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 第一章 哭丧 我姓陈,出生在农历十三,所以取名陈十三,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我的家在黄河边上石磨村,门口有棵大槐树,这一日我正坐在大槐树下乘凉,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紧接着,来人推开篱笆栅栏走进院子。 我听声音就知道是赵二娃,这混蛋是我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玩伴。 赵二娃递给我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吐了个烟圈,问我想不想挣点零花钱。 一听钱字,我顿时来了兴趣,两眼放光,问他有啥可靠的路子。 没想到赵二娃嘿嘿一笑,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哭丧!” 哭丧?! 我皱了皱眉头。 赵二娃淡然地抖了抖烟灰:“村口牛家死了人,花高价找人去哭丧!” 赵二娃一边说一边伸出三根手指头:“出场费,三千!” 很多地方的农村都有哭丧这样的风俗,黄河沿岸地区更是流行,我们这边有不少的职业哭丧人,哪家有丧事,就专门花钱请他们帮忙哭丧,据说收入还不错。我们村有个职业哭丧人,都在县城里买了新房子。 哭一场三千块,我有些动心了,牛家是搞采砂的,家里有钱,是石磨村的首富,出手果真大方。 “他们怎么不请职业哭丧人?”我问。 赵二娃:“嗨!赶急嘛,一时间请不到人!怎么样,到底去不去?” 迟疑了几秒钟,我点点头,将没抽完的半截烟扔在地上,只说了一个字:“去!” 我大学期间谈了个女朋友,我很珍惜这段感情,不过现实总有些残酷。临近毕业,女朋友对我的抱怨越来越多,说到底就是嫌我没钱。再过几天就是女朋友的生日,我寻思着给她买部新手机,哄她开心,挽回一下我们的感情。 我和赵二娃来到村口牛家,牛家有两兄弟,老大叫牛大力,老二叫牛大壮。牛大力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有点轻微智障。老二牛大壮这两年在黄河上搞采砂船,捞了不少钱,在自家院地里立了幢二层小洋楼,自己住二楼,底楼给了哥哥牛大力。 牛大力有些智障,所以一直没讨媳妇,牛家长期只有三个人,牛大力,牛大壮,以及牛大壮的媳妇。 但是当我们来到牛家的时候,发现牛家的三个人都好端端的活着,院中央摆放着一口大红色的棺材,显得妖艳夺目,有些骇人,也不知道棺材里面装殓着牛家的哪门子亲戚。 我不知道牛家为什么要用大红棺材,反正我第一眼看见那口棺材,心里就有些发毛。总觉得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本想转身离开的,但一想到漂亮的女朋友,我还是咬咬牙留了下来。我需要钱,我需要这三千块的哭丧费! 前来哭丧的就只有我和赵二娃两个人,我刚开始还有些不太放得开,但是赵二娃却非常入戏,捶胸顿足,悲痛欲绝,真可惜当年没有去报考影视学院。 有钱人家丧礼的排场也搞得很隆重,专门请了一支职业的送葬队伍,敲锣打鼓,吹着唢呐,抬着棺材径直出了院门。 我心中隐隐有些疑惑,牛家这丧事也太赶急了吧,按照本地风俗,棺材至少都要在灵堂上摆放三五天啊! 虽然心中生疑,但也不好问出来,我和赵二娃匆匆忙忙换上丧服,黑衣黑裤,还穿着黑布鞋,面上抹了些白粉儿,把自己搞得跟死人似的,屁颠颠跟在送葬队伍后面,一路来到黄河边上。 岸边停放着三艘船,牛家兄弟上了第一艘,送葬队伍上了第二艘,我和赵二娃以及那口大红棺材留在第三艘船上,我们需要扶着棺材哭丧过河。 “棺材过河”是黄河一带的奇特风俗,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古老的水葬方式,把棺材运送到河中央下葬。虽然现在大多地方都实行火葬,但是在黄河沿岸地区,还是保留着一些水葬的习俗。 正因为如此,黄河上的哭丧人跟其他地方的哭丧人不太一样,他们对接活特别的谨慎,黄河下面的劳什子邪东西太多,这门哭丧的行当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据说需要火焰特别高的人。 我看见面前浑浊的黄河水,心里有些犯怵,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赵二娃拽了我一把,问我在想什么,船马上要开了,不会想让三千块打水漂吧? 想到那三千块钱,我脑子一热,硬着头皮就上了船。 三艘船只首尾相连,离开岸边,慢慢往黄河对岸驶去。 此时正是炎炎夏季,气温很高,我的嗓子都哭哑了,背心全是汗水,敢情哭丧这门职业也不是件容易活。 黄河古道上面晴空万里,我靠着大红棺材,说不出为什么,心里竟然感觉到丝丝寒意。 行驶到河中央的时候,我发现前面两艘船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的船好像停了下来。 我问船夫怎么回事,船夫哭丧着脸,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船就像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和赵二娃抢过撸桨试了试,任凭我们怎样划水,船身纹丝不动。 我们满怀诧异地对望一眼,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慌。 这个时候,前面两艘船发现我们的异样,回头来帮我们。 但奇怪的是,那两艘船驶到距离我们大概三米远的地方,便再也无法移动半寸,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微风拂过河面,气氛一下子变得莫名的诡异。 片刻之后,就听对面船上有经验的船夫在喊:“好像是遇上尸抱船了,快去请七爷来看看!” 尸抱船?! 我的心底猛地打了个突。 我看了赵二娃一眼,没有说话,心中真是后悔得要死,若不是跑来哭丧,哪里会碰上这种鬼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一艘黑色的乌蓬小船出现在河面上,那是七爷的船。 船夫口中的七爷,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在石磨村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是黄河上的老河工,专门“清理河道”,也就是对付黄河下面的邪门东西。 乌篷小船驶到近处,我看见爷爷头戴斗笠,挽着裤腿站在甲板上,哗啦啦摇着撸桨。 爷爷的身旁蹲着一只大黑狗,通体黑毛,没有一点杂色,两只眼睛闪烁着锐利的绿光,它叫黑子,是我和爷爷最忠诚的朋友。黑子是黄河里的游泳小能手,水性比我还要好,还能潜入河里捕鱼,完全可以当水凫子(鱼鹰)使唤。 爷爷从船舱里提出一个黑色口袋,弯腰从袋子里抓起一沓纸钱,随手抛洒在空中。 河风一吹,那些纸钱就像黄色的蝴蝶漫天飞舞。 但奇怪的是,那些纸钱并没有飞往远处,全部聚集在大红棺材的四周盘旋。 紧接着,乌篷小船竟然闯过了那道“无形的墙壁”,来到我们的船舷边上。 看见爷爷,我惶恐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喊了一声:“爷……” 爷爷竖起手掌,示意我们先别急着过来。 这个时候,黑子突然撑起身体,铜铃般的眼睛里射出凶悍的绿光,背上的黑毛倒竖起来,露出森白的獠牙,冲着那口大红棺材龇牙咧嘴的狂吠起来。 我的心中一紧,黑狗是通灵的动物,它为什么会对着大红棺材狂吠不已? 我感觉脖子有些僵硬,不敢回头去看那口大红棺材。 爷爷没有理会黑子的狂吠,他从口袋里端出一碗雪白的糯米,以及三根香线。 爷爷一言不发,神情凝重,双手托举着瓷碗,将那碗糯米放在甲板前端,然后点上三根香线,模样虔诚地对着大红棺材拜了三拜,最后把三根香线插在糯米中央。 做完这一切,爷爷凝神看着碗里的三根香线,黑子也安静下来,闭上嘴巴,只在喉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香烟飘飘,所有人都看着碗里的三根香线,没有说话,四周安静的要命。 突然,那三根香线竟然从中折断,烟灰洒落在糯米里面,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二章 尸抱船 看见爷爷这副表情,我们都不敢说话。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成天都是笑呵呵平易近人的模样,很少像现在这般严肃。 沉默了一会儿,爷爷冷哼一声,说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后爷爷冲我招了招手:“十三,你们到船上来!” 我和赵二娃哪里还敢怠慢,几乎连滚带爬的上了乌蓬小船,那个船夫也是满脸惶恐地跟了过来。 那艘木船还是一动不动的定在河中央,阳光落在大红棺材上面,反射着耀眼的光晕。 爷爷重新摇动撸桨,乌篷小船缓缓驶离。 牛大壮出声叫道:“七爷,您看这事儿……” 爷爷头也不回:“先回岸边,我有事情要问你!” 爷爷既然发话了,牛大壮也不敢不从,只得招呼上送葬队伍,跟着我们的乌篷小船回到岸边。 回到岸边,爷爷点上旱烟杆,阴沉着脸问牛大壮:“大壮,我且问你,棺中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牛大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撇了撇嘴,说是他牛家的远方亲戚。 “这事儿你若不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解决,你自己掂量吧!”爷爷的口吻中带着不小的怒气,他喷了口烟雾,转身欲走。 “七爷!”牛大壮叫住爷爷,回身挥了挥手,遣散了送葬队伍,同时让自己的媳妇带牛大力回家,只剩他自己留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爷爷眯着眼睛瞅着牛大壮。 牛大壮干笑两声,老老实实跟我们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棺中之人名叫方梅,今年才十六七岁,被人贩子拐骗到了这里。牛大壮的哥哥牛大力今年都快四十岁了,因为智障问题一直娶不到媳妇。牛大壮起了个心思,从人贩子手里买来方梅,想要方梅给自己的大哥当媳妇。 谁知道方梅年纪虽小,但性子极为倔强,坚决不从这门婚事,新婚前夜竟然满含怨气,投井而死,喜事变丧事。 牛大壮听人说大红棺材可以克煞,于是托人连夜赶制了一口大红棺材,把方梅的尸体装在棺材里面,准备拉到黄河里沉了,却没想在黄河上发生了“尸抱船”这等诡异事情。 我捏了捏掌心的冷汗,心中暗骂:“妈的!早知道是这等缺德事,就算给我三万块,我也不会去哭丧的!” 爷爷默默地听牛大壮讲完,一直没有说话。 牛大壮有些按耐不住了,试探着询问爷爷:“七爷,我们……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爷爷冷哼两声,在地上磕灭旱烟杆,反问道:“你说呢?” 牛大壮涨红了脸,作声不得。 爷爷站起身来,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你们不是惹上了麻烦,是惹上了血光之灾!” 爷爷的声音不大,但听在耳里却犹如雷鸣,震得我心肝发颤。 牛大壮也有些慌神了,黑膛膛的脸颊上面露出焦急的神色:“七爷,您老见多识广,一定有法子解决的对不对?” 爷爷也不含糊,点点头说:“法子是有,事情也能解决,不过在解决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血光之灾”四个字就像大山一样压在牛大壮的头上,牛大壮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忙不迭点头哈腰:“是是是!只要是七爷吩咐的事情,别说一件,就算十件,一百件,我牛大壮也绝不含糊!” 爷爷背负着双手:“仅此一件,你必须给我办好了!找到方梅的家人,给他们一笔抚恤金,让她的家人能够安度晚年!” 牛大壮连连点头说好,模样虔诚,毕竟他也算是间接害死方梅的人。 爷爷扬了扬下巴,让牛大壮先行回去。 “那口棺材……”牛大壮心有余悸地看向黄河中央,远远地能够看见一艘小船孤零零的定在水面上。 爷爷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得回去准备些东西,晚上再来处理那口棺材!” 我和赵二娃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回到家里,爷爷撂下一句“今晚你俩得跟我一起去!”,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和赵二娃对望一眼,略显疲惫地在大槐树下坐了下来。 赵二娃递给我一支烟,带着抱歉的口吻跟我说:“十三,真是不好意思,本想喊你一块儿挣点零花钱的,没想到事情搞成这样!” 我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不关你的事!” 赵二娃也是好心喊我去挣钱,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更不知道棺材里面竟是一个冤死的女人。 一想到那口大红棺材,我的心里就莫名笼罩了一层寒霜。 夕阳渐渐西沉,晚归的鸟雀回到大槐树上。 心里揣着事,也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点小米粥,吃了两个烙饼,盘里的卤肉一块都没有碰。 爷爷照例喝了二两烧酒,晚饭二两酒,这是爷爷雷打不动的习惯。 吃完晚饭,爷爷带着我们走进里屋,里屋里有些昏暗,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里屋正北方向摆放着一张案台,案台上面立着一尊铜像,黄澄澄的,大概年代久远,表皮都已经斑驳脱落,虽然难看,但却散发着一种庄严之感。 那尊铜像是一个神仙造型,我曾问过爷爷这是哪路神仙,爷爷告诉我这是“黄河大王”,也就是黄河古道的神,但凡在黄河上讨生活的人,都要供奉黄河大王,以保平安。 “跪下,给黄河大王上柱香!”爷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我和赵二娃点上香线,冲着黄河大王拜了三拜,然后把香线插.入铜像前面的香炉之中。 爷爷让我去后院挑选一只大红公鸡,鸡冠一定要最红最鲜艳。 等到天色完全黑沉下来,爷爷招呼我和赵二娃出了门,他的腰间鼓鼓的,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我拎着大红公鸡走在后面,黑子也跟了上来,它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慑人的光。 我们登上乌篷小船,爷爷摇动撸桨,发出哗哗水声。 黄河古道的夜晚非常宁静,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如同漂浮在水面的洁白花瓣。 爷爷的这艘乌蓬小船,在黄河上的众多船只里面显得颇为独特。很多渔船都是没有蓬的,即使有蓬,也不会选用乌蓬,因为乌蓬显得晦气,像是送葬的船。 我也问过爷爷为什么要用乌蓬小船,爷爷告诉我,作为一名老河工,常年都跟水下的邪乎东西打交道,而乌蓬可以冲煞。 我们很快就驶到河中央,远远看见那艘渔船定在水面上,像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纹丝不动。船上的那口大红棺材,在月光下面愈发显得诡异。 距离大红棺材越来越近,我的掌心也慢慢浸出冷汗。 乌篷小船来到载着棺材的船舷边上,爷爷让我把那只大红公鸡拿出来,然后用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抹,带着腥味的鸡血喷溅出来,大红公鸡还在扑腾着翅膀。 爷爷走上木船,拎着大红公鸡,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将滚烫的鸡血全部浇在棺材上面。 只听奇异的滋滋声响,棺材表面就像被什么烧灼了一样,腾起缕缕诡异的黑烟。 然后爷爷把死鸡丢给我,让我带回去煲个鸡汤给黑子吃,黑子高兴地咧开嘴巴,嘴角流下亮晶晶的哈喇子。 爷爷轻身一纵,稳稳站在棺盖上面,掀起衣襟,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 长鞭乌黑,形似长蛇,前端扎着一束黑狗毛,把手采用桃木制成,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符咒形状的图案,中央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珠子,泛着幽幽光亮。 爷爷所持的正是黄河老河工祖传的贴身家伙,打鬼鞭。 爷爷扬起右臂,打鬼鞭在空中甩了个鞭花,发出噼啪声响,带着尖锐的啸音凌空抽打在棺材上面。 爷爷神情凝重,须眉飞扬,眼中精光暴盛:“一鞭尸魂定!二鞭魄飞散!!三鞭灰烟灭!!!” 啪!啪!啪! 爷爷以极快的速度,连续三鞭抽打在大红棺材上面,棺材上面木屑纷飞,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 三鞭过后,原本定在河中央的大红棺材,竟然随着那艘木船,一块儿缓缓往水里沉去。 第三章 黄河哭丧人 爷爷纵身跃回乌篷小船,背负着双手立在甲板上,神情肃然。 咕噜噜! 河面上冒出一串泡泡,那口大红棺材沉入了黄河。 我和赵二娃对望一眼,暗自吁了口气,一路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爷爷收起打鬼鞭,指着脚下的口袋,让我们把口袋里的纸钱取出来烧掉,扔进黄河里。 虽然我和赵二娃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作为黄河上的老河工,爷爷做任何事情肯定都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们也不敢不从,恭恭敬敬跪在甲板上,从口袋里取出纸钱,一张一张慢慢烧掉,然后把燃烧的纸钱丢进黄河里。 燃烧的纸钱如同点点河灯,漂浮在水面上,画面颇有些诡异。 最后,那些纸钱全都沉入水底,河面上风平浪静,我从甲板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膝盖骨都快磕碎了。 爷爷重新摇起撸桨,乌篷小船划开水浪,往岸边驶去。 回望河面,但见漆黑的河面上倒映着月亮的残影,反射着支离破碎的光。 “这件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了吧!”我在心里想。 回到石磨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村子里还有几盏零星的灯火倔强地亮着。 我拎着那只公鸡踱进厨房,半只鸡用来煲了锅鸡汤,这是给黑子吃的,黑子围着灶台团团转,不停地吞咽哈喇子。但其实这家伙最爱的并不是肉食,说出来都令人汗颜,黑子最爱吃的竟然是胡萝卜,估计它以为自己是只大兔子! 剩下的半只鸡我做了一盆红烧鸡,油炸了一碟花生米,在门前的大槐树下支起桌子,给爷爷斟上一杯酒。 赵二娃当先端起酒杯,跟爷爷说了很多感谢之类的话。 爷爷呷了口烧酒,放下酒杯:“今儿个若是我没在家里,你俩伢子的小命可就交待在黄河里了!” 我和赵二娃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 爷爷伸手敲打着桌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们以为哭丧这门行当是谁都能去的吗?尤其是黄河上的哭丧人,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规矩,你们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敢去接哭丧这门活,是嫌命太长了么?” 爷爷很少像现在这般严肃,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硬着头皮问爷爷:“黄河上的哭丧人,究竟有何规矩?” 爷爷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咬得咯嘣响:“黄河上的哭丧人,规矩多的去了,概括来讲有三点很重要!其一,长得丑!” 一听这话,我就忍不住乐了,看样子要想成为哭丧人,我跟赵二娃长相这关就过不了。赵二娃长得挺端正的,我嘛,更不用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可是被誉为石磨村的村草。 我想起那个在县城买房的哭丧人,确实长得丑,那脸跟驴脸似的,他姓黄,村里人都叫他黄老驴。 爷爷瞪了我俩一眼:“我在跟你们讲正事儿,严肃点!” 我赶紧止住笑,问爷爷哭丧人的第二条规矩是什么。 爷爷端起酒杯:“第二个规矩,火焰旺!知道什么是火焰吗?就是你的生辰八字,你的命理!黄河里的邪东西很多,火焰高的人才不容易撞上,明白吧?” 我点点头,来了兴致,追问爷爷道:“爷,那第三条规矩是什么?” 爷爷捋了捋胡子:“这第三嘛,要会唱!哭丧并不是单纯的嚎啕大哭,真正的哭丧是有讲究的,表面是哭,实际是唱,是一种奇怪的唱腔。据说这不是唱给活人听的,而是唱给黄河上的孤魂野鬼听的!” 说到这里,爷爷叹了口气:“那棺中女尸怨气极重,真正的职业哭丧人都不敢接这活,怕引火烧身,偏偏你俩个门外汉跑去触了这个霉头!” 妈的!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怪不得只有我和赵二娃跑去哭丧,原来真正的哭丧人都不敢接这活,我俩二货等同于被人当枪使唤了! 我愤愤地吞了一杯烧酒,喉头里热辣辣的,一窝子火。 正自郁闷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请问七爷在家吗?” 爷爷放下酒杯,说了声进来。 我们一看来人,心里就有团火苗在乱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牛大壮。 看这牛大壮的模样,应该是来道谢的,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进来之后,将礼品放在地上,搓了搓手,冲着我们讨好地笑了笑:“两位小兄弟,没什么大碍吧?” 赵二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托你的福,差点没被你害死!” 牛大壮是个生意人,话说的也很圆溜:“这事儿吧,算是牛哥对不住你们,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所以这么晚了,我也是专程上门来赔个罪,同时也是来跟七爷说声谢谢!” 牛大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拉过一根板凳:“坐吧!” 牛大壮讪笑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来,自顾自倒上一杯酒,举杯便干:“七爷!谢谢!非常感谢!” 爷爷啜了口酒,淡淡回应道:“我不是帮你,我是帮那含冤而死的女孩!” 牛大壮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一边讪笑着一边跟我们敬酒,言辞间都是些赔礼道歉或者感谢之类的话,态度倒也诚恳,并且毫不含糊拍了六千块在桌上,说是给我和赵二娃的哭丧费。 这事儿弄成这样,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收钱,赵二娃比我脸皮厚,冲我挤了个眼色,也不客气,将这笔哭丧费揣进衣兜里。 跟我们喝了几巡酒,牛大壮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牛大壮突然问我:“伢子,今年毕业了吧?找工作了吗?” 我耸了耸肩膀,说了句没有,然后问牛大壮是不是有好差事介绍。 牛大壮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夏季正是采砂的旺季,我那条船上还缺人手,看你们想不想来试试?反正大壮哥不会亏待你们,干得好月入过万也不是问题!如果不想长干,来打暑假工也行,工资日结!” 牛大壮离开以后,我把目光投向爷爷,爷爷抚.摸着黑子的脑袋:“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牛大壮这人在生意上还是挺讲诚信的!” 说到这里,爷爷站起来,打了个呵欠,背负着双手往里屋走去:“你们慢慢聊,明儿个我要外出巡河,先去休息了!” 黑子跟在爷爷身后,摇头晃尾的跑进屋子里,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赵二娃两个人。 “你觉得怎么样?”赵二娃凑过脑袋问我。 其实牛大壮开出的条件还不错,我也有些动心,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个活干。虽然辛苦点,但是能够挣到钱,不用再拮据的跑去给人哭丧了。 我和赵二娃一合计,决定明天就去牛大壮那里报到。 翌日一早,我让赵二娃陪我去镇上买了部新款美图手机,我女朋友人长得漂亮,喜欢玩自拍,美图手机拍照功能强大,正好适合她,送给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买了手机以后,我又变得一穷二白,衣兜里连半个铜板都掏不出来,想要工作的念头愈发强烈。 我们来到黄河边上,岸边的浅滩停泊着好几艘采砂船,这里超过半数的采砂船都是牛大壮的产业,手底下干活的工人也不少。 我们拉住一个工人,让他带我们去见牛大壮,工人将我们带上体型最大的一艘采砂船,牛大壮看见我们的到来非常高兴,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支烟:“怎么样?考虑好了?” 我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来试试!不过我们可能对采砂这门行当不太懂!” 牛大壮咬着烟卷,说不懂没有问题,可以慢慢学。 赵二娃问什么时候可以上班,牛大壮抖了抖烟灰:“随时都行!不过在正式开工之前,我得跟你们讲讲采砂这行的规矩,三采三不采!” 第四章 三采三不采 三百六十行,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规矩。 有些规矩稀奇古怪,谁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反正就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谁也不敢违背。 在黄河里采砂,有三采三不采之说。 所谓三采,就是能采的三样东西,第一毫无疑问肯定是砂子;第二是金子,也就是金砂;第三是水货,这里的水货指的是黄河下面的那些古东西,漫长的岁月里,黄河古道下面的古物多得数都数不清,运气好的时候捞到一两件那可就发财了。 而三不采,就是三样绝对不能采的东西。 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排在首位不能采的东西,竟然是乌龟! 对,没错,就是乌龟! 采砂行当老祖宗立下的规矩,第一不能碰的就是乌龟。 我很好奇地询问牛大壮缘由,牛大壮告诉我们,乌龟是黄河大王派出的巡逻兵,要是捞了乌龟,等同于碰了黄河古道的巡视大臣,黄河大王会发怒的。 这事儿虽然令人啼笑皆非,但牛大壮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我和赵二娃也笑不出声来,只能默默把这条规矩记在心里。 第二样不能采的东西,是水爬子,说得直白点就是沉在河底的死尸,黄河沿岸的人称“水爬子”。溺死的人满含怨气,采砂人最怕遇到这种晦气东西,有时候不小心捞到水爬子,都不能放在船上,只能让其随波逐流,回去以后还要杀只大红公鸡来拜祭黄河大王。 第三样不能采的东西更是奇特,竟然是玉器。 黄河下面的水货很多,自然少不了玉器,但是对采砂人来说,可以捞瓷器,青铜器,就是不能捞玉器,再值钱的玉器都不能要。玉属阴,深埋在黄河下面的玉器,阴气非常重,轻者会被玉器的阴性反噬,重者则会遭遇血光之灾。 虽然牛大壮讲的这几条规矩都有些邪乎,甚至是荒唐,但我和赵二娃也是认认真真记在心里。牛大壮还反复要求我们背诵了三遍,确定我们记住规矩以后他才放心,然后把我们交给一个经验丰富的采砂人,老刘。 我打小生活在黄河边上,都没听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规矩,当下对采砂这门行当更加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巴不得马上就能开工。 老刘现在是我们的直属领导,为了讨好关系,我给老刘递上一支烟,赵二娃赶紧给老刘点上火。 老刘咂吧一口烟雾,眯眼看着远处的河面,脸上布满横七竖八的沟壑:“伢子,采砂这工作挣钱多,但是绝对不轻松!” 我和赵二娃马上昂首挺胸,向老刘宣誓保证,我们是新世纪的年轻一代,我们不怕苦不怕累。 老刘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所说的不轻松,并不是指采砂而言。伢子,这黄河下面的邪门东西,多得去喽!” 河风吹过,老刘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动,这个老刘身上肯定有很多的故事。 我本想拉住老刘给我们讲讲,但是老刘却挥了挥手,一脸神秘的卖了个关子:“时间长的很,以后再说吧!” 可能是碍于爷爷的面子,也可能是对我们心中有愧,牛大壮不仅对我们特别照顾,还专门让人准备了酒菜,为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热闹的欢迎仪式。 采砂是门手艺活,不过如今都是现代化的采砂机器,需要人工操作的地方很少,我和赵二娃都是年轻人,脑瓜子也机灵,很快就能独立操作,老刘对我俩很是满意。 我们每天早出晚归,迎着朝霞,沐浴着落日,晚上就睡在被窝里吧嗒吧嗒数钱,日子快活着呢,早就把前几天哭丧的晦气事儿忘记到爪哇国去了。 没过几天,爷爷就带着黑子外出巡河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索性就和赵二娃一起在采砂船上住下来。 每年的七八月份,爷爷都会外出巡河。 所谓巡河就是巡视黄河古道,沿着黄河古道走上一遭,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清理的邪门东西。时长最少一个月,风雨无阻,爷爷说这是黄河河工雷打不动的职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这天运气好,采砂的时候采到了一舱金砂,表面上看去跟普通砂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在阳光下面,就会发现砂子里面金辉熠熠。 老刘说,只要把这些砂子加工过滤,就能提炼出里面的金子。虽然金子不算特别多,但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 牛大壮得知消息后非常高兴,出手也极为阔绰,当场就给了我和赵二娃每人一千块的奖金,我俩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我们买了些酒菜回来,拉上老刘,三人就在船舱里吃吃喝喝起来。 喝到兴头上,我们缠着老刘讲讲采砂过程中有趣的事儿,老刘打了个酒嗝:“有趣的事儿没有,诡异的事儿却不少!”,昏黄的灯光下,老刘的模样有点吓人。 赵二娃往我身旁靠了靠:“老刘,你别吓我!” 老刘嗤笑一声,剥了颗花生米:“瞧你那熊样!我这还没开讲呢!” 老刘说的是一件真人真事,发生在两年前,就是我们所在的这艘采砂船上。 当时来了一个年轻人,姓徐,家里很穷,十来岁就辍学出来打工。因为贫穷,所以小徐工作格外卖力,每天干活时间最长,就为了多挣点工钱。有天,小徐在采砂过程中,竟然从黄河下面捞出了一块奇特的玉佩。那块玉佩足有巴掌大小,雕刻着古老的纹饰,通体血红,逆着阳光观察,可以看见玉佩里面仿佛有鲜血在流动。 利益熏心,小徐把三不采的规矩抛在脑后,悄悄将这块诡异的血玉藏了起来,准备抽空去城里卖个大价钱。 可惜没过两天,小徐的体表就爬出了青绿色的尸斑,就跟铜锈一样,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身上的肌.肤迅速腐烂坏死,痛不欲生。 送到村里的卫生院,医生都吓傻了,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病症,紧急联系县医院。县医院的急救车还没到村口呢,小徐就已经咽了气。死的时候浑身竟然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两颗眼珠子暴起,里面充盈着血色。后来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才在小徐的枕头下面发现了那块血玉。 “那块血玉最后去哪里了?”我好奇地问。 “当然是扔黄河里了,那邪门子东西,谁敢接手?”