里面,就和台阶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接着就是不断向下翻滚。 这逃离通道的台阶也不知道有多长,万一要是有上百八十阶,那我非得磕废了不可。 想到这里,我将多半的元真气灌输到右手上,旋即猛地发力,五指朝着台阶便齐扣了下去。 经我这么一扣,五根手指全部没入台阶小半指,那不断往下滚的身体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做完这事后,我身上的力气可以说是消耗殆尽,直接瘫软在了台阶上,“莲华”也自动散了去。 由于我前后两次施展“莲华”的间隔很短,所以对身体的负荷要比平时大上许多,浑身上下没有半块好地方,那发力次数最多的双腿更是快要断掉。 正在这时候,台阶上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声,不少碎石滚落了下来,我耳膜都快要被震碎掉。 “怎么着个火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刚在心里纳闷完,一下子想起那洞窟顶部还有满满一池子的油水了,只不过死胖子破解了机关,才没有全部放出来。 可现在洞窟已经变成个火炉,那一池子油水肯定会被高温引爆。 我刚才所听到的轰响声,应该就是那一池子油水被引爆的声音。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往台阶上方瞅了瞅,心说道:“要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我虽然在这逃离通道中,但通道口不是闭合的,那一池子油水既然被引爆,肯定会窜出一道滔天巨火来,而火这东西,向来是无孔不入的。 这也就意味着,我现在所处的逃离通道不再安全,即将会化作一片焦土。 我刚刚想完,一股热浪便从台阶上方迎面打来。 “小可爱,胖爷我来救你了!” 就在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死胖子如同救世主般,冲到了我身边,然后将我一把抗在了肩上。 刚才那阵轰隆巨响的声音那么大,死胖子肯定听到了,而现在逃离通道内的温度又不断攀升,上面所发生了什么,死胖子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这货扛起我来,是撒脚丫子就往下面冲,那两条大粗腿都快动成轮子了。 死胖子刚一跑出逃离通道,便把我往旁边一扔,自己则是扑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一股子火焰便如井喷般,窜了出来。 我身上“莲华”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除,这摔在地上后,疼的我眼前一发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 等我醒过来后,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胳膊和大腿更是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 我吃力的坐起身来,揉了揉肩膀,开始回忆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 “死胖子呢?” 我恍然惊醒,朝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他的身影,但却有一位身材孱弱,面色略显病容的清冷女子躺在我身旁。 这清冷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交付给死胖子照顾的闫疏影。 死胖子绝不是那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人,他现在没了人影,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提不起力气,怕是还要等上一会,才能缓过劲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打量起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来。 因为没有狼眼手电照明,所以我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我现在应该是正处于一个未经人工开凿过的地下洞窟中,地面非常的阴凉潮湿,空气里似乎透着浓浓的水汽,不出意外的话,附近应该是有地下河的存在。 正在这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我耳中,来者刻意把脚步压的很低,似乎不想引起我们的察觉。 很快,我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这脚步声好像不是刻意压低的,而是本就如此。 不同年龄段的人,走路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正值壮年的人走起路来,声音不一定响亮,但肯定不会拖泥带水,因为他步子迈的大,落的稳,而处于暮年的老人,你听他的脚步声,会明显听到磨地的声音,因为人一老,步子就迈不开了,鞋底容易拖着地面走。 可我现在听到的脚步声,实在是太奇怪了,简直,就不像是人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一道接近一米三四,类似于人的身影在我不远处显露出来。 碍于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没有光线,所以我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但有一点我能肯定,这绝不是死胖子。 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可不指望和破地方,能窜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一边警觉的盯着那道隐藏在黑暗中身影,一边握住了怀前的冲锋钱。 这枪果然是个好东西,有这玩意在手里,底气瞬间硬了不少。 忽然间,我觉得手里握着的冲锋枪,有些不对劲,似乎重量减轻了一些。 我这么仔细一瞅,心顿时凉了半截,那冲锋枪的弹夹不知道被谁给我拿走了。 这枪一没了子弹,还不如把匕首呢。 “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黑暗中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而声音的发出者,正是那个躲藏在黑暗中的矮小身影。 这声音吓得我是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妈的,上次被那绞婴蛇已经吓了个半死,怎么还来阿!” 我心念一动,将阴阳眼打开,去瞧那矮小的身影,但并没发现死人气或是阴气的存在。 看来我这次遇上的东西,又是那种以为死绝了,但还存在于世的珍惜物种。 那矮小身影在发出声音后,开始朝我快速奔袭而来。 “小可爱,低头!” 熟悉的声音猛然从我身后响起,我想都没想,立即就按着那人所说的,低下了脑袋。 我这刚一低下头,身后便是“碰”的一声枪响,在枪口火焰的照射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道矮小身影的真面目。 这矮小身影看上去有点像是外星人,五官和人差不多,但眼睛有些外凸的厉害,嘴也要比人的大上一些,且里面长满了尖锐的牙齿,身上覆盖着一层类似于鱼的鳞片,生有四足,头顶上还依稀有着几缕藻绿色的头发。 总体给人的感觉,就四个字,“丑的一比”。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但根据它的样子以及刚所发出的声音,我已经猜出它是什么东西了,人鱼。 怪不得之前洞窟石壁上的石槽中,有着那么多的人鱼脂,合着下面养着这么多了。 那人鱼被死胖子一枪放倒后,后者已经走到我身边来,那满是疲惫的脸上,强撑出抹笑容来,开玩笑道:“小可爱,你要是再不醒,胖爷我可就要被这些美人鱼糟践了。” 死胖子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除了腰间有着枪伤外,肩膀和小腿处也添了新伤,但好在王守江给我们的背包中,有着绷带和药膏,死胖子已经将这三处伤口都包扎好了。 “你肩膀和小腿上的伤,都是那人鱼弄出来的吗?”我开口问道。 “切,就那几个小玩意?”死胖子不屑一笑,然后偷瞄了我一眼,这才干咳两声,开口承认道:“好吧,就是被人鱼弄伤的。” 死胖子紧接着又为自己辩解道:“不过小可爱,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一肩膀扛着你,一手提着疏影妹子的话,我绝对把它们打的服服帖帖的。”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懒得听他的吹逼日常,开口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牛逼。不过咱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吧。” “这好说,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死胖子拍着胸口说道。 “嗯?”我一挑眉毛,确认道:“真的?” “当然。”死胖子得意道:“在咱不远处有条地下河,而地下河都是和地上河通着的,只要咱沿着地下河,往下游的方向走,肯定就能离开这。” 死胖子说的这条计划确实可行,但有一点让我颇为头疼,那就是人鱼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了新中国 这人鱼虽然没有巨蛇那么变态,但好歹个头不少,还生着一口尖锐的牙齿,被咬上一口,谁都不好受。 我们要去的地下河那边,肯定聚集着不少的人鱼,而我现在的状态都比不上个普通人,再加上闫疏影又在昏迷中,所以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就剩下死胖子了。 我看了眼死胖子手里端着的枪,开口问道:“死胖子,你枪里还剩多少子弹?” 死胖子数都没数,直接答道:“算上从你和疏影妹子那里拿的,总共还剩下十二发。” “那你估计地下河那边,得有多少只人鱼?”我继续问道。 死胖子略加思索道:“起码得二三十条吧。” 听到这个数字后,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对比的话,子弹数未免太少了,就算这十二发子弹能够枪枪爆头,了结掉人鱼的性命,那至少还剩下八九只活着。 虽然死胖子体力还有,但身上毕竟挂了三处彩,打斗起来肯定不如从前,而且我们还有个闫疏影要照顾。 不管怎么看,我们这边都是十分的不利。 本以为进了逃离通道,就没有危险了,可谁想到,这合着是出了狼窝,又钻进了虎口。 我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死胖子,还是等我恢复过来,能够施展‘莲华’了,再去地下河那边吧。 单靠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小可爱,你需要多久才能够恢复过来?” 因为我今天是头一次在没完全恢复过来的情况下,连续施展第二次“莲华”,所以我也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于是开口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一两个小时,或许要等上半天。” 死胖子摇头拒绝道:“那不行,刚才我开枪打死的人鱼,已经发出了信号。用不了十分钟,这里就会聚集一群人鱼,给不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咱们眼下只能动身去地下河那边,不然一会人鱼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我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手撑了下地面,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答应道:“那咱现在就走吧。” “等等,你先把这个涂你大腿和胳膊上。” 死胖子说完,从裤兜里掏出块白乎乎的东西。 这白乎乎的东西刚一拿出来,一股重到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便弥漫开来。 我捏着鼻子道:“这啥东西阿,这么腥气?” 死胖子一脸欠揍的说道:“纯天然人鱼脂,不加任何防腐剂,前不久刚割下来的,还热乎着呢。” 我没有立即从死胖子手里接过来,而是开口问道:“我要这玩意干啥?你别告诉我,那些人鱼还能靠着气味找到咱们。” “那倒不会,人鱼的嗅觉灵敏度和咱人差不多。” “那你给我这玩意干嘛?”我纳闷道。 死胖子颇为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小可爱,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察觉到,你大腿和胳膊上,有烧伤存在吧?” “啊?”我呆愣了一下,然后扭了扭胳膊看了下,发现上面多出了许多红斑,有些地方甚至冒着一层水泡。 怪不得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胳膊和大腿处有针扎般的灼痛感,合着是被烧成这惨样了。 我干咳两声,点了下头。 死胖子冲我一竖大拇指道:“牛逼!” 虽然这刚从人鱼身上割下来的脂肪未经过处理,但不妨碍它能医治烫伤的能力。 随着人鱼脂在我胳膊以及大腿上,擦拭而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爽感传递开来。 “对了小可爱,我看你手臂上还有着几块疤痕,你顺便也用人鱼脂擦擦得了,这玩意除了能医治烫伤外,不是还能祛除疤痕嘛,不用白不用阿。”死胖子提醒我道。 要死胖子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伤疤的存在了。 这伤疤还是在百槐村的时候,那找上门来的鬼台戏师所操控的一只鬼,在我身上留下的。 由于涂抹完人鱼脂后,双腿没那么疼了,所以我走起路来,也利索些了。 死胖子扛起闫疏影后,我们便开始往地下河那边前进。 这走着走着,死胖子不知犯什么神经,时不时的就看我一眼,时不时的就看我一眼...... 我被死胖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你这就是一遍遍的看啥呢?” 死胖子一脸狐疑道:“小可爱,刚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啊?其实你已经可以施展‘莲华’了。” 我朝死胖子露出一个微笑,如同慈母般说道:“死胖子,咱能不能正经点?” “我说正经的,你瞅你背个九落大刀,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虽说我没试过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但也知道把把都份量不轻,况且你那把还是居安前辈传下来的,少说也得有一二百斤吧。” 死胖子这么一说,我顿时就傻了。 对啊,我身后可是背着把九落大刀呢,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吃力呢? 我在心里想完,就伸手去摘背后的九落大刀。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重如小山的九落大刀,此刻在我手里就如同根木棒一样,十分的轻盈。 死胖子瞧见这一幕,开口说道:“你看看,还说我不正经,你自己拿着这一二百斤的九落大刀,都跟玩似得,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吗?” “不是,我这九落大刀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特别轻,不信你掂量掂量。” 说完,我将九落大刀递到死胖子面前。 死胖子见到后,连忙摆手道:“可别,我可听说了,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外人碰不得,一旦碰了,那魂魄都得被吸进去。” “还魂魄都被吸进去,那都是以讹传讹,没那么严重的。况且你是我兄弟,这九落大刀认得你,不会排斥你的。”我开口说道。 一听这话,死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曹,太感人了,小可爱居然还能对我说出‘你是我兄弟’的话来。” “你他妈...赶紧的,一会再把人鱼召来。” 死胖子从我手里接过九落大刀的一瞬间,他的双手顿时下坠了不少,这货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拿回去!拿回去!”死胖子赶紧催促我道。 死胖子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这九落大刀的真实重量没发生改变,只不过一到我手里,就不一样了。 “奇了怪了。”我皱着眉头从死胖子手中,接回了九落大刀,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下。 忽然间,一件事情被我记了起来。 我喃喃开口道:“难不成,是藏身在九落大刀里的那些前辈们,在帮我?” “啥?”死胖子把耳朵凑过来,想听清楚我说的话。 “别啥了,赶紧走吧。”我说道。 “那小可爱,你现在到底能不能开‘莲华’?能的话,胖爷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不能。” 之后走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前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我和死胖子顺着声音往前走了十几米,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地下河。 这个时候,死胖子把狼眼手电给关上了,毕竟像人鱼这种常年生活在地下河水中的生物,对于光线是比较敏感的。 我俩垫着脚尖,走了大概有三四十米后,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响动就从地下河上传来,听着像是有什么大件的东西掉进水里。 我和死胖子都知道这是人鱼闹出的动静,于是脚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刚走出去没五六米远,地下河上又是扑通一声。 我抬头看向远处的水面,那水面上已经接连泛起了几道波纹,而在水底下,游着许多黑色的影子! 因为我和死胖子是在岸上走的,距离地下河有些距离,所以那水底下的人鱼只要不浮上来,是看不到我们两个的。 我这刚想完,一只人鱼猛然跃出水面,发出了“哇~哇~”的叫声。 一听这声音,我和死胖子是二话不说,撒脚丫子就往前面跑。 扑通...扑通...扑通...... 经那只人鱼一喊,数不清的人鱼从河底跃出水面,挡在了我们前行的路上。 死胖子见行踪已经暴露,狼眼手电也不藏着,来回扫视了一下,挑了个人鱼最少的地方,指着对我喊道:“小可爱,那里!” 此刻,人鱼们都大张着布满利齿的嘴巴,朝我和死胖子不断地嘶叫。 它们的上半身都高昂而起,大有等我们两个一到他们跟前,就要碎尸万段之势。 这些人鱼面目可憎,眼睛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骇人的绿光,这些绿色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我们两个,充满了无限的怨念。 望着这些狰狞的人鱼,死胖子没有丝毫的惧意,声音高亢的喊道:“同志们,为了新中国,为了党和人民,让我们冲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头狼效应 片刻之间,我就和距离我最近的一只人鱼短兵相接。 那只人鱼一缩身子,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要换做平时的我,肯定就提着刀冲上去了,但当下的我,可不敢和它正面冲突,一是身体状态不行,二是不想耽误时间,被纠缠在这里,于是我赶紧一闪身,躲开了它的攻击。 我一转身,恰好又迎上一只人鱼。 我见没法躲避,手里的九落大刀立即朝它满是鳞片的脖子砍了过去。 想必我迎面撞上的这只人鱼,有些反应迟钝,躲避的速度慢了一拍。 只见它躲闪不及,整个脑袋就被我的九落大刀给砍了下来,那余下的身躯一下子摔倒在地,哆嗦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虽然人鱼整体看上去都是绿乎乎的,但它身上所流的血,和人一样,都是殷红色。 我不再理会这只失去了脑袋的人鱼,继续朝前冲。 死胖子跑在我的左边,这时他也遇到了一只人鱼。 这货不像我似得,有“莲华”的后遗症,所以他现在的身手要比我好上许多,没等人鱼朝它咬来,就已经抢先冲了上去,匕首一把割断了人鱼的喉咙。 干掉这只人鱼后,死胖子和我是左右开弓,并驾齐驱。 这些人鱼的攻击算不上犀利,能对我和死胖子构成威胁,完全源于它们的数量。所以我和死胖子丝毫不敢停留,争取在其余的人鱼赶过来之前,冲出重围。 这个时候,前面两只人鱼同时向我窜来,我躲过一只人鱼的攻击后,后腰处忽然莫名一热,一阵忽暗忽明的白色光芒也在我的后背上亮了起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弄得有些微微出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另一只人鱼的攻击了。 那只人鱼攻击的角度非常刁钻,身子拉开,从侧面朝我的脖子咬来。我见躲不掉,立即抬起九落大刀挡在脖子前。 这人鱼刚看到我用九落大刀将它的一名同类直接剁的尸首分离,所以下口的目标瞬间转移,一口就咬在了我的手臂上。 人鱼尖锐的牙齿刺进了我的肉里,手臂上顿时就传来一阵剧痛。 这一咬当即就把我给咬急眼了,我紧咬了一下牙齿,在它的身子卷向我之前,手中的九落大刀狠狠一劈,一下子就砍掉了它的脑袋。 这人鱼非常凶狠,即使身体都没了,嘴巴依然死死咬在我的手臂上,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 与此同时,我后腰处的温热感已经朝着整片后背蔓延开来,且温度不断攀升。 我知道这是纹在我后背上的那棵银树以及胎记银蛹又要“发功”了,怕是再用不了几分钟,后背上又要像刀割一样了。 我低头看了眼胳膊上的人鱼头,试着甩了甩,可这一甩,没给我疼的眼泪都掉下来。 这人鱼的牙齿就像倒刺一样,不仅难以甩掉,还深扎进血肉里。 眼看着其他的人鱼又要围上来,我也顾不上这个咬在我手臂上的人鱼头了,接着朝前冲。 我后背有了那么大的亮光,死胖子不可能看不到,眼下往我这一瞥,他跑路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我曹,小可爱你这是干嘛呢?人体发光,还是三百瓦的功率?”死胖子瞪大眼睛喊道。 上次我后背亮起白光的时候,死胖子处于昏迷中,并不知道我后背上的纹身会偶尔发起光来。 “别贫了,赶紧跑!”我开口说道。 “那你把你后背亮着的白光给关了阿,有这大灯泡子在,怕是整条地下河的人鱼都能看得到你。” “你以为我不想阿,亮着个白光,我后背还火烧火燎的呢。” 我俩嘴上虽然没着没落的,但好歹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眼下正前方的人鱼比起之前来,要少了许多,只有零星的五六只。 瞧见这一幕,死胖子便将怀里的冲锋枪给端了起来。 刚刚打的是贴身战,距离太近了,不适合开枪,而现在和人鱼隔着的距离正好。 死胖子一枪撂倒只人鱼后,指着前方大呼道:“小可爱,往那跑!” 我闻声便往死胖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河面上,静静地趴伏着一个东西! 这静静趴伏着的东西不是什么奇大异兽,而是一座横跨了河流两岸的石拱桥。 在朦胧的雾气中,石桥静静地躺在前方的河面上。远远望去,只觉得景象虚虚实实,飘渺灵动。 “不是沿着地下河的下游方向跑吗?怎么又过桥了?”我有些不明状况,开口喊道。 “这地下河中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搭建一座石桥。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地下河的出口,应该就是在石桥的另一端了。” 撂下这话后,死胖子一马当先,冲向了那座石桥。 死胖子是淘沙贼,古墓里的事,他最门清,他都开口说了,我没有不听的道理,紧随了上去。 死胖子一端起了枪,我们两个往石桥那边跑的过程中,也轻松了许多,基本上没再打过贴身战,凡是迎上来的人鱼,都直接被死胖子给一枪放倒了。 那些跟在我和死胖子身后的人鱼,应是觉察出我们两个要过桥,所以纷纷一头扎进地下河中,朝对面游去,想着堵截我们。 人鱼个个都是游泳健将,一到水里面,那个个都是快的没边,我和死胖子再怎么死命的跑,肯定都会比它们慢上一步。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一旦到了桥对面,免不了一场恶战。 我和死胖子这刚一上桥,迎面就冲过来三只人鱼。 死胖子一枪放倒当中那只人鱼后,便不再开枪,节约子弹起来,毕竟桥那边比起现在来,更需要子弹。 死胖子盯着余下的两只人鱼,边往左跑,边开口对我喊道:“小可爱,我左你右。” “好!” 答应完,死胖子对着那只人鱼便是飞起一脚,直接给踢到了一边,我紧握着九落大刀,奋力一挥,瞬间把人鱼给拦腰斩断,绿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其中还有着些未经消化完的鱼头。 解决掉这三只人鱼后,我和死胖子已经快来到桥的对面了,而桥底下已经聚集了十多只人鱼。 死胖子大概还剩下四五发子弹,这也就以为着,我们两个还要同七八只人鱼进行肉搏,而且我们还需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不能被它们缠住片刻,否则地下河里的人鱼都赶过来,我们就逃不掉了。 这些人鱼也是狡猾,知道我们两个一人手里有枪,一人手里有刀,不好对付,所以把目标放在了被死胖子抗在身上的闫疏影。 见我们朝它们狂冲过去,五只人鱼同时一拥而上,纷纷扑向呆在死胖子身上的闫疏影。 我知道死胖子应付不过来,想着赶紧冲过去帮忙,可谁料到,我后背上的温热感顿时骤增了不少,像是有炭火在灼烧一样,脚下的速度也慢了少许。 死胖子虽然连开两枪,放倒了两个人鱼,但这一路上,他冲在最前,体力消耗的最多。 眼下在三只人鱼的围攻下,他还要护着闫疏影,一个不留意,便被人鱼咬住了小腿。 看到这一幕,我一咬牙关,忍痛冲了上去,嘴里大喊道:“给我滚开!” 我这边一刀解决掉咬在死胖子小腿肚子上的人鱼后,余下的那两只人鱼也被死胖子干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桥底下人鱼的后方,传来了一声仰天狂嘶。 这声音和寻常人鱼所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同,不但叫声改变了,气势也十分浑厚。 我和死胖子一听见这嘶叫声,不约而同的寻声望去。 只见在桥底下人鱼的最后面,有着一只十分扎眼的人鱼。 这只人鱼和一般人鱼不同,全身居然呈现出赤红的颜色,个头比起我和死胖子来,都要大上不少,足足有两米左右,而且在它旁边,还有着四只鳞片呈现暗灰色,个头也比寻常人鱼大上一头的人鱼。 我见状,暗道这家伙多半是这群人鱼的首领。 死胖子忽然开口问我道:“小可爱,你知道什么叫头狼效应吧?” 死胖子所说的“头狼效应”我是听过的。 狼喜欢集体出动,超过五头的狼群一定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其中必然有个首脑,它是狼群的优秀代表和象征,更是狼群的核心所在,而这头狼便称作“头狼”。 在整个狼群要进行捕食的时候,所有的狼都会听头狼的指挥,所以每次捕食都是满载而归。 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头狼被人所射杀,其下的狼群听不到指挥,也就失去了战斗力,只会做鸟兽散。 死胖子的意思就是想着去把那只赤红色的人鱼给砍了,指不定能起到威慑的作用,余下的那些人鱼也就不敢再攻击我们两个了。 这方法不无可行之处,况且那些人鱼在下面堵着,我们要想突围的话,肯定会和那赤红色人鱼交上手的。 我双眼盯在那只赤红色的人鱼身上,开口应道:“知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夕阳红扔法 得到我的回应后,死胖子趁着其他的人鱼还没有涌上来,举起冲锋枪去瞄那只赤红色的人鱼。 那只赤红色的人鱼既然能当上这群人鱼的首领,脑子肯定灵光着了。 它知道死胖子手里握着的东西威力不凡,这死胖子刚一举起来,它就立即弯下身子,躲藏在众人鱼身后,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那只赤红色的人鱼猜出我和死胖子要对付它,所以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嘶叫声。 随着嘶叫声传出,原本围在它身边的四只有着暗灰色鳞片的人鱼,动了起来。 这四只有着暗灰色鳞片的人鱼能跟在首领身边,肯定地位不低,余下的人鱼一见它们要动手,纷纷散开,为其腾出了一条路来。 这四只人鱼不愧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它们四个不同于其他人鱼般,前后散着往前冲,而是一字排开同时朝我们冲来,且速度迅猛无比,势如雷霆! 骤然间,这四只人鱼就窜到了我们跟前。 我抬起九落大刀就朝正前方的一只人鱼劈砍而去,可这有着暗灰色鳞甲的人鱼,不仅速度奇怪,反应也很快,一缩脖子就闪过我的攻击。 紧接着,这有着暗灰色鳞甲的人鱼朝我扑来。 我往旁边一闪,艰难的躲过它的一咬。 谁知,另一只有着暗灰色鳞甲的人鱼,居然一扭身子,那粗壮的尾巴突然扫向我的背部。 之前和我们交手的人鱼,个个都在一米三四的样子,他们虽然也有尾巴,但没多长,甩也甩不上我们,而且依照它们的协调性,怕是一甩尾巴,自己先倒了。 可是,现在和我们交手的这四只有着暗灰色鳞甲的人鱼,个个都和我差不多高,那尾巴长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且劲头十足。 我没有料到这有着暗灰色鳞甲的人鱼会突然来这么一手,顿时就被它结结实实地扫了一记。 我后背上本来就被那银树纹身以及胎记银蛹折腾的疼痛不已,现在又挨了这么一下,简直就像是被人用刀剥下了后背的皮肉。 我被一尾巴给抽在地上后,刚刚那只暗灰色的人鱼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张着血盆大口就朝我扑了过来。 “离他妈我家小可爱远点!” 随着死胖子的一声怒喝,那只暗灰色的人鱼直接在半空中,被踹了出去。 这个时候,最初和我交手的那只暗灰色人鱼,已经绕到了死胖子的身后,准备阴死胖子一手。 因为死胖子的注意力刚都在我身上,这身后的突然袭击,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双脚一蹬地面,借力冲了上去。 就在那只暗灰色人鱼即将咬到死胖子的时候,我一把将其抱住,然后扑倒在地,扭作一团。 这暗灰色的人鱼被我扑倒在地后,双手双脚对着我便是一顿乱蹬乱踹。 我知道现在的我,论力气是比不过它的,所以立即把九落大刀抵在了这暗灰色人鱼的脖子上,死命的往下压。 暗灰色的人鱼知道我手里的九落大刀能轻而易举的斩断他的脖子,所以满是粘液的双手一下子就攥住了我的手腕,想着把我给推到一边去。 按理说,我现在的力气是没这暗灰色人鱼大的,但是我手里的九落大刀,有着不少的重量。 虽然我现在拎着九落大刀,跟拎着把水果刀一样轻松,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无疑如同小山般沉重。 这暗灰色人鱼在奋力挣扎了几下后,便被九落大刀给切开了脖子,殷红色的鲜血从中飙射而出,很快桥面就多了一块血泊。 死胖子见我非但没有出事,还将那只偷袭他的暗灰色人鱼反杀掉,不由得大喜道:“牛逼阿小可爱,你这战斗力都快赶上超级赛亚小能人了!” 我没那闲情逸致搭理死胖子,赶紧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顿时觉得浑身疼痛无比,凡是肉眼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刚才那只暗灰色的人鱼踹成了青紫色。 因为死胖子刚多嘴说了句话,先前被他踹到一边的暗灰色人鱼趁他不备,从后面一伸尾巴,将其一把缠住了。 被死胖子抗在身上的闫疏影,也在此刻,跌落到了桥面。 我一见死胖子和闫疏影双双陷入危机,是又气恼又无语,那货要是说少两句,也不至于中招。 这暗灰色的人鱼都有些脑子,见我不顾一切向它们冲过去,心里清楚我要干什么,其中一只立即窜了出来,挡在了我的必经之路上。 “砰”的一声枪响忽然响起。 还不等我有所动作,我面前的这只暗灰色人鱼就已经栽在了桥面上,脑袋正中央则是多出了个弹珠大小的血洞。 这开枪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死胖子。 见状我不由得纳闷起来,死胖子那边以一敌二,而且他还被其中一只暗灰色的人鱼缠住了身子。 不管怎么看,他都应该先解决自己那边的麻烦,怎么反倒开枪帮起我来了。 “小可爱!你愣啥神了?赶紧过来帮忙啊!”死胖子大喊道。 我听到声音后,赶紧收回心思,提着大刀冲了上去。 那只暗灰色的人鱼虽然缠住了死胖子,但死胖子的手却是死死捏着那只鱼人的脖子,那条鱼人不断挣扎着脑袋,愣是咬不到他。 余下的另一只暗灰色人鱼见到自己的同伴和死胖子僵持不下,对准死胖子的脖子就咬了过去。 看到死胖子又要被暗灰色人鱼偷袭,我胳膊一挥,手中的九落大刀立即脱手而出,朝着那人鱼扔了过去。 这暗灰色的人鱼虽然体格壮硕,但毕竟是血肉之躯。 九落大刀砸到它身上后,后者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死胖子这个时候也摆脱了束缚,回身一脚把那暗灰色的人鱼踢下了桥。 我赶到死胖子身边,把掉落在桥面上的九落大刀捡了起来,同时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开枪给自己解围?” 死胖子将闫疏影重新抗回身上,然后用衣袖一擦脸上的人鱼血,开口解释道:“我也想,可缠住我身子的那只死人鱼,知道我能一枪结果它,所以拼死了拨弄我的冲锋枪,不让枪口对准它。 所以我就想着先把你那边的人鱼一枪打死,给你腾出时间来,让你赶紧过来帮我。” “那还剩几颗子弹?”我问道。 “最后一颗了,专门给那条‘大鱼’留的。”死胖子答道。 就在这时,那躲藏在众人鱼身后的赤红色首领,再次发出了一声嘶叫。 余下的人鱼听到声音后,全部都涌了上来。 我和死胖子相识一眼,拔起腿来就冲了上去。 下一刻,我们两个就和人鱼纠缠在了一起。 三分钟后,我再次挥刀砍翻掉一只人鱼。 此时的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挥刀了,身上也多出了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力气更是接近见底了,整个人完全处于昏昏欲沉的状态。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后背处的灼痛感消失了。 “小可爱!清醒点!机会来了!” 死胖子突然大喊一声,瞬间给我从迷瞪的状态拉了回来。 只见在我们的右方,人鱼所围成的包围圈多出个缺口来。 我俩二话不说,一人一脚踹开右面挡路的人鱼,闷头就冲了过去。 一举冲出包围圈后,那赤红色的人鱼终于是暴露在我们的眼前。 死胖子端起冲锋枪来,枪口不偏不倚,恰好对准那只赤红色的人鱼。 就在死胖子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一道暗灰色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将死胖子一把给扑到了地上,闫疏影以及冲锋枪皆是摔落到一旁。 这道暗灰色的身影正是先前被死胖子踹下石桥的人鱼,没想到竟让这货坏了好事。 死胖子一下子被气红了眼,恨不能把牙都要碎,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奋力插进了这暗灰色人鱼的脑中。 刚才那一枪虽然没有打出来,但那只赤红色的人鱼还在视线中,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冲锋枪,心里一横,并没有去捡,而是一扭身子,把胳膊抡了个半圆,将手里的九落大刀奋力扔了出去。 那只赤红色的人鱼虽然距离我们不远,但冲锋枪里就还有一颗子弹,只要命中它的脑袋,才能够将其击杀,而我的枪法实在是太水了,完全指哪不打哪,还不如用九落大刀了,好歹有点把握。 赤红色的人鱼见九落大刀朝它奔袭而来,吓得是肝胆俱裂,立即侧身朝一旁躲闪而去,可奈何九落大刀的个头实在太大,还是被刀把扫到了脑壳。 顿时,那赤红色的人鱼头就爆裂开来,溅出了一股股白花花的黏稠液体。 眼见这只赤红色的人鱼首领丢了性命,死胖子吃惊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曹,小可爱你这夕阳红枪法,不对,是扔法!牛逼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的救命恩人 这赤红色的人鱼首领一死,死胖子可以说是心情大好,要不嘴里跑会火车,他可能觉得对不起自个。 不过我没有像死胖子般放松警惕,而是扭过头去,死盯着余下的那群人鱼,看看它们是否真如我俩推测的那样,做鸟兽散。 这个时候,我和余下鱼人的距离仅有不到十米,但那些鱼人都不敢再向前一步,只是停在原地与我对峙着。 在赤红色人鱼首领尸体旁边的一只人鱼,怒张着双眼,不住的对着我和死胖子嘶叫起来。 其他的人鱼看到后,纷纷有样学样,但它们皆是在范围之外张牙舞爪,嘶叫不停,没有一只敢冲上前来。 死胖子见火候还不够,捡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冲锋枪来,对准那只最初闹事的人鱼,便扣下了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那只人鱼轰然倒地,长满鳞片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了两下,就垂了下去。 余下的人鱼一见出头鸟被杀,嘶叫声顿时减弱了不少,对着我和死胖子张牙舞爪的人鱼,也越来越少。 虽然死胖子手中的冲锋枪已经没了子弹,但余下的人鱼并不知晓,所以死胖子仗着后者对他手里家伙事的恐惧,往人鱼的方向步步逼近。 余下的人鱼虽然数量占优,但十分惧怕死胖子手里的冲锋枪。 眼下见死胖子拿着那把不知杀了它们多少同类的冲锋枪,朝着它们走来,纷纷避让三舍,往后面退去。 死胖子见此情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直呼大爽,跟玩孩子一般,用枪来回不断的指起人鱼来,嘴里还学做开枪的“叭叭”声。 死胖子喊出来的枪声虽然搁我耳朵里听起来是假的不能再假,但余下的人鱼不知道,以为死胖子又开枪射杀同类了,全都慌神起来。 我无奈的看了眼玩心大起的死胖子,开口劝说道:“别玩了,赶紧把人鱼轰跑吧,咱们得走了。” 死胖子大笑着应了声“好”,猛然间加快速度,朝人鱼冲了过去。 余下的人鱼一见死胖子朝它们冲了过来,不再顾保持着包围的队形,清一色的四散逃开。 死胖子越来越得意,边驱赶着人鱼,边大喊大叫道:“你们不是‘能’吗!来啊!再与你胖爷大战三百回合。” 不一会,那些人鱼全都跑不见了踪影,我们四周骤然间空旷起来。 眼看脱离了险境,我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死胖子将众人鱼轰跑后,有点意犹未尽,对我嘚瑟道:“小可爱,我刚有没有,那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杀的七进七出的感觉?” “快拉倒吧,就你还赵子龙。”我嫌弃道。 死胖子飘飘然道:“那就张飞,张三爷!说起来张三爷不也在一座桥前喝退百万曹军嘛,我这和他差不多阿。” “打住阿,你这牛皮都快吹上天了。”说完,我眼睛一扫,发现冰凉潮湿的地上还躺着具孱弱的娇躯,赶紧开口道:“别丫吹了,疏影还在地上躺着呢。” 听到我说的话后,死胖子瞬间瞪大了双眼,极其懊悔的拍了下脑袋。 等死胖子给闫疏影重新扛到身上后,我颇为心疼的看了这丫头一眼,心说她也是受罪,遇上我俩这么不着调的东西。 闫疏影下来之前,身上就带着不轻的伤,这前后又被死胖子摔了两次,我不免担心起她现在的情况来。 因为我在师父的东偏房中,读过有关赤脚野医的书册,所以把脉的手艺稍微会上一些,于是趁着眼下没人打扰,我便把手指搭在了闫疏影的手腕上。 片刻后,死胖子见我收回了手指,出口问道:“小可爱,疏影妹子她没事吧?” “脉象有些紊乱,但没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得知闫疏影没事后,死胖子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闫疏影的身上的重伤是被那巨蛇弄的,但死胖子这一路上也没照顾好她,叫她摔地上了两次。 要是闫疏影真出什么意外,死胖子肯定会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 我一拍死胖子的肩膀,开口说道:“走吧,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之后如死胖子所说的那样,在桥的这一边,确实出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这条通道蜿蜿蜒蜒地往上延伸,在通道顶部有着一个圆形的光亮出口。 此时,我和死胖子是要多激动有多激动,拔起腿来就往上面冲,可惜这个通道很陡,走到一半,便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我俩的体力本应该是枯竭的状态,但此刻却仿佛有使不出来的力气一样。 死胖子身上扛着个闫疏影,所以我的速度比他快些,抢先一步爬到了外面。 顿时,一阵刺眼的阳光将我的眼睛照射得眯了起来,我大吸一口新鲜空气,只觉得浑身说不出地舒服。 这时候,死胖子也从通道中爬了出来,只见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闫疏影放好,然后才兴奋的大喊道:“胖爷我,活着出来了!” 一逃出生天后,疲倦感和身上的疼痛开始一阵阵传上脑海。 我浑身无力,再不愿挪动一点,而是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我着眼看了看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们正位于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山坡的底下,俨然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树林。 忽然间,山坡下树林中的鸟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动到,群起而飞,看上去黑泱泱一片。 能惊起这么多鸟儿的东西,个头肯定不小。 一想到山林里净些奇怪的野兽,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同时伸手推了推死胖子,开口道:“死胖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朝咱这边过来了。” 令我意外的是,这出来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死胖子就睡死过去了。 我不敢耽误工夫,赶紧将他摇醒。 醒过来的死胖子是一脸懵逼,一擦嘴巴流的哈喇子,半梦半醒道:“咋了...小可爱?” “别睡了,有东西朝咱这边来了,恐怕个头还不小,先找棵树避一避。” 死胖子知道这事不容小觑,将水壶里的水往脑袋上一浇,顿时清醒了不少。 挑了根枝叶茂密,树身粗壮的树后,我和死胖子便爬了上去,同时将身体隐藏在树叶之中。 没等多久,一阵起重机行过地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而等我瞧见这声音的发出者时,瞳孔骤然一缩,身上开始流下了冷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守江以及他在古墓中,所得到的巨蛇。 死胖子看到来的人是王守江后,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小声的问我道:“小可爱,现在怎么办?” 我紧攥了一下拳头,咬牙说了一个字,“等”。 凭我和死胖子现在的状态,别说巨蛇了,怕是连王守江都打不过。 只要出去露头,肯定是送死无疑,唯有老实在树上呆着,等王守江离开这里,才能保住性命。 很快,王守江就和他的巨蛇,来到了我们之前所呆的通道出口处。 王守江从蛇头上跳下来后,俯身蹲在那通道出口处看了看。 见状我暗道不好,因为我和死胖子是爬出来的,所以通道出口处的青草都有被新鲜压过的痕迹。 王守江他肯定知道我们就在附近。 不出所料,王守江站起身来后,环视了一圈,放声喊道:“刘老弟,常胜老弟,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赶紧出来吧!别藏着了!” 等了片刻,王守江见我俩默不作声,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刘老弟,常胜老弟,你们两个怕是忘了,蛇是靠热感来定位猎物的位置。 即便你俩不现身,我照样能找得到你们。” 顿时,我只感觉内心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居然把这件事情给遗漏掉了。 话音落下,王守江拿起他的骨笛,开始吹奏了起来。 我和死胖子自知逃生无望,相视苦笑了一声。 之后,我和死胖子不约而同的看了眼闫疏影,内心的想法应是一样的。 我俩这糙老爷们,被巨蛇给吞了也就吞了,可闫疏影这么秀美脱俗的丫头,命丧蛇口,实在是...... 这个时候,那头巨蛇朝着我和死胖子所在的位置,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声,已经发现了我们两个。 那血盆大口骤然张开,携杂着一阵腥风,朝着我们两个咬来。 就在我要闭上眼睛,坦然面对结果的时候,一道如流星般的身影从我旁边急速的闪掠而过,同扑过来的巨蛇,悍然相撞在了一起。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那如篮筐般大小的蛇头,竟然一下子被怼到了一旁。 这时,那救下了我和死胖子的人,渐渐把头转了过来,露出了他的面容,并笑着对我说道:“平安,没事了。” 当我看清楚这人的长相时,直接就呆在了原地,一时间话都说不出口,一旁的死胖子,也是张大了嘴,仿佛被人呃住了喉咙,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来搭救我们两个的人,竟然是躺在病床上数月未醒的李叔。 此时的李叔同之前相比,有着很明显的变化,身体看上去没那么单薄瘦弱,双目变得极其有神,给人的气势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怒狮。 不过最令我吃惊是,李叔身上正泛着一层烙铁般的火红色,显然是我们刽鬼匠人的不传手艺“莲华”。 虽然我不清楚李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的实力我是清楚的,依他的身体素质来讲,是绝对承受不住“莲华”的强度,于是我赶紧开口喊道:“李叔,你这是干嘛?快把莲华撤掉。” 李叔闻声对我欣慰一笑,并没有撤掉“莲华”的意思,对我解释道:“平安,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可以承受的住‘莲华’了。” 听完后,我不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李叔刚醒过来,身体就可以承受得住“莲华”了?还有,什么叫托我的福? 我正想着,李叔那边已经有了新的动作,把头一扭,看向躲于巨蛇身后的王守江,并开口说道:“若是李某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王守江吧。” 王守江见半路窜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心里是又急又气,但碍于李叔当前的实力,还是笑脸相迎道:“老哥说的不错,我正是您口中所说的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王守江。” 说完,王守江一顿,好奇的问道:“这位李老哥,怪老弟眼拙,为何我从不知晓在刽鬼匠人这一行当中,还有着您这号人物存在呢。 按理来说,就您的这番身手,绝对是名声在外阿。” 李叔闻声一笑,说道:“我们刽鬼匠人一行中,能人辈出,比我李某强的人,大有人在,您作为其他行当的手艺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李叔刚说的这话,明显就是在唬王守江,叫他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该不该动我们。 “唉,真是可惜了,就您这番实力,那怕是坐上刽鬼匠人副行主的位子,也不为过阿,怎么就......”王守江面露惋惜之情,继续说道:“李老哥,这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现在又恰逢阴九行变天的时候。 我看您不如投奔到我们这边来,我王守江可敢用性命担保,一旦成了大事,您必定会成为新一任的刽鬼匠人的行主。” 李叔不感兴趣道:“我李某人向来对‘权位’一事不看重,您还是另谋良人吧。” 王守江见如意算盘落空,瞳孔猛地一缩,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李老哥同这些小辈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随着王守江的话音落下,他的那条座下巨蛇,一昂蛇头,对准李叔再度袭来。 李叔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巨蛇,全无半点畏惧之意。 只见他整个人犹如一头匍匐的猎豹一般,弹起了身子,那身上的元真气也在此刻骤然暴涨,脚掌在地面之上狠狠一踏,身形暴冲而出。 踏脚处,土屑四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危险解除 在距离巨蛇仅有半米的时候,李叔的身形骤然顿住,右手提着斩鬼大刀,划起一条刁钻的弧线,直砸向巨蛇的脑袋。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李叔的大刀居然已经修补好了,而且雪亮的刀面上平添了几道波浪水纹,刀把处则是镶刻着一头狰狞的凶兽。 这头凶兽外貌像老虎,嘴巴却是鹰喙的样子,大小如同牛般,生有一双黑色的翅膀。 根据这头凶兽的长相来看,多半是我国古代四凶之一的穷奇了,至于余下的三凶,分别是混沌,饕鬄,梼杌。 相传这四大凶兽足以和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相争相斗。 现在李叔的斩鬼大刀上,多了一头穷奇镇刀,想必大刀的品质能够跻身到刽鬼匠人的一流名刀中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个喘息的功夫,李叔已经一刀劈砍在了巨蛇的脑袋上。 虽然巨蛇鳞甲厚实的一比,连子弹对它都不起作用,但现在的李叔又岂是泛泛之辈,整个人的实力已经不单单是上升了一个层次那么简单,完全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与蜕变。 那锐利无比的刀锋顿时将巨蛇脑袋上的鳞甲一分为二,然后没入进血肉之中,殷红的鲜血从刀口处缓缓溢了出来。 见状,我和死胖子恨不能跳起来为李叔欢呼呐喊,毕竟我们被这巨蛇给折腾的够呛,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叔这一刀下去,虽然砍开了巨蛇的厚实鳞甲,但蕴含在大刀上的力道,也被抵消的差不多,所以大刀砍进巨蛇血肉中的深度,不过三指。 相比较巨蛇那篮筐大小的脑袋,这点伤算不上严重。 王守江见自己的巨蛇被砍伤,脸皮微微一抖,口吹着笛子的曲调立即升高了不少。 虽然我不会王守江那“万灵通”的手艺,但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下来,已然知道那曲调一升高,巨蛇的攻击性会骤增不少,于是我开口提醒李叔道:“李叔小心!那巨蛇要发疯了。” 我话音刚刚落下,那巨蛇便甩动着尾巴,满脸凶光的对着李叔冲杀而去。 李叔轻嗅了嗅迎面扑来的淡淡腥风,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手掌紧紧攥住改头换面后的斩鬼大刀,脚掌轻轻抬起,旋即猛然一踏,身形骤然间由极静转化成极动,一道人影犹如闪电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快速的与巨蛇猛然交错而过,手中的斩鬼大刀更是雷霆般劈砍而下,目标直指躲在巨蛇后方的王守江。 王守江双目森然的盯着奔袭而来的李叔,丝毫不去躲闪,而是手指快速的在笛孔上完成了一次调换。 霎时间,只见巨蛇那后半截身躯一个转向,瞬间将王守江护的严严实实。 李叔是第一次和王守江交手,没有料到后者还可以这样去控制巨蛇。 那为王守江精心准备的一击,就这么悍然落在了巨蛇身上。 顿时,所砍之处的鳞甲破碎,鲜血溅射开来。 巨蛇吃痛之下,不免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那粗壮的尾巴旋即带起一阵劲风,直扫向李叔。 李叔难以调转身形,只好将手中的斩鬼大刀架于胸前,结结实实的吃下了这一击重击。 被巨蛇的蛇尾扫到后,李叔足足急退了十多步后,方才有些狼狈的止住身形,但除了呼吸有些紊乱外,并没有任何事情。 王守江见到李叔吃瘪,开口大笑道:“李老哥,我这巨蛇的威力你也看到了。 虽说您能一刀砍伤我的巨蛇,但不足以威胁到性命。 相反您的‘莲华’是有时限的,一旦您和我的巨蛇僵持不下,其后等‘莲华’的时间一到,那您可真是要命丧蛇口了。 我呢,知道您是个人才,现在再给您次机会。 您是继续做无谓的抵抗,直至搭上自己的性命?还是选择另谋明路,日后去做刽鬼匠人的头一把交椅呢?” “李某之前说了,我向来对‘权位’一事不看重,而且您怕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要搭上性命的人,并非是我李某。”李叔面色平静的说道。 王守江听到这话后,一时间都快把眼泪笑出来了,捂腹问道:“李老哥,您这是在说笑吗?这要搭上性命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会是我王守江?” 正在这时候,一个十分爽朗的声音从林中传来,“哈哈哈,李兄弟说的没错,这要搭上性命之人,正是你王守江!” 随着这爽朗声音的落下,一道壮硕无比的身影从林中暴掠而出,其脸上的赤红色胎记已经与身上烙铁般的火红色,融为一体,看上去极其骇人。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刽鬼匠人一行中,掌管着所有北方堂口的赤面鬼唐昊。 昊叔在半空中划起一道弧线,直直的撞向那盘踞在王守江身边的巨蛇。 “破!” 一声暴喝声起,昊叔双手紧握在一把造型怪异的大刀上,对准巨蛇的脑袋悍然劈砍而下,紧接着一股尖锐的破风劲气,在半空中低沉的响起。 两者相撞的一瞬间,巨蛇那篮筐大小的脑袋便犹如炮弹般,直砸进了地面,大片破碎开来的鳞甲伴着洋洒而出的鲜血,打在了昊叔的身上。 我本以为李叔刚出场的一刀,已经很厉害了,但同昊叔比起来,真就是小巫见大巫阿。 死胖子难以置信的咽了一口唾沫,喃喃的说道:“这也太生性了吧。” 一刀给巨蛇脑袋砸进地面后,昊叔扬声一笑,将他的那把大刀一提,扛到了肩膀上。 昊叔用来斩鬼的大刀,绝对是我所见到过的大刀中,最为古怪的一把了。 首先,昊叔这把用来斩鬼的刀非常的大,刀的个头都快赶上昊叔了,而且刀面非常的宽,远远看上去,就跟扇门似得,我觉得或许不能用“大刀”来称呼它了,应该用“巨刀”。 除此之外,昊叔这把巨刀的厚度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凡是什么带尖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的,无一不是图“锋利”二字,没听说那把刀阿,枪阿的,会往钝了打造的,可昊叔的巨刀,偏偏就是个例外,那刀锋足足有两三只的厚度,刀背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指宽。 巨蛇刚才挨的一下虽然不轻,但它毕竟皮糙肉厚,很快就爬了起来。 王守江见自己引以为豪的巨蛇被昊叔一下子打的头破血流,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咬牙切齿的问道:“唐昊,你怎么来了?” 其实不光是王守江,我和死胖子对此也十分的好奇,搞不清楚李叔和昊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昊叔冲着王守江咧嘴一笑,开口说道:“我好侄子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能不过来瞧瞧嘛!” 听到这话后,我心里不免一暖。 昊叔和李叔不同,他是属于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对于内心的情感从不会藏着掖着,都是直接表达出来。 王守江冷哼一声,然后偷瞟了一眼李叔,这才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王守江就给你唐昊个面子,但若是日后再相见,我定不留情。” 他这话一说出口后,死胖子直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真他妈不要脸。” 王守江这番话绝对是刷新了我对不要脸的认知程度,不管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占在上风,他王守江都不一定能逃得出去,还他给昊叔个面子。 昊叔紧盯着王守江说道:“王副行主,您这眼睛是不是得去看看了,我赤面鬼唐昊都站在你跟前了,您还想往哪走?” 王守江冷声一笑,开口说道:“唐昊,你在刽鬼匠人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能手,但想要留住我,还差些火候!” 说完,王守江从衣服中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瓶子,对准地面猛摔而下。 瓶子碎裂开来的一刻,我才知道,这瓶子之所以黑乎乎一片,是因为里面装满了不计其数的小黑虫子。 待小黑虫子一窝蜂的涌出来后,我和死胖子着眼仔细一瞧,不约而同的惊呼道:“灭神风!” 这“灭神风”能叫我和死胖子如此失色,原因有二。 第一点,从字面意思上来看“灭神风”这三个字,足以猜的出它有多大的威力了。 组成“灭神风”的这些小黑虫子们,是以特殊秘法炼制而成的,个个都生着一口好牙,无论是鸟虫鱼兽,还是金铁玉石,都能给你啃得一干二净,而且速度极快,就刮了阵风的功夫,便尸骸尽无。 至于第二点,那便是这个东西,并非出自野江捞尸人之手,而是来自阴九行中的五毒蛊师。 趁着这个功夫,王守江赶紧把笛子放在嘴边,用笛声控制着巨蛇,逃离了这里。 李叔知道“灭神风”的厉害,想提着大刀上前去帮助昊叔。 “李兄弟不用过来,区区‘灭神风’,我唐昊应付的过来。” 说罢,随着昊叔体内的阴煞气一阵急速涌动,那手中所握着的斩鬼巨刀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声,紧接着三颗紫红色的诡异人头从刀身中窜了出来,皆是闭着双目,大张着嘴巴。 三颗紫红色的诡异人头窜出来后,纷纷迎上了那团冲来的“灭神风”。 这“灭神风”和三颗紫红色的诡异人头,打了个照面后,那啃食万物的能耐一下子就失灵了,不仅如此,还尽数被人头吞进了嘴里。 昊叔眼神一扫,见没有漏网之鱼后,手中的巨刀对准三颗紫红色的诡异人头,略微一挥,后者嘴里所含的小黑虫子们,便尽数化为了凿尘,洒落于地。 我和死胖子见昊叔如此轻易的解决掉“灭神风”,惊讶的下巴都差点脱臼了。 完成任务后,那三颗紫红色的诡异人头在半空中略一盘旋,然后一头扎回了昊叔的巨刀之中。 昊叔重新把大刀抗在肩膀上,抬头望了眼王守江逃离的方向,察觉到后者没了踪影后,有些沮丧的说道:“这好不容易碰上个大家伙,还以为能痛快的打上一架了,没想到居然让他给跑了。” 我眼皮忍不住一跳,这别人都避而不及的巨蛇,到了昊叔眼里,反倒成了拿来练手的宝贝,怪不得当初我老爹对他这么头疼了,这么爱打斗的性格,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王守江带着巨蛇逃跑后,危机算是彻彻底底的接触掉了,李叔和昊叔身上的“莲华”也先后被散了去。 李叔看的出我有许多的疑问,先一步对我说道:“回去的路上说吧。” “嗯!”我点头应道。 令我意外的是,除了李叔,昊叔外,居然还有一位阴九行的手艺人同行而来。 这位手艺人虽然我不认识,但他和死胖子是老相识,学的也是倒斗摸金的手艺,只不过不属于“摸金校尉”一脉,而是属于“掘土夫子”一脉。 这位掘土夫子叫做贾无芳,名字听上去是有些女性化,但是个十足的爷们。 他年龄同死胖子差不多大,可身材比死胖子强多了,性格脾气也和死胖子截然相反,从不多说半个字。 等我们出了山林,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因为闫疏影身上还带着伤,所以我们没急着回堂口,而是在山脚下先找了个诊所,让她休养着。 这一路上,李叔和昊叔也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个遍。 我姥爷从我嘴里得知那丁箴前辈的事情后,想着同阴九行各行当的行主见个面,商讨一下对策,毕竟这关系着所以阴九行手艺人的未来。 可是我姥爷将消息散播出去后,剪纸巫人,五毒蛊师以及野江捞尸人的行主皆没有到场。 这阴九行存在了上千年的时间,从没有说,哪次在商讨对付“狱鬼”的事情上,会有行主缺席的时候。 在场的各行行主都觉得事有蹊跷,于是纷纷派出自己的眼线,去调查情况。 我姥爷担心我爷爷会遭遇危险,所以去了电话,叫我爷爷先来这边住上些日子。 恰逢这时候,李叔也醒了过来,我爷爷便欣然答应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前因后果 因为能使李叔醒过来的药是野棒槌精,这东西除了能医治人的魂魄外,其身上还蕴藏着不少的精元之气,所以在服用下杨爷爷熬制好的野棒槌精药汤后,李叔的三魂七魄不仅恢复了过来,肉体也得到了强化。 这也是为什么李叔再次使用“莲华”,不会像之前那样瘫痪在床的原因。 等我爷爷以及李叔他们赶到这边后,我们几个小辈已经和王守江进了山林里面。 我们这前脚刚一进到山林里面,各自行当所派出去的眼线,也都带着情报回来了。 经历了为时半天的情报整合,判断以及分析,大概情况如下。 鬼台戏师“海盐”一派的严行主,前些日子辗转于全国各地,先后找上了剪纸巫人,五毒蛊师,以及野江捞尸人的行主进行谈话。 这次谈话的具体内容,似乎和明年欲要现身的“狱鬼”有关。 不过严行主对待“狱鬼”的态度与我们截然相反,非但不恐惧“狱鬼”的到来,甚至恨不能“狱鬼”立即杵在他跟前。 至于严行主所找上的三位行主,对此也态度不一,剪纸巫人的行主是犹豫不决,没有立即给出答复,五毒蛊师的行主则是欣然答应了下来,至于野江捞尸人的行主,毅然决然的给拒绝了。 严行主学的是鬼台戏师的手艺,完全能从一个人脸部表情的细微末节的变化上,看出他的心中所想来。 野江捞尸人的行主王领海虽然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但他身旁的亲生兄弟,王守江,对此却是有着不少的兴趣。 可是,人家再怎么说都是亲兄弟,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于是严行主没有着急去和王守江碰面,而是先在暗地里,派人去调查这二人私下的情况。 间隔两日后,严行主得到了情报,他这么一看,瞬间就乐开了花。 王领海与王守江虽然是亲兄弟,但私底下的情况并不好,准确来说,应该是王守江单一方面对于王领海不好。 王领海作为王守江的亲哥哥,自然是十分疼爱他的这个弟弟,可是野江捞尸人的脾气向来都怪,也不善表达心中所想,所以王领海对于王守江的心意,后者并没有感受的到。 按理说,亲兄弟之间,没必要多说些什么,煽情的话说多了,反而有些别扭了,王守江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多少情绪。 真正引起王守江不满的,是王领海对湘江堂口的划分。 众所周知,野江捞尸人向来是靠水为生,凡是挨着江边,湖边的堂口,往往是它们行当中最肥的地方。 王守江作为野江捞尸人的副行主,又是王领海的亲弟弟,心说湘江堂口的这块肥肉,肯定是落在他嘴里了,但没想到的是,王领海居然把这块肥肉,亲手递到了外人的嘴里,而且这个外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看不顺眼的田管虎。 田管虎这人,在野江捞尸人中,确实称得上是特别有能力的手艺人了,而且做事十分积极,从没有消极怠工的时候,可是呢,他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嘴臭。 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是遇上胸怀宽广的人,人家不会在意这些,可你要是遇上了小肚鸡肠的人,那肯定是会被记恨在心,而王守江显然就是后者。 知道消息的那天,王守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直接找上了王领海,问那田管虎何德何能,可以独占湘江堂口。 王领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守江一眼,没有多说半句话,气愤的走开了。 王领海这么做是有着他自己的用意,他当了野江捞尸人的行主已经有二十来年了,早就累的身心俱疲,想着是时候把行主的位子传下去了,可是野江捞尸人一行中的手艺人,支持田管虎的呼声比较多。 一旦自己把行主的位子传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王守江,那势必会引起行内手艺人的不满,所以王领海就想了个法子。 这湘江堂口虽然是块肥肉,但所要料理的事情也是特别的多,田管虎只要负责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有闲暇的功夫了。 反观王守江,那定会有大把的闲余时间,足够他去其余的堂口上走动走动,笼络一下自己的人脉。 这样一来,即便是自己让王守江当上了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也不会滋生事端。 王守江以后管理起野江捞尸人这一行来,也会轻松许多,可谓是用心良苦。 尴尬的是,王守江没能明白他哥哥的心意,以为后者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没有能力。 说起来,王领海也是犟,他要是把话说明白了,兄弟两人的矛盾肯定就化解了,绝不会闹得越来越严重。 鬼台戏师的严行主知道这是个机会,就私下见了王守江,那见面的意思猜都能猜的出来,肯定是跟王守江说,你看你哥哥如此对你,日后这野江捞尸人的行主想必也会落入他人之手,不如你加入我们这边来,我们定会帮你拿下这野江捞尸人的行主位子。 王守江正愁没帮手呢,这送上门来的好事,肯定不会拒绝,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是在行动当天,湘江忽然出现了异样,原本明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平静的江面上也掀起了一阵阵浪潮。 王守江抬头一瞧,只见那天上的乌云,竟然凝聚成一条长约百里的怪蟒,那血盆大口一张,仿佛就能把所有的码头给吞进肚里。 看到这一幕,王守江猛地想起自己行当中,有着这么一个说法,当“天生异象,银蟒蔽日”的时候,便是野江捞尸人的兴盛之时。 王守江误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告诉自己,你才是担任野江捞尸人行主的最佳人选,于是火速拿下了王领海所在的总堂口。 王领海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会伙同外人,对自己下手,当即就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了过去。 趁着这功夫,王守江二话不说,立即来到王领海的房间,将行主信物渡江杖翻找了出来,紧握在手中。 凑巧的事,王守江在找寻渡江杖的过程中,也把王领海所藏匿的行主密信给翻了出来。 这行主密信是阴九行各行当的行主,自打坐上行主位子的那天起,就要准备的,上面记录着自己所在行当,千年以来的所有秘密。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行主哪天突然遭遇不测,以免行当的秘密无法流传下去。 王守江打开行主密信这么一看,才明白“天生异象,银蟒蔽日”的真实情况。 王守江本想着自己亲自带人去拿那条银蟒,但手底下的人告诉他,王领海已经派田管虎去了。 虽然王守江看不惯田管虎,但心里知道这家伙是有两把刷子的,便在总堂口等着他把银蟒里的红布带来,捎带着把他给解决掉。 可没想到的是,那银蟒被我们刽鬼匠人捷足先登了,红布被我们拿了去。 田管虎心怀愧疚,没脸来总堂口见王领海,就让手下人传消息,说自己什么时候解决好这次的过失,什么时候去总堂口见行主。 田管虎可能不知道,他这一没去总堂口,愣是给自己捡回了条命,只可惜也是暂时的。 因为王守江刚拿下野江捞尸人的总堂口,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就先让田管虎和我们刽鬼匠人对峙着。 在鬼台戏师的帮助下,王守江把野江捞尸人的上上下下直接来了遍大换血,全部都是自己的人手。 眼看王守江已经把野江捞尸人行主的位子坐稳当了,严行主便将派来帮助他的鬼台戏师,尽数调了回去。 之后,王守江派身边人假传王领海的消息,让田管虎先回总堂口,自己则是亲自和我们几个商议那红布的事情。 我估计去往野江捞尸人总堂口的那天,王守江胳膊上所沾染的鲜血,大概就是田管虎的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痕 王守江既然站到了鬼台戏师严行主那一边,那肯定会在墓中对我痛下杀手,闫疏影以及死胖子也免逃不了。 我姥爷在知道这一点后,火速带人前往野江捞尸人的总堂口,一同跟去的还有李叔,谢姑姑,淘沙贼的现任行主即死胖子的亲爷爷。 野江捞尸人的身手向来不好,现在这么多行当的手艺人一起找上门来,根本没怎么抵抗,便尽数溃败了。 在一番逼问下,我姥爷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去向。 因为我们和王守江去往的是一处隐秘的墓地,即便是知道了大概的去向,也是难以寻到具体的位置,所以除了昊叔和李叔外,死胖子的爷爷又为队伍增添了一名手艺老道的淘沙贼,这人便是贾无芳。 再往后的事情,就如我看到的那样,王守江反水想要杀掉我们三个。临危之际,李叔和昊叔相继窜了出来,替我们解围。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清,我和死胖子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只想着赶紧在床上睡上一觉。 我们晚上随便吃了口饭,就都回旅馆了。 回到房间后,我冲完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躺,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酥软了,说不出的舒服,紧接着困意和倦意就涌上了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有些时候,你听这敲门声,就能猜出门口外面站的人是谁。如果是死胖子的话,那都不能称得上敲门了,应该说是拍门,而且还是边拍边咋呼的那种。 至于昊叔,他手劲那么大,敲门声应该要更为响亮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这门口外面站着的人,应该是李叔了。 我抗着困意和倦意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推开门一瞧,来的人果然是李叔。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站在我身前的李叔,竟然会有些紧张,心里也有些别扭。 不光是现在,其实在回来这一路上,我和李叔交谈的话就仅有寥寥几句,还全都是关于阴九行行当的事。 虽然李叔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无论是在我心里,还是在他心里,早就把彼此当成了家人的存在。 按理说,我应该不会紧张和别扭的。 “李...李叔。”我不自觉地磕巴了一下。 李叔看着我笑了一下,“嗯”了声。 “那个...那个!先进来坐。” 此时的我,感觉大脑犹如短路一样,完全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好。”李叔点头应道。 等李叔坐下后,我想着给他倒杯热水喝,他察觉到我的用意后,直接开口说道:“平安阿,不用忙了,李叔待会就回去了。” 我连忙把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并开口说道:“没事没事,这倒杯热水又不费功夫。” 可拿起水杯后,我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哆嗦,杯子里面的水很快就洒出不少来。 李叔看到后,立即从我手里把水杯接了过来,对我说道:“行了平安,先坐下吧。” 这时候的我,又把脑袋点的跟个小鸡啄米似得,连着应了三声“嗯”。 我和李叔都坐下来后,李叔先是抿了一口热水,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一脸欣慰的说道:“平安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阿,连‘莲华’都学会了。” 我挠挠头,继续“嗯”了一声。 说完,李叔看了看竖立在我床旁边的九落大刀,感慨道:“这九落大刀也终于跟着你了。不知道居安和清如在下面看到后,会不会责怪我。” “李叔......” 李叔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水杯,陷入回忆道:“自打那天我开了‘莲华’后,就没打算能活下来。本想着直接去见居安和清如了,可没想到,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被人家轰了回来。 我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满了人,但唯独见不到平安你。 于是我就开口问刘叔,说平安呢? 刘叔他跟我说,这娃子现在能耐了,这不刚救完你,又去他姥爷那边忙活去了。 没想到,我这睡了一觉后,当初那个连李叔都打不过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里,李叔笑了笑,然后将头抬了起来,缓缓的吐了口气,对我说道:“平安,李叔能再睁开眼睛看到你,真好。” 突然间,我感觉身上所积压的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尽数释放了出来,眼泪跟雨点子似得,啪啪的往下落。 “李...李叔....”我泣不成声的说道。 此刻我只觉得身上的紧张感以及心里的别扭,顿时荡然无存。 李叔见状并不意外,坐到我旁边来,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平安,李叔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嘛,而且身体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倍,就连脸上的麻子,都淡了不少。” 之后,李叔一直在我旁边呆着,直至我平复好情绪,他才离开的房间。 因为情绪刚大起大落完,所以我再躺到床上后,没怎么有睡意了。 这时候,我忽然感到后腰处传来了一阵温热感。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接近崩溃道:“不是吧,这都半夜了还来?” 在床上来回翻滚了近二十分钟后,后背上的银树纹身以及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终于消停了下来,而我身上的力气也近乎被抽得一干二净,所穿的衣物更是被汗水全部打湿。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是格外的疼痛,甚至高于之前加起来的总和。 搁床上躺了一小会后,我将上衣脱了去,手扶着后腰,来到了房间里的镜子前。 经历完第三次“成长”,我后背上的银树纹身已经彻彻底底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叶足足延伸了一倍有余。 当我目光缓慢下移到银蛹胎记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诧异道:“这...这是什么?” 那被树根所包裹着的银蛹胎记,上面竟然多出了一道银痕。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一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云集 看到我后尾巴骨处的银蛹胎记变得如此奇怪,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我那银蛹胎记是个活物,真藏着只蛹虫? 我伸出食指去戳了戳那银蛹胎记,可除了表面皮肤上那道银痕的凹凸感外,并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什么肉瘤的存在。 我自己再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这两天见了六爷,问问他吧。他作为是命纹倌的行主,这次商讨如此对抗“狱鬼”的会议上,肯定在场的。 说起来,六爷给李叔的大刀,打造的是真不错,不仅完全修补好了,还在刀把上镶刻了一头凶兽穷奇,以增添大刀的阴煞气和戾气。 这么一来正好,李叔有了那野棒槌精的加持,实力不知提升了多少个层次。若是没有把趁手的好刀在手,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将目光从后背上收了回来,打了个哈欠,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 第二天醒过来后,我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挺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顿时身体各关节处,皆是传来了“咔咔”的脆响声。 “真舒服。”我一脸享受的说道。 下床穿好了衣服,我便离开房间去找死胖子和李叔他们了。 同我预料的一样,我们这些人中,唯一还没有起来的,就是死胖子了。 “咣咣”一顿敲门给死胖子闹醒后,我们人也就全了。 不过我们几个没急着去吃饭,而是先去了诊所,看看闫疏影醒过来没。 因为这种坐落在山脚下的诊所,都是小诊所,所以平时看病的病人很少。 我们几个到诊所的时候,里面除去一个值班的姑娘外,再看不见任何一人。 这姑娘昨天见过我们几个,知道我们是来看病人的,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后,对我们说道:“那位叫闫疏影的姑娘,昨晚醒了一次,看样子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再在诊所里输上两天营养液就可以走了。” 我点头道:“嗯嗯,劳姐姐您费心了。” “没事,不过你们还是别都过去了,有那么两个人去就行了,人一多,别再给她吵起来。” 李叔听到后,直接对我说道:“平安,你和常胜去看闫姑娘吧,我们三个正好出去买饭。” “好。”我点头答应道。 我们这一行五个人里面,真正和闫疏影亲近的也就是死胖子了,李叔和贾无芳都是第一次见她,至于昊叔,也仅是在姥爷家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这么安排,最为妥当。 我和死胖子轻着脚步来到走廊尽头,小心的推开病房的门后,入眼就瞧见躺在病床上的闫疏影了。 此时的她,胸口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吐气若兰的薄唇微微张着,脸色虽然依是有些苍白,但比之前的那种惨淡的纸白色要好上许多。 因为这间病房里面有着两张病床,而另一张没有病人,所以我和死胖子一抬屁股,皆是坐在了上面。 看着处于睡梦中的闫疏影,死胖子有些心疼的对我说道:“你说,谁能想到十六七岁的姑娘,能经历这些呢。” 死胖子的声音刻意压得很小,生怕会惊动到闫疏影。 我感慨的叹了口气,应道:“是阿,说起来,之前咱们去东北嘎喇山那次,要不是疏影她冒险使用五鬼琉璃佩的话,咱俩都不准能活到今天。” 在病房里坐了十来分钟后,李叔他们已经买着饭回来了,我俩便没再呆着,出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死胖子不知道想起什么来,非让我陪他去趟山林园公墓。 我心说这一不是什么忌日,节日,二你是在东三省那边混着,这边又没有什么亲人,怎么突然想起去山林园公墓了呢? 虽然我不想跟去,但架不住死胖子软磨硬泡,最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在去往山林园墓地的路中,死胖子说出了他的目的,竟然是去给黑鲤鱼立块墓碑。 这我就很不能理解了,当初黑鲤鱼可是搁死胖子后面放了冷枪的人,就以后者那尿性,怎么还能给黑鲤鱼立块墓碑呢? 死胖子叹了口气,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便明白了过来。 “如果黑鲤鱼真有心杀我的话,他离我那么近,难道一枪打不烂我的脑袋吗?” 当初我见到黑鲤鱼开枪打倒了死胖子,整个人是处于怒气上脑的状态,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现在这么一仔细回味,确实是黑鲤鱼故意放了死胖子一马,也怪不得后来闫疏影甩飞刀的时候,飞刀仅是废掉了黑鲤鱼的双腿,并没伤及到后者的性命。 只可惜,我几颗子弹打在洞窟的石壁上,引燃了上面的油水。 依王守江的尿性,肯定不会冒着危险去救黑鲤鱼,想必他现在肯定化作一堆焦炭了。 到了山林园公墓后,死胖子给黑鲤鱼挑了块好地方,缴完钱填了信息后,便离开这了。 回去的路上,死胖子一脸感慨道:“小可爱,你说这人是脆弱阿,能被水溺死,能被火烧死,能被金银铜铁砸死,还能被疑难杂症折磨死。 要是以后那天我不小心凉凉了,你可一定得给我挑块好地方。” 我白了死胖子一样,开口说道:“那用不用把墓地给你建在红灯街旁边,到时候还能过两把眼瘾。” 死胖子激动道:“行阿小可爱,这感情好!” “你快丫闭嘴吧!” 等我和死胖子回到诊所后,闫疏影已经醒了过来,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病房里除了闫疏影外,仅有着李叔以及早上见到的那位值班的姑娘,后者应该是过来给闫疏影打点滴的,手上正拿着两瓶液体。 “李叔,昊叔和那位贾无芳呢?”我见俩活人不见了踪影,不禁好奇的问道。 李叔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见李叔这个模样,我心里大概清楚是咋回事了,他们两个肯定是回去处理阴九行的事情了,只不过眼下有诊所值班的姑娘在,李叔不好明说。 那位诊所的姑娘在打好点滴后,面带疑惑的打量了几眼闫疏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和死胖子见状不约而同的问道:“姐姐,疏影她是有什么事吗?” 诊所的姑娘一笑,摆手道:“没事,我就是没料到这位妹妹居然会恢复的这么快。” 听到这话后,我和死胖子才松了口气。 等诊所的姑娘离开病房后,李叔这才说道:“平安,唐昊和贾无芳有事先行回堂口上了,咱们下午同样要赶回去。” “是要继续商讨那‘狱鬼’的事情吗?”我皱眉问道。 “没错。” 我犹豫不决道:“可我毕竟是个小辈,这种事情我应该可有可无吧。” 李叔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平安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姥爷对你的期望吧。” 我挠了挠头,有些苦恼道:“大概清楚,是想着让我接受刽鬼匠人的行主吧。” “嗯,所以这种事情你必须在场。” 我一耸肩膀,无奈道:“那好吧。” 死胖子幸灾乐祸道:“嘿嘿,小可爱你尽管放心的去吧,我在这留下来照顾疏影妹子。” 闫疏影听到后,直接泼冷水道:“不用,我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就没必要再在病床上躺着了,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可是你的身体......”我担心道。 闫疏影扭过头来,那双清冷的眸子直迎上我的双眼,淡淡的说道:“我虽然生着女儿身,但同样是一位阴九行中的手艺人,没有那么脆弱。” “嗯,那好。” 中午吃完饭后,死胖子把诊所的医药费一结,我们四个人便乘车前往堂口了。 因为这次阴九行中,共来了六行的手艺人,个个还都是位高权重之辈,所以我姥爷直接把地点定在了所居住的厂房。 按常理来说,各行当的行主所在处,是不应该泄露出来的,但眼下到了非常时期,没必要藏着瞒着了。 我们到达厂房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那商讨“狱鬼”的会议定在六点,所以中间还有着相当一部分的空余时间。 趁着这段空余的时间,我去见了见姥爷和爷爷他们,而死胖子以及闫疏影则是分别去了自己的行当那边。 唠了一会后,我姥爷看了眼时间,开口对我说道:“平安,咱爷仨也唠的差不多了。 你现在去二楼楼梯口,左侧的第一个房间吧。 那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你了。” “嗯?”我疑惑道:“谁阿?” 听到我的问话后,我姥爷和我爷爷相视苦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人颇为头疼。 看到我姥爷和我爷爷这番表情,我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顿时心里如巨石坠海一般,掀起一阵滔天巨浪,紧接着拔腿就往二楼跑。 这世上能让我姥爷和我爷爷做出这番表情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我的师父,邓永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胎记的秘密 要说我这脑子是迟钝了,阴九行整出这么大的场合,我师父作为刽鬼匠人里的老前辈,怎么可能不来呢! 急匆匆赶到二楼后,我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这才抬手敲起了门。 随着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后,我开口说道:“师父,徒弟来看你了。” 房里面传出一声冷哼,我师父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倒是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那我肯定得记得,师父的大恩大德.......”我话说的一般,觉得有点跑偏的节奏,赶紧改口道:“师父,你先开个门不行嘛。”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师父他老人家终于大发慈悲,将门给我打开了。 我自打从师父那学完“莲华”的手艺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现在能在这里和他见面,一时间也是略有感慨。 虽说他老人家仍是那一脸谁都不鸟的臭模样,但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开口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听到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嗯”了声后,便把身子转过了。 “不生气,不生气,师父就这臭脾气,你是他亲徒弟,应该要包容的。” 我在心里将这话反复说了几遍后,心情才有所好转。 “我听说你来之前,被野江捞尸人追杀,还差点搭上了性命是吗?”我师父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干咳两声,挠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一听这话,我师父那板着的脸一耷拉老长,正言厉声道:“没用,居然还能被野江捞尸人追杀?我教你的手艺呢?都忘脑勺子后面了吗?” 我为自己开脱道:“不是师父,那古墓里面有一条被驯化的巨蛇,这么老长......” 说到这,我双臂特意张的老开,给师父比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度,可我师父看到后,更加嫌弃我了。 “总之那巨蛇老厉害了,子弹都打不穿它的鳞甲,而且有一个野江捞尸人会‘万灵通’的手艺,掌控住了那条巨蛇,所以......” “没用就是没用!找什么理由。”师父面色严厉的说道。 我不敢出声搭腔,深怕那句话再惹的师父不高兴了,毕竟搁他老人家面前,我简直比小白兔还软绵绵。 “你爹的那把九落大刀,是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师父突然问出这么句话来。 “嗯嗯,在我手里呢。咋了师父?” 师父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等这次商讨完‘狱鬼’的事情后,你和我回鞋匠铺,我再给你打打底子,捎带着把‘鬼抄手’的手艺也一并传给你。 什么时候我觉得行了,你再出来逞英雄,不然就老实的给我待在鞋匠铺里,省的出去以后,再给我丢脸。” 听完,我心里不禁一暖,虽然师父他老人家嘴上说的很凶,但心里是为我考虑的。 “又愣神!你这毛病就改不了是吧?” 说罢,师父便抬起手指来,在我脑袋上敲打了一下。 这一下疼的我直吸了口凉气,赶紧用手捂住了脑袋,刚对师父积攒起来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老疼了师父!”我叫屈道。 “你说什么?!” 我犹如惊弓之鸟般,开口说道:“那啥...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因为当初是师父让命纹倌六爷给我纹的身,而现在我后背上的银树纹身有了不小的变化,所以我边揉着脑袋,边开口说道:“师父,你要不陪我去趟六爷那里吧,我后背上的银树纹身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这还没把问题说出来,我师父就未卜先知道:“是长出了枝叶吧。” 我微微一愣,待瞧见师父又要抬手敲我脑袋,立即把脑袋点的跟个小鸡啄米似得,一连答道:“是是是。” “除了银树纹身长出了枝叶外,我想你那银蛹胎记,也有变化了吧。” 我皱眉疑惑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衡山和你爷爷还没有把胎记的实情告诉给你吗?” “胎记的实情?” 这下我更加不解了,听这意思,合着我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还有个故事呢。 师父见我这番模样,猜的出我姥爷和我爷爷没有将胎记的实情告诉我,便开口对我道:“也罢,反正你再有几天就年满十八了,这银蛹胎记的事,该告诉你了。” 我咽了口唾沫,总觉得师父接下来所说的话,会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这银蛹胎记,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在你出生当天,有一颗银虫状的秘石,钻入你体中所化。” “啥?银虫状的秘石?还钻进我体内?”一时间我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开口问道:“不是师父,这死物的石头,怎么还能够活过来,钻进我的体内呢?” “你先别急,老实听我说完。” 我深呼吸一口,平复下心情,开口应道:“好。” “那钻进你体内的银虫状的秘石,来历不小,它是上一任狱鬼‘奇横七’的物件。” 听完师父说的这句话,我这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波浪翻涌起来。 狱鬼“奇横七”!这银虫状的秘石居然是这位老哥的物件! 要知道当初为了围剿他,阴九行足足折损了二十一位行内精英,才勉强将其斩杀。 师父继续道:“那时候阴九行的手艺人能够杀掉‘狱鬼’奇横七,其实也是运气。 在打斗过程中,眼尖的手艺人发现奇横七总是有意无意的护着一根石柱,好像里面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乎,手艺人将目标掉转向那根石柱。 奇横七看到后,立即上前阻止,途中甚至都吃了一记鬼台戏师的飞刀。 察觉到这一点后,阴九行的手艺人用起了‘声东击西’的打法,少许人去动那石柱,余下的人则是找机会偷袭奇横七。 厮杀许久后,奇横七难以兼顾两头之敌,终于是倒在了血泊中。 事后,阴九行的手艺人将石柱小心凿开,发现里面藏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打开一看,便是钻进你体内的那颗银虫状的秘石。 因为在围剿奇横七这件事上,咱们刽鬼匠人一行出力最多,死伤也最大,所以这只银虫状的秘石,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你年幼的姥爷手里。 这银虫状的秘石虽然来历不小,但始终没人知道它的用途。 时间一长,人们就将其淡忘了,你姥爷也把它和行主密信一同锁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你出生当天,刚被抱回你姥爷家中,那颗银虫状的秘石竟然一下子活了过来。 洞穿了铁柜和墙体等一切障碍,钻到了你身体里面。” 第一百六十章 遁君银灵子 听完师父的话,我冷汗都快下来了,手不自觉的摸了下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 我转念一想,突然察觉到两个疑点,那就是钻进我体内的明明是颗银虫状的秘石,怎么反倒化成蛹虫了,另外它既然是块实实在在的秘石,为什么我摸那银蛹胎记的时候,从没有感受到坚硬的触感呢。 我把心中的疑虑告诉给师父后,他开口为我解答道:“那颗银虫状的秘石在触碰到你身体的一刻起,便化作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银白色气息,所以你自然感受不到坚硬的触感。 至于它为什么会化作蛹虫,可能是知道凭你刚出生的身体,承受不住它的自然之气,所以故意作茧自缚,把自己封存起来。” “自...自然之气?!”我大惊失色道。 “自然之气”这个词,我仅听到过两次,一次是当下,一次是师父传授给我“莲华”的时候,无意提起来的。 这“自然之气”是散落于空中的阴阳之气,有点类似于人体内的“元真气”,但要比“元真气”牛逼上数倍,极难掌控。 即便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阴九行,也只有一人掌握了“自然之气”,那便是我们的开山鼻祖,鬼祖三邪他老人家。 眼下说有这么一股千年未曾现世的“自然之气”搁我身上待着,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那师父,那颗银虫状的秘石为什么会蕴含着‘自然之气’呢?” 师父摇头说道:“不是那颗银虫状的秘石蕴含着‘自然之气’,而是那颗银虫状的秘石,就是‘自然之气’所化。” “就...就是‘自然之气’所化?” 我变得更加疑惑起来,你要说“元真气”的话,我多少还懂些,可‘自然之气’实在是太玄乎,我根本理解不过来,而且这“自然之气”不应该是空中的阴阳之气嘛,怎么能化成块银虫状的秘石了? 我灵光一闪,大胆推测道:“师父,难不成这‘自然之气’的本体,是一只银虫?” 师父听到后,特别嫌弃的瞥了我一眼,估计心说怎么收了个这么缺心眼的徒弟。 “我之前应该跟你提起过,鬼祖三邪他老人家,曾掌控过‘自然之气’的事情吧。” 我点头道:“提起过,那时候您还告诉我,这‘自然之气’就是散落于空中的阴阳之气。” “没错,但有件事我未曾告诉你,那便是‘自然之气’一旦被人掌控,化为己有后,掌控者可施上烙印,传于后人。” 一听这话,我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脑袋便陷入一片空白中。 足足失神了六七秒钟,我才逐渐恢复过来。 我伸手搓了搓脸,然后用手指掐了自己一下,察觉到不是在做梦后,这才语气颤抖的问道:“那...那师父,您的意思是...我身上的这股‘自然之气’,是...是鬼祖三邪他老人家的?” “不是。”我师父干脆利落的答道。 “嗯???” 我再度陷入懵逼中,这到底怎么个意思?师父你这是耍猴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关门弟子啊?不带这么唬我的。 师父应该是看出我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悠悠的说道:“鬼祖三邪他老人家虽然掌握了‘自然之气’,但他既然输给了黄帝轩辕,答应隐世不出,那肯定不会在自己的‘自然之气’上,施加烙印,传于后人。” 依据你的胎记形状,以及那‘自然之气’的所化之物来看,应该是遁君银灵子留下的。” “遁君银灵子?”我有些错愕道。 “没错,你应该在东偏房的书籍上,看到过有关他的记载吧。” 我点头应道:“看到过,上古时期除了黄帝轩辕以及鬼祖三邪外,还有着九位名声在外的首领,分别是兵主蚩尤,战神刑天,星神夸父,水神共工,风伯飞廉,雨师屏翳,尸星后卿,尸星后卿以及遁君银灵子。 那师父,照你这个说法,岂不是这些首领都掌握着‘自然之气’?” 师父反问道:“不然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当上首领的?” 我这还一直以为就鬼祖三邪和黄帝轩辕才会掌控“自然之气”了,合着还有这么多牛逼的能人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要是连“自然之气”都掌控不了,蚩尤和刑天他们哪敢和黄帝轩辕叫板。 “可是师父,为什么仅有遁君银灵子将‘自然之气’传了下来,却不见其他首领的呢?” “你回想一下这些首领的下场就明白了。” “呃......明白了。” 兵主蚩尤被黄帝轩辕所擒杀,战神刑天则是被黄帝轩辕砍了脑袋。 星神夸父这里一直有一个误区,那就是他并非逐日而死,而是被黄帝的部将应龙射杀。 后人之所以称他是疯疯癫癫追太阳死的,也是有一个典故在里面。 相传黄帝轩辕击败榆罔后,欲图中原,同夸父展开了激战,可惜夸父略输一筹,被黄帝所围,夸父不忍心看到全族覆亡,于是组织突围,并自行断后。 逃至函谷关时,被应龙射杀。 黄帝后人为丑化夸父,这才将其说成自不量力的追日者。 水神共工是九天玄女的弟子,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是黄帝轩辕的师兄,可惜他与蚩尤交好,而蚩尤呢,却是黄帝轩辕的死对头,这其间的矛盾,便一下子就来了。 这兵主蚩尤与黄帝轩辕交战的时候,水神共工为顾兄弟之情,独身一人前往逐鹿南野,替蚩尤挡下了黄帝麾下的祝融、力牧、句芒、英招四员大将。 可是他这么一弄,惹恼了他和黄帝轩辕共同的师父,那便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直接在不周山巅上大摆封天阵,亲临逐鹿南野,带走了水神共工,并将其丢了进去。 后来水神共工得知蚩尤战死的消息,怒骂九天玄女不公,一头撞死在了不周山巅上。 风伯飞廉和雨师屏翳都曾帮助过蚩尤去对抗黄帝轩辕,只可惜能耐有点水,被黄帝请来的旱神女魃一连双杀。 尸星后卿这位首领,可以说是个极其狂热的好战分子,也有点缺根筋,见黄帝轩辕一连杀了蚩尤,刑天等人。 那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拎着两柄青铜斧就去找黄帝轩辕打仗去了,然后就挂在“有熊”了。 这尸星后卿也是个人才,曝尸荒野了一阵子,魂魄居然又依附在残破身躯上,活了过来,一下子超脱了六道,进化成为个全新的物种,那便是僵尸。 论起辈分来,当下所有的僵尸都得喊后卿祖师爷。 这一进化完,实力涨了不老少,后卿心说接着找黄帝干仗阿。 果然,这一改头换脸完,就是牛逼了不少,愣是打的黄帝轩辕节节败退,可惜自古一物降一物,黄帝轩辕手底下有一能人,名叫大鸿,他曾从一位真人那里习得个阵法,叫做“大浮屠化生阵”,可化解天下一切阴秽邪性之物。 于是便在冀州设下此阵,引后卿入瓮。 这后卿是标准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头就扎进了大阵之中,直接化成了一滩脓水,再怎么想活也活不过来了。 旱神女魃大概是九位头领里面,唯一支持黄帝轩辕的人了。 据民间传说,她是一位穿青衣的神女,所居住的地方,如惔如焚。 可惜的是,她在帮助黄帝轩辕打败了风伯飞廉和雨师屏翳后,回去的途中,遇上了梼杌。 说起这梼杌来,它其实和李叔刀把上镶刻的穷奇有着一腿,皆是四大凶兽之一。 曾有传闻说,三蛟二龙,合斗独只梼杌,尽数被其所杀。 旱神女魃虽然能耐不小,但还是被梼杌一口吞食进了肚中。 这九位首领中的最后一位便是遁君银灵子了。 相传这位遁君银灵子本体是一只在银杏树下修炼成型的萤火虫,有着预知未来以及控制空间的能力。 不过这遁君银灵子除了自卫外从不害人,也不去和其他头领争斗,说白了就是个不问世事的主。 当天下狼烟四起的时候,这货直接寻了个没人知晓的地方,避世不出了,所以这才好好的活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谜团 搞清楚我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我心里不免开始担忧起来,这胎记里面的“自然之气”虽然是个千年难遇的好东西,但上面毕竟有遁君银灵子留下来的烙印,总觉得像是颗定时炸弹埋在体内。 “那师父,这股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会不会对我构成威胁啊?或者泯灭掉我的魂魄,以占据我的肉体?”我开口问道。 师父犹如看白痴一般,将目光落到我身上,开口说道:“你脑子里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若是想要你的小命的话,怕是你出生当天,就化为凿灰了。” 我心里一喜,继续问道:“那就是说,这股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对我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了?” 师父瞥了我一眼,不情愿的说道:“是。” 听到这个答案后,我的心终于是稳当了下来,傻笑道:“那就行。” 师父颇为无奈的看了看我,说道:“你这性子倒是和那遁君银灵子有的一拼,都活的小心在意。” 经师父这么一提醒,确实是这么回事。 要是把我换做遁君银灵子的身份,并且生活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我估计我所做出的决定,应该和他相差无几。 “对了师父,这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为什么会单独找上我呢?”我纳闷道。 我和正常人一样,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一张嘴。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了,结果还是人家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所化。 如果说因为我是遁君银灵子的嫡系后人,那股“自然之气”才找上的我,也是说不通阿。 要知道,那颗银虫状的秘石可是打我姥爷小时候就在家里放着了,其间我老爹不知去了几次。 那颗银虫状的秘石怎么单选我,不选我老爹呢? 我师父对此没能给我个明确的答案,开口讲道:“可能是你与那遁君银灵子有着‘因果’关系在吧。” 我这下是知道了,这阴九行里面,所有不能说清楚的事情,都可以用“因果”二字来解答。 “师父,还有些事情我不明白,第一,为什么你和我爷爷他们都十分在意我年满十八的日子?是不是到了那天,我银蛹胎记中的‘自然之气’,就会破茧而出? 第二,六爷他在我后背上所纹的银树,到底有什么作用? 还有,当初那狱鬼‘奇横七’为什么如此死命的护住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他们狱鬼向来不是只对阴九行手艺人的‘阴阳眼’感兴趣吗?”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后,我所有的疑问都尽数吐了出来,整个人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 师父听完我的问题,没有着急作答,而是对我做了个极其晦暗难懂的动作。 半耷着的眼皮一抬,目光移到了桌子上面。 我皱眉思索了片刻,但还是没能想出啥意思来,只好挠头问道:“师父,你这瞅桌子啥意思?难不成那桌子还碍着你说话了?” 师父闻声,抬起手来,就搁我脑袋上狠敲了一下,不满道:“为师是渴了!想着让你拿桌上的杯子,去倒杯水来喝。”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老老实实的去倒水了,没敢和师父顶嘴。 一口水入肚后,师父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为我解答道:“你第一点猜的没错,你银蛹胎记中的‘自然之气’确实是在你年满十八的那天,破茧而出。 至于六爷在你后背上所纹的银树,是用来帮助你贮藏那银蛹胎记上的‘自然之气’。” 我有些不大理解,开口问道:“那银蛹胎记上的‘自然之气’不是已经在我体内贮藏十八年了吗? 这好不容易要破茧而出,往我体内钻了,怎么又要用银树给它存起来? 这么弄的话,这银树纹身不就相当于另一个‘银蛹胎记’吗?” 师父回答道:“‘自然之气’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以前的人能够掌控它,完全是靠自己悟出来的。 为师我翻阅了所有的史书典籍,虽然有这种传承‘自然之气’的方法,但并没有查阅到,有哪个人是靠这种方式得到‘自然之气’的,所以我也不清楚,那银蛹胎记中的‘自然之气’一股脑涌入你体内后,你可不可以承受得住,会不会遭受创伤。 为了保险起见,我才让六爷给你纹了这银树。 不过有一点,你思考错了,这银树是将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贮藏起来,而并非是以‘银蛹胎记’般,封存起来。” 师父这么一解释,我顿时醒悟过来,这银树纹身和银蛹胎记虽然都扣下了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但方式不一样,前者就好比我在银行里的活期存款,想用的话,就可以拿出来,后者则是定期存款,即便是我想用,也拿不出来。 师父见我作恍然大悟状,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道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至于你所说的最后一个问题,那狱鬼‘奇横七’为什么死命的护住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 兴许是想靠这股‘自然之气’,来让自己的实力更为精进,兴许是......” 说到这里,师父突然不再往下说了,面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 我见师父成了这模样,不由得担心道:“师父,你没事吧?” 师父冲我一挥手,开口说道:“出去吧。” “嗯。” 我没再往下追问,转身离开了房间。 毫无疑问,狱鬼“奇横七”想靠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来让自己的实力更为精进,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这增强实力虽然重要,但比不上命重要,那狱鬼“奇横七”如此舍命去护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绝对是另有目的,而显然,师父他老人家是知道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给我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年轻的一辈 由于我心里边老实惦记着“自然之气”的事情,没怎么看走廊,这走着走着,迎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的身体素质应该不怎么好,我是纹丝没动,他愣是“扑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见状,我立即上前去扶摔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同时抱歉道:“不好意......” 可我嘴里的这个“思”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呆愣住了。 我所撞上的这个人,明明年纪和我相差不了几岁,却生着一头不惨任何杂色的白发,而且绝不是烫染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令我吃惊不已,那便是这个人的左眼,居然生有双瞳。 古往今来,真正眼生双瞳的人只有六位,分别是为黄帝造字的圣人仓颉,于尧帝齐名的贤君虞舜,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项羽,南唐后主以及著名的词人李煜还有南北朝北齐建朝者高洋。 这六个人中,虽然有的下场不近完美,但不得不说,个个都是垂名青史之人。 没想到,这仅存于传说中的双瞳之人,竟然在现实生活中,被我撞见了。 不过这个人的双瞳似乎不及以上六人阿,怎么单单只有一只左眼,生有双瞳呢。 这个人似乎猜到,我会因为他的左眼双瞳而呆愣住,所以人家直接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不由得羞愧道:“不好意思阿。” 这人眼皮一垂,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听完这人的话后,我心里顿时特别的别扭,倒不是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而是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情以及细微的小动作。 总之,整体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在和你谈话,更像是一位步入暮年,垂垂老已的老人。 “你就是刘平安吧。”这名少年忽然开口问我道。 “嗯,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对于这名少年能知道我的身份并不意外,我爹是刘居安,我姥爷是陈衡山,前者是阴九行响及一时的手艺人,后者又是刽鬼匠人的现任行主。 之前我躲藏在百槐村,他们不知道属实正常,可现在我入了刽鬼匠人的行当,迈进了阴九行,关于我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开了。 而能来到这里,商讨对付“狱鬼”一事的手艺人,那肯定是各自行当的翘楚,这名少年没理由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候,这名少年也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麻衣神相,将奕星。” 他这句话说的是波澜不惊,稀疏平常,可在我心里直接掀起了翻天巨浪,他居然是麻衣神相! 先前徐神棍徐叔跟我讲起过有关“麻衣相爷”的事情,这“麻衣相爷”共分三相,一曰“麻衣人相”。 这麻衣人相就是大街上给人算命的,能一字不差的给你推算出生辰八字,也说的出,你今后的命运趋势,更有甚者,可以给你算出,何时上阎王爷那里报道去。 这麻衣人相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那便是它们这一脉,是阴九行中,唯一没有开阴阳眼的手艺人。 二曰“麻衣鬼相”。 徐神棍徐叔便是“麻衣鬼相”,麻衣鬼相皆是开通了阴阳眼的手艺人,他们不像是“麻衣人相”那么的能掐会算,但却能通过观察人身上的阴阳气,来推测和处理异端之事。 除此之外,麻衣鬼相也偶尔做些,给吓着了的小孩收魂的事。 三曰“麻衣神相”。 据徐神棍徐叔说,“麻衣神相”是麻衣相爷中的集大成者,不仅开通了阴阳眼,能给人掐算命势,还能够以占星卜卦的方式,来推测出当朝的兴衰。 每一位“麻衣神相”搁古时候,往往都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只不过这资源实在太稀缺,已经快销声匿迹几百年了。 这下“麻衣相爷”一行厉害了,多出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看来这眼生双瞳之人,就是牛逼。 将身份告知给我后,将奕星朝我稍稍点头示意,客气的说道:“奕星还要事情要做,先不与平安兄弟闲聊了,日后有机会再叙。” “好。”我点头应道。 随着我话音落下,将奕星与我错身而过,下了楼梯。 阴九行中,果然从不缺少能人,看来在这次商讨对付“狱鬼”的会议上,我能开开眼界了。 同将奕星分别后,我给姥爷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六爷所在的房间,毕竟他老人家当初费了大力气给我纹后背上的银树纹身。 现在他来我们刽鬼匠人的堂口上了,我怎么说也要过去打个招呼。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这么一问才知道,六爷这次居然没有亲身来参加商讨对付“狱鬼”的会议,而是派他的亲传弟子,来代表命纹倌这一行当来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没来就没来吧”,反正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面,而且六爷的亲传弟子在这里,我叫他代为传达,也差不太多。 走到那六爷的亲传弟子的房门前,我这刚想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呻吟声。 我听姥爷说,六爷的亲传弟子名叫孙小获,是个捡来的野孩子,平常喊六爷为爷爷,年龄比我小上一岁,至于性别,和我一样,是个男的。 现在他房里有女人的呻吟声,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孙小获,应该勾搭上阴九行里的某位女手艺人了,正在做激烈运动。 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去打扰了,省的让人家记恨我一辈子。 可就在我转身想要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耳熟能详的三个字“雅蠛蝶”。 “我去...合着是在里头看片呢...”我无语道。 既然你不是在为爱情鼓掌,那我就打扰你一波了。 “咚咚咚...” 随着我抬手敲起了孙小获的房门,那若有若无的女人呻吟声是戛然而止,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物品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估计是那孙小获一着急,失手打翻了什么东西。 片刻后,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那位刚才看岛国动作片的孙小获,也出现在我视线中。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矮一些,看上去十分的瘦若,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似得,但面目却出奇的清秀。 “孙小获吗?”我率先开口问道。 孙小获点了下头,然后警惕的问道:“嗯,你是哪位?” “刘平安,不知六爷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你就是刘平安阿?” 不知道为什么,孙小获似乎对我很有兴趣,听到我的名字后,眼睛一亮,激动的把房门一下子打开许多。 他这么把房门一开,某个部位顿时显露在我眼前,虽说这家伙穿着裤子了,但那顶起来的小帐篷,还是十分辣眼睛的。 就这样,气氛凝固了五秒钟后,孙小获一把摁压在裆部,撒脚丫子往屋里面跑,边跑还边对我喊道:“那啥,平安你先进来坐,我去洗个澡再见你。” 我一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真是碰上个极品。 我正打算往房里面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掌踩地的声音。 闫疏影和谢姑姑都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而阴九行里的女手艺人,我暂时就认识她们两个,所以这出现在走廊里的女人,我肯定从未谋面。 我揣着好奇心去瞧,只见一位和死胖子差不多大的女人,正站在走廊中间,来回寻看着什么。 看清楚这女人后,我喉咙不禁翻滚了一下,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 这女人仅用一条浴巾围着身子,头发湿漉漉的没有吹干,那胸前的两团柔软像是随时会撑开束缚,跳出来一样,两条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就那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成熟的妩媚,十分诱人。 走廊总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一眼放过去,有什么人都能看的见,那女人在瞧见我后,脸上旋即挂起一抹笑意,开口问道:“小弟弟,你房间里的吹风机能借给姐姐用下嘛? 姐姐房间里的坏掉了。” “嗯,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我赶紧把视线移到一旁,然后钻进了孙小获的房间。 进房后,我来在浴室门前,开口说道:“孙小获,你把浴室里面的吹风机给我拿下。” “平安你要吹风机干什么?我刚才看你头发不湿阿?”孙小获疑惑道。 “外面有个姐姐要。”我如实的回答道。 “姐姐?”孙小获的声音陡然增高了不少,然后追问我道:“是不是那个赤脚野医一行的红菱姐啊?” 我刚入阴九行没多久,哪知道他说的红菱姐是不是门外面的那位女子,便开口答道:“不知道,可能是吧。” 孙小获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声的嘀咕了句,“早知道不看那破东西了。” 接过孙小获递过来的吹风机后,我便回到了走廊,将其交给了那位身着浴巾的女人。 “谢谢小弟弟了,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答谢你。 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的房间坐上一会,吃几块点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吐若幽兰,令我忘餐 这位仅身着一条浴巾的女人在对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完全是趋于那种十分正经,客气的邀请,其间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刻意挑逗的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女人有一种蛊惑的能力,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跟随过去,听她的指令。 我用力咬了下舌尖,传来的刺痛感顿时叫我清醒了不少,立即笑着谢拒道:“谢谢姐姐好意了,但我这边还有个朋友在等着我,我去你那边的话,不大合适。” 听到我这番回答后,我面前的女人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我一眼,右手食指转了几个圈,旋即一指我问道:“你就是刘平安吧?” “嗯。”我点了下头,然后反问道:“姐姐的名字可是叫红菱吗?” 这女人露齿一笑,说道:“是里面的孙小获告诉你的吧?” “嗯嗯。” “我姓聂名红菱,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和那孙小获一样,喊我红菱姐就好了。” “红菱姐。”我微微一笑,开口喊道。 聂红菱听到后,满意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以前就常听杨爷爷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杨爷爷?” 我一挑眉毛,顿时来了兴趣。 虽然我知道杨爷爷的真实身份是阴九行里的赤脚野医,但听到聂红菱说起他来,还是挺意外的。 “没错,杨爷爷他曾是我爹的师父,后来厌倦了阴九行里的生活,便寻了一个穷乡僻壤,和他的一位老友去过清净日子去了。” 聂红菱所说的穷乡僻壤应该就是我的老家百槐村了,至于杨爷爷的那位老友,定是我爷爷无疑了。 聂红菱能来到这里,那肯定是赤脚野医中拔尖的存在,想必她老爹也差不到那去,所以我不禁对杨爷爷在赤脚野医一行中的职位,产生了好奇。 我开口问道:“红菱姐,杨爷爷他曾在你们赤脚野医一行中,担任什么职位阿?” “堂主的职位,不过依杨爷爷炼药的手艺来说,完全足以坐上副行主的位子。” “嗯嗯。” 我这和聂红菱说完一通话后,不知怎么回事,先前那股躁动难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并且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六感以及反应力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最叫我纳闷的一点是,虽然此时我口干舌燥,躁动难耐,但没有那种想将聂红菱推倒在床上的欲望,下半身也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纯粹的想听聂红菱的话,渴望那种女王的鞭挞一样。 我赶紧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同时右手使劲掐了大腿一下,这种想法未免太变态了,简直赶上死胖子了,可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 聂红菱见状笑了笑,朝我勾了勾手指,讲道:“你再往红菱姐身边凑凑,我帮你清醒过来。” 她这话一出口后,我那俩脚丫子是完全不听我使唤,直接就迈步子往红菱姐跟前凑。 “玛德,这下子完了,真成变态了。”我欲哭无泪的在心里呐喊道。 待我走到聂红菱跟前,后者那如点绛的朱唇忽然微微张开。 就这势头来看,我这铁定是要被吃豆腐的节奏阿。 虽然说红菱姐姿色绝佳,身材妙曼多姿,那胸前呼之欲出的两团柔软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但我已经有了一个订下婚约的白莉,以及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李曦瑶了,决不能再惹是生非了。 “红...红菱姐...自重阿!” 我边一字一句的说着,边僵硬的扭动起脖子来,想着把脑袋转向另一边,同红菱姐的红唇错开。 “转过头来。” 随着红菱姐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我刚扭转过去的脑袋,瞬间甩了回来。 红菱姐对着我狡黠一笑,那微微张开的朱唇旋即迎了上来。 “完了......”我内心绝望道。 然而,就在红菱姐的红唇快要贴上我双唇的时候,前者忽然停了下来,并且闭上了那双明亮的双眸。 “我曹,这怎么个意思阿?女人不应该都是在亲吻上之后,才闭眼睛的吗?怎么红菱姐这反其道而行之?没等亲上就闭上眼睛了。 关键是,她的嘴唇怎么还停下来,不往前靠了呢?” 此刻我只感觉心里有无数头草泥马在奔腾,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我心里正想着,红菱姐再次有了动作,那微微张开的朱唇对准我的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这一刻,八个大字浮现在我脑海之中,“吐若幽兰,令我忘餐”。 这八个字本是曹植写给他嫂子甄宓的词,意思大概就是,他嫂子随随便便呼出的一口气,犹如深谷中的幽兰花香一样。只要吸上一口,都能忘记吃饭。 红菱姐这时候缓缓睁开双眸,问我道:“感觉好些了吗?” 稍稍愣神后,我才发现,那股口干舌燥,躁动难耐的感觉顿时消失一空,迟钝的六感也已经恢复正常。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红菱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神秘道:“这是姐姐的秘密。” 撂下这话后,红菱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空余着我在走廊上干站着。 “平安,别愣神了,该回房间了。” 我转身一看,孙小获已经冲完了冷水澡,正在房门口站着了。 回房关上门后,孙小获急不可耐的问我道:“怎么样?是不是也被红菱姐勾了魂去?” 我脸色一红,干咳道:“你说的啥...啥意思阿?我不明白。” “切,平安你说话都结巴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孙小获意味深长一笑,怼了下我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挺厉害了,我当初撞上红菱姐的时候,足足在走廊里站了十多分钟,才从那种状态下缓过来。 你这刚多久就没事了?足以看得出,平安你不怎么近女色。” “站了十多分钟,才从那种状态下缓过来?”我皱眉重复了下孙小获刚说的话,然后好奇道:“你是纯靠自己缓过来的?” 孙小获一愣,开口道:“啊,不然呢?” 我一耸肩膀说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红菱姐对着吹了口气,就没事了。” 听到后,孙小获瞬间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道:“什么?!” 我朝着孙小获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开口说道:“看来红菱姐对你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啊。” 孙小获一时间深受挫败,颓废的把脑袋低了下去。 趁着孙小获嘴皮子闲下来的功夫,我在脑海中开始回忆起,曾在东偏房中,有关赤脚野医的所有书册典籍。 大致过滤了一遍后,我还是没能找到哪本书上说,赤脚野医有着这门如此变态的手艺。 所幸的是,这次赤脚野医没有和“海盐”一脉的严行主站队在一起。 不然单是靠一个聂红菱,就够我们吃上一壶了。 这个时候,孙小获猛然抬起头来,眨着个大眼问我道:“对了平安,那吹风机是放在红菱姐那里吧?” “嗯,咋了?” 孙小获朝我露出个“你懂得”的表情,估计着一会又要去找虐了。 我懒得搭理他这个话茬,问起了正事,“话说回来,六爷他这次怎么没过来?他参与过上一次对抗狱鬼‘奇横七’的事。 按理说,他最有发言权,也最应该出现阿?” “你说呢?还不是为了你。”孙小获明显吃醋道。 “为了我?难道是......”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接着说道:“是为我打造那把‘大恶’的事吗?” “不然呢?我还从未见到过师父他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了。” 说到这里,孙小获话音一转,忽然打了个寒颤,开口讲道:“说起来,那把‘大恶’也真是可怕。 师父给它‘烛形’的时候,即便我隔了那么远,仍然是能感受到那股骇人的阴煞气。” “烛形”一词,是指命纹倌重铸斩鬼大刀时的一道工序,其刀身内部的阴煞气,也会于此时,涌现而出。 我心里不是滋味道:“那小获,六爷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把‘大恶’铸好?我想着到时候亲自上门拜谢。” “嗯...我来之前,师父他去封门黑市上,给你寻铸刀的最后一种材料了。 只要把那材料找到,‘大恶’应该也就成形了。 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毕竟像这种稀缺的玩意,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封门黑市 孙小获口中说的“封门黑市”是我们阴九行中的一处暗地交易市场,同时它还有着一个通俗的叫法,也就是世人常说的,中国第一鬼村,“封门村”。 这“封门村”坐落于河南焦作沁阳市与晋城市山河镇交界处的一座无名深山中,它既然能被我们阴九行的手艺人看上,并用来当做暗地交易市场,肯定是有些门道在里面的。 首先,这“封门村”在有着三大邪俗,“村舍房屋逆置风水玄学”,“人死不出村的奇特葬俗”,“不拜神不敬佛、只供奉官偶”。 这三大邪俗导致封门村阴气太重,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听见过半夜有孩子在外面喊‘妈妈~妈妈’,而且空荡的院子里经常有一丝`不挂的女人在水井旁洗澡,用水一瓢一瓢冲自己的身体,可还不等你看清她的长相,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重点是,这封门村里的水井,没水。 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诡异事件发生,例如什么坐上去就会死人的“太师椅”,去完封门村后,身上多了些不明的抓痕,gps和指南针都不能使用,留影的照片上面多出张鬼脸来...... 总之,这个“封门村”搁常人眼里,那是非常的牛逼了,简直可以说成是人类的禁区了。 这种地方对于正常人来说,是禁区,但对于我们阴九行的手艺人来说,那简直是天堂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没人敢来啊!有些事情,有些交易可以直接摆在明面上做。于是,越来越多的阴九行的手艺人涌入封门村,渐渐地,这个地方成了我们阴九行手艺人的最大暗地交易市场,名字也改成了“封门黑市”。 说起来,那“封门村”里的鬼也是点背,直接受到了阴九行众多手艺人的围剿。 知道六爷的去向后,我在孙小获的房间里又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没想到,这上了一趟二楼,竟然把其余行当的佼佼者,都撞见了个遍,先是麻衣神相将奕星,接着是命纹倌孙小获,最后又碰上了赤脚野医聂红菱。 经过这一顿折腾,已经是五点多了,距离开会的时间也不足半个小时,所以我想着晚上的时候,再去跟谢姑姑,闫疏影以及死胖子的行当那边,打个招呼。 姥爷和爷爷他们没在之前的房间待着,而是先一步来到了大厅,毕竟这次会议的地点设在我们刽鬼匠人的堂口上,于情于理,都要最先到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余行当的手艺人皆是陆陆续续的到场,其中不乏些熟悉的身影。 在场的手艺人比我猜测的要少上一些,仅有十多个人,单单是我们刽鬼匠人一行,就占了七个。 其余行当的手艺人瞧见我后,那目光都是不约而同的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有的甚至面露笑容,直问我道,“你便是居安的孩子吧?” 看样子,应该是和我老爹比较交好的手艺人。 因为椅子不够,外加上对长辈的尊重,像我,闫疏影,死胖子以及将奕星这些小辈,皆是站在各自行主的后面。 反倒是比我们几个都要小的孙小获,是稳稳当当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倒不是这小子不明事理,而是六爷没能来参加会议,再加上命纹倌那边,总共就来了他这么一个手艺人,怎么说也要给孙小获个位置。 让我意外的是,赤脚野医一行的聂红菱,同样是有着位置坐。 聂红菱的年龄和死胖子差不多大,后者作为淘沙贼的副行主都得站着,那聂红菱能够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想必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这女人是赤脚野医的现任行主! 聂红菱似乎察觉到我在打量她,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对着我欣然一笑。 我看到后,微微颔首回应。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我现在看这聂红菱,半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呢?六感也没有变迟钝的迹象。 “真是奇了怪了......”我在心里说道。 因为我师父同样在现场,他一瞅见我站在我姥爷身后,那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了。 好在我姥爷察觉到了这一点,朝我招了招手,附在我耳边说道:“去你师父后面站着吧,姥爷我没这么小心眼。” 听到这话后,我如同大赦般,挪动着脚步,来到了师父的身后。 瞧见我叛变组织,叛变革命后,我师父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然后眼神一瞥桌子上的空茶杯。 我见状立即心领神会,双手端起茶壶来,就倒满了一杯茶水,临了还不忘毕恭毕敬的说道:“师父喝茶。” 我话音刚一落下,在我师父对面坐着的一位老爷子便笑着开口道:“你这家伙可真是收了一位好徒弟。” 有着众多外人在,我师父总算是给了我次面子,没把话说的难听,开口说道:“我这徒弟虽然资质愚钝了些,但尊师重道的礼数没有差过,算是位好徒弟吧。” 那位老爷子无奈的说道:“你阿你阿,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师父在阴九行中,那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能和他这番交流的人,只有一位,那便是淘沙贼的现任行主,即死胖子的亲爷爷,王闯北。 死胖子之前跟我说过,他爷爷王闯北在年轻的时候,曾聘请我师父以及我师父的养父邓海山下斗摸金,结果邓海山不小心感染了尸毒,命悬一线,眼瞅着就要归西了。 那个时候,我师父和王闯北是第一次见面,压根就没什么情分,双方说白了就是你出钱,我出力的个买卖,即便是邓海山死了,王闯北也不需要担任何责任。 可是王闯北心软,将一枚价值连城的药丸赠给了我师父,让他给邓海山解了尸毒。 打此开始,我师父和王闯北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王闯北跟我师父说话的时候,站在他后面的死胖子,特意跟我比了个眼神,然后目光瞥到了聂红菱的身上。 一时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我懒得搭理这家伙,扭头看向谢姑姑所在的位置。 谢姑姑作为鬼台戏师的“梨园”行主,自然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那犹如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的双眸,同样是看向于我,并露出了令人感到暖意的笑容。 这个时候,我姥爷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开口讲话道:“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可以说是咱们阴九行中,各自行当的佼佼者了。 再过不久,那对付狱鬼的事情,也将会落在诸位的身上。 具体情况,大家已经了解了,我不再多说。 那丁箴前辈的话,依我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我们这一代的手艺人,将会遇到阴九行史上最大的‘劫难’。 现在可以说,到了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了。 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抛开行当偏见,坦诚相待。” 我姥爷这话说完后,底下立即响起了一片附和的声音,能坐在这里的手艺人都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该斗,什么时候不该斗,心里都清楚的很。 “陈老爷子说的没错,我们必须抛开行当偏见,坦诚相待才有可能度过这次‘劫难’。 不过红菱觉得,相比较于还未现身的‘狱鬼’来说,当下有着更为急迫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 聂红菱讲到这里,王闯北老爷子插嘴道:“红菱说的可是那余下三行的事?” 聂红菱点头道:“没错,野江捞尸人以及五毒蛊师皆投靠于鬼台戏师‘海盐’一脉的严行主。 此人不仅城府极深,心狠手辣,鬼嫁衣的手艺也是达到了“赤红衣”的地步,而且他手底下的鬼台戏师,更是个个不重视行规,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若是不尽快铲除掉他的话,我怕等‘狱鬼’临世后,我们会腹背受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泽下木,水漫过树 聂红菱这番话说的没有毛病,鬼台戏师“海盐”一脉的严行主在阴九行里,活脱脱就是一个搅屎棍,这老逼先是分裂鬼台戏师,搞起内斗,后派人寻着九落大刀以及杀生刃的下落,妄图凭借着行主信物,掌控住我们刽鬼匠人一行。 到了现在,他更是长能耐了,直接拉拢五毒蛊师和野江捞尸人为其所用,还四下去寻那“狱鬼”的踪迹。 甭管怎么看,只要我们这些人和“狱鬼”打起来,那严行主肯定会在背后捅刀子。 要是不先把他解决掉,将来对抗“狱鬼”的时候,肯定会吃大亏。 我姥爷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聂红菱,赞同道:“红菱所说即是我想说的,鬼台戏师“海盐”一脉的严行主既然同咱们背道相驰,那咱们没必要再留手了。 此人一日不除,便一日是个祸害。” 王闯北沉吟道:“那严行主现在有五毒蛊师,剪纸巫人以及野江捞尸人相助,而前两个行当的手艺人在咱们阴九行中,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咱们贸然行动的话,怕是会折损不少的人手。 一旦人手都折损在这边了,等到‘狱鬼’降世的时候,咱们还能有实力与之抗衡吗?” “王老爷子刚所说的,红菱同样考虑到了。 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这五毒蛊师之所以难对付,完全是因为那一手蛊物的存在。 他们五毒蛊师靠着制蛊害人,而我们赤脚野医一行,能够制药救人。 自打得到消息的那天起,我便已经吩咐下去,叫行内的手艺人日夜赶制化解各种蛊毒的药丸。 虽然红菱不能够保证,这批赶制出来的药丸可以化解所有的蛊毒,但至少可以让我们把损失降到最低。” 王闯北一听准备有化解蛊毒的药丸,顿时笑开了颜,满意的说道:“红菱不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当上赤脚野医的行主。这番作为,真是为咱们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聂红菱先是对着王闯北微微颔首,以示尊敬,说道:“王老爷子过誉了,红菱仅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窝在角落里的麻衣相爷的行主,半垂着的眼皮忽然抬了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这麻衣相爷的行主大概四十来岁,头发花白了大半,双手形如枯木,身体消瘦露骨,眼帘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垂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翳的气息。 让人一眼看上去,仿佛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个活人,而是个半只脚踏入土里的死人。 麻衣相爷的行主声音嘶哑的说道:“大家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剪纸巫人不一定投靠到了严行主的门下。” 王闯北一挑眉毛,开口反驳道:“三口,你这话不对吧。那剪纸巫人非但没有派人来这里,也没有半点回应,若不是投靠到了严行主的门下,那还能是什么?” “三口?这麻衣相爷的行主的名字倒也是稀奇,居然叫三口,不知道姓是什么。”我在内心说道。 麻衣相爷的行主此时开口说道:“我与剪纸巫人的行主素来交好,知道他的为人,他绝不会是和严行主同流合污的人。” 王闯北摇头道:“三口,你也是麻衣相爷的行主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你知道明白的。” “王叔应该记得野江捞尸人的王领海与王守江兄弟二人吧。”麻衣相爷的行主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王闯北以及在座的各位手艺人纷纷陷入了沉思中。 这怎么个意思?难不成剪纸巫人那边的情况和野江捞尸人一样,其行主也是有个吃里扒外的弟弟,遭了暗算,被夺去了大权? 麻衣相爷的行主见状补充道:“我昨晚替丁奉元卜了一挂,主卦是巽卦,卦象是泽;客卦是兑卦,卦象是木。 这上泽下木,水漫过树,是谓洪水之象,有急流暗礁之险。 不出意外的话,丁奉元应该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而各位也都知道,剪纸巫人一行,是以丁,颜两家独大。 因为丁家一向强于颜家,所以行主的位子也一直被丁家占着。 颜家对此虽有不满,但碍于实力不济,从未声张过。 依我拙见,剪纸巫人一行的情况应该是和野江捞尸人相同,都是将星移了位,被严行主钻了空子。” 经过这什么三口的一番解释,包括王闯北在内的一些手艺人,皆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聂红菱此时皱眉问道:“赖叔,您说的确实不无可能,但颜家那边既然有严行主以及五毒蛊师撑腰,那丁家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咱们仍旧是要对付剪纸巫人一行。” 聂红菱这么一说完,我总算是知道麻衣相爷的行主的全名了,合着叫“赖三口”。 这名字也是绝了,无论是从姓氏还是从名字上,都够少见了。 “不,你太小看丁家了。”赖三口摇着头说道。 聂红菱微微诧异,开口道:“赖叔,难不成光凭丁家一家,就足以和颜家以及严行主所带来的人手,相抗衡?” “那倒不是。不过丁奉元一向小心谨慎,也深知颜家对行主的位子虎视眈眈,所以特意建造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可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丁家上下的人口,尽数转移。” 王闯北率先沉不住气道:“三口,此话当真?!” 这时候,大厅内所有手艺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赖三口的身上,毕竟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 如果丁家的人口真如赖三口说的那样,全部都安全的转移。 那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增添了一股新的战力。 赖三口应道:“眼下已经到了各行当共存亡的时候了,三口怎会说假话? 不过大家刚才也听到我为丁奉元卜的卦了,上泽下木,水漫过树,是谓洪水之象,有急流暗礁之险。 那条密道虽然能将丁家上下的人口转移,但并不能保证,他们在逃出是非之地后,不会被颜家以及严行主的人手追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千甲屋 毫无疑问,赖三口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最为关键的点。 丁奉元虽然设有逃生的密道,但绝对不可能会把他们丁家上下的人口转移出省。 颜家既然有严行主相助,那人手肯定比丁家多的多,找寻起后者来,仅仅是时间问题。 如果我们想要留住丁家这股战力的话,务必要马上派人过去接应,省的被颜家以及严行主的人抢先一步,将其剿灭掉。 我姥爷明白赖三口话里的意思,便开口吩咐道:“唐昊,青文你们两个,现在火速赶往山西大同,去接应下剪纸巫人一行中的丁家。” 赖三口听到后,手一撑座椅,站了起来,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丁家密道的出口位置,但三口好歹是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卜卦求位之法还是略懂一二。 我一同跟去的话,能省去不少的功夫。” 王闯北见状担忧道:“可是三口,你的身体......” 不得不说,赖三口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实属不好,那瘦的简直就是一具皮包骨,怕是往地上一摔,直接就成骨头渣子了。 赖三口一笑,说出了一个令在座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不满各位,其实三口的大限之日已要到了。” 王闯北难以置信道:“三口,休要胡说,你这正值壮年时分,哪里来的大限之日。” “王叔,不光是您,包括在座的各位,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们做麻衣相爷这一行的,虽然从未做过真刀真枪,搏命舍命的手艺,但一向是阴九行中,最短命的一个行当,而且越是行内手艺高超之人,其大限之日来的越早。” 赖三口这话说的没错,麻衣相爷一行确实是阴九行中最为短命的一个行当。因为有些卦卜的,有些卦卜不的,一旦卜了不该卜的卦,只能以命数相抵。 聂红菱不理解道:“可是赖叔,你究竟卜了什么不该卜的卦,才将命数耗尽的?” 赖三口回头看了一眼将奕星,那张阴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必为三口难过,这生死早已注定,三口早一步先走,反倒是少了些尘世的痛苦。” 说这话的时候,赖三口没有半点悲伤之情,似乎早已看淡了生死。 聂红菱见赖三口不愿说出事实真相,只好作罢,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时,在座的众人都有些唏嘘不已,一是为赖三口将要离世而感到惋惜,二是还没等和“狱鬼”争斗,阴九行中便少了一位举足轻重的行主。 “因为三口的大限之日将到,所以麻衣相爷一行必须要选出一位新的行主来接替我的位子。而恰好今天在场的阴九行的手艺人又多,所以我想着大家帮我做个见证。” 说到这里,赖三口从衣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龟甲以及一封书信来。 这个龟甲名为“三千甲屋”,乃是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信物,通体呈现黑褐色,沧桑古拙的甲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其鱼鳞片状的甲纹更是数不胜数,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头晕起来。 至于那封书信,不用多说,肯定是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密信了。 “我赖三口于今日将行主信物‘三千甲屋’传于徒儿将奕星,从今以后,麻衣相爷的行主改姓为将,其行内上上下下的手艺人,皆受命于将奕星,不可二心!” 随着赖三口的话音落下,那一同跟来的麻衣相爷的手艺人纷纷对着将奕星弯下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我王炯...” “我徐攸...” “我冯中达...” “今后唯行主将奕星一人调令,绝不二心!” 这个时候,将奕星的面瘫脸上,总算是出现了情绪的波动。 赖三口将三千甲屋交于给将奕星后,同样是弯了下腰,开口说出了和刚才手艺人一样的话,“我赖三口,今后唯行主将奕星一人调令,绝不二心!” 将奕星双手接过三千甲屋以及行主密信后,低头失神了一会,然后对着赖三口说道:“师父,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赖三口点头应道。 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场的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这一别后,将奕星与赖三口再相见时,怕是已经阴阳两隔了。 将行当里的事情处理好后,赖三口走向了我们刽鬼匠人这一边,对着我姥爷说道:“陈叔,您的做事为人,我最为清楚。我们麻衣相爷一行,向来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将奕星这孩子,就拜托给您照顾了。 另外......” 接下来的话,赖三口是附在我姥爷耳边说的,还刻意把声音压的极低。 即便我就在姥爷三步远的地方,依旧是听不清楚。 姥爷在听完赖三口说的话后,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尽管放心的去吧,日后麻衣相爷这一行,我定会护其周全。” 有了我姥爷这句话后,赖三口感谢的看了我姥爷一眼,欲要弯腰答谢。 我姥爷见状赶紧一把搀住,对其说道:“三口,你这真是折煞我了。就你为阴九行所做的事,应是我向你拜谢才对。” 听到我姥爷说的话后,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赖三口。 要知道我姥爷是刽鬼匠人的行主,在辈分上也稳压着赖三口,后者究竟为阴九行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让我姥爷说出这样的话呢? 在场的人虽然心有疑惑,但没有一个人去问我姥爷。 因为赖三口是附在我姥爷耳边说的话,那意思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为阴九行做的事情,所以大家不去问我姥爷,是对这位上一任麻衣相爷行主的最起码的尊重。 赖三口一点头,将欲要弯下去的腰重新挺直了,然后看向我的舅舅以及昊叔,便要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候,一直从未言语的谢姑姑,忽然开口道:“先等一下。” 喊住我舅舅他们三人后,谢姑姑对着身后的一位黑脸汉子说道:“文恭,你也一同跟去吧。” 我是真没想到,在鬼台戏师中,居然有生的如此魁梧的汉子,估计他就能唱唱张飞,项羽这类角色了。 “如芳妹子,你这有点太谨慎了吧,都有我和青文了,没必要再让这位兄弟跟着了。况且我们是去接应丁家,又不是去拼命。” 昊叔和我老爹是好兄弟,而谢姑姑又是我老爹的干妹妹,两人肯定是老熟识了,所以昊叔自然喊得亲切些,没称之为谢行主。 “昊哥,小心些总没有坏处,另外听妹子一句劝,我知道你生性好斗,若是撞上了严行主,千万不可争相斗狠。” 谢姑姑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严肃,绝没有半点玩笑意思。 昊叔皱起眉头说道:“如芳妹子,这严行主有那么厉害吗?” 没想到的是,没等谢姑姑开口说话,我爷爷先一步说道:“唐昊,听你如芳妹子的话,决不要与严行主争相斗狠。” 我爷爷虽然在刽鬼匠人一行中,连个堂主都算不上,但昊叔有着和我老爹的关系在,所以对于我爷爷也是相当的尊敬。 当下迟疑了一会,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刘叔,唐昊这次定会小心行事。” 我姥爷见状又对着我舅舅示意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舅舅看好昊叔。 谢姑姑见昊叔答应了下来,这才对着身后的文恭点了下头,示意可以走了。 聂红菱见状费解道:“如芳姐,不是红菱说话难听,但为什么您一个‘梨园’的行主,会如此惧怕那‘海盐’的行主? 论实力,您不也是和那严行主一样,同为‘赤红衣’吗?” 谢姑姑摇头道:“不怕大家笑话,我虽然为‘梨园’的行主,其实力也达到了‘赤红衣’的地步,但真让我和严行主争斗的话,必定会落败。” 此话一出,大厅一片哗然之声。 谢姑姑对此并不意外,开口继续道:“这本应是我们鬼台戏师从不外传的事情,但事已至此,那我还是告知给大家吧。 连同着,严行主为什么会大费周折去寻那狱鬼的原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严知难 谢姑姑的父亲,也就是鬼台戏师上一任的“梨园”行主,叫做谢道全。 谢道全天资卓越,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便在行内崭露头角,鬼嫁衣的更是达到了“紫衣”的程度,深受行内老前辈的赏识。 因为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似得思想开放,甭管男方还是女方,都是越早结婚越好,恨不能二十岁的时候,就生下两三个大胖小子。 于是,这些赏识它的老前辈可坐不住了,心说谢道全没个女人在身边,怎么能行? 在众多老前辈的牵桥搭线下,谢道全不知进出了多少黄花大闺女的闺房,那鞋底子都快被磨烂了,可惜的是,谢道全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倒不是谢道全眼光高,而是心里早有所属。 他所钟情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海盐”一行的行主严苓。 严苓虽然比谢道全大上几岁,但从容颜上来看,绝对是一顶一的美人,而且骨子里的那股气质,最让谢道全着迷。 按理说,这一位是“海盐”的行主,一位是鬼台戏师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两人的年纪也相差不是很大,本应该是天作之合,可无奈鬼台戏师一行中,有条规矩,那便是“梨园”一脉与“海盐”一脉的手艺人,不能相爱。 如果说这两位手艺人的地位低下,还好说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严苓和谢道全是谁阿,在鬼台戏师一行中,没有哪位手艺人是不认识他们两个的。 谢道全每每想到这点,就会去借酒消愁。 谢道全这边受着单相思之苦,天天借酒消愁,严苓那边同样不好过。 严苓作为“海盐”一脉的行主,怎会不知道谢道全对她有意思,可她心里清楚,这段感情不说还好,一旦说了,必定是段孽缘。 就这样,谢道全和严苓拖了近半年的时间。 没想到,两人对于彼此的感情非但没有减淡,反而有着逐渐上升的趋势,或许正应了那句话,“越是想要的,越是求而不得。” 这内心煎熬了半年后,谢道全终于忍不住了,先是喝了个伶仃大醉,然后借着酒劲,半夜跑到了严苓的住处,大喊大叫了起来。 严苓知道照谢道全这么个喊法,非得把他们两个的事情,闹得世人皆知,于是赶紧将其搀扶进了房间,然后去准备醒酒的热茶了。 严苓这么一弄,无疑是给谢道全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谢道全见自己到了严苓的闺房,心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那是二话不说,一把就将严苓拥入了怀里。 谢道全喝大了,但严苓是滴酒未沾,意识清醒的很,直接就把谢道全给推开了。 谢道全见此状况,心是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虽然男人很少有哭的时候,但是不代表男人不会哭。 此时的谢道全可以说是肝肠寸断,再加上酒劲在身上,起了个推动作用,那眼泪鼻涕是一块往下流阿。 严苓终究是个女人,心肠软,一见心爱的人哭了起来,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实情一旦说出来,那感情可就挡不住了。 谢道全再次将严苓拥入怀中,同时那一双手在后者的身上,不断的抚摸起来。 严苓虽然比谢道全大上不少岁,但照样是个未经历过人事的姑娘。 起初还试着去抗拒几下,可到后来,完全就瘫软在了谢道全的怀中,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 随着谢道全将严苓身上的衣物褪去,后者那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开始泛起了大片的潮红,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也在此刻响了起来。 就这样,炽烈的感情终究是突破了理性的束缚。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进严苓的闺房时,遮挡不住的春色映入眼帘。 严苓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谢道全,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充满了自己的内心。 品尝到了禁果的滋味后,谢道全和严苓对感情之事,也不再遮遮掩掩,私底下有时间,便会见上一面,甚至是留宿过夜。 尽管他们两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很小心谨慎了,但纸终是包不住火的。 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被行内的老前辈知道了。 这种事情在鬼台戏师一行中,不是没发生过,所以这些老前辈也有着一套自己的法子。 他们没有立即去找严苓以及谢道全谈话,而是安插眼线在严苓身边,并换掉她平时所喝的“凉药”。 这“凉药”有着“麝香”的成份在,能够起到避孕的效果。 这些老前辈知道,无论是严苓还是谢道全,都是鬼台戏师一行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如果步步紧逼的话,只会失去他们,但有了孩子做威胁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不出所料,没到半个月的时间,严苓便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 孩子这东西,往往都是事先想办法不要,可一旦有了,又难以舍弃的掉。 鬼台戏师的老前辈们,一见时机成熟了,就把严苓喊了过来。 那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已经知道你和谢道全的事了,如果你能忍痛放手的话,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及“海盐”行主的位子都能保的住,如果不能的话,那不单单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要完,那谢道全也会受到牵连。 被逼无奈之下,严苓只好答应了下来。 可是,这还不算完。 鬼台戏师的老前辈们,个个都是人精,知道严苓突然放手的话,那谢道全一定会猜测出来,所以隔三差五安排严苓和另一名男人见面,并故意让严苓对谢道全的态度冷淡下来。 这一来二去,谢道全果然着了这些老前辈们的道,误以为严苓在外面有了男人。 鬼台戏师的老前辈们,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让严苓对谢道全说出了分开的话。 这下子,谢道全是真的死心了。 不过好在这些鬼台戏师的老前辈们还有些人性,确确实实让严苓把孩子生了下来,但严苓不能告诉这孩子他的真实身世,甚至连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都不能说。 若是孩子问起来,严苓只能说自己是他的养母,在外面捡来的他。 其实鬼台戏师的老前辈们不这样说,严苓也会这么去做,毕竟只有这样,孩子才不会活在阴影下。 严苓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严知难,取自李白《秋风词》中的一句诗,“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严苓这边把严知难生下来后,谢道全也有了新欢,是一位叫做陶燕婉的大家闺秀。 没过多久,这两人便成亲了,很快生下了一位女娃,取名叫做谢如芳。 恰逢这时候,鬼台戏师的“梨园”行主也心生退位的意思,就将位子交给了谢道全。 谢道全成婚的那天,严苓没去,可眼下谢道全坐上了“梨园”行主的位子,而她作为“海盐”一脉的行主,根本没有不去的理由。 贺喜宴当天,谢道全和严苓再次相见,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除了唏嘘不已外,怕仅剩下留恋了。 之后的日子,谢道全和严苓虽然因为处理一些行当上的事情,偶有见面,但对于感情一事,闭口不提。 这人是一代代的往下传,这手艺也是。 严知难和谢如芳自打接触到鬼台戏师这一行后,皆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前者,年仅二十岁时,就达到了鬼嫁衣“紫衣”的程度,比起谢道全来,都要强上不少。 就在众人以为,鬼台戏师一行要兴盛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严苓在一次南下的途中,遭到阴九行其他手艺人的埋伏,失了性命。 可奇怪的是,鬼台戏师的手艺人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杀害严苓的真凶。 严知难受此打击后,性情大变,而在收拾严苓的遗物时,更是从后者的手札上,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严知难无法给严苓报仇,便将怒气撒在了行内的那些老前辈身上。 行内的老前辈们虽然做了错事,但对严知难还是十分疼爱的,毕竟后者的天资极高,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当严知难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死亡将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那天夜里,鬼台戏师行内的五名老前辈被尽数杀害。 谢道全知道这件事后,亲自找上了严知难,想着亲自手刃后者,以示行规。 严知难虽然天资极高,但终究不是谢道全的对手。 眼瞅着就要被一击毙命的时候,严知难将母亲的手札扔在了地上。 谢道全捡起来一看,心中是又悔又恨,对严知难自然也下不去手了。 回到行内后,谢道全仅对行内的手艺人说了一句话,“那数位老前辈之死,皆是咎由自取。” 因为严苓一死,“海盐”一脉的行主位子自然也就空了出来,而严知难作为严苓的养子以及鬼台戏师的翘楚,自然是毫无争议的坐上了这个位子。 谢道全则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心再去料理行内的事情,所以也把“梨园”行主的位子让了出来,交到了谢如芳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八章 饭桌上的人 听完了这老一辈人的爱恨纠葛后,在座的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想不到鬼台戏师这一行当中,竟然还有着这么段往事。 聂红菱欲言又止道:“如芳姐,那你和严行主的关系,岂不是......” 谢姑姑知道聂红菱想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便开口答道:“没错,严知难他确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各位放心,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尽管谢姑姑如此说,但赤脚野医,麻衣相爷以及淘沙贼那边的一些手艺人,还是议论纷纷,尽显担忧之色。 倒不是大家不愿意相信谢姑姑的话,但这终究是她的片面之词,谁也不可能把性命押在一纸空话上。 这时候,我爷爷忽然站了起来,一脸诚恳的对众人说道“各位,我替如芳这丫头担保,她刚所说的话,绝不掺假。” 论实力和行位的话,我爷爷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话的,但有我老爹以及我姥爷的身份在,谁也不会轻看他,而且我总觉得,爷爷所知道的事情,要比在座的人都要多。 我姥爷此时也出声附和道:“大家要是愿意给我陈衡山个面子,那便听谢行主和我亲家的话,尽管把心放踏实了。” 从刚才谢姑姑所叙述的往事来看,严知难是从没有对她做出过半点过分的事情,如若这样,兄妹两个就恩断义绝的话,显然有些太牵强了,但从我爷爷和我姥爷的态度来看,似乎谢姑姑还藏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 而这件事情,便是导致她和严知难决裂的关键点。 因为有我爷爷和我姥爷这两位老前辈给谢姑姑打包票,所以刚才那些议论之声,都停了下来。 “既然陈老爷子与刘老爷子都如此说了,那红菱便不多过问。” 聂红菱说完,对着我爷爷和我姥爷颔首示意,然后扭头看向谢姑姑,诚恳的说道:“另外希望如芳姐不要怪罪红菱,我所问所做皆是出于谨慎,也是为了各行当手艺人的性命安全。” 谢姑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开口应道:“没事红菱,换做是我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谢谢如芳姐体谅。” 聂红菱到目前所做所问确实没有半点不妥之处,她不同于我和我爷爷他们,她和谢姑姑的关系,顶多就是相互知道彼此的名讳,没有深交过,自然不可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 张嘴多问上几句,没什么坏处。 王闯北见事情稳妥下来,便开口说道:“谢行主,你继续往下讲吧,那严行主大费周折去寻‘狱鬼’的原因,我们还不知道了。” 王闯北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又汇聚到了谢姑姑的身上。 这一点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阴九行手艺人都避恐不见的“狱鬼”,怎么到了严行主那里,反而成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谢姑姑闻声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应该知道我们鬼台戏师的鬼嫁衣中,在‘赤红衣’之上,还有着一层‘黑衣’吧。” 王闯北点头道:“这一点,我们确实知晓,不过说起来,好像从未听闻贵行中,有哪位手艺人曾穿上过‘黑衣’。” 聂红菱若有所思道:“如芳姐,‘鬼嫁衣’是你们鬼台戏师的手艺,对我们这些外行手艺人,理应是个忌讳,不可多透。 但红菱还是斗胆问一句,贵行手艺人在修炼‘鬼嫁衣’的时候,是不是需要用到鬼的魂魄?” 谢姑姑承认道:“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鬼台戏师一行中,从没有哪位手艺人能穿上‘黑衣’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严行主找寻“狱鬼”的原因也不言而喻,根本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同时,在场的手艺人人也是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焦虑不安的,有担忧失色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沉吟思考的。 这时候,站于王闯北身后的一位淘沙贼,兴高采烈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没必要再和严行主争斗啊,他们想要寻死,就让他们去,咱们正好省功夫了。” 王闯北脸色一寒,冲着这名淘沙贼呵斥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刚才这位淘沙贼所说的,在座的几位行主肯定都想到了,但是严行主能有这么傻吗?会打这种无准备之仗? 我姥爷见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就连聂红菱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便起身总结道:“事情大家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再讨论下去,也没什意义。 依我陈衡山所看,不如等上几日,一方面红菱手底下的赤脚野医,可以将化解蛊毒的药丸赶制够数,一方面剪纸巫人丁家一脉的手艺人也会被接回到这里。 等到了那时候,咱们再去找严行主算账,其胜算无疑会增加很多。” 随着我姥爷说完这话,会议差不多也就散了。 因为散会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七点多点,所以大家接下来都去吃饭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一入座后,我旁边的座位开始陆续有人坐了下来。 等我看清楚这些人的长相后,不免有些懵逼。 依次是死胖子,闫疏影,将奕星,孙小获以及聂红菱。 死胖子和孙小获坐我旁边,我倒是能理解,前者是就那尿性,后者则是个光杆司令,而且在这些人里面,也就和我熟些。 可闫疏影,将奕星以及聂红菱是怎么个意思? 先说闫疏影,闫疏影和我以及死胖子相处了不少日子了,其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甚至共患过生死。 要说彼此之间的感情,那绝对是没毛病,也正因如此,我们对彼此的性格秉性也摸得十分透彻。 鬼台戏师的手艺人不是没有,依闫疏影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和我俩坐在一桌上的。 至于将奕星和聂红菱两个人,那更是不应该在这张桌子上啊。 前者刚当上麻衣相爷的行主,后者则是赤脚野医的行主,于情于理,都应该和我姥爷他们坐在一桌上。 死胖子和我一样,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坐在这桌上。 就这样气氛在尴尬了片刻后,死胖子率先讪笑道:“那啥,大...大家都挺给小可爱赏脸了。” “小可爱?”聂红菱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扶了下额头,看来这名号,往后得在阴九行流传开来了。 “就这小白脸。”死胖子指着我说道。 “小可爱,这外号倒是挺符合平安你的。”聂红菱笑着说道。 我用手指挠挠头,尴尬道:“先不说这个,红菱姐,你怎么想起上我们这里来吃饭了?” 聂红菱挑眉说道:“怎么?不想我来吗?” 我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可你毕竟是赤脚野医的行主,和我们这些小辈坐在一起,未免......” 聂红菱看了一眼身旁的将奕星,开口说道:“来这桌吃饭的行主可不光我一个哦,而且,我可不觉得你们会是小辈。” 在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聂红菱的语气稍稍有些变化,其中的意思十分耐人寻味。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目光转向将奕星开口问道:“奕星,你怎么也来这桌吃饭了?” 将奕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因为你。” “因为我?”我皱眉疑惑道。 将奕星没继续作答,而是率先动起筷子,闷头吃起饭来。 见状,我叹了口气,看向闫疏影,开口问道:“疏影你呢,怎么想起上这里来吃饭了?” 闫疏影抬头看了下我和死胖子,说出了一句让我俩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的话。 只见她语气平淡的说道:“和你们两个坐在一起,我稍微自在舒服些。”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没啥,但从闫疏影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死胖子那眼泪都快下来了,搂着我的肩膀道:“疏影妹子能对咱俩说出这话,真太他妈感人了!” 我心里同样是有着一股暖流经过,不由得点了点头。 孙小获看着我俩的模样,一耸肩膀,随意道:“俩大傻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模糊的人影 因为吃饭的时候,死胖子和孙小获两个色鬼一直盯着聂红菱的乳`沟看,所以聂红菱把那种能使人六感以及反应力变迟钝,并乖乖听她话,任其摆布的能力又使了出来。 聂红菱的这种能力似乎不能控制对象,也不分男女,只要是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受到波及,除了死胖子以及孙小获外,我,闫疏影和将奕星同样是没能幸免。 聂红菱知道她能力的缺陷,所以没使用太久,在蛊惑完死胖子和孙小获吃掉所有菜品里的姜片,花椒后,便将能力散了去。 虽然她将能力散了去,但不在你面前吹上一口气的话,其身上的那股晕乎劲还是会持续一会,所以死胖子和孙小获那边,仍是傻呵呵的乐着,没感受到口腔中的异样。 大约四五分钟后,死胖子和孙小获这才开始感觉到嘴里的酸爽,五官差不多都要挤到了一起。 “要不来杯茶水漱漱口?”我试探性的问死胖子。 死胖子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舌头已经完全麻木掉,对着我一顿狂点头。 吃完这次亏后,死胖子的眼睛反正是不敢再乱瞅了,至于孙小获,我估计是够呛,这家伙是属于那种吃了亏也不长记性的主。 一起吃完这次晚饭,我们这一桌上的手艺人算是达成了个共识,那便是惹谁都不能惹这位赤脚野医的女行主。 晚上各自回房后,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房门居然大开着。 “别愣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和我回鞋匠铺。” 还不等我进去瞧里面的人是谁,这传出来的声音就让我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我走进去一看,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果然在里面坐着,旁边的地板上还放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乎东西。 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的那把魑魅魍魉。 我知道师父是想着回去教我“鬼抄手”的手艺,便皱眉说道:“师父,你这多此一举了吧。 咱住的这个地方又不是没有场地,况且还有那么多堂口了,没必要非得回鞋匠铺教我吧?” 师父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开口说道:“‘鬼抄手’可以在这里教给你。” “嗯?” 听到这个回答后,我不免有些意外,接着开口问道:“那为什么非要回鞋匠铺?” “因为你的十八岁生日,不可以在这里过。”师父说道。 知道这一点后,我心里大概有数了,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我东西不多,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因为死胖子他们都回房休息了,所以我没去打扰他们。 下了楼后,姥爷,爷爷以及李叔都在等着我。 师父虽然对我姥爷看不顺眼,但带我回鞋匠铺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告诉他的。 