老刘做了个扔东西的动作。 说来也巧,仿佛是应和老刘这个动作,船舱外面恰在此时传来噗通一声响。 我们也没有在意,以为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赵二娃拎着裤头站起来,酒喝多了,他要出去撒尿。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别他妈掉到黄河里喂王八去了!” 赵二娃扶着房门,醉醺醺地走出船舱。 我说了句酒量真差,然后端起酒杯准备跟老刘接着喝,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呢,就听船舱外面突然传来毛骨悚然的叫喊声,一时间竟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愣了好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怪异的尖叫声是赵二娃发出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赵二娃会发出如此古怪的声音? 我和老刘披上外衣,急急忙忙跑出船舱,想要看个究竟。 刚跑出船舱,一眼就看见赵二娃背对着我们,像截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在船尾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我能听见赵二娃牙关打颤的咯咯声响,嘴里含糊不清:“棺……棺材……” 棺材?! 我猛然打了个冷颤,酒意登时醒了大半,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赵二娃的面前立着一件黑黢黢的物事,正是前几天沉入黄河的那口大红棺材! 第五章 棺材回来了! 棺材回来了! 我浑身冰冷,背心里全是冷汗,眼前的景象令我作声不得。 咚的一声,不知道赵二娃是双膝发软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对着那棺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此刻我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我麻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那大红色的棺盖上面,有三道明显的鞭痕,那是爷爷用赶鬼鞭留下的印迹。 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然超乎了我的认知和想象,那晚上我和赵二娃是亲眼看见这口棺材沉入河底的,怎么这口棺材莫名其妙地跑回来了?难道是专程回来找我们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顿感发麻,心里一片愁云惨雾,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赵二娃刚才的叫声惊醒了工人们的美梦,不少人打着呵欠披上外衣跑出来,聚集在船尾甲板上。但此时此刻,竟无一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被那口诡异的大红棺材震惊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气氛压抑得快要拧出水来。 月光下面,那口大红棺材如同人形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面上湿漉漉的,全是水珠子在滚动。 一阵冷风吹过,我深深地打了个寒颤,我从来没有觉得一口棺材竟会如此的可怕。 老刘是这艘船上的负责人,沉默半晌以后,还是老刘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伢子!这口棺材邪得很,还是请七爷来看看吧?” 我摇了摇头,面色颓然:“爷爷他巡河去了,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回来!” 一听七爷不在,工人们都有些慌神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中带着惶恐。 爷爷不在,我的心里也没有了底,我没有爷爷那样的本事,面对这种鬼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老刘说话了,他说这样吧,明儿一早,等大壮哥来了再作打算! 老刘只是这艘采砂船的负责人,并不是老板,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不起责任,所以他顺势就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推给牛大壮,让牛大壮来处理。 老刘派了个工人回石磨村给牛大壮通风报信,其他留在船上的人也不敢睡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默不作声,有的抽着闷烟,那口大红棺材依然笔直地立在甲板上,谁也不敢轻易去碰它。 我平定了一下心神,走过去将赵二娃拽了起来,才发现这小子裤.裆都湿了,敢情是被吓尿了。要是换做平时,我肯定对他百般耻笑,但此时此刻,看见赵二娃苍白的面容,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赵二娃浑身都在哆嗦,情绪很不稳定。 我扶着他在船舷边上坐下,递给他一支烟,他握着打火机点了几下,都没能点燃。 我夺过火机,替他点燃香烟,赵二娃连续用力啜吸了几口,大口地吞吐着烟雾,试图平息内心的情绪。 “没事吧?”我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赵二娃没有回答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方梅……方梅不会找我们报仇吧?” 方梅,棺材里那具女尸的名字。 我试图安慰他,说方梅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就算要报仇,她也应该去找牛大壮,我们又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赵二娃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颤抖:“话虽这么说,但……但我总觉得方梅盯上了我们,我们逃不掉的……” “她敢!”我猛地一拍船舷,既是在给赵二娃壮胆,又是在给自己壮胆:“爷爷会让她乱来吗?” “可是……七爷不是巡河去了吗?”赵二娃满脸担忧。 我赶紧捂住赵二娃的嘴巴,回头看了一眼大红棺材,仿佛生怕女尸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骂道:“闭嘴!别他妈在女尸面前说爷爷离开的事情!” 赵二娃也不说话了,我俩就这样沉默着,地上落下一颗又一颗烟头。 挨近天亮的时候,老板牛大壮终于出现了,两眼通红,一看就没有睡好。 “怎么回事?”牛大壮走上采砂船。 老刘指了指船尾:“棺材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牛大壮又问。 老刘摇摇头,显得很无奈:“谁知道呢!我们也纳闷啊,棺材没有手没有脚的,怎么就爬到船上来了?” “女尸……怨气不散……”赵二娃低声嘀咕。 牛大壮皱了皱眉头,瞪了赵二娃一眼:“扯犊子!闭嘴!” 此时晨曦初升,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棺材表面隐隐泛起妖艳的红晕。 牛大壮紧绷着脸,走到那口大红棺材前面,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肯定是有人恶作剧!”沉默半晌之后,牛大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牛大壮说棺材没手没脚,怎么会爬上甲板?肯定是有人把棺材从河里捞出来,刻意放在甲板上装神弄鬼,吓唬大家。 虽然牛大壮的分析理论上没有错,但谁会这么无聊,搞出这样的恶作剧呢?这事儿解释不通呀! 牛大壮鼓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睛,目光冷冷扫过工人们的脸庞,口吻阴狠地说:“这件事情摆明有人针对我,如果被我查到谁在背后捣鬼,我铁定饶不了他!” 工人面面相觑,牛大壮正在火头上,谁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怎样处置这口大红棺材? 牛大壮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命人从船舱下面找来几个铁轱辘,那些铁轱辘每个重达上百斤,牛大壮亲自动手,将那几个铁轱辘相继捆绑在大红棺材上面,累出一身臭汗。 天光大亮,一缕晨曦沿着河面蔓延,就听噗通一声,牛大壮抬脚将那口大红棺材踹入黄河,溅起老高的水花。由于捆绑了几百斤重的铁轱辘,棺材入水之后下沉的很快,咕噜噜就沉得不见了踪影。 牛大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愤愤地骂道:“看你娘的还能不能浮上来!” 几百斤重的铁轱辘,肯定会拉着棺材沉入河底,要想浮上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我拽了一把还在发神的赵二娃,让他开工干活,赵二娃魂不守舍地收回目光,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对我说:“我总觉得棺材还会回来的!” “乌鸦嘴!”我打了个哆嗦,让赵二娃不要胡说八道,大白天的,他这话还有些瘆人。 牛大壮下了封口令,昨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准再提。 大家草草吃过早饭,顶着通红的眼睛就开工了。 采砂船突突突离开岸边,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回龙沱,在石磨村下游。 据说千百年前,有一条龙游到这里,贪恋此处风光,便在河底住了下来。龙巨大无比的身体盘踞在河底,犹如一道墙壁,致使河水流到这里之后产生回漩,所以这里被称为回龙沱。 当然这只是本地的传闻逸事,实际上是因为两岸山势的原因,使得河水在这里回漩,从而囤积下大量砂子,成为一处采砂的极佳宝地。 采砂船来到回龙沱,但见两岸的山水风光果然美丽,在黄河沿岸还很难见到如同南方地区的山水风景。 采砂船停下,船锚沉入水中,固定好船只,这样船只才不会被水流冲走。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打开机器,开始采砂作业。 不知道是没有睡觉,还是心中想着棺材的事情,反正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 日落西山的时候,老刘招呼上大家准备返程,今天的收获不错,几大船舱全部装满了砂子,而且质量还挺好。 等了老半天,采砂船也没有动静,老刘叫来掌舵的,问他怎么不开船。 掌舵的面露苦色:“刘队,不是我不开船,是船开不动啊!” 船开不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莫非又遇上尸抱船了? 第六章 棺中人 “检查原因了吗?”老刘问掌舵的人。 掌舵的说:“检查了,估计是船锚在河底卡死了,收不上来!” 行船的人经常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船锚在水下可能会缠在水草上面,或者卡在石头缝中,一时半会儿收不上来,船也就无法开动。 “那怎么办?”老刘挠了挠脑袋。 掌舵的说:“需要派个人下去看看!” 老刘回头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我:“十三,你水性最好,下去看看!” 老刘都当着那么多工人的面开口了,我也不好推辞,说了声好,转身背了个工具包,里面有钳子、扳手之类的小工具。 这里的河水也不深,不需要氧气瓶之类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氧气,一个漂亮的猛扎,就从甲板上跳入河里,船上传来老刘的喝彩声:“这伢子要是参加跳水队,肯定拿金牌!” 太阳炙烤了整整一天,所以河水并不冷,只是采砂过后,下面的河水有些浑浊,能见度有点低。 回龙沱这里的水势并不快,只是下面有不少暗流和漩涡,需要经验很丰富的水伢子才能应付。那些暗流漩涡就跟手一样,能够把人扯到水底去。水性不好的人,不知道该怎样去躲避。 我从小就在黄河里钻迷子,水性好得很,很快就避开暗流漩涡潜入河底。 想当年我在黄河上还有称号的:浪里白条陈十三! 我拧亮一支防水的小手电,在昏暗的河底四处照射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船锚,就像一个巨大的精钢爪子,牢牢抓嵌在河底。 我迅速游过去,拽了拽,发现船锚很沉,下面像是抓的有东西。 我迅速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型工具铲,刨挖开船锚下面的泥沙,发现泥沙下面有块大红色的木板。 我心中生疑,淤泥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在我的心底蔓延,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因为我隐隐觉得这块红色木板有些熟悉。我怀着一种紧张和惶恐的心情,继续往下挖了半寸,下面的红色木板映入我的眼帘。 那一瞬间,我几乎快要窒息,大红棺材!在船锚下面抓着的,竟然是那口大红棺材! 一阵天旋地转,我情不自禁张开嘴巴,浑浊的河水哗啦啦倒灌进我的嘴里,太多太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飞旋,大红棺材早上不是沉没在石磨村的河道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回龙沱?棺材上面可是缠着几百斤铁轱辘啊,水流怎么会冲的走?更令人惊奇的是,怎么会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船锚下面? 我突然想起赵二娃之前说的话:“我总觉得棺材还会回来的!” 水下一片死寂,我的心无比慌乱,胸腔里的氧气也迅速流失,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解缠绕的船锚。 很奇怪,船锚并不是想象中缠绕得死死的,相反很容易就解开了。 我侧身避开,船锚呼啦啦升上去,掀起河底的淤泥和水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船锚勾住了棺材边缘,结果船锚升起的时候,就把棺材盖给掀开了。 吓! 我猛然一惊,瞪大双眼往棺材里面看去。 在我的想象中,棺材里面肯定是一个泡胀了的腐烂女尸。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棺盖开启的瞬间,我看见棺材里竟然躺着一具男尸,泡得肿胀肿胀的,有些惨白,就像一根巨大的水萝卜。 咦?! 怎么会是一具男尸? 我登时就愣住了,难道这口大红棺材并不是之前那口大红棺材? 我们都知道,之前那口大红棺材里面,装着少女方梅的尸体。 采砂不采尸,这是行当里的三大规矩之一,我暗骂了一声晦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由于水流涌动的原因,棺材里面的那具尸体突然被水流冲了出来,一下子漂浮到近处,几乎与我面贴面零距离接触。 我吓了一大跳,身体紧绷成虾状,慌忙推开那具死尸,就在推开死尸的一刹那,我整个人瞬间傻掉了,面前这具泡得肿胀的男性浮尸,竟然是……竟然是赵二娃?! 是的,是赵二娃! 虽然那具死尸已经肿胀得变了形,但是我跟赵二娃近二十年的交情,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呼吸,大股大股河水灌进我的口鼻,我突然感觉到冰冷刺骨,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棺材里的死尸怎么会是赵二娃? 如果棺材里真的是赵二娃的尸体,那么采砂船上的赵二娃又是谁? 我感到头晕脑胀,意识渐渐陷入混沌,眼前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候,我隐约听见噗通入水声。 紧接着,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那只手非常有力,就像拔萝卜似的,一下将我从河底提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跟着那只手迅速上升,很快就浮出水面。 哗啦! 河面上浮出两颗湿漉漉的脑袋,一颗是我的,一颗是赵二娃的。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还处在缺氧状态,眼前天旋地转,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知道有轮红彤彤的夕阳在我的头顶上晃呀晃的。 我最后听见的是赵二娃的声音:“十三!十三……”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船舱里,四肢酸软,身体有些凉。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被人扒了下来,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推开窗棱子,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一弯残月斜挂在天边,仿佛带着诡异的血红色。 河水哗哗的流着,河面上倒映着渔火,随波晃荡。 我想起我在水下棺材里看见的那具男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赵二娃真的死了吗?如果赵二娃死了,那救我的赵二娃又是谁呢? 吱呀! 舱门打开,一道人影从外面走进来,正是赵二娃。 “十三,你醒啦?”赵二娃左手端着一碗小米粥,右手端着一碟凉菜,走过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直勾勾地看着赵二娃,心里堵得慌,男尸的影子在我的眼前不停晃荡,让我对面前的赵二娃充满了警惕。 赵二娃见我神色不太对劲,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说了句没事。 “吃点东西!”赵二娃把小米粥推给我,无意中碰了下他的指头,明显是有温度的。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么说来,赵二娃应该是活着的,可是,河底的那具死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一个长得像赵二娃的人吗?不可能吧,那模样就像是双胞胎呀!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想太多还是想不明白,干脆先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反正现在饥肠辘辘,填饱肚子才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我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就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赵二娃递给我一支烟,我点上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顿觉浑身舒爽,直到此刻才有一种彻底活过来了的感觉。 赵二娃眯着眼瞅我:“十三,刚才你在水下是怎么回事?你那么好的水性怎么会发生意外?” 我迟疑了一下,眼前闪过赵二娃泡胀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本想告诉赵二娃这件事情,又怕吓着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敷衍地回应了一句:“可能没做热身运动,所以腿有些抽筋!” 腿抽筋?! 赵二娃皱了皱眉头,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对我的借口明显充满了怀疑。 第七章 我们都不是人! 呵呵!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可能最近工作量有些大,又是第一次下水处理这种事情,所以有失水准!” 赵二娃没有说话,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表情凝重,烟雾笼罩着他的脸。 等到一支烟快要燃到尽头的时候,赵二娃突然将烟头用力往桌子一摁,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十三,咱俩是不是兄弟?” 我和赵二娃从进小学就认识,而且整个小学都是同桌,上初中高中也是一个班,关系铁的很,可以说除了女朋友不能换着用以外,其他东西都是共享的,所以赵二娃突然这样一问,反而把我弄得有些愣神,我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兄弟啦!” 赵二娃直视着我的眼睛,那目光突然变得跟刀子似的,仿佛要剖开我的胸膛:“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水下看见了什么古怪?” 赵二娃声音低沉,模样很严肃,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赵二娃怎么会知道水下有古怪的?难道他看见那具男尸了吗? 既然赵二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继续隐瞒,只好实话实说:“我在水下看见了一具尸体,相信你也看见了!” 赵二娃深吸一口气,为了稳住心绪,又摸出一支烟来点上:“是的!我确实看见了!泡得跟水萝卜似的,我他妈以后再也不想吃萝卜了!” “你……那……你是什么感觉?”我试探着问赵二娃,我想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尸体,估计都会疯掉吧! “很震惊!”赵二娃说了三个字。 “对!确实很震惊!”我点了点头,我就是因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才导致呛水昏迷的。 “不过这件事情我暂时没有告诉其他人!”赵二娃盯着我的双眼,一脸诚恳地说:“我相信水底下的尸体不是你!我相信你还活着!” 等等! 我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怔怔地看着赵二娃:“你刚说什么来着?” 赵二娃吐了口烟雾:“很诡异的一件事情!我下水救你的时候,竟然在河底看见了你的尸体,你自己不也看见了吗?” 仿若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响,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赵二娃在河底看见的居然是我的尸体,而我看见的又是赵二娃的尸体,我们竟然看见了彼此的尸体!! 我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我抬头看着赵二娃,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对他说道:“可我看见的……却是你的尸体……” 噗! 赵二娃含在嘴里的香烟一下子飞了出去,他大张着嘴巴,一脸惊诧的看着我,额上青筋暴起,两颗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飞出来。 赵二娃嘴巴张合了几下,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他沉默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像拧干水分的海绵。 整件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我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最后还是赵二娃说了一句话:“十三,我们肯定是撞鬼了!” 赵二娃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刮过,窗棱子翻落下来,发出啪一声脆响,我们的脊背上瞬间爬满一层白毛汗。 这事儿确实邪乎得紧,不是我俩能够应付的,最急人的是,现在爷爷又不在家里,如果爷爷在的话,兴许还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赵二娃抬头问我:“十三,你有没有觉得,自从遇上那口大红棺材以后,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找上了我们?依我看,一定是棺材里含冤而死的女尸在作怪!” 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我也觉得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情,肯定跟那口大红棺材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俩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更想不出应付的法子,水下的死尸既是赵二娃又是我,那现在的赵二娃和我又是谁? 越想脑袋越疼,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闭眼的时候,赵二娃突然冒出一句更令人惊悚的话来:“十三,你说我们会不会其实已经死掉了,现在的我们都不是人!” 心里揣着事,怎么也睡不着,耳畔只听见黄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 从小爷爷就跟我讲,说黄河里的怪事儿特别多,之前我还不以为然呢,没想到这才在黄河上工作没几天,就碰上如此诡异的事情。 以往的这个时候,我和赵二娃不是在喝酒,就是躺在被窝里数钱吹牛,但是今晚我俩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反而平静的有些怪异。 我强迫自己睡过去,但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那具肿胀惨白的尸体,尸体的脸庞一会儿变成赵二娃的模样,一会儿变成我自己的模样,我连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一直都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挣扎。 咚咚咚! 船舱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我和赵二娃几乎同时惊醒,翻身而起,我俩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扯断我们紧绷的神经。 谁?! 我扯着嗓子问了一声。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是我!老烟!” 老烟?! 我挠了挠脑袋,赵二娃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来找我们干嘛?” 老烟也是采砂船上的工人,据说是工龄最长的一个,平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所以在船上的存在感很低。他的烟瘾很大,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咬着一根旱烟枪咂吧,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的真名,直接叫他老烟。 我们跟老烟不太熟,没打过多少交道,只能说普通交情,这么晚了,老烟来找我们干嘛呢? 我心存疑惑打开舱门,一股冷风倒灌进来,吹得头顶上的电灯泡嘎嘎晃着响。 借着月光,我看见老烟站在舱门口,左手提着两瓶老白干,右手提着一袋子卤味,冲我们笑了笑:“睡了吗?想不想喝点?” 我和赵二娃反正也睡不着,连忙把老烟迎进船舱,点亮灯泡。 昏暗的光亮下面,我们三人围坐在桌边,老烟哗啦啦给我们倒上老白干,咧开嘴巴,露出一嘴的烟熏牙:“老白干,不知道你们喝的惯吗?” 我和赵二娃点点头,我俩从不挑酒,来酒不拒。 老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今晚突然造访,还请我们喝酒,肯定揣着事儿。 我们跟老烟寒暄了几句,相互敬了几杯酒,男人就是这样,只要有酒,再陌生的人很快都能成为朋友。 两杯酒下肚,我嚼着猪耳朵肉问老烟:“老烟,是不是有啥事儿需要帮忙的,你不妨跟我俩直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需要帮忙吱个声!” 老烟吱溜喝了口白酒,眯着眼睛,一脸既难受又享受的表情,丢了片耳朵肉在嘴里:“没事儿,就是单纯的跟你俩聊聊天!” 老烟平时性子孤僻,很少主动跟人谈天说地,偶尔几次工友们一起喝酒,他也是坐在边上听我们吹牛,大半天都不说一个字,今儿个怎么这般反常,居然主动找我们聊天来了? 老烟大概是看出了我俩的疑虑,淡淡一笑,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其实吧,我看你俩小子不错,人挺实在的,才琢磨着跟你们聊聊,想不想知道关于大红棺材的事情?” “大红棺材”四个字,一下子就挑起了我和赵二娃的神经线,我和赵二娃直勾勾地看着老烟,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老烟低头喝了口酒,晃悠悠地说道:“其实我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般诡异的大红棺材!” 第二次?! 那么第一次是…… 老烟习惯性地摸出旱烟枪,塞了点烟丝进去,我给老烟点上火。 烟雾缭绕中,老烟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第八章 老知青 老烟姓陈,跟我还是家门,有个旧中国最为风靡的名字“卫国”,保家卫国,真名是陈卫国。 老烟是东北人,齐齐哈尔那边的,当年响应上山下乡,鬼使神差来到石磨村,成为一名下乡知青。那个年代,正是红色青春飞扬的时候,一大批青年男女从城市来到贫瘠的农村。 当年石磨村的村长姓王,有个儿子小时候患过水痘病,那个年代医疗条件比较落后,那小子落下了病根,满脸坑坑洼洼,村里人都叫他王麻子。 王麻子因为面貌丑陋,去学校同学们都嫌弃他,他读着也没劲,早早就辍了学,游手好闲在社会上漂着。因为他爸是村长,所以王麻子在社会上还是混得开,很快就混成了石磨村的一霸,仗着老爹的背景在村里作威作福,十分嚣张。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小子最后竟然还混成了村支书,更是牛气的不得了,村子里的那些知青都不敢招惹他。 当时村里有个女知青,是从江苏那边来的,典型的江南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名字也很仙,叫做柳仙。 王麻子因为长得丑,没有谈过恋爱,却又偏偏把这柳仙惦记上了。 一个是地上的癞蛤蟆,一个是天上的天鹅,两个人自然是不可能的,王麻子使出浑身解数追求柳仙,柳仙都不答应。有时候被缠得烦了,柳仙还要奚落王麻子几句。 三番五次下来,王麻子就有些着恼了,这小子心肠也忒毒,假装跟柳仙说,以为再也不缠着她了,但条件是让她跟自己吃顿饭。 柳仙涉世未深,想着吃顿饭就能从此摆脱王麻子的纠缠,当下也就欣然许诺前往。 谁知道,王麻子那狗日的,竟然在酒里掺了迷药,柳仙两杯酒下肚就不省人事,当晚就被王麻子给玷污了。 王麻子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柳仙肯定会从了他,没想到柳仙性子贞烈,当天回家就上吊自杀了。据说死得时候,双目圆睁,舌头伸出老长,模样非常骇人。 闹出了人命,王麻子也着了慌,赶紧请人来收拾残局,有江湖先生就让他打一口大红棺材,说是可以克制冤死的鬼魂。 王麻子把柳仙的尸体装殓在大红棺材里,悄悄运到黄河里沉了,原以为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几天,王麻子竟然失踪了,家里人到处找都找不到,还以为王麻子跑县城里玩去了。 又过了几天,也就是柳仙头七那天晚上,村长老王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敲门声,老王以为是儿子回来了,赶紧去开门。房门打开,老王差点被吓个半死,院子门口竟然直挺挺地立着一口大红棺材,那红艳艳的颜色在夜晚分外夺目。 村长老王赶紧找来几个胆肥的知青,七手八脚就把那口棺材给撬开,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棺材一打开,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大红棺材里面竟然躺着王麻子!王麻子双眼外凸,嘴巴大张,身体僵硬,脸上布满尸斑,已然死去了好几天。 “活该!这种畜生简直是罪有应得!”我愤愤地说。 “那个被强暴的女知青,怎么不去报警呢?可惜一条如花似玉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赵二娃叹息着说。 “报警?!呵呵!”老烟敲了敲旱烟枪,露出轻蔑而又无奈的笑容:“那个年代,每天都有这种事情发生,许多女知青都有这样悲惨的遭遇,管都管不过来,那段黑暗的历史永久地烙印在我们这代人的脑海里!” 老烟也有些喝高了,摇摇晃晃站起来跟我们道别:“你俩伢子当心点,依我看,那口棺材还会回来!” 老烟这话跟之前赵二娃说的如出一辙,看着老烟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喝了点酒,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挨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睡梦中,我隐隐感觉有个女人爬上我的身体,她轻柔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想喊却喊不出声音,有种如同春梦般的愉悦,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想推开她,但又无法动弹。 那个女人好像在亲吻我,从脸颊,脖子,胸膛,一路亲吻下去,她长长的头发萦绕在我的胸口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子怪味。 “啊——” 尖叫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一下子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透了,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虚弱的要死。 我挣扎着爬起来,低头瞥见胸口上有几道怪异的红印子,像是指甲留下的抓痕。 想到昨夜的那个梦境,我感到深邃的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难道昨夜真的有女人爬上过我的身体?可是采砂船上都是男人,哪里来的女人? 我失魂落魄从床上爬起来,扭头一看,发现睡在对面的赵二娃已经不见了踪影。 忽听砰的一声,舱门被人撞开,赵二娃脸色苍白地出现在舱门口。 “跑哪去了?”我问。 赵二娃没有回答我,而是气喘吁吁地说:“十三!快……快出来看看……棺材……棺材又回来了!” 棺材又回来了?! 我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触电般从床上跳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出舱门。 一口气冲到甲板上,然后我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了:甲板上立着一口大红棺材,表面挂满水珠子,就像从黄河里捞出来的一样,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棺盖泛着刺目的红光。即使是在大白天,也能感觉到棺材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 邪门! 真他娘的邪门! 我通体生寒,两条腿就像被冻住了,一步都没法挪动。 工人们纷纷聚集在甲板上,围着棺材指指点点,恐慌的情绪在人们的心中蔓延。人们都不敢上前,仿佛那口棺材是一颗定时炸弹,一碰就会爆炸。 我想起昨晚老烟说的话,没想到真的灵验了,棺材真的回来了! 我环头四顾,却发现人群中没有老烟的身影。工人们都来齐了,唯独缺少老烟,难道老烟还在睡觉? 约莫过了有半个钟头,牛大壮来了,一张脸拉得老长,仿佛笼罩着乌云,阴郁得快要拧出水来。 牛大壮站在大红棺材面前,一言不发,额上青筋暴起,满脸都是怒气。 这一次,估计牛大壮也不敢再说这是恶作剧了吧! 牛大壮其实也是恐惧的,他始终不敢靠近那口棺材,毕竟这个孽是他们牛家种下的,棺材三番五次回来,很难说不是冲着牛家来的。 气氛正自凝重的时候,忽然有个工人跌跌撞撞跑过来,由于跑得太急,脚下一绊,摔倒在牛大壮的面前。 牛大壮一肚子火气正没地儿发作,张嘴便骂:“你他妈吓成这样,撞鬼了不成?” 那人哆嗦着嘴唇,牙关打颤,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老烟……老烟死啦……” 老烟死了?! 我浑身一颤,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有摔倒。 昨晚老烟还跟我们一块儿喝酒,怎么一觉起来就死了呢? “卧槽!” 牛大壮大骂一声,瞪红了眼睛,带着工人们急急忙忙赶过去,老烟死在自己睡觉的船舱里面,上方挂着被子拧成的布条,老烟双脚悬空,脑袋挂在布条里面,双眼圆睁,面泛乌青,早就停止了呼吸。 老烟是上吊死的! 第九章 寿衣 我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转身跑到船舷边上,干呕了几下,满嘴都是酒味,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赵二娃来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后背:“这地儿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没有说话,心里不置可否,老烟昨晚上还找我们喝酒聊天,怎么平白无故上吊自杀了?在老烟自杀的同时,那口大红棺材又一次诡异的回来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大红棺材在作祟? 看着浑浊的河水,我隐隐觉得,整件事情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鬼手在操纵着。 赵二娃脸色铁青:“方梅冤魂不散,她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我打了个冷颤,大白天的阳光下,我竟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老烟的尸体很快被运走了,接连发生死人的恐怖事情以后,就连一向胆肥的牛大壮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命令谁也不能靠近那口大红棺材,等它立在那里,甚至还留下两个心腹手下守着棺材,说等七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然后停了工,暂时遣散所有工人。这也意味着,我又一次失业了。 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河岸,回望那艘采砂船,我忽然觉得那艘采砂船像极了一口棺材。 不过很快我就甩了甩昏胀的脑袋,认为自己肯定是精神压力过大,想象力太过丰富。 我和赵二娃在河堤上道别分手,赵二娃出来大半月了,还没回过家,趁此机会回家休息休息,顺便也避避风头,那口大红棺材总不会追到他家门口去吧。 我一个人往家里走,想到空荡荡的小院,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她说买了第二天的车票来看我,我高兴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跟我联系了,这又让我看见了和她走下去的希望。 翌日天亮,我早早起了床,打扮的帅气一点,去县城客运站接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姓唐,名字很可爱,叫唐宝,她是我大学期间的同学,长得很漂亮,当时还被誉为班花,着实让我自豪了好一阵子。 唐宝穿着一条露背连衣裙,很时尚也很性感,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猥琐的目光。 回到石磨村已经快到傍晚了,我在村口买了些酒菜,在采砂船上干了半月有余,兜里还是有几个银子。 晚上,月光如水,卧室里的小木床像小船一样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同时伴随的,还有唐宝妖娆的呻.吟。 激.情燃烧过后,我满身大汗翻倒在一边,轻轻抚.摸着唐宝光滑的脊背,心中涌起浓浓的幸福感,人生得此娇妻,夫复何求。 黑暗中,唐宝问:“十三,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没有啊,我好着呢,今晚可以七次郎,说完还贼淫.荡地笑了笑。 唐宝说:“不是!你身体挺凉的,就像没有温度似的!” 我的身体很凉吗? 我摸了摸自己,感觉不出来,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把唐宝这话放在心上。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唐宝:“宝贝儿,生日快乐!” 唐宝拆开礼物,看见是她最喜爱的美图手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是短暂的惊喜过后,她却把手机还给我。 “怎么?不喜欢?”我诧异地问。 唐宝摇摇头,忽然转过身,在我的嘴唇上用力吻了一口:“十三,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你分手的!” 轰隆隆! 我仿佛被雷电击中,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傻愣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胸口堵得慌,默默地爬起来抽烟。 唐宝是我的初恋,这几年我们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我曾经幻想着跟她天长地久,但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毕业之后说分手的魔咒。 唐宝说毕业以后她要回老家,爸妈在老家给她找了份公务员的工作,还给她介绍了一个帅气的新男友,家里是当官的,本身也是个科员,提升空间很大,以后也是要当官的。 我一句话也没说,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爱情,在现实面前不过是一地鸡毛。 别人是官宦子弟,我只是黄河边上的穷小子,别人是机关单位里的科员,我是个采砂船上的打工仔,这是我的命,我无力去辩解什么。 唐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然后她转身疯狂地吻我,让我要她。 我避开她的嘴,轻轻推开她,披上外衣走出房门,我想保留男人最后的一点尊严。 外面的夜很凉,我蹲在那棵大槐树下面,抽了整整一夜的烟。 第二天天色放亮的时候,唐宝离开了石磨村,她也是一夜未睡,眼眶红得令人心疼。 我把她送到村口,我们最后的对话很简单。 唐宝:“我走了!” 我:“嗯!保重!” 唐宝:“你也是!” 我默默转身,脑海里想起一句话:“你在我的心里来过一阵子,我忘记你却需要一辈子!” 我掐灭烟头,一个人回家太难受了,我打算去找赵二娃,喝个伶仃大醉,管他天亮还是天黑。 赵二娃家不住在石磨村,住在河对面的大桑村,村子里有很多的桑树,因此而得名。 黄河岸边有很多渡口,每天都有很多船只来回黄河两岸,交通也算便利。 我乘坐渡船过河到了大桑村,进了村口不远就是赵二娃家。 赵二娃家是幢三层小楼,现在农村条件好了,稍微挣了些钱的,自家都立了房子,这样的三四层小楼在农村里随处可见,而且造价也不贵。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巧碰见赵妈妈出门,显得有些神色匆匆。 我跟赵妈妈打了声招呼,问她去哪里,她说赵二娃回来就病了,她准备去卫生院抓点药回来。 赵二娃病了?! 前两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我问赵妈妈是什么病,赵妈妈一个劲地叹气,说是找大夫来看过,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可能是受了风寒,身体非常虚弱。 赵妈妈出了门,我急忙上楼去找赵二娃。 赵二娃的卧室在三楼最里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到他家过夜,一起躲在被窝里喝着小酒磕花生米。 我敲了敲卧室门,没人应声,来到窗口看了看,窗口挂着又黑又厚的窗帘子,把里面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亮也不透,看不清楚卧室里的情况。 我正准备扯着嗓子喊两声,房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立在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门口立着的人影就是赵二娃。 我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赵二娃,这才一两天没见,赵二娃整个人几乎都没了人样。 此时的赵二娃又干又瘦,只剩皮包着骨头,严重消瘦,跟脱水的萝卜似的。两个眼窝子深深凹陷下去,眼眶乌黑发青,眉宇间仿佛笼罩着一团化不开的黑气。 更令我感到惊悚的是,赵二娃浑身上下竟然穿着一套黑色的寿衣! 对! 我没有看错,就是寿衣,殡葬店里面卖给死人穿的那种衣服。 赵二娃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目光呆滞地看着我,那模样真的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赵二娃!”我回过神来,喊了他一声。 赵二娃瞄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本想找你喝两杯的……”说着,我拎起手里的白酒晃了晃。 赵二娃没有做声,默默转身走进卧室,我觉得他古怪的要命,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硬着头皮跟进屋子。 “快把房门锁上!”我刚进屋子,赵二娃就紧张兮兮地命令我锁上房门。 房门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我的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 第十章 黑白遗照 滋! 漆黑的卧室里面终于出现了一团微弱的光亮。 我回身看见桌上立着一根白蜡烛,赵二娃点燃蜡烛,神态疲惫地坐下来。 屋子里明明有电灯,而且并没有停电,但是赵二娃却用蜡烛照明,这让我很是疑惑。 环顾四周,发现卧室里凡是有窗口的地方,全都挂上了厚厚的窗帘子,而且黑沉沉的,跟死人布似的,挡住了所有光亮。外面虽然是大白天,卧室里却比黑夜还要黑,让我的心里生出老大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 我在赵二娃对面坐下,这才两天不见,赵二娃仿佛变得陌生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低着头也不说话,目光刻板呆滞,眼瞳里也没有一丝生机。 “听说你病了?”我试着跟赵二娃交流。 赵二娃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怕见光吗?为什么要把窗帘子全部拉起来?”我以为赵二娃得了某种怪病。 赵二娃抬起脑袋,盯着我半晌,看得我有些发毛,最后莫名其妙说了句:“死人就应该住在灵堂里面啊!” 死人?!灵堂?! 浓浓的黑暗包裹着我,我感觉心里堵得慌,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什么死人?什么灵堂?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不由自主提高了嗓门。 赵二娃呵呵笑了笑,笑声很阴冷,而且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反正很诡异。 他拧开酒盖子,也不拿酒杯,直接抓起酒瓶,咕咚咚往肚子里灌了半瓶子白酒下去,然后唇角流着哈喇子,歪着脑袋斜眼瞅着我:“我们都已经死了!” 又是这句鬼气森森的话! 我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些炸毛了,直接甩了他一句“神经病!” 赵二娃突然凑到我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珠子,声音略带沙哑:“十三,你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我们都已经死了,我们要面对现实……”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揪住赵二娃的衣领,险些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怒骂道:“谁他妈死了?你老说我们死了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不好端端的活着吗?” “活着?!呵呵!”赵二娃又轻蔑地笑了笑,他伸手指着身后的墙壁:“十三,你自己看看,墙上有什么?” 我的目光越过赵二娃头顶,看向墙壁,摇了摇头,诧异地问:“看什么?墙上什么都没有!” 赵二娃一口酒气喷在我的脸上:“对!什么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不就是一面光溜溜的墙壁吗?还刷得粉白粉白的…… 等等!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一颗心忍不住疯狂地颤抖起来。 我终于明白赵二娃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按理来讲,此时烛光笼罩着我们,应该在墙壁上倒映出我们的影子,但是现在墙壁上光溜溜的一片,一点影子都没有!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实却是冰冷的,墙上干净的很,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僵硬地扭过脖子,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养分,一下子瘫坐在桌旁,艰涩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颤声说道:“我们……我们没有影子……”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人是有影子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影子,难道真如赵二娃所说,我和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如果我们不是人,那我们是什么?是鬼魂?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晚唐宝说的话,她说我的身体冰冷冷的没有温度,难道……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的心颤抖得厉害,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慌乱地夺过那瓶白酒,将剩下半瓶白酒一股脑儿灌进自己的肚子里,火辣辣的味道冲上喉头,这才勉强压制住了我的情绪。 我瞪大眼睛看着赵二娃:“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二娃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自从我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没有影子,我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就死在回龙沱的黄河下面!” 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冷,难道那天在河底看见死尸的时候,我和赵二娃都已经死掉了,所以我们才会看见彼此的尸体吗? 面前的烛火发出噼啪声响,我的脸庞在光晕中忽明忽暗,气氛沉闷而又压抑。 整件事情太诡异了,已经超出了我们正常的认知范畴,我的心已经拧成了一团乱麻。 沉寂了一会儿,赵二娃开口说话了:“自从前两天回来以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快死了,所以专门去镇上买了件寿衣给自己准备着,你看我这件衣服合身吗?” 赵二娃站起来,摇摇晃晃转动一圈,给我展示他身上的寿衣。 我让他赶紧把寿衣脱下,这是死人衣服,穿在身上很不吉利。 赵二娃笑了笑:“都是死人了,不穿寿衣穿什么?对了,那天买寿衣的时候,我顺便拍了张遗照,你过来看看,看我拍得帅不帅?” 赵二娃举着白蜡烛站起来,走到卧房的书柜前面。 借着摇晃的烛火,我一眼就看见书柜上面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遗照,主角自然是赵二娃。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觉得,照片上的赵二娃,唇角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非常古怪。 看着面前的黑白遗照,一阵恶寒爬上我的背脊。 赵二娃还拉着我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我看着赵二娃那张死人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黑沉沉的屋子,摇曳的白蜡烛,黑白色的遗照,穿着寿衣的赵二娃,这里的一切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想继续在屋子里待下去,一秒钟也不想! 我突然一把推开赵二娃,转身踉跄着往门口跑去。 打开.房门,外面天光大亮,还有公鸡的啼叫声。 一门之隔,仿佛隔着阴阳,我竟有种回到人世的感觉。 赵二娃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十三,我们是不是兄弟?你跟我一起走吗?”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大喊一声,冲出屋子。 我当然明白赵二娃所说的“走”是什么意思,是“死!”,他是在问我,要跟他一起死吗? 我怎么会死? 我那么年轻,我又没病,我为什么要死? 赵二娃幽幽叹了口气:“黄泉路一个人走,好寂寞啊……好寂寞啊……” 赵二娃的声音又尖又细,渐渐低弱下去,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发出如此古怪的声音。 我失魂落魄的冲下楼梯,双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冲到底楼的时候脚下居然踩空了,一个狗吃屎摔出老远。 “哎呀,伢子,你没事吧?”赵妈妈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我摔倒,急急忙忙跑过来。 “没事!没事!”我气喘吁吁爬起来,看见赵妈妈手里提着几个中药包。 赵妈妈问我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说不用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马上赶回去。 走的时候,我跟赵妈妈说:“盯着点二娃,他这病有些怪,别让他做傻事!” 说完这话,我便转身离开,走出院门的时候,我抬头瞥了一眼,赫然看见赵二娃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一身黑色寿衣格外显眼。 外面烈日高悬,我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然后转过身,快步往渡口跑去。 我一边跑,一边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地面,热辣辣的地面上,果然没有我自己的影子! 第十一章 续命 我从小就听爷爷说,影子是人的魂,如果没有了影子,那就是没有了魂。 没有了魂的人,还算是人吗? 我在黄河边上浑浑噩噩坐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沉的时候才想起回家。 傍晚的黄河渡口没有几个人,余晖倒映在水面上,凄惶而迷离。 我也没有心思看风景,靠在船舷的护栏上,呆呆地看着水面出神。 渡船正准备开动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跑一边喊:“哎,等等!” 那人影飞奔到渡口,此时渡船刚刚开动,可能驶离了两米多三米远的距离,我原本以为那道人影会停下来,等待下一班渡船,谁知道那道人影马不停蹄,纵身高高跃起,轻盈的落在渡船甲板上。 “好身手!” 我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注意力放在来人身上。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乌黑的青丝扎了个马尾,显得很干练,瓜子型的脸蛋,眼睛水汪汪的,模样很是清秀。她身段姣好,穿着一身灰青色长裙,腰间还挎着一个小箱子。 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径直走进船舱,补了张船票坐下来。 我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几眼,岂料少女的目光正好跟我对接,盯了我一眼,我登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过头,假装看黄河上的风景。 船行到河中央的时候,忽听砰的一声闷响,吓了我一跳。 回头看去,只见坐在我旁边不远处的一个老大娘,竟然莫名其妙栽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停地抽搐着,像是突发急病。 当时船上有十几二十个乘客,但是看见这一幕,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看,距离老大娘较近的两个乘客,甚至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世道太灰暗了,扶人怕被讹,都没有人愿意助人为乐,伸出援手。 我愣了两三秒,也没有多想,迅速赶了过去。 当我赶到老大娘身旁的时候,刚才那个青衫少女也正好拨开人群走上来。 少女问我:“你懂医吗?” 我摇摇头:“不懂!” 少女:“那你让开点,别挡着我!” 少女在跟我说话的同时,迅速打开腰间挎着的小箱子,小箱子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小瓷瓶,还有一些草药膏。 少女从箱子里摸出一个针袋,在老大娘身旁蹲下,打开针袋,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 见此情况,我已明白过来:“你是医生?” 少女没有理会我,扶正老大娘的脑袋,抽出一根银针,翻转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将银针刺入老大娘的太阳穴。然后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手指捏开老大娘的嘴巴,将药丸放入嘴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在老大娘的咽喉处轻轻一点,那颗药丸便滚入老大娘的喉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我不由得看呆了。 少女轻柔地按压着老大娘的人中穴,缓缓拔出银针,老大娘也跟着缓缓睁开眼睛。 “行了大娘,你没事了!”青衫少女收起银针,搀扶着老大娘站起身来。 少女露出这手医术绝活,船舱里的乘客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被救的老大娘一个劲跟少女说谢谢。 我突然对少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在如今这个冷漠社会里面,太需要青衫少女这样的热心肠了。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对青衫少女表示由衷地赞叹。 青衫少女笑了笑:“你也不错,很善良!” 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可惜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这个时候,渡船已经抵达对岸的石磨村,乘客们陆陆续续走下船,我和少女走在最后。 “你要去石磨村吗?”我问她。 青衫少女说:“去见一个病人!” “我家就在石磨村,有空来坐坐!”我指了指不远处,向青衫少女发出诚挚的邀请。 少女点点头,跟我挥手道别。 走了没有几步,少女突然掉转回来,把我叫住:“哎!” “怎么了?”我问。 少女直勾勾地看着我,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得我有些发毛,忍不住问她:“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少女摇了摇头:“你活不久了!”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我的心头猛地一颤,蓦然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你活不久了!” 我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很难看。 然而,少女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令我惊讶不已,她说:“没有魂魄,一具皮囊能够坚持多久呢?” 没有魂魄?! 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一下子刺中了我的心窝。 “你说我……没有魂魄?!”我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青衫少女叹了口气:“也不知你去招惹了什么脏东西!算了,看在你心地善良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多活一个月!”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你活不久了!你活不久了……” 突然,我的后颈窝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叫唤起来:“哎呀!” 少女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别动!我在跟你续命呢!” 我不敢妄动,后颈窝处的刺痛很快消失,紧接着麻麻痒痒的感觉沿着中枢神经传遍全身,我的身体变得有温度起来。 “好了,我现在已经给你续命一个月了!”少女拍拍手,绕到我面前。 “不能多续些时日吗?”我张嘴就想要个十年八年的续命时限。 “我又不是神仙!”少女翻了翻白眼:“这已经是极限了!” “那……一个月以后呢?”我问。 