临走之前,我姥爷将一个锦盒递到了我的手中,并对我说道:“平安,这东西你带上。” 这锦盒刚一到我手上后,我便感觉到里面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我打开一瞧,只见一把泛着幽绿色光芒的晦暗匕首躺在里面,正是我妈生前所使的杀生刃。 我抿了一下嘴,推辞道:“姥爷,我有九落大刀了,没必要再拿着这把杀生刃,而且这杀生刃是刽鬼匠人代代相传的行主信物,放在你那里,更为妥当。” “拿着吧平安,东西都是一代代往下传的,没有说老人占着物件不撒手的,而且我们希望看到的,拿着九落大刀以及杀生刃的人,是你。”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姥爷的情绪有明显的变化。 “快拿着吧娃子,这杀生刃在你手里,总比在你姥爷这个糟老头子手里强。”我爷爷也开口劝说道。 “亲家,你又埋汰我。”我姥爷笑着回应。 这时候,在一旁未曾言语的李叔看了看我,然后朝我点了下头。 我深呼吸一口,不再推辞,将杀生刃收了下来。 我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姥爷,爷爷以及李叔此刻的情绪,或许是了却了一桩憾事后的释然,或许对已故之人的一种怀念,或许是...... 当我转过身去看师父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是背对着我了,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走吧。”师父背对着我说道。 我和师父回西安坐的是火车,睡了一晚上后,刚好到站。 出了西安火车站后,我们两个又辗转了数个小时,最终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到了鞋匠铺。 因为回来的一路上没怎么好好吃饭,所以这一到鞋匠铺,师父他老人家连口喝水的功夫都没给我,就让我赶紧去饭馆买菜的。 虽然我不常住在这里,但绝对算得上是饭馆的熟客了,老板娘一见到我,那简直跟看见了自家人一样,临了同往常一样,饭钱没要零头。 中午填饱肚子后,我师父他老人家难得大发慈悲一回,没立即折磨我,而是指了下鞋匠铺里的躺椅,让我先去睡个午觉。 师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可能反对。 洗完碗筷后,我身子直接往躺椅上一栽,睡了过去。 “平安...” “平安...” “平安...” ...... 半梦半醒中,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不要紧,可是直接给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瞬间醒神了不少。 在鞋匠铺中,竟然一下子多出了九道模糊的人影,其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看不见半点实躯。 我二话不说,赶紧睁开阴阳眼去瞧这九道模糊的人影,想着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奇怪的是,我百看百灵的阴阳眼,居然对这九道模糊的人影,毫无作用,甚至都感受不到它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 “你们是谁?” 我一边问着,一边催动起体内的元真气来,做好了争斗的准备。 可很快,我就傻眼了,我竟然感受不到体内元真气的存在了。 这九道模糊的人影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开始围着我转起了圈子来。 虽然我阴阳眼失了灵,体内的元真气寻不到了,但我还有一招保命的绝技,立即扯着嗓子大喊道:“师父救我!”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惊天一嗓子喊出去后,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九道模糊的人影身上,竟然逐渐出现了阴煞气息,而且处于不断攀升的状态。 我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了,可这九个玩意究竟是啥,我是真琢磨不透。 这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惹不起你们,我躲还不行嘛。 我脚尖勾着躺椅的一道间隙,紧接着腿部一用力,直接将其甩向那不断绕圈的模糊人影上。 如我所料般,躺椅直接穿透过那九道模糊的人影,砸在了后面的鞋架上。 没有实体的你们,单靠股阴煞气可是拦不住我。 我脚掌在地上猛然一踏,整个人顿时如离弦的箭矢一般,暴射而出,极其轻易的穿过了九道模糊人影组成的包围圈。 两个呼吸间,我便窜到了师父的房门前,猛拍起了门,同时嘴里大声的喊道:“师父,有人来砸场子了,你还不出来管管。” “门没关......” 听到这声音后,我整个人的脸色为之一变,立即摁下了门把手,开门去看里面的情况。 因为刚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师父的声音。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我只觉得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房间里面,没有师父的半点踪影,但有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九道模糊的人影。 “我师父呢?!”我大声的喊道。 “围上他......” 随着话音落下,这房里面的九道模糊的人影以及我刚遇到的那些,组成内外两圈,将我围在其中。 那压迫在我身上的阴煞气息,也陡然增多了不少。 我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拔起腿来就往院子里跑。 可等我跑到院子里后,一股难以诉说的恐慌感在内心中,瞬间蔓延开来。 这院子里,竟然也有着九道模糊的人影。 瞧见我后,这九道模糊的人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纷纷窜了上来。 这本应该是内外两层的人圈,也一下子加到了三层。 多了这一层人圈后,压迫在我身上的阴煞气息开始以几何倍的速度攀升。 顿时,我如同坠入冰河中一般,身体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包围,而我的大脑也在此刻,犹如被千万根针扎一样,头痛欲裂。 在寒意和剧痛的夹击下,我身上的衣物很快被汗水打湿,力气也近乎被抽干,最终双手抱于胸前,瘫软在了地上。 弥留之际,我紧咬着牙关,狠狠的看着这些家伙,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第一百七十章 师徒对决 听完我的问话后,那些模糊的人影没有一位出声作答,反倒是那些阴煞气息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 凡是我肉眼所能看到的皮肤,其上面的血色皆是变成了惨淡的纸白色,看上去毫无半点生人气,而我的精神状态也几近被摧垮,仿佛下一刻便会支离破碎。 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忽然袭上我身,像是被人从九层高的楼上扔了下来一样,压迫在我身上的阴煞气息也开始逐渐消失。 当最后一丝阴煞气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大脑“嗡”的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如条件反射班,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醒过来的我,大口喘着粗气,精神有些恍惚,额头上的冷汗如瀑布般,不断下流。 “怎么刚坚持了个把时辰就醒过来了?看来是得好好练练你了。”师父那悠哉悠哉的声音,在鞋匠铺里响了起来。 我抬头看去,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正拿着个马札,在距离我五米不到的地方坐着。 我伸手搓了把脸,大概知道刚才那个噩梦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师父能大发慈悲让我睡个午觉,合着是等着我熟睡后,方便下手。 缓过劲来后,我无奈的看向师父,开口问道:“师父,亏着我梦里还一顿找你,担心你,你这么折腾你亲徒弟,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每次都是我向师父他老人家低头认错,我还就不信了,难不成我就不能硬气一回?没错,我不能! 我立即弯下身子认错道:“徒弟又给师父添麻烦了,竟让师父如此大费周折,设此噩梦来锻炼徒弟,其一片苦心......” 师父懒得再听下去,打断道:“知道就好,把躺椅旁边的香给灭了吧。” “香?” 我着眼一瞅,这才发现地上有着个小香炉,而我的九落大刀恰好躺在小香炉的旁边。 看来我刚才会做噩梦,就是拜这小香炉所赐,不过为什么我的九落大刀,会特意放在这里? 小香炉里共有三根柱香,都已经燃烧近半,其香的颜色我真是头一次见到。 一般的柱香就是黄色、橙色、大红、灰白、金色,可这小香炉里的柱香,竟然是墨黑色。 我转念一想,这柱香要不是这种特殊的颜色,怕是我也不会做噩梦了。 我对准柱香所燃烧着的红点,掐指一弹,直接将其弹飞到了地上。 弹灭掉三根柱香后,我开口问道:“师父,这小香炉放哪阿?” “就撩躺椅旁边吧,九落大刀的位置你也别动了,另外这些天你不用出去找房住了,就在躺椅上睡吧。” 听完师父的话后,我心直接凉了半截,看来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与噩梦为伴了。 “那师父,你总该告诉我,我做的噩梦有啥用吧?”我开口道。 “‘鬼抄手’这门手艺很特殊,它使出来有多强,有多弱,和我们刽鬼匠人自身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我打断道:“啊,我知道阿,您原来不还跟我说过嘛。 这‘鬼抄手’的厉害程度,是和咱刽鬼匠人的斩鬼大刀成正比的。 斩鬼大刀越厉害,那......” 话说到这里,我没敢再往下说。 因为我刚打断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话,后者的面容,已经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我师父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爹的九落大刀是咱们刽鬼匠人一行中,用起‘鬼抄手’来,最为刚猛的一把,即便是我的魑魅魍魉也不能与其争锋。 但是,事情有利就有弊,你爹的九落大刀虽然刚猛,但刀身中所蕴含的阴煞气,要比寻常的斩鬼大刀,多出数倍来。 你要是想学‘鬼抄手’这门手艺,就必须先能够扛得住,刀身里面的阴煞气。” “刀身里面的阴煞气?”我一皱眉头,问道:“这样说,我刚在梦中感受到的阴煞气,便是九落大刀刀身中的?” 师父点头继续道:“等你能够承受得住刀身里面的阴煞气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去做。” “嗯嗯,那师父,我现在干啥阿?又去后院推石磨吗?” “不用,你现在和我去后山。” 我和师父现在所在的西安,虽然有关中盆地之称,但山地还是有的,就我们在的这个小县城南方,便有着一座。 小县城本就不大,我和师父的腿脚又利索着,没多大会,就到了后山的背面。 现在已经进了冬月,基本上各家各户不是在忙着屯年货,就是在走亲访友,再加上后山地偏,根本瞅不见一个人影。 师父应是觉得差不多了,缓缓地转过身来,立在原地说道:“行了,就这吧。” 说起来,我这闷头走了一路,还不知道师父带我来后山,具体要做什么了,不由得问道:“对了师父,咱来这后山干嘛?” 师父开口说道:“你开了‘莲华’后,连条野江捞尸人的小蛇都打不过,我带你来这,自然是让你的‘莲华’手艺更为精进一层,省的日后给我丢人现眼。” “小...蛇...”我叹了口气,心说师父说小蛇就是小蛇吧,反正顶嘴对我没好处。 我四周打量了下,发现这里除去满地的枯叶和萧条凋零的老树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师父,这里啥都没有,你怎么让我的‘莲华’手艺更为精进一层?”我疑惑道。 “有为师我,就足够了。” 这番话说出口后,师父的皮肤表层开始泛起烙铁般的铁红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壮起来,整个人顿时精神钁烁了不少。 “我...操...” 我忍不住说出一句脏话来,看这苗头,师父这是要和我这个可爱无比的徒弟过招阿。 师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目光盯在了我身上,开口说道:“别愣着了,把‘莲华’使出来吧。让师父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师父,咱能不打吗?” “你说呢。” 我知道眼下已经是在劫难逃,一耸肩膀,将体内的元真气尽数调动了起来,变成了同师父相差无几的模样,但我看上去是虚肿,师父则是不掺半点水分的健壮。 师父看着我的体形说道:“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刽鬼匠人,其中会‘莲华’手艺的,不在少数,但没有哪一个像你似得,体内有着如此多的元真气。 不过你入行较晚,虽然已经学会了‘莲华’,知道如何去调动元真气了,但锤炼的次数实在太少,挖掘的深度不够,所以你能调用的元真气不是很多,而且你使用‘莲华’的时候,身体会产生‘虚浮’的现象。 一会在和为师交手的过程中,你体内的元真气要以最大限度消耗着,不要留手。 只有这样,你体内的元真气,才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锤炼。”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心说道:“我体内的元真气肯定得最大限度的消耗着,不然的话,怕是一回合不到,我就趴在地上了。” 这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师父那边已经是进入了状态,脚掌微微弓起,一股骇人的阴煞气铺天盖地般,朝我压迫而来。 感受到这股阴煞气后,我心里一紧,身体一时间仿佛陷入泥沼般,行动滞缓了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我身前闪掠而过,强大的破风劲气,携带着闷雷般的声响,重重的砸向我的胸口。 我瞳孔骤然一缩,体内的元真气尽数灌输于双腿之上,紧接着脚掌在地上狠狠一蹬,顿时,身形朝着后方暴射而去。 师父的这一拳虽然没能砸在我的胸口上,但所带起的劲风,打的我半边脸生疼。 一拳未能击打上我后,我师父厉声训斥道:“把状态调稳了,不然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刚才这一拳,看似是我躲了过去,但我心里清楚的很,师父在最后一刻,明显放水了,不仅压迫在我身上的阴煞气撤掉不少,那一拳打出的方向,也故意偏离了少许。 “我知道了师父。”我严肃正经的回答道。 师父没有说话,双眼依旧是紧盯在我身上,那股骇人的阴煞气再度压迫在我身上,同时脚下又有了动作。 下一霎,师父突兀的出现在我跟前,抬起手肘来,径直的砸向我的脖颈。 虽然我被这股阴煞气压得极为难受,但我没有上次那么不堪了。 我双脚一错,身子半斜而下,师父的那记手肘便轰在了我身旁的那棵粗壮的树干上。 “砰!” 一声闷响,木屑四溅,蜘蛛般的裂缝,沿着肘击之处,扩散蔓延。 这被一肘轰出了大半个空洞的大树,紧接着又发出了嘎吱的摇晃之声。 片刻之后,终于是无力的轰然倒地。 见状,我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师父见我凭自己的能耐躲过了一击,稍稍满意的说道:“这还像个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年满十八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训练,无论是上午,下午,晚上甚至是睡觉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训练。 不过在如此高强度的苦训下,我的实力确实在飞速的上升着。 这天晚上,我同往常一样泡着药浴,木桶中的药汤正悄悄的渗透进我的身体,不着痕迹的修复着疲惫的肌肉与筋骨,一股难言的舒爽感也在此刻遍布我身。 我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清脆的骨头声响,手掌微微握了握,一股充实的力量之感随之传来,让我忍不住嘴角挑起笑意。 师父见我泡完了药浴,将一条白毛巾搭在了我所浸泡着的木桶上,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小茶桌处,一边倒茶一边开口问我:“明天是你年满十八的日子吧?” 听到话后,我微微一愣,立即在心里翻了下日历,发现明天确实是我年满十八的日子了。 这些天光忙着训练的事了,要不是师父说,我怕是打死都想不起来。 “嗯,没错。”我点头应道。 “嗯。”师父沉吟着一点头,对我说道:“这样的话,今晚你不必再点香入睡了,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好!”我痛快的回答道。 师父在今天能说出让我休息的话来,我是一点也不吃惊,毕竟在我年满十八岁的这天,其银蛹胎记会破开封印,化为自然之气。 虽说我后背上有着六爷给纹的“银树”,能够帮我贮藏起自然之气来,但这玩意实在太玄乎,谁都保不准中途会发生些什么,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状态去面对它。 而能有一个良好状态的基本要求,那便是睡个好觉。 要不是我每天晚上泡的药浴中,还有着镇神安脑的药效,我怕是早就成神经病了。 你说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午觉或者睡个晚觉,结果刚一闭眼,就瞅见好几圈人影围着你转。 重点是,这些人影它不光转,它还用阴煞气压着你,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师父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又往旁边的小茶杯中,倒了一杯,扭头看向我问道:“喝茶吗?” 这些天来,师父是亲眼见证着我的成长,心里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对我的脾气,好了不少。 我咧嘴一笑,开口应道:“喝!” 说完,我用白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披上件大衣就一路小跑到师父那里去了。 见我过来后,师父轻轻一推那小杯茶水,将其移到了我面前来。 在我喝茶水的功夫,师父开口说道:“剪纸巫人那边传来消息了。” 我闻声将口中的茶水快速吞咽了下去,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怎么样?丁家的剪纸巫人都尽数接回来了吗?” 师父看了我一眼,摇头说道:“没有,丁家的剪纸巫人仅剩下四人存活。” 顿时,我犹如五雷轰顶般,呆愣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我才哑着嗓子问道:“仅...仅剩下四人存活?” 师父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是我舅舅他们去晚了,被颜家那边的剪纸巫人捷足先登了吗?”我开口问道。 “那倒没有,反倒是陈青文和唐昊他们先遇上丁家的剪纸巫人,但在接送回去的路上,撞上了‘海盐’一脉的副行主蔡玉凤。 蔡玉凤所带领的这队人中,除去她外,还有着五毒蛊师的副行主。 后者既然能坐上五毒蛊师副行主的位子,肯定是有些手段的。 双方一经交手,那五毒蛊师副行主身上的蛊物以及‘灭神风’,是层出不穷。 陈青文和丁奉元迎上了蔡玉凤,唐昊则是和那位‘梨园’的鬼台戏师迎上了五毒蛊师的副行主。 十多个回合下来,五毒蛊师的副行主可能是知道自己难以活着离开了,便将‘灭神风’的矛头对准了丁家的手艺人,想着多拉些垫背。 ‘灭神风’这东西,你也遇到过,知道它的厉害,杀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五毒蛊师的副行主所携带的‘灭神风’,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量。 唐昊和那位‘梨园’的鬼台戏师虽然能阻挡一些,但终究独木难支,放跑了不少。 最后,五毒蛊师的副行主被唐昊以及‘梨园’的鬼台戏师联手击杀掉了,但‘海盐’一脉的副行主蔡玉凤却跑掉了,丁家上下的人口,也是被灭神风屠杀殆尽,。 另外,麻衣相爷的前任行主赖三口,同样死在了那里。” 听完后,我心里是一阵五味杂陈。 师父忽然单手提起茶壶来,将我那个空了的小茶杯又倒满了茶水,然后站起身来,背对着我说道:“一会把木桶和茶桌都收拾了。” “嗯...知道。”我看着师父的背影答道。 待师父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茶桌旁,仰头望着夜空,自语道:“丁箴前辈,后生平安对不住你。” 当初在嘎喇山的洞窟内,我曾答应过丁箴前辈,一定会护好剪纸巫人中,他的丁姓后人,可没想到,竟会出了这种事情。 “如果我跟舅舅他们一同前去的话,至少能多救下几条人命吧。”我心说道。 我闷声叹了口气,拿起师父刚给我倒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下去。 当天晚上,我在躺椅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手机号码犹豫了许久,而这手机号码的主人正是吕洞天。 “是时候告诉了,不能再瞒着了。” 我喃喃的说完这话后,摁下了拨打键,但刚点上,我便又点了挂断。 “还是发短信吧,打电话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深呼吸一口说道。 我在短信的编辑面板上,打了百十多个字后,手指一点,终于摁下了发送键。 没过多久,我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条新消息。 我打开一瞧,短信的内容极其简单,仅有十个字,“我知道了,谢谢平安兄弟” 看到这短信后,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自言自语道:“残酷点就残酷点吧,我总不能让你一直活在梦里阿。” 嘴里说完这话,我闭上双眼,一拉被子,栽头睡了过去。 ...... 没了那墨黑色柱香的影响,我这一晚上睡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起身揉了下眼睛,忽然闻到一股令人流口水的饭菜香味。 我寻着香味一看,发现鞋匠铺的桌上,竟然摆满了饭菜。 “我曹!这怎么个意思?师父是请厨子了? 这大早上一睁眼,不用我出去买,都能吃上饭了?” “别愣神了,赶紧吃饭。” 随着话音落下,我师父从前门走了进来,手里头还端着一屉冒着热气的馒头。 看到这一幕后,我已经明白是什么状况了,敢情是还在做着梦了。 师父看我又躺回了躺椅上,皱着眉头问道:“干嘛呢,还不过来吃饭!” 我没搭理师父,依旧是自顾自的躺着,这好歹是在我自己的梦里,坚决不怂! 可下一刻,我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紧接着脑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师父沉着脸色,质问我道。 感受到传来的疼痛后,我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在做梦。 “不是...师父...这...你...” 看着我语无伦次的样子,师父拿起一个热乎馒头,直接塞进了我嘴里。 “吃饭。”师父淡淡的说道。 “叮咚” 我手机的新短信提醒忽然响了一声,我着眼一瞧,发现是死胖子给我发的消息,上面写着“小可爱,生日快乐哟,争取早日破处。” 除此之外,还有着多条未读的信息。 看到这些后,我顿时醒悟过来,合着这一桌子饭菜,是师父特意为我准备的。 感动之余,我将口中的热乎馒头拿了下来,有点烫。 虽然师父难得为我准备了一顿饭,但洗碟刷碗的活,依旧是要我来干。 因为我和师父只知道银蛹胎记化成自然之气,是在我年满十八这天,具体的时辰是不知晓的,所以今天我那都不用去,也不用做,在鞋匠铺里,老实等着银蛹胎记发生变化就行。 趁着闲工夫,我翻看了下未读的信息,分别是白莉,李曦瑶,老周还有舅舅。 舅舅那条消息中,是连同着昊叔,李叔,姥爷以及爷爷都带上了。 我将未读消息看完后,心里忍不住涌现一阵暖意。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后尾巴骨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化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然之气 随着这股异样的感觉出现在我的后尾巴骨处,一道刺眼的银光同样迸发而出。 眨眼间,一股玄之又玄的不明气息,便是犹如苏醒一般,缓缓的从我的银蛹胎记之中,扩张了起来。 我身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师父他老人家不可能察觉不到。 “去后院!” 说罢,师父将门窗悉数关好,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那黑瞳白仁的双眼已经化成了浑浊的白青色。 虽然我身上闹出的动静挺大,但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感受到半点不适。 等我来到了后院,不知怎么回事,我身体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狂暴起来,来回翻涌之间,甚至出现了许些显眼的扭曲痕迹。 师父见此状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面露担忧之色的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挠头说道:“暂时没啥感觉,就和平常一样。” 因为自然之气这个东西比较玄乎,师父所了解到的有关消息,也仅有记录在书册典籍上的寥寥几条,所以当下他和我一样,拿不定主意,只好开口说道:“那先等着吧。” 我现在没事归没事,但一想到自己能作为第二个拥有自然之气的阴九行手艺人,小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的。 毕竟那些神话故事中说的,像什么轩辕,刑天这类有自然之气的能人,那家伙一剑,一斧子下去,半座山可就直接给劈开了。 不知道过了今天,我是不是也能如此的牛逼。 正在这时候,我的身体忽然发出了一声“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昭示着世人,它要即将醒来一样。 随着这“嗡鸣”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银白色涟漪,朝着周围扩散而去。 忽然间,我心里一慌,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上身体。 霎时间,我几乎不由自主的调动起体内的元真气来,皮肤表层瞬间涌现出烙铁般的火红色,身体也强硕了不少。 师父正满脸紧张的盯着我,眼下瞧见我的举动后,刚想张嘴问我是怎么回事,但旋即瞳孔一缩,他的皮肤表层上,同样是涌现出了烙铁般的火红色。 数道银白色的气刃自我身边缓缓成型,嗤嗤的风声响个不停,没等我反应过来,气刃便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我现在既然使着“莲华”了,那阴阳眼自然也是开着的。 在浑浊的白青色双眼的注视下,我看出了那些银白色气刃的真实面目,乃是一股十分混沌的气息所化。 看到这银白色气刃的本体后,我不禁喃喃道:“这就是自然之气吗......” 师父那边和我一样,也是开着阴阳眼了,自然能瞧的出这银白色气刃是自然之气所化来。 师父不敢小觑,身上的元真气尽数催动而出,其身形速度骤然猛涨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度,几乎达到了瞬移的程度。 见状我不免心说道:“要是用这种状态和我打,怕是没两个回合,我就得躺下来。” 师父现在虽然开了莲华,但肯定不能以血肉之躯和银白色气刃硬憾,先一步抄起石磨上的魑魅魍魉来,然后身形一闪,血锈般的大刀刀面对准数道银白色的气刃抡扇而去。 “嘭,嘭,嘭!” 魑魅魍魉与银白色气刃碰撞后,爆发出一阵宛如闷雷般的巨响。 其银白色气刃上面所蕴含的劲道,足足让师父一连倒退了六七步,才勉强止住身形,连石砖铺成的地面上,都被磨出了一道凹痕。 感受到银白色气刃的威力后,师父他老人家的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一抹震撼。 师父虽然保住了东偏房,但已经来不及阻挡住飞向别处的银白色气刃了。 一眨眼的功夫,后院里变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师父和后院出了事情,我这边同样不好过。 源源不断的自然之气自我的后尾巴骨处,流窜进后背上的银树纹身之中,刀割般的痛感也在此刻,出现在我的后背上。 除此之外,许多小到肉眼难以辨认的银白色气刃开始飞快的从我皮肤表层掠过。 每一次划动而过,都能够带起一滴殷红的鲜血。 这一次一滴看起来不多,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和速度快。 没多大会功夫,我身体上就被涂上了一层殷红的鲜血,宛如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看上去极为恐怖。 看到变成了血人的我,师父急迫的喊道:“这些都是你体内的自然之气所化,你看能不能控制它们,再这么下去,你身体会扛不住的!” 听到师父的话后,我豁然抬起头来,心神立即放在这些微小的银白色气刃上,仔细感受起我与它们之间的联系来。 汗水从我的额头上不断滴落,落进眼睛之中,虽然酸涩胀痛,但我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次,紧咬着牙齿,死死的盯着这些微小的银白色气刃。 忽然间,我感受到脑海深处出现了一缕的颇为熟悉的气息,它似乎陪伴了我很久很久,但我今天才第一次发现它的存在。 我有种预感,只要能够抓住这缕熟悉的气息,我便可以控制身体周遭的微小银白色气刃了。 “别走!等等我!”我毫无意识的出声喊道。 随着我话音落下,我右手猛地一把往前抓去,虽然视线中空无一物,但在我脑海深处,那缕熟悉的气息已经被我握在了掌心中。 这缕熟悉的气息被我握在掌心之后,一棵十分茂密的银杏树出现在我脑海中,而在树下站立着一位白衣男子。 单从背影上看,这位白衣男子十分的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到来,这位白衣男子恍然转过了身子,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 待我看到他的模样后,意识几乎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 这位白衣男子,竟然就是我自己! 看清楚这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我大脑一下子“嗡鸣”不断。 “嗡鸣”声过后,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一段和体内的自然之气的联系,正在悄无声息的建立起来。 我耷拉下眼皮,看了看在我皮肤表层不断穿梭而过的微小银白色气刃,然后嘶哑着声音说道:“给我,停下来。” 这一声令下后,那些折磨了我多少次的气刃,终于是戛然而止,悬浮在我身边。 师父看到我将周遭的气刃控制住,面露喜色道:“做到了?”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刚刚见了那白衣男子的缘故,我觉得整个人特别的疲惫,精神昏昏沉沉的,就连后背上所传来的刀割般的痛感,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我强撑着倦意,对师父微微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做到了,师父。” 话说出口后,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终是摔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就房间里面的装饰来看,我应该是在师父的卧室内。 这个时候,我身上的血痂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浑身上下缠满了纱布,裹的跟个木乃伊似得。 虽然那些微小的银白色气刃害我流了不少血,但伤口不深,简单活动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 我坐起来后,如我所料般,有些没有凝固完全的伤口崩裂开来,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什么大碍。 因为之前流了不少血,所以我这一坐起来,脑袋还有点晕乎。 我打开阴阳眼,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后背的银树纹身上,贮藏着一股如同大海般,深不可测的自然之气。 察觉到此点后,我眼神不由得变得火热起来。 当初几道手指大小的银白色气刃就打的师父有些措手不及,那我现在有了这么多自然之气,岂不是能单挑“狱鬼”了? 我些许兴奋的一舔嘴唇,心神控制着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将其抽离出一缕来,悬浮在了手掌心上。 眼盯着这股混沌的气息,一个令我困扰不已的难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那就是,这自然之气怎么用? 要知道,之前那威力不俗的银白色气刃是凭空冒出来的。 虽然它是由我体内的自然之气所化,但并不代表我知道如何把自然之气变成它。 我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一位资质稀疏的武林人士,捡到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 我知道这本绝世武功秘籍很牛逼,也知道它属于我,但奈何我就是看不懂它,悟不出它的招式剑法,所以空余着个宝贝,根本发挥不了它的威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点子 正在我苦恼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推门进到了房间里面,手上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黄褐色液体,应该是给我用来补血固精的的药。 我右手一握,将那股混沌的自然之气收回体内,看向师父问道:“师父,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师父将药递到我面前,开口说道:“半天。” 我点了点头,将药接了过来,这昏迷时长和我料想的差不多。 我是失血过多晕过去的,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再加上体质比常人强出不少,恢复的快,这花费了半天的时间醒来,在正常范围之内。 随着黄褐色的药汤灌进我嘴里,一股苦涩无比的味道在我口腔中弥漫开来,如同黄连就着苦胆一起吃了。 艰难的把药汤吞咽下去后,我眉毛都快纠到了一起,忍不住问师父道:“这药怎么这么苦阿?” 说完,我立即把舌头吐了出来,用手在旁边来回呼扇起来。 师父嫌弃的瞥了我一眼,走到房间的饮水机前,拿起个水杯来,给我接了半杯热乎水,然后给我递了过来。 接过来后,我二话不说直接一仰脖子,将杯中的热乎水倒进了嘴里,来回漱了几下口后,给咽了下去。 顿时,嘴里舒服多了。 师父将书桌处的木椅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坐下来问道:“刚才你右手掌心所悬浮的,便是自然之气吧?” 尽管师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我还是能从细微末节中,看出他的激动来,毕竟阴九行数千年来,就两个人掌控到了自然之气,前者是阴九行的开山鼻祖鬼祖三邪,而后者则是我刘平安。 我作为师父的关门弟子,现在有了这么大的成就,他不可能不激动的。 我点头应道:“没错,自然之气。” 话音落下后,我心念一动,一股略显混沌的自然之气再度悬浮在我手掌心上。 师父看到这一幕后,像个老小孩似得,伸出手指试着戳了下我手掌心上的自然之气。 这自然之气还有着认主的能力,见我师父伸出手指来戳它,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不想被师父碰到。 师父见自然之气不想被他碰到,也就收回了手指,开口问我,“既然你已经掌控了自然之气,那上午所看到的银白色气刃,你可以使出来吗?” 师父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点上了,我叫苦不堪道:“别提了师父,我身上现在就是空有着‘自然之气’这个宝贝,余下的什么都做不了。” “嗯。”师父一点头,倒没怎么意外,开口安慰我道:“自然之气始终断绝了数千年,它不像咱们阴九行的手艺,能有人教你怎么去用,有书告诉你行练之法。 慢慢来,时间还有,你也年轻,总会摸索出来的。” 听完师父的话后,我眼前一亮,心底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问道:“师父,你说我把开‘莲华’的元真气,换成自然之气,其威力会不会增加不少阿?” 师父闻声一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点子。 “这......”师父犹豫不决道。 面对着“自然之气”这般玄乎的东西,就连一向沉着稳重的师父,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我见师父不说话,自告奋勇道:“我试试!” 结果我刚一说完,师父那抬手就往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教训道:“试什么试?就你现在的样子,别说试自然之气状态下的莲华了,就是元真气状态下的莲华,都得把伤口给撑裂开。 要是再流出和上午那么多的血,我看你这条小命也就要完了。” 我吃痛的揉着脑袋,这光顾着兴奋了,把身上的伤口给忘记了。 “那师父,我这身上的伤,明天就应该能好过来了吧?” 师父回答道:“差不多,虽然你留的血不少,但那些气刃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不深,而咱们阴九行手艺人的恢复能力高出常人不少,明天一大早起来,你应该就没事了。” 可能是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吃饭的缘故,我的肚子忽然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我挠了挠头,干咳两声说道:“师父,要不你去买饭吧?我身上缠的跟个木乃伊似得,别再吓到路人。” 师父起身说道:“不用你去了,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出来吃吧。” 啧啧啧,这病号的待遇就是好。 “对了。”师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我说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手机响了不少次,自己去看看吧。” “好!”我点头应道。 下床后的几步路,我可以说是走一步疼一步,每次都能牵扯到身上的某一处伤口。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有七个未接来电以及三条未读消息。 七个未接电话中,三个是白莉打的,时间都是中午十二点多。 我记得这丫头被送去上寄宿学校了,估计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能掏出来用用,余下的四个电话,有两个是李曦瑶打的,一个是梅婶打的,一个是谢姑姑打的。 这些人的来电,我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关系都摆着了。 因为白莉那丫头可能在上着课了,所以我没敢给她去电话,以短信的形式给回了过去,然后依次拨通了李曦瑶,梅婶以及谢姑姑的电话。 前两通电话还好,可到了谢姑姑这,临快说完,要挂电话的时候,谢姑姑忽然给我来了句,“平安,你先别挂电话。” 虽然我不知道谢姑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人家只管说了,我肯定得等着。 紧接着,我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了谢姑姑的声音,不过说话的对象并不是我。 “疏影,快点,平安的电话打过来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响起,很快,手机另一头的人便换成了闫疏影。 “疏影吗?”我开口问道。 “嗯。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在说这话时,闫疏影的语气依旧是很清冷,但我多少能从里面听出些“慌张”的情绪在里面。 我微微一笑,欣然应道:“谢谢疏影。” “嗯。” 随着这“嗯”声落下,电话便被挂断了,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呃......这绝对是疏影本人了。” 回完这些未接电话后,我打开了那三条未读消息。 令我意外的是,这三条未读消息的发信人皆是三串不一样的电话号码,也就是说,有三个未在我通讯录上的人,给我发了消息。 将三条未读消息一一点开后,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三条消息的发信人虽然没在我通讯录上,但在信息最后,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分别是孙小获,聂红菱以及将奕星。 短信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祝我年满十八。 要说交情,我和这三个人不怎么深,顶多就是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这倒是都挺给我面子,都发了短信来。 一一回了短信答谢完他们三个,我便去吃饭了。 吃完饭后,这饭桌上的碟子碗筷啥的,师父虽然没让我去刷,但他自己也没有动手的意思,看来是想等我明天伤病好了,再让我来刷。 师父喝了口热茶,坐在椅子上对我说道:“趁着你今晚上闲着的功夫,我正好跟你说下,如何去使‘鬼抄手’这门手艺。” 第一百七十四章 预感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我每天都沉浸在墨黑色柱香的噩梦里,借此来不断提升我对阴煞气的承受程度,但对于如何去使用“鬼抄手”这门手艺,我完全是一脸懵逼。 眼下听师父终于要传授给我,使出“鬼抄手”这门手艺的门道,我立即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一连说了三个“好”。 师父将茶水放回桌上,对我说道:“‘鬼抄手’这门手艺对于其他的刽鬼匠人来说,掌握起来会十分的艰难,但对于你来说,会非常的容易。” “啊?”我惊讶的张开了嘴,然后纳闷道:“为什么?” “要想掌握‘鬼抄手’这门手艺,前前后后共需要三点,第一点是能够感受到大刀刀身中的阴煞气,第二点是能够承受的住这些阴煞气,前两点很容易做的到,但第三点是个分水岭,大多数的刽鬼匠人都止步在了这里。 然而你小子,根本不需要去学第三点,仅掌握前两点就可以了。” “啊?那师父,这‘鬼抄手的’第三点究竟是什么?”我再次发问道。 师父眼神一瞥,将靠在墙边的魑魅魍魉提了起来,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第三点就是,能够控制大刀刀身中的阴煞气。” 随着师父的话音落下,两颗缩小版的狰狞人头从魑魅魍魉中,窜动了出来,围绕着我们两个,不停转动起来。 “你爹留给你的九落大刀中,有着九只被他所感化的赤鬼,虽然不清楚现在还剩下几只,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肯都会听你的调令。 只要你向它们传达出,想使用‘鬼抄手’的意思,它们一定会出来助你,完全不需要你去控制大刀刀身中的阴煞气。” 说完,师父手指一挥,那两颗缩小版的狰狞人头便钻回了魑魅魍魉中。 “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vip待遇了吧。”我心说道。 “你爹的九落大刀当初既然能被破格提升为行主行物,除了你爹自身实力强劲,名噪一时外,这九落大刀中的阴煞气也是一点。 在刽鬼匠人整个行当里面,能将‘鬼抄手’这门手艺发挥到极致的,怕是只有这把九落大刀了。 另外,你爹当初能出师,也是仗着‘鬼抄手’这门手艺赢得我。” 听完师父的这番话,我心里不免有些激动,开口问道:“那师父,你看我啥时候才能承受得住,这九落大刀中的阴煞气?” 师父没有回答我,而是轻敲了一下魑魅魍魉的刀身。 “叮”的一声,魑魅魍魉周遭的空气略显波荡起来。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声骤然响起,只见四颗正常大小的赤红色人头自魑魅魍魉的刀身中暴射而出, 一眨眼的功夫,四颗赤红色的人头依次穿透过我的身体。 经过这些天的锻炼,我对于阴煞气的抵抗能力已经提升了不少,这个四颗赤红色人头在我体内所留下的阴煞气,仅是让我打了个寒颤,脸色稍稍变白,没有之前那么的不堪了。 看到我的情况后,师父将四颗赤红色的人头重新收回了魑魅魍魉之中,开口对我说道:“依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再等上三天,应该能以最低程度,承受得住九落大刀的阴煞气了。” “师父,什么叫最低程度?”我纳闷道。 师父解释道:“意思就是,你可以用九落大刀使出‘鬼抄手’来,但所能使用到的阴煞气,仅有刀身中的三分之一。 另外,你用完‘鬼抄手’后,会有置身冰窖的感觉,身体也或多或少会变得麻木。 没一炷香的功夫,你很难动弹。” “三分之一?用完还有段时间不能动弹?”我有所不满道。 我这刚把“莲华”练得差不多,用完身体不会瘫软在地上,结果“鬼抄手”这门手艺又给了我个惊喜。 “好高骛远,为师可告诉你,那九落大刀中三分之一的阴煞气,便顶上我这把魑魅魍魉中的全部阴煞气了。” “啊?这么多?”我态度立即反转道。 “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会被破格提为刽鬼匠人一行的行主信物。” 有关“鬼抄手”的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当天晚上师父没再让我睡躺椅,将自己的床腾出来给我睡了,我对此本来想拒绝的,但看到他抬起的手,立即乖乖的答应了下来。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我身上的小伤口已经尽数痊愈了。 我两三下将缠绕在身上的纱布扯掉,走到了镜子前面,然后转过身来,偏过头打量起自己的后背。 此时我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已经是消失不见了,而后背上的银树纹身,竟然有了很明显的凹凸纹路,其线条的光泽度也是陡增了不少。 “这有了十多年的胎记,一下子没了,看着还真有些别扭。” 我自言自语完,拿起洗干净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师父应是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催促道:“醒了就赶紧买饭去,别磨蹭!”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钱来,溜出了鞋匠铺。 早上吃饱喝足,捎带着我将昨天剩下的碟子碗筷洗了后,我和师父再次动身来到了小县城的后山上。 这次,我和师父没像往常一样,急着打斗,而是折腾起我昨天想出的点子来。 我按着用元真气开莲华的方法,从后背上的银树纹身中,取出些自然之气,穿梭于我的经脉之间,然后试图控制着它们,与我的骨骼,血液,皮肉所交融。 没想到的是,交融的过程异常的顺利,没有出现半点差错。 师父用浑浊的白青色双眼看着我,在察觉到我完事后,仔细审量了下我的身体,开口问我道:“你感觉到变化了吗?” 师父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单从外表上看,我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皮肤既没有变色,身体也没有变得壮硕。 我试着攥了下拳,但并没有像莲花状态下,充实的力量之感。 “好像没有......”我垂头丧气道。 师父开口道:“没有正好,你先老实的练‘莲华’和‘鬼抄手’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自觉的扭过去看了师父一眼,而我这刚把视线转过去,师父便朝我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我变得极为迷惑起来。 师父看到我的变化后,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摆了摆手,双眼继续盯在师父的双脚上。 “走。” 随着我嘴里轻吐出这个字,师父果真往前迈了一步,而且步调与我说“走”字的时间,完全一致。 虽然“走”字我说的声音不大,但师父肯定听得到。 眼下见我能说出他的动作来,不由得疑惑道:“你能猜出我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我略显迷瞪的答道:“好像是......” 说完这话后,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下一刻,师父会拿什么东西暗算我似得。 我没有多想,立即弯下了身子,结果我这边刚一弯下身子,师父便屈指一弹,只见一个钢镚从我脑袋上方,飞快的闪了过去,最后打到了我身后的树干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五位前辈 我回过头看了下印在树干上的钢镚,心说这下是稳妥了,看来我只要把自然之气灌输进体内,并与之融合后,便真的能猜出师父下一步的动作来。 虽然阴九行的手艺人在开了阴阳眼之后,预感也会有所提高,但绝没有说能提高到我这种地步的。 现在我的预感已经强到,单纯的一个动作,我都能够猜的出来。 这个能力一旦运用到实战中,那可以说是相当变态了,那完全是逢打必赢阿。 对方出拳还是出脚?击打的方位是哪?会不会掏暗器来阴我?我都能够知道,就算给他多生出四条胳膊来,估计也伤不到我一丝毫毛。 师父见我真躲过了他的钢镚,心里知道我确实是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然后开口问我道:“那自然之气与你身体交融后,你便有了这预知未来的能力?” “嗯。”我点头应道。 “难不成......”师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师父?” 师父看向我说道:“你身上的自然之气是遁君银灵子所留下的,而他生前有着两通本领,其中一通本领便是能够预知未来。 难不成你一继承了他的自然之气,将其融入体内后,也得到了他的本领?” 师父说完,我不免微微一愣,真有这个可能!而且我记得早些时候,我还做过预知未来的梦了。 第一个梦是我梦见李叔被海盐的鬼台戏师所杀,而打斗相搏的当天,那海盐的鬼台戏师最后确实是想拿杀生刃刺死李叔,但被我用身体挡了下来。 现在这么一回想,要是我没做过那个梦的话,怕是李叔已经不再人世了。 第二个梦是我梦见追一个神秘的小光点,可是小光点的速度极为恐怖,完全是在闪烁而动。 后来我好不容易追上它,瞧准时机,给一把抓在了手里。 可我这么打开一瞧,发现这小光点竟和我后尾巴骨上的银蛹胎记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立体实物的,一个是平面胎记。 没想到的是,我刚看了一眼,这只银蛹的表层皮肤便一下子裂开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般,而我的梦也在此刻轰然塌陷,被迫醒了过来。 虽然这个梦的场景,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用双眼看到过,但它无疑和我昨天年满十八,银蛹胎记化为自然之气一事,有所对应。 由此看来,我现在将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融入身体后,能有他预知未来的本领,也算顺理成章。 “应该是这样。”我点头答道。 “那你这下确实是捡了个不小的能耐,只可惜......” 师父又是话说到一半,没继续往下说。 “只可惜什么?师父,你别老是说话说一半阿,徒弟这好奇呢。” 师父瞥了我一眼,说出来后半句话,“只可惜你将自然之气融入体内后,‘莲华’便使不出来了。” 师父说的没错,既然我已经将自然之气融入我的骨血,皮肉之中了,那元真气肯定没法再挤进去了。 这元真气挤不进去,还开个屁“莲华”阿。 “挤不进去就挤不进去吧,有这预知未来的本领在,我还怕啥。”我一时间有些飘飘然,膨胀的说道。 “是这样吗?” 师父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弄得我不禁一阵后脊梁骨发凉。 就这个眼神,我单是看一眼,都不用预知的本领,便知道师父肯定是在想什么不好的注意。 一股急迫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我赶紧侧身去躲闪,不料还没等动弹,师父那火红色的铁拳犹如鬼魅般,停在了我的面前,其间所带起的强劲拳风,吹得我眼皮都睁不开。 我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低眼一看,发现师父的拳头几乎是贴上我的鼻尖了。 照着这一拳的力道来看,估计再往前靠半厘,我的鼻梁骨可就要断了。 这时候,师父开口说道:“你虽然能预知到我的下一步动作,但没有‘莲华’这门手艺的加持,你的身体根本跟不上你的预感。 你要是妄想靠这门本领去和人争斗,那为师我应该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到了极点。 刚才这阵光嘚瑟了,把最基本的问题给忘了。 “那照这么看,我这预知的本领不就是个鸡肋吗?”我开口问师父道。 “那倒不会,你用这通本领来泡茶的话,时候应该能把握的很准。” “师父你别再开徒弟玩笑了,我这都快恼的不行了,本以为能农奴翻身把歌唱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为师可没开玩笑,今儿晚上,你用这本领试试泡茶。” “......” 师父可能觉得再说下去,我这个关门弟子会被他气死,这才闭口不谈。 我灵光一闪,开口说道:“对了,那遁君银灵子不是还有一项控制空间的本领吗?” 师父面色回归于正经,答道:“嗯,而且昨日我所对付的那银白色气刃,应该就是它靠着这项本领做到的。” 我可是亲眼看到几道手指大小的银白色气刃就师父打的快招架不住了,要是我能够领悟了控制空间的这项本领,不说别的,但是靠这一小门的银白色气刃,应该就能在阴九行里横着走了。 而且据我观察,一道银白色气刃所需要的自然之气不多,同我后背银树纹身里的自然之气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如果我拿出数百倍的自然之气来凝聚成那银白色的气刃,岂不是真能一下子劈开一座大山。 “又愣神想什么呢?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师父给我喊醒道。 “师父你先等等,让我试试阿。”我开口说道。 说完,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从银树纹身中再次抽离出一缕自然之气,悬浮在手上。 “控制空间...控制空间...” 嘴里叨叨完这两句后,我双眼紧盯住手掌心上的自然之气,大喊道:“变!” 这一嗓子喊出来后,那自然之气不但没变成银白色的气刃,我师父还被吓了一跳。 “叫你变!叫你变!” 师父一连在我脑袋上敲了好几下,然后开口教训我道:“自然之气的事先给我撂着,等把‘莲华’和‘鬼抄手’给我学精了再说。 你这芝麻都咽不下,还想着一口吃个西瓜。” 迫于师父对我的一番苦心以及淫威,我一点头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闪而过,很快就过去了三天,我也终于迎来了,可以使出“鬼抄手”的日子。 因为刀身里的赤鬼们都被我老爹感化了,不会对我起什么歹念,所以师父他老人家直接回房睡懒觉去了,说法子都告诉我了,让我自己折腾。 我在后院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将九落大刀平放在了双腿之上。 这时候,我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起来,渐渐的演变成了白青色,手掌也搭在了九落大刀的刀面上。 “诸位前辈,让你们久等了,平安这就来见你们。” 说完这话,我的阴阳眼便闭合上了,而九落大刀中的阴煞气也瞬间窜进我的体内。 霎时间,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冒起直冲大脑,饱含着恐惧与死亡的气息遍布我的每一寸身体。 我颤抖着身体,咬牙坚持着,并试图将更多的阴煞气引入我的体内。 大约三分钟后,九落大刀忽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嗡鸣”。 等我睁开眼睛这么一瞧,发现已经身处在一片全新的感官世界。 而在灰蒙蒙的雾气下,五位风格迥异,年龄不一的前辈,正在朝我缓缓走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这五位前辈分别是三男两女,根据所穿的衣着服饰来看,皆是生活在不同的时代。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你等来了。” 说话的这位前辈在五人最中间,是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看上去生前应该是活在民国时期,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淡淡的柳眉之间有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惊人的美丽。 那恰到好处的酥胸翘臀,长腿细腰,配上一米六七左右的身材,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我看的有些失神,所以反应慢了半拍,赶紧弯腰开口道:“各位前辈好!” “我就说嘛,没哪个男人看见了苏薇妹子,能不愣下神的。” 一个粗狂爽朗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寻声一看,发现说这话的是五人中,最左边的前辈。 这位前辈大约三十多的年纪,生的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的身材,其穿着打扮也很附和他的形象,身着一袭赤甲大红袍,腰间束着一条狮蛮带,脚下踩着双虎头龙爪靴,生前绝对是个将军。 “七哥又说笑了,苏薇就是位寻常女子,怎会有七哥所说的天仙容貌。” 看来最中间这位二十多岁的前辈,名字是叫苏薇。 “哇,平安哥哥长的好帅阿!” 说话的是位六七岁的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辫儿朝天翘着,粉红色的发带在头上一颠一颠的,像两只飞舞的彩蝶,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这小女孩应该和我是同一个时代的,如果没有死后化为赤鬼的话,想必年龄已经和我一般大了。 你要说其余四个人,我叫前辈也就叫了,可这个小女孩,我是真张不开嘴喊她前辈。 一位老者捋着白胡对刚才那小女孩说道:“毕竟是你居安叔的孩子,模样肯定生的俊俏。” 这位老者看上去大约七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深色长衫,一副文绉绉的模样,生前多半是个教书的先生。 苏薇看出我有些手足无措来,带着笑意对我说道:“挺意外的吧,没想到寄居在九落大刀里的前辈,竟然都是这样的人。” 我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余下的最后一位前辈,出声建议道:“各位,咱们几个还是先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吧,平安这孩子对咱们的事情还一无所知了。” 这位前辈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眉如墨画,面如冠玉,身穿水墨衣袍,腰间系着一条双搭花纹银带,手中还有一把纸扇为半,估计他年轻的时候,有不少良家妇女自愿投怀送抱。 这位前辈说完,苏薇率先开口说道:“想必你刚才已经从七哥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了,姓苏名微,另外不要叫我们前辈,显得太生分了,称呼我二姐吧。” “二...二姐。”我有些生硬的说道。 “紧张个啥!”那位将军模样的前辈一拍我后背,声如铜铃般说道:“裴离虎,你和苏薇妹子一样,称呼我为七哥就行。” “七哥。” “还有我!还有我!”那位六七岁的小女孩朝着我努力的招着手,见我看向她,这才开心的说道:“我叫周稚芙,你叫我...嗯...叫我...” 苏薇既有些头痛又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周稚芙,对我说道:“你喊她小妹吧。” 听到后,我蹲下身子,一摸周稚芙的头,开口喊道:“小妹。” “嘻嘻,平安哥哥。” 周稚芙说完,露出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看的我心都快化了。 真搞不懂,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是怎么化成赤鬼的。 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和周稚芙说完,抬起头来,去看余下两位前辈。 那位教书的老先生先一步说道:“司马顼年,平安你称呼我为九爷就行了。” “九爷。”我开口喊道。 紧接着,那位颇有才子气息的前辈对我说道:“崔判,喊我‘四叔’就好。” “四叔。” 这一遍喊下来,这五位前辈我已经是认识过来了,就他们让我喊的称呼来看,其中应该是有什么排法,不然怎么能是二姐,四叔,七哥,九爷和小妹呢。 “二姐,这称呼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我看都是按着顺序下来的。”我开口问道。 二姐点头答道:“嗯,是按着阴煞气排下来的,在原来的九人里面,我阴煞气位居第二,七哥他们则是对应着称呼的前一个数字。 不过稚芙排行第六,但她年纪实在是太小,我感觉你喊她小妹,比喊她六妹更顺耳一些。”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二姐,我记得九落大刀中应是有着九位前辈吧,其余的是都走了吗?” 听到我这番话,在座的几人都面露惋惜之状,小妹更是哭嚷起来,“都走了,都走了,他们都不要了。” 九爷见状赶紧安抚道:“稚芙乖,这不是还有我们在了嘛,你看,连平安都来看咱了。” 二姐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居安交代过我们,说不会再让你接触这一行当,所以没想到日后能够见到你。 居安离世的那天,他们四个便走了。 不过他们临走前,都把魂魄中的阴煞气留了下来。” 这点我是能理解的,其实那四位前辈走也无可厚非,毕竟它们留在九落大刀中,就是为了我老爹。 我老爹一死,我这个儿子又不会接手九落大刀,它们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那二姐,为什么你们还一直留在九落大刀里呢?”我看向二姐她们五个,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一方面是莫名觉得会见到你,一方面是舍不得在刀中认识的人。” 二姐说完这话后,四叔,七哥以及九爷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片刻后,等小妹安静了下来,我问起了一个直接埋藏在心底的事情。 “二姐,当初杀害我爹妈的那只赤鬼,长什么样子?” 在我入到刽鬼匠人这一行后,我爷爷向我透露了我爹妈的真正死因,是被赤鬼所害死的。 二姐她们一直藏匿于九落大刀之中,肯定知道那赤鬼的模样。 二姐听到后,表情变得犹豫不决,最后咬了下嘴唇,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居安和清如在临走前,是让我们不外传的,但你作为他们两人的孩子,现在又学了手艺,应该要告诉你。” “二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虽然是赤鬼杀害的居安和清如,但真凶,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我一瞪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二姐点了点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完整的讲述了一遍。 当初我老爹和我妈听闻有一只赤鬼在祸害人的性命,便动身赶往了那只赤鬼的所在地。 在找寻了三天两夜后,我爹妈终于发现了那只赤鬼的落脚之地。 无论是我老爹还是我老妈,单拿出一人来,就足以和赤鬼相抗衡,两人一起上手的话,那赤鬼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没用多久,那只赤鬼就没了脾气,眼看就要被斩去脑袋,可就在这时候,不知从那里冒出了两只赤鬼来,将我爹妈给扑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数位鬼台戏师将我爹妈围了起来,手中的飞刀狠狠的投掷而出。 我爹妈应付三只赤鬼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又多出这么多鬼台戏师来,根本招架不住,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 我爹妈知道再待下去必死无疑,便拼死突围。 到最后,虽然他们两个都逃了出去,但身上的伤都伤及到了内脏,根本无法医治,几天后,便走了。 知道真相后,我紧攥了下拳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眼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开口问道:“二姐,那边鬼台戏师的领头人,是不是叫做严知难?” 二姐没有说话,点了下头。 见状,我的拳头再次狠狠的握拢起来,由于用力过猛,指甲已经刺入进皮肉之中。 牙齿颤抖间,我在内心中泄露杀意道:“严知难,我一定会宰了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血虫蛊 虽然我现在恨不能将严知难扒皮抽骨,但我也真的无法理解爹妈的这种做法,为什么他们两个临走前,不将自己真正的死因告知给别人?是怕引起刽鬼匠人以及鬼台戏师的冲突?还是怕舅舅师父他们为了给他们两个报仇,丢了性命? 重点是像严知难这种作恶多端的人,留在世上根本就是祸害人间。 二姐看出我心有不忿,上前安慰我道:“平安,居安和清如始终是为别人着想的人,而且也是怕刽鬼匠人和鬼台戏师真争斗起来,你和家里的老爷子,会遭遇不测。” 我微微垂首,缓缓的吐了口气,双眼中暴怒的火焰开始慢慢压了下去,片刻之后,先前的那股狰狞恐怖,已是化为了平静。 杀我爹妈的人是严知难,我没理由把这种情绪带给二姐她们。 收敛好情绪后,我抬起头来,看着二姐问道:“那二姐,你知道那严知难对我爹妈下手的原因是什么吗? 据我目前所知,我爹妈与他严知难并没有任何的过节阿!” “可能是......”不知为什么,二姐话说到一半,语气突然低沉起来,甚至有些自责愧疚的意思,说道:“因为我们几个。” “你们?”我先是一皱眉头,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开口问道:“二姐你的意思是,严知难他们想把藏身于九落大刀中的你们,收为己用?” 严知难是鬼台戏师,虽然说鬼台戏师最大的手艺是“鬼嫁衣”,但别忘了,他们还有着一门控鬼的手艺。 赤鬼的厉害程度仅次于那百年难遇的“狱鬼”,就算是刽鬼匠人中,数一数二的手艺人与其对决,有时候也难取胜。 严知难一旦控制了二姐她们九人,那实力无疑是水涨船高,到时候怕是仅一人之力,便足以抵得上一个行当了。 二姐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可能是二姐他们觉得是自己导致了我爹妈的死,所以现在个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小妹更是再次大哭了起来,眼泪如连上线的雨滴,掉落个不停。 “都是...都是稚芙不好,害..死了..了居安叔。” 见状我感觉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异常的心疼,赶紧蹲下身子,将小妹揽入怀里,开口安慰道:“小妹不哭,小妹不哭,我爹不是你害死的,都是那严知难的错。” 将小妹安抚好后,我往后退了两步,对着二姐他们五人,深鞠了一躬。 看到我突然做出这么个动作,二姐他们五个人皆是不约而同的说道:“平安,你这是做什么?” “二姐你们是我爹所认可之人,又在刀身之中等候平安多年,既然我已经接手了九落大刀,今后定将你们当做家人对待。 那杀害我爹妈的凶手是鬼台戏师严知难,我希望二姐你们也不要再自责下去了。 我爹妈的仇,我定会亲自去报,但到时候,还请二姐你们能助平安一臂之力。” 随着我话音落下,七哥那斗大的拳头攥的嘎吱作响,率先怒目圆睁的喊道:“我裴离虎定助平安手刃此人!” “我苏薇定助平安手刃此人!” “我崔判定助平安手刃此人!” ...... 之后,由于我所能承受的阴煞气到了极限,所以暂时从九落大刀的刀身中脱离而出了。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回到了鞋匠铺的后院,然而不等我站起身来,一股刺骨的寒意忽然袭上我的身体,四肢逐渐被切断了知觉,仅有大脑还可以思考。 刚刚我虽然没有使用“鬼抄手”,但确确实实受到了阴煞气的侵袭,想必这和使用完“鬼抄手”的后遗症是一样的。 我这躺在地上正缓着的时候,师父忽然急匆匆的来到了后院中,脸上头一次显露出如此焦虑的表情。 我虽然动弹不得,但说句话还是可以的,好奇道:“怎么了师父?这么急?” 师父看我成了眼下这状态,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发问,而是沉声应道:“六爷出事情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什么?” 师父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七八分钟吧,不过师父,六爷他出什么事情了?” “路上再说。” 撂下这话后,师父直接把我抗在了肩上,将九落大刀,魑魅魍魉,杀生刃以及一些所需的东西备好后,赶紧租车去往市里的机场。 到了机场后,我身体已经缓了过来,能够自己走路了。 拿了去河南的机票后,趁着候机的功夫,师父这才告诉了我六爷的事。 就在前不久,我姥爷他们的眼线接到情报,说五毒蛊师的行主以及剪纸巫人的颜家正动身前往河南焦作沁阳市,打算擒拿命纹倌的行主六爷。 六爷现在年事已高,而且仅有一人在那里,肯定抵挡不住,所以我和师父必须赶紧赶过去。 因为这次出动的是五毒蛊师以及剪纸巫人两个行当,单凭我和我师父两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所以我姥爷又派了舅舅以及剪纸巫人的丁行主前来相助。 我和师父是晚上动的身,到了河南已经是深夜了,道路上鲜少有车辆,等了老半天后,我们总算是打着了一辆,可一听要往有“封门村”的无名深山里去,顿时就把脑袋摇晃的跟个拨浪鼓似得。 六爷那边的事情不能耽误半分,我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掏出千来块钱就砸在了司机的身上,开口问道:“能走不?” “能!” 在现实社会中,真他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后,我们已经进到了那座无名深山中。 师父这时候给我示意了一个眼神,我见状立即对司机喊道:“停!大叔。” 一脚刹车踩到底后,司机看了看道路旁边阴森的树林,然后回过头来,开口问道:“两位确定在这里下?” “嗯。” 我和师父没时间再和他搭话,赶紧下车将后备箱中的物件拿了出来,然后跑进了道路旁的树林中。 在树林中穿梭了近一个小时后,一个看上去十分残破的村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残破的村子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我和师父苦苦寻找的“封门村”了。 虽然我和师父现在到达了目的地,但脸上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甚至不约而同的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我们两个能够清楚的嗅到空气中的腥臭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救...救我...” 正在这时候,一个极其痛苦且微弱的声音在我们附近响了起来。 我寻声一看,发现在距离我和师父五步远的枯草丛后面,有个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的人。 我刚想迈步过去,却被师父一把拦了下来,只听他对我说道:“把九落大刀摘下来,小心有诈。” “嗯。”我点头应道。 九落大刀紧握在手中后,我和师父一左一右的来到了那人的身边。 看到我们两人手中的大刀后,这人渴望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哑着嗓子说道:“报...报...” 这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那个到了嘴边的“仇”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喂,你没事吧?” 我刚开口问完,这人突然一下子紧紧捂住了嘴巴,其喉咙处,却是一阵蠕动翻滚。 “啊......” 这人终于忍受不住,张开嘴巴,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黑血之中,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肉眼难见的小虫子。 吐出一口黑血后,这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双手撑在地上,面朝着草地接二连三的大口吐了起来。 这人所吐出的血,粘稠如墨,上面有许多蜉蝣一般细小的东西在不断地跳动,仔细一看,都是些微若尘埃的小虫。 师父看着黑血中的小鱼,喃喃道:“中了血虫蛊吗?” 血虫蛊是五毒蛊师中一种十分恶毒的蛊物,其蛊物本体只有一只小飞虫,但这只小飞虫是乃是一只虫后,腹中有数以千计的虫卵。 一旦这血虫蛊钻进人体里面,这蛊物肚中的虫卵便能够迅速孵化,然后以人的身体为养分,开始迅速繁殖起来。 此时,这人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竟然把右手都伸进了嘴巴里面,试图将那些虫子给全部抠出来,然而他并不知道,这虫子已经遍布在他的每一寸血肉里了。 这人吐着吐着黑血,突然剧烈的咳嗦起来,紧接着两块被虫子啃食的破烂内脏被喷了出来。 我看着地上这一滩血浆之中成千上万跳动的小虫子,心中不再犹豫,手中的九落大刀朝着这人的脖颈处挥砍而去。 临终前,这人看向我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怨恨,只有能够解脱痛苦的感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屠村 “噗嗤”一声,溅射的血水飙洒而出。 一颗头颅在草地中轱辘了几下后,那具毫无生机的残躯摔趴在了地上。 看完这一幕,师父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的对我说道:“把阴阳眼就这么开着,它可以觉察到蛊物的气息。” “嗯。” 我随手一挥九落大刀,将上面的黏稠黑血尽数甩去,跟上了师父。 在进村的路上,各种各样被蛊物所折磨致死的尸体随处可见,而村中的石路以及残破的墙体上,皆是沾染着刺眼的猩红色液体,放眼看去,宛如步入了地狱一样。 这个时候,令人极其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只见一位被扒光了衣服的孕妇倒在石路旁的血泊中,肚子竟然被人活生生的剖开,里面的婴儿已经没了踪影。 “这帮畜生!”我怒不可遏道。 师父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那名孕妇的身上,对我开口说道:“天道有轮回,这些罪大恶极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不理解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做出屠村的行为?他们的目的不是六爷吗?这封门黑市里的手艺人又没有招惹到他们?” 师父解释道:“应该是为了炼制尸鬼蛊。现在阴九行内部出现了分裂,那个老毒物带着五毒蛊师投奔了严知难,没了约束,再加上有剪纸巫人的颜家相助,正是炼制这尸鬼蛊的最好时机。” 师父口中所说的尸鬼蛊是一门被禁用的蛊物,早在隋唐时期,有一位五毒蛊师的手艺人喜欢以活人为蛊,从而炼制出各种淫邪的蛊物,这尸鬼蛊便是其一。 炼制而成的尸鬼蛊堪比墓中的僵尸,个个力大无穷,迅猛无比,而且身上有着一触即亡的剧毒,非人力所能对抗的。 这尸鬼蛊虽然厉害,但有着两个缺点,第一点是,每个尸鬼蛊都至少需要上百条人命才能够炼制而成。第二点是,炼制而成的尸鬼蛊暴虐成性且不分敌我,凡是有活物出现在它视线中,唯有一个“杀”字,甚至就连将它炼制而成的五毒蛊师,也恨不能一口撕碎。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五毒蛊师降服不了尸鬼蛊,但有人能够降服的了,那便是阴九行中的另一行当,剪纸巫人。 除了开了阴阳眼的手艺人以及一些上了道行的大仙儿外,剪纸巫人的灵符式可控世间万物,而这尸鬼蛊自然是不在话下。 据说在这尸鬼蛊炼制出来不久后,五毒蛊师曾和剪纸巫人联手过一段时间,其地位无人所能够撼动,靠的便是这尸鬼蛊。 可惜的是,后来剪纸巫人妄想一家独大,控制着尸鬼蛊去逼问五毒蛊师,这东西的制作方法。 阴九行的手艺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多,五毒蛊师早就料到剪纸巫人会有反水的这一天,所以他们在炼制而成的尸鬼蛊中,动了手脚,放了不少的金蚕蛊幼卵在里面。 这金蚕蛊和“灭神风”差不太多,都是能将任何东西啃食殆尽的蛊物。 这时候,随着五毒蛊师一声令下,剪纸巫人所带来的尸鬼蛊被体内的金蚕蛊尽数啃食干净。 因为剪纸巫人除了尸鬼蛊外,没再带其他可操控的东西,而灵符式对开了阴阳眼的五毒蛊师又不起作用,所以他们无一幸免,全被喂了五毒蛊师的蛊物。 经这么一闹,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算是彻底决裂了。 其余行当的手艺人在得知消息后,立即统一战线将矛头直指五毒蛊师,毕竟剪纸巫人那边已经被五毒蛊师弄得差不多了。 没了尸毒蛊,五毒蛊师怎么可能以一行之力抵挡其余七个行当的手艺人,只好立下毒誓,说今后不再炼制尸鬼蛊。 没想到,五毒蛊师如今又打起了尸鬼蛊的主意。 走在我前面的师父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左面的一个土房,脸上涌上些警惕之色。 我见状同样警戒的看起左面的土房来,双手紧紧握在了九落大刀上。 叫我和师父意外的是,一个胆怯的声音突然在土房窗口处响了起来,“是...是老前辈吗?” “老前辈?”我皱了下眉头,看向师父,毫无疑问,那土房里的人应是在喊我师父。 师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来这说话人的声音他听到过,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是谁来了。 没等师父回答,那土房里的人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语气由胆怯转为了激动,“是老前辈!是老前辈!这血红色的大刀我绝不会认错的。” “呃......” 我一时有些无语,捎带着瞥看了眼师父的魑魅魍魉。 不得不说,魑魅魍魉确实太有特色了,师父的模样可能记不住,但他用来斩鬼的大刀,怕是个人看上一眼,就无法忘掉了。 随着那边话音落下,一个毛头小子从土房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衣服上还沾染着些鲜血,看来在刚才的屠杀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我见那人急匆的往我和师父这跑,便朝师父投去了个询问的目光。 师父看到后,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这毛头小子也是生猛,上前一把抱住我师父的腿,可就不撒手了,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那憋在心里的情绪也一下子宣泄了出来,哭喊道:“老前辈,没了...好多人都没了!那五毒蛊师的心好狠,封门黑市上的手艺人都快被屠杀干净了。” 师父低头看了看这毛头小子,拍了两下肩膀,平静的说道:“先起来吧,你告诉我那些五毒蛊师在哪,我去帮你们报仇。” 听到这话后,毛头小子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得,赶紧把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似得,开口说道:“老前辈,不行不行,那边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不光五毒蛊师,还有剪纸巫人,单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 我闻声立即干咳了两声,同时将手里的九落大刀往地上磕砸了两下。 什么叫一己之力?我师父旁边这么大个活人是没瞧见吗?而且...... 想到这里,我和师父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只见五道身影在夜色下,急速的穿梭着。 我师父此时出声道:“小伙子,我从没说过,去帮你们报仇的人,只有我一个。” 说完,那五位在夜中急行的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准确些说,是三个活人外加上两个似人的东西。 “邓老,好久不见。”一位年近四十中旬,鬓发微白的男人开口说道。 师父早上对我说了,我姥爷派来相助的人有我舅舅以及剪纸巫人的丁行主,这人想必就是了,至于余下的第三人,是位年龄比我大上两三岁的姑娘。 这姑娘有着一袭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额前梳着一个小细辫子,长相是属于那种比较端庄秀丽的,看上去很容易给人好感,但眉宇间始终有着一抹散不去的悲伤。 师父看了眼丁奉元,欲言又止道:“行当里的事情......” “邓老不必担心,虽然我丁家上下的人口死伤惨重,但不是还有活着的嘛,总会再兴盛起来的。” 丁奉元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任谁都能看的出,他是在强颜欢笑。 师父缓缓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丁奉元旁边的姑娘,开口问道:“你个当爹的怎么还把家里的姑娘给带来了?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丁奉元面色复杂的说道:“丁家所剩下的四人里面,月英只剩下我这么个亲爹,那两个人虽背着个‘丁’姓,但与我们两个并非是直系亲属。 月英这丫头说了,要是我这个当爹的再没了,她也就不活了。 我这么一想,索性就把她带在身边,要那天真上路了,我父女俩也有个伴。” 丁奉元这话看似有些疯癫,但设身处地一想,也是能理解的。 若是这世上连一个家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那真活的如同具行尸走肉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和师父自然不可能再开口去劝,只好把注意力放回了毛头小子身上。 毛头小子看到突如其来的这些人后,不禁哑然失声道:“老前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阴九行变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你们封门黑市这里吗?”师父开口问道。 毛头小子一瞪眼睛,难以置信道:“阴九行变天?” “嗯,不过眼下时间紧迫,老前辈没法和你细说。 小伙子你先告诉我,那五毒蛊师以及剪纸巫人,有没有抓到一个生有六指的老手艺人?” “生有六指的老手艺人?”毛头小子一边说着一边回想道。 六七秒后,毛头小子猛然惊醒过来,旋即点头说道:“有!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骑木马 有了毛头小子这个引路人,我们无疑节省了许多功夫,不过他没有带领我们从村中的石路上走,而是先钻进了他之前坐在的土房,在土房的水缸下面,有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应该是某种地下密道。 这毛头小子能在封门黑市的屠杀中幸免于难,应该也是靠了这条地下密道。 一来到这地下密道后,我发现里面还有着五个人,身上的衣物也沾染着不少的血迹,看来是和毛头小子一样,幸免于此难的手艺人。 一个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手艺人,满脸警惕的看着我们几个,开口问那毛头小子:“伯通,这几个人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应该不是咱封门黑市的人吧。” 毛头小子欣喜道:“三哥,这位就是我之前常跟你提起的那位老前辈,而余下这几位也是咱阴九行中有能耐的手艺人。 只要有他们在,咱们肯定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另一位手艺人忽然留意到立于丁奉元以及丁月英身后的似人傀儡,大惊失色道:“这些人里面有剪纸巫人!有剪纸巫人!” 此话一出后,在地下密道里的另外四个手艺人纷纷把目光移到了丁奉元和丁月英的身上,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既恐惧又愤恨。 毛头小子见状赶紧挡在我们身前,对那五个手艺人说道:“这两位剪纸巫人是好人!是来帮咱们的!他们两个和外面那些惨无人道的剪纸巫人是不一样的。” 那被毛头小子称作“三哥”的手艺人,大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你能拿什么做担保?” 我师父眼神一凛,懒得和地下密道中的手艺人再争执下去,手中的魑魅魍魉于半空中一挥,四颗狰狞无比的人头瞬间从刀身中窜了出来,先后在五个手艺人的身上,穿透而过。 魑魅魍魉中的阴煞气绝不是阴九行中寻常手艺人所能承受的,所以这五个手艺人连一句话都没吭,清一色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后,毛头小子呆愣在了原地,估计是以为这五个手艺人被师父杀害掉了。 我师父开口说道:“这几个人没事,我只是嫌他们聒噪,让他们先睡上一会。 现在时间紧,小伙子你赶紧带路吧。” 毛头小子听到我师父说的话后,赶紧着眼去瞧那五个手艺人,在看到他们脸上尚有血色,胸口还在起伏后,便带有歉意的说道:“老前辈,真是对不起,后生王伯通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这几位手艺人也是被刚才村里发生的事情吓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激动的。” 刚才那几个人就一直“伯通伯通”叫这毛头小子,可一直不把姓说出来,眼下听到毛头小子亲口吐了出来,真是舒服了许多。 师父这下听毛头小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自然也就改口了,说道:“伯通,还是快领我们找到那位生有六指的老手艺人吧。 那位可是阴九行命纹倌的行主,决不能让他出现半点闪失。” 知道六爷的真实身份后,王伯通微微一愣,旋即猛然点头道:“嗯!我明白了!老前辈你们快随我来。” 随着王伯通领着我们往地下密道的深处走,光线是越来越暗,逐渐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在路上的交谈中,我总算是知道了师父和这个叫王伯通的毛头小子之间的故事。 王伯通的爷爷奶奶是来到封门黑市最早的一批手艺人,所以王伯通和他的爸妈也都是生在封门黑市,长在封门黑市。 前些年,王伯通的爷爷在机缘巧合下,于深山里挖出把铁锈斑斑的大刀来。 这大刀虽然布满了铁锈,但刀身以及刀把没有半点破损,而且里面藏着一股不弱的阴煞气在。 王伯通一家子人都是刽鬼匠人,他的爷爷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这把铁锈大刀是用来做斩鬼大刀的好坯子。 要知道,刽鬼匠人虽然是多如牛毛,但能用来斩鬼的大刀却是少之又少,每一把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王伯通他爷爷的心里是别提有多开心了,拿着这把斩鬼大刀便回了家,不过,老爷子并没有选择把这把大刀给换掉,而是想着那天有机缘,寻上一位命纹倌,让其帮忙炼制一下,然后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毕竟有把真正的斩鬼大刀,才不会愧对得起刽鬼匠人的名号。 可惜的是,这把大刀很快就被封门黑市上的一些流氓混蛋给盯上了,这些家伙打算合起伙来,将大刀给抢走。 这些流氓混蛋挑了个王伯通爸妈不在的夜晚,找上了门。 王伯通看见这些流氓混蛋破门而入后,心里立即就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抱起王伯通和那把大刀就往外面跑。 可就在王伯通和他爷爷即将跑出后门的时候,王伯通他爷爷被人用一根铁棍给打断了腿。 王伯通那时候才十二三岁,见爷爷成了这模样,张嘴就去咬那人的小腿,牙齿瞬间就咬进了后者的血肉之中。 眼见小腿上的肉都快被咬掉了,那人一发狠,手中的铁棍对准王伯通就砸了下去。 这一下只管挨上,那王伯通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王伯通他爷爷见状二话不说,立即替他挡下了这一下,脑袋上的鲜血迸射而出。 王伯通看到后,扯着嗓子就喊起了“救命”。 因为封门黑市这个地方有着阴九行各个行当的手艺人,鱼龙混杂,所以打架伤人之事时有发生,有些时候就算闹出了人命,也不意外。 村子里的人对此类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没人愿意出来当那个出头鸟。 可你要说,这封门黑市难不成就没人管了?杀人都不遭报应了?那也不对。 当初在封门黑市成立之初,阴九行各行当立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每年都要有一个行当,派出位手艺人去暗中看管封门黑市,并解决里面所发生的事情。 依师父他老人家的秉性自然不可能干这种事情,但当时负责封门黑市的手艺人身上,却有着一件我师父想要的东西,一本叫做《古言箴史》的书,现在已经老老实实的躺在东偏房中了。 来到了封门黑市的师父,恰巧从窗外目睹了王伯通家所发生的事情。 其实师父他老人家是最讨厌管这种事的,但毕竟有个孩子在,所以没能狠下心去。 这推门进去后,房里边流氓混蛋们看了眼我师父,见是个老头子后,便语气不善的骂咧了一句,“臭老头,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何许人也?你就算不和他说话,都没准会被打,你现在有魄力开口骂他,那肯定是离死不远了。 几个回合下来,这些流氓混蛋们便被我师父尽数给打成了残废,那个开口骂我师父的手艺人则是直接被摁在了墙里面,脑袋碎的不成样子。 王伯通因此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他的爷爷却是没有再醒过来。 临走前,王伯通问了下师父的名字,但我师父那臭脾气,根本连搭理都不搭理。 在月色的映衬下,王伯通只依稀记住了师父的大概模样以及那把未曾动用过的血锈大刀。 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这条地下密道的高度变得越来越低,我们甚至必须弯下身子,才能够继续前行。 在拐过两个弯后,王伯通终于停下了脚步,抬起手来,在密道的顶部轻轻敲打起来。 一听到传来的中空回声,我们心里知道,总算是到地方了。 王伯通双手摁在密道的顶部,吃力的往上托了起来,顿时一道缝隙出现我们眼前。 我舅舅上前一把托住那块石板,开口说道:“我来吧。” 王伯通知道我们的能耐远超于他,点头答应后,将手给收了回来。 舅舅手掌稍稍用力,那块石板瞬间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我们依次爬上去后,发现身处在一个类似于牢房的地方,阴气比较重,四周的砖墙上,有着不少女人指甲抓过的痕迹,估计没少死过人。 王伯通开口说道:“这是原来封门村上,一个大户人家的地下牢房,用来关押那些犯了大错的下人以及不守妇道的少奶奶。” 这个时候,我留意到牢房角落里的一个物件,不由得皱眉说道:“怪不得墙壁上那么多女人指甲抓过的痕迹,原来都是‘骑木马’死的。” “骑木马”是古代惩治不守妇道的女人的一种残忍方法。 首先,这骑的“木马”和寻常的马像有所不同,其马背正中央需要有着一根约二寸粗、一尺余长的圆木橛子。 行刑的时候,人们会把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全身衣裤扒光,然后将两腿分开,下阴对准那根马背上的圆木橛子直插进去。 接着,用铁钉把那女人的两条大腿钉在木驴上,防止其因负痛而挣扎。 因为木马肚中有一个可以上劲的“偏心轮”,而“偏心轮”连着插进女人下阴中的圆木橛子,所以给“偏心轮”上完劲后,这根圆木橛子便会不停的上下伸缩。 用不了多久,那木马上的女人就会被圆木橛子捣烂内脏,痛苦而死。 第一百八十章 打响 看这牢房墙壁上的指甲抓痕,怕“骑木马”而死的女人不止一两个那么简单,看来这家生前的户主也是个人才,居然能被戴上好几顶绿帽子。 我们几个所在的牢房没有上锁,牢门是大开着的,所以我们依次鱼贯而出,来到了地下牢房的通道中。 因为这牢房不是朝廷建造的,所以牢房的数量仅有寥寥数几,我们一出了牢门,就看到被关押在不远处的六爷了。 六爷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绑在铁栏上,双目呆滞无神,嘴角处不断往下流着口水,看上去像是犯了癫痫一样。 看到六爷成了这副模样,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火气,抄起九落大刀来,就想冲上前,将牢门给一刀劈翻。 师父见状给我一把摁了下来,开口说道:“先别急,六爷成了这副模样,身上肯定被下了蛊物,你贸然冲过去,砍开牢门,肯定会惊动到他体内的蛊物,到时候会害了六爷的。” 我止住身子,皱眉问道:“可是师父,不这么做的话,那该怎么办?咱们要想救六爷的话,肯定要破开那牢门阿。” 师父没回答我话,而是扭头看向我舅舅,开口问道:“青文,东西带了吗?” 舅舅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四个大小不一的瓷瓶来,最后选择了一个中间刻有“气”字的瓷瓶。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聂红菱先前说的,专门赶制出来,用于化解五毒蛊师蛊毒的药了。 舅舅和丁奉元都是从总堂口赶过来的,心里也知道,这趟是过来对付五毒蛊师,这化解蛊毒的要,肯定会带着的。 这个时候,王伯通满目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开口提醒道:“老前辈,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有四五个五毒蛊师守着这位命纹倌的行主了,这次却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师父着眼看了王伯通一眼,开口答道:“伯通,你上次来的时候,这位命纹倌的行主应该还没有变成这副模样吧?” 王伯通很快回答道:“嗯,完全是判若两人,我记得很清。” “那就对了,不是没人看着这位命纹倌的行主,只不过看守的‘人’换成了‘蛊物’。” 五毒蛊师所养的蛊物都是和宿主是心意相通的,蛊物一旦发生了什么变化,五毒蛊师本人是能够察觉到的。 要是我们想要救出六爷,首先要解决的麻烦就是他身上的蛊物,而六爷身上的蛊物稍有变化,他的主人便可以感应的到。 这比起人跑过去通风报信的速度,可是要快出多倍不止。 舅舅将手中的小瓷瓶对准六爷附近的地面轻轻一抛,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小瓷瓶砰然碎成数块,而瓶中的药液也溅落在了地上。 这药液一与空气接触后,开始快速的蒸发,冒出炊炊白雾,没一会的功夫,升腾而出的白色雾气就将六爷笼罩其中。 趁此功夫,师父侧过头对我说道:“一会六爷体内的蛊物被赶出来后,你带着他和伯通先走,别让他们两个被五毒蛊师的人抓去,以作要挟。” “那师父,凭你们能应付的过来吗?在这里的可是五毒蛊师以及剪纸巫人颜家的全部精锐。”我担心道。 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这两个行当可不像野江捞尸人似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师父毫不在意的说道:“净是一些杂鱼,有什么可担心的。” 依师父的性子,我估计他只能说出这种话了。 说话间,六爷那边已经有了新的动静。 只瞧见,六爷在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一条中指长短,粗细的白色大肉虫,从六爷的口中爬了出来。 这白色大肉虫摔落在地上后,身子来回扭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死了过去。 六爷体内的蛊物虽然被逼了出来,但仍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看上去要是没个来小时,是醒不过来了。 见蛊物被逼出身体后,师父快步上前,手中的魑魅魍魉对准牢门劈砍而去。 顿时,火花四溅,响起一阵金铁交撞的声音。 铁锈斑斑的牢门被魑魅魍魉中所传来的强劲力道,直接砍成了两截,且被震飞了出去。 破开牢门后,我赶紧冲到里面,手挽住六爷的腰,将其架了起来。 待我和王伯通重回到之前的地下密道入口时,牢房上面已经响起了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 我回头看了师父他们一眼,开口说道:“师父你们小心。” “走!” 师父嘴里吐出这个字后,身上已经泛起了烙铁般的火红色,那骇人的阴煞气也不断攀升起来。 我不做耽误,马上和王伯通进到了地下密道之中。 前行了约有百米后,其身后便传来的打斗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后,我身旁的王伯通忍不住问道:“平...平安哥,老前辈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我简单干脆的回答道。 答完,我接着问道:“对了,伯通你知道有什么五毒蛊师一时间寻不到的隐蔽地方吗?” “寻不到的隐蔽地方?这条地下密道不算吗?”王伯通天真的说道。 “那些五毒蛊师见六爷一声不响的没了,肯定猜得出牢房中有地下密道的存在,这条地下密道迟早会暴露的,已经不安全了。” 王伯通面露为难之色,看来就连他这个在封门黑市长起来的人,也很难再找出个,像地下密道这般隐蔽安全的地方了。 思索了三四十秒后,王伯通一拍脑袋,欣喜的答道:“平安哥,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肯定隐蔽,那些五毒蛊师们,绝不会找上那里的,不过......” 我见王伯通欲言又止起来,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了?” “平安哥,我那些朋友还在地下密道里面,他们不知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所以肯定不会猜到这条地下密道已经暴露了,我想过去通知他们一声,以免他们被寻上来的五毒蛊师所杀害。” 我抿了下嘴唇,点头应道:“好,咱快些走吧!” “嗯!”王伯通立即答应道。 又往前行了三四分钟,几道人影出现在了我们视线之中,想必就是王伯通的那些朋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王伯通的朋友仅有五个人,怎么哪里却有着七道人影? 王伯通没有察觉到此点,只以为找寻到了五位朋友,隔着老远就招呼道:“三哥!快过来!这条地下密道已经暴露了。咱们不能再在这待下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所传来的回应是一声大叫,这叫声尖厉而凄惨,让人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分钟 一听到这凄惨的叫声后,王伯通的脸色是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起来,这种情况下,那怕是个缺心眼的人,也能够猜得出发生事情了。 王伯通知道他的五位朋友已经有人遭遇不测,拔起腿来就往前方跑。 “伯通!快走!”一道趴在地上的人影出声大喊道,看样子是王伯通五位朋友中的一位。 刚才王伯通喊得声音那么大,对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他的五位朋友肯定知道是他来了。 王伯通的五位朋友虽然之前和王伯通产生了分歧,但彼此之间的情分没有丝毫的改变。 现在他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不想着王伯通再把命搭在这里。 这个时候,一位五毒蛊师异常兴奋的说道:“大哥,我看刚才喊话的人,应该就是劫走那命纹倌行主的手艺人了!咱哥俩这次运气不错嘛,刚找到这地下密道,紧接着就撞上行主要找的人了。 这要是给抓回去,肯定是大把大把的好处阿!” “哈哈,咱哥俩在五毒蛊师混迹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翻身了!” 之前被王伯通唤作“三哥”的手艺人在听到五毒蛊师的对话后,猛然朝其中一人身上扑去,同时嘴里大喊道:“快跑!伯通!三哥帮你挡住他们!” 这人话音刚刚落下,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在地下密道中,回荡个不停。 五毒蛊师的身上藏满了蛊物,这贸然扑上去的话,无疑是一头扎进了蛊物堆里。 王伯通知道凭自己的能耐,斗不过五毒蛊师,于是赶紧出口对我说道:“平安哥,你快救救我那些朋友们!” 不用王伯通提醒,在我发觉到前方有七道人影的时候,身上的元真气已经被尽数调动了起来,现在每一寸皮肤都尽数化成了烙铁般的火红色,相较于之前的“莲华”,臃肿的身形已经消瘦了不少。 我将抗在背上的六爷放在王伯通的肩上,叮嘱道:“照顾好六爷。” 说完,我手掌紧握住九落大刀,脚掌狠狠一踏地面,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脚掌离地之处,一个坑洞,便是出现在了坚硬的石面之上。 经过了这些天的苦训,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即便是和师父他老人家交手,在十分钟之内,我都不会落于下风。 爆炸声刚响,我的身体,几乎便是化为了一条黑线暴冲向那些藏于黑暗中的人影。 这般速度下,那两位找上门来的五毒蛊师,很快就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中。 其中一位五毒蛊师瞬间瞪大了双眼,那有些阴狠的脸上也涌现出惊呆的表情,根本没有想到我的速度竟会如此的快。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悍然劈砍而下,在一阵极具压迫的风声下,这位五毒蛊师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尸首分离,温热的鲜血直接溅射到地下密道的顶部。 一刀解决掉这名五毒蛊师后,我扭身看向另一名,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你们两个刚不是想要好处吗?过来拿阿!我就在这!” 那名五毒蛊师见我身上泛着烙铁般的火红色,又如此轻松的解决了他的同伴,自然知道我绝不是他这种小角色所能撼动的,那双腿赶紧往地上一跪,对着我磕头哭喊道:“爷爷!爷爷!刚是我说胡话呢!您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我偏过头去,看了眼王伯通的那五位朋友,那之前躺在地上喊话让王伯通跑的那人,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全身自腰、盆腔以下,被蛊物被啃得血淋淋的,两条小腿处直露白骨,几乎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那被王伯通唤作“三哥”的手艺人更是凄惨,不仅面容尽毁,浑身上下还密密麻麻布满了紫色的疱疹,腥臭的液体不断外溢,单从外表上去看,已经很难把他和人联系到一起了。 至于余下的那三人,嘴里往外面冒着血沫子,嗓音嚎哑了,全身痉挛地抽搐着,眼睛往上翻,倒是还有抢救的一线生机。 来这里之前,我没有跟舅舅他们要解蛊毒的药,所以要想这三人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活着的这名五毒蛊师撤走他们身上的蛊物。 我装模作样对那五毒蛊师说道:“杀你这样的人,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五毒蛊师一听这话,两眼立即放光道:“爷爷!您这话可是说对了!我死了事小,但脏了您的手,那可是罪过阿!我看您不如就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我冷声一笑,瞥了眼那全身不断抽搐着的三个人。 那五毒蛊师瞧见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哈腰道:“爷爷!您等着!我这就把蛊物取出来。” 不巧的是,王伯通这时候赶了过来,他一看见自己的两位朋友都惨死在五毒蛊师的手下,脸瞬间变得铁青,嘴唇直打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整个人被一种极度的愤怒和痛苦所笼罩。 “你这家伙!” 嘴里吐出这么句话后,王伯通便要冲上前去,和那五毒蛊师拼个你死我活。 我见状一咬牙,脚步一迈,就挡在了王伯通的跟前,同时左手对准他的脸面,呼扇了下去。 虽然这一下我是收着劲打的,但清脆的巴掌声还是响在了地下密道中,王伯通的半边脸面也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扇出去后,不单王伯通愣在了原地,就连那名五毒蛊师也愣了起来。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王伯通的那三位朋友还尚有一丝生机,而能够解救他们的人,只有这名存活着的五毒蛊师。 我刚借着势头给五毒蛊师震住了,他没发现我是骗他来,要是王伯通和他一交上手,且不说这五毒蛊师会不会回过神来,光是他俩打斗浪费的时间,也足够王伯通的那三位朋友丧命了。 我一转身子,催动起身上的阴煞气,朝那名五毒蛊师身上压迫而去,同时冷冰着语气说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赶紧弄!” 那名五毒蛊师在感受到传来的阴煞气后,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心惊胆颤的应道:“爷...爷爷,我...我知道。” 王伯通现在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完全蒙蔽了双眼,那里看的出我这番举动的目的来,浑身哆嗦着问我:“平...平安哥?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自打入行后,见过不少人临死前的模样,但无论哪一个,其眼神都没有王伯通现在这么绝望。 “爷爷,蛊物都已经被我取出......” 不等这五毒蛊师的话说完,我手中所握着的九落大刀已经抡砸到他身上了。 顿时,这名五毒蛊师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后,王伯通彻彻底底懵在了原地,表情变得木讷起来。 我叹了口气,抬起手来在王伯通的脑袋上一敲,后者吃痛之下,多少有些缓过神来了。 我略带歉意的对他说道:“刚才下手有点重了,你别介意。不那么做的话,你余下的三位朋友,怕是会保不住的。现在他们三个身上的蛊物已经没了,你过去看看吧。” 听我解释完,王伯通面色复杂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变得有些红润起来,抱歉道:“平安哥,刚是我鲁莽了,对不起。” 我拍拍王伯通的肩膀说道:“没事,快去吧。” 趁着王伯通去看他朋友的功夫,我凑到了那五毒蛊师的跟前。 因为王伯通的两位朋友是被这五毒蛊师杀害的,报仇的话,还有让王伯通来,最为合适,所以刚才那一下,我特意没怎么用力气,留了他一条小命,不然这五毒蛊师早就化成一堆碎肉了。 五毒蛊师现在虽然化成了一滩烂泥,但还尚存着一丝意识,也终于明白过来他被我摆了一道。 见我过来后,这家伙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表情狰狞无比,没有半点谄媚的意思。 “你这家伙!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名五毒蛊师怒睁着眼睛说完这话,一张嘴巴,只见一条黑紫色的爬虫对准我的脸面,暴射而来。 这种小把戏,猜都能猜的出来,我一歪脖子,便轻易的躲了过去。 见最后的手段都被我看破,这名五毒蛊师只好双目怨毒的盯着我,咒骂了起来。 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开口说道:“大叔,你做的孽够多了,该还还了。” 说完这话,我转过身去,朝着王伯通以及他的三位朋友招手道:“都过来吧。” 王伯通他的三位朋友知道是我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一过来,纷纷对我弯下了腰,郑重的答谢了一声,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 之后,他们四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到了那名五毒蛊师的身上,眼里闪烁起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一般。 “一分钟,之后咱们就走。” 对王伯通他们撂下这话后,我把九落大刀往肩膀上一抗,往别处走去,身上所泛着的烙铁般的火红色也开始逐渐消散下去。 与此同时,刀子刺入血肉的“噗呲”声,石头砸碎骨头“咔嚓”声以及人所发出的惨叫声,清晰无比的响彻在这条地下密道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五毒蛊师裘卿 虽然我给了王伯通他们一分钟的时间,但那名五毒蛊师在大约四十秒的时候,就已经被折磨致死,没了动静。 相比较而言,最初被我解决掉的那名五毒蛊师算是幸运的了,至少没受多少苦,一瞬间就嗝屁掉了。 在王伯通他们的一通发泄下,那名五毒蛊师就像是从十多层的高楼上破窗而出,先是被摔成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肉饼,然后又被掉落下来的玻璃碴子,划开了身体。 随着殷红的鲜血在地面上不断蔓延,王伯通他们四个人也越加疯狂,甚至用刀子在那名五毒蛊师的肢体关节处,剁砍几下,然后硬生生把手臂给拽断掉。 这四个人看上去做的事情是有些灭绝人寰,但仔细一想,根本没什么,毕竟朝夕相处的朋友没了,任谁都不可能保持理智。 之前李叔差点挂掉的那次,别说让我把那鬼台戏师分尸了,就算是让我把他的尸体给煲成汤,我都做的出来。 这种痛失了身边人的事情,我觉得无论当事人作出多么罪恶,多么疯狂的事情,它都是不违背“人性”的,相反还更能说明,你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要是说,王伯通以及他存活下来的三个朋友,完全没有半点想要虐杀那名五毒蛊师的念头,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好像把什么事情给忘了,而且还是挺重要的一件事。 “我曹,六爷呢?” 之前我让王伯通背着六爷,刚才他跑过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了六爷的影子,满脑子光想着报仇的事情了。 王伯通肯定不能把六爷给丢了,应该是怕打斗殃及到六爷,所以找了个地方给放下了。 我这刚想开口喊王伯通,询问他六爷在哪,身后就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嗦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发现一位头发花白的胖老头正扶墙而站。这胖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我所要寻找的六爷。 “六爷!您醒过来了?”我激动的开口道。 不得不说,六爷真天生就是个笑模样,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是笑眯着眼睛对我说道:“啊,醒过来了。” 六爷虽然醒了过来,但脸色没半点红润的意思,走起步来也十分的虚浮,看来要缓上一段的时间,才能够恢复过来。 我怕六爷一个不留意,摔在地上,赶紧跑过去搀扶住六爷,并对他说道:“六爷,您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我背着您走!” 六爷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立即答应了下来,这要是换我师父,怕是得软磨硬泡上半天,才肯让我背着走。 将六爷背在身上后,我出声对王伯通他们喊道:“走了伯通!” 说这话的时候,我刻意将身上的阴煞气朝王伯通他们四人的方向,压迫而去,不然单靠喊话,他们很难从“杀红了眼”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感受到压迫而来的阴煞气后,王伯通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 六爷着眼瞧了下我的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略显感慨的说道:“上次我看到这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的时候,它们还分别在你爹和你娘手里呢。没想到这一晃,就传到你这了。 我这该走的人没有走,你爹娘这不该走的人,反倒是走到我前面了。” 王伯通他们这时候赶了上来,我一边跑着一把开口道:“六爷您这是什么话,生死皆由命,您可别成天想那些邪乎的事。” 六爷悻悻一笑,没有再说话。 六爷今天也不是怎么了,平时笑的跟个弥勒佛似得,今天怎么突然感慨上了。 六爷继续对我说道:“平安,挟持我的人是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和剪纸巫人的颜家的人,单靠你一个人,应是救不出我的,小邓他们应该也跟来了吧?” 我点头应道:“嗯,我师父,我舅舅还有剪纸巫人的丁行主都来了。” 王伯通带着我们在地下密道中,前行了数百米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王伯通和之前一样,手在地下密道的顶部摸索了一会,找到暗门后,便将双手摁在上面,用力的托了起来。 结果这暗门刚开了一道缝隙,一股令人作呕的屎臭味就迎面吹了过来。 王伯通解释道:“这上面是我们封门黑市用来倒粪的池子,那些五毒蛊师肯定不会想到,咱们藏在这里。” “先等等!”我心虚道:“伯通你的意思是藏在粪池子里面?还是藏在粪池子这个地方?” 虽然说我把他们送到地方,就折返回去帮师父他们了,不用爬上去,但六爷好歹是命纹倌的行主,这要是一头扎进粪池子里面,那往后传出去...... “粪池子这个地方不全是粪便,池子边上铺着一层石砖,虽然有些狭窄,但足够咱们几个藏着了。” 听到这话后,我心里便踏实下来了。 王伯通他们四人上去后,我将六爷小心翼翼的给托了起来,前者看到后,立即接了过去。 王伯通见我没有上去的意思,心里猜出的接下来要做什么,开口问道:“平安哥,你是要回去帮老前辈吗?” 我不置否认的点了下头,然后开口叮嘱道:“伯通,替我照顾好六爷。” “嗯!平安哥,你放心去吧!就算拼了伯通的这条小命,也会保护好这位老爷爷的!”王伯通郑重的说道。 我微微一笑,转身而去,通往粪池的那道暗门也在此刻被缓缓关上,隐藏在这地下密道的顶部的石板之中。 凭着感觉,前行了二三百米后,我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这地下密道的顶部石板,嘴里喃喃自语道:“就这里吧,离着伯通他们也有些距离了,即便是塌了,也不会影响到他们那吧。” 说完,我身上再一次泛起烙铁般的火红色。 随着一股凶悍无匹的劲气的出现,我手中的九落大刀便狠狠的砸在了这地下密道顶部的石板上。 “嘭”的一声巨响。 碎石和土屑如同瀑布般流了下来,不停的砸落在我身上,好在我现在开着“莲华”,这些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 大约十来秒的时间,我上方的动静才算是有了停下来的势头。 我将挡住双眼的胳膊一抬,虚眯着眼睛瞧了瞧,在弥漫着灰尘的空气中,于我头顶正上方的石板,已经被我砸开了个大洞。 因为掉落下来的碎石和土屑实在太多,直没到大腿处,所以我起身的时候,又掀起了不少的灰尘,呛得我忍不住咳嗦了两声。 这条地下密道我不熟悉,虽然说凭着大概的印象,能找到会牢房的路,但其间肯定得走上不少的冤枉路。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一下凿开地下密道的顶部石板,跳上去找了,而且到了这种级别的打斗,在那地下牢房中,我师父他们肯定施展不开拳脚,早晚会回到地面上打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肉蛊身 我身子一弓,脚掌略一使力,整个人便对准地下密道顶部的大洞,弹射而出。 在身体窜出地下密道的那一霎,我突然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于半空中一个翻身,同时手中的九落大刀对着身后猛呼而去。 “啪”的一声,只见在月色的映衬下,九落大刀的刀身处已经爆开了一团拳头大小的血雾。 这团血雾的颜色并非是寻常的鲜红色,而是一抹妖异的紫色。 落下地的一瞬间,我豁然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只见此时,在封门黑市的村间石路上,站着四名年龄不一的男人,其手间不断把玩的蛊物,直截了当的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五毒蛊师”。 “雷哥,没想到真让你给说对了,这大洞还真是位刽鬼匠人弄出来的,想必那劫走命纹倌行主的人,也就是他了吧?”一个长着一头杂毛的小瘪三兴奋的说道。 被小瘪三称作雷哥的五毒蛊师,是一名光头壮汉,在那光不溜秋的脑袋上,还纹有条毒蛇,真搞不懂这货是怎么想的。 这雷哥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封门黑市存在这么多年了,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生地面塌陷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下面作了大动作。而在咱们阴九行中,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怕是只有那莽夫一般的刽鬼匠人了。 至于你说的,劫走命纹倌行主的人,那铁定是这小子了! 封门黑市上的手艺人被咱们屠杀殆尽,即便是有侥幸活下来的,也断然不敢露面。 敢这么明目张胆,搞出如此大动静的人,若不是劫走命纹倌行主的人,还会是谁?” “可是雷哥,怎么单看到这小子一人,不见那命纹倌的行主呢?”那小瘪三继续问道。 “猪脑子!”光头壮汉骂道:“那命纹倌的行主被行主的蛊物吸走了身上的精元气,现在连个常人都不如,这小子肯定不会带个累赘在身上,一定是给藏到哪去了。” 我脸上涌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开口问道:“几位,这打还是不打?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光头壮汉闻声,将目光移回我身上,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有意思,死到临头了都觉察不多。” 这时候,另一名五毒蛊师,小声的提醒道:“雷哥,这小子可是会他们行当的‘莲华’,凭咱们四个,能赢得了他吗?” “怕个毛球!这小子会‘莲华’,咱们还会‘肉蛊身’呢!”光头壮汉丝毫不惧道。 五毒蛊师共有两大手艺,第一门手艺不用提,自然是“养蛊”,第二门手艺便是这光头壮汉口中所说的“肉蛊身”。 这门“肉蛊身”的手艺,说白了就是将自己所炼制的蛊物,藏于身体中,像之前被王伯通他们四人折磨致死的那名五毒蛊师,他在临死前,从口中吐出蛊物毒害我,便是这“肉蛊身”的一种表现。 不过这门手艺在五毒蛊师中,能够将其学会的人,多如牛毛,完全不像会“莲华”的刽鬼匠人,这般稀少。 “肉蛊身”这门手艺的火候深浅和身体内所能容纳的蛊物数量成正比,寻常的五毒蛊师,体内最多藏上二三十只蛊物,但到了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的那种地步,体内已经可以放下近千只蛊物。 光头壮汉接着给他的小弟们壮胆道:“你们也知道,咱们五毒蛊师一行现在已经和剪纸巫人的颜家穿上同一条裤子了,那禁忌了上百年的尸鬼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炼制出来。 行主可是说了,谁要是能把劫走命纹倌行主的手艺人抓到,就奖赏一只尸鬼蛊。 咱哥几个要是有了尸毒蛊,别说在五毒蛊师行内,就是在整个阴九行里面,都能够横着走了!” 受到光头壮汉的撺掇后,另外三名五毒蛊师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睛中,多出了一抹贪婪与狰狞。 那个长着一头杂毛的小瘪三,在听完光头壮汉的话后,率先按捺不住,一挥衣袖,甩出数只蛊物来。 我着眼看了下那名光头壮汉,开口问道:“你刚才说我们刽鬼匠人都是莽夫吧?” 光头壮汉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我见状淡然一笑,脚掌在石路上猛然一蹬,整个人犹如一道离弦箭支般,暴射而出。 这四名五毒蛊师应该是没有见识过我们刽鬼匠人的“莲华”手艺,不然早就逃命了。 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来到了那个长着一头杂毛的小瘪三跟前,手中的九落大刀快若闪电般划出一道破风痕迹。 顿时,漫天鲜血溅起,一颗头颅便冲天而起。 见到这个长着一头杂毛的小瘪三如此轻易的被我一刀斩去了头颅,余下三人的笑容急速僵硬。 现在在阴九行中,像这种寻常的手艺人,只要敢和我交手,那定是必死无疑。 这时候,另一名五毒蛊师立即把藏于体内的蛊物催动而出,尽数朝我袭来。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手中的九落大刀直接一挥,将袭来的蛊物尽数拍成了血雾,紧接着,我手腕一抖,把九落大刀刀身上所残留的蛊物血肉,送还给了刚才的五毒蛊师。 “嘭”的一声闷响。 这名五毒蛊师的半边身子直接被九落大刀砸爆,鲜血伴随着碎肉洒落而下。 看到两名同伴在眼前惨死,一位吓得脸色霎白的五毒蛊师终于忍受不住,赶紧拔起腿来,想要逃离这处人间地狱。 然而不等他迈开腿,一把黝黑的大刀已经从他的胸口穿射而过。 滚烫的鲜血撒泼而出,恰好洒进了那光头壮汉的脖子里。 临死之前,这名五毒蛊师朝着光头壮汉的方向,拼命的抓了几下,血沫子从嘴里不断溢出,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道:“雷...雷哥,救...救救我!救...” 随着我把九落大刀抽离出他的身体,那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名五毒蛊师也瘫软在了地上,瞳孔变得涣散起来。 我扭头看向那光头壮汉,笑着问道:“老哥,你看我作为刽鬼匠人这一行的莽夫,打起架来,还算可以吧。” 看到我这副模样后,那光头壮汉“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语气颤抖道:“饶...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我冷笑一声,左手一摸腰间的杀生刃。 一阵鬼魅般的幽绿色光芒闪过后,光头壮汉的脖颈处被划开了三指宽的口子,殷红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光头壮汉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双手死死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以防更多的鲜血流出,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想着出声咒骂我,但由于喉管被割开,只能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而且每一次出声,都会有大量的血沫溢出。 我转过身去,不再搭理这光头壮汉。 虽然他现在还挣扎着,但咽气是早晚的事,他终究会和地上躺着的三名五毒蛊师一样,化为一具尸体。 处理完这四名五毒蛊师后,我闭目仔细辨听了下四方的声音。 片刻后,我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东南方向,只听见那里传来了一阵喧闹的打斗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手 随着我赶往打斗的地方,周遭的空气中开始出现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味。 这股腥臭味我并不陌生,凡是那些含有剧毒的蛊物被拍成一堆碎肉后,便会散发这种味道。 眼下听声音,我估计离那打斗的地方至少还有数百米,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是打死了多少的蛊物,才能将气味传到这里的。 到了地方后,我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所震住。 只见一座足足比我家大上七八倍的宅子,此刻已经被拆成了一片废墟,地面上皆是断瓦砖石,残破的肢体和数不清的蛊物,更是铺了满满一地,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宅子正中央,共有着十四道身影在不断的交锋。 除去我师父,舅舅,丁奉元父女以及他俩的似人傀儡外,还有着八道不曾见过的身影。 这八道身影中,有两位是五毒蛊师,三位是剪纸巫人,再余下的三个,便是剪纸巫人所操控的似人傀儡了。 两位五毒蛊师分别是一老一壮,老的那位看上去和我师父一般大的岁数,身形有些佝偻,留有一头长发,不知是不是受蛊物的影响,这老头的长发竟然是绿色的。 那名壮年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倒还算壮实些,模样平凡无奇,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怕就是他身上数以千计的小虫子了。 这两人的身份明显一目了然,那绿毛老头肯定就是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了。 五毒蛊师的副行主前些日子刚死掉,这位壮年人应该是裘卿的另一位左膀右臂。 阴九行的各行当中,不是只有行主和副行主能挑得起大梁,像我们刽鬼匠人一行,除去我姥爷和我舅舅外,昊叔同样是不遑多让,所以五毒蛊师中,多出这么一位能人来,也在情理之中。 相较之下,对面剪纸巫人的三位手艺人更为吸引我的目光,因为这三位手艺人,模样看上去大体一样。 来之前,我从未仔细打听过剪纸巫人的颜家的事情,现在这么一看,合着这颜家的颜行主还有着两个同胞兄弟。 我师父和舅舅迎上的是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和那位壮年男人,到目前为止,仍是打的难分难解,不分伯仲,反观丁奉元父女那边,局势十分不利,一时间险象环生。 “丁箴前辈,上次我没能替你保护好丁家,这次我绝不会让丁家再折损任何一个人了。” 嘴里吐出这句话后,我体内的元真气悉数催动起来,融于每一寸血肉,筋骨之中。 丝丝热气,开始缭绕在我身边,立脚之处,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从脚掌之处,缓缓的蔓延着。 师父他老人家曾对我说过,我体内的元真气不亚于任何一位刽鬼匠人,只可惜我入行的晚,没有得到好好的锤炼,所以气息虚浮,所发挥出的威力也极为有限。 可现在,我体内的元真气已经扎实了许多。 如果说我之前能将体内元真气发挥出十分之“二”的威力,那现在便是十分之“五”了。 汹涌的元真气,节节攀升着,一股强横的气息,也在此刻于我体内暴涌了出来。 在场的手艺人都开着阴阳眼了,我这里冒出股这样的气息来,他们不可能感应不到。 可就在他们想寻看我的时候,我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一道爆炸声响起,脚掌所在之地,已经多出了个拳头大小的凹坑。 骤然间,我化为一道模糊的黑影,两个呼吸间,便是接近上颜家的一位剪纸巫人。 这位颜家的剪纸巫人见我身上泛着烙铁般的火红色,速度又如此之快,脸色不禁猛的一变,手底下飞快的结起了印式。 虽然我不是剪纸巫人,但在师父的东偏房中,见过有关他们祝由七式中灵符式的记载。 这灵符式不是说,只要把符篆往所要控制的东西上一贴,人家就听你话了,其间你是要靠结印的方式,来操控人家的。 刚刚这剪纸巫人手底下所结的印式,应该是要操控着那具似人傀儡前来护主。 果不其然,一道犹如闪电般的身影,骤然一顿,身体横档在了这位颜家的剪纸巫人的跟前,将其护的严严实实的。 看到这一幕后,我不免一笑,眼睛深处旋即升起一股久违的火热。 “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是快和师父他老人家打吐了,是该让我换换口味了!” 心里说完这话,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旋即劈砍而出,压迫劲风带着似鬼嚎般的呜呜声音响起。 “嘭!” 随着一道低沉的闷响,我手中的九落大刀狠狠的砸在了那剪纸巫人的似人傀儡上。 这剪纸巫人的似人傀儡都是以特殊秘法炼制而成的,其身体的强悍程度比金铁还要坚固上不少。 我这一刀下去,虽然没有将这剪纸巫人的似人傀儡给拦腰斩断,但刀身上所传来的强横力量,前者始终难以抵挡。 只瞧见,这似人傀儡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连带着操控他的剪纸巫人,倒射而出。 这位剪纸巫人可没有他操控的似人傀儡那么坚固,即便他没有挨上我这一刀,但仍然受到了似人傀儡上面所传出的力劲。 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这位剪纸巫人便脸色一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三!” 见到自己兄弟成了这副模样,余下的那两名剪纸巫人,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看来我刚挑上的这位剪纸巫人,在他哥仨里面还是个最小的,不知道那位自称剪纸巫人新行主的颜行主,在他哥仨里面,排行第几? 这排行第三的剪纸巫人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不至于昏死过去。 听见他的两位哥哥开口喊他,这位剪纸巫人先是剧烈咳嗦了两声,往旁边吐出了两口血痰,然后才一擦嘴角的血迹,回应道:“我没事。”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望着一击将颜家的剪纸巫人打成吐血模样的我,宅子的另一边,裘卿那阴冷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在他的眼神深处,涌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仇恨。 看到后,我不禁皱了下眉头。 我和裘卿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原来可是没有任何的瓜葛,这绿毛老头怎么一瞅见我,跟瞅见仇人似得。 “难不成...是我爹妈生前得罪了他?”我在内心推测道。 裘卿讥讽的冷笑了一声,将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来,看向我师父说道:“老东西,你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我可是听说,这小子刚入行不到数个月。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到达这般地步,恐怕在你们刽鬼匠人一行中,都能留名了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七害神 裘卿这一番话说完后,我感觉全身上下跟猫挠了一样,特别的难受,因为这绿毛老头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都让我长见识了。 这过去说最难听的声音是,“刮锅挫锯驴叫唤”。 我打小生活在村里,以上三种声音都听到过,可是和绿毛老头的声音比较而言,前三者无疑是天籁之音。 绿毛老头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鸹一样,而且嘶哑难听的声音中还带着痰气,真怀疑是不是有只蛊物在他嗓子眼里拉了泡屎,卡在了那里。 “老毒物,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般客套的说辞了?”师父冷冷的问道。 裘卿桀桀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和他烦人的老爹一样,那么短命?” 闻声我一皱眉头,左手掌心中已然多出了把泛着幽绿色光芒的刀刃,旋即对准裘卿甩了过去。 手掌挥动的霎那,空气都是在杀生刃所带起的劲气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这耍飞刀的手艺,我们刽鬼匠人虽然比不过鬼台戏师,但终究有把力气,用起来还是挺得心应手的,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准头没鬼台戏师那么高。 感受到暴袭而来的杀生刃后,裘卿一挥宽大的衣袖,只见一条七彩斑斓的玲珑小蛇猛然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了那杀生刃上。 刚才那一下的力道有多大,我是最清楚的,就算是块铜板杵在裘卿的前面,杀生刃都能够给扎出个洞来,可这条玲珑小蛇却硬生生用牙口给挡了下来。 要是我没有在师父的东偏房中待过的话,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世上会存在这种蛇的。 这小蛇的名字叫做“七害神”,提起它之前,要先扯一下阴九行的行主信物。 阴九行的九门行当,共有着一十二件行主行物,除去我们刽鬼匠人和淘沙贼外,其余的皆是一行一件。 我们刽鬼匠人这里不必说,一行两件,分别是我手里的九落大刀和杀生刃,至于淘沙贼那边,则是一行三件,摸金符,水燕衣以及夫子铲。 在这一十二件行主信物里面,有一十一件行主信物都是死的物件,唯有五毒蛊师那一件行主信物,是个活的,而这件活的行主信物,正是刚刚一口咬住杀生刃的玲珑小蛇,“七害神”。 “七害神”是打五毒蛊师建立之初就有了,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这东西雌雄同体,每隔百年便会产下一枚蛇卵,而一旦蛇卵中的小蛇破壳而出后,之前的那条“七害神”便会暴毙而死,化作一堆凿灰。 “七害神”打出生的那一刻,不会再长大半寸,总共就那么一个手掌的长度。 不过这“七害神”虽然奇小无比,但是阴九行的手艺人无一敢小瞧它的。 因为这小玩意,不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尖锐的獠牙中更是含有无比的剧毒。 这个时候,我师父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老毒物,我徒弟不过是朝你丢了把刀刃而已,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将‘七害神’给使出来吗? 你就不怕丢了你这五毒蛊师行主的脸面吗?” “脸面?”裘卿自嘲一笑,右手食指旋即凭空敲点了两下,那“七害神”见到后,衔着杀生刃,非常听话的爬上了前者的右手手掌上。 裘卿一边打量着七害神口中的杀生刃,一边开口道:“我刚刚若是顾忌脸面的话,这把杀生刃现在就不是在七害神的嘴里了,而是扎进我身体里了。” 待他说完后,我发现七害神的獠牙中,缓缓地渗出了极其微量的毒液。 若不是我一直盯着这小玩意看的话,怕是很难察觉到。 “你们刽鬼匠人的东西,我可玩不来!” 这话说出口后,裘卿手腕一抖,那七害神便是一个猛甩头,将杀生刃重新甩了回来。 我知道杀生刃上被七害神浸染了毒液,所以提起九落大刀来,打算将其拍打在地上。 正在我即将出手的时候,一柄通体呈现暗红色的飞刀忽然如闪电般袭来,同杀生刃交撞在了一起。 两股劲道相互抵消后,暗红色飞刀和杀生刃皆是摔落在了地上。 不同的是,暗红色飞刀落在地上后,没有起什么反应,可杀生刃落在地上后,响起了“滋滋”的声音,并有白烟不断冒出。 看样子是杀生刃上的毒液,侵蚀起地上的残石碎块来。 这暗红色飞刀,我可是好长时间没瞧见师父用了,说起来,上次我和死胖子在墓里对付千年血尸的时候,师父就是靠这暗红色飞刀,救我们于危难之间的。 “那杀生刃上有剧毒,你暂时先不要动它。”师父提醒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 看来师父是以为我没有留意到那杀生刃上,被涂染了剧毒。 我挠了挠头,开口应道:“呃......我知道。” 裘卿担心迟则生变,于是出声对剪纸巫人的颜家人说道:“颜辽,你们兄弟三人赶紧结阵除掉丁家父女和刘平安,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裘卿口中所说的“颜辽”,应该就是那自称剪纸巫人颜行主的人了。 这边话音落下后,我正对面的一位剪纸巫人,满脸严肃的应道:“知道了。” 这答话的人,肯定就是“颜辽”了。 颜辽回答完裘卿后,扭头看向之前被我打的吐血的剪纸巫人,开口询问道:“老三,还可以吗?” “无碍!” 他们这些人口中所说的“阵法”是剪纸巫人的“灵符式”的一种延伸。 因为剪纸巫人的似人傀儡都是以活物炼制而成的,如果说他们用来炼制似人傀儡的活物,存在着某种特定的关系,在似人傀儡成形之后,是可以通过灵符式阵法的形式,来唤醒这种关系,从而达到增强整体实力的作用。 不过这灵符式阵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在炼制似人傀儡之日起,阵法就已经定型了。 日后要想施展的话,只有存在着这种特定关系的似人傀儡同时在一起才可以施展,缺一不可。 剪纸巫人的丁家那边应该也有着这种阵法的存在,但应该是无法施展了,毕竟能使出灵符式的手艺人,仅剩下丁奉元父女两人了。 丁奉元一听颜家的剪纸巫人要结阵对付我们,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旋即开口对我叮嘱道:“平安,刚才的打斗下来,我和月英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你虽然天资异禀,年纪轻轻就会了‘莲华’的手艺,但单靠你一个人的话,绝对扛不住颜辽他们三兄弟所结成的阵法。 我们这边一落败,颜辽他们三兄弟肯定会过去支援裘卿,到时候,怕是连邓老和陈副行主也要栽在这里。 眼下趁着我还有些力气,你带着月英和邓老他们赶紧离开这里,以免全军覆没。” 丁月英不是聋子,自然是听到了丁奉元说的话,不理解道:“爸!你说什么呢?咱们父女两个说好了,绝对不再分开了。” 话都是说出口容易,但做起来可就难了。 其实丁奉元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是死了,丁月英存活在世上,也是一种煎熬,而且极有可能紧随他而去,但是在这种真正的生死关头上,为人父母的再怎么懂这个理,也不可能狠下心让自己家的孩子陪他去死。 丁奉元听到丁月英的话后,拳头攥的吱吱作响,一咬牙对我说道:“平安,打晕她带走。” “呃......”我无动于衷的挠了挠头,没有动弹半分。 见此状况,丁奉元着急的说道:“平安!快啊!不然就晚了。” 这个时候,颜辽那得意的大笑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对着我们三个说道:“别想跑了!已经晚了!” 顿时,三道黑影犹如铁塔一般,从天而降,极为准确的落在我和丁奉元父女的旁边,以三角之势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三道低沉的音爆声分别于似人傀儡的落脚点,炸响而起。 看到被颜辽三兄弟所结的阵法困在其中后,丁奉元一脸懊悔之意,旋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像是认栽了。 不得不说,这三道似人傀儡结成阵法后,看上去是有些变化,身体隐约壮硕了几分,其表层的光泽度也亮了不少。 这三道似人傀儡结成阵法,将我们包围住后,颜辽心里也是有底了,开始对着丁奉元奚落道:“奉元哥,可别怪兄弟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们丁家一直占着剪纸巫人的行主位子,不肯退让。” 丁奉元被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咬牙切齿道:“颜辽,你这个小人!亏我当初还提拔你坐上副行主的位子。到头来,你竟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奉元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就小人了?那被人歌功颂德的唐太宗李世民,还在玄武门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呢,可到头来怎么样?不照样被人称作好皇帝嘛。” “你!你......” 丁奉元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奉元哥,我这就送你上去,去和嫂子见面阿!” 颜辽阴笑着说完这句话,手底下欲要结起印式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二姐!助我! 我看到后,赶紧叫停道:“那啥,先等一下!” 这一嗓子喊出来后,颜辽忍不住一愣,手底下的结印手势真就停了下来。 倒不是颜辽听我话,或者是被我身上的王霸之气给震住了,而是我此时做出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了。 这就好比两个人在相互搏命,结果有一个人突然拿出个奶嘴来,塞到了嘴里,哪怕另一个人平常见过多大的风浪,肯定都会有所动摇,不知所措。 回过神来的颜辽,满脸警惕的盯着我问道:“你想干什么?” 对于颜辽来说,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还是挺让他忌惮的,毕竟刚一出来的时候,就给他家老三给整的吐血了。 “你看,我能不能先和我师父说句话。”我笑眯着眼睛说道。 没等颜辽回话,颜家的老二就抢先一步说道:“大哥,小心有诈!我看咱们还是快快结印,立即将他们三人解决掉吧!” 颜辽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他们三个都已经在三鼎破军阵中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回应完自家老二的话后,颜辽好奇道:“让你说,我颜辽倒是想看看,你小子临死前,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有了颜辽这句话后,我一歪脖子,冲着师父喊道:“师父,您老人家还行不行阿?你徒弟我可是要动真格的了,我估计解决完这边,也就没力气过去帮你了。” 幸亏师父现在和裘卿打着,脱不开身,不然就凭我刚才这没大没小的话,他非得过来打我一顿。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冷声回应道:“你解决好你那边就行,为师用不着你管!”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后,我无奈的一耸肩膀,对着颜辽他们兄弟三人说道:“好了,没事了。” 颜辽他们三兄弟听完我和师父的对话后,不约而同的仰头大笑起来,都是以为我在装腔作势。 片刻后,这三人的笑声停了下来,颜辽面色狰狞的喊道:“老二老三,动手!” 话音落下,颜辽他们兄弟三人的手底下纷纷快速的结起了一个个晦暗难懂的印式。 看到颜辽他们结印,我回头看向丁奉元,笑着开口说道:“丁前辈,忘记跟你说了,平安不止学会了‘莲华’这一门手艺。” 这个时候,那三道似人傀儡忽然一踏地面,其身体猛然化作黑影,对着我们飙射而来。 “二姐!助我!” 我嘴中喊出这句话后,九落大刀顿时发出了一声嗡鸣,刀身周遭的空气泛起了如同水波纹般的涟漪,紧接着骇人无比的阴煞气狂涌而出,三颗如朱砂般的赤红色人头从中冒了出来,径直的撞向那三道似人傀儡。 在众人难以相信的目光下,三颗赤红色的人头与那三道似人傀儡轰然相撞在了一起。 相撞霎那,怒雷般的炸响,响彻了这片废墟之上。 这一刻,全场安静无声! “鬼抄手”这门手艺的强弱和刽鬼匠人自身的能耐没太大关系,而是和用来斩鬼的大刀密切相关。 虽然我现在仅能用出九落大刀中三分之一的阴煞气,但即便如此,我现在使出的“鬼抄手”与师父使出的“鬼抄手”也已经处于同一个级别上。 看到眼前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颜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没了半点威风的样子。 颜辽见他们三人的似人傀儡与我的三颗赤红色的人头僵持不下,便开口喊道:“老二老三!使加持印式!” 听到这话后,我不由得好奇一笑,没想到这剪纸巫人使出来的阵法,还可以再度加持了。 “这样正好,显得更有挑战。”我在心中火热的说道。 颜辽他们兄弟三人的加持印式一结成后,我的三颗赤红色的人头明显抵抗不住似人傀儡的劲道,开始缓缓后退起来。 趁着三颗赤红色的人头还没有被似人傀儡给震开,我对着丁奉元说道:“丁前辈,对方有着三个傀儡,接下来,您和月英务必贴于我身边,不然我没办法护你们两人周全。” 丁奉元闻声一点头,答应道:“平安,这次有劳你了。” 我朝着丁奉元一笑,回答道:“丁前辈客气了。” 叮嘱完丁奉元后,我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九落大刀,旋即深呼吸一口,然后坚定的说道:“二姐,来吧!” 我话音刚刚落下,那三颗赤红色的人头骤然飞了回来,皆是钻进我的手臂中。 霎时间,我双臂上青筋毕露,两个碗口大小的狰狞鬼头逐渐显现在我的左右手背上,看上去栩栩如生,异常逼真。 随着这两个狰狞鬼头出现在我左右手背上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之感涌上我的双臂。 “鬼抄手”这门手艺有着三点不寻常的点,第一点是可将刀身内的阴煞气化成狰狞的人头,将其当成手足的延伸来对抗敌人。 第二点是可以将鬼头依附于双手之上,增强力量与强度。 第三点是鬼抄手在使出来的那一刻起,其斩鬼的大刀便会锋利数倍,无坚不摧。 没了赤红色人头的阻挡,三股凶悍的劲风自三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面对着这三角之势的攻势,我脚底下旋即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咔嚓声,踏足的碎石砖块顿时爆裂开来。 下一刻,我的身体就已经冲到其中一具似人傀儡的跟前。 手中紧握着的漆黑无比的九落大刀,携带着雄浑的劲气,狠狠的对着迎上来的似人傀儡劈砍而去。 “轰!” 要知道,这下明明是刀刃与傀儡相切,却发出了巨物碰撞般的轰隆声,足以看的出这一刀中所蕴藏的恐怖力量。 这使出鬼抄手的第一记劈砍,算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这具似人傀儡的身上。 虽然未能一刀将其斩断掉,但刀刃已经劈砍进五寸的深度,刀落之处的血肉更是崩裂开来。 我握住九落大刀的双手再次猛然一压,阴煞气不断涌现而出,只见这具似人傀儡如炮弹般,轰然倒飞了出去,身体在地面上足足划了十多米,才勉强停下。 漫天石屑飞射,石灰弥漫间,一道影子猛的自我左方袭来。 转瞬间便是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之上,无匹的力量在似人傀儡的灰白色拳头上,急速凝聚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地宝傀 不管怎么说,颜家兄弟三人也是剪纸巫人一行中有名的手艺人,哪怕我现在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置这一拳于不顾。 我朝左方斜挎出一步,五指微微张开的左手骤然紧握成拳。 出拳间,带起尖锐的破空声响,同似人傀儡那灰白色的拳头,悍然碰撞在了一起。 “嘭!”的一声闷响,自我和似人傀儡的两拳碰撞之处,荡漾着传了出来,而随着闷响的传出,一圈凶猛的劲气,也是自两拳碰撞处暴涌了出来。 顿时,我脚下的地面,都是悄悄被震开了数道裂缝。 在这凶悍的对轰之间,似人傀儡急退了三四步才止住身子,而我仅仅是退后了半步,便将身体稳固了下来。 有了“莲华”和“鬼抄手”的加持,即便是我不动用九落大刀,纯靠肉体的强悍程度的话,仍是能够胜这似人傀儡一筹。 不过操蛋的一点是,这些似人傀儡感受不到疼痛感,断条胳膊断条腿啥的,都不碍事,照样抡起拳头来,能和你继续打。 刚一拳下来,别看那似人傀儡蹬蹬倒退了数步,实际上,没什么卵用。 “看来还是得靠九落大刀。” 嘴里吐出这句话后,我退后半步的脚步猛然一踏,身体犹如利箭一般暴射而出,手中漆黑的九落大刀,抡砍之间,带动着一阵阵极具压迫的风声。 在我即将进入到似人傀儡的攻击范围之时,脚掌再度猛的一蹬地面,身体如同鬼魅般,诡异的横移到似人傀儡的左边位置,手掌一紧,九落大刀对着其脖颈处抡砍而下。 经过刚刚的交手,我对似人傀儡的身体强度也有了个底子。 凭我现在的力道,虽然能在似人傀儡的身上留下很大的豁口,但这种伤害对似人傀儡没太大的作用,唯一能够解决掉似人傀儡的方法就是将其砍成两半。 我刚才的一刀是劈砍进似人傀儡体内五寸的深度,要是想将它断成两截的话,至少要再来上三刀,而且还必须是同一个落刀处。 这么弄的话,不仅麻烦,还浪费时间。 可如果我将落刀的位置改成似人傀儡的脖颈处,一刀砍下来的话,就算脑袋不掉下来,顶多也就连着层肉皮,无疑会节省很多功夫。 颜辽他们兄弟三人知道我的打算,手底下所结的印式又是一变,我面前这似人傀儡立即将灰白色的拳头舞的是密不透风,像是在跟前竖了堵墙似得。 “砍不掉你脑袋的话,那就收你一只右手做谢礼吧。” 心里如此想着,我劈砍而下的九落大刀陡然下偏了几分,锋利的刀刃转而砍向了似人傀儡的右手手腕处。 刀过!手断! 断了一只右手后,似人傀儡用双拳舞的密不透风的墙,也是出现了破绽。 见状,我抬起脚来,卯足了力气,对着似人傀儡的胸膛猛踹而去。 似人傀儡被我这凶猛的一脚踹中后,脚步急退,每一步的落下,都会在废墟上,留下一道嵌入地面的脚印。 这个时候,我隐约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朝我袭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余下的第三道似人傀儡,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那紧跟在我身旁的丁奉元便开口喊道:“月英!结印!” 随着丁奉元的话音落下,只见他们两人所操纵的似人傀儡直杵在了我的身后,将我护的不留一点缝隙,紧接着两声沉闷的交撞声响了起来。 我转身一看,发现丁奉元和丁月英的似人傀儡,分别一左一右迎上了那颜家似人傀儡的左右双拳。 丁奉元和丁月英虽说体力接近耗尽的状态,但两人还是可以合力抵挡下颜家似人傀儡的一击。 “平安,下面就靠你了!” 丁奉元说出这话后,他和丁月英不约而同的结了一个印式。 旋即,他们二人的似人傀儡的双臂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贴在颜家那个似人傀儡的拳头上,将其死死锁住,后者难以动弹半分。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自然明白丁奉元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丁前辈,月英,借你们二位的傀儡一用!” 我脚掌在地上一蹬,微微跃起,然后在丁奉元以及丁月英的似人傀儡的后背上借力一踩。 九落大刀挥动间,身体猛然化为一道黑影,对着颜家似人傀儡的脖颈处,劈砍而去。 因为颜家的似人傀儡被丁奉元父女二人锁住了身体,无法动弹半分,所以我与前者交错而过时,一颗头颅直接飞了出去。 剪纸巫人是用灵符式操控着似人傀儡,两者之间可谓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这边刚砍掉颜家似人傀儡的脑袋,那颜家老二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此刻,那道没了脑袋的似人傀儡也轰然倒下,砸到了地面上。 颜家老二的似人傀儡被解决掉后,他们三兄弟所结成的三鼎破军阵也是瞬间溃散,余下两个似人傀儡的身形恢复到了之前的大小,光泽度也减淡了不少。 颜辽完全没想到他们兄弟三人的三鼎破军阵在我的“鬼抄手”下,会如此不堪一击。 颜辽紧握着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拳头,紧咬着牙齿,对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听到这话后,我忍不住一笑,开口讥讽道:“大叔,你别是被气傻了吧?你家老二的傀儡被我废了,你们兄弟三人的三鼎破军阵也没有办法再使出来。 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手段,能让我付出代价。” 我这边刚说完话,颜辽那边就开始结起了新的印式。 看到颜辽结的印式后,丁奉元皱起眉头说道:“颜辽这家伙果然要把这招使出来了吗!” 听丁奉元的语气,颜辽接下来所用的招式,似乎还是个压箱底的绝技。 还不等我开口问丁奉元,那招式是什么,颜家的老三便急迫的开口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手头的这具地宝傀可跟了你几十年了,怎么能说毁就毁呢!” 地宝傀?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剪纸巫人用灵符式所操纵的似人傀儡还有着级别?怎么我在师父东偏房的书册上,不曾听到过? 颜辽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大声的说道:“毁就毁了!反正咱们颜家已经和五毒蛊师达成一致了,到时候肯定有更强的尸鬼蛊来代替这东西!” 听到这里,我多多少少猜出颜辽这压箱底的绝技是什么了,看来这剪纸巫人所操纵的傀儡是能够自爆的。 颜辽他打不过我,只好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来结束这场打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整了。 那具似人傀儡爆炸的威力,最起码得赶上颗手榴弹吧。 虽然我开了“莲华”和“鬼抄手”后,身体素质和强度都上升不少,但还达不到,单靠肉体就能够硬抗下接近一颗手榴弹爆炸的威力。 “我颜辽!绝不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随着颜辽的怒吼声响起,他手中的最后一个印式已经结成!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爆的傀儡 此刻,只见那似人傀儡速度暴涨,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般,朝我们三人袭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左右手背上的狰狞鬼头旋即消失一空,而随着左右手背上狰狞鬼头的消失,三颗赤红色的人头挣脱开我的血肉,冲了出来。 面对这即将爆炸的似人傀儡,我肯定不能用肉体去抵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三颗赤红色的人头上,就是不知道凭它们,能不能阻挡的住。 看着那不断接近的似人傀儡,我心念一动,欲要操纵着三颗赤红色的人头迎上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丁奉元却阻止我道:“平安,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月英吧。” 丁奉元说话间,他的那道似人傀儡已经冲了上去,直面向颜辽的那道即将自爆的似人傀儡。 察觉到丁奉元的意图后,我赶紧开口道:“丁前辈!你这是干什么?这样的话,你的似人傀儡会被炸烂的!” “平安,我们丁家和颜家始终要有一个了断的。”说完这话,丁奉元朝着丁月英点头道:“月英,动手吧。” 听到丁奉元的话后,丁月英手底下开始结起了和颜辽刚才一般的印式。 整个过程中,丁奉元与丁月英的眼神十分的坚定,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看来他们两个势必要以这种方式来和颜家做个了断了。 这颜家对于丁家有灭门之仇,丁奉元父女看样子是想用剪纸巫人的似人傀儡来拼个玉石俱焚了。 话已至此,我不好再劝,于是将三颗赤红色的人头重新收回到左右手背上。 这个时候,丁奉元和颜辽他们两人的傀儡已经悍然相撞在了一起。 相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凶悍的力道导致地面都被踏出了凹痕。 虽然丁奉元的似人傀儡顶不住颜辽那似人傀儡的力道,正被推着缓缓后移,但就这势头来看,怕是后者的傀儡用不了多久便会爆炸开,根本波及不到我们。 无数的热气从颜辽似人傀儡的口鼻耳朵处喷涌而出,而臂,肘,腿,头等等身体之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豁然肿胀了起来,皮肤被撑的十分油亮,恐怖的能量,正在疯狂的凝聚着。 颜辽知道在这个距离下,即便是他的似人傀儡自爆,也伤及不到我们三个人,于是手底下所结的印式又转变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现在可是剪纸巫人的行主!剪纸巫人的行主!” 受到新的印式的加持,颜辽那个似人傀儡的力道再度增涨了不少。 刚才颜辽的似人傀儡还是顶着丁奉元的似人傀儡往后慢慢的挪动,可现在已经是大步的倒退了起来。 丁奉元见状自然不甘示弱,手底下的印式也是飞快的转变了起来,只见他的那似人傀儡猛地把右腿往地面上一戳,半条小腿顿时如同标枪一般,插进了废墟之中。 有了小腿处传来的阻力,丁奉元的似人傀儡的倒退速度也骤然降低了下来。 反观颜辽的似人傀儡,其身体已经肿胀成气球般,怕是拿根针轻轻一捅,里面所蕴含的能量便会宣泄而出。 一个呼吸间,颜辽的似人傀儡终于是达到了临界点,身体内光芒大涨。 刺眼的光芒,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光芒之下,那似人傀儡体内的能量,犹如火山爆发般的爆发而出,一阵宛如闷雷般的巨响,在废墟中轰然响起。 顿时,一阵迸发而出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我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当漫天灰尘散去后,那两道似人傀儡已经被炸的肢体四散,而之前所在的地面上,多出了个一人深的坑洞。 看到这一幕后,我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这剪纸巫人的傀儡自爆,还真是可怕,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威力来。 不过这傀儡自爆的弊端也不小,它威力虽然可怕,但前提是,这傀儡能够接近敌人。 若不是我顾忌丁奉元和丁月英的安全,我大可以溜之大吉,毕竟开了“莲华”的我,凭颜辽的似人傀儡是万万追不上我的。 这两道似人傀儡被毁之一旦后,丁奉元和颜辽都是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丁奉元强忍着体内传来的疼痛,将嘴里的鲜血一咽,扭头看向丁月英,后者双手旋即合十。 刹那间,丁月英的似人傀儡的脚掌在地面上重重一踏,身影猛然向颜家三兄弟袭去。 颜辽和他二弟的似人傀儡虽然废了,但还余下个老三。 颜家的老三一看丁月英学做他大哥,以似人傀儡自爆的方法向他们报复,狠狠的一咬牙,手底下的印式一变,操纵着自己的那具似人傀儡迎了上去。 没想到,这风水轮流转的速度倒是挺快,刚刚还是颜家的傀儡自爆,丁家的傀儡防护,现在就换了过来。 丁月英知道一旦被颜家的似人傀儡缠上,那报仇的机会也就泡汤了,于是快速的掐了近十来个印式。 在十来个印式的催动下,丁月英的似人傀儡的速度猛然暴涨,身体猛然下扑,旋即身体略微倾斜,刚好闪身躲避开颜家老三的似人傀儡。 就在丁月英以为要得手的时候,那颜家老三的似人傀儡的灰白色手臂忽然诡异的往回一扣,如同鹰爪般扣在了丁月英似人傀儡的脚踝上,后者受此影响后,身形速度顿时减缓了不少。 颜家的老三见状手底下又是结了新的印式,只见他所操控的似人傀儡用力一拽,灰白色的身躯便借力扑到了丁月英似人傀儡的身上,将其狠狠的压在了地面上。 我看到局势再度陷入僵局,深呼吸一口,对着丁奉元开口道:“丁前辈,恕平安无礼了。” 话音落下,我没有任何迟疑,烙铁般的手臂猛然一甩,掌中心的九落大刀携带着无法匹敌的劲道,划破月色而去。 丁奉元父女二人渴望能用自己的双手来为丁家上下人口报仇的心意,我是能明白的,但如果丁月英的似人傀儡一直被颜家老三所缠住的话,那报仇一事,也就不复存在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讨账 受到九落大刀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后,颜家老三的似人傀儡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没了这层束缚,丁月英所操纵的似人傀儡冲到颜家三兄弟那里,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画面,我大概在脑海中想象出来了。 丁月英的似人傀儡在颜家三兄弟的人堆里爆炸开来,顿时漫天血雨,残破的肢体和内脏在废墟上零落的散着。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似人傀儡,颜辽那惨白的脸上,终于没了半点狂妄自傲,赶紧向裘卿求助道:“裘行主!” 裘卿闻声偏过头来,看了颜辽他们一眼,衣袖一挥,只见数不清的红斑飞虫如蜂窝般,狂涌而出。 这红斑飞虫叫做“百韧蛊”,这种蛊物可以说是五毒蛊师的所有蛊物里面,唯一不害人,没有毒性的蛊物了,但它却有着一项其他蛊物没有的本领,那就是能够护主。 当五毒蛊师遇到危险时,譬如要挨刀砍的时候,百韧蛊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虫墙,阻挡在刀落的位置。 百韧蛊只管自身带着“韧”这个字,足以说明身体强韧无比,而它所聚成的虫墙,更是堪称铜墙铁壁,非一般力量能够破开的。 裘卿和我师父交手这么长时间,能不落于下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仰仗着百韧蛊的存在。 这百韧蛊虽然在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但它培养起来极为困难,比起那“灭神风”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裘卿作为五毒蛊师的行主,藏匿在身上的百韧蛊的数量,确实是非比寻常,但颜家共有兄弟三人,裘卿体内的百韧蛊的量再多,也不可能多到能够护住他们三个人的程度。 照这么看,颜家三兄弟里面,怕是只有颜辽能够存活下来了,至于颜家的老二和老三,应是要在爆炸中丧生了。 可就在这时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裘卿甩出的那些百韧蛊,竟然将颜家的老三给严严实实的护住了,置颜辽的性命安全于不顾。 看到后,我先是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意识到裘卿这么做的意图何在了。 “这裘卿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我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位绿毛老头,忍不住心说道。 因为那尸鬼蛊的原因,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合作在即,而尸鬼蛊只管是两个行当合力制作出来的,那在归属上,肯定是一行一半。 不过凡是无绝对,照眼下的苗头来看,这尸鬼蛊最后极有可能尽数落到五毒蛊师的头上。 颜家三兄弟里面,这排行老三的剪纸巫人手艺最弱,感情也最为丰富,甚至对于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都难以割舍,而这种人往往是最容易被人摆布的人。 裘卿知道自己只能救下颜家三兄弟里的一人,所以与其救一个桀骜不驯的颜辽,还不如救下个乖巧听话的老三了。 这趟回去后,剪纸巫人没了颜辽和老二,那行主的位子肯定会落到老三身上。 只要裘卿稍微使点手段,那颜家的老三肯定会妥协。 一旦这样的话,尸鬼蛊这块肥肉,也就落到了五毒蛊师的嘴里。 颜家的老三见百韧蛊将自己护的严实起来,瞪大眼睛看向裘卿,拼命的大喊道:“裘行主!我是颜亮!我是颜亮阿!” 颜家的三兄弟生的模样相差无几,颜家的老三见百韧蛊护在了自己的身上,还天真的以为,裘卿错把他看成了他的大哥裘辽,才导致这种结果的。 颜家的老三傻,但颜辽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自己绝无再活下去的可能了。 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颜辽五味杂陈的看了老三一眼,努力挤出个苦涩的笑容来,开口说道:“老三,好好活下去。” 随着颜辽的话音落下,这片废墟上,再度被爆炸所产生的光芒,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这般威力下,颜辽与颜家的老二接连“砰”“砰”两声,身体便是被炸的七零八落,温热的鲜血直接泼洒到颜家老三的脚下。 在百韧蛊的庇护下,从肉体方面来说,颜家的老三确实是毫发未伤,但从精神层面来看,颜家的老三怕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毕竟他刚才可是亲眼见证了,他的大哥和二哥是如何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堆碎肉的过程。 颜家的老三双目无神的看了眼地上的碎肉,张了张嘴,但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裘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旋即对另一名五毒蛊师吐字说道:“走!” 这一个“走”字出口后,裘卿和另一名五毒蛊师一踏地面,其身体猛然化为一道黑影。 裘卿他们想要逃离这片废墟不假,但在逃离之前,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带上颜家的老三。 想到这里,我脚掌一蹬地面,身体顿时犹如那离弦的箭支一般,瞬间闪掠至颜家老三的跟前。 果不其然,我到那里的时候,裘卿已经一把拎住了颜家老三的衣领,这就要将他带离。 看到突如其来的我后,裘卿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冷声一笑,开口说道:“倒是伶俐。” “裘行主!刚你骂我老爹的账,我可是还没有讨回来呢!” 说完这话,我右手紧攥成拳,一颗赤红色的狰狞鬼头瞬间从手背上窜了出来,将其包裹住。 裘卿体内藏匿着近千只蛊物,我要是不用阴煞气所化的鬼头包住右拳的话,谁知道我一拳下去,会被多少蛊物咬到。 裘卿知道我使出的鬼抄手是调用九落大刀里的阴煞气,其威力不容小觑。 只见他手掌一挥,原本依附在颜家老三身上的百韧蛊,顿时凝聚成一个脸盆大小的虫墙,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拳击打在虫墙上后,十多只百韧蛊顿时崩飞出去,但我的力道也被抵消殆尽,无法再深入半分。 裘卿躲在虫墙后面,对我阴狠的说道:“刘平安,莫说你要向我讨“骂你老爹”的账,当年你老爹对我五毒蛊师一行的账,我裘卿可是还没有讨回来呢!” 第一百九十章 舅舅的苗刀 从裘卿刚才说话的神色动作来看,看来我老爹在世的时候,对五毒蛊师一行做出了影响不小的事情,不然前者也不会记恨至今。 裘卿心念一动,数只生着翅膀的微小蛊物从他的耳朵中窜了出来,犹如闪电般,朝我袭来。 我见状一皱眉头,右手携着赤红色的鬼头往上一挥,瞬间将这数只微小蛊物打爆成一团血雾。 趁着这个空子,裘卿脚掌在地上一蹬,腋下夹着颜亮便往后方,倒射而去。 眼下裘卿那边能出手打斗的,仅剩下他和另一名五毒蛊师,颜亮的似人傀儡虽然还在,但看他那精神头,应是先换不回来了。 反观我们这边,有着我,师父以及舅舅三名既会“莲华”又会“鬼抄手”的手艺人。 论整体实力,现在绝对稳压裘卿他们一头,正是将他们剿灭在此的好机会,可不能给放跑掉。 我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立即化作一道黑影,径直的逼向裘卿他们三人。 刚才我一拳未能破开百韧蛊结成的虫墙,所以这次我右臂往回一缩,拳头置于腹部左侧,积蓄起力量来,元真气也跟不要钱一般,疯狂灌输进右拳之中。 一时间,我右拳上的火红色更深了几分,右臂上肌肉紧绷,青筋暴起,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裘卿是五毒蛊师,没有“莲华”或是“鬼嫁衣”这种增幅身体,加持速度的手艺,所以他前脚刚跑,我后脚便追了上来。 “裘行主!劳您再接我一拳!” 嘴里喊出这话后,我积攒许久的右拳,便是带起一股凶悍的劲风,毫不留情的对着裘卿猛轰而去。 裘卿见我动身的时候,手底下就已经做好了防护的准备,密密麻麻的百韧蛊再次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虫墙。 “嘭!” 随着一道闷声响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虫墙在我的一记重拳下,被生生轰得四下爆裂。 破开虫墙之后,我紧握的右拳再度夹杂着劲气,闪电般的穿过飞射的百韧蛊,狠狠砸向躲在后面的裘卿。 按理说,裘卿没了这百韧蛊结成的虫墙保护,我这一拳下去,势必就得手了,可不知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心有不安,好像事情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面对这凶悍的一拳,裘卿没有半点的惧意,那干枯如树皮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看到这一幕后,我眉头一紧,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会心有不安。 之前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和裘卿打斗,后者虽然有百韧蛊结成的虫墙护体,但师父他老人家的“莲华”手艺同样不弱,至少要比我强。 如果说破开虫墙就能置裘卿于死地的话,那师父肯定早就得手了。 可现在裘卿还好好的杵在我面前,那就说明,他除了百韧蛊所结成的虫墙外,还有着另一手护体的能耐。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能耐我应该还见识过,那便是五毒蛊师的行主信物,七害神。 我正想着,一条七彩斑斓的玲珑小蛇从裘卿的衣袖中,猛然窜了出来。 那拇指大小的蛇头径直的怼在了我的右拳上。 别看七害神的个子小,但它的劲头是真的大,远超我的想象,硬生生将我的右拳给接了下来。 这五毒蛊师的行主信物当真是个宝贝,有它在身上,怕是很难有人可以伤到裘卿。 “起来!别碍着为师!” 师父他老人家的声音骤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看样子他和舅舅两人已经赶了上来。 我刚轰开虫墙的一拳,花费了不少的力气,现在身上又没有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继续和裘卿硬刚的话,绝对是弊大于利。 听到师父的喊话,我打在七害神上的右拳,再度一发力,然后借助着这股反推力,整个人弹射而退。 在此过程中,师父和舅舅他们二人恰好与我错身而过,其间所带起的劲风,擦的我皮肤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面沉如水,师父冰冷的注视着视线中的裘卿,在即将到达裘卿跟前的时候,脚跟一旋,身体诡异的窜现在了裘卿的右手边,手掌心所握着的魑魅魍魉顿时发出呜呜作响的鬼嚎声,听上去十分的渗人。 察觉到右手边的劲气后,裘卿冷笑一声,宽大的衣袖猛然上挥,然后同师父的魑魅魍魉交撞在了一起。 师父的“莲华”要胜我一筹,这手中的魑魅魍魉又有着“鬼抄手”的加持,不像我刚才似得,靠着一记拳头就和七害神硬刚在了一起。 感受到魑魅魍魉上所蕴含的巨大劲力,裘卿饶是有着七害神护体,也是退后了两步。 就在裘卿退后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诡异的出现在了前者的身后,手中的翠绿色长刀非常夺人眼目。 这把翠绿色长刀,长约六尺,刀身修长形似禾苗,刃口上高高的烧刃凝结着骇人的寒光,看上去冷气森森。 结合以上的种种特征来看,这把翠绿色的长刀很明显是一把苗刀,至于这把苗刀诞生的时期,多半是在明朝时候。 而持有这把翠绿色苗刀的人,正是我的舅舅陈青文。 看到这里,我不禁疑惑起来。 当初舅舅和丁奉元父女二人刚和我们碰面的时候,舅舅他可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用,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把翠绿色的苗刀来呢?