少女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看你自己的造化喽!” “好了,病人还等着我呢,我得走了!”少女跟我挥了挥手,转身疾行。 “哎!”我叫住少女:“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救救我的朋友,他也活不久了,你能帮他续命吗?” 我想起了身穿寿衣的赵二娃,赵二娃的状况看上去比我严重得多,他跟我情同手足,我也不忍心他这么年轻就死去啊! 谁知道青衫少女只是停顿了一下,头都没有回:“迟了!你的朋友已经落气了!” 青衫少女迅速远去,背影消失在晚霞中。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往家里走,心里烦躁得要死。 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电话上显示是赵二娃。 “喂,二娃!”我接起手机。 但是手机那头却不是赵二娃的声音,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是赵二娃的母亲,赵妈妈在电话那头呜呜咽咽的抽泣。 我的心登时一沉,一边安慰她不要哭,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妈妈泣不成声,跟我说了一句话:“十三……你来送送他吧……他走了……” 吧嗒! 赵妈妈挂断电话,掌心里的手机也随之掉在地上,屏幕都摔烂了。 我当然明白赵二娃走了是什么意思,我怔怔地站在河滩边上,任由河风如鞭子般抽打我的身体。 我走的时候,赵二娃虽然神叨叨的,但人还是活着的,怎么这才半天的时间,他就……他就走了呢? 我想起刚刚青衫少女说的话,她说赵二娃已经落气了,救不活了,刚才我还有些不相信,觉得她是不肯帮忙才这样说的,没想到竟然被她一语成谶。 青衫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相信她绝不是一个背包行医这么简单。 她不仅能轻易治好重病老大娘,还能一眼看穿我没有魂魄,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第十二章 渡鬼船(上)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河边渡口,准备再次坐船过河,回对岸的大桑村去。 赵二娃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一路上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状态,心里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悲痛。我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到大桑村,我很想知道,赵二娃究竟是怎样死的。 夕阳摇摇欲坠,缓缓沉入黄河尽头,犹如一条鲜活的生命落下帷幕,让我心里生出无比的凄凉之感。 我在渡口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一艘渡船。 跑到近处以后,我觉得这艘渡船有些奇怪,平日里好像都没有乘坐过。船舷表面涂抹着黑漆,看上去黑沉沉的一片,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附近已经没有其他渡船了,我着急赶到对岸的大桑村,心里也没在意,一溜烟就上了船。 船舱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死气沉沉。 河风一吹,耳畔飘来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船舱四周挂满了黄色的铜铃,风一吹,那些铜铃就会发出声音。 “有人吗?”我喊了一嗓子。 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从后面船舱走出来,他佝偻着背,上身打着赤膊,露出一身的排骨架子,仿佛面上只有一层皮,是真正的皮包骨头。 “找谁?”老头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有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你是船老大吗?我要乘船过河!”我对老头表明来意。 老头瞟我一眼:“小子,看你样子也是本地人,难道不懂黄河上的行船规矩?” 行船规矩?什么规矩? 我怔怔地看着老头,问他有什么行船规矩,老头指了指外面渐渐黑沉下来的天空:“日落之后不过河,你没听过吗?” 我记得小的时候爷爷跟我讲过这话,但没说过其中原因,仿佛是一条不成文的禁令,日落之后,就不能乘船过河,所以在黄河古道的夜晚,是没有渡船来往的。 “我有急事,今晚必须得过河!”我说得斩钉截铁,然后从兜里掏出钱夹子,里面还有一千多块,都是这段时间采砂挣得血汗钱。我把这一千多块塞到老头手里,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船老大,就当帮个忙成不?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行个方便吧!” 要知道,平时渡河的船票也就几块钱,我掏出一千多块钱渡河,想必没有船家会拒绝的。 老头并没有伸手接我的钱,而是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河?” 我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我最要好的兄弟死了,我是赶去奔丧的。 老头颔了颔首:“要渡河可以,但一切都得听我安排!” “那当然!”我满口答应,心中暗自嘀咕,奇了怪了,这船是你的,当然是你安排喽,我又不会开船。 “天黑之前,买三刀黄纸回来找我!”说完这话,老头转身往后舱走去,也没接受我的钱。 我这才看见,老头的后背上有一个青灰色的纹身,纹身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后背的面积,纹了一尊神像,看上去像是黄河大王。 黄河沿岸的子子孙孙都尊奉黄河大王,所以老船家的背上有这样一个纹身,我并未感到多么奇怪,我奇怪的是,他让我买三刀黄纸回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天色,夕阳几乎已经完全沉沦下去,天空中飞舞着支离破碎的晚霞,黑暗正从四面八方聚拢,一点一点吞噬光亮。 距离天黑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不敢怠慢,转身跑回岸上,一口气跑到村口,村口那家便利店什么都卖,除了卖零食,日常的生活用品,还卖黄纸、蜡烛等殡葬用品,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黄纸做好之后,是用刀切成一摞一摞的码放,所以我们都称一刀黄纸,船老大要我买三刀黄纸,也就是买三摞。 付了钱,我提着三摞黄纸气喘吁吁跑回渡口,船老大正在解锚,准备开船。 “你还真赶上了!”船老大头也不回地说。 “那是!我说过今晚我一定要过河!”我跳上甲板,将黄纸放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船老大解开船锚,走上甲板命令我:“出发之前先烧一刀黄纸,行驶到河中央的时候再烧一刀,最后靠岸的时候再把剩下的一刀烧了,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很好奇。 “哪里来得这么多为什么?我之前跟你说过,上了我的船,就要听我的招呼,反正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船老大的口吻很生硬,容不得我抗拒。 “古里古怪的!” 我嘴里虽然犯着嘀咕,但双手也没闲着,还是按照船老大的安排,烧掉了一刀黄纸。 河风一吹,灰烬漫天飞舞,最终全部落在黄河里。 “船老大,黄纸烧完了,可以开船了吧?”我冲着船舱里大喊,我现在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快点赶到赵二娃家里。 “叫我徐伯!”船老大从船舱里走出来,递给我一支白蜡烛。 我诧异地问他这是干嘛,徐伯点燃蜡烛,让我拿稳了:“小子,我告诉你,待会儿开船之后,就把蜡烛给拿好了,千万别弄熄了,一直要拿着过河,听明白了吗?” 拿着蜡烛过河? 这又是什么古怪规矩? “徐伯,难道你的船灯坏了,让我拿着蜡烛给你照明?”我半开玩笑地说。 谁知道徐伯脸色一板,很严肃地说:“记住,这是保你性命的东西,如果熄灭了……哼哼!” 徐伯冷哼两声,掉头便走。 我忍不住问他:“如果熄灭了会怎样?” “会死!”徐伯的回答简洁有力,震得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看了看手里的白色蜡烛,突然涌起莫名的恐惧,蜡烛熄灭了,我就会死? 突突突! 徐伯发动渡船,临行之前他再一次跟我叮嘱:“路上不要说话,不要东张西望,把蜡烛拿稳,无论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都不要惊慌害怕!” 我把徐伯的交代一一记在心里,看徐伯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我在船舱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蜡烛,这就是一根普通的白蜡烛,但稍稍有些特别的是,这根蜡烛的表面竟然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图案,如同蝌蚪状,看上去像是符咒,反正鬼气森森的,即使燃烧着,拿在手里仿佛也有丝丝寒意。 黑灯瞎火的夜晚,天上乌云沉沉,今晚月亮也藏了起来,耳畔只听得发动机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船舱里没有亮灯,黑咕隆咚的一团漆黑,只有船头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照明灯。 蜡烛静静燃烧着,烛火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我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掌心窝起来护住烛火,挡住吹来的风。 这个姿势保持久了,双手又酸又痛,真他娘的累。 四周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的响着,搞得我心慌意乱,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渡船渐行渐远,不知道是不是入夜的原因,我感到一丝丝凉意。刚开始只有一点点,到后来越来越冷,我竟忍不住打起了冷颤,这大热天的夜晚,气温没理由这么低啊? 我张了张嘴巴,居然能看见从嘴里呵出的冷空气。 我觉得很古怪,本想问问徐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收住了,我想起徐伯对我的叮嘱,告诫过我乘船途中不能说话。 我往蜡烛靠了靠,想要借助烛火取点暖,就在我低下头的一瞬间,我赫然发现,那团烛火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第十三章 渡鬼船(下) 风中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很多的人在身边窃窃私语。 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着,一双眼睛都被映成了幽绿色。 铃铛声越来越激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宛如金戈铁马。 诡异的烛火摇晃得非常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徐伯交代过,乘船途中烛火一定不能熄灭,否则我就会——死! 我不知道徐伯这话是真的还是吓唬我的,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用手拼命护着烛火,努力不让烛火熄灭,很快就累得满头大汗。 这个时候,渡船差不多行驶到河道中央,缓缓停了下来。 徐伯走出驾驶舱,对我说了两个字:“烧纸!” 我应了一声,赶紧提着黄纸来到甲板上。 按照徐伯的吩咐,我又烧了一刀黄纸,烧纸的时候我跟徐伯说:“船舱里好冷,我快扛不住了!” 徐伯瞪了我一眼:“别乱说话!好好待着!” 燃烧的黄纸飘落在水面上,把水面都映染成了暗红色。 徐伯说:“烧完纸立刻回船舱,别去看水里!” 徐伯如果不说这话,可能我还不会看水里。相反,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反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水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不能看水里? 趁着徐伯转身的时候,我回头瞥了一眼水里。 在暗淡的火光映照下,我赫然看见水下漂浮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而且那张死人脸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我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水里。 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水面下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死人脸,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影在水下走来走去。黑暗中,那一张张死人脸看上去无比的狰狞怪异。 妈呀! 我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脚踝正好被船锚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径直向后摔了下去,手里的蜡烛凌空甩了个圈,远远飞出去,吧嗒一下落在地上,顿时——熄灭了! 船舱里陷入一片浓浓的黑暗,我的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糟糕!蜡烛熄灭了! 我刚想爬起来,船舱里忽然飘荡起一团古怪的黑雾,那雾来得十分怪异,如同涌动的墨汁,一下子就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茫然四顾,四面八方都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黑暗世界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耳畔只听得阴风惨惨,四周传来奇异的啸音,如同鬼叫,令我心肝乱颤。 大颗大颗的冷汗贴着脸颊滚落,我浑身僵硬发冷,像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东西在摸我的脸,我下意识伸手捉住那东西,顿觉冰冰凉凉的,仔细一摸,那竟然是一只死人手!手掌表皮都已经泡胀了,像浸水的萝卜条,从那诡异的黑雾里伸出来,不停地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 我登时就炸毛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徐伯!救命啊!徐伯……” 在摔倒的时候,徐伯明明还在我前面不远处,怎么摔倒之后,徐伯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这一喊,四周鬼叫声大作,越来越多惨白的死人手从黑雾里伸出来,在我的身上乱摸。我头皮发麻,拔腿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低头看去,只见十多只死人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令我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徐伯的忠告:“保护好蜡烛,如果烛火熄灭了,你就会死!” 原来徐伯没有骗我,蜡烛熄灭了,我真的会死! 我的心哇凉哇凉的,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往河里瞅一眼。我这也是自作孽,徐伯明明告诫我不要看河里,我非要去看,结果把自己推向了死亡边缘。 就在我无比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光亮。 我欣喜地睁大眼睛,只见烛光的后面,显现出徐伯那张苍老的脸庞。 此时的徐伯表情肃穆,瞳孔里精光暴盛,他对我喊了一嗓子:“臭小子,愣着做什么?跟我走!” 但见烛光所照的范围,那些惨白的死人手统统收回浓雾里面。 我急忙跟在徐伯身后,徐伯右手高举蜡烛,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又像是带着某种奇怪的唱腔,声音尖锐而绵长:“大王叫我来渡船哟……渡的是人还是鬼嘞……阴阳道路各分边唷……阎王殿前数神仙哎……哎哟哟……哎嘞嘞……” 黄河上的船夫经常都会哼一些黄河号子,我也听过不少,但是徐伯唱的这段号子却非常奇特,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说来也怪,当徐伯唱完这段号子之后,那团诡异的浓雾竟然迅速消散。 我发现自己还是站在甲板上,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徐伯……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战战兢兢爬起来,腿肚子还在哆嗦。 徐伯瞥了我一眼,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七爷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救你呢!你不听我的告诫,出了事儿都是自找的!” 面对徐伯的严厉苛责,我羞愧地低下头,确实,今晚如果死在渡船上面,都是我咎由自取,谁叫我不听劝诫呢? 经历了这一场风波,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面。 平日里感觉很短暂的河道,此刻却觉得特别的漫长。 终于,渡船靠岸,抵达大桑村的渡口。 按照徐伯的叮嘱,我把剩下的那刀黄纸烧了。 在烧黄纸的时候,我看见甲板上留下很多湿漉漉的手掌印,像是有很多人在甲板上攀爬过一样。 我心中惶恐,不敢继续逗留,慌忙下了船。 徐伯站在船头,举着蜡烛对我说:“伢子,你记着,日落之后不过河,入夜的渡船只载鬼,不载人,我这艘是专门的渡鬼船,以后不要再乘坐了!” 渡鬼船?! 我站在河边,浑身冰冷,看着徐伯的渡鬼船渐渐远去,这才回过神来。 他娘的! 我使劲掐了掐脸颊,刚才发生的一切,竟像是做梦一般。 我长吁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我,我也不敢在夜里过河了! 此时,一弯清冷的残月从漆黑的夜空探出头来,我理了理衣领,快步朝赵二娃家里走去。 走到大桑村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赵家院子里亮着灯,哀乐声在寂静的夜晚飘荡,充满了凄凉的意味。 我的心紧紧拧成一团,加快步伐走进赵家小院。 院门口摆放着好些个花圈,夜风吹过,那些花圈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口大棺材,表面的黑漆铮亮铮亮的,一看就是新棺材。 院子里散落着一些纸钱,风一吹,纸钱到处飘飞。 十多个赵家的亲戚围坐在院子里面,点着昏黄的电灯泡,气氛格外的压抑。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走进去,跟赵二娃的爸妈打了声招呼。 这才半天时间不见,赵妈妈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两鬓斑白,满脸泪痕,神情呆滞地坐在一边。赵爸爸也是满脸的悲痛,搀扶着赵妈妈,一个人偷偷地擦拭眼泪。 人世间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到二十多岁,儿子却突然间撒手人寰,对于做父母的来说,打击是无法言喻的。 赵爸爸把我带到棺材边上:“十三,你是二娃最要好的兄弟,你来看他最后一眼吧!” 棺盖还没有合上,只拉上了一半,露出赵二娃的上半截尸身。 我低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眼,一颗心止不住疯狂地战栗起来。 第十四章 沉船葬 棺材里平放着赵二娃的尸体,赵二娃穿着那身黑色的寿衣,面容惨白,唇角乌青,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窝凹陷下去,双眼紧闭,再也不能睁开。 我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忍不住红了眼眶,往事白马过隙般掠过我的脑海,我想起小学时候和赵二娃一起去河边偷玉米,中学时候和赵二娃躲在厕所偷看女生尿尿,高中时候和赵二娃一起在网吧里打游戏,那些青春的回忆突然间变得无比清晰。 前些日子我还和赵二娃一起采砂,一起窝在被子里数钱,喝酒,谈女人,谈梦想,然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谁来跟我喝酒作乐?谁来跟我谈天说地?谁来跟我谈论理想? 我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悄无声息地滑落,我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赵二娃的脸颊:“兄弟,一路走好!” 我的手触碰到赵二娃脸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赵二娃的脸上有些潮湿。 我俯身仔细看了看,发现寿衣里面不断溢出水来,不是尸水,有些浑浊,像是黄河里的水,棺材里弥漫着淡淡的水腥味儿。从小生活在黄河边上,我对这种水腥味儿非常熟悉。 我奇怪地问赵爸爸:“叔,二娃的身体怎么是湿的?” 赵爸爸拉着我,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事儿我也觉着奇怪,我们发现二娃离开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就像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所以我们不敢把他的尸体放在屋里,赶紧让人送了口棺材过来!” “叔,二娃到底是怎么走的?你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跟我说一遍!”我对赵爸爸说。 赵爸爸递给我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在他的讲述下,慢慢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中午我离开赵家以后,赵妈妈就在家里熬药,但是敲了几遍房门,赵二娃都没有开门,赵妈妈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下楼做农活去了。 傍晚的时候,赵爸爸从外面干活回来,赵妈妈做好饭准备送到儿子房间,却发现赵二娃还是不开门。赵妈妈觉得不妥,让赵爸爸找来工具破门而入,卧室里的景象令老两口大吃一惊。 卧室中央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赵二娃的黑白遗照,两边还点着白色蜡烛,蜡烛已经燃烧熄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墙壁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囍”字,但是那张“囍”字竟然是用白纸剪出来的,感觉非常的怪异。 赵二娃平躺在床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身体僵硬,已经没了呼吸,他的唇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最奇怪的是,赵二娃的尸体下面竟然有一滩水渍,赵二娃浑身湿漉漉的,还在往外淌水。 “感觉就像是溺死的!”赵爸爸使劲啜了一口香烟。 溺死的?! 赵二娃是溺死的?! 夜风吹过,漫天的纸钱飘飞,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难道正如赵二娃所说,我们之前在黄河下面的时候,就已经溺死了? 我越想越是害怕,青衫少女说我只有一个月可活,一个月以后,我会不会也像赵二娃这样,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棺材里面? “我去给二娃烧点纸!”我找了个借口离开棺材。 火盆里燃烧着纸钱,我蹲下来,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然后点燃一支烟插在地上,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小子,抽烟!” 赵爸爸跟着来到我的身后,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十三,这东西给你!” 我接过来一看,赵爸爸递给我的竟然是一枚金戒指,黄澄澄的,像是女版的样式。 “干嘛给我这个?”我很奇怪赵爸爸怎么给我一枚女人的戒指。 赵爸爸居然反问我:“这不是你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的,然后我问他戒指哪来的。 赵爸爸挠了挠脑袋,他说整理赵二娃尸体的时候,在赵二娃的手心里发现的,他还以为是我买给女朋友的礼物。 赵二娃临死的时候,手心里怎么会攥着一枚女性戒指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 赵爸爸还是把金戒指塞在我的手里,跟我说:“就当是二娃的东西吧,你留着,做个念想!” 我把金戒指捏在手里,感觉那戒指冷冰冰的,有些浸骨。 没有多想,我把戒指揣进衣兜里,然后继续给赵二娃烧纸。 午夜的时候,赵家请的抬棺人到了,四个身强力壮的乡下汉子。 抬棺人也是有讲究的,除了身体强壮以外,五行一定要属火。 四个抬棺人熟练地封上棺盖,然后用竹竿前后架起棺材,喊了声“起!”,棺材离地,一行人哭哭啼啼出了院门,往黄河边走去。 作为好兄弟,我抱着赵二娃的遗照走在最前面。 夜黑如墨,我感觉手里的遗照沉甸甸的,每走一步,仿佛都很艰难。 赵妈妈的哭声撕心裂肺,披头散发,脚步踉跄的跟在旁边,那哭声让人心都碎了。 一些亲戚好友跟在棺材后面,有的抱着花圈,有的抛洒纸钱,浓浓的悲伤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口棺材沿途都在滴滴答答的滴水,我不知道赵二娃的尸体里面,怎么会冒出这么多水? 来到黄河边上,渡口早已准备好了两艘小船。 前面一艘小船上站着两个船夫,后面一艘小船是空的。 四个抬棺人呼哧呼哧将棺材抬上那艘空的小船,后面的亲朋好友把花圈堆放在船舱里面。 赵妈妈挣脱赵爸爸的双手,扑倒在棺材上面,抱着棺材嚎啕大哭,“儿啊!儿啊!”的喊个不停。 我把黑白遗照放在船头上,默默下了船,站在河边。 “大嫂子,时辰到了!”有个船夫喊了一句。 赵爸爸上前拉开赵妈妈,赵妈妈已经站不稳了,脚下一软,瘫倒在赵爸爸的怀里,两口子老泪纵.横,抱头痛哭,那副场景真是令人心酸不已。 两个船夫摇动撸桨,划着小船往河中央驶去。 后面那艘载着棺材的小船,是被前面一艘小船拖着行驶,慢慢去得远了。 其中一个船夫提出一桶火油,泼洒在后面那艘船上,然后点燃了火油。 火苗一下子蹿腾起来,沿着船舷飞快蔓延,很快整艘小船都变成了一艘熊熊燃烧的火船,船上的花圈纸钱都东西都被引燃了,窜起更高的火焰,烧得噼啪作响。 这个时候,船夫解开绳扣,将前面那艘船和后面那艘船分离开来,两个船夫摇晃着撸桨,渐渐回到岸边,只剩下那艘燃烧的火船,孤零零地漂浮在黄河中央。 船上的棺材也被引燃了,火光冲天,把周围的水面都照亮了。 我不知道赵二娃的灵魂,是否能在冲天的火焰中得到安宁。 燃烧的火船渐渐往水下沉去,刚开始还能看见船的形状,到后来只能看见一团火球,在水面上翻滚两圈,咕噜噜沉了下去,最终消失在黄河水面,只剩下一缕青烟在悠悠飘荡。 这种下葬的方式,是黄河沿岸特有的“沉船葬”,人死以后,就把尸体放入船舱,然后引燃小船,任其焚烧以后沉入黄河。有条件的人家,通常会把尸体装殓在棺材里面,让棺材一同焚烧,没有条件的人家,直接就把尸体扔在船上。 说到底,沉船葬相当于是水葬跟火葬的一种结合,黄河沿岸的人们认为自己是黄河的子孙,所以死后都要沉入黄河,让灵魂得到安息。 我暗暗擦了把眼泪,别了,我的兄弟!愿你在黄河里安然沉睡! 第十五章 梦中人 天亮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回到石磨村。 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脸,无比憔悴,充满了困倦。 仅仅一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此时的我只想做一只鸵鸟,把脑袋埋在沙漠里,管他外面是天亮还是天黑。 我简单洗了把脸,毛毛躁躁钻进被窝躺下了。 眼前掠过许多的画面,女朋友唐宝离开的背影;挎着药箱的青衫少女;那艘死气沉沉的渡鬼船;浓雾里伸出的死人手;棺材里赵二娃滴水的尸体;火光冲天的沉船葬;凌乱的画面在我的眼前飞舞,如刀片般切割着我的神经,令我头疼欲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但是大脑意识仿佛又能清楚感应到外面的状况。 卧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一股子阴风从门口倒灌进来,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 我突然有种躺在雪地里的感觉,整间屋子变成了一个冰窖,寒冷刻骨。 我很冷,我甚至知道自己的躯体在瑟瑟发抖,但我就是没法从梦中醒过来。 朦胧中,我仿佛听见奇异的脚步声,很轻柔,最后在我的床边停下。 紧接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貌似被掀了起来,一团凉风钻进我的被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仿佛再次开启了春梦模式,我隐隐觉得有个女人趴在我的身上,她的长发缠绕着我的脖子,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胸膛。我虽然惊恐,但是内心却抗拒不了那种美妙的愉悦,我甚至一度希望这种奇异的快.感永远持续下去。 女人轻柔的吻遍我的全身,然后我感觉某个地方止不住燃烧起来…… 吧嗒!吧嗒! 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砸落在窗棱子上面,惊醒了梦中的我。 我摸了摸裤.裆,冰冷而潮湿,回想起刚才的梦境,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因为我连梦中女子的模样都没有看见。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浑身酸软不堪,大脑陷入放空状态。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做这样的梦境,梦中的女子究竟是谁? 我就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直到院门外面传来敲门声。 我爬起来,走出卧室,看见门口竟然站着牛大壮。 牛大壮毕竟是我老板,对我也算可以,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壮哥,你怎么来了?” 牛大壮这些天也消瘦了不少,采砂船不能开工,意味着断了经济来源,他也着急的紧。 牛大壮递给我一支烟:“七爷什么时候回来?” 我摇摇头:“这个不好说,短则月余,长则两月!” 牛大壮叹了口气,我点燃香烟,问他大红棺材的事情,牛大壮说:“还在甲板上立着呢,就等七爷回来把那鬼东西处理了!要不然我们也没法开工!” 我点点头:“放心吧,爷爷回来,我肯定第一时间让他过来处理!” 牛大壮跟我道了声谢谢,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大红包放在桌上。 我奇怪地看着他:“大壮哥,你这是……” 牛大壮说:“我听说赵二娃死了!” 牛大壮的消息果然灵通,昨晚赵二娃才死的,今早他就收到了消息,农村里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传播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想到赵二娃的死,我的脸上又露出悲戚之色。 “怎么死的?”牛大壮问我:“之前我看赵二娃身体还挺硬朗的呀,而且精神状态也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没有透露太多诡异的细节,只是简单的回答他:“好像是某种隐疾,突然发作,很快就没气了,救都救不回来!” 牛大壮把桌上的红包推到我面前:“二娃也算是我的员工,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给他的丧葬费,麻烦你回头转交给他的父母!” “我代赵家跟你说声谢谢!”作为老板,牛大壮做事还是挺到位的,对待手下真心不错。 一支烟抽完,牛大壮起身告辞,一再叮嘱我七爷回来,立马让他去船上处理那口棺材。 我把牛大壮送到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件事情,伸手从兜里掏出那枚金戒指,问牛大壮:“大壮哥,你认识这枚戒指么?” 赵二娃是肯定没有买过金戒指的,我也没有买过,所以我猜测会不会是赵二娃在牛家拿的。如果是牛家的东西,我就帮忙还了,免得赵二娃死后还落个不好的名声。 我把金戒指递到牛大壮面前,谁知道牛大壮一眼看见那枚金戒指,脸色唰地就变了,面上竟然露出惊恐之色:“十三……这……这枚金戒指从哪来的?” 我也实话实说,说是赵二娃死的时候,把这枚金戒指捏在掌心。 牛大壮高大的虎躯猛然哆嗦了一下,声音都在发颤:“十三,这枚金戒指……是……是方梅的……” 方梅?! 我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什么?!你说这枚金戒指,是……那具女尸的?” “对!”牛大壮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 属于女尸的金戒指,怎么会跑到赵二娃的手里? 难道赵二娃洗劫过女尸的财物? 不可能呀,装殓女尸的那口棺材,此时都还立在船头甲板上,从来没有打开过。 “大壮哥,你没看错吧?”我疑虑地问。 牛大壮斩钉截铁:“绝对没错!这是送给方梅的嫁妆,当时是我亲自去城里的珠宝店挑选的,全店就只有这个独特的样式,我……我怎么会看错?” 沉默了一会儿,牛大壮跟我告辞,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很是难看,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十三,那玩意儿晦气,你最好赶紧扔掉吧!” 我的掌心捧着那枚金戒指,就像捧着一颗炸弹,看来赵二娃的死,确实跟那具女尸脱不了干系。 我找了把小铁锹,在大槐树下面挖了个坑,把金戒指埋在土里。 槐树有驱邪的作用,我希望能够借助槐树来镇.压戒指上面的邪气。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天色渐晚,屋子里黑沉沉的,十分空寂。 我下了一碗面条,一个人就着二两小酒,在昏黄的灯光下边吃边喝,感觉异常的孤独。 我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 我曾问过爷爷关于父母的事情,但是爷爷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被我问得急了,就只跟我说一句话:“有些事情将来你自然会知道的!” 现在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但是关于父母的事情,我还是毫不知晓。 其实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至少在每个日落黄昏的时候,一家几口人还能团聚在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温馨而幸福。 爷爷外出巡河,最好的伙伴赵二娃也死了,现在的我俨然就是一个孤儿,雨声入耳,让我感觉无比的苍凉和凄怆。 吃完面条,我早早摸上.床躺下了,很快就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那个梦中的女人又来了,她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我的双眼,我看不见她的模样,任由她在我的身上来回亲吻,最后将我送往欢愉的巅峰。 一连几天,我都做着同样的梦,梦中的女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梦中的女人立马就会出来和我缠绵,我变得越来越嗜睡,原本还算强壮的身体,竟然迅速的消瘦下去。 直到有天早上起来照镜子,我才发现自己面无血色,眼窝深陷,整个人已经瘦成了一副骷髅架子,模样格外骇人。 第十六章 鬼气入体 不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现在的状态,几乎跟赵二娃死前一模一样,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跟赵二娃一样暴毙而亡。 我很明显感到身体非常的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将我刮倒。 我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也许我可能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说不准梦中的女人就是一个女鬼,她每天潜入我的梦里,来吸取我的精元。 我越想越是后怕,难道这些天,我每天都在跟一个女鬼发生鬼交吗? 考虑再三,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搬入爷爷的屋子里睡觉。 爷爷的屋子里供奉着黄河大王的神像,应该能把邪乎东西挡在门外吧。 晚上,我早早进入爷爷的房间,给黄河大王上了一炷香,然后在床上躺了下来。 说来也怪,在爷爷的房间里,我的内心竟然感到无比的安宁,鼻子里嗅着淡淡的松香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精神感觉好了许多。 令我惊奇的是,昨夜一整晚,梦中的女人竟然真的没有出现。 我在爷爷的房间里睡了十天有余,自从进入爷爷房间以来,我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奇怪的女人,每晚的睡眠都特别好,身体状况也一日日的好转起来,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虚弱不堪了。 这一日,我正捧着手机坐在屋子里看小说,有本《阴缘不散》非常引人入胜,正看得起劲的时候,院门外传来粗犷的犬吠声,我一听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抬头一看,就看见黑子摇晃着尾巴从远处跑来,后面跟着一个体型削瘦的老叟。 我心中一喜,快步迎了出去,爷爷回来啦! 黑子好像又壮实了不少,浑身乌黑发亮,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我正准备伸手去抱它,黑子却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背上的黑毛陡然耸立,面露凶恶之色,冲着我狂吠不已。 我奇怪地看着黑子,这家伙平时跟我很亲热,怎么出去一段时间,回来不认识主人啦? 爷爷快步走过来,看了看黑子,又看了看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十三,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点点头,难过地说:“赵二娃死了!对了,那口大红棺材又回来了,就在采砂船上,等着你去处理!” 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进院子,身手敏捷地爬上槐树,采摘了不少槐树叶下来。 然后爷爷让我找个大木桶,烧了一桶子热水,把那些槐树叶统统放进水里,水桶里立刻弥漫着奇异的树叶味道。 “脱.光衣服,坐进去!”爷爷带着命令的口吻。 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爷爷采摘槐树叶,是要我用槐树叶泡澡。 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浸泡在木桶里面,四周漂浮着槐树叶。 “爷,好端端的,让我泡这树叶澡做什么?”我奇怪地问爷爷。 “好端端的?!”爷爷摇了摇头:“傻小子,你被鬼气入体,迟早玩完!槐树叶驱邪,我用槐树叶给你泡澡,就是驱散你体内的鬼气!” 鬼气入体?! 我想起梦中的那个女人,难道她真的是个女鬼? 爷爷抽着旱烟,在门口坐下来,看着愁云惨雾的天空:“如今的方梅,已经不是一具女尸这么简单了!” 我听爷爷这番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爷,您这话是几个意思?” 爷爷吐着烟雾,冷冷说道:“说得太多你也不会明白,简单来说,方梅已经化成厉鬼,夺走了你的魂魄!” 什么?! 我的魂魄被方梅夺走了?! 虽然泡在温热的水里,我却打了深深的寒颤,怪不得我没有影子,原来我真的没有了魂魄。 “赵二娃也是被方梅害死的?”我惊诧地问。 爷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方梅的怨恨如此之深!” “那……那该怎么办?”我紧张起来,我可不想重蹈赵二娃的覆辙。 爷爷磕灭旱烟枪,背负着双手站起来:“这事儿我肯定会解决的!差不多了,你先起来擦干净身子,随我去采砂船上看看!” 我从木桶里爬出来,擦干净身子,清理木桶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木桶里的泡澡水竟然变成了浑浊的黑色,看上去就跟墨汁似的,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 我慌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我的身上有这么脏吗? 爷爷说:“这是槐树叶逼出了你体内的鬼气!” 我哦了一声,问爷爷是不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恢复了? 爷爷摇了摇头:“身体暂时保住了,但是你的魂魄还没有找回来!” 我跟着爷爷去了渡口,渡口停着零星的船只,牛大壮的那艘采砂船格外显眼。 路上的时候,我感觉爷爷这一趟外出苍老了不少,背有些驼了,脚步也有些沉重,精神状态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好。 走上采砂船,负责守护棺材的两个工人看见是爷爷,喜出望外,就像看见救星似的,握着爷爷的手叫个不停:“七爷!您老可算是回来啦!”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爷爷在那口大红棺材前面站定,面沉如水。 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爷爷默默听完,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冷哼道:“好一个凶煞之物!” 这个时候,牛大壮问讯赶来:“七爷,您老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的生意就别想做了!再说了,这口棺材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也应该出手制伏它吧!” 爷爷眯着眼睛问牛大壮:“我交代你的事情办了吗?” 牛大壮啄木鸟似的点头:“七爷,您老放心,方梅家里那边我已经照您的意思,安排的妥妥当当!” 爷爷颔了颔首,对那两个守护棺材的工人说:“把它抬回我家去!” 啥?! 爷爷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尤其是我,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都知道这口大红棺材是凶煞之物,避之都来不及,怎么反而还把棺材往家里搬呢? 我们都不知道爷爷的葫芦装着什么药,但是爷爷这样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牛大壮赶紧冲那两个工人叫道:“你们耳朵聋了吗?按照七爷说的做!” 两个工人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一前一后扛起棺材,一路将这口大红棺材送到我们家的院子里。 两人放下棺材,争先恐后的离开,那口棺材就像定时炸弹,仿佛走得慢了就会横尸当场。 爷爷叮嘱那两个工人,让他们回去以后,用蒸熟的糯米泡个澡,以防身上沾染了凶煞之气。 两个工人慌慌张张告别我们,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爷爷,此时天色也已经暗淡下来,黑子焦躁地围着棺材跑来跑去,呲牙咧嘴,喉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黑狗通灵,看见黑子这样的表现,更加可以确定这口棺材有问题。 爷爷从灶房里取出一些锅底灰,将黑乎乎的锅底灰均匀地涂抹在棺材表面,然后拿出一张抹桌布,一言不发地擦拭着棺材。 我弄不明白爷爷在做什么,站在边上也帮不上忙。 天色越来越黑,爷爷终于停了下来,院子中央的大红棺材显得格外瘆人。 我忍不住问爷爷,为什么要把这口棺材带回家里? 爷爷的回答差点令我惊掉下巴,他说:“今晚,你跟她成亲!” 第十七章 冥婚 什么?! 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就像被雷击般愣立当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爷,您……您让我跟这口棺材成亲?!” 我完全不明白爷爷这搞得是哪出戏码,居然让我跟一口棺材成亲?难不成我还能将棺材顶两个洞出来? “谁叫你跟棺材成亲?!”爷爷瞪我一眼,捋了捋胡子。 “不是跟棺材成亲?那跟谁成亲?” “方梅!” 我刚刚合上的嘴巴再一次长得老大。几乎尖着嗓子吼了起来:“爷,开什么玩笑,方梅不是死了吗?” “对啊!”爷爷点点头:“我就是要你跟棺材里的女尸成亲!” 妈妈呀!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爷啊,您老可是我亲爷爷,为何要这样折腾我呀?” 跟死人成亲,那不就是结冥婚吗?光是想想都他娘的瘆人!我就算再穷再屌丝吗,也不至于沦落到结冥婚的地步吧? 爷踹了我一脚:“进去换衣服,找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穿上,喜庆一点,时辰一到,你就跟方梅成亲!” 我从小就听爷爷的话,但是这一次,我强烈反对:“爷,凭我这张脸蛋,找个媳妇应该问题不大吧?您怎么弄个死人给我结婚,这……这太扯谈了……我不接受!” 爷爷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伢子,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按照我的话去做!方梅夺走了你的魂魄,但她为什么一直没对你下手,反而还跟你缠绵?因为她喜欢你!我让你跟她成亲,就是随了她的心愿,让她可以把魂魄还给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爷爷逼我跟女尸成亲,是为了救我,只是这个法子也太吓人了。 我问爷爷有没有其他办法,这个法子太可怕了,我有些不能接受。 爷爷掏出旱烟枪敲打我的脑袋:“这不废话吗?要是有别的办法,我还会用这个法子吗?” 我想想也是,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回到房间找出一套大红色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自己收拾妥当,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有些俊俏。 方梅夺走了赵二娃的魂魄,赵二娃很快就死了。方梅夺走了我的魂魄,但我还活着,除了青衫少女给我续命以外,最重要的是方梅没想对我下手,她喜欢我,所以每次进入我的梦中跟我缠绵。但是毕竟人鬼殊途,久而久之,我被鬼气入体,自然是命不久矣。 等我换好衣服回到院子里,爷爷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简单的婚礼现场。 院中央摆了个桌子,桌上点着蜡烛,放着果盘,甚至还把黄河大王的神像请出来,摆放在果盘中央供奉着。 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那两团烛火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烛光笼罩着那口大红棺材,气氛非常诡秘。 爷爷抬头看了看天色,其夜布满黑云,只有零星的几个星宿在闪烁。 “时辰到了,开始吧!”爷爷对我说。 我哭丧着脸,心惊胆战地站到棺材旁边,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婚礼,竟然会献给一口棺材!哦,不,是献给一具女尸! 我常常梦想着自己能和唐宝走上红毯,在舞台上浪漫的表白,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然而,今夜的我,却要跟一具死去超过月余的女尸成亲,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这场噩梦能够早点结束。 爷爷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胸口挂着一朵大红花,就像接受组织表彰的乡村干部。 “一拜天地!”爷爷像模像样的喊了一嗓子。 我心中憋得慌,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跟棺材行了天地礼。 “二拜高堂!”爷爷又喊了一声。 我给爷爷鞠了个躬。 “夫妻对拜!” 我咬咬牙,事情都进行到这个节骨眼上,不拜也是不行了,于是我对着那棺材鞠了一躬,心中默念:“方梅啊方梅,但愿今日成亲过后,满足了你的心愿,日后你便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吧!” 三拜结束,院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桌子上的烛火呼呼作响,摇摆不定,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我心里紧张得要命,掌心里全是冷汗。 烛火短暂的晃动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光亮。 爷爷站起来,神情肃然,对着那口棺材说道:“方小姐,既然你认了十三做丈夫,还请你日后好好对他!”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家都说结婚是人生一大喜事,我的婚礼怎么是人生一大衰事呢? 爷爷哗啦啦斟上两杯酒,递给我:“来,喝了这杯酒,你和方梅就是两夫妻了!” 我接过酒杯,一手端着一只:“爷,她怎么喝?” 我心想着不会要打开棺材,往女尸的嘴里倒酒吧? 还好,爷爷只是让我把另外一杯酒泼洒在棺材上面。 我刚把白酒泼洒在棺材表面,棺材表面便发出滋滋声响,腾起缕缕白眼。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只见洒落在棺盖上的酒水,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着,竟然全都被吸入棺材之中,表面上一点水渍都没有留下。 “爷,以后我是不是安全了?”我问爷爷。 爷爷吁了口气:“不能说永远,只能说暂时,反正一条小命是保住了!” 啊?! 我有些失望,原本以为结了冥婚之后,就能彻底摆脱方梅的纠缠,没想到这只是暂时保住性命的缓兵之计而已。 如果那天没有跑去哭丧,我他妈现在还健健康康的活着,赵二娃也不会死。 最可气的是,为了给唐宝买部新手机才去哭丧,结果用小命换来的手机,却也换不回唐宝的离去。早知如此,我去哭丧的意义何在呢? 现在女朋友没了,赵二娃死了,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我真是天下第一倒霉蛋! “爷,棺材怎么办?”我问爷爷怎样处置这口棺材,总不能一直放在院子里吧? 爷爷还没有回答我,院门外面突然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随风飘来:“恭喜恭喜,今日来得真巧,没想到陈七爷的孙子正在办喜事呢!” 那人说话阴阳怪气的,表面像是在道贺,实际上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让人听在心里老大不舒服。 这么晚了,谁还跑我家门口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院门口陆陆续续出现了六七人,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长相都很陌生,应该不是石磨村的人。我在石磨村生活二十载,附近的人都认识,但是这群人我却从未见过。 但是那人直呼爷爷的名字,看样子应该跟爷爷很熟悉,我疑惑地问爷爷:“爷,他们是你朋友?” 爷爷变了变脸色,背负着双手,神情冷峻:“怎么?索命门人不远千里跟踪至此,就是为了参加我孙子的喜事吗?你们如此热情,那我岂不是要把你们留下了?” 我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爷爷话里藏着剑,双方的气氛好像并不是表面上这样和谐。 对方带头的是个瘦高汉子,起码比我高出半个脑袋,估计得有一米九的海拔,但是体型削瘦,黑色风衣笼罩着,让他看上去像根竹竿子,更像是一副骷髅架子。双颊的颧骨高高凸起,长相有些凶狠。 瘦高汉子冷笑两声:“陈七爷,这么多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上你家做客呀!你这人可真是不大方!” 爷爷也冷笑两声,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我陈家的大门自然是欢迎四方来客的,但是有些畜生,是绝对进不来的!” 话音落下,爷爷的瞳孔里射出两道犀利的精光,不怒自威。 第十八章 棺中洞房 爷爷这话明显在针对那些个黑衣人,明着骂他们是“畜生”,爷爷很少骂人,看来爷爷跟这群人的关系有些僵硬。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他们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石磨村?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专门针对爷爷来的? 他们要对爷爷做什么? 爷爷跟那群人之间,又有什么过结和梁子呢? 我听爷爷刚才称呼他们“索命门”,索命门是个什么组织? 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在黄河边上老实本分的生活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跟外面的人结下过仇怨呢? 瘦高汉子明知道爷爷是在讥讽他们,面上也不着恼,反而阴阴地笑了笑:“七爷,你很清楚索命门的行事风格和手段,我们既然来了,谁也赶不走我们!” 嘿,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指着瘦高汉子的鼻尖破口大骂:“你这臭不要脸的,从哪里来打哪里滚回去,我们都说不欢迎你了,你脸皮咋这么厚呢?” 瘦高汉子一言不发,扭过头,目光冷冷地射向我。 瘦高汉子的眼神如同利箭,跟他目光碰撞的一刹那,我的心里竟然打了个突,他的眼神几乎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居然令我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瘦高汉子嘴唇微微颤动,那声音极其刺耳:“子不教父之过,陈七爷,你这孙子如果没有教好,我可以帮你教教他的!” 爷爷踏前一步,突然张开臂膀,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无形气场:“我们陈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我看见爷爷苍老微躬的背脊,竟然在这一刻挺拔起来,如同一棵苍松,为我遮风挡雨。 我心中一暖,正要说点什么,却听爷爷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伢子,进棺材里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 啊?! 进棺材去?! 我想都没想,本能的回应道:“不去!” 我说不去是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面对一群来势汹汹的陌生人,我怎么能够撇下爷爷不管呢?第二层意思,棺材里可是装着方梅的尸体呀!而且过去这么多天,尸体肯定都腐坏了吧?要我跟一具腐尸过夜,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唰! 只见爷爷手腕猛地一抖,都看不见爷爷是怎样出手的,一道劲风破空划过,赶鬼鞭抽打在大红棺材表面,强悍的劲道直接把棺盖掀了起来。 爷爷还是没有回头,口吻容不得我有半点抗拒:“十三,进去!你刚刚跟方梅成了亲,今晚必须跟她洞房,否则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爷……”我他妈都快哭啦,早知道要跟女尸同棺共枕一晚上,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结冥婚的呀! 爷爷仿佛明白了我的心思,又补充说了句:“只是在棺材里睡一晚上即可,没让你碰她!”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宽了不少,妈的,要是让我跟棺材里的女尸亲热,我……我宁愿自宫! 爷爷突然唤了一声黑子,一团黑影从我背后扑过来,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棺材里面,直接和女尸来了个亲密接触。 “黑子,你……”我又气又急,但那通灵的大黑狗此时却跳起来,将棺盖给我合上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我用脚踹了踹棺盖,发现棺盖外面已经闭合了,我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 爷爷的声音隔着棺盖传进来:“伢子,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害怕,天亮之后,我自会放你出来!” 然后我就听见黑子在狂吠,我从未听过黑子有如此凶恶的咆哮声。 紧接着,棺材外面隐隐传来呵斥声,打斗声,其中还挟杂着劲风声响,偶尔还有一两声惨叫,但都不是爷爷的声音。 我的心咚咚地敲着战鼓,我很清楚,外面肯定是打起来了。 虽然爷爷是有些本事,但是那么一大群年轻力壮的男子围殴爷爷,爷爷抵挡得住吗? 我着急的要命,用手使劲拍打着棺材,但是直到我的双手都快拍肿了,也没有人来理会我。 棺材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虽然闷,但并不热,可能有女尸的缘故,也可能长期浸泡在黄河里的缘故,棺材里面非常阴冷,我蜷缩在棺材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臂膀,情不自禁打着哆嗦。 很奇怪,棺材里并没有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女尸陈放了这么多天,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腐烂,甚至还微微有些弹性,仿佛棺材里的女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双手合十,冲着女尸拜了拜,心中默默念叨:“方梅呀方梅,今日咱俩都成夫妻了,以后你别再来害我了吧……” 棺材里黑咕隆咚,而且空间狭小,浑浑噩噩中,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走进了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头屋子,板面漆黑,看上去像是棺材板子。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床前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苗把屋子映照得诡异离奇。 屋子的墙壁上贴着大大的囍字,看样子这里像是一间婚房。 走到近处,借着朦胧的光亮,我看见床帘上面映出一个娇美的女人剪影。 从剪影的轮廓来看,那个女人的身段极好,婀娜多姿。 隔着床帘,我站在床边,不敢肆意妄动。 这个时候,床帘后面的女人开口说话了:“相公,还站着做什么?时辰不早了,我们入洞房吧!”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大槐树上黄鹂鸟的叫声,浸人心脾。 “你是谁?”我问。 女人说:“我是你的妻子,方梅呀!” “方梅?!”我猛然一惊,环头四顾,发现这间婚房越看越像是一口棺材,难道我还在棺材里面?这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一半是梦!一半是现实!这是我为你营造的洞房花烛夜,今晚只属于你和我!”床帘缓缓拉开,一只雪白的小手从帘子后面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裤腰带…… 整整一夜,我感觉自己都像是飘浮在云端,似梦似幻,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吱呀! 棺盖开启,一缕晨曦斜射而下,落在我的脸上。 眼睛一阵刺痛,我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 我摸了摸脑袋,难道昨晚我竟和方梅的鬼魂在棺材里洞房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棺材里的女尸,她就躺在我的身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方梅的真容,很漂亮的一个女孩,长得比较清秀,但是清秀中又带着一丝妩媚。 红颜多薄命,如果方梅尚在人世的话,一定是个受人追捧的靓丽少女。 爷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十三,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爷爷,您呢?没事吧?”我一边询问一边从棺材里爬出来。 放眼张望,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那群黑衣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是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想必昨晚院子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更为奇特的是,地面上还有好几滩水渍,看上去倒像是人印子。 黑子疲倦地趴在屋檐下面,身上有斑驳的血迹,大腿上明显包扎了一块药用纱布,很显然黑子受了伤。 我合上棺盖,问爷爷那群混蛋跑去哪里了? 爷爷面带倦容,摆了摆手:“化了!” 我这才发现爷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一阵红一阵白的,精瘦的身躯也开始微微战栗起来。 我正准备搀扶着爷爷坐下,爷爷突然张开嘴巴,一股滚烫的热血一下子喷出老远。 “爷?!”我大叫一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钻心的疼。 爷爷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面如白纸,颓然跌坐在地上。 第十九章 遗言 “爷,我去给你拿药箱!”我第一次见到爷爷伤成这样,一时间心如乱麻,火急火燎就要去屋子里拿药。 “伢子!”爷爷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已经很多年,爷爷没有握着我的手,此时我才赫然发觉,原来爷爷已经苍老,手上长满老茧。 “我受的是内伤,五脏六腑受了损,屋里的普通药物根本没用!”爷爷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显得很疲惫。 “爷,什么药才有用?你告诉我!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立马给你找去!”我瞪红了眼眶,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小当爹当妈含辛茹苦把我拉扯成.人,我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 “没用的!”爷爷的唇角流下一缕鲜血:“五脏六腑尽碎,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也无力回天!”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抓扯着头发,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青衫少女! 对,青衫少女是个医术高手,只要找到青衫少女,也许就能救回爷爷。 “伢子!爷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坐下,有些事情我要跟你交代!”爷无力地指了指身旁的空地。 我咬咬牙,强忍着泪水坐下来:“爷,昨晚那群混蛋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他们把你伤成这样?我要去找他们报仇!我要去找他们报仇!!” 此时的我,双眼喷火,额上青筋纵.横,模样异常可怕。 现在只要给我一把刀,我真的敢去杀人。 爷爷抬头望着那棵大槐树,叹了口气,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大槐树老了,爷爷也老了,换作十年前,哼,就凭这几只三脚猫,也敢踏我陈家的门槛吗?” 说这话的时候,爷爷情绪激动,又咳出一口血来。 “索命门是外八门里战斗力最强的一个门派,专职暗杀。我在巡河的时候,就曾被他们偷袭暗算过,伤势还没有恢复,结果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了!哼哼,不过他们也讨不到好,死了四个,重伤两个,只有那个带头的还能站着!” 说到这里,爷爷伸手指了指地面不远处:“看见地上的那几个人印子了吗?那就是他们的尸体!他们嘴里含着一种秘制的毒药,只要战败就服毒身亡,毒效迅速发作,将他们的尸体融化成一滩水渍!” 我听得暗暗心惊,索命门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惧的存在,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把生死当成一回事。 “爷爷,那您……您怎么会招惹上索命门的?”我问。 爷爷叹了口气:“不是招惹,这都是命!背后牵涉到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个秘密,有些事情你日后自然会知道的!” 很大的秘密?! 我们陈家祖辈在黄河上讨生活,究竟会牵扯到怎样的秘密? “伢子,接下来,你记住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爷爷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我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爷爷的表情很严肃,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第一,在里屋供奉黄河大王的供桌下面,有一块青砖,下面有东西,你去取出来!第二,我死以后,把我葬在黄河,那是老河工灵魂的归处!第三,你收拾妥当之后,尽早离开石磨村,索命门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没有得到东西,还会再来找你的,我要你顺河而下,去十里场古镇,寻找一个叫文老爷子的人!你都记住了吗?” 爷爷这摆明是在交代后事,我再也忍不住心中悲苦,眼泪唰唰唰的流下来,一边哭一边拼命点头:“记住了!都记住了!” 爷爷伸出苍老的手,粗糙的皮肤摩挲着我的脸颊:“伢子!别哭!还有很多很多的困难等着你!记住,你是我陈七爷的孙子,没有什么困难能够击倒你……照顾好黑子……” 说到这里,爷爷的唇角露出惨然的笑容,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缓缓垂落下去。 “爷!!!” 我抱着爷爷逐渐冰冷的尸体,仰天嘶吼,眼泪在这一刻决了堤。 黑子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我看见黑子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黑子伸出脑袋,拼命在爷爷的身上磨蹭,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悲鸣声最后变成如同狼嚎一般的咆哮:“呜——呜——呜——” 爷爷走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彻头彻尾沦为了一个孤儿。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天地苍茫,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处? 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什么?! 我从早上抱着爷爷的尸体,一直到日落黄昏,眼眶已经干涸,不再有泪水流出。 整整一天,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想,脑海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塞满了我的心扉。 最后,当我勉强支撑着僵硬的身体爬起来,我的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报仇!” 是的,我要报仇! 无论索命门多么强大,终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一弯清冷冷的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凄凄惶惶。 我把爷爷的尸体放置好,黑子忠心耿耿,给爷爷守灵不肯离开。 黑子是爷爷从黄河里救回来的流浪狗,有一年发大水,黑子还是条狗崽子,在黄河里沉浮,后来被路过的爷爷救上来,好吃好喝的养着,这才捡回一条命。后来经过爷爷特别的训练,再加上黑子自身的天赋,才造就了今天的通灵黑犬。 我按照爷爷临终的嘱托,走进里屋。 那尊黄河大王的神像还是很威武的供奉在桌上,我点燃三支香线拜了拜,嘴里说着“叨扰”,然后小心翼翼搬开供桌。 灯光有些昏暗,我蹲下身,屈起手指,在青砖上面挨个敲了敲。 当敲到最里面那块青砖的时候,地下传出咚咚的回音,很显然青砖下面是空的。 我赶紧找来一把小铲子,沿着青砖划拉一圈,将铲尖插.入地缝,把那块青砖缓缓撬了起来。 青砖下面果真是空的,像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老式的盒子。 盒子不大,四四方方,是用青铜打造的,表面泛着幽幽冷光,看上去也是有很长的年月了。 盒子上面有一个精致的锁扣,我把青铜盒子放在供桌上,轻轻拧开锁扣,伴随着吱呀一声响,盒子开启,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往盒子里看去。 爷爷既然把这个盒子藏得如此隐秘,这二十年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盒子里肯定藏着极其重要的秘密。 刚才我的心里还在猜测,盒子里会是金银珠宝吗?还是一张藏宝图呢? 但是,当我真正看见盒子里东西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 实话讲,盒子里的东西跟想象中有很大差别,心里稍稍有些失落感。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翡翠珍珠,更没有藏宝图,只有一本发黄残旧的破书,以及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怀着疑虑的心情抓起那块黑黢黢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这玩意竟然是一块龟甲! 是的,就是乌龟背上的那种龟甲! 一副龟甲有很多的格子块,这只是其中一块。 这块龟甲约莫有巴掌大小,可以想象出原本这只乌龟的体型肯定非常大。 我仔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只是一个干巴巴的龟甲而已,由于年代久远,感觉就像是一块碳化的木头。 我没敢随便乱扔,还是把龟甲小心翼翼贴身收起,爷爷既然把龟甲珍藏在青铜盒子里面,那就说明这块龟甲肯定是重要之物,只是我暂时不知道它的用途罢了。 我的目光很快被盒子里的那本破书吸引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十章 镇河谱 我从盒子里取出那本残破的古书,纸张都已经泛黄了,不过质地好像还挺有韧性的,不容易损毁,看上去很旧,上面还铺着一层灰。 我吹掉表面的灰尘,显现出书封上流云飞舞般的三个大字:镇河谱。 那三个字非常飘逸,就像是墨汁泼洒上去的一样,很有韵味。 《镇河谱》?这是什么东西? 我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心翻开古书,刚开始就想着随便翻翻,谁知道一翻开就被书里的内容深深吸引了,索性就蹲在地上翻看起来,越看越起劲,到后来简直入了迷。 《镇河谱》里面的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带我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黄河古道。我才知道,真正的黄河古道,远不是我们表面所看见的这样简单,黄河下面埋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镇河谱》里面记载了很多黄河古道下面的秘密,以及各种奇异生物和灵异鬼怪事件,当然这并不是一本鬼故事读物,里面是黄河老河工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独门秘法,专门对付黄河古道里的各种邪门物件,古书里的内容极其丰富,要想成为真正的黄河河工,就得全面掌握《镇河谱》里面的知识,这真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我终于明白了爷爷的用意,他是要把《镇河谱》传给我,让我学习一身本领,日后才能在黄河古道上行走,才能不辱陈家使命,成为一名出色的黄河河工。 等我从古书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传来公鸡的啼叫声。 我扭了扭酸软的脖子,我竟然着魔般的看了一整宿的《镇河谱》! 虽然很多东西我还没有完全摸清门路,不过我的认知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仿佛敲开了一个崭新而陌生的世界大门。 《镇河谱》里面记载了一个关于石磨村的事件,因为是自己所在的村子,所以这个事件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明末清初,有一年黄河发洪水,人们在浑浊的黄河里面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龟,那只乌龟的个头几乎有卡车头大小,在水里载浮载沉,最后被洪水冲到岸边上。 等洪水退去之后,人们想起那只大乌龟,急忙忙赶往岸边,想看个稀奇。 可是当人们来到岸边的时候,那只卡车头大小的乌龟已经不见了踪影,淤泥里面只留下一个千斤重的大石磨,谁也不知道这个石磨从何而来,不少人都认为这个石磨轱辘就是那只乌龟变的。 再后来,这个大石磨轱辘就被搬到村口,成为村民们祭拜的“圣物”,因为村民们认为这个大石磨具有灵性。 说来也怪,自从把石磨轱辘安放在村口以后,这近百年来,不管黄河再怎样泛滥作恶,石磨村竟再也没有遭受到洪灾之苦,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红火,石磨村还成为黄河沿岸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石磨村这个名字,也因此而来,颇富有传奇色彩。 我用了一天时间,在大槐树下面挖了个一人多高的土坑,把那口大红棺材放了下去。 院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终究不是个事儿。 况且,我担心把这口棺材沉入黄河,到时候它又跑回来了怎么办? 倒不如直接就把它安葬了吧,而且我已经跟方梅结了冥婚,我相信她的鬼魂不会再来害我。虽然人鬼殊途,但也不至于谋害亲夫啊!更何况几次在梦里缠绵下来,我或多或少还对方梅产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我特意把棺材埋在大槐树下,希望大槐树能够镇.压住棺材里面的煞气。 做完这一切,披着漆黑的夜幕,我背着爷爷的尸体来到黄河边上,登上自家的那艘乌篷小船。 爷爷的尸体早已经冷却僵硬,脸上一片乌青,但我并不觉得可怕,在我的眼里,爷爷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在黄河上忙碌了一辈子,是时候休息了。 月凉如水,河面上泛着惨白的波光。 我摇动撸桨,乌蓬小船缓缓往河中央驶去,夜风拂面,很冷。 黑子一直蹲坐在甲板上,仰着脑袋,望着月亮,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这才不过两天时间,我和黑子都消瘦了一大圈,从爷爷离开,我们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终于,乌蓬小船行驶到河道中央,停下撸桨,我跪下来,对着爷爷的尸体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在我磕头的时候,我发现黑子竟然也模仿着我的姿势,后腿弯曲,像是跪了下来,对着爷爷捣蒜般的磕头。 我在船头船尾各点上一根白蜡烛,然后取出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五谷,即稻、黍、稷、麦、豆。 我抓起一把五谷,均匀地撒在爷爷的身上,五谷能够祛除污秽的东西。据说人死之后,身上会很“脏”,尸身上面撒五谷,就能祛除看不见的脏东西。 做完这一切,我跟爷爷的尸身告别,将其小心翼翼放入冰冷的黄河水中。 没有棺材,没有沉船葬,直接放入水中,水里的鱼虾嗅到尸体的味道,很快就会聚拢上来,最后把尸体啃噬的精光,这是黄河古道最原始最纯粹的水葬文化,这才是真正的水葬。据说只有这样,死后灵魂才能在黄河里安然沉睡,才能魂归黄河。 这种水葬方式兴许有些残忍,但这是爷爷的要求,我不能违背。 如今的黄河沿岸,已经很少会有人实行这样的水葬了。 这种下葬的形式跟西域的天.葬差不多,天.葬是把尸体放在山崖上,任由秃鹫苍鹰等鸟类啄食腐尸,直到把尸体吃得只剩骨架。 爷爷,请安息,我会学着自己成长! 爷爷的尸身在水里载浮载沉,随着水流渐渐漂向远处。 这一刻,我仿佛一下子成长了不少! 我知道,不管日后的道路多么艰难,我也要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呜——”黑子蹲在甲板上,仰起脑袋,发出绵长的悲鸣。 我没有流泪,因为悲伤已经掏空了我的眼泪。 我摇着撸桨往回走,嘴里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那首黄河号子,没有徐伯那样的嗓音,我只是声嘶力竭:“大王叫我来渡船哟……渡的是人还是鬼嘞……阴阳道路各分边唷……阎王殿前数神仙哎……哎哟哟……哎嘞嘞……” 回到石磨村的时候已是半夜,我感觉饥肠辘辘,万分疲惫。 我去厨房里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又给黑子下了一碗,面上铺着它最爱的胡萝卜。 黑子还是郁郁寡欢,不肯进食。 “你不吃东西,不养好身体,日后怎么为爷爷报仇?”我抚.摸着黑子的脑袋劝导它,黑子舔了舔我的手,终于低下头,风卷残云地吃起了面条。 我坐在大槐树下,正自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忽听院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就看见一道人影正朝院门口跑来。 我噌地站了起来,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难道是索命门的人回来了吗? 如果是索命门的人,我是跟他们拼命呢,还是带着黑子暂避风头呢? 正在迟疑不决的时候,那道人影已经来到院门外面,扯着嗓子就喊:“七爷!七爷在家吗?” 那声音非常急切,而且是个女人的声音。 紧绷的精神登时松弛下来,初步断定,来者不是索命门的人。 半夜三更,怎么会有个女人来找爷爷呢? 我心存疑虑,走过去打开院门。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农妇,双眼通红,气喘吁吁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话都在喘:“十三呀!你……你爷爷在……在家吗?有……急事!” 第二十一章 黄河水耗子 来人我认识,是渔民老宋的妻子,四十多岁,长得不算漂亮,很朴实,面膛黑黑的,穿着一件碎花布裙,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浑身上下充满了乡土气息,平时我们都叫她宋嫂。 “咋的,嫂子?出啥事了?”我问。 宋嫂缓过一口气来:“十三,你爷爷在家吗?我家老宋出了点急事,想请七爷过去看看!” “七爷不在家!”我说。 宋嫂显得非常失落:“啊?!七爷不在家?那……那他啥时候回来?” 我没有告诉宋嫂爷爷已经去世的消息,只是说爷爷外出办事,可能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宋嫂脸色煞白,一个劲地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家老宋岂不是死定了?” 宋嫂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我走出院门叫住她:“嫂子,老宋叔到底出了啥事?你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他看看!” “真……真的吗?”宋嫂暗淡的眼神里面又燃起了希望。 宋嫂告诉我,今儿个傍晚老宋捕鱼回来,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伤。宋嫂问老宋怎么回事,老宋只说出了点意外,没啥大问题,然后把家里的药酒拿来擦了擦,吃完饭就去炕上睡了。 半夜的时候,老宋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宋嫂赶紧起床一看,这才发现老宋的右腿一片乌黑,肿得跟水萝卜似的,剧痛无比,都没法下床。 宋嫂慌慌张张本来想去卫生院请大夫的,但是老宋让她来找七爷,说他这腿是被黄河里的劳什子东西所伤,只有七爷才可能有法子解救,于是宋嫂连夜跑到我家求救来了。 合上院门,我跟着宋嫂穿过黑黢黢的乡间小路,来到村东头的老宋家。 站在院墙外面,都能听见老宋痛苦的呻.吟,在半夜里就跟鬼叫似的。 推开.房门,一股非同寻常的奇异恶臭扑鼻而来,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昏黄的灯光下,我一眼就看见老宋仰躺在炕上,满头大汗,一边呻.吟一边翻滚。 老宋接近五十岁,常年出船打渔的缘故,黑黑瘦瘦的,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看上去起码有六七十岁,满脸都是皲裂的皱纹。 小时候跟着爷爷出船,经常都会在黄河上碰见打渔的老宋,老宋人还不错,每次都免费送一两尾新鲜的河鱼给我们尝鲜。有年过节,老宋还送了我们一尾红嘴鲤鱼,那汤熬出来满院飘香,据说这红嘴鲤鱼卖给城里的餐馆,能卖上百块一斤呢。 我走过去,掀开被子,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大跳。 老宋的右腿已经看不出是条人腿,就像一根乌黑粗壮的棒子,比普通人的腿肿胀了两倍不止,面上的表皮被硬撑着,感觉都已经透明了,能够清楚地看见表皮下面的血管,血管里面全是浓稠如墨般的黑水在缓缓流动,看上去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很快,我就在老宋的右小腿根部发现了一个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有两个乌黑的血洞,伤口处已经开始呈现溃烂状,而那浓烈的恶臭味,就是从老宋腿上腐烂的伤口里飘出来的。 “老宋叔,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我问老宋。 老宋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一张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说话都在哆嗦:“今儿个我出船打渔……傍晚快要收工的时候,打算最后撒一网……结果没有网上鱼,却网上一个黑乎乎的奇怪动物……那动物浑身长毛,看上去像一只大老鼠……我把它丢在船舱里,本想拖回来让人看看,谁知道那东西突然挣破渔网,顺势在我的小腿上咬了一口,然后吱溜一下钻入水里不见了踪影!刚开始……我没觉着有什么反应……回来自个儿用酒精在伤口上消了毒,然后涂了些药酒,原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谁知道……啊呀呀……疼死我了……” 断断续续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老宋又疼得呻.吟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快叫哑了。 见此状况,宋嫂紧紧拉着我的衣袖:“十三呀,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你老宋叔会没命的!” 我沉思了片刻,脑海里回忆着《镇河谱》里的内容,一个黑乎乎,形如老鼠一样的怪物…… 黄河水耗子! 我脱口而出,咬伤老宋叔的怪物十有八.九是黄河水耗子! “黄河水耗子?!”老宋叔张了张嘴巴,一脸讶然。 “耗子能有这么毒?”宋嫂有些不敢相信,普通老鼠咬人一口,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我摇了摇头,跟宋嫂解释说,黄河水耗子是一种生活在黄河里面的奇异生物,因为它外形长得很像老鼠,所以才被称为黄河水耗子。普通的耗子虽然能够凫水,但也不可能长期生活在水里。这种黄河水耗子不一样,它本身就是一种水生动物,常年生活在黄河下面,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腐尸,就是黄河里漂浮的各种尸体。由于是吃腐尸长大的,所以水耗子的尖牙里面含有剧毒。 宋嫂满脸惊诧地看着我:“十三,照你这么说,老宋他……他岂不是没救了?” “那倒不一定!你先照我说的做!”我背负着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拼命思索对付水耗子的办法:“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要克制住老宋叔腿里的尸毒,不能让尸毒继续蔓延,否则尸毒攻心,大罗金仙也救不活!宋嫂,你马上去准备半斤白醋,一斤糯米,二两鸡屎白!记住,最好是大红公鸡的鸡屎白,其他颜色的鸡屎不要,就要那种纯白色的!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明白了吗?” 宋嫂听得连连点头:“那……接下来要怎样做呢?” “把二两鸡屎白泡在半斤白醋里面,反复搅拌,直至完全稀释,然后将和了鸡屎的白醋倒在糯米里面,放在屉上蒸熟。最后用纱布包着蒸熟的糯米,敷在老宋叔的伤口处,每天换药三次。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以后就能拔出尸毒!” 我并不知道这种办法的原理,反正《镇河谱》上是这样记载的,我只是依葫芦画瓢而已。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独门妙方,谁也无法考证。 “这样就行了吗?”宋嫂有些不敢置信。 “这只是暂时性的,要想彻底清除体内的余毒,还需要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我竖起一根手指,面容严肃。 “什么东西?”宋嫂赶紧问我。 “水耗子的尖牙!”我说。 啊?! 宋嫂面露焦灼之色:“哪里……哪里去弄水耗子的尖牙?” “这事儿我来办吧!宋嫂,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三天后我再过来!”我跟老宋俩口子告辞,宋嫂对我千恩万谢。临走的时候硬塞了两只野鸭子给我,让我回去煲汤喝。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处理事情,应付能力还算可以,我对自己的表现也比较满意,没给老河工这个金字招牌丢脸。 回到家里睡了一觉,然后起床去集市上买了一块带皮的猪肉,一两斤重,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用来制作吸引水耗子的食饵。水耗子潜伏在黄河下面,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所以只能像钓鱼一样,把水耗子钓出来。 黄河水耗子对腐肉情有独钟,在水下老远都能嗅到腐臭味,所以我特意把那块猪肉放在烈日下面暴晒,很快就发臭了,吸引了成群结队的苍蝇。没过两天,猪肉里都已经长出白色的蛆虫,就像白色的芝麻点,在肉皮下面钻来钻去,非常恶心。 我很满意食饵的效果,水耗子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第二十二章 钓耗子 我把腐肉取下来,出船寻找黄河水耗子。 行到河中央的时候,我停下乌篷小船,支起一根钓鱼竿,前端挂着腐肉垂进水里。 这幅场景连我自己都感觉好笑,见过钓鱼的,钓虾的,钓王八的,恐怕没谁见过钓耗子的吧? 午后的太阳很毒辣,热得我头晕眼花,我坐在乌蓬小船里面闷热难耐。 从午后一直坚守到傍晚,就在我以为今天可能一无所获的时候,鱼竿忽然颤抖了一下。 我心中一喜,知道这是有水耗子在觅食了。 因为普通的鱼类是不可能吃这种腐烂变坏的猪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水耗子正在水下活动。 鱼竿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很明显有只水耗子在下面拖拽腐肉。 腐肉里面藏有鱼钩,水耗子一旦咬上腐肉,就会被鱼钩给勾住。 我没有立马行动,而是静观其变,看着浮漂子在水面上一圈圈的转动。 腐肉在水耗子的眼里是美味佳肴,贪吃的水耗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看这状况,水耗子肯定上钩了,它拼命游动,是想挣脱嘴里的鱼钩。 我赶紧稳住鱼竿,以免鱼竿被发疯的水耗子拖走。 其实钓耗子跟钓鱼大同小异,我并不急于把它拉出水面,而是控制住鱼竿,时而放线,时而收线,迅速消耗水耗子的体力。等到水耗子游不动的时候,我就能轻易将其拉出水面。 黄河水耗子的个头比普通老鼠大得多,就跟小猪崽一样,又肥又圆,力量也大得惊人。 我双手握紧鱼竿,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都被颤抖的鱼竿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但是我不敢松手,现在正和水耗子在角力,稍稍的松懈都会前功尽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看见水耗子的踪迹,像一颗浑圆的黑球,在水下疯狂挣扎,搅得水花哗哗作响,不断有水沫子飞溅在我的脸上,身上,把我浑身上下弄得湿漉漉的。 我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哪是河水哪是汗水,幸好那鱼竿非常坚韧,若是普通鱼竿,只怕都被水耗子折断了。我双手紧紧抓牢鱼竿,脚底蹬着船舷,用尽吃奶的力气跟水耗子周旋抗衡。 由于水耗子挣扎过猛,嘴里的鱼钩越刺越深,可能撕裂了它的嘴巴,水面上慢慢泛起殷红的血迹,把面前的一片水域全都染红了。 伴随着鲜血的流失,水耗子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 终于,我瞅准时机,大喊一声“起!”,然后腰身后仰,猛地一扯鱼竿。 但听哗啦破水声响,一团黑影在鱼线的拉扯下,一下子飞出水面,重重跌落在小船的甲板上。 我抽出事先准备的尖刀,三两步赶到甲板上。 甲板上躺着一只水耗子,毛很长,还在往下淌水,变成一束一束的,像是刺猬。它的模样跟老鼠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个头却有普通老鼠十倍大。最突出的标识就是它的尖牙,形如弯钩,刺破唇角,倒挂在嘴巴外面,寒意森森。 鱼钩深嵌在水耗子嘴里,水耗子的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沫子,一片血肉模糊,看样子伤得不轻。即便如此,它的嘴里还塞着那块腐肉,把整个嘴巴撑得圆鼓鼓的,看上去就像是血盆大口,更加恐怖。 我见那玩意儿如此恶心,撇撇嘴,上去踩住水耗子的脑袋,手起刀落,一刀就捅进水耗子的咽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下子拔出来,那血水咕噜噜的往外喷溅,泼洒在甲板上,散发出老大一股子恶臭味的腥气。 水耗子扑腾了几下,很快就不能动弹了。 我用尖刀撬开水耗子的嘴巴,将水耗子的两颗獠牙取下来,然后抬脚把水耗子的尸体踢回水里,水耗子的尸体在水面上浮沉了一会儿,随着水流漂向远方。 我用河水把甲板上的血迹冲洗干净,然后把水耗子的两颗獠牙揣在衣兜里,这才摇晃着撸桨回到石磨村。 回到家里,我把《镇河谱》翻出来,对照上面记载的法子,将那两颗獠牙研磨成粉,然后用槐树叶包裹着,放在炕上,用小火蒸熬成糊状,做成两块巴掌大小的药膏。 我带上药膏,去了老宋家。 见到老宋的时候,老宋正躺在树荫下面乘凉,他的腿已经好多了,几乎恢复了原状,血管里面的黑水也不见了,只是隐隐约约还有些淡淡的黑气在流动。溃烂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看见是我,老宋激动地站起来招呼我,正在做饭的宋嫂也赶了出来,非要留下我把晚饭吃了再走。 老宋握着我的手千恩万谢,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用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之词,把我从头到尾夸赞了一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受到村里人的敬重了。 而且,实话讲,这种受人尊敬和爱戴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吃过晚饭,我把药膏留下,嘱咐老宋,让他把药膏贴在伤口上,每张药膏贴七天,十四天之后,腿里的余毒就能完全拔除。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得黯然神伤。 