而且这把翠绿色的苗刀不同于我的杀生刃,根本没有无法藏匿在身上,毕竟它足足有六尺之长,都快赶上一个人高了。 “难不成这翠绿色的苗刀和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棒一样,说变大就变大,说变小就变小,到时候能塞进耳朵眼了?”我在心里胡乱猜想道。 这个时候,舅舅手中所握着的翠绿色长刀已经对准裘卿的脖颈处,削砍而去,其刀身上面的阴煞气不断的翻涌而出。 裘卿现在可以说是腹背受敌,面前有着师父他老人家盯着,背后有我舅舅捅刀子,在前后夹击下,那怕他有七害神护体,怕是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泗重水 就在我以为要得手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休要伤我行主!” 随着话音落下,另一名五毒蛊师快速闪现至裘卿的身后,大量的百韧蛊从袖袍中冒了出来,一道密不透风的虫墙悍然挡在了翠绿色苗刀的下落位置上。 “嘭!”的一声,这五毒蛊师用百韧蛊结成的虫墙,顿时崩塌了大半。 不过我舅舅那翠绿色苗刀中,所蕴含的劲力也被抵消的一干二净,未能对他和裘卿造成伤害。 裘卿和另一名五毒蛊师相依而靠,分别盯看着我的师傅和舅舅。 师父那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老毒物,别再负隅顽抗了,凭你们两个人,是斗不过我和陈青文的。” 裘卿闻声嗤之一笑,不屑的说道:“老东西,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我们两个斗不过你们,但若是想离开这里的话,我裘卿真不信你们能拦得住我!” 说完,成百上千的蛊物分别从裘卿和另一名五毒蛊师的身上暴涌而出,朝着师父和舅舅铺天盖地般袭来。 裘卿和另一名五毒蛊师,这时候也藏身在虫海中,不见了踪影。 师父见状立即喊道:“陈青文!” “知道!邓老!”我舅舅快速的回应道。 在他们两人这一言一语间,四颗赤红色的人头以及三颗紫红色的狰狞鬼头分别从我师父以及舅舅的手背中,猛然窜了出来。 这七颗狰狞的鬼头出现后,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不少,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入体。 就这样,七颗狰狞的鬼头和一股蛊物组成的洪流,在废墟之上,狠狠对撞。 顿时,两者接触的地方,一团团血雾犹如波浪一般,暴盛而开,数不清的残肉碎壳四射而飞,让人掩鼻的腥臭味旋即席卷了整片废墟。 虽然蛊物在七颗狰狞鬼头的冲击下,尽数化成了血雾肉泥,但维持着鬼头形态的阴煞气,也在对碰中,缓缓的消散。 当最后一只蛊物爆成血雾时,那七颗狰狞的鬼头也近乎于虚幻,看上去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此刻,裘卿以及另一名五毒蛊师先前所在之地,已经空无一人。 我师父和舅舅见裘卿他们没有踪影,眉头不约而同一皱,旋即将虚幻的狰狞鬼头给收了回来,那烙铁般的火红色皮肤也悄然变回了正常的肤色。 看到这一幕后,我不免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让裘卿他们跑掉了,于是学做师父和舅舅,将“鬼抄手”和“莲华”一并收了。 我师父曾叮嘱过我,凭我现在的能耐,在使出“鬼抄手”这门手艺后,会有一炷香的残废期,而且过程会十分痛苦。 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收回“鬼抄手”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差点流下来。 霎时间,我只感觉如同坠入冰河一般,刺骨的寒意遍布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全身上下的肌肉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就连心慌和胸闷这些疑难杂症,一时间都出现在我身上。 丁奉元父女是剪纸巫人,不知道我是强开了“鬼抄手”,承受不住九落大刀中的阴煞气才变成这样子的,所以赶紧扯着嗓子喊道:“邓老,平安出事情了!你快过来看看!” 可能是我刚才帮助丁家除了颜辽和他二弟,丁月英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我的身边,那明净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担忧之色,眉宇间的清愁显得更浓了几分。 丁月英试着摁住我颤抖的身体,开口问道:“刘平安,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丁月英这句话一出口后,可谓是久久在我耳边,挥之不去,让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你看我这模样像没事的吗?单凡是个人看到,都得给我往医院的重症icu里面送阿!” 虽然我心里是一通说,但嘴上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听到丁奉元的问话后,极其随意的瞟了我一眼,看到我浑身抽搐个不停,跟要死过去似得,差不多也就放心了,开口说道:“没事,不用理他。” 丁奉元听到后,惊讶的“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刚听错了,接着问道:“可是邓老,平安这......” 未等丁奉元说完,我师父就挥手打断道:“不碍事。” 我师父都这么说了,丁奉元不好再开口,只好对丁月英叮嘱道:“月英,看好平安。” 丁月英听到后,对着丁奉元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面色为难的看了我师父一眼,轻咬嘴唇说道:“邓老前辈,恕月英再啰嗦一句,刘平安现在成了这样,真的没有事吗?” 我师父脾气本来就臭,丁奉元和丁月英这轮番问下来,他语气顿时冷淡了不少,开口说道:“他是我的关门弟子,难不成我这个做师父的,还会害了他不成?!” “月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刘平安的安危。”丁月英低着头说道。 我舅舅作为刽鬼匠人的副行主,又会“鬼抄手”的手艺,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我的问题,开口安慰丁月英道:“月英不用担心,平安变成这样,不过是用完‘鬼抄手’后的副作用。 过上些时候,他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有了这剂定心剂后,丁月英这才踏实了下来。 这一炷香的时间,丁月英一直在我旁边守着,目光中净是焦虑和担心。 很难想象,之前还对我充耳不闻的丁家长女,现在竟成了这个模样。 在我动弹不得的这段时间,我也终于搞清楚舅舅的翠绿色苗刀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了。 舅舅的翠绿色苗刀有些特殊,只有在“鬼抄手”这门手艺的加持下,才会的变得坚硬无比,而一旦扯了“鬼抄手”这门手艺,其刀身会变得极软,可塑性非常强,甚至能将其盘在身上,藏于衣物之中。 之前不曾见舅舅有这把翠绿色的苗刀,应该就是藏在了衣服下面。 从舅舅他们的交谈中,我也得知了这把翠绿色苗刀的名字,叫做“泗重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剪纸巫人的三宝傀 一炷香过后,我动弹不得半分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过来。 丁月英是跪倒在我身旁,所以我俩挨的非常近。之前她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多想,可现在我一醒过来,她立即反应了过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后挪了一些,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没事了?”丁月英小心的问道,模样看上去跟头受了惊的小鹿一般。 我扭动了下脖子,对着丁月英咧嘴一笑,开口应道:“没事。” 见我缓了过来,师父他老人家问我道:“六爷呢?” 我挠了挠头,回答道:“呃...他在封门黑市的粪池待着了。” “粪池?”师父他老人家眉头一皱,对这件事情很有意见。 见我赶紧解释道:“那粪池里面有站脚的地方,六爷不是直接进到了粪池里面。” 师父听到六爷不是一头扎进粪池后,心里便踏实了,也不多啰嗦,对我吩咐道:“行,带我们过去吧。” 我应了声“好”,然后将掉落在一旁的九落大刀和杀生刃给捡了起来。 在捡杀生刃的时候,我还费了些劲,因为杀生刃上沾染着七害神的剧毒,不能接触,所以我特意割下块衣料来,将其包裹住仔细擦拭了几下,然后才敢放回身上。 没了裘卿他们几人,封门黑市上残存的五毒蛊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刚开始还有几个不明情况,胆大不怕死的来找茬,但在一名五毒蛊师被师父他老人家一刀给劈成两半后,基本上都对我们敬而远之了。 在往六爷那边走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开嘴问丁奉元道:“丁前辈,平安很好奇件事,想着问问你,但如果这件事涉及到你们剪纸巫人一行的密辛,或者有其他的难言之隐的话,那就不必透露了。” 其实我后半句话完全就是个客套话,这“地宝傀”三个字,我们其他行当的手艺人听都没听说过,那肯定是剪纸巫人的不传之秘,可我架不住好奇,不问出来的话,难受阿! 丁奉元听完我的话后,微微一笑,直接猜透了我心中所想,开口问道:“平安,你是想问那地宝傀的事吧?” “没错!”我直言不讳道。 这个时候,我师父他老人家和舅舅两个人,同样是把耳朵竖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往我们这边看了看,很明显,他俩也对地宝傀的事情很感兴趣,但碍于面子,没有问出来。 眼下一听见我问了,赶紧等着吃现成的了。 这个可以说是阴九行手艺人的通病了,一听到其他行当的不传之秘,没有谁是不感兴趣的,即便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 “地宝傀一事确实涉及到我们剪纸巫人一行的密辛,应该是不能够向外人透露的,不过......”说到这里,丁奉元话音一顿,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释然道:“不过若是平安你问的话,我丁奉元愿意将地宝傀一事告知给你。” 听到后,我不禁在心中激动道:“这话说得!简直太给我长脸了!听听这几个字,‘若是平安你问的话...若是平安你问的话...’” 心里激动归激动,但我脸上仍旧要保持镇定。 我对着丁奉元略一欠身,开口答谢道:“真的谢谢丁前辈了!” 丁奉元摇头说道:“平安客气了,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们父女二人。若是没有你的及时赶到,我们父女两个怕是已经没了性命,哪里还可能活下来?甚至杀了颜辽和颜客二人。” 丁奉元口中说的颜客,应该就是在爆炸中和颜辽一同丧生的颜家老二了。 “丁前辈言重了,平安仅是尽了份绵薄之力,最后能够除掉颜辽和颜客,还是仰仗着丁前辈和月英的能耐。”我继续说道。 “平安太谦虚了,没有你,单凭我和月英,怎么可能除的掉颜辽和颜客!” 在我和丁奉元这一言一语间,可是浪费了不少时间,我能感受到,师父他老人家心中的怒气正在不断地上升,额头上的黑线也是在不断的增加。 我怕再说下去,师父他老人家就被我和丁奉元给气出毛病来了,于是回归正题道:“丁前辈,你还是说一下,那地宝傀的事情吧。” 丁奉元点了下头,终于开始讲起了地宝傀的事情。 “我们剪纸巫人一行中,用灵符式所操纵的傀儡共分三个等级,最次为‘人宝傀’,中等为‘地宝傀’,上者为‘天宝傀’。 ‘人宝傀’炼制九天即可成形,有常人之能,可走可跳,可打可踢,能端茶送水,能洗衣做饭,但用来打斗的话,就显得有些惨淡无力了,怕是几个常人就能将其毁掉。 直白些说,‘人宝傀’就是我们剪纸巫人用来小孩过家家的玩意,上不了台面。” 我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人宝傀确实就是小孩过家家的玩意,连几个常人就能给毁掉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拿出来和阴九行其他行当的手艺人争斗。 “这‘地宝傀’则是我们剪纸巫人一行中,位属上层的手艺人所操纵的傀儡了。 ‘地宝傀’需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才可成形,成形之时,皮肤泛有灰白之色,目中黑瞳消散,有九牛二虎之力,有坚不可摧之躯,而且还可和其他的地宝傀产生共鸣,结阵来增幅自己的强度。” 地宝傀刚刚我已经领教过了,能耐确实不小,如果我来之前没有学会“鬼抄手”这门手艺的话,取胜的几率大概是很渺茫了。 相比较而言,我更期待丁奉元刚刚提到的“天宝傀”,这“地宝傀”都强到如此地步了,不知“天宝傀”能达到何种地步? 而且有一点我很纳闷,就之前的打斗来看,丁奉元所操纵的傀儡应该是一具“地宝傀”,并非三宝傀中最强的“天宝傀”。 虽然剪纸巫人一行现在四分五裂,但丁奉元曾是这一行行主的事实无法改变,可为什么作为一行之主的他,到头来连具“天宝傀”都没有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莲宝色匙 在即将说“天宝傀”的时候,丁奉元稍稍叹了口气,脸上涌上些许的唏嘘之状,没有立即和我说起“天宝傀”的事,而是先问我道:“平安,你应该知道我们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信物吧?” 我微微一愣,不大明白丁奉元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上面来。 虽然我有些懵逼,但还是点头回答道:“知道,应是那青莲宝色镜吧。” 丁奉元点头“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丁月英,开口对她说道:“月英,接下来的事情,你也仔细听着,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后,我,舅舅以及师父他老人家的脸上,都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吃惊之情。 要知道,丁月英可是丁奉元的亲生闺女,这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连她都不知道,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甚至有可能是,本该出现在行主密信上的事情。 我这正想着,丁奉元紧接着又对丁月英补充了句,“这件事本该是写在行主密信上,然后告知给你的,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擦!真他妈是要写在行主密信上的事情!”我在心中大喊道。 我,舅舅以及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对“天宝傀”的事情好奇,但心里也是有点逼数的,这都牵扯到行主密信了,绝不能再让丁奉元说下去了。 我赶紧开口说道:“丁前辈,这事既然都牵扯到行主密信了,我看就不必再说了。 丁前辈能够将‘人宝傀’和‘地宝傀’告知给平安,平安已经是心满意足,不想再多问了。” 舅舅此时也附和道:“丁行主,可以了,不必再往下说了。” 丁奉元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问我道:“平安,你刚来助我和月英的时候,我曾听到了你的自语。 你是答应过我们丁家的一位先祖,将会保护丁家后人的安全吗?” 我点头道:“嗯,当初我夺了丁箴前辈的野棒槌精,坏了他的好事,结果丁箴前辈以德报怨,不但没有怪罪我,还将野棒槌精上的封印撤掉了,于是我便立下了此言。 另外,平安在这里也向丁前辈保证,日后哪怕是丢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丁家的人再受到半点伤害。” 我在说这话后,丁月英点绛似得薄唇微微张着,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整个人旋即有些出神。 丁奉元会心一笑,开口说道:“有这话,我就放心了。” 不对阿,怎么绕来绕去,反倒是更加坚定丁奉元把事情说出来了呢。 没等我张嘴,丁奉元那边就先一步说道:“我们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信物之所以叫青莲宝色镜,其实是为了避人耳目,它真正的名字是叫做青莲宝色匙。” 这“青莲宝色镜”和“青莲宝色匙”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里面的门道可是相差太多了。 “匙”是什么?是“钥匙”阿!而一听到“钥匙”二字,人们最先想到肯定就是装有宝贝的箱子了。 这“青莲宝色匙”既然能成为剪纸巫人的行主信物,那能被它所打开的箱子中,肯定装着的是无价之宝! 虽然丁奉元还没有揭晓那“箱子”里的无价之宝是什么,但我已经隐约猜到了。 我们是因为剪纸巫人的“天宝傀”,扯到了这里,而“天宝傀”一直迟迟未被揭晓,那“箱子”里装着的无价之宝,我看多半就是“天宝傀”了。 “丁前辈,你们剪纸巫人的行主信物青莲宝色匙,是不是和那‘天宝傀’有些关系?”我开口问道。 丁奉元点头应道:“嗯,只有有了青莲宝色匙,才能够取出那尘封上千年的‘天宝傀’来。” “尘封上千年?!”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丁奉元外,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嗯,尘封上千年。”丁奉元唏嘘道。 我不理解道:“丁前辈,那为什么你们历代的剪纸巫人的行主,不用这天宝傀呢?虽然我不知道这‘天宝傀’的能耐,但它最起码也要比‘地宝傀’强吧!” 丁奉元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是我们不想用,而是一直有着两个无法破解的难点在。” “什么难点?”我追问道。 “一是我们不知道那具‘天宝傀’现在藏于何处,二是即便我们寻到了,也没能耐去操纵它。” 一时间,我感觉脑子有些懵,慢慢捋着说道:“丁前辈,你的意思是,你们剪纸巫人一行只把‘青莲宝色匙’传了下来,却没有将‘天宝傀’的藏匿之处传下来?” 丁奉元十分正经的点了下头,看上去绝没有半点说假的成分在。 可是,这我就不能理解了,他们剪纸巫人的前辈是不是脑子里有泡阿,单给把钥匙,也不告诉后人东西在哪。 舅舅这时候疑惑的问道:“丁行主,你刚说‘没有能耐去操纵它’,是不是有些过了?难不成,就连你这个剪纸巫人的堂堂行主,都降服不了一具傀儡吗?” “若是我有降服了‘天宝傀’的能耐,那丁家上下的人口,怕是也不会遭人毒手了。” “不是,丁前辈,这‘天宝傀’究竟多厉害?能被你说到这个份上?” 接下来,丁奉元只是说了一句话,我们其余人的嘴皆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 “这‘天宝傀’,是咱们阴九行的鼻祖鬼祖三邪所炼制而成的。” 此刻,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再去质疑“天宝傀”的能耐。 我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人呃住了脖子般,发声道:“是...是鬼...鬼祖他老人家...” 丁奉元点了下头,又补充了句话,而他补充的这句话中,有个词让我的心再度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 “要想操纵这‘天宝傀’,有一点最为必要,就是能掌控‘自然之气’。 没有‘自然之气’在,我们剪纸巫人的灵符式练得再好,也没有半点用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赖三口的遗言 “自然之气”这四个大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个不停。 丁奉元看我突然呆愣不语,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平安。” “啊?”我恍然失神的应了一声,然后才意识过来丁奉元刚才的问话,于是赶紧摆手回示意道:“没事没事。” 舅舅知道我后尾巴骨处的银蛹胎记是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所化,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掌控了自然之气,所以心里清楚为何我是这种表现。 “丁行主,这‘天宝傀’只有鬼祖他老人家炼制出来的那一具吗?难不成这数千年来,你们剪纸巫人的行主中,没人能再炼制出来吗?”舅舅开口问道。 丁奉元苦涩的叹了口气,点头应道:“是,只有鬼祖他老人家炼制出来的那一具。我们历代剪纸巫人的行主也想炼制出‘天宝傀来,’,可无论是操纵‘天宝傀’还是炼制‘天宝傀’,掌控‘自然之气’这一点是必不可缺的。 我们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到了现在,即便我们剪纸巫人一行中,出了个旷世奇才,掌控了‘自然之气’怕是也炼制不出‘天宝傀’了。” “为什么?”我好奇道。 丁奉元解释道:“因为炼制‘天宝傀’的材料,大多都是取自《山海经》中的凶兽身上的东西,例如獬豸角,鸣蛇血,横公鱼鳞等。 且不说这些凶兽是否还存于世上,就算真的被我们找到了,怕是也斗不过它们。” 听到丁奉元说的这些材料后,我不禁擦了把冷汗,这里面除了横公鱼鳞好拿一些,余下的材料估计都得拼上老命,才有一线希望。 “丁前辈,既然这‘天宝傀’是鬼祖他老人家用如此多稀罕东西炼制而成的,那它的威力肯定不低吧。”我继续问道。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识过‘天宝傀’的威力,但我们剪纸巫人代代相传的行主密信上,是这样记载它的。 ‘天宝傀’体覆流光银彩,不惧水火百毒,不怕刀枪刺扎,势有千钧之力,可破金铁玉石,可断山林江流,背生有双翼,亦能日行万里!” 这不惧“水火百毒”不怕“刀枪刺扎”两点,我倒是猜到了,但这个“可断山林江流”和“背生双翼”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一具傀儡不但有着一拳轰开山林的能耐,还长有一双可日行万里的翅膀。 不说别的,要是真有哪位剪纸巫人有了大机缘,能够操纵这具天宝傀。 那单凭这一具天宝傀,差不多就能让所有阴九行的手艺人,屈服在他的脚下了。 丁奉元补充道:“而且,鬼祖他老人家在未当上幽云十三州的首领的时候,便是靠着自己和一具天宝傀,打下了幽云十三州的每一寸土地。” 听到这话后,我直感觉下巴犹如脱臼了一样,根本无法合上。 “这未免也太生性了。”我在心里喃喃道。 这个时候,丁奉元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布囊来。 布囊的绳头松开后,一个小巧玲珑的宝镜便落到了丁奉元的手中。 这宝镜通体呈现青色,中间是一块光亮剔透的磨光青铜,四周雕刻着细腻精美的镂空莲花纹。 古时候的人们可没有硝酸银和玻璃这两样东西,用来正衣冠的镜子都是拿磨光好的青铜铸成的。 不出意外的话,丁奉元现在手中所拿的应该就是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行物,青莲宝色镜了。 不对,现在应该说是“青莲宝色匙”了。 丁奉元刚才把本该写在行主密信上的“天宝傀”一事说了出来,现在又把行主信物“青莲宝色匙”拿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当着我们几个的面,把行主位子传给丁月英了。 就在这时候,丁奉元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把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信物“青莲宝色匙”递到了我的面前。 愣了半晌后,我不知所措的说道:“丁...丁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平安,你应该知道赖三口吧?”丁奉元忽然开口问我道。 我旋即点头道:“知道!麻衣相爷的上一任行主。而且当初说服众人去救丁前辈的人,便是他。” 虽然我和赖三口仅在堂口上有一面之缘,但不得不说,赖三口这个人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听完我说的话后,丁奉元的脸上涌上些许愁绪,紧接着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是阿,若是没有三口的话,我们丁家怕是连四个人都剩不下了。 只是没想到,三口他......” 说到这里,丁奉元没能再继续说下去,眼睛有些红润,粗糙的手掌也有些微微颤抖。 虽然我们不清楚丁奉元和赖三口之间具体经历了什么,但那份至深的兄弟情,我们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他们两人的关系,大概就像是我,死胖子以及闫疏影之间的关系了。 丁月英看丁奉元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上前安慰道:“爸,别伤心了。” 丁奉元深呼吸一口,双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强笑着说道:“让大家见笑了。” 舅舅感同身受道:“丁行主,咱们这些人都尝到过失去至亲的滋味,没必要说‘见笑’的话。” “嗯。”丁奉元调整好情绪,回归正题道:“平安,三口他在临终前,曾嘱咐过我一件事。” 我伸手打住道:“等等丁前辈,赖行主他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他让我将我们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信物‘青莲宝色匙’交到你刘平安的手上。” 我想理由拒绝道:“可...可是丁前辈,这‘青莲宝色匙’毕竟是你们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信物,而我是刽鬼匠人,是一个外人。” 丁奉元对着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平安,咱们这一辈,将会经历阴九行数千年来,最大的一次劫难,没必要再去分自己人和外人。 三口他让我这么做,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用意。 说实话,其实我最初从他口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犹豫,无法下定决心将‘青莲宝色匙’交给你的,但见到平安你后,我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三口的意思。” 丁奉元话音一顿,双目郑重的注视着我说道:“平安,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风波结束 你要说我对剪纸巫人的行主信物“青莲宝色匙”没半点兴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天宝傀”的藏身之处至今不明,但前者的能耐实在是太过恐怖和诱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掌控了“自然之气”,只要再将剪纸巫人的灵符式学会,即可操纵“天宝傀”。 如果有了这“天宝傀”在,像什么严知难,狱鬼啥的,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估计“天宝傀”一拳下去,就直接给怼死了。 我深呼吸一口,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拒绝道:“丁前辈,平安真没办法收下‘青莲宝色匙’。我看你还是把它给月英吧。” 话音刚落,丁月英那就坚定的开口说道:“我不要!” “我擦....这怎么个意思?看来这‘青莲宝色匙’是跟定我了,甩都甩不掉。”我在心中说道。 这个时候,就连我舅舅都劝说我道:“平安,收下吧。这么做的话,不仅成了丁行主的心意,也是对死去的赖行主的一种尊重” 在这番车轮战下,我哪还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接受了。 见我同意下来,我舅舅和丁奉元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旋即轻轻点了下头,看上去像是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语的共识。 青莲宝色匙入手后,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那般冰凉,反倒是有些温热感。 要知道,现在已经进冬了,眼下更是一天的后半夜,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度数绝对到了零下,可在这种环境下,青莲宝色匙居然还能保持温热感。 如此看来,这制成青莲宝色匙的材料绝非是一般的青铜。 我将青莲宝色匙小心翼翼的装进布囊后,直接揣进了衣服的最内层,这玩意可说啥都不能掉了。 说起来,我身上现在已经背负了阴九行中,三个行当的行主信物了。 先是我们刽鬼匠人行当的九落大刀和杀生刃,接着是谢姑姑她们鬼台戏师一行的五鬼琉璃佩,最后则是丁奉元刚刚给我的剪纸巫人一行的青莲宝色匙。 一个刚年满十八的毛头小子,却坐拥阴九行中三个行当的行主信物,我估计这事打阴九行建行以来,都闻所未闻。 解决完青莲宝色匙的归属问题后,我们一行人也来到了六爷和王伯通他们的藏身之所,封门黑市的粪池。 我捏着鼻子对着粪池里面喊道:“伯通!六爷!五毒蛊师那边已经解决完了,外面安全了,出来吧。” 不一会的功夫,我就听到粪池旁边的残破民房中,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响动,紧接着王伯通就领着六爷以及他的三位朋友从中走了出来。 这封门黑市下面的地下密道还真是四通八达...... 王伯通看到我们回来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毛头小子是赶紧一路小跑了过来,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对我说道:“平安哥,你们居然真的赢了那些五毒蛊师!” 我波澜不惊的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小小的五毒蛊师而已,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 “妈蛋,我这是不是装逼装的有点过头了。”我紧接着在心里自语道。 听完我说的话后,王伯通不但没有感觉出半点装逼来,甚至还更加崇拜起我来,看向我的眼睛都快直了,那崇拜之情真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伯通一脸仰慕的对我说道:“平安哥,你真的好强!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但却比我厉害这么多,都能和老前辈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我极为随意的摆了摆手,谦虚道:“没有没有。” 我表面上虽然是这模样,但在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我们这一行人中,六爷在醒过来后,仅看到了我一个人,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师父他们自然都是恭恭敬敬的喊起来“六爷”。 六爷如同弥勒佛般,笑着连应了四声“好”。 此刻,封门黑市的风波已经是完全平息了下来。 因为封门黑市上的手艺人基本被屠杀殆尽,村子里面堆满了尸体,这些都是需要人来处理的,所以我舅舅选择留下来,打算联系下附近堂口的刽鬼匠人,收拾好封门黑市的烂摊子后,再回总堂口那边。 我们本来打算让王伯通他们四人随我们一同回去,毕竟他们都是阴九行的手艺人,到了总堂口那边,肯定会给他们安排个新的安居地。 可王伯通他们四人皆是选择留在封门黑市,说是要和我舅舅一起处理封门黑市上的尸体,等什么时候完事了,再和我舅舅一起回总堂口。 虽然封门黑市上还有些残余的五毒蛊师,但有我舅舅在,王伯通他们四个人应是不会有危险。 说到底,王伯通他们四人都是生在长在封门黑市的手艺人,现如今封门黑市成了这样,他们四个人也想着尽一份力量吧。 另外,安葬好他们在封门黑市上的亲人朋友。 安排好后,我,师父以及六爷便随着丁奉元父女二人,离开了封门黑市。 丁奉元父女和我舅舅当初是开着吉普来的,所以我们回市里省了不少麻烦,毕竟这个点可没有车辆经过了。 我舅舅知道这趟来封门黑市,肯定会见血,所以在吉普上,还特意准备了新的衣服。 丁奉元父女是靠操纵“地宝傀”杀人,所以身上并没沾染到鲜血,反观我和师父,衣服上皆是大片的血迹。 我和师父都是俩大老爷们,也不用忌讳什么,直接就在吉普上换好了衣服。 回到市里后,我们找了家位置比较偏的酒店,然后直接开了五间房。 虽然我们这些人身上都没了血迹,但那股蛊物的腥臭味可以说是一直挥之不去,要不是前台的小姐见我们穿戴还算干净,估计就要把我们当成乞丐往外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穿了紫衣 在酒店休整了一晚后,我们第二天拿了押金便乘上回湖南的飞机了。 因为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以及剪纸巫人的颜家颜辽是活捉的六爷,没有对其痛下杀手,所以他们那边肯定是想着让六爷帮什么忙。 六爷虽然被裘卿下了蛊,但还是记得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道出了事情的大概。 裘卿和颜辽来抓六爷是严知难的意思,好像是要六爷帮忙炼制一件非同寻常的物件,具体作用未知。 我们一行五人回到总堂口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我姥爷他们知道六爷随着一同回来了,所以总堂口上的手艺人都清一色出来迎接六爷了,毕竟阴九行中,目前辈分最大的手艺人就是六爷了。 这么一来,除了在封门黑市上的舅舅,我们这边举足轻重的手艺人差不多是到齐了。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六爷的亲徒弟孙小获了,这小子一看到六爷回来了,赶紧从人堆里的挤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六爷的怀里。 六爷在封门黑市出事的消息,孙小获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年龄还小,命纹倌一行的手艺人的打斗能力又在阴九行中算不上强,所以他只能在总堂口老老实实待着听消息。 现在六爷这个大活人出现在他眼前,他能有个不激动吗? 我姥爷他们还不知道丁奉元父女的地宝傀在封门黑市上的打斗中尽毁,眼下看不到那两具傀儡的存在,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丁行主,你与月英的傀儡呢?” 丁奉元父女虽然没了两具地宝傀,但在封门黑市一战中,好歹亲手解决掉了颜辽和他的二弟,眼下听我姥爷他们问起,倒没有多少惋惜的意思,豁然的说道:“与颜家那三人的打斗中,毁掉了。” 一听这话,我姥爷他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剪纸巫人最大的能耐就是用灵符式所操纵的傀儡,现在丁奉元父女没了傀儡,无疑是削弱了一大战力。 丁奉元知道我姥爷他们在担心什么,开口说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虽然我与月英的傀儡毁掉了,但颜家那边同样损失惨重,颜辽和他的二弟都已经丧生。” 得知这一点后,我姥爷他们的脸色才稍稍有所缓和。 六爷这时候如弥勒佛般,笑着建议道:“我看大家还是先进堂口吧,等到里面坐下来后,再细谈。” 随后进堂口的过程中,死胖子踮起脚尖来,把脑袋在人堆里拔的老高,对着我一个劲的招手,倒是没把“小可爱”这三个字给喊出来。 看到这货后,我无奈的笑了一声,旋即走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除了死胖子外,疏影她居然也在。因为她刚才没像死胖子般,踮脚站的老高,所以我没能瞧见她。 瞧见我过来,死胖子照着我的肩膀就怼了一拳,佯装责怪道:“小可爱,没有你的这些天,胖爷我成天可是以泪洗面。你这可倒好,回来也不知道先来看看我和疏影,还得让我搁大老远朝你甩胳膊肘子。”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说道:“快拉倒吧!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你成天以泪洗面。我看你是一直在总堂口待着,见不到你那些老相好,才会以泪洗面。” 被我一语道破天机后,死胖子“嘿嘿”一笑,对我竖着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兄弟!懂我!” 我懒得搭理死胖子,把目光转移到疏影身上,脸上不自主的挂起一抹笑意,开口说道:“我倒是真没想到,疏影你居然也会在这里等我。” 疏影淡淡的瞟了死胖子一眼,同往常一样,语气冷淡的说道:“他拉我过来的。” “呃......” 一时间,我感觉额头上冷汗直流,有些小尴尬。 不过总体来说,疏影肯被死胖子拉过来,就说明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 若是换做别人的话,就算死胖子去拉,疏影肯定也不会来的。 死胖子同样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后,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那啥,小可爱你‘鬼抄手’的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我赶紧接过话茬来说道:“学会了学会了。” “啊,学会了。学会了好阿,学会了好。” 死胖子心不在焉的应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恍然一变,旋即声音高了个八度,瞪大双眼问我道:“学会了?!” 我一擦脸上的唾沫星子,重复刚才的话道:“学会了。” “我...操...” 说完,死胖子看上去跟咽了气似得,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眼睛都变得无神起来,嘴里不断的喃喃道:“你们这些变态...你们这些变态...” “你们?”我所有所思的琢磨了下这句话,然后看向疏影,朝她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看到我询问的目光后,疏影那如葱白般的玉手悄然一翻,一团紫色的雾气便升腾在手掌心上。 毫无疑问,疏影“鬼嫁衣”的手艺已经达到了“紫衣”的程度。 见疏影实力提升了一个层次,我心里自然是跟着高兴,不免笑着开口说道:“没想到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已经穿上‘紫衣’了。” 疏影对此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好像对于她来说,“青衣”和“紫衣”都是一样的。 “穿了‘紫衣’也没有你强。”疏影淡淡的对我说道。 疏影这句话倒不是在对我客气,而是确实是这么回事。 有老爹的九落大刀在,只要我一使出“鬼抄手”这门手艺,绝对能跻身到阴九行一流的手艺人里面,和师父,谢姑姑她们并列。 疏影的鬼嫁衣虽然达到了“紫衣”的程度,但要是和我打的话,胜率十分渺茫,除非她的鬼嫁衣再提升一个层次,达到“红衣”。 这时候,死胖子已经从打击中缓了过来,哭丧着个脸,对我和疏影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照顾下我的心情嘛。” 我一耸肩膀,笑眯着眼睛开口道:“好像是...不能。” 没等死胖子闹情绪,疏影就提醒我俩道:“咱们该进去了。” 我闻声看了下四周,发现之前阴九行的手艺人全都进到了总堂口里面,唯独我,死胖子还有疏影在外面杵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东方淳风 一进到总堂口的大厅,各行当的手艺人都已经入座了,我们三个也是分别回到了自己行当的所在位置上。 我姥爷见人都已经到齐,便开口说道:“昨天在封门黑市一战中,剪纸巫人的颜家二人已经被丁行主清理了门户。 红菱这边,也已经将对付蛊毒的药准备妥当了,我看眼下正是咱们行动的好时候。 不知在座的各位,意下如何?” 我姥爷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是直捣黄龙的好时机。 论人数来看,严知难那边本就不如我们多,现在他手底下又折损了不少有能耐的手艺人,能登得上台面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最重要的是,聂红菱已经把解蛊毒的药都赶制了出来,所以五毒蛊师方面,不用畏惧太多。 “衡山,在行动之前,有个手艺人,我希望你能派些人手过去保护下。” 我姥爷的名字叫做“陈衡山”,在座的手艺人里,敢直呼我姥爷“衡山”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六爷。 六爷在我们阴九行中,堪称教父般的存在,他一说话,绝对含金量十足,没有那个手艺人是不听的。 我姥爷看向六爷,旋即点头答应道:“好,六爷!就是不知道您说的那位手艺人,姓甚名谁,现在位于何处?” 我姥爷说出这话后,在座的手艺人皆是把目光移到了六爷身上,毕竟六爷已经活了上百年,能让他心存惦记的人,可不多。 六爷开口回答道:“这人姓东方,名淳风,是我们命纹倌一行的副行主,他现在身处在西藏的一座喇嘛庙中,但这座喇嘛庙具体在哪,我也无从得知。 不过你们最好尽快找到他,不然很有可能引起大的祸乱。” “东方淳风...”死胖子的爷爷王闯北,皱着眉头念叨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六爷,你们命纹倌一行的手艺人,向来鲜问行事,这数千年来,也没听说过行内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您刚才所说的东方淳风,我更是从未听说过,他究竟有何能耐,能够引起大的祸乱?” “你这个老糊涂,没听六爷说的是,派些人手过去保护下吗?”我师父没好气的对王闯北说道。 王闯北和我师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后者的臭脾气,他可以说是最有体会的了,只见他无奈的笑了笑,指着我师父说道:“你阿你阿。” 丁奉元此时开口道:“六爷,您是不是怕严知难他们找上东方淳风,让他代您去炼制那件非同寻常的东西?” 关于严知难想着抓六爷回去,帮忙炼制东西的事情。 目前仅有我们几个去过封门黑市的人知道,像我姥爷他们,对此还毫不知情了。 聂红菱见状开口道:“丁行主,那封门黑市上所发生的事情中,是不是还有些是我们不知道的?” 丁奉元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六爷临了补充了句,“不瞒各位,其实数年前,我就有意辞去命纹倌一行的行主位子,让东方淳风来接任。 无论是手艺还是能耐,他都已经是赶超于我了,凡是我能做出的物件,他肯定也能做的出来。 现在我被平安他们安全的接了回来,严知难没了炼制物件的命纹倌,他们肯定会把目标转移到东方淳风的身上。 虽然我不清楚严知难他们想要炼制的物件究竟是什么,但物件一旦被炼制出来,肯定会对我们不利。”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人是彻彻底底明白了过来。 这派人去搜寻,保护东方淳风一事,确实刻不容缓。 我姥爷开口提议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在座的各位行主都联系一下,在西藏地界上的各堂口的堂主,让他们先带着人去找东方淳风。” 说到这里,我姥爷转过头看向我和昊叔,开口说道:“平安,唐昊还有良华,你们三个今晚动身去西藏。 这东方淳风既然对严知难这么重要,严知难所派去的人手肯定也非寻常之辈。 有你们三个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会了“鬼抄手”一事,我姥爷,爷爷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实力可以说暴涨了不少。 这次去西藏,有我,昊叔和李叔在,只要不撞上严知难,保护好东方淳风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反对声响了起来,“平安不能去。”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麻衣相爷一行,新任的行主将奕星。 将奕星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座的人中,还是没人敢轻视他说的话,不单单是因为他有着麻衣相爷行主的这个身份,更是因为他生有双瞳。 见向来不曾言语半字的将奕星,突然冒出句反对的话来,我姥爷不由得问道:“奕星,为什么平安不能去?” 接下来将奕星做出了个十分奇怪的动作,他的目光从在座众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最终拒绝道:“陈老爷子,恕奕星不能当场告知。 若真想问清缘由,晚上可带着平安,前往我的房间一叙。” 无论是将奕星刚才做的举动还是所说的话,都无疑说明一点,他在提防着在座的手艺人,而且是对待敌人的那种提防。 察觉到这一点后,在座的手艺人多少都感到有些不适,聂红菱率先皱着眉头问道:“奕星,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怎么还要刻意回避我们?” 王闯北附和道:“是啊奕星,大家都已经站在了同一阵营上,有些话,没必要私下去谈吧。” “奕星这么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还望各位前辈理解。 另外,在座的各位前辈大可放心,奕星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我的所作所为,永远都和我已经死去的师父一样,皆是为了阴九行。” 这番话说出口后,在座的手艺人没有一个不为之动容,毕竟赖三口那天传行主一位以及慷慨离去的身影,都深深的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聂红菱叹了口气,朝着将奕星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红菱不再问了。” 王闯北紧接着说道:“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问了,反正往后都是你们小辈的天下。” 将奕星站起身来,对在座众人略微欠身,答谢道:“多谢各位前辈理解。恕奕星无礼,先行告退了。” 将奕星的突然离席,并没有引起在座任何一位手艺人的责怪。 因为在座的任何一位手艺人都明白过来,将奕星或许会做出些无法让人理解的举动,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所作所为,永远和他的师父赖三口一样,皆是为了阴九行。 将奕星在离开大厅前,特意来到我跟前,对我说道:“还请平安今晚来我房间,奕星有事相求。” 第一百九十八章 借用的东西 对于将奕星的这番亲自邀请,我晚上没有不去的道理。 在散了会后,我姥爷和六爷先后找上我。 我姥爷是告诉我,晚上的时候,他不跟我一同去将奕星的房间了,但我必须问清楚,为什么不能让我去西藏,至于六爷,则是让我去完将奕星的房间后,再去一趟他的房间。 来到将奕星的房门前,不等我敲门,里面就传来了前者的声音,“进来吧平安,门没锁。” 推门而进,生有一头白发且左眼有着双瞳的将奕星映入眼帘。 房间的茶几上,摆放着沏好的茶水,上面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泡好不久的。 茶几大多都是在半米左右,没必要再拿个座椅,所以我走过去后,和将奕星一样,直接坐在了地上。 见我坐了下来,将奕星将一杯沏好的茶水推到我面前,淡淡的说道:“先喝杯茶。” “嗯,好。” 我双手拿起将奕星沏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然后吧唧吧唧了嘴,依旧是没品出啥来。 这时候,将奕星也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相比较之下,我简直土到没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将奕星喝完茶水,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后,我直奔正题道:“奕星,你之前说有事需要我帮忙,不知是什么事情?” 将奕星缓缓的说道:“奕星想管平安借用一样东西,以作卜卦之用。” “啊?” 听到这话后,我不禁有些懵逼,将奕星可是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这以作卜卦的东西,要是连他都没有,我个刽鬼匠人怎么可能有? 我疑惑道:“奕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刽鬼匠人,又不是你们麻衣相爷一行的手艺人,身上能有什么以作卜卦用的东西,况且你都有‘三千甲屋’在了,还需要其他的物件吗?” 将奕星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奕星没有找错,而且当今天下,只有平安你一个人,身上有着我想要的东西。” 我一指自己,难以置信道:“只有我?” “嗯。”将奕星一点头,全无半点胡闹之意。 “奕星,那你说吧,只要这东西我有,肯定会借你用的。”我一脸郑重的答应道。 将奕星半耷拉着的眼皮忽然抬了上去,将目光缓缓迎上我的双眼。 这一刻,我只感觉将奕星仿佛变了个人似得,身上那股萎靡不振,昏昏沉沉的气息荡然全无。 “奕星,想借平安身上的‘自然之气’一用。” 顿时,我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 一时间,将奕星的房间安静的可怕,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吃力起来。 将奕星可能料到我会变成这个模样,也不搭理我,自顾自的提起紫砂壶,给自己倒起了茶水来。 将奕星端起茶水来,放在嘴前轻吹了几下,然后浅尝了一口。 这一口茶水入喉后,将奕星把茶杯放回茶几上,不再发一言一语,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再次变回到垂垂暮已的老人状态。 很显然,将奕星在静候起我的答复。 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直盯着将奕星问道:“奕星,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自然之气’的?靠‘卜卦’得知的吗?” “算是吧。” “算是?”我一皱眉头纳闷道。 “平安,你应该知道,我们麻衣相爷一行的手艺人,是可以算出其他人的命数和劫数吧?”将奕星反问我道。 “嗯,知道。” “可是我和师父为你卜算命数和劫数的时候,却只能推测到你年满十八的那天,再往后,无论我们用何种方法,那怕是动用了‘三千甲屋’,也不能得知丝毫。 这种现象虽然在我们麻衣相爷一行中,不曾发生过,但在代代相传的行主密信上,有做说明。 若是使‘三千甲屋’都无法推算出,一个人今后的命数和劫数,那这个人定会掌控‘自然之气’。 你现在已经年满十八,所以你身上肯定有着‘自然之气’的存在。”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承认道:“奕星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自然之气’,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办法发挥出它真正的能耐,而且我身上的这份自然之气是一位前辈,传承给我的,它不认别人。 若是我贸然给你的话,我担心你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真的担心将奕星的安危,毕竟他那身板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单凡出现点意外,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估计又得换了。 “这点你无须担心,承受‘自然之气’的并非是我,而是它。” 说完,将奕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沧桑古拙的黑褐色龟甲来,正是他们麻衣相爷一行的行主信物,“三千甲屋”。 “三千甲屋?”我有些意外的问道。 将奕星点了点头,对我说道:“没错,奕星需要推算一处古遗迹的位置,但没有‘自然之气’的加持,我根本无法窥伺的到。” 听到这番话后,我心里不由得一惊,这古遗址究竟什么来头?就连麻衣神相将奕星都需要在“自然之气”的加持下,才能够窥伺到。 这“古遗址”是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问道:“古遗迹?什么的古遗迹?” 将奕星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奕星也不清楚。” “......” 此刻,我感觉内心中有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在奔腾,这什么意思?你如此大费周折的去寻这古遗址的位置,结果你连这古遗址是干嘛的,都不清楚。 “不是奕星,你这...图个啥呢?” 将奕星一本正经的说道:“图阴九行的安宁。” 我深呼吸一口,要是面前有着两斤衡水老白干,我非得一口给闷下去,这和将奕星说话也忒绕了,这都啥对啥阿。 调整好情绪后,我看了眼茶几上的茶水,拿起来便一口给闷了下去,然后对着将奕星苦苦哀求道:“奕星,你还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吧。我这脑子,真跟不上你的思维。” 第一百九十九章 水山蹇 将奕星大概知道自己说的话,全都是按着自己意思来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换做局外人听的话,听不太懂,于是开口向我说道:“我还是从头向你说起吧。” 闻声,我赶紧点头应了声“好”。 “我师父他曾为咱们阴九行卜过两次大卦,其一,卜算到了阴九行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其二,卜算到了一人,唯有这个人,才有可能拯救阴九行,而这个人便是你,刘平安。” “我?奕星,你快别开玩笑了,我哪来的能耐,可以拯救阴九行阿。”我连忙说道。 听到我的话后,将奕星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注视在我身上,嘴下缓缓的开口说道:“平安,没必要再装笑了。其实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今后将要走上什么样的路,面对什么样的人生。” 我颇为头疼的看了将奕星一眼,旋即投降认输道:“好了,你赢了,继续说吧。” 这一路走来,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传奇的事情,谢姑姑和丁行主先后把“五鬼琉璃佩”和“青莲宝色匙”给我,六爷甘愿为我耗费数月的时间,来铸造“大恶”,我掌控了失传了数千年的“自然之气”以及平时我姥爷和师父他们为我做的一些小动作。 无论怎么看,我好像就是阴九行的中心点一样,所有人都是围着我转的。 尽管我一直不想承认,但将奕星说的没错,我心里确实比谁都清楚,今后的我将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人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阴九行可千万不要毁在我的手里。”我在心里喃喃道。 将奕星这时候继续说道:“这两次大卦卜完后,我师父他因为窥伺了太多的天机,寿命已经所剩无几,无法继续卜卦。 虽然我们知道你可以拯救阴九行,但卦中有刑冲克合参杂。” “刑..冲..克..合..参杂?”我十分绕口的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然后疑问道:“啥意思?” 将奕星解释道:“卦中有刑冲克合参杂的卦象,都被我们称做“水山蹇”,前有深水险陷,后有高山阻拦,进退维谷,如跛脚走路,象徵辛苦、艰难,随时有困死丧命的可能。 绝大情况下,都是麻衣相爷把卦算乱了,才会出现“水山蹇”这种卦象,但我师父卜卦多年,从未失手过,而且算完这卦后,他寿命减去了三成,所以卦象肯定没错。” 我摸着下巴琢磨道:“那也就是说,虽然我有可能拯救阴九行,但仅是‘可能’而已,甚至希望很是渺茫。” 将奕星不做否认道:“没错。” 这不完犊子了嘛,我刚好不容易燃起点,扛起拯救阴九行大任的勇气,结果一个“水山蹇”的卦象全给我浇灭了。 将奕星看我沮丧的模样,继续说道:“不过平安你不用太过担心,这卦中虽然有刑冲克合参杂,是谓‘水山蹇’,但我们麻衣相爷一行,向来都能够帮人趋福避凶。” 一听事情还有转机,我立即问道:“怎么?你们寻到破解之法了?” “倒算不上破解之法,不过我根据这‘水山蹇’又推算出了三个卦象,分别是‘天火同人’‘天雷无妄’以及‘泽水困’。” “天...火...”我厌烦的一挥手,懒得再说这三个卦象的名字,直奔主题道:“那这三个卦象是什么意思?” 将奕星为我解答道:“天火同人的卦象是,同流集结,正心诚意,与人和同,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说到这里,我瞬间醒悟了过来,激动的问道:“奕星,这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我找到这卦象中的那位有缘之人,即可合力拯救阴九行于水火为难之中?” 令我意外的是,将奕星居然摇头否认掉了,居然摇头否认掉了! 我不理解道:“不是吧奕星,我高中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的分也不低阿。 你这‘同流集结,正心诚意,与人和同,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意思,我理解的不对?” 接下来,将奕星说了一句让我抓狂不已的话,“你说的很对,这卦象的意思确实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我欲哭无泪道:“那你摇头干嘛阿?” 将奕星不慌不忙的说道:“但和后面的卦象结合起来,你这话便不对了。” “后面的卦象?”我一皱眉,努力回忆了下,开口说道:“就是那个天雷什么和那个什么水困的卦象?” 将奕星点头道:“嗯,‘天雷无妄’和‘泽水困’。” “那这俩卦象是啥意思?” 我本以为高中课本上背的文言文就够高深莫测了,可和麻衣相爷的卦象一比,前者简直就是小孩儿过家家。 “‘天雷无妄’的卦象是有象虚妄,人物皆反。” “有象虚妄,人物皆反?”我略一琢磨,推测道:“难不成,这卦象是指‘天火同人’中的有缘之人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件?” “正是如此。” “那,最后一个‘泽水困’是什么意思?”我急着追问道。 “龙游浅滩,困此难出。” 听到这八个字后,我顿时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过来。 将奕星说的这些话,看似没有关系,实则环环相扣。 “奕星,你借我‘自然之气’去卜算的那座古遗址,是不是藏有卦象中‘有缘之物’的地方?” “嗯,奕星尝试数次,都未能将那藏有‘有缘之物’的古遗址卜算出来,我本以为是自己手艺欠缺着火候。可后来经行当里的老前辈告知,我才知道,是缺少了一样东西。” 我接过话茬道:“这东西便是‘自然之气’。” “没错。”将奕星应道。 “照这么说的话,奕星你不让我去西藏保护东方淳风,也是因为这古遗址?” 将奕星点头说道:“是的,相比较而言,先动身前往古遗址,将藏在里面的‘有缘之物’拿到手,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保护东方淳风一事,陈老爷子有的是人手可以差遣,其中有你或是没你,无关大碍,但古遗迹中的物件,只与你有缘,所以你本人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第二百章 内奸 将奕星分析的没错,两者相比较而言,先去古遗址,将那个“有缘之物”带回来,确实应该放在首位。 我俩交谈到这里,事情的大概已经是捋的差不多了,但我心中还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将奕星刚才为什么不在大厅上,将此事说出来。 虽然说我身上有“自然之气”一事,确实会引来不少人的眼红,但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就算将奕星不提我有“自然之气”这一茬,照样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顶多不就是私下再跑一趟,来找我要“自然之气”嘛。 想到这里,我不免开口问道:“奕星,你刚才怎么不在大厅上,把这事说出来呢?” 将奕星看向我说道:“我怕你会遭人暗算。” “遭...遭人暗算?!”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将奕星这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大厅的手艺人中,出了内奸。 我赶紧开口道:“奕星,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被其他行当的手艺人听到的话,肯定会引起骚乱的,而且这大厅里的手艺人都共同相处这么久了,真要是出了叛徒的话,肯定早就露出马脚了。” “奕星没有乱说,我知道阴九行现在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局面,那鬼台戏师的海盐行主严知难一天不除,阴九行便一天不得安生,所以我曾为阴九行的内斗卜过卦,但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我开玩笑道:“怎么?难不成那严知难会赢了我们?” 没想到的是,我这句玩笑话还就成真了。 将奕星点了下头,回答道:“正是如此。” “这怎么可能?”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紧接着问道:“奕星,你是不是算错卦了?” “奕星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前前后后卜卦数次,卦象无一例外,都是预示着我们会输。” 忽然间,我脑中闪过一丝想法。 刚才是因为提到了大厅的手艺人中,出了内奸,将奕星这才说到,他为阴九行的内斗而卜卦一事上。 如果继续往下顺的话,那岂不是...... “奕星,我们之所以会输,是不是因为有内奸的存在?”我立即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预示着我们会输的卦象中,有着‘火泽睽’在。 这上火下泽,相违不相济。克已无生,往复无空。万物有所不同,必有所异。”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 我低头瞧了眼将奕星的三千甲屋,顿时计上心来,开口问道:“奕星阿,你不是会卜卦的手艺嘛,你能不能把那内奸是谁给算出来?” “奕星确实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卜卦的结果没办法具体到某一个人。我只能告诉你,藏在我们之中的内奸是某一位行主。” “什么!” 我说话的声音陡然提升了一个八度。 将奕星提起茶壶,把我的空茶杯倒满茶水,开口说道:“奕星知道你很难接受,但卦象如此,事实也是如此。”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态度十分坚决的说道。 大厅中,共有着七位行主,分别是我姥爷,六爷,谢姑姑,聂红菱,王闯北,将奕星以及丁奉元。 无论看哪一位行主,都不可能是内奸。 我姥爷这不用说,要是他都跟了严知难的话,那这一大厅的手艺人怕是早完犊子了。 六爷不辞辛苦替我纹“银树”,铸“大恶”,在封门黑市更是被裘卿他们绑了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是严知难的人。 谢姑姑也不可能,她要是严知难那边的人的话,还会把五鬼琉璃佩给我? 聂红菱这女人虽然城府有些深,但人家如此大费周折把化解蛊毒的药给赶制了出来,自然也不可能站在严知难那边? 王闯北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能把给自己保命的药,拿出来给邓海山服用下去,足以看得出他人性有多好,绝不会是这种背信弃义之人。 将奕星这里就直接略过了。 至于最后一位丁奉元,他绝对是六位行主里面,最不可能和严知难勾搭在一块的人了,毕竟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严知难。 将奕星知道我心里是认准了六位行主里面,不可能出现内奸,所以不再浪费口舌劝说我,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 片刻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将奕星说道:“这些事情,你刚所说的这些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是吗?” 将奕星不容置否的一笑,回答道:“不然奕星还能和谁去说?且不说其他人信不信,万一被那位已经反叛了的行主听去了,奕星岂不是命悬一线了。” “嗯。” 我应了一声后,低头瞧起了茶几上的三千甲屋。 现在事情都捋清楚了,所有的疑难点都被说了出来,我也是时候把“自然之气”交给将奕星了。 将奕星见我把目光放在了三千甲屋上,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于是开口提醒我道:“虽然奕星不清楚平安你体内的‘自然之气’有多少,但一拳大小的‘自然之气’,应该拿的出吧。” 一拳大小......这刚多大点的东西,就我后背银树纹身里的“自然之气”,别说一拳了,一房子都随随便便给你拿出来。 “拿得出,拿得出。”我一连点头应道。 随着我心念一动,贮藏在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被我抽离出了一些来,然后悬浮在了我的手掌心上。 因为“自然之气”这东西,在我们阴九行中,只有鬼祖他老人家有过,到现在已经是没了数千年。 将奕星再怎么沉着冷静,遇事不惊,但面对着仅存于传说中的“自然之气”,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一丝激动。 “这就是‘自然之气’,吗?”将奕星打量着我手掌心上的这团混沌气息,开口问道。 “嗯。”我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手掌心上的自然之气,继续说道:“不过这‘自然之气’的门道,我还没有摸透,空有着这一宝贝,却发挥不出它的威力来。” 将奕星淡淡一笑,补充道:“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是吗?” “没错。”我苦笑了一声,然后问他道:“我只需要把这团‘自然之气’灌输进三千甲屋中,就可以了是吧?” “嗯。” 见状,我右手轻轻一挥,手掌心的“自然之气”便一下子钻进了三千甲屋中。 顿时,三千甲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那甲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开始变得越加清晰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 鸣鸿针 这“自然之气”借到后,将奕星便对我下起了逐客令,开口说道:“平安,你先行回去吧。你也知道,这次卜的卦非同寻常,旁边不可有人打扰。 待我卜卦结束后,会亲自找你的。” 其实不用将奕星说,我自己也会走的,一是如他所说般,怕打扰到他,二是我们阴九行中,有明文规定,麻衣相爷在卜卦的时候,其他手艺人应自觉离场。 我把将奕星的房门关紧后,便来到了孙小获的房前。 六爷在散会的时候说了,会在孙小获的房间等着我。 敲了两下门后,里面便传来了六爷的声音,其说话内容和将奕星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进来吧平安,门没锁。” 刚一推开门,入眼就瞧见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胖老头。 看到这胖老头,我旋即一笑,颔首恭敬道:“六爷。” 见到我,六爷同样是欣慰一笑,对我说道:“进来坐吧。” “嗯。” 坐下来后,我环视了一圈,不见孙小获的影子,不由得好奇道:“六爷,小获呢?怎么不见他在?” 六爷向我解释道:“小获玩心太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手艺落下了不少,所以我让他去堂口后面,拿针扎猪皮去了,什么时候扎够六十张猪皮纹身,什么时候再回来。” “六十张......” 没想到看起来人蓄无害的六爷,对孙小获下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不过话说回来,孙小获这小子的玩心确实太强,有时候忒不着调,适当的收拾收拾也挺好。 我见六爷又要泡茶,便赶紧开口道:“六爷不用沏茶水了,我在奕星那边都快喝下一壶了。” 六爷一笑,说道:“多喝点茶水对身体又没什么坏处。” 我无法反驳,只好上前搀住六爷说道:“那六爷您歇着,让我来吧。” “好。”六爷点头应道。 看着一大桌子的茶具,我就知道个茶壶和茶杯是干啥用的,像剩下的小木夹子,陶瓷小盘,还有俩鸡蛋大小的瓷娃娃,我完全是一脸懵逼。 我往手里倒了点茶叶掂量了掂量,觉得差不多后,给一把给扔茶壶里了。 “这多简单,你说整那些虚乎飘的东西有啥用。”我边往茶壶里倒热水,边在心里说道。 可倒完热水后,我一瞅这个茶水的色,似乎是有些重了...... “算了不碍事,浓茶更香。”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分别往我自己和六爷的茶杯中,倒了些芳香四溢的浓茶后,我便一屁股坐到了六爷的旁边。 “六爷,平安泡的也不太好,您将就着喝口吧。” “无碍无碍。” 说完,六爷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旋即笑着对我说道:“挺好挺好。” “是嘛!”我喜出望外道。 六爷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把茶杯放回了原地。 “那我也尝尝。” 我边说着,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的一瞬间,我只感觉一股奇苦无比的茶涩味直冲大脑,舌头瞬间变得麻木了起来。 我装模作样的吧唧了两下嘴,然后把茶水放了回去,干咳了两声说道:“那啥,六爷,咱还是说正事吧。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平安,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中了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的道,一直被困在封门黑市,所以答应为你铸造的‘大恶’,还要再延迟几天。” 听到这话后,我不禁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啥大事了。六爷,这没事。我老爹的九落大刀和我妈的杀生刃现在都在我身上,有没有那‘大恶’在,对我影响不大。” “嗯。”六爷点了下头,然后继续问道:“你后背上的‘银树’纹身,应该没出什么状况吧?” “老好了,‘自然之气’全都在里面搁着呢。”我回答道。 “嗯嗯。” 说到这里,六爷没再开口说话,想着伸手去拿茶水喝,但手伸到一半,旋即想起了什么,赶紧又缩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后,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开口道:“那个,六爷。您还有其他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平安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还有一件事,而这件事也是我今晚找你来的主要目的。” “什么事?”我好奇道。 六爷看着我问道:“平安,你应该知道我们命纹倌一行的行主信物吧?” 这一幕,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我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六爷...您该不会,也想把你们命纹倌的行主信物给我吧?” “那倒不是。”六爷笑道。 听到这否定的答案后,我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六爷紧接着的一句话,又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至少,现在先给不了你。” 现在给不了我,那意思不就是以后会给我吗? 阴九行到底是怎么了?原来人人抢的头破血流的行主信物,现在怎么成没人要的大白菜了,随便给了都。 我开口劝说道:“不是六爷,你们命纹倌的行主信物给我不合适阿,你看东方淳风或是孙小获,不都挺好的嘛。” “这事情以后再说,平安你先告诉我,我们命纹倌一行的行主信物,你可知道?” 六爷既然不想说,我自然不可能嘚啵个没完,于是点头道:“知道,是叫‘鸣鸿针’吧?” “嗯,没错。” 鸣鸿针作为命纹倌一行的行主行物,可以说是我们阴九行一十二件行主信物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了。 这鸣鸿针乃是鬼祖他老人家座下一位名叫禺百的徒弟所铸。 据说铸成之日,鸣鸿针愣是自主破炉而出,化为一只红色云雀,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了云际之中。 后来,还是禺百请鬼祖他老人家出马,才将其给找了回来。 这时候,六爷接着问我道:“平安,那你可知道,我们命纹倌的‘鸣鸿针’,有着什么能耐吗?” 六爷这一句话可是把我给问住了,这“鸣鸿针”在阴九行一十二件行主信物中,不仅最富有传奇色彩,也最为神秘。 因为这数千年来,就没有哪位手艺人见到过“鸣鸿针”。 第二百零二章 二开经脉,据固元息 忽然间,我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数千年来,从没有哪位手艺人见到过“鸣鸿针”,会不会是因为见过“鸣鸿针”的手艺人,都死掉了...... 但很快,我就把这个想法给抛之脑后了,要是“鸣鸿针”这么牛逼的话,六爷还至于被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抓了去。 六爷看我突然愣神了起来,不禁问道:“怎么了平安?” 我干笑两声,回答道:“没事没事。那个六爷,这‘鸣鸿针’毕竟是你们命纹倌一行的行主信物,我个刽鬼匠人怎么可能知道它有什么能耐?而且数千年来,从没有哪位手艺人,见识到它的能耐。 平安就算想知道,也根本无迹可寻阿。” 出乎我意料的是,六爷接下来所说的话,与我刚抛之脑后的大胆想法竟然如出一辙,只见他无奈的苦笑道:“你们肯定无迹可寻,因为有胆子见识‘鸣鸿针’能耐的手艺人,全都死了。” 六爷这话出口后,我仿佛被人死死呃住了喉咙一般,一时间很难发出声音。 “全...全都...死了?!”我断断续续的说道。 六爷点头道:“嗯,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的。”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旋即发问道:“可是六爷,如果‘鸣鸿针’有这么大的能耐,当初在封门黑市的时候,你怎么还会被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给擒住呢?” “平安,‘鸣鸿针’这件行主信物有些特殊,它并非是用来伤人的东西,我没办法拿它来对付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 六爷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更加迷糊了。 我赶紧打住道:“等等六爷!是我平安脑子废了?还是您说话飘了?怎么我越听越糊涂呢?您刚才不还说,凡是见识过‘鸣鸿针’能耐的手艺人全都死了吗?怎么您现在又说,它不是个伤人的东西了呢?” 六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莫名其妙的问我道:“平安,你知道汉初三杰中的张良,他是怎么死的吗?” 可能是我身边奇奇怪怪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已经能够接受这种跳脱的思维了,于是开口答道:“知道,吃东西吃死的。” 说起来,张良也是点背。 当时他为刘邦平定天下后,自己“为韩报仇强秦”和“封万户、位列侯”的目标已经达到,然后目睹了彭越、韩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惨结局,联想范蠡、文种兴越后的或逃或死,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哲理。 于是选择明哲保身,自请告退,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崇信黄老之学。 可有些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来找你。 张良刚辞官不久,朝中就酝酿起了一场风暴。 因为汉高祖刘邦宠爱戚夫人,并察觉到了吕后的野心,于是欲废太子刘盈,欲立赵王刘如意为皇储,前者是吕后的儿子,后者是戚夫人的儿子。 得知这消息后,满朝文武群起谏诤,认为此举不妥,刘邦却立意已决,根本不听群臣的劝阻。 眼看太子位行将被剥夺,吕后焦急万分,便派她的弟弟吕泽,上山求助于张良。 张良认为废立太子一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更立。 汉朝初立,百废待兴更立太子很可能引起内乱,只有顺其自然才能安定天下稳保江山。 于此,张良对吕泽说道:“口舌已难保太子,现在有四个老者,人称“商山四皓’。 他们年皆八十有余,节义清高,很受人们敬重,现不就汉朝爵位,隐匿深山,皇上屡请不至。 如果太子屈尊固请‘四皓”下山辅佐,为巩固太子的地位一定有所帮助。” “四皓”果真被太子的诚意所感动,答应下山辅佐。 这时候,刘邦讨伐英布得胜还朝,举行庆功宴,四位老人随太子入宫。 刘邦惊问其名,才知道着四位相貌奇特的老人就是自己屡请不至的隐士。 四位老人表示:太子仁孝,敬贤爱士,天下人都愿意为太子效力。 刘邦见四老已为太子左右,可见太子羽翼已丰,恐怕难以动摇,便放弃的改立太子的主张。 吕后见张良帮自己成了事,心中十分感德,便亲自登门拜谢张良。 因为张良崇尚的事黄老之学,所以每天吃的都是粗茶淡饭。 吕后察觉到这一点后,立即吩咐人手,摆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 碍于情面,张良不得不吃这些东西,可没成想,吃完后,张良没撑过两天,便撒手人寰了。 倒不是吕后在山珍海味里下毒了,而是张良年纪大了,天天吃的又是粗茶淡饭,没点油水,这冷不丁一吃这么多滋补的东西,身体根本扛不住。 这就和吃多了枸杞流鼻血一样。 脑海里捋完这故事后,我隐约觉得,好像明白了“鸣鸿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开口问道:“六爷,您的意思是说,这‘鸣鸿针’是个能滋补人的东西。 有胆子见识‘鸣鸿针’能耐的手艺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了‘鸣鸿针’所带来的滋补是吗?” 六爷点头道:“差不多。但‘鸣鸿针’不是滋补你的身体,而是助你二开经脉,据固元息。” “二开经脉...据固元息...”我低声呢喃了一下,然后问六爷道:“六爷,这意思就是让手艺人变得更强吧?” “嗯。”六爷先是点了下头,然后问我道:“平安,你现在能承受住九落大刀中,多少的阴煞气了?” “三分之一。”我回答道。 “若是我用‘鸣鸿针’给你二开了经脉,据固了元息,你所能承受的度,至少会翻个翻,而且你体内的元真气,也会变得更加浑厚。” 听完六爷的话,我整个人完全呆在了原地,这“鸣鸿针”的能耐未免也太变态了! 这身体承受阴煞气的度翻个翻,体内的元真气还会变得更加浑厚,那我“鬼抄手”和“莲华”的手艺,岂不是都能盖过师父他老人家了。 六爷话还没说完,补充道:“二开经脉,据固元息后,你整个人都会发生蜕变,不仅仅是在这两方面,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 第二百零三章 搭鹊桥 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冲撞的不知南北时,一个十分重要的点被我从脑勺子后面给记了起来。 那就是凡有胆子见识过“鸣鸿针”能耐的手艺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死了。 这“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条件虽然诱人无比,但前提是,我得好好活着才有福去享阿,于是讪笑说道:“六爷,你该不会想拿‘鸣鸿针’往我身上整吧?” 六爷忽然将自己的布鞋脱了下来,然后对我说道:“平安你不用担心,那些手艺人之所以会在‘鸣鸿针’下丧生,是有原因的。” 我无奈道:“这我能猜出来,他们不就是身体强度不够,承受不住‘鸣鸿针’吗。可是六爷,我这体格也强不到哪去阿。 我看您还是让我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得了,不用整这‘二开经脉,据固元息’了吧。” 六爷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平安,咱阴九行已经传承了数千年,难不成数千年的时间,都没有一个足够强魄的手艺人吗?” 我一挑眉,开口说道:“六爷,照您的意思,合着那些丧生的手艺人并不是身体强度不够,才没能承受住‘鸣鸿针’的?” “嗯,他们没能承受住‘鸣鸿针’,是因为身体中缺少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不用六爷告诉我,我也能够猜出那样东西是什么了。 “自然之气吗?”我看向六爷说道。 “嗯。” 应了一声后,六爷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将刀尖扎进布鞋鞋底,然后沿着鞋底边缘,慢慢的割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六爷的布鞋鞋底便被分成了两半,里面所藏匿的东西也呈现在我眼前。 布鞋鞋底里的东西是一块长约两寸,宽约一寸,厚度约是半个瓶盖的银板。 不出意外的话,那“鸣鸿针”应该就是藏在这块银板之中了。 这银板被六爷拿出来后,在桌子上轻轻的磕了两下,旋即,一道若隐若现的缝隙出现在银板上。 见到了这道缝隙,六爷便停止了敲砸,将指甲盖卡在银板的缝隙中,然后略微一撬,银板应声而开。 随着银板被打开,六根火红色的针清晰可见,正是命纹倌一行的行主信物“鸣鸿针”。 鸣鸿针通体火红,材质略微澄澈,看上去似铁废铁,似石非石,那本就细小无比的针身上,还携刻着密密麻麻的器纹。 不知是我错觉还是怎么回事,第一眼看到这六根“鸣鸿针”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它们上面浮现着一只赤红色的云雀儿。 看见这“鸣鸿针”后,六爷脸上也露出一副唏嘘不已的表情,开口对我说道:“自打上一任行主把‘鸣鸿针’交到我孙启柳的手里,这近百年来,除去见小邓的时候,我拿出过来,其余时候便没再看它一眼。” “见我师父的时候,您曾拿出来过?”我瞪大眼睛问道。 这...难道我师父也见识过“鸣鸿针”的能耐?可不对阿,六爷说了,凡是见识过“鸣鸿针”能耐的手艺人全都死了。 六爷看我一脸纠结的表情,解释道:“平安,我见小邓的时候,将‘鸣鸿针’拿出来,是因为布鞋鞋底磨烂了,我要他重新做双布鞋给我,顺便将‘鸣鸿针’再藏在鞋底里。” “呃......” 取出了“鸣鸿针”,六爷不再啰嗦,指了下旁边的塑料凳,对我开口道:“把衣服脱了,先坐那吧。” “好!”我痛快的答应道。 见我做好后,六爷继续对我说道:“平安,虽然你体内有‘自然之气’在,我为你二开经脉,据固元息,不会令你出现性命之危,但我下针的过程中,你的身体会剧痛无比,犹如凌迟重辟。 其间,你一定要忍耐住,决不可以昏厥过去。 不然,非但对你没有益处,还会令你的经脉受损。” 我不以为然道:“没事六爷,不就六针嘛,我抗的住,一眨眼就过去了。” 六爷摇头说道:“平安,不是六针。” “不是六针?”我有些疑惑,着眼再去瞧了一下鸣鸿针,可不就是六根吗? 六爷见状对我说道:“平安,鸣鸿针虽然仅有六根,但若想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话,需要用这六根针将你身体上的所有穴位都过一遍。 而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 “不用说了六爷。”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给出了最后的答案道:“一共是720个穴位吧。” “在小邓的东偏房,了解到的吗?”六爷感兴趣道。 我摇头道:“不是,是原来有个叫吕洞天的道士,告诉我的。” 一提起吕洞天,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平安,既然你知道有人体周身共有多少个穴位了,那我就不再说了。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去做,不要有半点差池。”六爷难得没了笑模样,一脸正经的说道。 “嗯!知道了,六爷。”我答应道。 旋即,六爷沉声说道:“闭目静神,舌抵上颚。” 这闭目静神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舌抵上腭,可能很多人都不明白有什么用。 “舌抵上颚”也称“搭鹊桥”,它能够使全身经络接通,上下之气通畅。 因为人共有任脉和督脉两条大脉,任脉沿腹,总任一身阴脉,为阴脉之海;督脉循背,总督周身阳脉,为阳脉之海,两脉各断于上腭和舌根,所以你舌抵上颚,即可搭起沟通任督二脉的桥梁,从而使全身经脉接通。 这“搭鹊桥”中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你舌尖顶住上颚的位置,也有讲究,不是说顶在上面就可以了,你必须要精确到上颚偏后的一个点上,才算是真正搭成了鹊桥。 不过,这个偏后的点也不难找,你只需要将舌尖放在发“而”字音的地方,便可以了。 我做好后,六爷的声音紧接着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意守心海,将‘自然之气’运于周身各处。” 第二百零四章 蜕变 随着我心神沉淀下来,贮藏在“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开始被我一缕一缕的抽离了出来,然后操控着它们,一步步交融于我的血液,皮肉,骨骼。 待自然之气流淌在我体内的每一寸角落后,我深呼吸一口,闭着眼睛说道:“六爷,已经可以了,开始吧。” 话音落下不久,我便感觉到后脖颈处略微一刺痛,看样子是六爷开始下针了。 不过,这个疼痛感有些不对劲阿,六爷不是说,剧痛无比,犹如凌迟重辟嘛?现在怎么跟挠痒痒似得。 我正想着,又是一根鸣鸿针扎进了我的身体,但疼痛感和第一根一样,简直微不可察。 