爷爷临终前让我去十里场镇,寻找文老爷子,是时候启程了! 虽然对于这个从小生长的家,我有太多的眷恋和不舍,但是这里已经被索命门盯上,绝对不是久留之地。因为水耗子这件事情,已经耽搁了三四天时间,最迟明天一早,我就得出发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些常用东西,装在背包里,爷爷的床头柜下还帮我存了些钱,我也带在身上,这个世界没钱根本寸步难行。那本《镇河谱》和那块奇怪的龟甲,我小心翼翼贴身藏好,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宝贝,我可不能弄丢了。 收拾好离家的行李,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心就拔凉拔凉的,怎么都睡不着,一夜无眠。 翌日天亮,我早早起了床,做了个简单的早餐,把自己和黑子都给喂饱了,来到黄河大王的神像前面敬了三炷香,求黄河大王保佑我一路平安,然后带着黑子离开了家门。 黑子仿佛也知道这一去,不知何年才是归期,临走的时候绕着院子跑了一圈,然后蹲坐在院门口,仰颈长啸,我能听出黑子心中的不舍之情。 我背上背包,一人一狗,从此,便是一个江湖。 江湖多险恶,我不知道我和黑子能不能一直走下去,十里场镇的文老爷子到底是谁?我们陈家究竟隐瞒着怎样的惊天秘密?还有,爷爷留给我的那块龟甲,到底是什么意思?索命门又是什么来头?陈家为何跟索命门结下梁子? 太多太多的疑问缠绕着我,我的脑袋都快撑爆了,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原本以为我们陈家只是生活在黄河边上的乡下人,跟其他乡下人相比,顶多就是会一些奇门异法。但现在看来,陈家的秘密还挺多的,绝不是普通的老河工这么简单。也不知道,那个十里场镇的文老爷子,能不能够解答我心中的这些疑惑? 别了,石磨村! 我孤寂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十里场镇在石磨村下游,我摇动撸桨,驾驶乌篷小船往下游而行。 去十里场镇顺风顺水,乌篷小船驶入河道以后,我几乎都不用浪费力气了,任由船只被河水推着往下游走。 路途中闲来无事,我就把《镇河谱》拿出来翻看,里面除了有各种奇门异法以外,还有修炼内功心法的秘诀,我照着吐纳运气,果觉神清气爽,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我听见黑子在甲板上急切地叫唤。 走出船舱,我这才发现外面变天了,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口大黑锅倒扣在头顶。阴风阵阵,掀起层层恶浪,一片天昏地暗之感。乌蓬小船在翻涌的恶浪中跌宕起伏,仿佛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第二十三章 黄河走蛟 好端端的天,怎么说变就变呢? 黄河上风平浪静的时候没有什么,一旦变天,就是恶浪滚滚,夹杂着大量泥沙的浑浊河水,疯狂地拍打在船舷上,飞溅起来的河水里面都含有大量泥浆沫子。 我心中暗暗叫苦,虽然我水性好,但驾船技术只能算勉强,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境况。更令我紧张的是,我所乘坐的只是一艘乌篷小船,根本承受不住恶浪的冲击。再这样下去,估计真的要船毁人亡了。 恶浪一波接一波的扑过来,层层翻涌,浪花在河面上拉起一条长线,犹如千军万马,挟带着雷鸣之声,哗啦啦的冲过去。然后乌篷小船就被浪头高高掀起来,如同悬空一样,继而又重重跌回水里,浪潮哗啦一下涌进船舱,把我冲了个透心凉。 我拼命想要稳住小船,但小船已经失去了控制,完全是随波逐流,在水面上不停旋转。 我头晕眼花,心中升起莫名的悲苦,我他娘的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呜——呜——呜——” 黑子再次叫唤起来,但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古怪,仿佛紧张到了极致,以至于喉头紧缩,挤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两秒钟以后,我明白了黑子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在距离我们数十米开外的河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个漩涡缓缓旋转,仿佛是一个时空漏洞,汹涌的黄河水全都哗啦啦倒流进去,飞溅起溟濛的水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冲击声响。 由于漩涡的旋转,四周的河水流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引力圈。 乌篷小船一下子就被吸入这个引力圈里面,情不自禁跟着水流一圈圈的转动,一点一点被漩涡拉扯过去。 我浑身冰凉,根本就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漩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旦被卷入漩涡,乌篷小船肯定会被冲击力彻底摧毁,然后我就会卷入河底,恐怕水性再好的人,也无法从漩涡里逃出生天吧。 我现在面临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等死! 四十米、三十米…… 我远远看见,漩涡下面好像有一团黑影在游动,那团黑影非常巨大,就像是一列在河里行驶的火车。正是因为那团黑影的游动,所以水面上才生成这样可怕的漩涡。 我不禁瞪大双眼,想要看清楚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河水浑浊,能见度很低,只能从影廓上判断,那东西又大又长,是个庞然大物! 我忍不住心惊胆战,难道碰上水怪了不成? 黄河古道也并不是没有水怪,今天我的点子真就这么背? 光是漩涡我都没办法活着回来,更别说漩涡下面还有水怪,这次绝对死定了! 呜—— 刺耳的汽笛声响,震得我耳朵发麻。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艘货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横亘在前方不远处。 那艘货轮起码载重数百吨,像是个钢铁怪物,任凭恶浪翻滚,船身依然波澜不惊,平平稳稳的破浪而行,那个漩涡的吸力还不足以把货轮拉扯过去。 在我惊诧的时候,货轮的船舷上垂下一架软梯,有人在船上冲我招手。 我心中一暖,黄河沿岸的人们真是朴实善良,很意外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居然还会有人冒着危险伸出援手。 等到货轮驶到近处,我叫了声:“黑子,上!” 黑子犹如一支黑色利箭般窜了出去,身形极其敏捷,很快就沿着软梯爬上船舷。 黑子站在船舷上,冲我回头狂吠,叫声急切。 这个时候,一个起码有五米高的浪头翻涌而来,冲击力惊人。 我不敢怠慢,足尖在甲板上使劲一点,纵身飞跃而出,刚好抓住软梯。 在我飞出去的瞬间,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等我回头看时,乌蓬小船已经被那个浪头推到了十数米开外。 我浑身一紧,掌心里溢满冷汗,刚才真是间不容发,倘若我有半秒的犹豫,我就失去了这仅有的逃生机会。 我咬了咬嘴唇,手足并用,很快爬上船舷。 船舷边上站着两个披着制服的工人,他们咧开嘴巴笑了笑,友好地跟我握手。 我连声向他们道谢,他们把我带进船舱。 走进船舱的时候,我回头眺望了一眼,那艘乌篷小船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央。那个漩涡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啊呜一口就把乌篷小船吞了下去,连半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我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艘陪伴爷爷十多年的老船,竟然就这样没了踪影。 船舱里面,一个中年汉子热情地招呼我坐下,然后还递给我一杯热茶,让我暖暖身子。 中年汉子是这艘货轮的船长,长得不高也不胖,精瘦干练,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风里来雨里去,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我听下面的工人都叫他张五哥,我也跟着叫张五哥。 张五哥问我一个人驾船准备去哪里,我说去十里场镇,张五哥咧嘴笑着说,这艘货轮是要去河北的,十里场镇是他们的补给站,他们每次拉货都会在十里场镇的码头停靠,正好可以顺道把我送过去。 我对张五哥表示深深的感谢,张五哥摆摆手:“大家都在黄河古道行走,谁不碰着点事儿,能帮的就尽量帮喽!这些年我在黄河里救出的人命,不下十几二十条了!” 几句话下来,我就感觉到张五哥是个豪爽仗义的汉子,说话也很大气,不会拐弯抹角,我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伢子,看你不是常年在黄河上行走的人吧?你倒像是个读书人呀!”张五哥看人的眼光很准。 我嗯了一声:“刚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找着工作,准备去十里场镇投靠亲戚!” 我和张五哥闲聊了一会儿,有工人端上晚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饭菜还是挺丰盛的,张五哥摇晃着一瓶烧酒:“伢子,整点不?” 我点点头,跟张五哥边喝边聊,几杯酒下肚,话也自然多了起来。 刚才我的心中一直有个疑虑,现在借着酒劲问了出来:“五哥,刚才……我在漩涡里面……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们看见了吗?” 张五哥放下酒杯:“那么大一团黑影,怎么会看不见呢?” “那是什么东西?”我瞪大眼睛问。 张五哥夹了一块卤肉:“伢子,听说过蛟吗?” “蛟?!” “对!蛟!民间所说的蛟龙!” 关于蛟龙的传说我还是有所耳闻,蛟是一种恶龙,藏于山川大泽之中。 大学期间,我们同宿舍有个朋友是重庆的,那小子经常跟我们讲一些关于长江水域走蛟的奇闻,说得神乎其神。他说在长江流域一带,每次下暴雨或者发洪水之后,大面积的农田沟渠都会被摧毁,地面会出现奇怪的拖行痕迹,据说这就是蛟龙爬行而过所留下的。蛟龙所过之处灾害连连,严重的成片成片的村庄都会被摧毁,所以当地人都把蛟龙当作不祥之物。听说这蛟龙会一直顺着洪水通向入海口,然后在入海口飞升成龙。 “世上真的有蛟龙?”我的好奇心被高高拎了起来。 张五哥剥着花生米,淡淡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不代表不会存在!其实不仅长江里有蛟龙,黄河里也有蛟龙,我在黄河古道上行船三十余年,见过黄河走蛟也不下三五次吧!实不相瞒,你刚才遇上的就是黄河走蛟!” 第二十四章 火车头大的巨龟 黄河走蛟?!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张五哥慢条斯理的跟我讲述道:“在长江一带,走蛟又叫出蛟,我们黄河一带,民间都称走蛟为‘龙爬’,就是龙在水底爬行的意思,直观形象。 蛟这种东西吧,是龙也非龙!听老祖宗说,蛟的原型应该是蛇,很大的大蛇,修炼成了精,藏匿在山川大泽,吸收天地灵气便成为了蛟。蛟继续修炼,等待适当的时机,顺着长江黄河一直游到出海口,进入大海之后就有机会飞升成龙! 当然,这只是赋予蛟龙的神话传说,我所认为的蛟,其实就是生活在水下的一种古老生物,类似于水怪。平时蛰伏在黄河古道下面,偶尔浮出水面兴风作浪。最近天气长时间闷热,估计那蛟龙也想浮出水面透透气了,哈哈哈!” 回想起水里的那团黑影,我还是心有余悸,这黄河古道下面,还真是什么稀奇东西都有啊! 我喝了一口烧酒,问张五哥:“五哥,有人见过蛟龙的真面目吗?” 张五哥端起酒杯,说了一句很有意味的话:“活着的人没有见过!”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凡是见过蛟龙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 想想也是这个理,渺小的人类怎能跟蛟龙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呢? 张五哥跟我聊出了兴致:“黄河上的稀罕事儿多得去了,走蛟都算不上什么,我十多岁的时候,还经历过更古怪的事情呢!” 张五哥也是从小在黄河边长大的人,那个年代的人不怎么读书,缺乏文化,很多人十来岁就出去打工,干得都是粗重的建筑活。那年张五哥也就十六七岁,跟着村里的包工头出去工作,在洛阳一带,有座防洪大堤溃堤,需要去修整,修整之前就要清理堤坝下面的积淤的泥沙。 张五哥跟着建筑队,一行浩浩荡荡上百人,热火朝天的开始清淤作业。当他们挖到河床底部的时候,竟然在河床底部发现了四个大坑,坑深五米不止,每个大坑之间相距十数米。刚开始他们觉得奇怪,都不知道这四个大坑是用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人力挖掘出来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后来当他们回到堤坝上,往下面河床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那四个大坑惊呆了。因为从堤坝上面看下去非常直观,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四个大坑竟然是四个巨大的爪印,就连足趾印迹都看得非常清楚。 这事儿惊动了当地有关部门,第二天就来了一支专家组。经过专家组的现场勘察,得出一个结论,那四个爪印竟然是乌龟的爪趾印! 四个大坑彼此相距十数米,也就是说,那只乌龟的体型宽度足足有十数米!如同火车头大小的一只乌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体型甚至比世界最大的大象还要大,实在是相当的恐怖。 后来经过水利专家讨论分析,是因为那只巨龟趴在河床下面,所以抬高了水位,导致大坝决堤。 但是那只巨龟后来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河床下面只留下四个大坑,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那只巨龟恐怕已经成了精吧!”我说。 “谁知道呢!”张五哥抿了口酒:“这事儿是我亲身经历的,绝对不掺半点虚假成分。我只是想告诉你,黄河古道下面的古怪东西多得去了,出现走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日后你要想在黄河古道上讨生活,估计还会遇上更多怪事呢!” 张五哥跟我聊得很起劲,有个工人端起来一个大盆,里面装着水煮鱼,辣香扑鼻。 工人说:“刚刚一个浪头扑过来,带上几尾鱼掉落在甲板上,我就顺手做了一道水煮鱼,算是给大家加菜!” 张五哥伸长鼻子嗅了嗅,问这是什么鱼,怎么如此之香? 工人比划着也说不上来:“反正长得跟普通鱼不太一样,个头挺大的,肥的很!一下油锅,香气四溢,肯定是上等好鱼!” 工人们都被那奇异的香味吸引,围着桌子大快朵颐起来,一个个赞不绝口,都说那鱼肉又嫩又香。 张五哥招呼我吃鱼,我却放下了筷子,我对鱼不太感兴趣,而且刚刚喝酒吃肉已经把肚子撑圆了,再加上这几天没有休息,二两酒下肚,有些头晕脑胀的,困意一直往上涌。于是我跟张五哥告辞,带着黑子先行返回船舱里休息,倒头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估摸睡到半夜,我是被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吵醒的。 我爬起来一看,只见包括张五哥在内的十多名工人,全都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双眼翻白,发出痛苦的叫声。 眼前的场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跑到张五哥身旁,问他怎么回事。 张五哥脸色煞白,额头上挂满冷汗,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往下淌,表情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咋的……大家都在闹肚子……肚子疼……” 我的目光移动到张五哥腹部,只见张五哥的肚子此时就像充气的气球,高高胀起来,圆滚滚的,如同孕妇。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的症状全都是一样,一个个肚胀如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看这阵势,像是食物中毒呀! 可是,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反应呢?难道我自带抗毒基因? 我想了想,顿时明白哪里出了岔子,鱼!昨晚的那道水煮鱼!所有人都吃了那道水煮鱼,唯独我没有吃,所以我没有事情,难道那鱼有毒?或者是有人在鱼里下毒? 这样的场面我也没有遇见过,当下也很焦急,问张五哥该怎么办。 张五哥擦着脸上的冷汗:“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十里场镇了,到了十里场我们就有救了!” 十里场古镇具有上千年历史,据说因为古镇街长十里而得名,镇上全都保持着明清时候的古老建筑,很有特色。因为来往的船只很多,这里也成为了一个比较繁荣的码头。 没过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起,货轮在码头边靠了岸。 张五哥叫来一个中毒症状最少的工人:“快!快去镇上把文老爷子请来!” 文老爷子?! 爷爷要我找的人,不就是文老爷子吗? 我扭头问道:“五哥,你认识文老爷子?” 提到文老爷子,张五哥勉强来了些精神:“文老爷子是十里场这一带的名医,谁不认识?我们常年在外跑船,劳苦疾病也是常有的事,只要有人生了病,就来十里场找文老爷子,死骡子都能给你医活喽!” 原来文老爷子是个医生,爷爷让我来投靠这个医生做什么?他们是好朋友吗? 张五哥也许是为了分散自己的痛苦,所以不停地找我说话:“听说文老爷子并不是十里场本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迁到这里来的,靠着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就在十里场镇住了下来,到现在可能有三四十个年头了吧!” 张五哥昨晚吃的鱼肉也不多,勉强还有力气说话,有些中毒较深的,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有甚者嘴角都冒出了白泡沫子,感觉像是不行了。 正自焦急的时候,派出的那个工人踉踉跄跄跑回来,嘴里大喊着:“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我赶紧走出船舱,想要看看传说中的文老爷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刚走出船舱,就看见一个青衫女子飞身跃上甲板,我蓦地一怔,心中又惊又喜,竟然是她?! 第二十五章 药引子 来人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略有古风的长衫,掩映着玲珑身段,黑丝如瀑,五官秀美,这不正是之前帮我续命的青衫少女吗? 青衫少女可能走得匆忙,竟然光着一双雪白的脚丫子,玉足纤纤,令我没来由心神一荡。 自从上次石磨村一别,青衫少女的倩影时常还是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有时还会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梦中,我一直在想,此生与她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次遇见。没想到这还没有月余呢,我竟然再次遇上了她!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你与我,我与他,都不知道我们究竟会在哪个路口再次相遇。 有的人,相遇只是一瞬。 而有的人,相遇却是一生。 “你怎么在这里?!”青衫少女一眼看见我,也觉得十分意外,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十里场镇,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十里场镇。 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文老爷子”就是青衫少女吗?莫非“文老爷子”只是青衫少女行走江湖的一个代号?而且之前我也见识过青衫少女的医术,所以忍不住问道:“你……你是文老爷子?!” 青衫少女瞪我一眼,回了我三个字:“你瞎啊!” “文老爷子是我爷爷!”青衫少女路过我的身旁。 我闹了个大红脸,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跟进船舱。 那些船工的情况不太乐观,青衫少女很有经验的样子,并不慌乱,挨个挨个检查病情,最后在张五哥的面前停下,两人像是很熟悉的样子,张五哥开口便问:“伢子!文老爷子呢?” 青衫少女笑了笑:“五哥,你来得真不凑巧,爷爷他老人家外出采药去了!怎么着?我来不是一样?” 张五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已经疼得脸都白了。 青衫少女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手法极快,在张五哥的咽喉处刺了一下,然后拔出银针仔细看了看,只见针尖隐隐泛起黑色。 青衫少女收起银针:“五哥,最近乱吃东西了吧?” 张五哥把昨天的食谱一五一十背给青衫少女听:“葱爆大腰子、卤肉片、青椒玉米、油炸花生……” 青衫少女默默听着,没有做声,当张五哥说到最后那盆水煮鱼的时候,青衫少女的柳眉动了动:“很香的鱼?” “对!”张五哥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那鱼特别香,我在黄河上这么多年,从未吃过那么香的鱼!” “你确定是鱼肉本身很香,而不是香料的味道?”青衫少女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忖。 张五哥点点头:“鱼肉本身的香味,我们当时还说,这鱼哪怕是清水煮汤,什么作料都不放,也能馋得人掉舌头!” 青衫少女微微叹了口气:“五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在黄河里跑了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黄河里哪些玩意儿能吃,哪些玩意儿不能吃,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八成是吃鱼中了毒!” “我只知道河豚有毒,什么鱼的毒素这么厉害?”我问青衫少女。 青衫少女抬起头来:“听说过香尸鱼吗?” 香尸鱼?! 我摇了摇头,光听这名字就古怪得要命。 没想到张五哥听见“香尸鱼”这三个字,脸色唰地就变了,他捂着嘴想吐,但又吐不出来,在旁边打着干呕,那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坨大便。 “这种鱼的爱好很独特,专门吃黄河里的各种腐烂东西,人的腐尸、龟的腐尸、或者是鱼类的腐尸,反正一切腐烂的东西都是它们的最爱。而且吃的腐烂东西越多,它们的个头也就长得越大!更为奇特的是,这种鱼虽然吃腐烂食物,但是其自身肉质格外鲜香,甚至可以用奇香来形容,闻者欲罢不能。尤其是个头越大的鱼,香味更是浓烈,不知道的人吃了就会中毒,就算送到医院去洗胃都没得治!”青衫少女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听得一阵阵反胃,幸好昨晚我没有贪嘴,听青衫少女的讲述,感觉这香尸鱼跟水耗子的口味有得一拼。 张五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为人豪爽,我挺把他当朋友的,当我听青衫少女最后一句说:“就算送到医院去洗胃都没得治!”,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失声叫道:“这么说,他们都没得救了吗?” 青衫少女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脑子怎么不好使唤呢?我说的是就算送到医院去洗胃都没得治,但没说我不能治啊!连这个毒我都解不了,我就不是文老爷子的孙女了,这不是砸了我们文家的金字招牌吗?” 青衫少女这么一说,我总算长吁了一口气,忍不住催促道:“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赶快医呀!” “你当治病是放屁那样容易的事么?虽然有得治,但我需要一些药引子!”青衫少女说。 “你家不是药铺吗?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回去拿吧!”我自告奋勇地说。 青衫少女伸出三根手指:“帮我找三样东西!一,蚯蚓,又肥又大的最好,河边泥地里都能挖到,用不了多少,十几只就足够了;其二,猫屎,越臭的越好,镇上有座废弃的小学,里面有很多流浪猫,去那里能够找到猫屎!” 蚯蚓跟猫屎都还好,虽然奇怪,但我倒也能够接受,无非就是脏一点,臭一点而已,但青衫少女需要的第三样东西,才真正让我手足无措,她说:“最后一样东西好找,也不好找,我需要纯正的少女经血!记住,是少女的经血,不是少妇的,你应该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吧?” 这下可把我难住了,我无奈地望着青衫少女:“这纯正的少女经血,我该上哪里弄去?” 青衫少女双手叉腰,脸颊红红的,说话却是蛮霸气的:“这不废话吗?我要是有的话,直接就用上了,还需要让你帮忙去找吗?” 张五哥转头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期盼:“伢子!这么多兄弟的命都在你的手里,恳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大家!” 我咬咬牙,噌地站起来,让青衫少女照顾好大家,然后转身走出船舱。 一路上我都在给自己加气鼓劲,不就是要点少女经血回来吗?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好难的? 我很快就在河边挖到了十几只又肥又大的蚯蚓,接着按照青衫少女的指示,询问路人,找到那座废弃的小学。校园里阴气沉沉的,衰败不堪,却成了流浪猫狗的乐园,到处都是野猫的身影,猫屎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蚯蚓和猫屎都到手了,就剩下少女经血,我沿着古镇的街道,四处寻找目标,看见年纪轻轻的女孩,我就会走上前,彬彬有礼地询问:“妹子你好,请问你来大姨妈了吗?” 得到的回复各种各样: “滚!” “死变态!” “你是卖药的?” “我他妈两个月都没来了,估计怀上了!要不哥借我点钱,我去医院看看,哎,哥,别跑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成功尾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走进一条死胡同。 那个少女学生模样,都快吓哭了,一个劲跟我求饶:“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大姨妈来了……”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激动地嘶声叫喊:“卫生巾!赶紧把你的卫生巾交出来!” 学生妹哆哆嗦嗦把手伸进裤衩子:“大哥,给……” 两分钟以后,我拿着沾血的卫生巾兴奋地跑向码头,剩下那个学生妹站在胡同里面,一脸懵逼。 第二十六章 镇魂汤 回到货轮上,青衫少女已经煮好了几锅沸水。 她让我把那十几只肥蚯蚓掏碎,碾磨成粉状,然后加入猫屎混合在一起,搓成玻璃珠子大小的药丸状,放入沸水里熬制了约莫十分钟,最后加上少女经血,又一起煮了五分钟的样子。 关火起锅,那一颗颗猫屎药丸就像黑乎乎的汤圆,咕咚咚滚落在碗里,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怪味儿。 我捏着鼻子站到边上,青衫少女端着盘子,每人分发了一颗药丸,让那些工人和着清水吞服下去。 “你要尝一颗吗?”青衫少女唇角含笑,递给我一颗药丸。 我连连摆手,赶紧退得远远的,青衫少女咯咯直乐。 那些工人吞下猫屎药丸之后,突然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我一脸惊诧,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船舱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那场面挺壮观的,十几个工人排成一列,趴在船舷边上,冲着河里嗷嗷大吐。 青衫少女走上前来:“他们把腹中的余毒吐干净以后,自然就会好转!” 我竖起大拇指:“厉害!” 青衫少女嫣然一笑,然后盯着我看。 我被一个漂亮的少女这样盯着,小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上的阴气好转了不少,看样子有高人施法救了你!”青衫少女说。 青衫少女的本事果然不小,那双眼睛仿佛是透视眼,我跟她说是爷爷救了我,但没说跟女尸结冥婚的事情,怕她以为我是个变态。 “哦?”青衫少女微微一怔:“你爷爷倒还有些本事,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去拜会他!” “恐怕没机会了,爷爷他老人家前几天……过世了……”想起爷爷,我不由得黯然神伤。 青衫少女哦了一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那可真有些遗憾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这个时候,张五哥走过来,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转了不少,尤其是隆起的腹部,此刻已然恢复了正常。 张五哥同青衫少女握了握手,一个劲地道谢,递给青衫少女一个厚厚的信封,应该是医疗费。 “文姑娘,这次真是谢谢你!”张五哥说。 “记住啊,黄河里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以后不要乱吃东西了!”青衫少女叮嘱道。 张五哥连声道谢:“好的,文姑娘,托我向文老爷子问好!” 我同张五哥一行人告别,然后招呼上黑子,走下货轮,来到码头上。 青衫少女很好奇地问我:“你不跟他们一块儿走吗?” “我本来就计划来十里场镇的,只是途中遇上风浪,正好碰到张五哥他们出手相救,这才上了他们的货船!”我说。 “你来十里场镇做什么?找朋友?走亲戚?”青衫少女边走边问。 “我来找文老爷子!”我说。 “啥?找谁?”青衫少女忽然顿住脚步。 “找文老爷子!爷爷临终前叫我来的!”我又补充了一句。 “找我爷爷做什么?”青衫少女看着我。 我耸耸肩膀,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爷爷临终前就是这么叮嘱的。 青衫少女打量我几眼:“走吧,先回家去,爷爷外出采药了,今晚应该会回来!”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三两步追了上去。 “文殊!”青衫少女回答。 文殊?! “啊哈!这个名字取得好,文殊菩萨!”我笑着说。 “那你叫什么?”青衫少女问我。 “十三!我姓陈,陈十三!”我和文殊并肩而行。 文殊乜了我一眼:“陈十三?!这名字……呵呵……真敷衍啊……” “你这狗叫什么?”文殊指了指我身旁的大黑狗。 “黑子!”我说。 文殊摸了摸鼻子:“这狗的名字……呵呵……也很敷衍啊……” 文殊请我到镇上吃了顿饺子,老字号饺子铺,那味道真叫一个香。 吃完准备结账的时候,外面走进一个少女,脆生生地叫了声“文姐姐”,扭头看向我的时候,少女的小脸唰地就白了,就像见鬼了似的。 我挠了挠脑袋,一下子回想起来,这个少女不就是早上被我逼要卫生巾的学生妹吗? 少女把文殊拉到边上,耳语了几句,我隐隐听见她说:“文姐姐,你怎么跟这种死变态在一起?” 走出饺子馆,文殊抿着嘴唇,一副想笑又不笑出来的样子。 