见此状况,我忍不住在心中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阿?是不是“鸣鸿针”太久没用,所以失效了。” 可很快,我就将这个想法给抛之脑后了。 因为当六爷将六根鸣鸿针尽数扎进我身体后,他所说的“凌迟重辟”,我终于是感受到了。 六根鸣鸿针一入体,先是一声清脆嘹亮的鸟鸣声响彻在我脑海中,然后自鸣鸿针之处,一只宛如火焰般的赤红色云雀儿,缓缓成形,出现在我体内。 这只赤红色的云雀儿大概有半个拇指般大小,它乃是鸣鸿针中的一股神秘气息所化,非元真,阴煞二气,也不是自然之气,但我能够感受出,这股神秘气息蕴含着不俗的能量。 赤红色云雀儿成形的一刻,我浑身犹如被雷击一般,剧烈的一颤,豆粒大的汗珠瞬间出现在我的额头上。 我此刻所遭受的疼痛感,就好比一边受着炮烙之刑,一边被人用刀子割着身体。 “平安,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会更加难熬,你可一定要稳住心神!”六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强忍着身上所传来的灼痛感与刀割的痛感,心神渐渐的沉了下来。 六爷之前说了,要想二开经脉,据固元息,需要用鸣鸿针将人体周身的穴位尽数“走”上一遍。 现在已经“走”了六个穴位了,还余下七百一十四个穴位。 六爷将最初扎进我体内的那根鸣鸿针取了下来,然后对准另一个新的穴位扎了下去。 我体内的赤红色云雀和鸣鸿针是相连相通,息息相关的,这有一根鸣鸿针去到了新的穴位,我体内的赤红色云雀自然也跟着动了起来。 顿时,这只赤红色云雀双翼一振,在我的经脉,血肉,骨骼之中,惬意的穿梭着,而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了一股令我痛不欲生的恐怖高温。 在这般恐怖高温的灼烤之下,成千上万的脉络,已经扭曲得犹如那麻花干一般,看上去极为怪异与恐怖。 经脉在人体中本就脆弱,现在又被灼烤得这般扭曲,所造出来的疼痛,直接让我的身体不断的间接性抽筋着,浑身的肌肉更是紧绷的如同箭弦一般。 为了不让自己昏厥过去,顺便给自己个盼头,每次六爷落针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记一下数。 “第二十七个穴位......” “第八十九个穴位......” “第二百三十六个穴位......” “第五百一十一个穴位......” 就这样,我在地狱般的折磨下,足足煎熬了二十多分钟,心中所记数的穴位也终于是到了第七百一十九了。 随着六爷将一根鸣鸿针拔出,然后再扎入我的体内,我身上的七百二十个穴位终于被鸣鸿针,尽数走完了。 这个时候,由鸣鸿针中神秘气息所化作的赤红色云雀儿,再度发出一声嘹亮的鸟鸣,然后一路冲进我的心脏之处。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差点没守住心神,前功尽弃,毕竟心脏是人体中最为致命的一个器官,它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那可是得把命给搭进去的。 赤红色的云雀钻进我的心脏后,那股恐怖的高温瞬间将后者包裹住,心跳瞬间飚了上去,而我的心脏每跳动一次,灼烤感便会增加一分。 如此一来,我心脏所承受的高温逐渐攀升,我整个人也感觉快要变成了一块炭火。 “平安,用你的自然之气与那只赤红色的云雀交融在一起!”六爷提醒我道。 听到这话后,我赶紧心神一动,调动起体内的自然之气,鱼贯进我的心脏中,然后将其萦绕上了那只赤红色的云雀儿。 这赤红色的云雀儿与我体内的自然之气相交融后,那股恐怖的高温骤然降了下来。 不出几秒钟,我体内的温度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那只赤红色的云雀也在此刻,猛然崩散开来。 旋即,一股神秘的气息自我的心脏处,顺着经脉,开始流向四面八方。 我体内本是已经扭曲得犹如麻花干一般的经脉,在感受到这股神秘的气息后,便是犹如那沙漠中遇到水源的草叶一样,缓缓的舒展了开来。 凡是被这股神秘气息所洗礼的经脉,都变得宽敞坚韧了许多,血肉和骨骼更是结实了不少,像是一下子经历了数百次的锤炼般。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不出意外的话,六爷为我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活,应该是成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这股神秘的气息才在我的体内耗尽,结束了它的任务。 见状,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缓缓的睁开。 因为我刚才一直在意体内的情况,没有留意体外发生了什么,眼下这么睁眼一瞧,我才发现身体表面的皮肤,竟布满了一层层干枯的皮,皮上面还掺杂着一些污秽的膏状物,看样子是从我体内排出来的脏东西。 我稍微一动,这些干枯的皮便犹如蛇脱皮一般,急速的掉落着。 虽然我不清楚这二开经脉,据固元息后,我究竟进步了多少,但手臂弯伸间,一股爆炸般的力量,隐隐的作现着。 我转头看向六爷,只见六爷对着我欣慰一笑,开口说道:“恭喜你平安,现在你已经二开了经脉,据固了元息。” 第二百零五章 强横的增幅 命纹倌的行主信物鸣鸿针果然是非同凡响,这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竟然成长到了一个如此恐怖的度。 毫不夸张得说,就我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都不一定能够赢得了我。 正当我想张嘴答谢六爷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六根本应是火红色的鸣鸿针,竟一下子没了颜色,看上去就像是白石英似得。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不禁开口问道:“六爷,这是怎么回事?‘鸣鸿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六爷和蔼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将六根没了颜色的鸣鸿针重新装回了银板中。 隐约间,我猜到了些什么,赶紧追问道:“六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爷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满不在乎的对我笑着说道:“没事,不过是这‘鸣鸿针’只有一次‘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机会。 现在这机会用在了你身上,它的寿命自然也就到头了。” 果然!其实这鸣鸿针能够帮人“二开经脉,据固元息”,完全是仰仗着针中的那股神秘气息。 之前鸣鸿针虽然帮助过其他的手艺人“二开经脉,据固元息”,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丧生了,所以神秘气息没有办法消耗,只能保存在鸣鸿针中。 可现如今,鸣鸿针中的神秘气息尽数耗费在了我的体内,鸣鸿针自然也就失去了能耐。 万万没想到,为了给我提升实力,六爷竟然把他们一行的行主信物都给搭了进来。 我紧攥了一下拳头,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一时间对六爷既十分的感激,又有些许的责怪之意。 这就好比年迈的父母,将自己的养老钱拿了出来,给你买了件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虽然你心里感动不已,但多少也会责怪父母,因为你不想让他们为你付出太多。 我心里不是滋味的说道:“六爷,你这么做,日后平安该怎样,才能够报答回您的这份恩情?” 六爷倒是看的透彻,开解我道:“平安,咱们阴九行中,最讲究的是‘因果’二字。 这鸣鸿针只能为身藏‘自然之气’的手艺人二开经脉,据固元息,而咱阴九行数千年来,除去鬼祖他老人家,便是你身藏着‘自然之气’了。 不管怎么看,这鸣鸿针都是为你准备的。 冥冥之中,自由天定,平安你无须多想,也不要心怀愧疚,我只不过是顺天而为罢了。” 我知道六爷说的没错,而且鸣鸿针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再去追悔也来不及了。 我面朝着六爷深深的弯下了腰,郑重的说道:“六爷,您对我的恩德,平安定牢记于心。 若是日后平安有了能耐,一定会将‘鸣鸿针’修补成原样,送还到您的手上。” 六爷笑容满面的应了声“好”,然后将装有鸣鸿针的银板,朝我递了过来,开口说道:“平安,这‘鸣鸿针’你先替我保管着,等哪天恢复了原样,再还给我。” 虽然六爷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暗地里的意思,我都明白。 这次,我没再像接受谢姑姑的五鬼琉璃佩和丁奉元的青莲宝色匙那样,百般推辞,而是直接从六爷的手里,将“鸣鸿针”给接了过来。 我是时候面对和承担起这份责任了。 见我将“鸣鸿针”收下后,六爷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开口对我道:“行了,回房去洗个澡吧,瞧你身上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我应声一笑,拿起衣服来,对六爷说道:“那六爷您早些休息,平安先回了。” “嗯,去吧。” 离开了六爷的房间,我一边撕着身上没褪干净的皮,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着。 下楼梯的过程中,迎面撞上了个熟人。 虽然撞上的是个熟人,但她看到我后,并没有表现出多熟络来,甚至脸上仍保持着清冷的模样。 对于她的这番态度,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谁叫她是疏影呢。 因为六爷给我“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时候,我上衣是脱掉的,后来身上又是蜕皮,又是排出了那么多脏东西,所以我出来的时候,没穿上衣。 本来以为这两步道,不会再撞见人了,结果尴尬了。 我挠了挠头,尴尬的打招呼道:“疏...疏影。” 疏影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她的目光便毫无遮拦的落在了我身上。 虽说我个大老爷们脸皮厚,而且是上半身裸着又不是下半身裸着,但被一个姑娘家一直盯着看,肯定也会难为情的。 “你身上的脏东西不少。” 撂下这么句话后,疏影便与我错身而过了。 “疏影不愧是疏影!关注的地方就是独特!果然非一般的姑娘能比!” 得出这么个结论后,我灰溜溜的跑回了房间。 到了浴室打开莲蓬头后,冒着热气的水洋洋洒洒在我身上。 在热水的冲刷下,我身上所粘连的干皮和污秽的东西都被冲了个干净。 我低眼瞧了下自己的手臂,心念一动,元真气缓缓灌输其中。 因为我的经脉在神秘气息的洗礼下,变得宽敞坚韧了许多,所以再使出“莲华”时,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现在我的手臂仅是染上了一层烙铁般的火红色,并没有半点肿胀的意思。 举手投足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充盈的力量之感。 师父他老人家对我说过,“莲华”这门手艺,你练得身体发肿发胖,是说明你气息不稳,手艺的火候还不到。 等什么时候,你体形的变化幅度小了,甚至没有变化了,这才说明你“莲华”的手艺到家了。 我现在“莲华”手艺的火候,绝对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不,即便是放眼刽鬼匠人整个行当,也没有哪位手艺人能够在“莲华”这门手艺上,胜过我了。 这并非是我托大,因为师父他老人家说起过我体内的元真气,我们刽鬼匠人一行传承了数千年,就没有说哪一位手艺人体内的元真气,能够超过我的。 第二百零六章 铁三角 我们刽鬼匠人共有三大手艺,除去被那一门被行主代代藏起来的手艺人,便是“莲华”和“鬼抄手”了。 现如今,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我已经检验完“莲华”的手艺上升到了何种地步,那就只剩下“鬼抄手”了。 我拿起浴巾将湿着水的身子擦了擦,然后穿好内衣,来到了床前。 九落大刀和杀生刃都被我放在了床板下的空槽里,将沉甸甸的九落大刀拿出来后,我闭上双眼,手掌搭在刀身上,其中所蕴含的阴煞气如潮水般,不停的涌入我的身体。 当我感受到涌入体内的阴煞气将要达到一个极点的时候,便立即唤了一声,“二姐!” 随着我话音落下,九落大刀顿时发出了一声嗡鸣,像是在回应我刚才的喊话一般。 这时候,刀身周遭的空气泛起了如同水波纹般的涟漪,骇人无比的阴煞气从中狂涌而。 旋即,七颗如朱砂般的赤红色人头从中冒了出来。 老实说,我以为我承受阴煞气的度,顶多和六爷讲的那样,能翻个番,可没想到,不光翻了个番,还给我加了个单。 自打会了“鬼抄手”这门手艺,二姐她们五个人便已经和我心意相通。 只要是我手握在九落大刀上,我们就能够相互交谈。 二姐她们不是瞎子,况且刀身中的阴煞气都是她们凝聚而成的,眼下瞧见我一下子变强了这么多,不由得异口同声的发问道:“平安,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体承受阴煞气的能力,怎么一下子变强了这么多?” 接下来,我将六爷用“鸣鸿针”为我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和他们五个说了一遍。 听完后,七哥裴离虎那嗡里嗡气的声音率先响在了我脑海中,“这位被你唤作六爷的手艺人够仁义了,连他们一行的行主信物,都舍得用在你个外行人身上。” 我苦笑了一声,无奈道:“谁说不是呢。” 九爷司马顼年紧接着开口道:“不过这‘鸣鸿针’的能耐确实不小,竟然能让你‘鬼抄手’的手艺,从一开始仅能操纵三颗鬼头,直接升到了七颗鬼头。” 我点头应道:“嗯,不仅如此,我‘莲华’的手艺也提升了不少。” “哇,平安哥哥好棒!平安哥哥好棒!”小妹周稚芙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笑着开口道:“小妹乖,等我解决完阴九行的事情,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二姐他们虽然藏匿在九落大刀中,但同样能够看到外面。 “好呀好呀。”小妹欢欣雀跃道。 四叔崔判忽然语气凝重的问我道:“平安,有时候我们在房间里,也听不到你和其他人的交谈。现在阴九行,究竟成什么样了?” 闻声,我叹了口气,将四叔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包括将奕星刚跟我提及的事。 听完我说的话后,除了周稚芙,四叔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中。 如果我现在进到刀身里面,一定能看到他们四人紧锁着眉头的模样。 小妹见状说道:“苏微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不要皱着眉头,好难看的!稚芙不想看你们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我也开口说道:“二姐,你们不用操心太多,这终究是我们阴九行的事,到时候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行内的手艺人来解决。” 二姐应声答道:“嗯,你一切小心。” 说到这里,我们的谈话也就结束了,悬浮于空中的七颗赤红色鬼头也随之回到了九落大刀中。 我这刚把“鬼抄手”给散掉,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行主姥爷,想必我询问,将奕星为何不让我去西藏,以及不肯在大厅上,告知给众人的原因。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后,捎带着把六爷给我二开经脉,据固元息的事情告诉了姥爷。 听完,姥爷沉吟许久,然后开口问我道:“平安,你怎么想?” “将奕星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孤傲高冷了些,但我觉得他和他师父赖三口是同一类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阴九行。 等他有缘之物的藏匿之处算出来后,我想着按他说的那样,亲自走上一趟,将东西带回来。 至于东方淳风那边,姥爷你再另安排人手吧。” 在这点上,姥爷的意见和我一致,答应了下来。 “那奕星料定咱们斗不过严知难,且七位行主中,已有人转投严知难一事,你怎么看?” “这个我不好说,只能希望是将奕星卜错了卦。”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清楚地很,这种几率很小很小,甚至接近于零,毕竟当时将奕星对我说了,卜了数次,卦象皆是寓意着“输”。 姥爷“嗯”了一声,然后对我说道:“平安,你今晚挑选好陪同你去寻着那有缘之物的人手,等奕星把地方算出来后,你们便动身吧。 东方淳风那边,我会另安排人手过去的。” “那姥爷,严知难那边,你们还会动手行动吗?”我担忧道。 姥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会,平安你也知道,五毒蛊师和剪纸巫人那边,正在着手准备着尸鬼蛊,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我犹豫不决道:“可是......” “可是奕星卜出了我们会‘输’是吗?”我姥爷反问我道。 我叹了口气,知道动身清理严知难一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没再劝说姥爷,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姥爷,你们到时候多加小心。” 我姥爷“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事实不摆在人们的眼前,人们都是无法相信的。 将奕星的卜卦手艺再强,也无济于事,不会有人选择相信的,因为人们只愿意选择,他们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 姥爷说了,让我今晚挑选好陪同我去寻找那有缘之物的人手。 我现在能耐强到令人发指,没必要再让师父他们这些厉害的手艺人跟着保护了,所以照旧铁三角的阵容就好了。 之后,我分别给死胖子和疏影去了电话。 前者让我足足听了大半天的手机铃声,才接的电话,然后又足足磨叽了大半天,非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才肯答应下来。 后者就省心多了,接了我电话后,听我说,要她陪我走一趟,啥都不问,应了声“好”,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毫不拖泥带水。 第二百零七章 博格达峰 第二天醒了个大早后,我这正洗漱着呢,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我嘴里叼着个牙刷给摁了下门把手,将奕星就走了进来。 此时的将奕星,状态十分不好,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发干到起了皮,苍白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病殃殃的,憔悴了许多。 “奕...奕星...” 因为我嘴里还有牙膏沫子,所以说起话来,十分的含糊,于是赶紧在水龙头处,接了杯水,漱了漱口。 将奕星似乎知道我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先是手一推房门,将其关紧后,才开口说道:“平安无须担心我的身体,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干净后,我看着将奕星发红的双眼问道:“你昨晚该不会一宵没睡吧?” 将奕星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三点的时候就已经卜算完了。只不过那时候我觉得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来打扰。” 我旋即叹了口气,颇为心疼的说道:“坐下来说吧。” 将奕星点头“嗯”了一声。 待我们两个都坐下来后,我直奔主题问道:“奕星,那与我有缘之物的地方,算出来了?” 将奕星点头应道:“嗯,那东西藏身在新疆的博格达峰中,但再具体的位置,我无法再提供给你了。 不过那古遗址定会建在风水不凡之处,你这趟去可以带上淘沙贼的王常胜,他是摸金校尉,寻龙点穴的手艺,应该不难找到古遗址的位置。” 听到这话后,我不禁在心中说道:“看来往后出去办事,还少不了死胖子了。” 弄清楚了古遗址的所在之地,我和将奕星稍稍坐了会,然后就去吃饭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这才得知,昨天散会后,昊叔便和一位鬼台戏师一同动身去了西藏,找寻那位命纹倌的副行主,东方淳风了。 吃过了早饭,我跟姥爷他们一一拜别,然后和死胖子以及疏影坐上了去往新疆的飞机。 从湖南到新疆的航程有三个多小时,等我们到新疆乌鲁木齐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博格达峰坐落于新疆阜康市,而这个阜康市与乌鲁木齐东区毗邻,所以我们到阜康市倒是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去往阜康市的路上,司机师傅见我们都是外地人,便热情的为我们三个介绍起了阜康市。 阜康市是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不仅物产和资源丰富,在古代还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 听司机师傅嘚啵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后,我们三个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死胖子见司机师傅知道的不少,便开口问道:“师傅,您要不给我们换换口味,讲讲博格达峰。” 听到“博格达峰”这四个字后,司机师傅一挑眉头,笑着问我们道:“原来你们是要去‘神峰’阿?” “神峰?”我皱眉道:“就是博格达峰吗?” 司机师傅见我这番回答,有些意外,开口说道:“啊,‘博格达’是蒙古语‘神山’‘灵山’的意思,博格达峰自然就是神峰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做足了功课来的呢。” 看来司机师傅是把我们三个当成前来游玩的旅客了。 死胖子见状说道:“司机师傅,我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讲究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所以听说‘博格达峰’是个好地方后,就过来了,也没仔细查阅资料,翻看攻略啥的。 您不如费费口舌,给我们讲讲这‘博格达峰’?” 司机师傅本就为人热情,一听死胖子说完,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博格达峰海拔5445米,山峰上的冰雪终年不化,银光闪烁,所以人们又称此峰为雪海。 博格达峰气候恶劣,狂风怒号,温度常在冰点以下。可是,在冰雪覆盖的沙石上,雪莲以及其他无名花卉却养成了惊人的适应能力,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博格达峰下起伏的群山,资源丰富。雪线以上生长着雪豹和雪鸡,雪线以下的密林深处,不时还会传来马鹿的呦呜,隐现着狍鹿、棕熊、猞猁和岩羊的身影。 草地上山花烂漫,五彩缤纷,遍地长着蘑菇,还有党参、黄芪和贝母等药材。 群山之下埋茂着铜、铁和云母等多种矿物。 在司机师傅说的众多知识点里,博格达峰半山腰上的天山天池,引起了我们三个人的共同好奇。 据司机师傅说,博格达峰半山腰上的天山天池,就是古时候的瑶池,是西王母召集众仙家举行蟠桃会的地方。 天池里的水是千百年来冰雪融化汇聚成的,湖面清澈透明,就像一块纯洁无暇的宝玉,宛若人间仙境。 虽然我们还无法确定古遗迹究竟位于何处,但若是让我们找起的话,这博格达峰的天山天池,定是我们的首选。 新疆地大物博,地广人稀,很多地方都是一马平川,没有视线阻挡,而博格达峰的海拔足足有5445米,所以我们在半路上,就看到了耸立在远方的博格达峰。 到了阜康市后,我们三个没急着上博格达峰。 因为将奕星所说的古遗迹是个还没有人涉足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先找个当地比较有资历的领路人,来带领我们上博格达峰。 在把市里的各大旅行社询问了个遍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人选,一位叫做藏哈尔的老爷子。 要来了藏哈尔的详细地址后,我们三个人便一人手提着一个水果篮,去拜访这位老人家了。 这位藏哈尔的老爷子住在博格达峰的山脚下,等我们三个来到他家前,我盯着他家的房子看了会,不疑惑道:“这...这是蒙古包?” 死胖子听到后,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可爱阿,你是真的可爱。” “怎么?这不是蒙古包?”我开口道。 说实话,藏哈尔老爷子家的住房真的让我有些懵。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蒙古包下部应该是规整的圆柱型,上部是三角型,可我眼前的这个住房却是个圆顶。 第二百零八章 毡房 这时候,死胖子为我解释道:“这可不是蒙古包,这叫毡房。 蒙古包是蒙古族牧民居住的一种房子,而毡房是柯尔克孜族,哈萨克族的住房,也被称作‘白色的宫殿’。 毡房其形状大致上是仿蒙古包的,但前者要比后者更为小巧些,而且毡房的门一般都向东开,蒙古包的门一般都向南开。” “呃......知道了。” 死胖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提醒我和疏影道:“对了,那藏哈尔老爷子既然住在毡房中,就说明他是柯尔克孜族,哈萨克族其中的一个,而这两个民族都是信仰伊`斯兰教的。 有些忌讳的地方,不用我跟你俩说吧。” “知道。” “嗯。” 我和疏影分别应了一声。 随后,我们三个来到毡房门前,敲起了门来。 敲门声响起后,毡房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我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 大概等了五六秒,毡房的门被一位身材高挑,深目高鼻的姑娘打开。 这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比我和疏影都要大上一些,身穿一袭大红色的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带有浓郁异域风情的各种花纹,皮肤如羊奶凝乳般白暂细腻,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她那双玛瑙似的蓝色眼睛。 死胖子吸了一下口水,旋即脚往前踏了一步,挡在我跟前,对这姑娘说道:“c?лemetc?36e” 我瞪大眼睛,在心里难以置信道:“我曹!死胖子居然还会说他们少数民族的语言!” 这姑娘听到死胖子说了句他们民族的语言,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笑着回应了一句,同死胖子刚才说的一样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句话应该是“你好”的意思。 然而,死胖子说完这一句话后,便切换回了普通话,“请问这里是藏哈尔老爷子的家吗?” 看来这死胖子也就会说那一句“你好”了。 这姑娘虽然是少数民族,但普通话同样十分的标准流畅,回答道:“没错,不知道几位客人找我爷爷有什么事情。” 原来这姑娘是那藏哈尔老爷子的孙女。 死胖子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三个听闻藏哈尔老爷子是当地有名的领路人,对博格达峰各个路段十分的熟悉,所以我们三个想着请藏哈尔老爷子,带着我们走上一遭。” 这姑娘疑惑道:“可是几位客人,神峰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规划成了景区,里面都有路标的,不需要领路人带着了。” 死胖子遮掩道:“是这样,我们呢,是登山爱好者,想着徒步登上博格达峰。” 说完,死胖子觉得话有些不妥,因为那司机师傅曾对我们说过,即便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都不一定能够登顶博格达峰。 于是,死胖子赶紧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们知道肯定登不到顶,但就是想尝试下,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个时候,毡房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老人的声音,我们面前的这位姑娘在听到后,立即回应了起来。 不过她们二人说的都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我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这位姑娘对我们微微弯腰,摆手示意道:“三位客人先进来坐吧。” “哎,好嘞!”死胖子痛快的答应道。 进到毡房里面后,我算是深刻的感受到了少数民族的风情。 毡房占地大约三四十平,里面陈设与布置都有一定的规矩,严格分成住宿和放物品两部分,毡房中间对着天窗安设做饭的铁炉,炉底下的柴火烧的正旺,而一张张颜色鲜艳,花纹迥异的地毯将地面铺的满满当当的。 “几位客人是想要登神峰吗?”一个普通话讲的十分蹩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说话的是一位老人,皮肤黝黑,脖子和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的皱纹,眉毛已经全白了,密密地挂在眼睛上。 毡房总共就这大点的地方,也没有其他房间了,这位老人肯定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藏哈尔老爷子了。 “对,您就是藏哈尔老爷子吧?”死胖子开口问道。 藏哈尔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刚才的那位姑娘,“玛依拉,这三位客人都是行了远路来的,快给倒些奶茶喝。” 看来刚才和我们交谈的姑娘,名字叫做玛依拉。 少数民族向来好客,我们闻声答谢了一下,没有拒绝。 房里地面上铺的都是地毯,藏哈尔和玛依拉甚至都没用穿鞋,所以我们三个立即入乡随俗,将鞋子脱了去,直接席地而坐。 我们三个坐下后,玛依拉已经倒好了四杯奶茶,端着盘子来到了我们身边,然后一一放在了我们面前的小桌上。 我们三个再次向藏哈尔和玛依拉道了声谢,然后拿起奶茶来,喝了一口。 奶茶入口后,有一股股淡淡的膻味和香味,感觉非常享受。 喝完了奶茶,我们也该谈正事了。 我看了一眼死胖子,发现这货正一脸深沉的对玛依拉说道:“你的名字简直和你的人,一样美丽动人。” “你他妈......” 碍于有藏哈尔和玛依拉在场,我没有把这话骂出来,而是偷偷伸手掐了一下死胖子的大腿。 我现在的手劲可是非同一般,死胖子被我掐了之后,瞬间变了脸色,心神旋即收了回来。 我皮笑肉不笑的对死胖子提醒道:“咱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这时候,死胖子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转移到藏哈尔的身上,然后开口说道:“藏哈尔老爷子,我看您也是个实在人,我就把话往实在了说。 我们仨呢,就是想徒步爬一下博格达峰,但是缺个领路人,您要是愿意接这趟活,钱保证少不了您的。” 不知道为什么,藏哈尔在听完死胖子说的话后,突然对玛依拉说道:“玛依拉,你先回你父母那边去吧,我和这三位客人独自呆一会。” 虽然玛依拉和我们三个一样,都是一头雾水,但这是她亲爷爷说的话,她不可能不听,对我们友好的道了声别,便离开了毡房。 待玛依拉走后,藏哈尔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下我身后的长箱,开口问我道:“这位客人,你长箱里的东西,能不能让我这个老人家看一下?” “这老爷子防范心倒是挺强。”我心说道。 我身后长箱里的东西,装的自然就是九落大刀了,毕竟刀具这种东西,还是要收敛起来的。 我早就料到会有一天会遇上眼下这种情况,所以这个长箱是有暗格在的。 我笑着应道:“当然没问题。” 说完,我将长箱拎到面前,将其打开。 长箱打开后,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呈现在我们眼前。 第二百零九章 身份暴露 我的九落大刀藏在长箱的暗格里面,只要藏哈尔老爷子没找到长箱暗格的开关,那怕他把日常用品和衣服翻个遍,也绝不会找到九落大刀的。 然而,藏哈尔老爷子猛地做出了一个令我们意想不到的动作,只见他双手扣住长箱的底部,试着将其抬起。 我们刽鬼匠人的斩鬼大刀和寻常的刀具都不一样,其重量足足有数百斤,哪里可能是他个老人家能够抬起来的物件。 不出意料,藏哈尔老爷子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没能撼动长箱半分。 “完了,露馅了。”我在心里说道。 见自己不能撼动长箱半分后,藏哈尔老爷子不由得紧锁着眉头,疑惑的问我道:“这位客人,你长箱中装的只是些衣服和日用品,可为什么会如此重呢?” “这个...呃...为什么呢...”我紧张的搓了搓手,然后一怼死胖子,对他使了个眼色,开口道:“为什么?当初不是你收拾的行李嘛!” “藏哈尔老爷子,这长箱为什么如此重,它...它是有原因的,什...什么原因呢...” 这下子,就连一向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死胖子,都磕巴了两下,而且还想不出好的借口来。 主要是,这长箱重出太多来了,压根就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 忽然间,死胖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嘴里冒出句,“藏哈尔老爷子,您信神吗?” 藏哈尔老爷子也被死胖子这莫名的一句问话给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回答道:“我们哈萨克族信真主穆罕默德,怎么了?” 死胖子一挠后脑勺,憨笑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你他妈......” 要不是有外人在,我非一脚踹死胖子身上。 这个时候,藏哈尔老爷子有些无可奈何的晃头一笑,然后说出了叫我们三人震惊不已的话。 “三位客人,你们都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吧?” 听到这句问话后,我们仨都是齐刷的愣在了原地。 从我们三个人的表情神态上,藏哈尔老爷子已经是得到了答案,自言语了一句,“果然没错。”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问道:“藏哈尔老爷子,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是阴九行的手艺人的?难不成您......” 我话没问完,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藏哈尔老爷子同为阴九行的手艺人的话,那他刚才的问话中,便不应该用“都”,而是用“也”,即“你们也是阴九行里的手艺人吧。” 藏哈尔老爷子笑了笑,回答道:“我的一位老朋友,便是你们阴九行中的手艺人,好像是叫什么刽鬼人。” “刽鬼匠人?”我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有一次,他喝多了,于是将阴九行的事情都吐露给了我。 起初我还不信,以为全都是他胡乱编出来的,直到他将阴阳眼展现给我看,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面的存在。” 死胖子追问道:“可是藏哈尔老爷子,您是怎么看出我们三个是阴九行的手艺人呢?我们一没开阴阳眼,二脸上没写着‘阴九行’三个字。” 藏哈尔老爷子解释道:“我生在博格达峰,长在博格达峰,这些年前前后后给领上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 可这么多人中,我从没有见过哪一位登山客,会像你们般,选择在临近年底的腊月来登山,而且还不准备任何的登山设备。 所以,你们三位的真实身份,绝不是登山客。” “可是仅凭这一点,您也不能确定我们是阴九行的手艺人吧。”死胖子仍心存疑惑。 这次不用藏哈尔老爷子开口,我就替他说出了答案,“你没看藏哈尔老爷子刚才打算抬我的长箱?” “...把这茬给忘了...” 藏哈尔老爷子继续道:“其实,我最初以为你们三个是偷猎者或是上神峰偷采药材的人了,毕竟进了腊月,神峰的看管没那么严格,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可我试着抬了下你们的长箱,发现重量有些太过了,即便里面装的是枪支弹药,也不可能有这么重的,所以我就在想,这长箱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回顾了一生所见到的东西,发现质量比能达到这么高的物件,仅有一件,那便是我那位老朋友珍藏起来的大刀,所以我就推测,你们和他一样,也是阴九行的手艺人。” “藏哈尔老爷子,不知道您的那位老朋友叫什么名字?现在身在何处?”我开口问道。 藏哈尔唏嘘道:“苏恰克,现在已经葬在山里面了。” “这...不好意思了。”我抱歉道。 藏哈尔老爷子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没事,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要经历的。” “嗯。” 藏哈尔老爷子双手一拍大腿,将消极的情绪摒弃一空,豁然道:“好了几位客人,你们既然和我那位老朋友一样,同样是阴九行的手艺人。 那我藏哈尔便陪你们走上一遭,上一趟神峰。” 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我和死胖子旋即喜出望外的答谢了藏哈尔老爷子一声。 这么一来,我们行动起来也不用忌讳什么了,毕竟藏哈尔老爷子知道了我们三个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死胖子从自己的卡包中,摸出一张银行卡来,递到了藏哈尔老爷子的跟前,开口说道:“藏哈尔老爷子,这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是六个零,您收下,就当是请您的劳务费了。” 藏哈尔老爷子皱眉道:“不用这么多,你们和其他人一样,拿三千块钱给我就好了。” “不不不,藏哈尔老爷子,您也瞧见了,我们啥都没准备就来了,余下的钱,您就拿去给我们置办些东西吧,而且现在都到年底了,还劳烦您出趟活,钱怎么着也得多给您些。” “那也不用这些。”藏哈尔老爷子将银行卡退还道。 我看藏哈尔老爷子是个倔脾气,只好开口说道:“藏哈尔老爷子,我看不如这样,这趟请你出活的钱,给您翻个翻,拿六千块钱给您,余下的钱,您尽管给我们买东西。 看看最后能剩下多少,剩的多了就给我们,不多,您就自己留着。” 其实这十万块钱花到最后,肯定能剩下不少,藏哈尔老爷子也一定会把剩下的钱给我们,但我这么说,藏哈尔老爷子至少能接受下六千块钱的劳务费,而不是三千块钱。 第二百一十章 恶龙困 当天晚上,藏哈尔老爷子宰了一头两岁的黄头白身大羊来招待我们三个,我估计光是这一头羊的钱,就得两千多块钱了。 吃饭的时候,藏哈尔老爷子先将羊头呈盘送到了我们三人的面前,可奇怪的是,羊头的下颌部分,被整齐的割了去,看样子应该是哈萨克族用来招待客人的某种礼节。 因为我和疏影对此都不熟悉,所以死胖子便扛起了大梁。 只见他将羊头上的肉割下了近三分之一后,便连同盘子,一起递还给了藏哈尔老爷子,整个过程有模有样的。 如果吃饭的时候,死胖子没有一直盯着玛依拉看的话,那无疑是更好了。 吃完晚饭后,藏哈尔老爷子为我们三人准备起了被褥来,但是数量多的,有些超乎我的想象,足足有用了六床褥子。 后来死胖子向我解释说,这是哈萨克族的习俗,如果有客人来家里住,褥子准备的越多,表示对客人越尊重。 哈萨克族的毡房没有隔间的存在,所以没办法男女同住,我,死胖子以及藏哈尔老爷子在毡房这边睡,疏影则是去和玛依拉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藏哈尔老爷子便出去采购装备了,我们三个则是在玛依拉的陪同下,吃了早饭。 十点多的时候,藏哈尔老爷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毡房,一同带来的还有四头毛驴。 藏哈尔老爷子说,博格达峰虽然海拔高达五千多米,但山腰以下的路,还是比较平坦的,骑着毛驴上去,能节省不少的体力。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三个便在藏哈尔老爷子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山谷中。 因为我们走的是荒无人迹的野路,所以时不时能看到不少的雪鸡,狍子一类的野生动物,偶尔还可以看到几只秃鹰盘旋在空中。 时间一晃而过,五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而我们也终于来到了一座附峰的半山腰处。 放眼望去,数不胜收的美景一览无遗,那传说是西王母瑶池的天池也暴露在我们视线中。 此刻的天池,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冰,在周围群峰的映衬下,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 这个时候,死胖子已经做起了他的老本行来,目光缓缓扫视起天池来,脸上没有半点嬉笑的意思,神情威严。 半晌后,死胖子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瞪双眼,吃惊道:“我操!” 看死胖子一下子成了这模样,我不由得开口问道:“咋了死胖子,一惊一乍的?你这是发现什么了?” “小可爱,你要找的那个有缘之物,我看很有可能就藏在这天池底下,不对!是肯定就藏在这天池底下!” 死胖子这话可是勾起了我的胃口,我继续问道:“为啥你这么肯定,那个和我有缘的东西,就藏在这天池底下?” “你来的时候不是和我说了嘛,那个有缘之物被困在一处古遗址中,而这个天池的风水格局,恰巧就是一处绝佳的‘恶龙困’。” “恶龙困?”我皱眉思索了一下,好像在东偏房的书册上,曾看到过,但仅是一笔带过,就说了句“恶龙困,水石为牢,断其百生之路。” “你是怎么看出这天池的风水格局,是一处‘恶龙困’来的?”我好奇道。 “怎么看出来的。”死胖子得意一笑,转过身去,俯瞰着天池说道:“天池位于博格达峰的北坡山腰,东南面正对主峰,紫微星又悬挂于东南,所以天池乃是整个博格达峰最为聚气的穴位。 天池又有群山环绕,周遭的地貌便组成了龙衔尾一局。” 我闻声打断道:“不对吧死胖子,虽说我不是你们淘沙贼,但风水格局上的事,多少还是懂点的。 按你这么说,这天池又是聚气,又是龙脉的,不应该是一处风水宝地吗? 怎么就成了‘恶龙困’了?” 死胖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别着急,我不是还没说完了吗。 小可爱你说的确实没错,这里理应是一处风水宝地的,但是!这处龙脉的龙头进到了天池里面。” “进到了天池里面?” 死胖子点头道:“没错,而龙脉的龙头一旦进到了天池中,那便是相当于被人摁压进了水中,时间一长,定会滋生恶气。而这处风水宝地也就沦为了‘恶龙困’。” 我不以为然道:“没事,‘恶龙困’就‘恶龙困’吧,只要它里面藏有那件有缘之物就行。” 这风水格局再怎么险恶,里面顶多就是滋生出一只千年血尸来,而凭我现在的实力,要想解决掉他,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坏了!” 忽然间,死胖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脸色猛然大变。 我见状不免问道:“怎么了?” 死胖子分别看了我和疏影一眼,脸色难看的说道:“咱们先下山吧,我得让行里的手艺人送点东西过来,咱们才能下这趟斗。” “啥?”我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又极为好奇道:“死胖子,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有了它,咱才能下这趟斗?” 死胖子叹了口气,道出了答案,“枪支弹药,雷管炸药。” 我皱眉发问道:“死胖子,这没必要吧,凭我现在的能耐,我想墓里边的东西,没有能够伤得到咱们三个的。” “小可爱,我知道你现在厉害了不少,但只要进到了‘恶龙困’里面,无论是你的‘莲华’手艺还是‘鬼抄手’的手艺,都将会施展不出来。”说完,死胖子又瞅了眼疏影,补充道:“疏影妹子的‘鬼嫁衣’也是不行。” “什么?!”我难以置信道。 死胖子再次叹息道:“你没有听错,一旦踏入‘恶龙困’中,像什么元真气,阴煞气这类的东西,你都将无法施展,甚至连阴阳眼都打不开。” “是‘恶龙困’这个特殊的风水格局造成的吗?”我接着问道。 “没错。” 这下可棘手了,没想到这“恶龙困”居然还有如此大的能耐,连“元真气”和“阴煞气”这类东西都能给我锁住。 第二百一十一章 水中黑影 这“恶龙困”棘手归棘手,但藏匿在里面的有缘之物,我们必须要拿到,不可能因为没了“莲华”和“鬼抄手”在,就停滞不前了。 我看向死胖子,开口问道:“死胖子,你行里的手艺人需要多久才能把枪支弹药一类的东西送到?” 死胖子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不尽人意的答案,“小可爱,你也知道,像新疆或是西藏这类地方,位置都比较偏僻,所以我们在这里的堂口都不算多,再加上枪支弹药这些东西都是违禁物品。 最快的话,也需要一天半吧。” 听到这个时间后,我旋即摇头道:“一天半的时间太久了,等不得。” 死胖子猜出我心中所想,明知故问道:“小可爱,那你的意思是?”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说道:“我啥意思你还不清楚?这不只能硬闯了嘛。 当初咱俩都从有着千年血尸的凶墓里,活着出来了,难道现在还能怕了这‘恶龙困’?” 死胖子拆台道:“咱俩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有德爷在。” 意见达成统一后,我们不再耽误工夫,骑着毛驴来到了天池边。 因为死胖子说了,那有缘之物藏在天池底下,所以说,我们要跳进已经结了冰的天池里面。 藏哈尔老爷子那么大的年纪了,而且还是个普通人,我们自然不会让他跟着一同去,于是就吩咐他在岸上等着我们回来。 我们在天池的冰面上行走了一段距离后,死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的山貌,然后脚踩了踩冰面,开口道:“那‘恶龙困’的入口,应该就是这了。 咱现在准备准备吧,衣服里面可千万别渗进水。” 藏哈尔老爷子为我们准备的登山服都是防水的,而且像衣帽和袖口这些地方,都有着黑色绳扣的存在,只要拉的够紧,水便不会灌进来,我们也能够一直保持体内的干燥。 将各个有可能灌进水来的地方束紧后,死胖子和疏影分别对我示意了一个“可以了”的眼神。 我见状深呼吸了一口,将背在身后的九落大刀摘了下来。 这天池的冰面大约是一米的厚度,我即便不开“莲华”,也能够轻松破开。 “走了。” 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后,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悍然劈砸在脚底下的冰面上。 顿时,看似坚固的冰面一下子崩塌开来,我们三个也坠进了天池中。 相较于阴煞气带给我的寒意,这天池中的冰水无疑是小儿科,而且我防护措施做得很好,只有手和脸能够感受到冰水的寒意,身体的其他部位皆是暖和的很。 下沉了六七米的深度后,死胖子开始用手攀着水里的岩石前进,我和疏影则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过了一会,死胖子回头朝我指了指三块挨在一起的石头,用手势比划说这里就是入口。 我们三人游过去后,只见那三块石头的夹缝中,果然有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想必就是“恶龙困”的入口了。 死胖子知道,一旦钻进了这个黑黝黝的洞口,我和疏影的手艺便施展不出来了,于是特意回头,给我俩打了个小心的手势,然后第一个钻了进去。 不知怎么一回事,这黑黝黝洞口里面的水,温度骤然提升了不少,甚至都感受不到凉意的存在。 这纳闷归纳闷,但我们不可能停下来。 往前约莫游了二三十米的距离,洞里的走势开始向上,同时这个洞也在慢慢变宽。 又游了一阵,我突然就觉得周围的空间豁然开朗,这抬头一看,顿时就发现脑袋上面有空间。 死胖子和疏影同样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往上浮了起来。 上浮了大概六七米,我的头就伴着水声冒出了水面,死胖子和疏影也都一一浮了起来。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三个现在正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中,看样子像是个溶洞。 这个时候,死胖子手指着左前方道:“那能上岸!” 我着眼一瞧,只见距离我们十多米远的地方,有着地面的存在。 见状,我们三个又开始往左前方游去。 我正游着,突然觉得脚底下有什么东西滑过,但我对此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这一路游过来,我看见不少的鱼阿虾阿的,所以把刚才脚底下游过去的东西,直接归为此类了。 就在那东西滑过去不久后,游在我前面的死胖子,突然大叫了一声,“我脚底下有东西!” 我不以为然道:“瞅你吓得,还天天自称淘沙贼的副行主呢!这水底下鱼阿虾阿的那么多,有东西在你脚底下不正常嘛。” “不是!我脚底下的东西在他妈......” 死胖子话没说完,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拽到了水里,瞬间没影了,空余着一串不断上冒的水泡。 “我曹!” 看到这一幕后,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赶紧一头潜入了水里,去找寻没了影的死胖子。 潜入水下后,我刚睁开眼睛,便看到死胖子在和一团如牛犊般大小的黑影纠缠在一起。 这团黑影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上半部分生有许多触手,就紧紧的缠在死胖子的脚踝上。 死胖子不断用另一只脚踹这黑影,但黑影却是不痛不痒,依然紧紧缠着张继的脚踝,往下拖着。 我二话不说,手握着九落大刀,朝死胖子的方向,奋力的游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刚蹬了两下腿,还没游出去两米远呢,那团牛犊般的黑影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惊慌失措的逃离了这里。 见黑影逃离的如此迅速,死胖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了自由身。 缓过神后,死胖子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旋即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抬手一指头顶,示意先浮到水面上再说。 刚一浮出水面,死胖子那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就响在了我的耳边,“小可爱,牛逼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九体金钱蛭 那团黑影真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这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还没等着和它交上手了,这货就跑没影了。 不过这样更好,现在没有“莲华”和“鬼抄手”护身,能少一事便是一事,一切小心为妙。 我踩了两下水,看向死胖子,开口说道:“刚才那团黑影是个什么东西?我隔着远,还没等看清,它就跑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死胖子居然回答道:“呃,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后,我眉毛几乎是瞬间拧在了一起,开口道:“别开玩笑了,正经的。” 我没看到也就算了,可死胖子可是和那团黑影贴身纠缠在一起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死胖子哭笑不得道:“小可爱,我真没和你开玩笑。 那团黑影的身上缠着不少的水草,我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不过从我踹在它身上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某种软体动物。”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用你说!那触手都缠在你脚脖子上了,不是软体动物的话,还能是啥。” 我起初猜测过,那团黑影会是个大章鱼,但有太多值得否定的理由了。 首先章鱼只能在海水中存活,而天池里面是湖泊水,属于淡水。 其次,我可没听说过,那只章鱼会闲着没事,弄一堆水草缠在身上。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团黑影抓住死胖子脚踝的触手,没有吸盘,而且是惨白色的! 在我的印象中,凡是有触手的水生动物,没有哪一个的触手,是没有吸盘存在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附在了我的登山服上。 我条件反射般去抓它,旋即感觉自己的左手握上了一块软绵绵,肉呼呼的东西。 手上传来这种感觉后,我觉得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的是要多膈应人,有多膈应人! 不过这附在我手臂上的东西倒是挺乖,即便是我抓住了它,它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我好奇的将它拿出水面来看,头皮瞬间就炸了起来! 我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条又长又粗的大水蛭! 这条水蛭大约有一尺长,婴儿手臂那么粗,肥厚的身躯还在我手上不断地蠕动着。 我对这种软不拉几,滑不溜秋的东西向来就十分的抵触,来不及多想,直接将手里的大水蛭给甩了出去。 这大水蛭被我甩出去的一瞬间,我便听到死胖子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这么回头一瞧,发现刚被我甩出去的大水蛭,恰巧落在了死胖子的脸上。 此刻,这条大水蛭已经横着吸附在了死胖子的脸上,绕了他的脸半圈,他的鼻子和嘴巴都被水蛭肥硕的身躯覆盖住了! 只有两只眼睛露了出来,而在死胖子的眼睛里,盛满了无边的恐慌,喉咙里不断发出类似于呕吐的声音。 死胖子伸手想去扯掉吸附在脸上的水蛭,但这次水蛭吸附上的是真真实实的血肉,不是像登山服那般光滑的面料,哪有这么容易被他扯下来。 我当即一摸腰间的杀生刃,对着死胖子大喊道:“别动!” 随着一道幽绿色的寒光闪过,只听“哗”地一声,那水蛭的身上便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溅出了一股腥臭的汁液。 挨了这一刀后,水蛭虽然是死的透透的了,但并没有脱落下来,而是在死胖子的脸上不断抽搐着。 死胖子成了这样,说到底是我的锅,一时间我也顾不上恶心了,抻伸出手就将死胖子脸上的水蛭给一把扯开! 水蛭被我扯开后,死胖子“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然后不断喘起了粗气。看来饶是他这个身经百“墓”的淘沙贼副行主,也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事情。 死胖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死透的水蛭,然后对我叫苦道:“我说小可爱,你要想要胖爷我这个淘沙贼副行主的位子,你就直说,我不可能不给你啊!” 我刚想答话,突然觉得右脚踩起水来,要稍稍吃力了些。 我往水中着眼一瞧,这才发现右脚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吸附了一层恶心又肥厚的大水蛭。 虽然隔着衣服,大水蛭吸不出血来,但单单是看着这层东西,就足以让我恶心难受了。 “死胖子!水里现在光是这东西,先上岸!”我赶紧开口喊道。 死胖子已经被大水蛭弄出了心理阴影,一听我这话,着眼便往水里去瞧,只见在水底下,数不清的小黑影正不断朝我们俩人身边汇聚。 看到这些小黑影后,我都感觉后脊梁骨凉了起来,旋即奋力的朝岸上游去。 一上了岸,我首先就往地上使劲一跺,震下去不少的水蛭,捎带着将鞋底下面的水蛭给踩成了肉酱。 之后,我将身上最外层的衣服都脱了去,仅剩下一个长袖打底衣和一条秋裤。 看着吸附在登山服上一层水蛭,我抄起杀生刃来,就尽数给砍成了两半。 我这边弄好后,死胖子那边也已经清理干净了。 出于泄愤心理,死胖子在将这些水蛭开膛破肚后,还不满意,又气呼呼的踩了几脚。 我看着地上成片的水蛭残躯,一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口道:“真是长见识了,水蛭还能长到这么大个。” 泄愤完的死胖子听到后,对我说道:“这是九体金钱蛭,就咱碰上的这些,还算是小的了。” “九体金钱蛭?水蛭中的一种变异种吗?”我好奇道。 “算是吧,这东西曾在宋朝的时候,兴盛过一阵,但很快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让咱在天池里面遇见了。” 说完,死胖子用刀尖挑起一只已经死的透透的九体金钱蛭来,指着它腹部的四道金黄色的纹线说道:“这九体金钱蛭的背部和正常水蛭都一样,是黑色的,但腹部是有着金黄色的纹线在的。 这金黄色的纹线最多可达九条,其纹线数越多,说明这九体金钱蛭存活的时间越长,个头也就越大。” 我见死胖子用刀尖挑起的那只如婴儿手臂般大小的九体金钱蛭,其腹部的金黄色纹线仅有四道,于是不禁开口问道:“死胖子,那腹部金黄色纹线达到九道的九体金钱蛭,是得有多大啊?” “按书中记载,九体金钱蛭最大可长到半人大小。” “半...半人大小...” 我自行想象了一下半人大小的九体金钱蛭的模样,旋即打了个寒颤。 这九体金钱蛭解决掉后,我和死胖子便把脱下来的登山服往防水背包里面塞。 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温度要比外界高出很多,十分的暖和,没必要再穿上抗寒保暖的登山服了。 死胖子刚把登山服塞进防水背包,突然一愣,皱着眉头问我道:“小可爱,有什么事,咱俩是不是给忘记了?” 经死胖子这么一提醒,我确实觉得好像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被我俩抛之脑后了。 思索了一会后,我和死胖子的脸色猛地一变,皆是瞪大了双眼喊道:“疏影(妹子)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假疏影 刚才这段时间,我光顾着救死胖子和应付九体金钱蛭了,完全把疏影给忘记了,而且在这“恶龙困”的风水格局中,疏影“鬼嫁衣”的手艺根本施展不出来,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她怕是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我是越想越心虚,旋即朝四周大喊了起来,“疏影,你在哪?” 死胖子见状紧跟着大喊了起来,于是我俩的声音一时间在这溶洞里回荡个不停。 可我和死胖子都快把嗓子给喊哑了,就是不见疏影的回话。 我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当初我是潜到水里救完死胖子后,疏影才消失不见的,这也就是说,她应该是被水里的某种东西拽了去! 想到这里,我立即把刚塞进防水背包里的登山服又拿了出来,毕竟水里面还充斥着大量的九体金钱蛭。 如果没有登山服护体,别说去找寻疏影了,我怕是刚一进到水里,就会被九体金钱蛭吸成了人干。 “小可爱,你这是干嘛!”死胖子开口问道。 我边穿着登山服,边开口解释道:“疏影是在水里没的踪影,我估计应该是被某种水生动物给拖了去,我下去寻寻,你在岸上老实的等着!” “不行不行!让胖爷我在岸上干等着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说完,死胖子同样是将防水背包里的登山服重新掏了出来,打算和我再次入水。 我看到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阻止死胖子。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劝说他,也肯定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俩在干嘛?” 一听到这声音,我和死胖子手底下的动作戛然而止,脖子僵硬的往后面转去。 “疏...疏影?!”我和死胖子惊讶的喊道。 疏影看着我们两个,笑着开口道:“嗯,怎么了?” 瞧见这一幕后,我和死胖子心里一寒,不约而同握住了手中的利刃。 我俩和疏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什么脾气秉性,我俩还不清楚嘛!她绝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就能对我俩笑的人! 我满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疏影”,冷声问道:“你是谁?疏影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条件发射般,想着打开阴阳眼,来看看眼前的“疏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尴尬的是,我忘记在“恶龙困”中,阴阳眼是无法打开的。 “疏影”疑惑的皱了下眉头,不解道:“平安,常胜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就是‘疏影’阿!” “小逼!虽然胖爷我和小可爱现在开不了阴阳眼,瞧不出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来!但我告诉你!我可是......” 我知道死胖子接下来又要叨叨那句口头禅了,便打断道:“别显摆你那副行主的身份了,动手!” 撂下这句话,我提着九落大刀,脚掌在地上猛然一踏,率先冲了上去。 虽然我现在没了“莲华”和“鬼抄手”的手艺,但我的身体依旧是要比常人强出数倍来。 “疏影”见我提刀朝她冲了过来,旋即诡异一笑,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假冒的“疏影”一没了身影,我和死胖子也就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铁定是一只女鬼无疑了。 见假冒的“疏影”一下子不见了,死胖子不免向我询问道:“小可爱,现在怎么办?” 我紧攥了一下拳头,咬牙道:“能怎么办!下水去寻吧!” 刚才那女鬼既然能幻化成疏影的模样,说明她一定见到过疏影,而疏影的失踪一定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是我们能够打开阴阳眼的话,只要紧跟着她,那肯定就能找到疏影,可现在没有阴阳眼在,一切都是空话。 我和死胖子正打算再次拿起登山服,往身上套的时候,一道消瘦的身影从前方岩石的阴影中,冒了出来。 看清楚这人的面容后,死胖子立即火冒三丈道:“好啊小逼,你居然还敢回来!今儿胖爷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淘沙贼副行主的能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消失在原地的女鬼“疏影”。 女鬼“疏影”在听到死胖子的话后,轻轻皱了下眉头,不知所云道:“你在说什么?” 死胖子冷声一笑,不屑道:“小样,还跟我在这装呢!看我这一刀子下去,你还装的出来吗!” 我见死胖子欲要冲上去搏命,立即喊停道:“死胖子先等等!这好像是真的疏影。” 死胖子听到后,一个不留意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脚,对准疏影便扑了过去,而后者看到后,直接一个漂亮的转身,利索的和死胖子错开了。 疏影对于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死胖子,连瞅都不带瞅一眼的,而是盯着我,冷淡的问道:“刚才是有女鬼幻化成我的模样了吗?” 看到此番表现后,我心说这多半是真的疏影了。 我点头道:“没错,死胖子刚以为是那女鬼回来了,所以才对你拔刀相向的。 话说回来,疏影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见你人?” 这个时候,死胖子也在地上捂着后腰,附和道:“就是阿疏影妹子,我和小可爱还以为你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给拽走了,刚差点又要下水。” 疏影看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解释道:“你之前被那团黑影拽下水的时候,我和平安一样,打算潜入水中去帮你。可我潜入水中后,却发现那团黑影已经被吓退了,你也脱离了危险,于是我便先行上岸了。 上岸后,我隐约看到岩石的夹角处,有着人影的存在,但我走过去后,那人影却诡异的不见了。 在我回身的时候,一张皮肉剥离大半的女人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看到后,我本想拔出飞刀去对付她,可她比我快了一步,抢先动手钻进了我的体内,而我也因此昏了过去。” 说这件事的时候,疏影的语气十分平常,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好像遇上那女鬼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王母 我听完疏影的话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时对前者的真实身份,再度产生了怀疑。 虽然这位站在我和死胖子面前的疏影,无论是举止动作,还是说话语气,都十分贴合于本人,但她的话中,有一处让我难以理解的地方。 那名女鬼既然有能耐钻进她的体内,并且使她昏迷过去,那女鬼为什么不取她的性命呢。 苟存于世上的“鬼”,大多都是怨念极深的恶鬼,而且在这“恶龙困”的风水格局下,更不要想会有什么心地善良的好鬼出现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名女鬼为什么放着疏影的性命不取,仅是让她昏了过去呢? 我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后,疏影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 这个时候,只见疏影那凝如脂玉般的手悄然一翻,掌心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黑飞刀来,然后不等我们有所反应,刀刃便在她白暂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顿时,殷红色鲜血的溢了出来。 疏影做出这自残的行为,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和死胖子,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 看到这一幕后,我和死胖子皆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能对自己下去这么狠手的人,绝对是疏影本人了。 看着疏影手臂上的鲜血,我有些后悔的说道:“疏影,对不起,我刚不该怀疑你的。” 疏影摇头道:“你没有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在这种情况下,你能保持理智,是一件好事。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也会像你询问我一样,将疑点尽数说出的。” “嗯...” 待疏影把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后,我们三人便踏上了,走往深处的路。 随着我们不断的深入,光线也逐渐暗淡了起来,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充斥在我们周身。 整个阴暗的空间里,只有我们手里的手电筒支撑着光亮。 忽然间,死胖子突然止住了脚步,对我和疏影喊道:“有人!” 听到这两个字后,我心中一凛,旋即把手搭在了九落大刀上面,同时看向死胖子手电筒打光的地方。 在微弱光线的映衬下,只见一个黑漆漆的石人雕像,呈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见状,我朝死胖子露出了一个真挚的微笑,友好的开口道:“死胖子,下回能不能看清楚了再喊?” 死胖子推卸责任道:“小可爱,错不在我。是你太着急了,没听我把话说完,我完整的话是,有人,石头人。” “你他妈......” 我懒得和死胖子扯皮下去,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黑漆漆的石人雕像上。 这么仔细一打量,我才发现,我们面前的这个雕像,与其说是石人,不如说是兽人。 这兽人雕像的面庞倒是挺清秀,就是嘴里伸出来的两根獠牙有些碍眼,头发微微蓬松且披散于肩后,生有一条豹尾,全身上下仅有私`处有兽皮遮住,高耸饱满的双峰就那么一丝`不挂的摆在我们面前。 这个兽人的形象实在是太容易辨识了,我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正是瑶池的主人,西王母。 西王母最早被记载于《山海经》中,原文如此写道: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翻译过来就是,西王母的形貌与人一样,却长着豹子一样的尾巴和老虎一样的牙齿而且喜好啸叫,蓬松的头发上戴着玉胜,主管着上天灾厉和五刑残杀之气。 西王母虽然掌管着人的生杀大权,但不代表她是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恶神,恰恰相反,她有时还会尽自己所能为别人增寿,诸如后羿,因为其对人民的功劳,于是西王母便赐予了他不死之药。 到了汉代,西王母的形象就更加明朗起来。 在民间,她是能给人增福增寿的善神,在方士那里,她则是一个凌虚高举的仙人,随便给人颗桃子吃就能让人活上几千岁,这一时期西王母最大的变化就是逐渐母性化和温和化,没了虎齿豹尾。 再后来,西王母被道教尊为了祖师,称其为九灵太妙龟山金母,即王母娘娘,此时的西王母,模样已经完全脱离了兽性,成为了一个仪态万千的成熟`妇人。 死胖子看着西王母的雕像,皱着眉头说道:“西王母怎么还能在这杵着呢?” 我不解的看了死胖子一眼,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脑子变笨了,便开口提醒道:“你傻了,这天池就是上古时候的瑶池,而瑶池归西王母掌管,她出现在这里,不很正常嘛。” 令我意外的是,死胖子居然回答道:“这我知道。” “你耍我呢,知道你还问!” 死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可爱,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纳闷的是,西王母怎么能杵在这?而不是西王母怎么会在这。” “你他妈...是不是对我刚才往你脸上甩九体金钱蛭一事,还怀恨在心?” 疏影这时候忽然对我说道:“他的意思是,西王母为什么会在石门前,而不是在古遗迹的中心。” 死胖子拍手叫绝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石门?” 我好奇一问,然后瞧了瞧西王母雕像,这才发现在它的后面,有着一道关闭着的石门。 这石门非常高大,约莫超过了五米,石门的石料应该是就地取材,看上去已经和溶洞的石壁融为了一体。 看到这个石门后,我也终于明白了死胖子的意思。 死胖子知道西王母是瑶池的主人,所以他对于古遗迹中会出现西王母雕像一事,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和不解的是,堂堂西王母为什么会杵在一道石门门前,而不是被供奉在古遗迹里面。 明白过来的我,若有所思道:“还真是,这堂堂西王母,怎么会在石门前杵着呢?” 见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死胖子激动道:“对啊!我就是这意思!她堂堂西王母不在古遗迹里面待着,怎么干起门神的活了?” 我们仨人正纳闷着呢,身后突然响起了一片嘶嘶声。 我闻声举着手电筒往回照,只见身后的石壁上,突然钻出了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这些毒蛇一股股地从石壁上钻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条。 很快,我们身后就已经成为了一片蛇海。 这些毒蛇有好几尺长,三角形的脑袋,色彩鲜艳的鳞片,一看就知道带着剧毒。它们不听地吐着鲜红色的信子,缓缓地就朝我们爬过来。 看到这些毒蛇朝我们爬来,我们三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拔起腿来,就往石门那跑。 眼下我们要枪没枪,要硫磺没硫磺,而且连手艺都使出不来,能拿什么和后面这乌泱一片的毒蛇斗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六趣生死 我,死胖子还有疏影三人,自打进了“恶龙困”中,一路上可以说是麻烦不断,这刚多大会的功夫,我们便依次经历了水中黑影,九体金钱蛭以及皮肉分离的女鬼。 现在不等我们三个喘口气,后面又冒出一大片五彩斑斓的毒蛇,整整铺了一地。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石门,心里略微估计了下,在距离石门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脚掌在地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如同攻城锤般,对着石门便狠狠的撞了过去。 虽然我现在使不出“莲华”这门手艺,但凭我现在身体素质,撞开一道五米高的石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一声闷响,这道五米高的石门被我一下子撞开,而我也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 进到石门里面的我,根本顾不上打量里面的情况,赶紧招呼道:“死胖子!疏影!” 死胖子和疏影明白我的意思,只见他们两人旋即左右开弓,合力将两扇石门关上了。 外面的毒蛇虽然乌泱泱一片,但有石门隔着,数量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不可能钻进来的。 见摆脱了毒蛇的危险,我也是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被撞的有些酸痛的肩膀,从潮湿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没了毒蛇的干扰,我们三个自然把注意力放到了现在所处的地方。 在灯光的照射下,一个有着六道石门的大型洞窟摆在我们眼前,准确些说,应该是七道石门,因为我们三个身后的这道石门,我没给算进去。 在这六道石门上,皆是有着壁画的存在,而且每幅壁画都颜料鲜艳,保存完整,看上去十分的醒目。 第一幅壁画上描绘的是,遍地的残破肢体,内脏,手脚,头颅,还有骷髅在啃着尸体,不知名的没毛飞鸟在啄着腐烂人头的眼珠子,周围还摆着数不清的石磨,在石磨下面的出口处,则是一滩鲜血。 第二幅壁画上描绘的是一条殷红色的溪流,而在溪流旁边,散落着许多头骨,其中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在这些头骨上,有五只鬼怪正在跳着舞,其中一个肚子很大,但四肢却瘦的犹如干柴一样,一个则是披头散发,根据身材器官判断应该是母的,而且在她的脚边有这两个小青鬼,估计是她的后代,而最后一只鬼则是全身赤红,口中冒着火焰,面目异常狰狞。 这三只不同的鬼怪,我都曾东偏房的书册上,见到过。 那个肚子大,四肢却骨瘦如柴的鬼怪名为食障鬼,带着两个小青鬼的母鬼怪名为外障鬼,最后那个全身赤红,口吐火焰的鬼怪则叫内障鬼。 第三幅壁画描绘的是数以千计的飞禽走兽,鸟兽鱼虫相互蚕食的画面,画中的天空,大地以及海洋甚至都被染上了一抹殷红,看上去十分的凄惨。 相较于钱三福壁画,第四幅壁画上所描绘的画面,要舒服多了,没有那么血腥。 一座葱葱郁郁的大山涵盖了壁画的三分之二的面积,大山之下是一片汪洋大海,大山之上是一颗耀眼无比的太阳,而一位鬼面人身的修罗正盘膝而坐,浮在海面上,身体周围一股黑雾若隐若现。 在世人的眼里,都以为阿修罗是居住在地狱中,手持斧叉,收割人命的怪物,但事实并非如此,阿修罗乃是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曾为天界立下不少战功,而壁画中的大山才是他真正居住的地方,名为须弥山。 阿修罗共有四大阿修罗王,一个叫婆雅稚,意为勇健,是阿修罗与帝释天作战的前军统帅;一个叫罗骞驮,意为吼声如雷,亦名宽肩,因其两肩宽阔,能使海水汹涌,啸吼如雷鸣;一个叫毗摩质多罗,意为花环,其形有九头,每头有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口中吐火;一个叫罗睺,意为覆障,因其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 根据壁画上所描绘的景象来看,这位应该是四大阿修罗王中的罗骞驮。 第五幅壁画就比较通俗易懂些了,没有前面四幅壁画那么抽象,它所描绘的是一副江山社稷图,有连绵不断的山脉,有热闹非凡的街市,有姿态各异的百姓官人,有...... 至于第六幅壁画,也就是最后一幅壁画,看上去可是单调乏味了许多。 整幅壁画上,只有着一棵树,一棵通天的巨树存在。 可能是制作壁画的匠人为了凸显出巨树的高大,故意在树干处描绘了些云雾的存在,看上去就像是这棵巨树在支撑着天地一样。 我看完这六幅壁画后,死胖子那疑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石门上的壁画,是六道图吧?” 死胖子说的没错,这六幅壁画正是六道图,分别对应着,“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以及“天道”。 我笑着开口道:“这要不是六道图,还能是什么?” “可是,它往石门上整这六道图干啥?”死胖子不解道。 我微微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六趣生死阵?” 死胖子听到“六趣生死轮”这五个字后,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小可爱你是说六趣生死阵啊?” “记起来了?” “我听都没听说过,上哪记阿?” “那你他妈‘哦哦哦’的叫!” “‘哦哦哦’的叫,又不代表我知道。” 疏影看我和死胖子又拌起嘴来,清冷的眸子瞥看了我俩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见状,我和死胖子如同刚拿了压岁钱的小孩,瞬间乖巧了下来。 看到我和死胖子不再争吵,疏影便开口问我道:“六趣生死阵究竟是什么?”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跟我来吧,在告诉你们六趣生死阵之前,我得先让你们看个东西。” 说完,我便领着死胖子和疏影来到了洞窟的最中心处。 之后,我打着手电筒,蹲下身子打量起了铺在地上的石砖来。 在众多青色的石砖之中,一块约莫一平方米的圆盘石板,暴露在我们视线之中。 因为这洞窟不知存在了多久,圆盘石板上早就已经积满了一层灰土。 我用衣袖将圆盘石板上的灰土仅是擦去后,五个晦暗繁杂的古体字呈现在我们眼前,上面刻着“六趣生死轮”。 第二百一十六章 血池 这块名为“六趣生死轮”的圆盘石板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鲜红色玉石制作而成,其中遍布着细小的裂痕,但不是摔裂摔碎所造成的,而是那种位于玉石内部装饰性的裂痕。 六趣生死轮虽然在洞窟中不知待了多少年头,但被我擦拭干净后,依然圆润光滑,玉石的表层犹如覆盖着一层油膜。 “六趣生死轮?”死胖子盯着那五个晦暗繁杂的古体字,一一念了出来,然后问我道:“小可爱,这六趣生死轮和你刚说的六趣生死阵有何联系?它是不是六趣生死阵的阵眼所在?” 我点头道:“没错,这六趣生死轮正是六趣生死阵的阵眼所在。” 死胖子一听自己猜对了,赶紧对我说道:“那还等啥?这阵眼都找到了,小可爱你赶紧破阵啊。”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说道:“哪有这么容易破,你看看这阵眼是完整的一块圆盘石板吗?” 经我提醒后,死胖子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六趣生死轮,这才发现六趣生死轮上,雕刻着一朵六叶莲花,只不过这莲花的六朵花瓣却是凹下去的,似乎是原本雕刻成功后,又被人摘了下去。 “这凹陷下去的花瓣,是被人故意摘走的?”死胖子开口问道。 我点了下头,解释起当下的情况来,“这六趣生死阵是用来封存东西的一种阵法,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将奕星让我来此遗迹中,找的有缘之物,应该就封存在这六趣生死阵下。 如果咱们想要破开这阵法,得到那有缘之物的话,就必须先将六趣生死轮上的六朵花瓣找到。 而六趣即是‘六道’,刚才石门上的六道图,你们也看到了,所以六趣生死轮上消失不见的六朵花瓣,分别存于这六道石门后的空间里。 接下来的话,想必不用我多说了,这古遗址的主人不是傻子,既然设下这六趣生死阵了,那肯定是不想让咱们轻易拿到那件有缘之物,所以在石门后的空间中,除了有花瓣在,也会有着与壁画内容相对应的劫难。” “与壁画内容相对应的劫难?”死胖子琢磨了一下,然后开玩笑道,“要这样的话,那咱先去有着‘阿修罗道’壁画的石门那吧。 胖爷我活了这些年头,像鬼阿,粽子啥的,可以说见了不老少,但活生生的阿修罗,我可是从来没看到过,今儿就让我开开眼界了。” 我泼凉水道:“死胖子,这石门可不是随便开的,得先从最低层‘地狱道’开起,然后按照六道的排列顺序,一层一层往上开。” 了解完六趣生死阵的情况后,我们三个人便来到了绘有“地狱道”壁画的石门前。 我看着石门上这幅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的壁画,不禁开口道:“这古遗址少说也得存在上百年了,可石门上的壁画居然能保存的如此完整,真是少见。” 听完我说的话后,死胖子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石门的下面,然后蹲了下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见状,我不免好奇往下看,同时开口问道:“怎么了死胖子?” 死胖子在石门下面捏起一些碎片状的土屑来,用手指将其碾碎,然后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了嗅。 做完这个奇怪的举动后,死胖子回答我道:“这石门上的壁画是多层壁画,所以才能保存的如此完整。” “多层壁画?”我先是一皱眉,然后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石门上的‘六道图’是反复刷了好几遍?所以当最外层的壁画褪色脱落后,里面的那层壁画,便会取而代之?” 死胖子点了下头,然后用指甲轻轻扣了一下石门上的壁画。 死胖子这一下虽然扣下了些颜料,但石门上的壁画依旧完好如初,看不出半点瑕疵。 “这在石门上做壁画的匠人,手艺也是够为奇巧了,这数层壁画刷下来,竟然没有半点衔接不当的地方。”我开口赞赏道。 要知道,这石门上的壁画要是往下脱落的话,并非是一整幅壁画直接脱落,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脱落,所以这就要求,藏在里面的那层壁画必须和外层壁画是融为一体的,画上不能有着半点偏差。 感慨完石门上的壁画,我不再耽误工夫,推开了其中的一扇石门。 这“地狱道”的石门刚被打开一道缝隙,一股突如其来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其味道之浓郁,呛得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死胖子捏着鼻子对我道:“这血腥味未免也太浓了吧。” “咱们现在进的是‘地狱道’,石门里面有着与‘地狱道’相对应的劫难,血腥味浓点也正常。” 随着石门被我推开,里面的情况也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变得一目了然。 而血腥味的来源也被我们寻找到了,只见在这间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石室中,盛放着一个诺大无比的血池,其面积占到了整个石室的三分之二。 这个诺大无比的血池直接将石室一分为二,切割开来,而在我们的对面,也就是血池的另一端,有着一个石盒摆放在高台之上。 这石盒里面的东西想都不用想,铁定是那六趣生死轮上的花瓣之一了。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看样子是我们在无意之中,触发了什么机关。 察觉到这动静后,我们三人根本不用言语交流,旋即呈三角之势,背靠在了一起,分别留意起周围的情况。 “石门在动。”疏影突然开口说道。 我听到后,立即转过头去看,只见刚被我们推开的石门,现在正自主的缓缓闭合着。 死胖子以为古遗址的主人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石室里,于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死死扣住其中的一扇石门,但他的力量无疑是螳臂当车,根本没办法让石门停下来。 “小可爱,你俩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阿!”死胖子着急的喊道。 我见状解释道:“死胖子,你别扣那石门了。只要咱把血池那边的石盒给取下来,这石门便会再次打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水位攀升 听到有解决的方法,死胖子不再费力气,旋即把手给松开了。 其实就算是我不说这话,死胖子也得松手了,因为两扇石门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要是再不撒开,那十根手指头怕是要被齐刷刷的挤压烂了。 见自己做了一顿无用功,死胖子甩了甩发胀的手,发牢骚道:“白费这么大力气了。” 石室的石门一关上后,里面的空气也就不再流通了,所以血腥味全部囤积在了这里。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我们三个会不会被这石室里面的血腥味给呛死。 这时候,死胖子催促我道:“我说小可爱,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拿完赶紧走!这血腥味也太浓了,简直比粽子身上的尸臭味都要难闻。” “先等等,这血池的门道还没有摸清楚呢。” 说完,我用衣袖捂住口鼻,来到了血池旁边,然后从背包中拿出一罐午餐肉来。 “死胖子,绳索都在你那里放着了吧?”我扭过头问道。 死胖子知道我想要干什么,答应了一声后,从他的背包中翻找出一捆绳索,然后朝我丢了过来。 接过绳索后,我将午餐肉的罐头盖打开,然后用绳索将其拴牢,往血池中放了下去。 随着绳索的不断下降,罐头肉也越来越接近血池的表面,当罐头肉完全浸泡在血水中后,一阵“滋滋”的声音传了出来,那罐头肉下沉的水面,也泛起了气泡。 毫无疑问,这血池里的血水有极强的腐蚀性。 我正想往回拉绳索的时候,突然感觉绳头一轻,血池里紧接着响起了一声“咕咚”声,看样子是拴着罐头肉的绳索被腐蚀烂了,罐头肉直接沉了下去。 绳索拉出来后,如我所想的那样,罐头肉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凡是沾上了血水的部分绳索,都被侵蚀了大半。 “这血池里的血水,腐蚀性未免也太强了,这要是个活人跳下去,我估计用不了一分钟,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死胖子皱着眉头说道。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这血池里的门道既然被咱摸清楚了,那咱接下来只需想,如何在不沾碰到血水的情况下,拿到那石盒便好了。” 血池的跨度足足有十多米,要是我能开了“莲华”,那不过是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的事情,可现在没有“莲华”在,十多米的距离对于我来说,无疑是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其实,要是我们这边能有个七八米的助跑距离,我凭现在的这副身体,应该也能窜的过去,可我们这边站脚的地方实在小的可怜,从门口到血池边的距离,加起来不过三米。 忽然间,又是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出现在这间石室中。 死胖子误以为这机括转动的声音又和那石门有关,条件反射般往后看去。 我用胳膊肘一怼死胖子,开口提醒道:“别瞧了,不是石门的动静,是血池。” 只见在血池中央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漩涡,且池中的血水不断地翻滚了起来,看上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血池之中缓缓的苏醒。 看到这一幕后,我和死胖子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这血池中的血水腐蚀性这么强,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来。 不过,无论这怪物是什么,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凭我们三个现在的状态,要枪没枪,要手艺没手艺,是绝对斗不过这血池中的怪物的。 我拼命的握住九落大刀,眼睛死死盯着血池的中央处,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死胖子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一把摁住我的肩膀,郑重无比的对我说道:“小可爱,要是你有幸活着出去,一定要替我跟玛依拉说一句,我王常胜......” 没等死胖子说完,疏影便开口打断道:“这血池里面没东西,它之所以闹出这种动静,是因为池底下有新的血水涌进来。” “新的血水涌进来?”死胖子疑惑道:“疏影妹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血池的水位在不断上升。” 听到疏影的话后,我和死胖子旋即扭头去看血池中的水位,发现水位确实在不断攀升。 死胖子见状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血池里有什么吃人的怪物了。” 我闻声对着死胖子露齿一笑,提醒道:“死胖子,这血池的水位上涨,照样能要了你的小命。” 死胖子一拍脑袋道:“我曹!把这茬给忘了。” 疏影这时候问我道:“你能把我扔到对面的高台上吗?” 我现在虽然没有了“莲华”的手艺,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而且疏影是个女孩子,身体又比较消瘦,根本没多重,这十多米的距离,还是能够扔过去的。 “能是能,可是你怎么回来呢?到了高台那边,可没有人能把你扔回来了。”我担忧道。 疏影答非所问道:“咱们带来的绳索是二十六米吗?” “没错,怎么了?” “那就可以了。”说完,疏影拿起绳索的一端,然后嘱咐我道:“绳索的另一端你缠在腰上,我一会要靠着这绳索回来。”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疏影想要做什么,于是赶紧将绳索在腰间缠了个圈,然后打上了死结。 “小可爱还有疏影妹子,这血池里的血水可就要漫上来了,你俩抓紧速度阿。”死胖子欠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虽然我和疏影相处了这么久,彼此的关系称得上亲密无间了,但真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还是走神了一下。 疏影见我仅是把她抱在怀里,却没有扔出去的意思,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连忙答道。 我没办法再仔细感受怀中的这具柔软娇躯,旋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疏影给扔了出去。 疏影再落脚的地方,已经是在我们对面的高台上了,其藏有花瓣的石盒,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袭胸 随着疏影将高台上的石盒拿起,紧闭着的石门开始缓缓开启,而血池中的血水也接近溢满的状态,即将漫向我们的脚面。 疏影知道当下情况危急,赶紧把绳索的另一端在高台上缠了个圈,然后拴牢固紧。 我见疏影已经准备妥当,旋即使劲一拽腰间的绳索,将其绷紧绷直。 这绳索一绷紧绷直后,疏影怀抱着石盒,脚尖在高台上轻轻一点,犹如灵动的仙子般,跃落在两米开外的绳索上,而在她的下方,是不断翻滚着的血池。 此刻,只要疏影稍有不慎,从绳索上滑落下去,那顷刻间,便会化成一滩血水。 不过,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微乎其微。 虽然疏影她现在使不出鬼台戏师的“鬼嫁衣”手艺,但她终究是一名唱戏的手艺人,而这唱戏的都讲究个“唱”“念”“做”“打”四功。 “唱”功和“念”功在眼下是没什么用,但“做”功和“打”功就不一样了。 “做”功和“打”功泛指戏曲中的形体动作,前者偏向于手势、眼神、身形、步伐等,后者则是将传统武打舞蹈化,也是将戏曲中的武打场面进行高难度的艺术提炼。 “做”功和“打”功出众的戏师,其身体的平衡程度绝对是不差的,不然她是没办法做出那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 与那些高难度的动作相比,这在绳索上走一遭,无疑是大巫见小巫了,所以疏影绝对是信手拈来,不会出半点差错。 死胖子看着疏影在绳索上,闲庭信步般向我们走来,不禁感叹道:“得亏咱仨人里面还有个疏影妹子,不然就凭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说也不可能在绳索上,如此轻松从容的走过来。” 我正想回死胖子话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脚底传来一阵熟悉的“滋滋”声。 我闻声低头一看,感觉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刚光顾着欣赏疏影的身姿了,没看血池中的血水,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漫到我的脚底了。 碍于血水之前带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强,那捆绑着罐头肉的绳索,几乎是瞬间就被腐蚀殆尽,所以眼下不免有些慌神。 我这边一慌神不要紧,那原本紧绷着的绳索立马疲软了几分,而疏影也自然是受到了牵连,差一点就滑落到了血池中。 “我曹!小可爱你干嘛呢!疏影妹子刚差点掉血池里!”死胖子的叫喊声在我耳旁响了起来, 我一边将疲软的绳索拽直,一边咬牙喊道:“你没看到血水溢到我脚底下了吗!” 死胖子见状又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我曹!” 我急忙开口道:“别我曹了!赶紧想办法啊!” 死胖子不像我似得,腰上系着根绳子,所以他能随便移动,不用顾忌地面上的血水。 “小可爱!抬脚!” 闻声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把脚抬了起来。 等我脚再落下的时候,已经踩到了死胖子的背包上。 这背包鼓鼓囊囊的,血水要是想把它完全腐蚀掉,还是要些功夫的,毕竟血水是漫过来的,仅能沿着背包的边缘慢慢往里面腐蚀。 之前罐头肉能如此快的被腐蚀掉,也是因为它直接一头扎进了血池中,接触面积比较大。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鞋子,心说“得亏藏哈尔老爷子给我们准备的登山靴是厚底的,不然我脚掌现在就得和血水亲密接触上了。” 这个时候,疏影已经离我仅有两米不到的距离,而血池溢出来的血水,已经快到石门门口了。 死胖子被迫无奈,只好退到了门外等着我俩。 “走!” 疏影嘴里吐出这个字后,手腕一翻,一把通气漆黑的飞刀出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上,旋即甩向高台上的绳扣处。 因为这绳索一端系在我腰上,一端系在高台上,所以不将其切断的话,我是动不了身子的。 我瞧准时机,在绳索断开的一瞬间,脚掌在死胖子的背包上奋力一蹬,于半空中接下疏影,然后对准石门外,扑了出去。 在我俩离开石室的一瞬间,石门也缓缓的关闭上了。 在地上骨碌了两圈后,我这才有些狼狈的止住了身子。 忽然间,我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惊人触感,然后不由自主的揉捏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后,我大脑一懵,心说道:“这该不会是......” 我恬不知耻的低头去看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它竟然来到了疏影的胸前。 “你可以松开了。”被我紧搂在怀里的疏影,开口对我说道。 此刻我真的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将右手拿开后,赶紧松开了疏影,然后急忙解释道:“疏影!我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右手才移到你那里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死胖子在一旁起哄道:“小可爱,虽然你的右手确实是不小心移到疏影妹子那里的,但刚刚摸的那一下,应该是你自己动的吧! 你小子可以阿,吃豆腐都吃到疏影妹子身上了。” 我狠狠的瞪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你快他妈闭嘴吧!” 疏影从地上站起来后,若无其事的对我说道:“没事。” 死胖子一听疏影说“没事”,旋即义愤填膺的说道:“疏影妹子,这怎么能‘没事’呢?小可爱他刚可是做出了违背道德,违背伦理的事!你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疏影根本没搭理死胖子的话茬,而是把刚得来的石盒,递到了我面前,对我说道:“打开看看吧。” 我点了下头,从疏影手中接下石盒。 这石盒的重要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明明仅有皮球大小,却足足有五六十斤重。 察觉到这一点,我不禁对疏影更加佩服起来,毕竟她刚才可是抱着如此重的东西,从绳索上走过来的。 石盒打开后,只见泛着妖异血色的花瓣,安静的躺在里面。 如此一来,“地狱道”的花瓣已经是拿到手了,那接下来便是“饿鬼道”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斗五鬼 我们将泛着妖异血色的花瓣安置在六趣生死轮上后,便来到了描绘有“饿鬼道”的石门前。 死胖子和疏影虽然不认识这六趣生死阵,但石门壁画上的食障鬼,内障鬼以及外障鬼还是认识的,前者摸着下巴问我道:“小可爱,你说这‘饿鬼道’里面,不会真关着这几只恶鬼吧。” 我一耸肩膀,开口答道:“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待石门被我推开后,死胖子和疏影的手电筒的光瞬间打了进去,将石室里面照亮。 这间石室的大小和刚才那间有血池的石室大小相差无几,而且没有了那股难闻的血腥味。 在石室的另一边,同样有着和刚才石室中一样的高台,上面也是摆放着一个石盒,只不过在这个高台周围,摆放有五尊半人大小的鬼像。 这五尊鬼像正好与石门壁画上的五只饿鬼一一对应,一只肚子很大,但四肢却瘦的犹如干柴的食障鬼,一只披头散发,且带着两只小青鬼的外障鬼,一只全身赤红,面目狰狞的内障鬼。 不知是光线比较暗的原因,还是鬼像上用的颜料比较特殊,这五尊鬼像给人的感觉十分的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这五尊鬼像的震慑力不小,但我们三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不可能被几尊小小的鬼像唬住。 “走吧!”我率先开口道。 说完这话后,我将九落大刀紧握在了手中,朝着高台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在我们不断接近高台的过程中,其身后的石门也缓缓的关闭上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石室俨然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闭空间,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高台前,无论是装有花瓣的石盒,还是那一尊尊阴森恐怖的鬼像,离我们皆仅有一步之遥。 看着这五尊鬼像迟迟没有动静,死胖子非常欠揍的问我道:“小可爱,这五尊鬼像咋一直不动呢?” “不动不是好事嘛!你快别乌鸦嘴了。” 我跟死胖子讲完这话,便伸手去拿高台上的石盒。 可就在我即将要触碰到石盒的时候,死胖子突然用胳膊捅了捅我,略带磕巴的对我说道:“小...小可爱,咱好像摊上事了。” “又怎么了?”我不耐烦的看了眼死胖子,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而是放在了那五尊鬼像上。 我再转眼一瞧,只感觉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那五尊阴森恐怖的鬼像,不知什么时候,清一色把脑袋转到了我们这边,对着我们诡异的笑了起来。 我二话不说,抓起高台上的石盒,便大喊道:“跑!” 我们三个人这正要拔腿往石门外跑,却发现了一件令人绝望不已的事情。 这石盒到手后,那紧闭着的石门,竟然没有半点要打开的迹象。 死胖子见状不禁开口道:“我曹!小可爱这怎么个情况?石门咋还不开呢?” “我也想知道!” 在我俩这一问一答之际,高台旁边的五尊鬼像已经全部活了过来。 疏影双手一垂,两柄黑飞刀便从衣袖中悄然滑落至她的手掌,然后一脸冷淡的提醒我和死胖子道:“先对付鬼像。” 说时迟那时快,活过来的五尊鬼像已经朝我们扑了过来,两眼冒着绿光,嘴里的口水流个不停。 我们现在所遇上的这五尊鬼像,都可以被统称为饿鬼,它们都是前世所造下的一些罪责,因而沦落饿鬼道中,常年受饥渴之苦。 眼下看到了我们三个大活人,不激动才怪了。 “散开打!” 我喊完这话后,一刀荡开冲上来的一只小青鬼,然后脚尖在地上一蹬,朝着身后暴退而去。 我们三个分散开后,这三种不同种类的恶鬼也分别选好了自己的目标。 全身赤红,面目狰狞的内障鬼盯上了疏影,大肚子的食障鬼盯上了死胖子,而披头散发,且抚养着两只小青鬼的外障鬼盯上了我。 披头散发的外障鬼目光贪婪的看了我一眼,伸出足足有一尺长的猩红长舌舔了舔自己的口水,好像下一刻,她就能在我身上大快朵颐一番了。 外障鬼在看着我的时候,她的两只小青鬼已经先一步向我袭来。 这两只小青鬼别看个头不大,甚至还没有我小腿高,但弹跳力惊人,能一下子窜到我的头顶上方。 这两只小青鬼也是挺有心眼,一只扑向我的面门,一只扑向我的大腿,想着让我首尾不能兼顾。 可我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刽鬼匠人了,手艺不在,但功底在阿。 我不慌不忙,先是弯腰躲过扑向我面门的那只小青鬼,然后手中的九落大刀悍然下劈,将另一只小青鬼狠狠的砸进了地面。 这小青鬼虽然挂着个饿鬼道的名号,但年纪还小,实力强不到哪去,挨了我这一记重击后,半边身子直接被砸成了一滩肉泥,另半边身体在抽搐了两下后,便咽气了。 外障鬼抓住我对付小青鬼的时机,悄然来到了我的身后。 在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阴风后,我几乎没怎么想,赶紧就地一滚,离开了原地。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石板裂开的声响。 我这么回头一看,只见外障鬼的五根利爪已经插入了地面的石板中,并硬生生将其给震裂开。 我心说幸亏反应及时,不然这一爪子要是落我身上,还不得给我来个透心凉。 我眼神一瞥,看了眼死胖子和疏影那边的情况,一时间可以说是险象迭生,心里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在来之前,六爷毕竟用鸣鸿针帮我淬炼了一下身体,所以我打这外障鬼,还是有些胜算的,但死胖子和疏影那边,落败肯定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骂道:“妈的!这石门怎么还不打开?” 我在心里刚骂完这句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其后背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也跟着产生了波动。 第二百二十章 神秘莫测的女人 察觉到后背银树纹身中所传来的波动后,我忍不住一愣,这才想起来身上还有着“自然之气”在。 这“恶龙困”的风水格局,虽然能抑制住阴阳眼,阴煞气以及元真气一类的东西,但像“自然之气”这么如此超俗的东西,单凭一个小小的风水格局,怎么可能降得住呢。 不过有一点我很是纳闷,那便是后背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怎么会突然产生了波动呢?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好奇声,话语很简单,仅有一个字,“咦?” 我纹身赶紧抬头去看,却发现头顶上方空荡荡的,根本空无一物。 见状,我忍不住皱眉心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身后又有阴风袭来,我赶紧收回心神,同时将贮藏在后背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调动而出,流淌至体内的每一寸地方。 虽然我无法发挥出“自然之气”的威力,但我至少知道,将“自然之气”与身体所交融后,我能产生类似于“未卜先知”的能力。 有了这个能力在身,我的胜算无疑会多上不少。 可就在“自然之气”刚与我身体交融后,余下的四只饿鬼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突然头也不回的向高台跑去,完全无视我们三个人。 而在它们四个往回跑的过程中,那原本紧闭不开的石门也终于缓缓开启。 死胖子见幸福一下子来的这么突然,赶紧对我和疏影招呼道:“走!” 我颇为懵逼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候,已经快要跑到石门外的死胖子,才发现我还呆在原地,纹丝未动,于是扯着嗓子喊道:“我曹,小可爱,你干嘛呢!” 我听到喊叫声后,这才迈腿朝着石门外跑去,而在跑的过程中,我的脑袋一直是处于回头看的状态,目光一直盯在那四只饿鬼的身上,想着从它们身上找出谜团的答案。 当我来到石门门口时,那四只饿鬼已经重回到高台旁边,再次一动不动起来,变回了鬼像。 “小可爱,出来啊!你这犯什么神经啊?” 因为死胖子在石门门口外,和我仅有一步之遥,所以他说完这话后,便一把给我从石室里面拽了出来。 当我离开石室后,那两扇大开的石门也再度闭合上。 眼见尘埃落定,石门闭合上,死胖子也是松了口气,然后纳闷道:“我说小可爱,你刚才是怎么了?光愣神呢?这得亏四只饿鬼一直没搭理你,不然你出不来了。” 我不答反问道:“死胖子,你刚才在石室里面,听到过一个女人发出的好奇声吗?” “女人发出的好奇声?”死胖子有些不理解我的话。 我继续开口道:“就是‘咦’的一声。” 死胖子这时候左看看我,右瞧瞧我,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似得。 “我问你话呢,你就是个瞅我干啥?”我开口问道。 死胖子开玩笑道:“我说小可爱,你是不是被那披头散发的外障鬼给吓到了,刚才那间石室里,就疏影妹子一个女的,而我可不觉得她会发出这种声音。” 死胖子后半句说的没错,刚才那好奇的女声肯定不是疏影发出的,一是确实如死胖子所说,疏影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二是那女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我的头顶上方,而疏影那时候正在和内障鬼打斗着,位置是对不上号的。 不过疏影当时毕竟在场,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问问她是否听到了。 我转头看向疏影,朝她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而疏影在发现后,对我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也没有听到。” 死胖子这时候一拍我肩膀,开口劝说道:“行了小可爱,不就是一个好奇的女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就是出现错觉了,快别瞎想了。 咱仨现在平安无事的从‘饿鬼道’里出来了,比啥不强。” 我缓缓的叹了口气,对着死胖子和疏影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俩说过的‘自然之气’吗?” 一听到“自然之气”这四个字,死胖子和疏影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死胖子和疏影,对于我来说,那和家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来新疆的途中,我便将体内有“自然之气”一事,告诉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人知道“自然之气”非同小可,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他们两人说道:“我之前也跟你们两个说了,我体内虽然有着‘自然之气’在,但我根本发挥不出它的威力来,所以我平时很少会去动用它。 可就在我和外障鬼争斗的时候,我体内的‘自然之气’突然自主的发出了一阵波动,紧接着,我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好奇声。 再然后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那四只饿鬼莫名的放弃了我们三个,急匆匆的跑回了高台,而紧闭不开的石门,也一下子为我们敞开。 这前后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在暗中观察着我,而她有着操纵古遗迹中,任何东西的能力。 当她发现了我体内有着‘自然之气’后,便立刻下令,让那四只饿鬼滚回高台,并打开石门,放咱们三个离开石室。” “神秘莫测的女人......”死胖子细琢磨了一下,大胆推测道:“小可爱,你说会不会是咱们之前遇上的女鬼?”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快拉倒吧,先不说那女鬼有没有操纵古遗迹这么大的能耐?单是‘自然之气’这四个字,我估计她都不知道是啥意思。” 死胖子没正形道:“正因为她不知道,所以才‘咦’的嘛。” “你他妈......” 疏影这时候开口问我道:“那个声音的女主人,你觉得大概在什么年纪?” 经疏影这么一说,我猛然发觉到,若是凭声音来判断的话,那个声音的女主人,未免有些太小了。 “好像...仅有十七八的年纪。”我开口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手艺回来了 疏影从我口中得到了那女人的年纪后,说出了一句令我惊讶不已的话来,“之前把我弄昏过去的那名女鬼,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死胖子听到后,紧接着补充道:“说起来,之前的那名女鬼,虽然弄昏了疏影妹子,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难不成我们之前遇上的那名女鬼和刚才出手帮我们解围的神秘女人真的是同一个嘛。 思索未果后,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心说道:“算了算了,她爱是谁是谁吧,反正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害我们仨就行。” 接下来,我将“饿鬼道”中得来的石盒打开,从中取出了第二朵泛着妖异血色的花瓣,然后安置在了六趣生死轮上。 这“饿鬼道”一破,下面就是死胖子期盼已久的“阿修罗道”了。 推开石门后,我们仨用手电筒一照里面的情况,顿时被眼前所见的一幕,震撼到了。 只见在石室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成百上千个阿修罗的面相,个个栩栩如生,不怒自威,而且丝毫不带重样的。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们没有在这些阿修罗的面相上,花费多少时间。 瞧了一眼,略微感慨了下,便拔腿往对面的高台跑去,毕竟拿到上面的石盒才是重中之重! 当我们仨跑到半途中的时候,四周墙壁上的阿修罗面相突然有了动静,清一色的将嘴巴张得大大的, 随着这些阿修罗面相将嘴巴张开,一股股神秘未知的浊气从中跑了出来,然后朝着石盒处汇聚而去。 与此同时,我惊讶的发现,我体内的元真气竟然苏醒了过来,而九落大刀中的阴煞气也能够被我感知到了,这也就意味着“莲华”和“鬼抄手”这两门手艺,我能够施展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了这两门手艺在,我就不信这古遗址中,还有什么东西能伤的了我。 这个时候,疏影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你也恢复过来了?” 我点头道:“嗯。” 死胖子是淘沙贼,没有我们两个行当的特殊手艺,所以还没觉察到“恶龙困”的风水格局已经破了。 眼下听我和疏影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两句话,不禁问道:“我说小可爱还有疏影妹子,你俩这是在说啥呢?什么恢复不恢复的?” 我没有出声回答死胖子的问题,而是心念一动,将阴阳眼显现了出来。 死胖子目睹完我的黑瞳白仁变成浑浊的白青色,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嘴里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我闻声一笑,拍拍死胖子的肩膀,开口说道:“去一旁呆着吧,接下来有我和疏影就够了。” 说完这话,我体内的元真气如同江河一般,源源不断的灌注进经脉,血肉,骨骼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些许熟悉的少女声传入我的耳中,“怪不得呢。” 听到这声音后,我瞳孔骤然一缩,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少女声同我之前听到的那个女声如出一辙,肯定是同一人发出的。 可惜的是,这次和上次一样,所看的地方,依旧是空无一物。 疏影看到我的举动后,开口问我道:“你怎么了?” 我微微一愣,如果说上次那一声“咦”,疏影和死胖子是因为离得太远,且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与饿鬼搏斗上,所以没有听到。 那这一次不该听不到啊。 首先,刚才那一句“怪不得呢”,可是十分的清楚,而且我俩现在都开了阴阳眼,六感提升了不少,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听不到的。 “刚才那句话你没有听到吗?”我疑问道。 “什么话?”疏影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在我俩身后响了起来,只听他说,“小可爱,疏影妹子,你俩又说啥了?那阿修罗都快成形了,你俩还不赶紧上去打啊!” 我往石盒所在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位身高足有两米,体形魁梧似铁塔的阿修罗正缓缓成形。 阿修罗和人一样,分男女性别,阿修罗男身形丑恶,骇人无比,阿修罗女反倒是妍姿艳质,摄人心动。 根据目前这具阿修罗的体型来看,铁定是一名男性阿修罗无疑了。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那阿修罗还在成形的过程中,无法动弹,正是我和疏影动手的好时机。 我和疏影相识一眼,皆是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此刻,我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烙铁般的火红色,而疏影也隐藏在了紫色雾气之下。 就在我和疏影即将动手之际,石室中突然凭空掀起一阵微风,只吹向疏影和死胖子。 因为袭来的是阵微风,又不是刀子,所以他们两人没怎么在意,任由那阵微风刮过了自己的身体。 令我没想到的是,微风从疏影和死胖子的身上拂过后,他们两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双双昏倒在了地上。 我见疏影和死胖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哪里还顾得上高台处的阿修罗,旋即查看起他俩的情况来。 我在师父的东偏房中,看到过有关赤脚野医的书册,所以把脉的手艺还是略懂一些的。 我给他们两个依次把完脉后,发现他们没有半点大碍,呼吸都特别均匀,就像是睡了过去。 看到他们两人无恙后,我在心中推测道:“难不成又是那名少女干的?” 我心里刚刚说完这句话,“轰隆”一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去看,一道魁梧的身影已经在半空中凝聚成形,旋即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顿时,几道裂缝,顺着这道魁梧身影的落脚之处,急速地蔓延开来。 这道魁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石门壁画上的阿修罗王,“罗骞驮”。 不过我面前的罗骞驮肯定不是那真正的阿修罗王罗骞驮,毕竟阿修罗王罗骞驮可是货真价实的天龙八部护法神之一,这古遗迹的主人哪怕是西王母本人,也不可能请一尊真神在这里。 这罗骞驮落在地上后,那紧闭着的眸子也缓缓睁开,而他双眼完全睁开的那一刻,我感觉似有一道凶悍无匹的精光闪过。 “这家伙,怕是不好对付阿。”我在心里得出结论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场恶斗 罗骞驮睁开双眼后,目如死水般盯着我,眼神中不惨杂着半点情绪,旋即袖袍猛地一挥,一股汹涌的浊气在身前凭空浮现。 浊气散去后,一杆黄石为体,表面有散碎星光隐现,山崖海水纹蜿蜒盘升的长枪,悬浮在罗骞驮的面前。 枪尖处,一抹森冷的寒光闪烁而过。 罗骞驮手如鹰爪般,一把握住了这杆不凡的长枪。 顿时,一股无形的劲气以罗骞驮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带起一阵阵土屑灰尘。 看着如此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出场方式,我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他妈也未免太屌了吧。 我的九落大刀和罗骞驮的长枪一比,简直就是个渣阿。 随着长枪紧握在罗骞驮的手中,之前那一股股神秘的浊气开始在他的体内奔腾起来,为他提供着接下来战斗所需要的能量。 罗骞驮的手掌缓缓的在长枪之上摩擦着,待得体内的浊气越来越汹涌之时,嘴中骤然一声低喝,脚掌在地面猛的一踏,身体对着我狂射而来,手中的长枪,微微一颤。竟然凭空舞出了几朵土黄色的枪花。 枪尖化为一抹森冷影子,刁钻而狠毒的刺向我的脖子,一上来便直取我的要害部位。 面对罗骞驮的狠毒攻击,我身形微退,借助着手中九落大刀的宽阔面积,横档之间,将那杆长枪的攻势尽数抵御而下。 “叮叮当当......” 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每一次与长枪的交锋,都将会溅起漫天火花以及连片的清脆声响。 这几个回合下来,我也是摸清了罗骞驮的实力。 无论是身手招式,还是力道速度,罗骞驮都不在我之下,不过要是我使出了“鬼抄手”,那胜负差不多就要见分晓了。 这个时候,刁钻的长枪撕破空气的阻碍,带起尖锐的声响,再次闪电般地刺出。 我同样是横竖起九落大刀,想着接下这一击。 可就在长枪即将点在九落大刀上的时候,长枪的枪身微微一颤,枪头猛然一摆,竟然是生生的绕开了九落大刀的阻拦。 见到这意料之外的一幕,我眼睛微微一眯,心里已经猜测道,罗骞驮下面想要干什么了。 罗骞驮掌心猛然击打在枪柄之上,长枪利马对着我的脖子飙射而去。 看这长枪的狠劲,只要是命中上,那我铁定就是要凉了。 可是,早有准备的我,怎么会着了罗骞驮的道? 望着那刁钻射来的枪尖,我身体急忙后倾,脚掌在地面上踏出一道爆炸声响,身体顿时倒射而出。 瞧见我往后倒射而出,罗骞驮脚掌同样在地面上,猛蹬了一下,身体犹如狂风中一片落叶一般。对着我迅速闪掠而来。 同时,手中的长枪,枪芒再次暴吐。 望着紧逼不舍的罗骞驮,我眉头微皱,眼角向后瞟了瞟,发现竟然已临墙角。 忽然间,我心间有一念头快速闪过,身体略微一跃,双脚猛的后弹,在与墙壁接触的霎那,脚掌之上,元真气尽数覆盖其上,腿弯微微曲卷,旋即一声炸响,凶猛的反推力,带着我猛射而出。 身在半空,借助着爆步所产生的凶猛推力,我手中的九落大刀用力的旋转半圈,在完全借力之后,夹杂着凶悍无匹的劲气,对着罗骞驮重劈而下。 感受到头顶上所传来的凶猛劲气后,罗骞驮手中的长枪猛的一转,另一只手便握住前端枪身,横档在了自己的上方。 “嘭”的一声骤然响起。 沉闷的金石交撞声,在这间石室里回荡个不停,经久不息。 罗骞驮脚底下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半个脚掌硬生生陷了下去。 罗骞驮乃是一股股神秘的浊气所化,其身体坚韧无比,挨了我这一下后,不见半点损伤。 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最起码也得断根骨头。 这一刀未果,我没有选择立即撤离开,而是元真气灌注进右腿之上,狠狠的对着罗骞驮的胸口踢去。 罗骞驮双手握在长枪之上,双脚陷入地面之中,根本没时间让他躲开我这一脚。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 肉体接触地沉闷声响,在石室之中悄然响起,虽然动静没刚才那声大,但其中蕴含着实打实的力量之感。 胸口上传来的凶猛劲道,直接让罗骞驮倒退了数步,急停的脚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无比的凹痕。 罗骞驮刚踉跄着立稳身形,我便手握着九落大刀,再次奔袭而去。 那句老话说的好,“趁你病,要你命”,我可不会给罗骞驮半点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我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瞬间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来。 因为,我清晰的感受到,刚才有一小股气息钻进了罗骞驮的体内。 这一小股气息若是和罗骞驮体内一样的神秘浊气,我倒是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但钻进他体内的气息,是一股千载难逢的“自然之气”! 这股“自然之气”在本质上和我体内的“自然之气”没什么区别,但我又总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这股“自然之气”的量很小,但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师父他老人家是如何在“自然之气”凝聚的银白色气刃下,吃瘪的惨样,决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这一小股“自然之气”钻进罗骞驮的体内,后者像是真切的活了过来一样,双眼中有了情绪的波动。 这次,罗骞驮再看向我的目光中,竟然充满了赏识之意,就像是一位前辈打量着一位优秀的后生一样。 看到这一幕后,我不禁在心中开口道:“卧槽,现在我眼前站着的,该不会是真的罗骞驮吧?” 我正想着,罗骞驮的嘴中竟然响起了闷雷般的声音,“后生,你体内有股我很熟悉的气息呢?” 一时间,我感觉下巴都要惊讶的脱臼了一样,“我!操!它说话了!它说话了!” 罗骞驮看我一脸懵逼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好像他早就料到我会做出这种反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骞驮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皱了下眉头,然后沉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 现在除了“我曹”这两个字外,我没其他的词语可以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毫无疑问,我面前所站着的罗骞驮绝对是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了,可是它...怎么真的会存在于世? 另外,他刚才是在和谁说话?那名躲在暗处的神秘少女吗?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神仙的存在吗? 还是说,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古遗址主人所做的把戏? 这时候的我,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用不过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刚萨埵法身咒 罗骞驮在对空无一人的角落说完话后,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回我身上,面色变得有些复杂,略微感慨的对我说道:“老朋友,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现在恢复到哪种地步了?” “老朋友?”我微微一愣,然后伸手指了下自己。 之前罗骞驮对我说过,我身上有着一股令他感到很熟悉的气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遁君银灵子传承给我的“自然之气”了。 看来,罗骞驮是把我错当成了遁君银灵子,所以才称呼我为老朋友的。 可是,罗骞驮是佛教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而遁君银灵子是上古时期的一位首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相互认识呢? 罗骞驮叹了口气,没有开口解释,而是重复了下,刚才话中的三个字,“动手吧!” 罗骞驮作为佛教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又是四大修罗王之一,我自然不可能称呼他的本名,只好开口称呼道:“修罗王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并非是遁君银灵子前辈。 你之所以在我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因为我得到了他的‘自然之气’。” 罗骞驮对我摇了摇头,又说出了一句令我摸不着头脑的话,“老朋友,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话音落下,罗骞驮不再理会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身上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并悬于空中,盘膝而坐。 看到这一幕后,我知道罗骞驮已经在酝酿大杀招了,而且绝对是无法避免的那种。 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旋即低声自语道:“二姐,出来帮下我吧。” 说完这话后,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旋即响起一声“嗡鸣,”紧接着,刀身中的阴煞气,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的灌输进我的体内。 这个时候,罗骞驮的手底下开始结起了一个个晦暗难懂的印式,且嘴里念念有词道:“唵班杂萨朵吽!” 听到这六个晦涩的字后,我不禁皱眉喃喃道:“金刚萨埵法身咒吗?” 我虽然不是佛教中人,但是对其中的一些佛咒还是有所耳闻的。 罗骞驮刚念的“唵班杂萨朵吽”是一句梵语,乃是佛咒中的金刚萨埵法身咒。 金刚萨埵法身咒又称金刚萨垛心咒,其中的“金刚萨埵”即是“金刚持”,不过这个“金刚持”和世人所理解的“金刚”是有些区别的。 所谓的“金刚持”便是五方佛,即是中央大日如来佛,东方阿閦佛,北方不空成就佛,南方宝生佛,西方阿弥陀佛。 罗骞驮念完金刚萨埵法身咒后,右手缓缓抬举过头顶,而他的那杆长枪便像是受到的召唤一般,瞬间飞了过去,悬浮在他的右手手掌心上。 感受到长枪的到来,罗骞驮体内的神秘浊气连同着那一小股自然之气疯狂的灌输进长枪之中。 长枪中的能量越来越浓郁,到最后,枪尖处竟然隐隐的形成了一个仰天狂啸的土黄色狮头。 瞧着枪尖之上凝聚而成的斗气狮头,我手中的九落大刀骤然诡异的一阵急颤,瞬息之后,七颗赤红色的狰狞人头挣脱开刀身的束缚,冲了出来。 这七颗赤红色的狰狞人头出现后,整个石室瞬间被一股阴森的寒意所笼罩。 罗骞驮感觉到我这边的气息变化后,手掌托着长枪轻轻一推。 在离手的一刻,枪尖处的狮头,土黄色的光芒猛然大涨,将石室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狂暴的狮吼声,响彻在这石室之中。 望着那朝我奔袭而来的土黄色狮头,我略微弓了下身子,脚掌旋即在地面上一蹬。 脚掌离地时,坚硬的地面上已经被炸出了个深窝。 冲出去的瞬间,七颗赤红色的狰狞人头分别钻进我的左右手背上。 顿时,我双臂上青筋毕露,两个碗口大小的狰狞鬼头出现在了手背上。 自打六爷为我“二开经脉,据固元息”后,我还从没有彻彻底底的使出过“鬼抄手”这门手艺呢。 眼下正好让我瞧瞧,我的鬼抄手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了。 漫天土黄色的光芒之下,我手中的九落大刀骤然怒劈而下,一道丈许多的强横劲气,猛地自刀刃处暴涌而出,然后与枪尖处的狮头,重重的轰击在了一起。 “嘭!” 巨大的暴响声,几乎将石室掀翻,一刀一枪的交接之处,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犹如蜘蛛网一般,在地面上蔓延而开。 略微沉寂后,土黄色的狮头轰然崩散开来。 这土黄色的狮头乃是罗骞驮体内的神秘浊气和一小股自然之气所化,两者肯定存在着密切的关系。 这土黄色的狮头一崩散后,罗骞驮同样是受到了影响,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立即下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胜负已见分晓。 我一边惊喜于现在“鬼抄手”的威力,一边看了看罗骞驮的情况。 虽然罗骞驮刚才那一下的威力不小,但我心里清楚,他对我是没有杀心的。 我将九落大刀重新背回身后,手背上的狰狞鬼头和皮肤上的火红色都在顷刻间消散了下去。 我知道我面前的罗骞驮能有意识,完全是靠那一小股自然之气,并非是护法神八部天龙本尊,所以我没有出口询问他的伤势,而是直奔主题道:“修罗王大人,您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摔在地上的罗骞驮,睁开眼睛瞧了我一眼,带着满足的笑容,对我说道:“老朋友,你终究是和我斗上一次了。” 说实话,要不是我面前躺着的是个堂堂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我非抄起鞋底子来抽他! 大佬!我是问你,这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让你继续给我添加疑问的。 我欲哭无泪道:“护法神大人,我真不是你老朋友,您能不能可怜下我这个后生,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啊!您究竟在隐瞒些什么啊?” 罗骞驮笑着摇了摇头,身体开始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这一点,我是意料之中的,罗骞驮是靠那神秘的浊气凝聚而成的。 刚刚他将体内的神秘浊气都灌输进了长枪中,用来凝聚那土黄色的狮头。 现在狮头一没,他肯定也要消散了。 我知道罗骞驮说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只好叹了口气,然后目送着他离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身份 罗骞驮连同着他的那杆土黄色长枪消散后,整个石室重新回归于平静,安静到掉根发丝在地上,都能够听得见。 我抬头望了一眼高台上的石盒,心说算了,罗骞驮不告诉就不告诉吧,能拿到石盒里的花瓣就行,而且“莲华”和“鬼抄手”现在都能够使出来了,没必要再强求事事尽善了。 我刚刚在心里想完,却突然发现,我与体内元真气以及九落大刀刀身中的阴煞气的感应,正在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切断。 这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两门手艺,怎么又要没了呢! 一时间,我是叫苦不堪。 藏身于九落大刀刀身中的二姐他们,趁着还和我有些最后一丝联系,提醒我道:“平安,虽然我们五人的阴煞气都被‘恶龙困’的风水格局压制住了,但我们是有自主意识存在的,仍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变化。 如果我们没有感觉出错的话,你刚才之所以能够重拾起‘莲华’和‘鬼抄手’这两门手艺,是因为有人暗中用了‘自然之气’暂时改变了‘恶龙困’的风水格局。 而当你赢了那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的罗骞驮后,改变了‘恶龙困’风水格局的‘自然之气’便被收了回去。” 听完二姐的话后,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自然之气’居然还有着改变风水格局的能耐。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体内有这么多‘自然之气’,可不能浪费了。 我虽然发挥不了‘自然之气’的真正威力,但我能发挥出‘莲华’和‘鬼抄手’的真正威力阿! 只要我能用‘自然之气’破了‘恶龙困’的风水格局,那便不惧古遗迹里的任何鬼怪。 当然,除了那藏在暗处的少女。 因为很明显,刚刚用‘自然之气’改变了‘恶龙困’风水格局的人,肯定是她。所以‘自然之气’而言,那藏身在暗处的少女,绝对远甩我几条街。 人家要是想杀我,怕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想到这里,我收回心神,开始问二姐道:“二姐,那人是如何用‘自然之气’改变‘恶龙困’风水格局的?” 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二姐他们与我最后的一丝联系便被切断掉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仔细感受了下贮藏在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然后抽出一缕来,悬浮在了掌心上。 看着手掌心上的这股“自然之气”,我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小宝贝,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发挥出你的真实威力来阿。” 我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响起了死胖子的叫痛声。 我闻声转过身去看,发现这货已经揉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神还略微有些迷糊,而和死胖子一起昏过去的疏影,此时也手扶着额头,醒了过来。 我见状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听到我的声音后,死盘子扭头看向我,皱眉问道:“小可爱,刚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一下子昏过去了?” “你和疏影应该是着了那名少女的道。”我开口答道。 “少女?”死胖子疑惑道。 “就是之前化作疏影模样的那名女鬼。” “哦哦哦。”死胖子恍然大悟道。 死胖子问完,疏影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又使不出“鬼嫁衣”的手艺来了,便看向我问道:“又不行了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给他们两个叙述了一遍。 死胖子听完后,没正经的跟我说道:“小可爱,牛逼阿!都能和佛教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的罗骞驮称兄道弟。 这不真让你飞上天,和神仙肩并肩了嘛。”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呵呵”了两声。 这个时候,疏影一句话点题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名藏在暗处的少女是在故意考验你?” 疏影说的这一点,当他们两人昏倒后,我就想到了。 那名藏在暗处的少女故意将疏影和死胖子弄昏,却不伤害他们俩,明显是想着独留我一个人迎战罗骞驮,而她用“自然之气”将“恶龙困”的风水格局暂时改掉,为的就是让我恢复实力。 这两个点一结合起来,除了是那少女想借此机会来考验我外,怕是没其他的可能了。 死胖子后知后觉道:“哎!还真是!说起来,这古遗迹中藏着的东西,也是小可爱的有缘之物。那名少女想着考验考验小可爱,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点头说道:“你们两个说的没错,那名少女刚做的一切,十有八九是为了考验我。不过有一点,我很困惑......” “什么?”死胖子开口问道。 我略一犹豫,然后开口道:“那名少女究竟是何身份?” 我这话一出口后,疏影和死胖子都沉默了起来,没能给出答案。 那名藏在暗处的少女只管能掌控“自然之气”了,那就说明她肯定不是鬼魂所化。 可是,如果她并非鬼魂的话,是如何在这古遗迹中,存活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又如何变成血肉剥离的女鬼弄昏疏影,并幻化成后者的模样呢? 而且,这本就神秘的古遗迹,更为那名少女的身份,添上了一层迷雾。 古遗迹的入口处,先是杵着一尊西王母的雕像,而六趣生死阵中,又有着四大修罗王之一的罗骞驮。 要知道,西王母是道教的祖师,而罗骞驮是佛教的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这两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可现在却诡异的出现在了这古遗迹中。 话说回来,罗骞驮和遁君银灵子也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可为什么他们两人会是老相识呢? 难道说,我们打小听说的,看到的神话故事,都是被篡改过的吗? 我知道光凭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这些信息,是想破大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给做好吧。 没了罗骞驮在,那放在高台上的石盒无疑是唾手可得。 拿到石盒后,久久关闭着的石门也被缓缓打开。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死掉的老鼠 “阿修罗道”石室里的花瓣到手后,六趣生死轮已经是被我拼凑了一半,还余下“畜生道”“人道”和“天道”的花瓣没拿。 略做休整后,我们三个便来到了绘有“畜生道”壁画的石门前,不出意外的话,这石室里面应该是关着某头凶兽,等着我们去对付。 “畜生道”的石门刚被推开一道缝,一股尸体腐烂夹杂着粪便的恶臭就迎面而来。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重了,比起“地狱道”的血腥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实在受不了这股气味,胃里都已经翻滚起来,再吸上两口的话,我非得把胃酸都吐出来。 “一会再进吧,先让里面的气味散散。” 说完,我躲到一边,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这么大的气味,死胖子和疏影不可能闻不到,所以他俩同样是离着那道石门远远的,不敢上前半分。 死胖子拿起水壶来,往嘴里灌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这畜生道里面怎么这么大的气味?这不熏死人嘛?” “一会进去瞅瞅,你不就知道了嘛。”我笑着说道。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畜生道”石室里面的气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我们三个也再次来到了石门前。 把两扇石门完全打开后,我们用手电筒扫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发现这间墓室的布局同之前的那几间墓室完全不一样。 首先,单单是这间墓室的面积就相当于前三间墓室的面积总和,非常得大。 另外,在这间墓室中,没有放有石盒的高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这也就意味着,这间墓室不仅仅只有这么一层。 最后在周围的墙壁上,有着许多拳头大小的洞,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少说也得有一二百个。 因为这“畜生道”的石室中,有着很浓重的尸体腐烂味和粪便的恶臭味,而我们这一层的石室地面上没有丝毫的动物尸体或者粪便,所以说,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很有可能是从下一层的石室,或者是从墙壁上的洞口传出来的。 同时,这也意味着我们三个要着重小心以上的两个地方。 就在这时候,周围墙壁的洞口中,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动。 我竖起耳朵来听,发现这阵细碎的响动中,还夹杂着许多“叽叽”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动物在往我们这里爬过来。 不用人提醒,我们三个就默契的往向下的台阶处跑去,毕竟这“叽叽”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墙壁上的洞口少说一二百个,将要涌出来的动物,肯定是乌泱泱一片。 窜到台阶处后,我发现空气中的恶臭味加重了不少,湿度也陡增了许多。 看来这“畜生道”的气味问题,果然是在下一层的石室中。 临下台阶前,我回头看了眼四周的墙壁,头皮瞬间发麻了起来。 只见墙壁上的每一个洞口中,都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在盯着我,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墓室。 我见状立即大喊道:“快跑!” 死胖子和疏影虽然不清楚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我喊跑了,那肯定不犹豫,拔起腿来,就往下面跑。 这跑着跑着,死胖子和疏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临近了一瞧,这才发现一道二十多米的人造断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二十多米的高度可不是随随便便一跳,就能安全着陆的高度。 凭我们三个现在的身体素质,跳下去的话,虽然不会致死,但断根胳膊瘸个腿还是会的。 我知道再耽误下去,从洞口里爬出来的鬼东西们,就要追上来了,于是咬牙说道:“死胖子,你从后面抱住我,疏影,你在前面搂好我。” 死胖子听到后,不禁失色道:“我曹,小可爱你这是已经不满足吃疏影妹子的豆腐了,连胖爷我的都要吃?” “赶紧的,别磨蹭了!”我催促道。 死胖子和疏影见我这番模样,知道我不是在说笑,于是一前一后的贴在了我身上。 我被这俩人裹成个锅包肉后,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都抓紧了!” 死胖子可能察觉出我接下来想干什么,于是吞咽了下唾沫,难以置信道:“小可爱,你该不会......” 不等死胖子说完,我已经纵身跳下了断壁,呼呼地风声瞬间在耳边响个不停。 我拿捏了一下离地的距离,在距离地面还有六七米的时候,手中紧握着的九落大刀猛然插进了断壁的壁面上。 九落大刀插入断壁壁面的一瞬间,我感觉手臂以及手腕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般,剧痛无比,但好在我的骨骼足够坚韧,没有断开。 碍于我们三个的下坠冲击力,九落大刀插进断臂壁面后,在坚硬的壁面上足足向下滑了一米,才止住我们三个的身形。 这个时候,我们三个距离地面仅有五米左右的距离。 吃痛之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开口说道:“死胖子,你给我赶紧下去,一个你的份量都顶上三个疏影了!” 死胖子知道我刚刚承受了多大的冲击力,对我说了“牛逼”两字后,便离开了我的身体,跳了下去。 死胖子这一走,我感觉身体轻松了数倍。 疏影那边,不用我开口,就已经跳了下去。 我脚掌在断壁上一蹬,借力将九落大刀拔了出来,同时人也落在了地面上。 刚一着地,我便感觉踩在了一团像是烂番茄的软乎东西上。 我往下一看,只见数不清的腐烂的老鼠尸体,铺满了地面。 这些死掉的老鼠,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撕咬痕迹,但口鼻处都有血迹渗出,四肢和躯干也是扭扭歪歪的。 根据这些老鼠的死相看,它们应该都是从二十多米高的断臂上坠落而死。 死胖子捏着鼻子,打量着一整地的死老鼠,同样是看出了它们的死因,不禁开口说道:“这些老鼠怎么还能集体想不开,跳崖自杀呢?” 死胖子的话音刚刚落下,我们的上方就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叽叽”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我顿时明白过来,那有着血红色眼珠,跟在我们三个后面的鬼东西,正是这一地的老鼠。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乙水猴 从墙壁洞口处钻出的老鼠,成片成群的堆在我们头顶的断壁边,个个探着脖子,用血红色的眼睛打量着我们三个,这场景就像是人们在围观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可很快,我就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停滞不前的老鼠,好像并不是在看我们三个,而是看向我们的身后。 我转过身看去,发现在我们身后,居然有这条地下河的存在。 “水里边有东西!”死胖子惊呼道。 我和疏影顺着死胖子手电筒照着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只体似猿猴,高如三岁童子,遍体长毛,红目黑面的怪物在地下河中,不断地翻滚着。 看清楚这怪物的样子后,我皱眉道出了它的名字,“这不是乙水猴吗?” “乙...乙水猴?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死胖子面对着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一脸疑惑道。 我开口解释说:“你没听说过正常,这乙水猴不是《山海经》里的异兽,而是《十洲记》里所记载的一种异兽。” 死胖子一挑眉,开口道:“《十洲记》?就东方朔写的那本?” 我耸了下肩膀,说道:“不然还能是谁写的?” 死胖子质疑我道:“小可爱,你这不对阿,这《十洲记》我也看过,那里有什么乙水猴?” “你看的《十洲记》,里面应该只记录了十个洲土的异兽吧?” 死胖子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打量着我,回答道:“这不肯定的嘛,十洲记十洲记呢,不记录十个洲土的异兽,难不成还能记录十多个洲土的异兽?” 我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十洲记》还真就记录了十多个洲土的异兽,准确来说,是十五个!” 死胖子听完我的话后,整个人都懵圈了,我估计他现在感觉就像是,突然有个人告诉他,一加一不等于二,是等于三!你之前都以为错了。 不等死胖子发问,我先一步解释道:“东方朔在著写完十洲所有的异兽后,又附上了沧海岛﹑方丈洲﹑扶桑﹑蓬丘﹑昆仑五个洲土,但这五个洲土的异兽并没有记录在《十洲记》之中,而且原手稿未能流传开,所以鲜少有人知道。” 我话说到这里,死胖子这才相信过来,醒悟道:“怪不得呢,那小可爱,记载有那五个洲土异兽的原手稿,现在是不是在德爷的东偏房里呢?”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说起来,师父他老人家当初跟那位手艺人要《十洲记》的原手稿,好说歹说了一顿都没成,最后硬是给生生的抢来的。 死胖子又看了眼地下河里的乙水猴,开口问我道:“小可爱,你看过那原手稿,这乙水猴牛逼吗?” 我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据原手稿记载,说是乙水猴在水中力大无穷,无人能敌。” “力大无穷?还无人能敌?”死胖子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对着我指了指那地下河中的乙水猴,开口问我道:“小可爱,我没听错吧。就跟个屁孩子大小的东西,还力大无穷,无人能敌?”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试试。” 死胖子不屑一笑,理直气壮的认怂道:“不去!” 这个时候,在地下河中的乙水猴,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 乙水猴的叫声十分怪异,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有点像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 乙水猴的叫声响起后,我们头顶上方的鼠群也是一阵响动,“叽叽”声叫个不停,感觉就像是在和乙水猴交流似得。 一时间,乙水猴的“咯咯”声以及鼠群的“叽叽”声响个不停,吵得我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突然间,乙水猴的叫声戛然而止,但我们头顶上方的鼠群却更加吵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疏影忽然拉起我和死胖子衣服说道:“走!” 我不知所措的跟着疏影跑起来后,这才发现断壁上的老鼠竟然前赴后继的跳了下来。 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空中,它们显得异常扎眼,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在不断的放大。 这些老鼠虽然说不会砸死我们三个,但就它们的数量来看,没准能活埋了我们三个。 疏影带着我和死胖子来到断壁和地面的一个夹角处,这个位置相对比较偏僻,而且刚好能塞下我们三个人,所以不用担心被那些从天而降的老鼠给掩埋。 我们三个窝好身子后,一阵“砰砰”撞地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些老鼠摔到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趁着窝着不动的这段时间,我仔细琢磨了下乙水猴和鼠群的关系,推测道:“哎,你们说,这些老鼠会不会是古遗迹的主人,故意用来喂养乙水猴的食物? 先是让它们在上面繁殖,然后再以这种方式投食给乙水猴?” 死胖子看着摔在地上将死未死,残留着最后一口气的老鼠,开口说道:“有这个可能。” 疏影忽然问我道:“乙水猴的寿命是多久?” “百余年吧。”我若有所思道。 疏影得到答案后,继续说道:“那地下河中,应该不止一只乙水猴在吧。” 听完疏影说的话,我和死胖子皆是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疏影的意思很明了,这古遗迹存在上百年了,而乙水猴的寿命仅有百余年,所以这条地下河中的乙水猴肯定是一路繁衍下来的。 要知道,动物一旦繁衍,那往往都会形成一个族群,再不济,也得有上那么两三只。 我们仨讨论完后,那“砰砰”撞地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想必之前那些在断壁上的老鼠,现在都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躺着了。 我们仨走出去后,还有许多老鼠在地上没有死,躯体仍一抖一抖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我刚才猜测的那般,原本藏身在地下河中的乙水猴,现在已经有两只登上了岸,正抓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老鼠,不断往嘴里塞着。 老鼠那黑到油亮的皮毛,鲜红无比的血肉以及森白渗人的骨骼在乙水猴的咀嚼下,发出一阵阵“咔哧咔哧”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七章 水中搏斗 乙水猴在看到我们三人朝它们走来后,旋即放弃手上的老鼠尸体,手脚并用着往地下河中跑去。 我见状立即拔出腰间的杀生刃,对准其中一只乙水猴甩了过去,而我身旁的疏影,不用我说,同样是甩出了一把漆黑的飞刀。 随着“噗呲”两声,我的杀生刃以及疏影的黑飞刀皆是完美的命中乙水猴的脖颈处,两股殷红的鲜血自刀口处,飙射而出。 受到了如此的致命伤,这两只乙水猴和地上的老鼠一样,挣扎了两下后,双眼中的生机便快速的消散了下去,瘫软在了地上。 看到我和疏影如此轻松的解决掉两只乙水猴后,死胖子满脸懵逼的问我道:“小可爱,你刚才叭叭的跟我说了一顿,合着都是蒙我呢?” 我不明白死胖子话里的意思,疑惑道:“啥阿?” 死胖子加重语气道:“还啥?你不说这乙水猴力大无比,有无人能敌之勇吗? 可你瞅瞅,这俩乙水猴刚瞧见咱们仨,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而且你和疏影一甩手腕,这俩乙水猴就咽气了。”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说道:“一看你就是刚才没仔细听,我说的是,这乙水猴在水中力大无比,有无人能敌之勇,它俩现在上了岸,可不完犊子嘛。” 随后,我和疏影分别将插在乙水猴脖颈上的杀生刃以及黑飞刀拔了下来。 将刀面上的鲜血蹭干净后,我们三个便打着手电筒来到了地下河边。 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层没有放有石盒的高台,也没有再向下的台阶了,所以说,那藏有花瓣的石盒,一定是在地下河底。 地下河的河水比较清澈,手电筒的光打在水里后,能够直接看到底部。 我来回扫了扫,一个蒙着层绿藻的盒状物品出现在视线中,但碍于绿藻的存在,无法看清楚这盒状物品的真实面目。 不过这地下河中,绝不会平白无故冒出个这种东西来,而且就这盒状物品的外形和大小来看,多半是藏有花瓣的石盒了。 我刚看到这石盒,一道孩童般大小的黑影从水底快速闪过,身形似猴,但比鱼儿还要灵活。 趁着地下河中仅有着这一只乙水猴,其他的乙水猴还没有赶过来,我赶紧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死胖子见状喊道:“小可爱,你这当着疏影妹子的面耍流氓啊!” “赶紧的!别耽误工夫了!”我对死胖子开口道。 那乙水猴在水里面力大无比,单靠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应付不过来,所以必须还要有个人和我一起下水。 我见疏影也要准备宽衣解带和我们俩一起下水应付那乙水猴,便急忙开口道:“疏影,你还是呆在岸上吧,有我和死胖子就可以了,而且你有着一手甩飞刀的手艺,在岸上也能施展的出来,可以给我俩打打掩护。 要是你一旦进到了水里,那甩飞刀的手艺肯定是完了。” 疏影权衡了一下,点头答应道:“那好,我在岸上等你们两个。” “嗯!” 死胖子刚说得是玩笑话,他知道入水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所以在我和疏影说话的这功夫,也已经把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 这趟入水,我不打算拿着九落大刀,毕竟它体积太大,在水里施展不开。 我用牙齿咬住杀生刃,朝死胖子一点头,然后纵身跳进了地下河中。 这地下河的水应该是通着外面的天池水,水的温度要比这石室里的温度低上不少。 地下河的水很是清澈,所以睁开眼睛看东西,根本不成问题。 原本在地下河中来回游动的乙水猴,在看到我和死胖子后,摆动了下长满毛发的身体,旋即化作一道利箭,朝我们二人袭来。 死胖子见状用脚在我后背上使劲一踩,整个人借力冲了上去,而我也借助着这股力,快速的朝石盒所在地方,下沉而去。 我本来打算自己去对付那乙水猴,让死胖子去拿石盒,可经他这么一弄,只能调换了过来,毕竟现在可没时间让我俩商讨商讨了。 我双腿在水中来回摆动了下,朝着石盒所在处,急速下沉着。 来到石盒跟前,我一把将上面的水生植物撕扯掉,然后取出了里面的花瓣。 花瓣到手后,我立马调转身形,朝头顶上方游去。 在我上浮的过程中,我发现远处有着两个黑点在急速放大,看样子应该是闻讯赶来的其他乙水猴。 看到后,我不由得更加拼命的往上游去,同时在水中寻找起死胖子的身影。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左上方出现了血色。 顺着血色往上看去,死胖子正和一只乙水猴纠缠着,而在他俩下方,有着一只缓缓下坠的乙水猴尸体,脑袋上插着的那把黑飞刀,格外显眼。 看来最初和死胖子争斗的那只乙水猴已经被疏影解决掉了,现在和死胖子纠缠在一起的,是只新赶来的乙水猴。 赶过去后,我发现那只乙水猴的身上有着五六道深可见骨的刀痕,鲜血正在不断的外溢,而死胖子的身上,则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整条左臂更是无力的垂着,仅有右手持着刀子,在和乙水猴周旋。 不出意外的话,死胖子的左臂应该是在和乙水猴的打斗中,伤到筋骨了。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后,立即窜了上去。 乙水猴的注意力完全在死胖子身上,根本没发现我已经来到了它的身后。 我将嘴里咬着的杀生刃摘下,手握着刀把,愤然切开了乙水猴的脖子。 乙水猴体形不大,我这一刀下来,整颗头颅直接和身体分离开,浓浓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水域。 解决掉这只乙水猴后,我和死胖子不敢耽误,飞快的往地下河河面浮去,不然其他的乙水猴又要追上来了。 我和死胖子刚一出水面,他就趴在岸边吐起水来了,脸色憋得通红通红的。 打进了水后,死胖子一直在和乙水猴搏斗,所以体内氧气消耗的速度要比我快上不少,这呛了几口水也属正常。 余下的乙水猴见我和死胖子都上了岸,便不敢再上前,望而却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青铜古钟 死胖子将呛进肺里的水咳出来后,那憋得红胀的脸也消减了下去,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了河岸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看了眼死胖子伤痕累累的左臂,开口问道:“左臂断了吗?” 死胖子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贪婪的吸了两口空气后,才点头回答我道:“嗯,不过算不上严重,就是手腕处错了位,上臂骨有些裂开。 小可爱,你多少会些赤脚野医的手艺,一会给我接上吧。” “行。”我答应道。 因为我和死胖子刚从水里出来,身上仅穿着条内裤,还是湿漉漉的,所以疏影转过身去,对我俩说道:“你们换衣服吧。” 稍微擦了擦身体后,我便把湿了的内裤丢进了地下河里,没必要再带着它了。 我这边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后,死胖子那边刚刚穿上了一条裤子,倒不是他手笨,而是他左手不能活动,穿起衣服来实在费事。 我过去给死胖子穿好衣服后,捎带着给他错位的左手手腕给矫正了过来,并用绷带给死胖子的左手手臂绑好,将另一端挂在了脖子上。 看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左臂,死胖子出声感慨道:“早知道会遇上乙水猴这种鬼东西,当初就应该把鲁青喊来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人名后,我不禁发问道:“鲁青?你们行当的手艺人吗?” 死胖子点头道:“嗯,他是我们淘沙贼探水燕子一脉中,最为出色的手艺人。 想当年,他盗一处海墓的时候,愣是一人干掉了两条鲨鱼,且毫发未损。 要是他刚刚在场的话,怕是一个猛子扎进去,那些乙水猴还没有反应过来,石盒就被它捞上来了。” 淘沙贼不像我们刽鬼匠人或是鬼台戏师,它们是没有增幅肉体的手艺的,这叫鲁青的探水燕子能一人杀掉两条鲨鱼,确实是不容小觑。 这“畜生道”的花瓣现已到手,我们三个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还需要跨越过那道二十多米的断壁鸿沟。 疏影抬头看了眼断壁,然后出声问我道:“之前的绳索还在吗?” 我知道疏影想要做什么,先是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你带着绳索上去吗?” “嗯。” 我将背包中的绳索交给疏影后,她脚掌在坚硬的地面上使劲一蹬,整个人朝着上方跃去。 在疏影即将达到一个最高的度时,只见她双手紧握住黑飞刀,对着光滑的断壁猛然插了进去。 顿时,黑飞刀的刀身直接没入进断壁中,只余着刻有戏台图案的刀柄在外面。 两把黑飞刀插进断壁中,疏影也有了受力的点,能够固定住身体。 疏影见这两把黑飞刀插了进去,开始把右手紧握着的黑飞刀拔出,然后朝着更高一些的地方再次使力气插了进去。 就这样,疏影用这两把黑飞刀当做攀爬工具,一路爬到了断壁的顶端。 站在断壁上的疏影,找了个地方将绳索拴好,然后把它给扔了下来。 死胖子现在左臂已经废了,他自己是肯定爬不上去的,于是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开口道:“别愣着了,赶紧的。” 死胖子“嘿嘿”一笑,非常自觉的凑了上来。 我背起死胖子后,双手便拉着绳索,脚掌蹬在断壁上,慢慢的往上爬了起来。 感受到后背上所传来的惊人重量后,我忍不住开口道:“死胖子,这趟回去,你给我赶紧减肥!” 爬上断壁后,这“畜生道”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们三个了。 安全撤离后,那从“畜生道”中带出来的花瓣便被我安放在了六趣生死轮上。 看着越加接近完整的六趣生死轮,我深呼吸一口,然后对着疏影和死胖子说道:“走吧,该去‘人道’了。” 在去往“人道”的石室时,死胖子忽然开口问了我一句,“小可爱,刚在‘畜生道’里,你有没有再次感应到那少女的存在?” 经死胖子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意识到,那名藏在暗处的少女,好像并没有在“畜生道”的石室里,有所动作。 我摇头说道:“没有。” 死胖子一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了?” 我瞥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名藏在暗处的少女实在太过神秘,所以我们没有再继续探讨下去。 就我们经历过的四间石室来看,每间石室里面的东西都会和所对应的六道有关联,“饿鬼道”的石室里有五头恶鬼,“阿修罗道”的石室里有四大修罗王罗骞驮,“畜生道”的石室里有异兽乙水猴。 我本以为这“人道”的石室中,会有个大粽子在里面,毕竟常人是活不上数百岁的,而大粽子又是人变得,所以“人道”的石室里,出现大粽子的可能会高一些。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人道”的石室中,既没有大活人,也没有大粽子,但在石室中央处,吊着一口青铜古钟! 这口青铜古钟和寻常的铜钟不一样,外形并不是圆的,而是方的,上边刻着许多纹饰,看上去非常古朴。古钟的内部连出一条粗绳,看样子只要拉着绳子摇动,就能敲响古钟。 虽然不清楚这口青铜古钟为何会摆在“人道”的石室里,但有一点我们很是清楚,那就是最好离这口青铜古钟远远的,而且绝对不要摇响它。 心里清楚了这一点后,我们三个开始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青铜古钟后的高台走去。 这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至。 看着位于眼前的石盒,我毫不犹豫,将其从高台上拿了下来。 然而,石盒刚一离开高台,一阵精密的机括转动的声音出现在了我们三人的耳边。 随着这阵精密的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古钟内部的那根粗绳竟然自主的摇动起来,敲响了古钟。 顿时,一阵阵钟声回荡在石室中,声音之强烈,直震得我的耳膜隆隆作响!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椿 这青铜古钟的声音奇大,一阵阵冲击着我的耳膜,即使我用手使力捂住耳朵,依然不能抵挡。 我张了张嘴,对着死胖子和疏影喊道:“快跑!” 虽然我的声音已经被钟声完全掩盖掉,但此时应该做什么,死胖子和疏影再清楚不过。 在钟声的影响下,我只觉得心跳越来越急促,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就好像胸口上有什么东西压在上边,身体也渐渐开始出现休克的预兆,头脑越来越昏昏沉沉。 原本高台到石门的几十米距离,此刻竟变得异常的艰难。 我紧咬了一下舌尖,传来的刺痛感让我微微清醒了几分,脚底下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青铜古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性,中间的那根粗绳竟然停止了摇动,钟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没了钟声的束缚,我们三个旋即轻松了不少。 可还没等我们喘口气,钟声再度响了起来,而且频率和响度比之前强上了许多。 这新的钟声一钻进我耳中,我便感觉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得,难以迈开一步。 死胖子和疏影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他们两人已经承受不住钟声的冲击,纷纷捂着耳朵,蜷缩在了地上。 我见状拼命的大喊道:“起来!赶紧起来啊!” 可惜的是,我做的完全是无用功,他们两个根本听不到我的喊叫声。 我奋力拔起双腿,朝他们两个的所在位置,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在时间的推移下,我感觉大脑逐渐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四肢和身体都变得麻木起来,仅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我不断前行。 那就是蜷缩在地上的死胖子和疏影。 来到他俩跟前,我挥动着麻木的手臂,想着抓住他们的衣领口,将其拖走,可是我手臂刚一挥出去,就发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在地上后,我再想从地上爬起来,无疑比登天还难。 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两股温热的鲜血从我的鼻腔中不断溢出。 忽然间,我后背处的银树纹身里的“自然之气”,在不受我控制的情况下,自主的窜离出一缕来。 这缕自然之气离体后,飞快的凝聚成一道银白色的气刃,正是先前让我师父他老人家吃瘪的东西。 半梦半醒间,我只记得那道银白色的气刃对准那青铜古钟击打了过去,然后就没了意识。 ......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人道”的石室,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说不出的酸痛。 “我曹!小可爱你可算是醒了!”死胖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抬头看去,发现死胖子和疏影都杵在我旁边。 那打量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之情。 我努力回忆了下,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情,嘴里喃喃道:“青铜古钟...声音...气刃...” 一个个破碎的记忆片段在我脑海中不断拼凑着。 “小可爱,你这嘟囔啥呢?不会是被那钟声震坏了脑子吧?”死胖子问我道。 我看着气色比我还要好上不少的二人,不禁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倒在我之前吗?怎么气色反而比我还要好?” 死胖子装模作样道:“可能是小可爱你肾不太好。” “你他妈...我正经问你话呢。” 死胖子一耸肩膀,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和疏影醒过来后,你仍在地上趴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那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我继续追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和疏影都昏迷在你前面。” 我不解道:“那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哪还用逃,我和疏影醒来后,那口青铜古钟不知被谁平整的切成了两半,根本没了危险。” 说完,死胖子又补充道:“下手的人也真是能耐阿,我看那口青铜古钟的料子,绝对是由上好的铜铁浇铸而成。结果人家不但给切开了,甚至连点碴口都没有,平整光滑的很。” 听完死胖子的话,我大概是明白过来了。 临昏迷前的一刻,那一缕从我后背银树纹身中擅自跑出去的“自然之气”救了我们三个。 是它凝聚成了银白色的气刃,切开了青铜古钟,使其钟声停了下来。 死胖子摸着下巴推测道:“小可爱,你说会不会是那位未曾露面的少女帮的咱们仨个?”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开口道:“快得了吧。” 我忽然想起之前被我拿在手里的“人道”花瓣,便开口问道:“‘人道’石室里的花瓣呢?” 死胖子一指不远处的六趣生死轮,回答道:“我给放上面了。” 知道“人道”的花瓣被安放在六趣生死轮上,我的心也就稳了下来。 六趣生死轮上的花瓣已经被我们集齐了六分之五,现在就剩下藏身在“天道”石室中的最后一朵了。 相比较于六道中的其他五道来说,“天道”无疑抽象了很多,根本让人拿捏不出,里面会有着什么样的考验在等待着我们三个。 我见时候差不多了,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然后看向死胖子和疏影道:“走吧,就剩这最后一个了。” 来到“天道”的石门前,我正想要给推开,死胖子却一把阻止我道:“小可爱,先等等!” 我见死胖子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于是问道:“怎么了?” 死胖子盯着石门上的壁画仔细辨认了下,犹豫不决的说道:“小可爱,你有没有觉得,这壁画上的树会是‘大椿’啊?” 我微微一愣,再次审视起“天道”石门壁画上的那棵通天大树来。 “大椿”是上古时期的一棵神树,相传有着沟通人界和神界的能力,而且在诸多史书典籍中,都有所记载。 例如《庄子》的首篇《逍遥游》中,便有着一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第二百三十章 树活了 《庄子》首篇《逍遥游》中“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的意思就是说,上古时代有一种树叫作大椿,它把八千年当作一个春季,八千年当作一个秋季,而春秋即年,一万六千年便为一年。 在这里的年数是相对来说的,在“大椿”的生命中,八千年的时间只相当于我们正常人的一个春天,并不是说它的一年就是八千年或者一万六千年。 说的再清楚一点,我们可以拿乌龟打比方。 俗话说得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假设乌龟真的可以活到一万年,那么我们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如果一个人大概能活到100岁的样子,那乌龟的一年就相当于人的100年,而它的一季则相当于正常人的100季,也就是25。 “大椿”作为一棵沟通着人界和神界的神树,而且寿命极强,真要出现在“天道”的石室中,也不足为奇。 死胖子看我愣了半晌,嘴里却没有蹦出一个字来,于是对我催促道:“小可爱,别愣神阿,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开口回答道:“你说的应该没错,这石门壁画上的通天大树多半就是那沟通着人界和神界的神树‘大椿’了。” 死胖子咂舌道:“沟通着人界和神界的神树。 小可爱你说,咱仨进去后,是不是就直接升仙了?”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没有说话。 死胖子也习惯了,“嘿嘿”一笑后,脸色变得稍稍正经了些,继续对我说道:“小可爱,玩笑归玩笑。 这‘大椿’,我就知道它寿命长,有着沟通人界和神界的能力。 你读的奇书多,还知道它有什么不凡的能耐吗?别一会咱仨进去后,直接着了人家的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所知道的和你一样。” 死胖子听到后,又把目光投向疏影,想着在她那里得到些消息,可疏影和我一样,同样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我见状开口说道:“行了,咱们该进去了。 不管‘大椿’究竟还有没有能耐,这‘天道’的石室,咱们都是要走上一遭的。” 说完这话后,我们三个不再迟疑,将“天道”的石门给推开了。 随着石门的打开,“天道”石室里面的情况也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清二楚的呈现在我们三人的视线中。 “天道”的石室和其他的石室有着很明显的区别,它里面的空间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有弧度的,顶部也要高上数米,看上去宛如身处在一个圆锥体的内部。 最吸引我们眼球的是“天道”石室中央的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树,想必这就是石门壁画上的“大椿”了。 不过这“大椿”比石门壁画上所描绘的,以及我们所臆想出来的神树,要袖珍了不少。 死胖子看着两人合抱粗细,六七米高的“大椿”,面露意外之情,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就是那沟通着人界和神界的‘大椿’?怎么刚这么大点啊?”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这“大椿”后,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天道”石室里面没有高台的存在,所以藏有“花瓣”的石盒存放在了“大椿”的枝杈间。 我抬头望了一眼石盒,开口对死胖子和疏影说道:“你们两个在原地等着,我去取那石盒。” 闻声,疏影手腕轻轻一动,两柄漆黑的飞刀便从衣袖中滑落至手掌上,估计一会稍有风吹草动,她的那两柄黑飞刀就会奔袭而出。 死胖子有些担心道:“小可爱,要不我和你一块去?” 我看了下死胖子的残废左臂,开口说道:“快得了吧,你现在都成这样了,快老实的呆着吧。” 撂下这话后,我缓步走到了“大椿”的跟前,同时将“自然之气”充斥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样的话,即便发生什么意外,我也能够事先觉察到。 “大椿”就六七米的高度,所以没费多少功夫,我就来到了存放有石盒的枝杈处。 看着近在矩尺的石盒,我不禁在心里喃喃道:“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结果,我刚刚在心里说完,便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偷窥我。 我急忙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但距离我不远处的枝叶轻轻晃动了下。 “这‘大椿’上有东西!”我快速的在心里得出结论。 这“大椿”的枝叶是不可能自己晃动的,刚刚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在哪枝叶上待着,然后察觉到了我要回头,便飞快的跑掉了。 刚刚晃动的枝叶仅有手指粗细,所以藏在“大椿”上的东西应该个头不大。 “小可爱,别愣神了,赶紧把石盒拿下来走人了!”死胖子的叫喊声在我下方响了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后,我一拍脑袋,怎么把他和疏影给忘了,他俩刚才可是一直在下面看着,那东西肯定...... 我愣了一下神,旋即把刚才的想法推翻掉。 如果说我身后刚才真的有东西的话,那他们两个肯定就出声提醒我了。 “死胖子,你刚看到我身后有东西吗?”我开口问道。 “东西?什么东西?”死胖子皱眉不解道。 我指着刚刚枝叶晃动的地方,说道:“就是那!” 死胖子看了下我手指的地方,疑惑道:“小可爱,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和疏影刚可是一直看着你的,要是真有什么东西的话,我们俩肯定就提醒你了。” 这个时候,疏影说出了我刚才的所见所闻。 “你刚才是看到那枝叶轻轻晃动了下,所以才推测那里有什么东西吧?” “没错!”我点头道。 听到疏影的问话后,我隐约间得到了答案,于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问道:“疏影,刚那枝叶,该不会是自己晃动的吧?” 还不等疏影回答,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这时候,“大椿”的枝条全部朝我飙射而来,快如闪电。 这“大椿”,彻彻底底的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仙姐姐 “大椿”一活过来,那根根枝条犹如出洞的灵蛇,一举将我缠绕的严严实实,除了脑袋露在外面,浑身上下没有留半点缝隙。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企图挣脱开“大椿”枝条的束缚,但在我的挣扎下,后者没有松动半分。 疏影见我陷入了险境,手中的黑飞刀瞬息甩出,闪电般击打在了“大椿”的枝条上。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大椿”的枝条看起来柔软,实则坚韧无比,疏影的黑飞刀击打在上面的一瞬间,便被弹开了,没能造成半点伤害。 “小可爱!你坚持住!胖爷我这就来救你!” 死胖子一边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开口对我说着。 我见状叫苦不已,心说背包里面都是些压缩干粮和脱下来的衣服,你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帮我。 没成想,死胖子还真翻出一样宝贝来,一个装有透明色液体的塑料瓶。 这塑料瓶里面装的东西,是藏哈尔老爷子为我们准备的医用酒精。 要知道,凡是和酒精沾边的东西,都是易燃物品,遇火就着,而“火”这个东西,正是树木最怕的。 死胖子将医用酒精的瓶盖拧开后,拔腿跑到了“大椿”的跟前,将前者尽数泼洒到了树上。 在此过程中,“大椿”竟然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任由死胖子在自己的身上作为。 忽然间,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银铃般的少女笑声。 “那名藏在暗处的神秘少女也在这里!”我在心里说道。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立即抬头去看,可“大椿”的枝叶实在太过茂密,视线完全被阻挡住了,根本找寻不到那名神秘少女的身影。 这个时候,死胖子已经用打火机点燃了医用酒精,一层淡蓝色的火焰瞬间覆盖在“大椿”的底部,整间石室也被照的通亮起来。 可是,在这层火焰的炙烤下,“大椿”的树身上竟然没有出现半点焦黑的痕迹,捆绑住我身体的枝条也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死胖子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有些傻眼道:“这...这怎么可能?” “大椿”似乎听懂了死胖子说的话,探出一根长长的枝条来,对着底部的淡蓝色火焰扫去。 顿时,燃着的酒精被挥之一空,淡蓝色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做完这些后,那根枝条掉转了下方向,对准了刚放完火的死胖子身上。 显然,“大椿”这是要找死胖子算账了。 我赶紧开口喊道:“跑啊!” 然而,我刚刚说完,那根枝条就窜到了死胖子的跟前,根本不给后者半点逃跑的机会。 就在我以为死胖子要和我一样,被缠成个大粽子的时候,骤变发生了。 那根枝条竟然缓缓的拍起了死胖子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家长在谆谆教导自己的孩子似得。 死胖子哪里会料到“大椿”来上这么一手,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后,我突然意识到,这“大椿”似乎对我们三个并没有敌意! 虽然我挣扎不开“大椿”枝条的束缚,但它缠绕了我这么久,力道没有加重半分。 到现在为止,我的呼吸还是通畅的。 就我们之前的遭遇来看,这很有可能是那名神秘少女的作为。 碍于我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好开口道:“老神仙,我们三人无意冒犯,只希望能带走石盒中的‘花瓣’,还望您能够放我们一马!” 死胖子一听这话,瞬间来劲了,四处寻看道:“老神仙?!哪呢哪呢?”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缠绕在我身上的枝条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紧了不少,死胖子也跟着挨了两下抽打。 这“大椿”突然发威,教训了我和死胖子,那一定是我刚才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略一思索后,我赶紧改口道:“神仙姐姐!我错了,刚不该称呼您为老神仙!” 我这话出口后,缠绕在我身上的枝条一下子松开了,而在死胖子头顶上的枝条,也收了回来。 死胖子看我如此轻松的就解决了“大椿”的难题,嘴里由衷的发出了“我曹”两个字。 我挠了挠头,看了看就在眼前的石盒,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神仙姐姐,这石盒里的‘花瓣’,我拿走了?” 等候了一会,我见“大椿”的枝条没有再动的迹象,心想那位神仙姐姐应该是默许了吧。 得到了神仙姐姐的同意后,我便将石盒打开,从中取出了最后一朵泛着妖异血色的花瓣。 从“大椿”的树枝上下来后,我和死胖子以及疏影相视了一眼,皆是对着“大椿”深鞠了一躬。 我们这么做,即是出于对那位神仙姐姐的尊重,也是对她能让我们取走石盒的答谢。 在离开“天道”石室的前一刻,我再次回头看了眼“大椿”,也不知道那位神仙姐姐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 “刘平安,记得回来。” 先前那银铃般的少女声再度传来,这次的声音和前几次不同,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意思,听起来十分的清晰。 我知道这银铃般的少女声是神仙姐姐发出的,旋即动了动嘴唇,想着询问她的身份,可转念一想,人家要想告诉我的话,肯定早就告诉了。 我缓缓的吐出了口气,郑重的回应道:“我会回来的!” 死胖子看我对着空气说话,便问道:“你又听到那神仙姐姐说话了?” 我点头道:“嗯,等阴九行的事情忙完后,我还要再来一趟这里。” “嗯。”死胖子应道。 回到六趣生死轮前,我看了看上面的最后一处凹槽,然后又看了看握在手中花瓣,低声说道:“来吧,让我看看这有缘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最后一朵花瓣镶嵌在六趣生死轮上,一阵精密机括的运转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而前者受到机关的运转,开始转动了起来。 在六趣生死轮的缓缓转动下,一个被尘封已久的古朴石盒逐渐呈现在我们眼前。 第二百三十二章 众嗔 这个古朴石盒呈现长条状,大约人的手臂大小,材质和泛着妖异血色的花瓣同出一物,盒面上雕刻着四幅截然不同的图。 死胖子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古朴石盒,问我道:“小可爱,这石盒上是啥阿?我怎么从未见过这四幅图?” “这是‘四象造化图’,一象为‘天户’,有日月星辰绕着须弥山顶,顶上矗立着一座安宫殿,象征着天界众神。”我指着最上面雕刻有日月星辰,高山大殿的图说道。 “二象为‘人因’,上面有渔翁,有官吏,有商贩,象征着人间世界一切。 三象为‘兽生’,上面有猕猴,有公鸡,有植物,象征着尘世中一切未开灵智之命。 四象为‘阴环’,上面有漆黑的地府门,手擎人头的饿鬼,象征着脱离了肉体的魂魄。” 听完我说的话后,死胖子“哦哦”了两声,然后搓了搓手,转为兴奋的表情,开口对我说道:“不说这四象什么图了,小可爱你还是赶紧把石盒打开,让胖爷我瞧瞧里面到底是啥东西?” 我对石盒里面的东西同样充满了好奇,对死胖子点头“嗯”了一声后,我便双手抓住六趣生死轮上的石盒,将其给拿了出来。 在提起石盒的一瞬间,我皱了下眉头,这石盒的重量有些超乎我的预料,足足有上百斤重,就算里面装的是个实心的铁疙瘩,也不应该如此重阿。 正当我准备打开石盒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右手指尖触摸到了一些凹痕的存在,似乎是什么字刻在那里。 “小可爱,又怎么了?”死胖子问我道。 “这里好像有字。” 我一边说着,一边偏过头去看那处地方。 在光线的照射下,六个晦涩难懂的繁体字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当我看清楚这六个字后,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嘴里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啥阿?”不明情况的死胖子凑上来问道。 问完,死胖子落眼瞧了下那六个晦涩难懂的繁体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喉咙像是被人呃住一样,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样的话,“怎...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疏影看着石盒,念出了那六个晦涩难懂的繁体字,“鬼祖三邪之物”。 死胖子用衣袖使劲蹭了蹭那六个晦涩难懂的繁体字,同时边擦边说道:“一定是没擦干净看错了。” 来回擦了五六下后,石盒上的灰尘基本上全到死胖子的衣袖上了,可是那六个繁体字依旧是“鬼祖三邪之物”。 这处古遗迹已经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若不是现在亲眼所见,那真的把我打死,我都不会相信鬼祖他老人家的东西会存放在这里。 先是道教祖师西王母,然后是佛教护法神八部天龙之一的罗骞驮,藏在暗处的神仙姐姐,再到我们阴九行的祖师爷三邪。 这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却都在这小小的古遗迹里面聚齐了。 我再次低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石盒,隐约猜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我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摁在了石盒的顶盖处,将其拿了起来。 随着石盒顶盖被我拿开,石盒里面的东西也暴露在我们三人的眼前。 只见一把泛着血红色光芒的断刃静静的躺在石盒底部,刀面上有着一圈圈水波纹涟漪,看上去就像是一滴鲜血滴在了上面,所激起来的。 看着石盒里的这把断刃,我不禁开口说道:“果然。” 当初鬼祖他老人家想着打造出一把能够和轩辕剑相抗衡的绝世凶器,但最后未成形的刀胚没能承受住阴煞气的冲击,化成了三把断刃,名字分别是“杀生”“大恶”以及“众嗔”。 “杀生”和“大恶”已经被我寻到了,而摆在我面前的这把断刃正是那最后的“众嗔”。 死胖子和疏影虽然不是我们刽鬼匠人一行的手艺人,但对鬼祖他老人家的三把断刃一事,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把泛着血红色光芒的断刃,他们两个同样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就是鬼祖他老人家的‘众嗔’吗?”死胖子有些失神的说道。 “嗯。”我点头回答完,叮嘱死胖子和疏影道:“你们两个先退到墙根底下,一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乱动。” 自打鬼祖他老人家死后,这三把断刃就成了无主之物,所以当新的主人去拿它的时候,要经历一番不小的考验。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拿起大恶后,所经历的可怕事情了。 等死胖子和疏影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后,我缓缓的吐出了口气,开始将后背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调动而出,在体内不断运转起来。 上次我能抗住“大恶”对我的考验,是因为在最后的关头,遁君银灵子的“自然之气”跑出来帮了我,不然单凭我自己的话,是肯定挨不过去的。 现在我能够自由操控“自然之气”了,肯定要事先做好准备。 准备妥当后,我的手指也终于触碰在了“众嗔”的刀身上。 手指与众嗔接触的一刻,一股浓烈的黑雾和着阴煞气从断刃中迸发而出。 眨眼间,我便被黑雾和阴煞气所笼罩,四周是不见五指的黑。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数声阴笑。 这阴笑,声音凄厉,诡异无比,即便是我猜到会出现这一幕,仍是被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漆黑阴冷的雾气中,数十颗面目狰狞的人头从中窜了出来,眼珠子上满是血色,猩红色的长舌都耷拉到下巴,目光清一色的聚集在我身上。 看这势头,我知道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张开双臂,开口道:“来吧!” 随着我话音落下,我周遭便凭空掀起了一股狂风,而我视线中的黑雾以及狰狞的人头,很快被狂风带动了起来。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风眼处,四面八方所刮起的狂风都是以我为中心。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变故 倏地,我紧握住的众嗔剧烈的抖动起来,并发出阵阵嗡鸣声。 察觉到众嗔的呼唤后,那些被狂风刮起的黑雾和狰狞人头皆是化作数道龙卷,朝我袭来。 这些含有黑雾和狰狞人头的龙卷在触碰到我身体的一霎那,只见那数十米的躯体一下子钻进了我的体内。 随着龙卷接二连三的涌进我体内,一股极其狂暴的阴煞气自我体内席卷而出,上百种不同的人声也在我脑海里猛地响起。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感受到体内的异变后,“自然之气”顿时迎上了那股狂暴的阴煞气。 在“自然之气”的冲击下,狂暴的阴煞气立即安稳了许多,那上百种不同的人声也减弱了不少。 大约十多分钟后,从众嗔中释放出的黑雾和阴煞气已经被我完全吸收进了体内,而没了前两者的遮挡,石室的轮廓以及死胖子和疏影的身影也再度出现在我视线中。 我吐出一口浊气后,抬头看向他们两个,笑着说道:“行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个古遗迹中,虽然谜团众多,但显然不是现在的我所能触碰到的。 有些事情,等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答案的。 离开古遗迹的过程十分顺利,原本围堵在门外的毒蛇和藏在水里的九体金钱蛭,清一色的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神仙姐姐帮的忙。 重新游回天池后,我的“莲华”手艺和“鬼抄手”手艺终于是回到了身上。 我们和藏哈尔老爷子碰了面,便下了博格达峰,回到了山脚下的毡房里。 藏哈尔老爷子有意留我们再住上些时日,但被我们拒绝掉了,毕竟阴九行的事态越来越危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拜别了藏哈尔老爷子,我们三个就连夜搭上了回湖南的飞机。 等我们到了湖南,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两点多了。 可能是临近年关的原因,即便是这个时候,机场里仍然是人山人海。 在回来的路上,我试着给姥爷他们打电话,可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毫不用想,在我们三个离开的这两天,阴九行里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我们仨刚一出机场,正准备拦车赶完总堂口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对面的道路上。 看到这人后,我整个人完全呆愣在了原地,根本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死胖子见对面道路上的人在和我打招呼,于是开口问道:“小可爱,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好眼生,应该不是咱阴九行的手艺人吧。” “不...不是。”我结巴道。 对面的老熟人朝我招了招手,出声喊道:“平安兄弟,先过来吧。” 这位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当初在庙会上结识的吕洞天! 来到吕洞天跟前,我忍不住问道:“洞天,你怎么来这里了?” 吕洞天开口道:“这说来话长了,平安兄弟还是先随我来吧,一会到了地方,你自然会明白的。” 我摇头拒绝道:“不行洞天,阴九行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得先回趟总堂口。” “平安兄弟,你是在担心身边人的安危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洞天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停靠在道边的一辆黑色商务奔驰。 他这么一瞧,我的目光自然是跟了过去。 在我们四人的注视下,那辆黑色商务奔驰的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而一位左眼生有双瞳,头发已成银白色的少年也出现在我们眼前。 “奕星?!”我再度吃惊道。 将奕星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好,本就消瘦的身体已经完全瘦成了皮包骨,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见状我赶紧跑了过去,开口问道:“奕星你怎么会和洞天在一起?还有,你的身体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 将奕星未做解释,而是对我说道:“先上车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和死胖子以及疏影相视了一眼,旋即上了车。 在不知去往何处的路上,将奕星开始给我们三个讲起,在我们离开的这两天里,阴九行中发生的变故以及他为什么会和吕洞天在一起。 我们三个走后,我姥爷便开始对严知难发起了总攻,可没想到的是,在关键时刻,谢姑姑叛变了阵营,站到了严知难那边。 我姥爷哪里会料到发生这种情况,瞬间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局势也发生了变化,由优势转向了劣势。 依严知难的性子,肯定不会放我姥爷他们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我姥爷他们命悬一线的时候,吕洞天他带人赶了过来。 吕洞天在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真实身份后,便找上了之前授给他“三清道符”的那位前辈。希望能拜他为师,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以求日后有能力帮助他的生母改邪归正。 吕洞天慧根不浅,那位前辈欣然答应了下来,收他作自己的关门弟子。 吕洞天的师父知道我们阴九行的水深,担心吕洞天在找寻他生母的过程中,会遭遇什么意外,所以事先打听好了情况。 这一打听不要紧,吕洞天的师父便知道了我们阴九行即将打响内斗的事情。 他知道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绝不是吕洞天一人能应付过来的,于是喊来了一些道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陪着吕洞天一起来寻他的生母。 几番辗转下,吕洞天他们找上了阴九行内斗的地方。 吕洞天见我姥爷他们危在旦夕,自然不可能置之不顾,打算出手相助。 严知难见道家的人插手帮忙,心知是不可能把我姥爷他们杀掉了,只好放弃了这次机会。 吕洞天他们虽然站在我姥爷这边,但目的就是为了救下我姥爷他们的性命。 那严知难既然打算息事宁人,吕洞天这边自然也不可能追着前者打。 不过,吕洞天的亲生母亲蔡玉凤,并没有出现在现场,好像是去西藏寻那命纹倌的副行主,东方淳风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最后一门手艺 起初,我是不相信将奕星的这套说辞的,因为我实在无法相信谢姑姑会叛变,投靠到严知难的阵营,可弄清楚了谢姑姑叛变的原因后,我只能选择相信了。 严知难绑去了谢姑姑的干女儿谢小薇,以她作为要挟,让谢姑姑加入到他们一方。 谢小薇虽然不是谢姑姑的亲生骨肉,但这么些年来,谢姑姑早就把她视为己出,怎么可能置于不顾呢?所以只好答应下了严知难的要求。 谢姑姑以及手底下的鬼台戏师可以说是我们这边的主力军,她这么一走的话,我本以为后者会跟着她一起投靠到严知难那边,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无一人选择跟随。 一是“梨园”的鬼台戏师都知道谢姑姑是被逼无奈,并非本意,二是鬼台戏师一行的行主信物没有在谢姑姑的身上,所以能够不听命于谢姑姑的命令。 从将奕星口中听完谢姑姑的事后,我有些担心的看了下疏影,她和谢姑姑虽然未认作母女,但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师徒那么简单了,说是母女也不为过。 现在谢姑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疏影肯定会受到影响。 疏影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侧过头看了看我,嘴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没事。”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疏影。 在阴九行的内斗中,还有件事让我很意外,那就是五毒蛊师的行主裘卿丧生在了聂红菱的手下。 当时的情况是,裘卿想着近身杀掉聂红菱,毕竟他是害人的五毒蛊师,而聂红菱是救人的赤脚野医,彼此站在对立面上,有那么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赤脚野医在阴九行内,是公认的没有打斗能力的手艺人,所以裘卿根本没把聂红菱放在心上,也觉得她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裘卿这么一掉以轻心,自然就给了聂红菱可乘之机。 聂红菱那变态的能耐,我可是亲身体会过,只要你一离近了,那基本上就是废了。 裘卿哪里料到聂红菱还有这种能耐,直接就着了道,唯聂红菱的话是从。 可奇怪的是,聂红菱没有让裘卿去对付严知难,来减缓自己这边的压力,而是让裘卿操控着体内的蛊物,将自己给蚕食的一干二净。 万万没想到,这堂堂五毒蛊师的行主,到头来,竟然会惨死在自己亲手养的蛊物手上。 弄清楚我们离开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后,将奕星便问起了我,那有缘之物的下落。 说起来,我是真不清楚为什么“众嗔”会是我的有缘之物,也不清楚它会如何帮助我度过接下来阴九行所要经历的劫难。 我将“众嗔”拿出来后,将奕星同样是一眼认出了它的身份,开口问我道:“平安,这就是鬼祖他老人家的‘众嗔’吗?” 我点了点头道:“嗯,只是不知道,它有什么能耐,可以帮助我们阴九行度过这次劫难。” “回去你问一下陈行主吧,他那里或许有答案。”将奕星说道。 将奕星口中说的陈行主,自然就是我的姥爷了,而他作为我们刽鬼匠人一行的行主,对鬼祖他老人家流传下来的三把断刃,知道的内幕应该要比我们的多。 我和将奕星交谈完,我们所坐的黑商务奔驰开始缓缓驶进了一条荒废的地下隧道中。 又摸黑前行了十多分钟,我们便来到了一处被遗弃的地下工厂前。 看来,总堂口已经转移到这里了,想必我姥爷他们都在这地下工厂里面待着了。 “走吧,陈行主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了。”将奕星对我说道。 “嗯。”我点头答应道。 进入到地下工厂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但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皆是写满了疲惫和不堪。 见到我后,我姥爷的脸上涌出些欣慰之意,开口道:“孩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姥爷。” 我和姥爷打完招呼后,又同师父以及各行当的行主,熟人一一打了声招呼。 吕洞天知道接下来是我们阴九行商讨内部的事情,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之前吕洞天能够救下在场手艺人的性命,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我们阴九行的这趟浑水,他没必要再掺和了,而且就算他想,恐怕他的师父也不会同意。 因为谢姑姑已经投向了严知难那边,所以将奕星不用再忌讳什么,于是将所有的话都全盘说了出来。 在听到我寻到的东西,能够帮助阴九行度过这次劫难后,在场的手艺人皆是重燃起了希望。 王闯北老爷子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问我那东西是什么? 我没有犹豫,直接把“众嗔”亮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看着这把泛着妖异血光的断刃,在场的手艺人差不多都猜出了它的名字。 我姥爷见状问我道:“孩子,你寻到的有缘之物,便是这把鬼祖他老人家的‘众嗔’吗?” “嗯,就是这把‘众嗔’,不过我并不清楚这把‘众嗔’有着何种能耐,可以帮助阴九行度过这次的劫难。姥......”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场合下不该称呼姥爷,于是改口道:“行主,您见多识广,这‘众嗔’里面的奥妙玄机,您是否知道?” 我姥爷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向六爷和师父。 这次,师父他破天荒的没给我姥爷摆臭脸,而是和六爷一样,难能可贵的点了点头。 在得到六爷和师父的同意后,我姥爷对在场的所有手艺人说道:“在场的诸位应该都听说过我们刽鬼匠人一行,共有着三大手艺,一是‘莲华’,二是‘鬼抄手’,可最后一门手艺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瞒各位,我们阴九行的这最后一门手艺,我也从未见识到过。” 此话一出,在场的手艺人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我们刽鬼匠人的最后一门手艺,一直是行主代代相传的,而我姥爷作为本行的行主,怎么可能不会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幽云十三刀 面对在场所有手艺人的哗然声和质疑声,我姥爷未做隐瞒,道出了实情。 我们刽鬼匠人的最后一门手艺叫做“幽云十三刀”,是鬼祖他老人家为了对抗人皇轩辕,潜心闭关数月所钻研出来的一门手艺。 不过这门手艺所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首先使用者需要能够掌控“元真气”“阴煞气”以及“自然之气”三气。 这头一个条件出来后,我们就明白过来,我姥爷他为什么说,即便是他,也没有见识过这门手艺了。 因为自打鬼祖他老人家隐居山林后,我们阴九行中,就没有再有过一个能够掌控“自然之气”的人。 当然,我是个例外。 使用者掌控了“元真气”“阴煞气”以及“自然之气”后,还需要有一把能够和轩辕剑媲美的绝世凶兵。 这里之所以需要一把能够和轩辕剑媲美的绝世凶兵,是因为在施展这门手艺的时候,使用者需要将体内的“元真气”以及“自然之气”灌输进兵器之中,并与兵器里面的“阴煞气”所交融。 若是寻常的兵器,肯定是承受不住这三股气息的摧残。 如果这三股气息在兵器中,能够安然无恙的交融在一起,那么这把兵器将会被同化,也就是脱去凡胎的束缚,变成十三把无形的气剑。 这十三把无形的气剑,每把都有着劈山断河之能,单拿出一把来,就足以灭掉数只狱鬼。 若是十三把气剑齐出的话,甚至能让天地为之失色。 当然了,以上这些话都是鬼祖他老人家推测出来的,而这“幽云十三刀”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或者能不能使得出来,到目前仍是个谜。 因为鬼祖他老人家直到最后,都没有能够打造出一把能够和轩辕剑相媲美的绝世凶兵,所以“幽云十三刀”这门手艺,也仅是停留在臆想的阶段。 听完姥爷说完这“幽云十三刀”后,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刚不是问他“众嗔”有什么奥秘玄机吗?怎么扯到这门手艺上来了。 不容我说,坐在一旁的丁奉元已经先我一步问道:“陈行主,您说的是不是有些偏离了平安的问话?” 我姥爷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有,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家孩子,是时候该学这门手艺了。” 这话脱口而出后,大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除了我姥爷,师父以及六爷他们几个外,余下的人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包括我自己。 这“幽云十三刀”的条件有多苛刻,我姥爷刚才可是说了,可现在,他让我去学这门手艺,无疑是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我已经掌控了“自然之气”。 “自然之气”是何种东西?上一个掌控着“自然之气”的人可是我们阴九行的鼻祖,鬼祖他老人家,到目前为止,已经绝迹了上千年! 现在知道我身上有着“自然之气”在,一时半会肯定难以回过神来。 至于我自己为什么惊愕?是因为只有有了能够和轩辕剑相媲美的绝世凶兵,才算是具备了学习“幽云十三刀”这门手艺的所有条件。 可我们刽鬼匠人一行中,哪里有这种兵器啊? 现在我们行内最厉害的斩鬼大刀,应该就是我手中的九落大刀,以及鬼祖他老人家所遗留下来的三把断刃,“杀生刃”“大恶刃”“众嗔刃”了。 后三把断刃如果能承受住三股气息的冲击,那鬼祖他老人家肯定就在和人皇轩辕的幽云一战中,使出来了。 至于我老爹的九落大刀,虽然比鬼祖他老人家的三把断刃稍微强上那么些许,但绝对还达不到轩辕剑的那种程度。 难不成,我们刽鬼匠人一行中,还有着不为人知晓的神兵利器? 这个时候,聂红菱看着我问道:“平安,你...你掌控了‘自然之气’?” 此刻,她那动人的双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彩。 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先是对着聂红菱点了下头,然后从后背的银树纹身中,抽离出一缕“自然之气”来,将其悬浮在了手掌心上。 随着这团浑浊气息的出现,在场的手艺人清一色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环顾了一圈后,开口说道:“我现在虽然掌控了‘自然之气’,但这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前辈遗留下的,并不是我自己真正悟出来的,所以还不能发挥出它的真实威力。” 众人的心思可能都在我手掌心的“自然之气”上,所以没有一人理会我刚才所说的话。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姥爷,开口问道:“行主,我现在虽然掌控了‘元真气’‘阴煞气’以及‘自然之气’三气,但就目前来看,怕是没有哪一把兵器,能够承受得住这三股气息的冲击。” 我姥爷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众嗔”,然后回答道:“有,只不过还没有做出来。” 根据姥爷的话语和动作,我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有些磕巴道:“行...行主,您该不会是想着把鬼祖他老人家遗留下的三把断刃回炉重铸,完成他当时未能做成的事吧?” 我见姥爷接下来摇了摇头,这才松了口气,但他紧接着说的一句话,又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炉重铸的不光鬼祖他老人家留下来的三把断刃,还要有你身后背着的那把九落大刀。”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说道。 回炉重铸三把断刃已经够疯狂了,怎么还要把九落大刀给添进去呢? 一听说我姥爷要重铸鬼祖他老人家当年未能完成的绝世凶兵,在场的手艺人又瞬间把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得不说,在这大厅中所发生的事情中,任意拿出一件来,都足以在阴九行史上留名了。 碍于我姥爷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玄乎,聂红菱不由得问道:“陈老爷子,当初鬼祖他老人家都没能做成的事情,凭咱们,能行吗?” 我姥爷自嘲一笑,开口说道:“凭咱们肯定不行,但是......” 我姥爷又话锋一转,道出了后半句话,“但是有平安和九落大刀在,这事便能做成!” 第二百三十六章 重铸凶兵 在阴九行数千年的历史上,就手艺人的资质和能耐来看,我确实算的上是那种天纵奇才,但你要是让我和鬼祖他老人家相比,肯定还是有不少的差距的。 可是姥爷能如此有信心的说出重铸绝世凶兵的事,肯定不是纸上谈兵。 我回味了一下姥爷刚刚说的话,发现有一个点很是关键,极有可能是他重铸绝世凶兵的信心来源,那便是他一直反复提起的“九落大刀”! 要知道,鬼祖他老人家想要打造的绝世凶兵现在已经化成了三把断刃,分别是“杀生刃”“大恶刃”以及“众嗔刃”。 如果说姥爷他想要回炉重铸的话,只需要这三把断刃就可以了,可他着重强调了,还需要我的“九落大刀”。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看向姥爷问道:“行主,您刚才一直在强调我的‘九落大刀’,可它并非是鬼祖他老人家当初铸造绝世凶兵的材料,难不成它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让这次重铸绝世凶兵的成功率大幅度提升?” 我姥爷听完我说的话,点头回答道:“没错,大家应该都知道,鬼祖他老人家当初之所以未能打造出能与轩辕剑相媲美的绝世凶兵,是因为未成形的剑胚没能承受住涿鹿以及常羊山两地的阴煞气,从而导致剑胚碎裂。 而平安的‘九落大刀’,完全能够承受得住这两地的阴煞气!” 刚听完姥爷说的话后,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说的是“九落大刀”吗?它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行主,你确定我的九落大刀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问道。 “你的九落大刀或许没有,但刀身里面的那五位曾经的‘赤鬼’,肯定有!” 姥爷一说完这话,我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单靠九落大刀本身是承受不住蕴藏在三把断刃上的阴煞气的,可加上潜藏在刀身里面的二姐他们就不一样了。 她们生前都是穷凶极恶的赤鬼,所能承受住的阴煞气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样一来,那便不止是九落大刀在承受逐鹿和常羊山两地的阴煞气了,而是一把刀以及五道魂魄,共计六个容器! 我手中的九落大刀是从老爹手里接过来的,而在场的手艺人没有哪一位是不认识我老爹,不认识九落大刀的,所以自然知道我姥爷话中的五位“赤鬼”指的是谁。 虽然这以九落大刀为重铸绝世凶兵的方法听上去可行,但有一点我放心不下,那便是二姐她们五人的安危,于是开口问道:“行主,如果重铸绝世凶兵的话,那隐藏在九落大刀刀身里的五位前辈,会不会有危险?” “风险肯定是会有的,但概率很低”我姥爷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后,我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了解完我姥爷的计划后,王闯北赞同道:“我看这个方法可行,而且我想这也是咱们目前唯一能实施的计划了。” 我姥爷点头道:“嗯,上次的争斗中,大家也看到了,严知难那边已经有半成型的尸鬼蛊了。 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取胜很是渺茫,而且据我们一行的唐昊传回来的消息,东方淳风已经落入严知难的手中了。 我想东方淳风一旦为严知难炼制好物件,那严知难肯定就会对‘狱鬼’下手了。 虽然不清楚严知难得到‘狱鬼’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到时候的他,绝对不是我们所能应付过来的。” 没想到严知难那边的人,居然下手这么快,这刚几天的时间,就把藏身在西藏的东方淳风给捞了出来。 这个时候,聂红菱开口问道:“陈老爷子,那要重铸好鬼祖他老人家未能完成的绝世凶兵,需要多少时日?” 我姥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六爷。 很明显,我姥爷可没有重铸这把绝世凶兵的能耐,真正掌刀的还是六爷。 六爷见状回答道:“快则七天,慢则半月。” 知道答案后的聂红菱对着六爷微微颔首,略微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然后皱眉说道:“照这么算的话,那咱们至少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毕竟平安学这门‘幽云十三刀’也是需要时间的。” 聂红菱说的没错,这并不是说把绝世凶兵重铸出来,就万事大吉了,还需要我能够真真正正的掌握了“幽云十三刀”,才算可以。 我姥爷看向聂红菱,点头“嗯”了一声。 看到我姥爷的反应,聂红菱眉头皱的更深了,再次开口道:“那咱们的时间来得及吗?万一严知难在这十天内,查询到咱们的藏身之处,然后伙同手底下的人攻过来怎么办?” “红菱,这点你尽管放心,严知难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狱鬼’的身上,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的,而且剪纸巫人一行的丁箴前辈说了,我们阴九行的劫难是在明年,不是今年。 现在是腊月十八,咱们至少还有着十二天的安稳日子。” 我姥爷的这番话无疑是一剂定心剂,让在场手艺人的心里都安稳了些。 “那陈老爷子,我们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聂红菱问道。 因为重铸凶兵是命纹倌的事,所以像我们这些其他行当的手艺人都是帮不上忙的。 我姥爷站起身来,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手艺人身上扫过,开口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吧。” 撂下这番话后,我姥爷看向我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席而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师父以及六爷。 我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缺少了我,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一个走廊后,我身边的人便只剩下我姥爷,我师父以及六爷了。 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我姥爷侧过头看了眼我师父,倏地一笑。 这一笑可把我师父给整毛了,不禁板着个脸,冷声问道:“笑什么?” 我姥爷收回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问道:“你个老东西还在为当年争位一事生气吗?” 我师父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的走着。 我姥爷对此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说话。 大概往前走了十多步,我那沉默不语的师父,突然开口问道:“我这个半边身子都进棺材里的人,没必要再揪着过去不放了。” 说完,我师父看向我姥爷,继续说道:“陈衡山,我邓永德确实不如你,无论是在手艺方面还是在做人方面。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人!” 我姥爷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这个老东西也有开窍的时候。” 说完,我姥爷同样看向我师父,一本正经的说道:“邓永德,你也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农躯 看着这一幕后,我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和高兴。 无论是我师父还是我姥爷,都是我这一生无法割弃的至亲至爱之人,他们两个能够重归于好,认可对方,尊重对方,绝对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其实,我姥爷是一直认可和尊重我师父的,只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脾气太臭,性子太傲,不愿意搭理我姥爷。 现在我师父他老人家肯放下身段,不再嘴硬,承认我姥爷,真的是十分难得了。 在走廊中接连绕了几个弯,我姥爷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他的房间。 进到房间后,我姥爷将外衣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并对我说道:“孩子,你先跟潜藏在九落大刀中的那五位赤鬼说一声吧,毕竟到时候需要它们的帮助。” 我点头“嗯”了一声,将背在身后的九落大刀摘了下来。 潜藏在九落大刀里面的二姐她们,是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刚刚在大厅里的谈话,想必她们都听到了。 随着我心神沉淀进九落大刀之中,其中所蕴含的阴煞气立即窜进了我的身体。 这次还不等我进入到二姐她们所在的空间,二姐的声音就先一步在我脑海中响了起来,“平安,你不用进来了,那重铸凶兵的事情,我们五个已经知道了,愿意帮你。” 二姐的这番回答,我早就已经料到了,于是点了点头,在心中回应道:“嗯,那二姐,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得到了二姐他们的同意后,我看向姥爷,开口说道:“已经好了,姥爷。” 虽然我姥爷早就知道九落大刀里面有着九位改邪归正的赤鬼,但眼下听到他们愿意帮助重铸凶兵后,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没有居安,谁能想到,赤鬼居然真的可以被人度化从善。” 之前我姥爷说过,要想重铸鬼祖他老人家未铸成的绝世凶兵,除了“九落大刀”外,还需要我的帮助。 虽然我不是命纹倌,但大概能猜出需要我贡献什么,于是问道:“姥爷,锻造鬼祖他老人家未铸成的凶兵,还需要用到我身上的‘自然之气’吧?” 不出所料,我姥爷他点头应“是”。 这个时候,六爷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来。 这玉盒的外状十分奇特,既不是四方的,也不是圆圆的,而是宛如一团火焰般的形状,再加上它通体呈鲜艳的橙黄色,上面又遍布着一道道火纹涟漪,看上去真像是有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出现在六爷的手掌心上。 “六爷,这个东西是?”我好奇地问道。 六爷回答道:“一个用来存放‘自然之气’的物件,接下来,你只需要把体内的‘自然之气’把它注满,剩下的事情就不必管了。” 我疑惑的盯看了下这“火焰玉盒”,开口问道:“这玉盒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到时候注入到里面的‘自然之气’能够用吗?” 六爷笑了笑,将手中的“火焰玉盒”抛了过来,开口说道:“你试试就知道够不够了。” 六爷也是不差事,这么贵重的东西说扔就扔,我手忙脚乱的接下来后,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火焰玉盒”,它没盖啊!而且掂量着,好像还是实心的,怎么把“自然之气”往里面灌啊? “六爷,这玉盒的盖在哪呢?”我问道。 “你直接把体内的‘自然之气’往物件里面注入就行,它会自主吸入的。” “哦哦。” 知道怎么个流程后,我将后背银树纹身中的“自然之气”抽离出来,开始缓缓注入到“火焰玉盒”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注入“火焰玉盒”中的“自然之气”越来越多,我也重新认识到了这“火焰玉盒”的容积有多恐怖来。 我刚才注入到它里面的“自然之气”,起码能够填满两个房间了,可现在它仍是像个无底洞一般,吸入个不停。 不过好在我体内的“自然之气”足有大海般磅礴,这两个房间的量,还是吃的消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这“火焰玉盒”终于是被我喂饱了,不再吸收我体内的“自然之气”了,而我也虚脱到瘫软在了地上。 六爷见我松开了手,成了这惨兮兮的模样,便知道“火焰玉盒”已经被我注满了。 六爷拿起“火焰玉盒”后,对着我姥爷以及我师父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这重铸凶兵的事,虽然是要靠着六爷的手艺,但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好说,有我姥爷和师父陪着,万一发生点什么,到时候也能够护六爷的周全。 因为重铸凶兵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六爷,我姥爷以及师父都将会处于闭门不出的状态。 可能是自打进了刽鬼匠人这一行后,我的生活永远是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眼下突然闲下来,特别的不适应,仿佛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不光是我,几乎在地下工厂的手艺人,都有着这种感觉。 无所适从了一天后,死胖子按捺不住寂寞,将我们这一代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想着一起吃顿饭,唠唠啥的,毕竟现在不唠的话,过完年,就有可能没机会了。 这次吃饭在场的人,可以说囊括了新一代阴九行的半壁江山,我,疏影,死胖子,聂红菱,将奕星以及丁月英。 因为重铸鬼祖他老人家的凶兵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缘,所以孙小获被六爷喊了去,让他在一旁观摩着,毕竟这对他今后的成长有帮助。 在这次吃饭的过程中,聂红菱也交代出,她为什么能操控别人的心神了。 与我之前猜想有误的是,聂红菱能操控别人的心神,并不是她学了什么变态的手艺,而是仰仗着她天生的奇特体质,既“神农躯”。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年三十 聂红菱拥有的“神农躯”是一种很奇特的体质,仅会出现在赤脚野医一行的手艺人身上。 凡是有着“神农躯”的赤脚野医,她们能够将吞服进体内的药物药效保存住,并可以随时随地,通过呼吸吐气的方法将药效释放出来。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方说我染了风寒,如果聂红菱事先服下了麻黄,葛根,紫苏叶这类可以医治风寒的药物,并将这些药物的药效保存在体内,那只需要在我面前呼上一口气,我便相当于服下了治疗风寒的药。 聂红菱能操纵迷惑别人的心神,也是因为她体内贮藏着大量迷`魂药的药效,所以她看谁不顺眼了,只需要呼上一口气就可以了。 不过这“神农躯”有一个不足之处,那就是仅能够对身旁的人产生影响,一旦距离远了,那就影响不到了。 在听完聂红菱的“神农躯”后,我不禁好奇的问起了她,当初为什么不操纵着裘卿去对付严知难,而是直接让他被身上的蛊物蚕食致死? 聂红菱给出的答案是,她体内迷`魂药的药效只有二分钟,如果说受控的人一直在她身边,那还好说,肯定是想操纵多久就是多久,但一旦离开她三米远,那受控的人便会在二分钟内,逐渐清醒过来。 万一让裘卿清醒了过来,那他肯定不会再中招了,而且短短二分钟,依裘卿的能耐,绝不可能对严知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解决掉裘卿了。 了解完“神农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不得不说,聂红菱当时那么做确实是对的。 当晚吃完饭后,我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去看了看爷爷和李叔他们。 现在闲下来了,也有时间能陪陪他们了。 ...... 平稳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十二天一晃即过,转眼就来到了大年三十。 期间我插空回了趟老家,见了见老周,白莉和李曦瑶,毕竟过完年,便不一定能再见得到了。 虽然这段时间过得十分轻松和开心,但有件事情一直重重的压在我的心上,不,应该是压在地下工厂中所有手艺人的心上。 这件事情便是我姥爷他们三个人还没有重铸好鬼祖他老人家当初未能完成的绝世凶兵。 虽然六爷之前说的是快则七天,慢则半月,还有三天的时间没到,但日子越往下拖一天,我们的心里就越不踏实。 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眉头上始终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思。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过了今晚,这难能可贵的安稳日子就要到头了。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轰鸣的炸雷之声。 听到这动静后,死胖子不禁皱着眉头说道:“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打起雷来了呢?天气预报不报着说,今明两天都是个晴朗的大好天吗?” 死胖子的话音刚刚落下,那轰鸣的炸雷之声莫名的强烈了不少,甚至连我们所在的地下工厂都受到了波及,开始晃动了起来,桌子上的碗筷碟子全都摔碎在了地上。 “这落下来的雷全是打在我们头顶的地面!”我在心中警觉道。 死胖子刚说了,今明两天报着的都是个晴朗的大好天,可现在却忽然打起来雷来,而且还接连不断的打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地面上。 综合以上来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六爷重铸的凶兵要出世了。 源源不断的雷霆劈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地面,地下工厂的晃动感也不断加重,有些手艺人甚至都无法平衡好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瞧此状况,我心说这重铸绝世凶兵的地方幸亏是在地下,那些劈下来的雷落不到我们身上,不然现场的手艺人恐怕都已经化成一堆焦炭了。 在场的手艺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虽然这整出来的动静有些吓人,但没有一位面露慌张之色。 这个时候,我,舅舅,昊叔以及李叔不约而同的看向走廊深处,然后相互看了看,拔腿便往里面跑。 这出世的凶兵都引起天象异变了,那我姥爷他们三个待的地方,指不定乱成啥样了,必须得赶过去瞧一瞧。 我们四个刚跑进走廊里面,一股浩瀚而恐怖的神秘气息猛然乍放了出来。 在这股神秘气息的冲击下,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在走廊的墙体和地面上飞快的延伸开来。 我们四个知道这股神秘气息不容小觑,纷纷将“莲华”的手艺使了出来,并脚掌往地面上猛地一插,以固定好身形,迎接下面的冲击。 霎时间,刺耳的风声在我耳旁响彻不断,整个人像是被人用小铁锤锤敲了一遍。 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疼阿。 这番神秘气息的冲击过后,我,舅舅,昊叔以及李叔四个人皆是疼的吸起了冷气。 我回头看了眼走廊外,安然无恙的众人,这亏着我们四个将刚才那股神秘气息的冲击抗下的大半,不然像将奕星那种单薄体质的手艺人,恐怕得遭不少的罪。 我们四人不做耽误,元真气灌输于脚掌之上,化作四道离弦的弓箭,朝走廊深处飙射而去。 在去往的过程中,我仔细回味了下刚才的神秘气息。 刚才的那股神秘气息有些像阴煞气,但要阴煞气纯粹上许多,而且品质也要比阴煞气高上一层。 等我们四个赶往到六爷他们重铸凶兵的地方后,发现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墙体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我姥爷和师父则是身泛着烙铁般的火红色,一人手持着一把斩鬼大刀,挡在了六爷和孙小获的身前,看上去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看到他们四人没出什么事情后,我的心也算是踏实了下来,只是怎么没见到那把出世的凶器呢? 我这刚想完,我姥爷和师父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嘴里旋即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瘫软在了地上。 紧接着,六爷和孙小获同样是双双倒地,但没有吐血。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九行 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我,舅舅,昊叔以及李叔立即冲上前去,分别搀扶起我姥爷他们。 我搀扶起师父的时候,捎带着给他把了一下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师父他现在的脉象可以达到一息七八至,脉形十分躁急,属于二十八脉中的“疾脉”。 凡是有这种脉象的人,往往都是生命垂危之人,而且决不能再有颠簸! “舅舅,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找聂红菱!” 撂下这话后,我小心翼翼的把师父他老人家放好,脚掌旋即在地面上猛地一蹬,消失在了原地。 几个呼吸间,我便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瞧见我回来后,死胖子立即问我道:“小可爱,陈老爷子他们呢?” “出了些事情,我一会再和你说!” 我没时间和死胖子解释刚才目睹的事情,急慌的应完他后,便两三步窜到了聂红菱的跟前。 聂红菱见我一脸着急的样子,大概猜测到我姥爷他们出了事情,不等我开口,就先一步点头说道:“走吧!” 我二话不说,立即将聂红菱抱在了怀里,毕竟她没有我们刽鬼匠人的“莲华”手艺,要是让她自己走过去的话,怕到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事态危急,我也顾不上细细品味怀里的这具妙曼娇躯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带聂红菱过去,医治我姥爷他们。 到了地方后,聂红菱大概扫了眼我姥爷他们的状况,连脉都没有把,直接将他们四个的脑袋一一抱了起来,对着脸面呼起了气。 我,舅舅,昊叔以及李叔四个人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所以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过了六七分钟后,聂红菱终于停了下来,脸色不是很好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汗。 见她这番模样,我心里不免一紧,立即询问道:“怎么样?” 聂红菱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轻咬了下嘴唇,开口说道:“陈老爷子,邓老以及孙小获暂时是没事了,可六爷他......” “六爷他怎么了?!” 聂红菱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我,于心不忍道:“六爷他...可能撑不过多久了。” 此刻,我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被一下子抽了个精光,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寒冷,没有一丝的暖意。 聂红菱刚才说的那句话如同针扎般,不断地刺痛着我的心。 我摇着头,不敢承认现实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姥爷和师父明明把六爷护在身后了,他怎么可能会有事!怎么可能?!” 精神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声音特别的微弱。 聂红菱抓住我的肩膀,摇晃了几下,朝我喊道:“平安!别愣着了!六爷在喊你!” “六爷在喊我!”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眼睛猛地瞪的老大,瞬间回过来神来,赶紧冲到了六爷的跟前。 六爷此时特别的微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已经干的起皮了。 看到我过来后,六爷和往常一样,露出了那如同弥勒佛般的笑容,可在此时,这个笑容看上去是那么让人心疼。 六爷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来,朝我伸了过来。 我见状立即握住了六爷的右手,强忍住悲伤地情绪,开口说道:“六爷,平安在呢!平安在呢!” 六爷一边欣然的笑着,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平安,我撑不下去了,这临走之前,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不!六爷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平安!不会有事的!” “平安,我的状况,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骗我了。” 说完,六爷剧烈的咳嗦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六爷!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 这个时候,舅舅突然把手摁在了我的肩膀上,不苟言笑的说道:“平安,听六爷的!至少不能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在舅舅的劝说下,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只好对六爷开口道:“六爷你说吧,平安我一定为你办到!” “嗯。”六爷满足一笑,对我说道:“平安,我这一走,命纹倌行主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到时候,你跟小获他说一声,让他接任我的位子,行主密信就在我房间书柜里的抽屉里放着了。” 我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 “至于第二件事......” 六爷有些眷恋的看了眼我身后的废墟,然后继续说道:“平安,那柄重铸的凶兵埋藏在废墟底下,我想着在临走前,再看一眼?” “能!能!六爷,我现在就给你拿出来!” 我这正想松开六爷的手,去废墟里面翻找那柄重铸的凶兵,却惊奇的发现六爷并没有撒开我手的意思。 “那凶兵与你心意相通,你不必去拿,可以让它自己出来的。”六爷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在我耳边响起。 知道这一点后,我立即沉下心神去感应这片废墟中的特殊联系。 很快,我就察觉到不远处有着一件东西与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件东西好像就是我身体的某个部分似得。 “出来!” 我心唤了一声后,一道黑影从废墟之中暴射而出。 这道黑影乃是一把呈漆黑之质,浊气四溢的长刀。 这把长刀造型古朴简单,毫无半点华丽之处,唯一抓人眼球的地方就是萦绕在刀身上的浊气了。 虽然这把黑长刀看上去平凡无奇,但任谁都能感应到,它有着足以劈山断江的恐怖能力。 如愿看到这把黑长刀后,六爷开口对我道:“平安,这把凶兵是为你打造的,你为它,取个名字吧。” 我望着这把黑长刀说道:“咱们阴九行的手艺人一生都在奔波,行走在生死之间,而行(xing)字又与行当的行(hang)字相同,就叫它九行(xing)吧。” “九行吗?”六爷同样是望着这把黑长刀自问了下,然后看向我,笑着说道:“好名字。” 说完这话后,六爷的眼神便开始变得迷离起来,整个人无力的趴在了我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章 总行主 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作为阴九行中最为长寿,活了上百年的六爷终于是倒下了,离开了这个尘世。 虽然六爷走了,但所有手艺人都知道,“孙启六”这个名字将会被阴九行中的每一位手艺人所铭记,因为他完成了鬼祖他老人家未能完成的事情,锻造出了一把能够与轩辕剑相媲美的绝世凶兵,九行大刀! 六爷走后的第二天,我姥爷,师父以及孙小获都醒了过来,但身体依旧是很虚弱的状态。 孙小获在得知了六爷的死讯后,直接哭昏了过去,连续两天都没有合眼,整个人都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可随后,当我按照六爷的遗愿,将他放在抽屉里的行主密信以及命纹倌的行主信物“鸣鸿针”交付给孙小获后,后者可能是在行主密信中,看到了六爷对他说的什么悄悄话,终于振作了起来,并接替下了命纹倌的行主一位。 六爷的死虽然对孙小获打击很大,但也能看的出,孙小获已经开始真正的成长起来。 这三天以来,我除了跟着忙了忙六爷的后事,余下的时间便一直在钻研那门“幽云十三刀”的手艺。 九落大刀得到“杀生刃”“大恶刃”“众嗔刃”的加持后,品质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了一把足以和轩辕剑所媲美的凶兵,所以藏身在刀身里面的二姐他们,也同样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当我第一次进到九行大刀中,重见二姐他们五人的时候。 我惊讶的发现,她们身上竟然没有了半点阴煞气,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神秘的气息,即“阴煞气”的加强版。 因为九行大刀中的是一种全新的阴煞气,所以我掌控起来十分的生疏,更不要提,将体内的“元真气”与“自然之气”灌输进九行大刀中,与前者相交融了。 不过好在九行大刀中有二姐她们,而在她们五人的谆谆教导下,我对这种全新的阴煞气的熟悉程度开始快速的攀升着,但让它和我体内的“元真气”“自然之气”交融一事,一时半会还是先无法做到。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严知难他以秘法成功的降服了狱鬼,并为之所用。 虽然不清楚有了狱鬼后的严知难,实力会达到什么地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的他绝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抗衡的。 现在所有手艺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毕竟打败严知难的唯一方法,就是我将“幽云十三刀”的手艺学会。 严知难要想把我们的藏身之处找到,仅需要两天不到,所以这就意味着,我必须要在两天之内,将“幽云十三刀”这门手艺学会。 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失败...... 今天在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之后,尝试得近乎已经将近麻木的我突然心里一紧,狂喜的发现九行大刀中的三股气息终于有了交融的迹象。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赶紧稳住心神,开始加快这三股气息的交融速度,而在这三股气息的交融下,九行大刀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虽然九行大刀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但在我阴阳眼的注视下,一把由三股气息交融而成的无形气刀正在半空中,缓缓成形。 看到这一幕后,我即欣喜若狂,又有些疑惑。 我姥爷之前说了,“幽云十三刀”这门手艺是共有着十三把无形的气刀,可我这怎么就出来一把呢? 悬浮在半空中的无形气刀在完全成形的那一刻,两股磅礴的气息突然从中暴射了出来,钻进了我的体内。 这两股磅礴的气息不是别的,正是我先前注入进九行大刀中的“元真气”和“自然之气”,但这两股气明显的减少了很多,看样子少的那部分,便是和那股全新的阴煞气交融成了无形的气刀。 毫无头绪的我,只好开口求助二姐。 “二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九行大刀还把我的‘元真气’和‘自然之气’吐了出来呢?” 听到我的问话后,二姐的声音紧接着在我脑海中响了起来,“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九行大刀为了保护你,故意这么做的。” “保护我?九行大刀?什么意思?”我一脸懵逼道。 二姐解释道:“九行大刀与你心意相通,知道你是他的主人,所以会为了你,自主去做一些事情。 现在它只化作成一把无形的气刀,把余下的‘元真气’和‘自然之气’退还给你,可能是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能操控一把。”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我点头答应道:“嗯,那好。”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无形气刀,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劝慰自己道:“有一把总好过没有,至少有能和严知难一战的实力了。” 在掌握了入门级的“幽云十三刀”后,我便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姥爷,顺便让姥爷赶紧带着地下工厂的所有手艺人撤离这里。 因为严知难明天差不多就要找上门了,而我和他的打斗过程中,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如果姥爷他们还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受到波及,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我姥爷知道即便是他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听从了我的建议,着手去安排撤离的事情了。 将该嘱托的事情都告诉给姥爷后,我便回房了。 过了没多久,我房外便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脚步声,看来在场的手艺人已经开始撤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脚步声逐渐减少,直至消失,看来大家都撤离走了。 在此过程中,有一点让我挺意外的,那就是死胖子和疏影居然没有来见我一面。 “兴许是受不了这次的离别吧。”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后,我不禁一愣,心说大家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有人在? 我下床打开门一看,惊讶的发现李叔居然还没有走,正杵在我的门前。 见状我不由得担心道:“李叔,你怎么还没有走?这里马上会变得很危险的,你快和我姥爷他们离开这里。” 李叔看着我欣慰一笑,不答反问道:“平安,当初是李叔把你引进的阴九行吧。” 我微微一愣,被李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迷,点头答应道:“是啊,李叔你提这个干啥?” “那跟我来吧,李叔在临走之前,还要带你去见证一件事。” 撂下这话后,李叔也不顾我的反应,便转过身去,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我虽然不知道李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只能跟上去。 待我来到大厅后,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这地下工厂中的所有手艺人,此刻都在大厅中,按照各自的行当为区域,整齐的站着。 见李叔带着我来到大厅后,所有手艺人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聚集到了我身上,个个都神情庄重严肃。 我这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姥爷忽然对着我,单膝跪在了地上,并低下头喊道:“我陈衡山携刽鬼匠人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姥爷的话音落下后,站于他身后的师父,舅舅,昊叔,爷爷以及在场的刽鬼匠人皆是跟着跪在地上,同样是大声的喊道:“拜见总行主!” “我聂红菱携赤脚野医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王闯北携淘沙贼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将奕星携麻衣相爷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丁奉元携剪纸巫人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孙小获携命纹倌一行,拜见总行主!” “我闫疏影携鬼台戏师一行,拜见总行主!” 在众人喊完后,站于我身旁的李叔,也对着我单膝跪在了地上,嘴中说道:“刽鬼匠人李良华,拜见总行主!”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对着众人喊道:“大家,都起来吧。” 我说完后,在场的手艺人“蹭”的一下,便都站了起来。 我的目光开始从在场的手艺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笑着一耸肩膀,开口道:“大家都散了吧。” 听到我的吩咐后,我姥爷这才带着在场的手艺人,开始真正的撤离这里。 李叔临走前,想起了我师父对他的嘱托,对我说道:“对了平安,有件事情,你师父托我交代给你。 他说你已经给他丢过一次人了,所以这次绝不允许你再输给别人了。” 听完李叔的话后,我无奈的笑了笑,旋即在心里说道:“师父,我不会再给你丢人的!” 在场的手艺人都撤离后,有一男一女却留了下来,正是死胖子和疏影。 死胖子应该是有什么矫情的话想跟我说,但看到疏影的一个眼神后,便挠头对我说道:“那啥,小可爱我就不多说了,余下的时间还是留给你和疏影吧。” 说完,死胖子便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里,空余下我和疏影。 待死胖子走后,疏影缓步来到了我的跟前。 此时,她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之意已经消失一空,澄澈空灵的双眼开始出现了强烈的感情波动。 “你要活着回来!” 疏影在说完后,便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韶华不负少年郎(大结局) 三年后...... 距离我杀掉严知难已经过去了三年,而这三年以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先说死胖子吧,这家伙可真的是好事不断,先是接任了淘沙贼行主的位子,然后又娶了玛依拉做她的妻子,并育有一子。 虽然说死胖子现在是当爹的人了,但依旧和原来一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我姥爷退了位,将刽鬼匠人行主的位子传给了舅舅,昊叔则是晋升到了副行主的位子。 我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开着那家鞋匠铺,可能是他觉得在刽鬼匠人这行上,没什么能教我的了,于是非让我跟他学做鞋的手艺。 我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这是想着让我多陪陪他,但嘴硬不好意思说,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 将奕星和聂红菱这两位行主没什么变化,但孙小获是脱变了不少,没了之前的玩乐心,开始一心一意的扎在了命纹倌一行上。 丁月英接替了剪纸巫人一行的行主位子,这三年以来一直在为行内补充新鲜的血液,希望能重振剪纸巫人一行的风采。 我爷爷,杨爷爷以及李叔都回到了百槐村,每每村里人问起不见的那段时间,都说是我带着他们三个出去旅游了...... 吕洞天如愿找回了他的亲生母亲蔡玉凤,但后者背负的血债实在太多,根本无法回头。 周正经过了这三年,已经到了大学的实习期,现在搁一家外企公司实习了,并没有进周叔的公司呆着,说是要历练历练自己。 谢姑姑重新回到了阴九行中,毕竟当初她是被严知难抓了把柄,才站到了后者那边,所以大家依旧是在心里接纳她。 五毒蛊师和野江捞尸人都被我重新整顿了,现在换了新的行主,阴九行也真正意义上化为一体。 疏影当上了鬼台戏师的新一任行主,现在和我住在了一起,另外还有着李曦瑶以及白莉。 经过了三年的时间,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幽云十三刀”这门手艺以及“自然之气”。 凭我现在的实力,我知道是时候去找寻一些东西了。 这天起床后,我不小心惊扰醒了疏影。 疏影看着我将藏在床底下的九行大刀拿出来后,不由得坐起身来,用雪白的被子遮挡住上半身,开口问我道:“你怎么想起把九行大刀拿出来了?” 我的双眼忍不住在疏影的香肩上滞留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有些之前遗留的事情,我要去处理下。” 疏影闻声皱眉道:“行里的事情?” 我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是关乎着我前世的一些事情。” 我在完全掌控“自然之气”的过程中,脑海中逐渐多出了许多的记忆碎片,而在这些记忆碎片中,我确定了一件事。 那便是我的前世真的是遁君银灵子。 疏影现在和我在一起,一听我说这话,心里便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了,于是说道:“小心些。” “嗯,知道了。” 应完疏影后,我手指对着半空一划,一道扭曲的裂痕空间出现在我眼前。 随着我踏入进这道裂缝空间中,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一间石室中。 这间石室看上去是平淡无奇,但在石室中央,生长着一棵茂密的古树。 我望着这棵茂密的古树,开口喊道:“椿前辈,出来吧。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很快,一位充满着活力,古灵精怪的绿衣少女从大椿中探出了身子,然后坐在了高高的树梢上。 “嘿嘿,想不到这短短三年,你就达到了这种地步。就你现在的实力来看,怕是上面的一些人,都无法打得过你了。” “上面的一些人?椿前辈,这世上是真有神仙的存在吗?”我开口问道。 “神仙?”椿前辈不屑一笑,开口道:“什么神仙,他们不过是达到了另一层境界罢了。” 说到这里,椿前辈一顿,继续道:“说起来,你也差不多该去那边了。就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能够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一皱眉头,问道:“去那边?就是我们口中说的神仙居住的地方吗?” “没错。” 椿前辈从高高的树梢上跳了下来,如同羽毛般,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我摇头道:“那我还是不去了,相比较那种虚无缥缈的地方,我更想在这尘世呆着,毕竟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边。” 听到我的选择后,椿前辈开解我道:“哎呀,你到了那边,也是有朋友的,你还记得你之前对付的罗骞驮吗?他便是你上一辈子的好友。 只不过你俩最后的选择不一样,一个去了那边,一个留在了尘世。” “椿前辈不用再说,我是不会去的。” 椿前辈颇为头疼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不去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椿前辈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沟通人神两界的奇树,需要维持着两边的平衡,所以只要人界有了实力强劲的人,我便必须要送他去另一边。” “如果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要么我强拉着你过去,要么你葬身在此,以图求人神两界的平衡。” 椿前辈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是嬉皮笑脸的,但我绝对不会怀疑它这话的真实性。 我无奈一笑,开口问道:“椿前辈,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种解决方法?” 椿前辈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说打败我吗?” 我继续问道:“没错,而且从我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来看,我的前世遁君银灵子,就和椿前辈你交过手吧。” “平安,你的根基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到了那边肯定大有作为,没必要再浪费一世的时间来停留在这边了,而且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是没办法打败我的。” 我微微一笑,继续道:“椿前辈,有些事情总归要试试嘛,而且我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中,可是悟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话音落下,我手中九行大刀顿时化为十三把无形的气刀,悬浮于我周身。 椿前辈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会输的。” “椿前辈,你先别着急这么快下结论,我还没使出本事呢。” 这次我说完,一头由纯粹的“自然之气”所形成的银虎,缓缓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 我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当日深夜了。 面对我在房间内的突然出现,疏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疏影看着我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问道:“怎么烂成这样子了?” 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开口回答道:“别提了,有人非让我去当神仙,我不想当,于是就打起来了。” 完结感言 《阴九行》这本书算是完结了。 每次小说完结的时候,老嗨就感觉仿佛有一位陪伴了我好久的老朋友突然离去了一样。 刘平安,王常胜(死胖子),闫疏影,李叔(李良华),师父(邓永德)...... 这些小说中的人物,也要说再见了。 老嗨写文有几年了,当然了,一直没能写出个名堂来。 可是,老嗨一直都很开心,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 虽然说,有些时候也会被稿子压得上不来气,失眠,但老嗨心里清楚,这是我自己想要的。 嗯...... 老嗨不是个善于用文字表达内心情绪的人。 简单明了来说,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能够看老嗨的作品,真的很谢谢你们能够一路陪伴着老嗨走下来。 正如同大结局的标题,“韶华不负少年郎”。 老嗨希望你们同样如此,不辜负年华,不畏惧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