我翻了翻白眼:“想笑你就笑吧,别憋着!” 我这么一说,文殊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咯咯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疼。 “有这么好笑吗?还不是你让我去干的这些破事!”我没好气地说。 文殊止住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虽然你成了死变态,但至少救回了十多条人命啊,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文殊的家住在古镇西边,门前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行,再走不远就出镇了。 相对于古镇喧嚣的中心地带,这里显得格外宁静,文家是那种二层楼高的小木楼,古色古香,廊角飞檐,红梁灰瓦,别有一番韵味。 门前挂着一横匾,上书四个金字:文记药铺! 楼后还有一个清新雅致的小院,放着很多的木架子,上面陈列着瓶瓶罐罐。地上还有不少竹编的簸箕,里面装满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药材,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一种奇异的药香。 文殊在二楼里间给我腾了一间卧房,让我休息一会儿。 这里的景致不错,推开木格窗户,就能看见远处起伏的青山。 舟车劳顿,我谢过文殊,爬上.床睡觉。 黑子好像还没有困意,跟着文殊窜进窜出,一点也不生分。 哼,好色狗,看见美女比我扑的还急! “夫君!夫君!”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轻声叫我。 我眯着眼睛,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红色的婚礼服,背对着我。 “方梅?!”虽然我看不见女人的正面,但我知道,她就是方梅。 方梅没有作声,她的双肩抽动着,像是在低低的哭泣。 我不明白方梅为什么会哭,急忙问她怎么了。 方梅哽咽着说:“夫君不爱我了,夫君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挠了挠脑袋,我什么时候爱上别的女人了? 方梅说:“还说没有?你的心里全部装着文殊的影子!呜呜呜!” 方梅哭得愈发伤心,我想伸手去拉她,但是方梅的身影迅速消散,化成一团氤氲的雾气。 我抓了个空,哎呀一声从床边滚到地上,一下子就从梦境中惊醒。 我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清冷冷的月光穿透木格窗户射进来,外面已是黑夜,没想到我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我爬起来推开窗户,就听见文殊在下面院子里叫我:“陈十三,醒了吗?快下来!” 院子里放着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文殊踮着脚尖往桶里加水。 我跟文殊打了声招呼,好奇地问她:“你这是在干嘛?准备杀猪吗?” 文殊回头盯着我,唇角浮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对!杀猪!还烫死猪呢!” 文殊一边加水,一边抓了几味中草药放进去,慢慢熬制,空气中飘荡出浓浓的药草味。 我在旁边看得稀奇,文殊趁我不注意,突然用力在我后腰上一推,我猝不及防,翻身滚进木桶里面,呛了老大一口药水,在桶里哗哗扑腾着,冲文殊叫喊道:“你疯啦?!” 文殊扶着木桶边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说要烫死猪吗?” “你……你才是死猪呢!”我浑身尽湿,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实待着吧!这是爷爷特意给你配制的镇魂汤!”文殊拎起水壶,光着脚丫子,笑嘻嘻的转身走掉了。 我一个人傻傻地泡在木桶里面,镇魂汤是用来干嘛的?! 第二十七章 八门(上) 泡了一个多时辰,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泡脱皮了。 文殊抱着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走过来,让我换上衣服,然后笑嘻嘻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换上干净衣服,伸了个懒腰:“挺舒服的,也不知道这镇魂汤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固本培元,锁魂安阳!” 我霍然转身,就看见一个白衫老叟,背负着双手,步履矫健向我走来。 不用说,这个老叟一定是文殊的爷爷,文老爷子。 我冲着文老爷子抱拳行礼,脆生生叫了声:“文老爷子!” 文老爷子来到我面前,文老爷子保养得很好,面带红润之色,两鬓虽然有些斑白,但是精气神十足,而且体型高大,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武之气,年轻时一定是个俊美的男子。 “你是陈七爷的孙子?”文老爷子摸着下巴问。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爷爷临终时候让我来找你!” 文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半晌没有说话。 “文老爷子,你跟我爷爷很熟吗?”我试探着问。 文老爷子没有正面回答我,反问道:“你说呢?” 我又问:“你们是朋友?” 文老爷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吐出三个字:“是兄弟!” 顿了顿,文老爷子又特意补充了一句:“生死兄弟!” 虽然我不知道爷爷与文老爷子之间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是从“生死兄弟”这四个字里面,我感受到了沉重的分量。看来爷爷跟文老爷子确实是过命的交情,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这十里场古镇,寻求文老爷子的庇护。 “饿了吧?先进屋吃点东西,咱们爷俩边吃边聊!”文老爷子待人很随和,这让我心生好感,之前我还担心文老爷子会不会是个性子古怪的老头,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虑的。 里屋,文老爷子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 除了医术高超以外,文老爷子的厨艺也是一绝。 桌上摆放的几乎都是乡野之菜,很多都叫不出名字,是文老爷子去山里采摘的。 一桌子的精致小菜,馋得我口水直流。 文殊递给我一双筷子,笑嘻嘻地说:“快吃吧,馋猫!” 我笑了笑,说了句“那我不客气了!”,然后挥动鸡爪子,把桌上的菜肴全都尝了一遍。 文老爷子给我斟上一杯清酒:“说说吧,你是怎么惹上不干净东西的?” 既然文老爷子都开口询问了,我也就不再隐瞒,把怎样去哭丧,怎样惹上棺材索命,怎样办冥婚,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文老爷子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文殊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陈十三,牛啊!没想到你居然还跟女尸结婚?” 我哭笑不得:“我也没有办法啊!爷爷说,只有跟女尸结冥婚,才能暂时保住我的小命!” 文殊撇撇嘴:“哎哟,没看出来,你都是已婚男人了!” “什么已婚男人?不算数的!不算数的!”我满脸通红,连连摆手。 文老爷子端起酒杯:“你爷爷的法子不错,通过结冥婚的方式,将方梅的鬼魂锁在了你的魂魄里面,使得方梅暂时不会伤害你!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这样一来,方梅的鬼魂磁场就会干扰到你的正常磁场,她是不是经常出现在你的梦境里面?” 文老爷子还真是个活神仙呀,我连连点头,方梅的身影确实是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面,搞得我疲惫不堪。 文老爷子抿了一口清酒:“所以我专门为你制作了镇魂汤,这种特制的药汤能稳定方梅的鬼魂磁场,真正将她的鬼魂锁在你的灵魂里面,久而久之,让她的鬼魂跟你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这样她就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我的灵魂要和方梅的鬼魂融为一体,那……那我会变成鬼吗? 文殊捂嘴笑道:“当然会变成鬼!变成色.鬼!” 文老爷子安慰我说:“变成鬼倒不至于,但也许会有一些特殊的变化,这个说不清楚!” 文殊接道:“陈十三,你也是运气好,遇上我们文家,你才能捡回命来!” 对于文殊这话,我不置可否,确实,如果我不认识文殊和文老爷子,我这鬼缠身的命,谁也救不回来。 当下我连连举杯,向文老爷子和文殊表示感激之情。 文老爷子让我不用客气,陈七爷的孙子就是他的孙子,他会把我视如己出的。 我当时感动得眼眶红红的,有种找到了家的温暖。 酒过三巡,我向文老爷子请教心中的疑问:“文老爷子,你知道那索命门是什么来头吗?” 文老爷子看着我:“怎么?想给你爷爷报仇?” 我毫不犹豫点点头,咬着嘴唇恨声说道:“索命门跟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文老爷子放下筷子:“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没有能力给陈七爷报仇,明白吗?索命门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那这索命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文殊也来了兴致,等待着文老爷子继续说下去。 “外八门!索命门是外八门中的一个门派!”文老爷子说。 我和文殊对望了一眼,外八门又是什么? 文老爷子跟我们讲解道:“外八门指的是盗、蛊、机、凤、千、巫、戏、索八个神秘门派! 盗门,主要经营盗墓偷窃之类的勾当,当然不是街上的那种小偷小摸,他们以偷盗各种价值连城的文物为主,门派里著名的人物当属三国时期的曹操! 蛊门,顾名思义,擅长玩弄毒虫的一个门派,行事狠辣歹毒,其门人行踪诡秘,但主要盘踞在西南云贵一带! 机关门,精通各类机关之术,能造各种奇巧机关,也能解各种机关,门下最为出色的一人想必大家都知道,那就是鲁班! 凤门,其实是一种雅称,俗称就是妓.女门,门徒全是清一色的风尘女子。别以为她们只会琴棋书画,杀起人来可丝毫不会手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京城名妓陈圆圆、李师师等等,那都是凤门中人! 再说那千门,就是老千骗子的意思,专门以欺诈出千为生的,其中还涌现了不少历史留名的大骗子。门人里面最出色的一个骗子叫徐福,当年欺骗秦始皇寻找不死仙丹,而后渡海东瀛,还成为日本人的老祖先,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不可思议! 巫门,也是一个相当诡秘的门派,擅长各种巫术,自称是蚩尤后代,平时行走江湖,最爱装神弄鬼,什么跳大神啦,请仙人啊,就是他们干得勾当。 至于戏门,算是外八门里面最具文雅之风的一个门派,门人多是戏子,以唱戏为生,功夫了得,十八般乐器都是他们杀人的利器,最有名的门人叫做梅兰芳,是中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戏剧大师! 最后说到索命门,这是外八门里战斗力最强的一个门派,旗下门徒众多,遍布大江南北,他们作风冷酷,手段残忍,精于暗杀。从古至今,著名的暗杀事件几乎都有索命门人的身影。索命门的开山鼻祖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荆轲刺秦王,那个荆轲,就是索命门里名垂千古的顶级杀手!” 我和文殊听得入了迷,这些东西以前爷爷从未跟我讲过,文老爷子的讲述,仿佛带我走进了一个真正的江湖,原来这个世界,绝非只有表面这么简单。更令我想不到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像曹操、鲁班、李师师、梅兰芳、荆轲等等,居然都是外八门里的人,这种事儿简直比听那些明星八卦还要新鲜。 第二十八章 八门(下) “爷爷,我刚才听你说外八门,为什么叫外八门呢?难道还有与之对立的内八门吗?”文殊给文老爷子斟上一杯清酒。 文老爷子颔首道:“没错!你说对了,有外就有内,八门之中,除了外八门以外,还有内八门,内外八门,实际上一共十六个门派!” 我心想文殊果然是聪明伶俐,我听了半晌,还真没想到“外八门”这个称谓有何不妥。 “文老爷子,那内八门指的又是哪八个门派?”此时此刻,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激发出来。 文老爷子抿了口清酒,慢慢说道:“惊、疲、飘、册、风、火、爵、要这八个门派,合称为‘内八门’! 惊门,是内八门里的领袖,主要擅长各种奇门方术,门下出了众多有名的大人物,其祖师爷据传是中华奇术第一人,郭璞!后世还诞生过李淳风、袁天罡等名人,其鼎盛时期,其余十五门唯首是瞻!” 说到这里,文老爷子微微一顿,指着我道:“而你们陈家,就是惊门中人!” “什么?!”我惊讶得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文老爷子这句话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我们陈家居然是惊门中人?! 如此说来,爷爷也是惊门中人,那我岂不也是惊门中人吗? 我等草民,居然跟李淳风,袁天罡这类大人物同出一门?这……这也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爷爷无非就是黄河上的老河工,只是比普通人懂点门道而已,没想到我们陈家居然大有来头,怪不得爷爷掌握那么多的奇门方术,原来是祖传的呀! 文老爷子叹了口气:“只可惜你爷爷心性淡泊,不争功利,奇门方术也只是掌握了十之六七,如果肯出来行走江湖,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只可惜,宿命难违!呵呵,宿命难违!” 文老爷子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他这句“宿命难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听得热血沸腾,等待文老爷子继续说下去:“疲门,并不是疲惫的意思,指的是医术,疲门中人世代行医,悬壶济世,都是百年一遇的医学奇才!扁鹊、华佗都是咱们疲门里的佼佼者,其医术冠绝华夏!” “咱们?!”文殊一下子瞪大眼睛,惊讶的表情不亚于我:“爷,您……您是说咱们文家,也是……也是内八门里的人吗?” 我恍然大悟,难怪文家的医术如此高超,原来他们跟扁鹊、华佗这样的华夏神医同出一门。 我们陈家是惊门的人,文家是疲门的人,都属于内八门这个大家庭,难怪爷爷跟文老爷子交情匪浅,原来是这么回事。 文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我和文殊都没敢打扰他的沉思。 半晌,文老爷子叹了口气,一个人默默喝了一大口清酒,接着说下去:“飘门,因其行踪飘忽不定而得名,祖师爷是鬼谷子,门徒极少,但全是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 册门,原指画画,实际指的是考古论今,大多数人都从事考古这类的职业。以前的人考察山山水水,身上都会带本画册,把看见的地形画在册子上,所以才有‘册门’的称呼!知道八十年代在罗布泊失踪的科学家彭加木吗?他就是册门中人! 再说到风门,这可就厉害了,风门中人尤擅风水奇术,能观天象,妙布风水局,其寻龙定穴的绝技祖辈相传,因为其职业的特殊性,门徒也很稀少,著名的门徒有徐霞客,曾著《徐霞客游记》,很多人都说《徐霞客游记》是本宝书,谁能勘破其中真正的秘密,谁就能轻易找到埋藏于山川大泽之中的宝藏! 火门,这个门派怎么说呢?算是一个隐世门派,人丁凋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闻于世事,深居简出,喜欢研究养生之术,非常注重修身养性,延年益寿。其门人中出过一个奇人,也许你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叫李庆远,据史书.记载,此人从1677年活到1933年,生平256岁,简直是人类生命史的奇迹! 爵门,爵,就是当官的意思,爵门中人钻研的都是为官之道,其中不少人都做了大官,精通官场生存法则,但也并不全都是好人,也出过贪污腐败之徒,比如华夏第一巨贪,和坤,他就是爵门里的人。 最后一门叫做要门,又名乞丐门,其门徒主要是乞丐,有点像江湖上的丐帮,以乞讨为生。但也不可小瞧要门,要门是门徒最多的门派,遍布天下,其门下还出现过朱元璋这样的乞丐皇帝!而朱元璋能够当上皇帝,跟当时在背后支持他的要门是密不可分的!” 我和文殊听得如痴如醉,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的交谈,我所接受的知识量,竟然比我二十年接受的还要多。真正的江湖,比我想象的更加波云诡谲。 “十三,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二十年来,你爷爷都没提起过这些事情?”文老爷子看出我心中的疑惑。 当时我心里确实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二十年来,爷爷身为惊门中人,都从来不跟我提起有关于八门的事情呢?难道他是在有意隐瞒吗? 文殊抬头看着文老爷子:“爷,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听你提及过八门的事情吧?是故意保密吗?” 文老爷子点点头:“保密?嗯,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要保密呢?那今天您又为何说出来呢?”文殊的好奇心比我还要强烈。 文老爷子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法继续隐瞒下去!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为了你们能够更好的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文老爷子这番话有些莫名其妙,我和文殊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爷爷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文老爷子缓缓叹了口气:“其实你们有所不知,在很早以前,并没有外八门与内八门之分,合称为‘十六门’。但是因为一件事情,十六门相互之间闹翻了,大家各自站队,这才分.裂成了八门!为了区别大家的身份,所以才有‘外八门’跟‘内八门’之称!” “那你们十六门,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文殊问。 文老爷子道:“确切地说,是因为一件东西!外八门主张寻找那个东西,而内八门偏偏相反,主张隐藏保护那个东西!因为双方的意见不统一,所以造就了外八门与内八门之间的对立,你争我斗,最后演变成了生死仇敌,势不两立!”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陈家会招惹上索命门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件东西。陈家作为内八门中人,是在秘密保护那个东西。而外八门的人,是在一直寻找这个东西。一个想要,一个不给,自然就会打起来。 但是,文老爷子口中的那件东西,说到底,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文老爷子,您就别再打哑谜了,告诉我吧,我们内八门究竟在守护什么东西?那件东西很重要吗?为什么外八门一直对此恋恋不忘?”我问。 谁知道,文老爷子的回答差点令我抓狂,他说得是:“其实我们内八门,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守护的是什么东西。而外八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是什么东西。据说那东西来自黄河,一旦取出就会有大事情发生!” 第二十九章 第二块龟甲 啊?!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万万没有想到,内八门与外八门之间,争夺的竟然是一件无人知晓的东西。 那究竟是一件什么东西? 为什么一旦取出,天下就会有大事发生呢? 黄河古道下面,真的埋藏着这般神秘邪乎的东西吗? 文老爷子喝了些清酒过后,满脸红光,愈发显得精气十足,只听他说道:“大概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内八门与外八门之间曾经发生过比较大的冲突。那时候正值乱世江湖,两大组织相互厮杀,损伤惨重,双方都元气大伤。后来外八门人才凋零,分散于江湖,内八门也隐姓埋名藏匿起来,由明转暗,悄悄守护那件东西,这两三百年来,两大组织几乎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争斗!没想到现在,外八门竟然又卷土重来,看样子他们这次是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啊!” “既然外八门已经杀上门来了,那我们赶紧联系内八门的其他兄弟,寻找帮手啊!”我着急地说。 “唉!”文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十三,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外八门从成立之初,门徒人数就比内八门多得多,而且外八门的门派都是好勇斗狠之徒,内八门的门派则很少过问江湖,此消彼长,外八门现在的实力远远凌驾于内八门之上。说得直白点,外八门重武,而内八门重文,一边是草莽武夫,一边是儒林文士,你告诉我,这个仗怎么打?” 我听得一阵默然,如此讲来,这场仗,我们内八门的胜算微乎其微,怎么跟外八门分庭抗礼呢? 文殊也听得有些急了,拉着文老爷子的手说道:“爷,现在情势危急,就算内八门人才凋零没落,但总要寻求帮助啊!总不能我们三人去对抗整个外八门吧?” 文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找帮手,可是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 “为什么?难道内八门之间没有来往联系吗?”我奇怪地问。 文老爷子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走了一圈:“你们有所不知,为了隐藏身份,保守秘密,老祖宗流传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八个门派之间,只能两两相交!比如,惊门只知道疲门的藏身地点和联络人,疲门只知道飘门的藏身地点和联络人,飘门只知道册门,以此类推,形成连锁效应!而且彼此之间,只知道联络地点,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所以即使现在有电话,有手机,有网络,但我们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联系到帮手!这也是为什么陈七爷遇上危险,并没有直接联系上我,而是让十三来十里场镇找我的原因!” 其实这个疑问我之前心中就有,现在社会那么发达,既然爷爷跟文老爷子是生死兄弟,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让文老爷子来帮忙吧,何必要让我上门寻找文老爷子呢?原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联络方式,只能上门寻求帮助。 “这是哪个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脑子是不是进屎了?”文殊心直口快,登时就骂了起来。 我也想骂的,老祖宗定下这种莫名其妙的规矩,虽然保密程度确实很高,但如果发生状况,就无法及时联手对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文老爷子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特殊的时期才会产生这种特殊的办法,如果没有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许内八门早就灭亡了呢?也许黄河里的东西早就被挖掘出来了呢?况且,那个年代的老祖宗,又怎么知道后世会出现电话、网络这类通讯工具呢?不是老祖宗太傻了,是我们内八门自身疏于防范,安身日子过得太久了!连陈七爷都被索命门所杀,可见现在的外八门战斗力多么强大!这两三百年来,内八门一直在衰落,外八门却一直在进步,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哎!” 说到最后,文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饱含无奈。 “对了!”文老爷子转头问我:“十三,七爷临终的时候,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我从贴身衣兜里摸出那本《镇河谱》,还有那块巴掌大小的龟甲放在桌上。对文老爷子说,爷爷过世的时候,留给我的就这两样东西。 文老爷子让我等等,然后转身走进里屋,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文老爷子走出来,摊开掌心,掌心上面竟然捧着一块黑黢黢的龟甲,那块龟甲跟我手里的龟甲几乎是一模一样,难辨雌雄。 我惊奇地看着文老爷子:“您……您怎么也有这样的龟甲?” 文老爷子说:“这是内八门祖传的信物,每个门派都有这样的一块龟甲,代代相传,让我们严密保守!但是这块龟甲究竟有什么用途,内八门中的人谁都不知道!” 我本以为文老爷子肯定知道龟甲的意义所在,询问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结果文老爷子这样一说,我又把心里的疑问硬生生吞了回去,内八门中的人竟然谁都不知道龟甲的用途,也实在是令我感到意外。 八门从古到今沿袭了数千年,其中的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我现在所了解知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一点点皮毛罢了。 文老爷子把龟甲交给文殊,让文殊好生保管起来。 “如有变故,你就带着这块龟甲,和十三一起离开十里场镇!”文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听文老爷子这话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心中隐隐涌出不祥的预感。 文殊大概也觉察到文老爷子的异常,大声说道:“不!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爷爷!” “傻丫头!”文老爷子的面色变得温和起来:“你长大了,雏鸟总是要学会飞翔的!你也是内八门的传人,你也要肩负起属于你的责任!” 和文老爷子的这一番夜谈,我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我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责任的压力,年轻的心也开始悸动和燃烧起来。 文殊的小女孩脾气上来了,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我才不要什么责任,我只想跟爷爷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那就足够了!” “孩子!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不掉,也躲不掉,这是你们的宿命!哎,宿命啊!”文老爷子摸了摸文殊的脑袋,无奈地感慨。 文老爷子问我:“十三,你有没有想过,七爷那么厉害,为什么你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教过你任何东西?” 我挠了挠脑袋,其实这事儿我也有想过,为什么爷爷不传授我各种奇门方术呢?是因为我天资愚钝吗?还是因为我的体格有异? “不!并不是因为你的天资和体格!是因为七爷压根就不想让你卷入八门的纷争,他想打破你的宿命,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文老爷子正色说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文老爷子这般点拨,我才明白了爷爷的良苦用心。 其实不仅是爷爷,文老爷子也是这样做的,关于八门的故事,二十年来他们从未告知我和文殊,为的就是让我们摆脱八门的宿命纠缠,想让我们像正常人一样成长。 只可惜天意难违,二十年的安生日子,如今还是被打破了,索命门重出江湖,说明外八门已经蠢蠢欲动,关于内外八门之间的战斗,这才刚刚拉开帷幕。 原本风平浪静的江湖,也许因为外八门的出现,又将变得血雨腥风起来。 而我和文殊,又该如何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之中立足呢? 第三十章 十里血杀(上) “好啦,今晚喝了点酒,我的话可能有些多,十三,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文老爷子放下酒杯,今晚他确实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起身往外走。 “文老爷子!”我蹭地站起来,看着文老爷子的背影:“我能不能最后问你一件事情?” 文老爷子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你和爷爷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爸妈在哪里?他们是不是死了?是怎样死的?”我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关于爸妈的事情,一直是我心中难以解开的结,但是爷爷却从不告诉我实情,而现在爷爷死了,唯一知道实情的人,很可能只有文老爷子。 我的心脏噗通通跳动着,一直缠绕我的心结,也许马上就能知晓答案。 然而,文老爷子静默半晌之后,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文老爷子离开了,只剩下我落寞地站在门口。 直觉告诉我,文老爷子肯定知道有关于陈家的事情,只是他不愿意说。 我满心的期望瞬间破碎,文老爷子的回答就像一盆冷水浇落在我的头上。 我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再说话。 文殊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是善解人意,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爷爷不说,也许有他的想法!你也不要太沮丧了,每件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顺其自然吧!” 我嗯了一声,跟文殊道了句晚安,带着黑子上楼睡觉去了。 文老爷子为我配制的镇魂汤很有药效,当天晚上,方梅的鬼魂就再也没有进入我的梦境。 连续浸泡三日镇魂汤后,方梅的鬼魂就像彻底消失了,我每晚都睡得很踏实,精神状态也恢复了许多。 每天除了静养以外,我都在研究《镇河谱》。 尤其是当我知道陈家是惊门中人之后,我更加勤奋努力的研习,我要为爷爷报仇,我要抗击外八门,我不能给惊门的列祖列宗丢脸。 黑子这些天在文家药铺也活得很开心,看来它也在慢慢走出丧失爷爷的心理阴影。这家伙成天围着文殊团团转,没事儿就把脑袋凑到文殊怀里蹭来蹭去,逗得文殊咯咯直乐。文殊每顿都给黑子准备一大筐胡萝卜,这一人一狗很快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有时候看见文殊和黑子一起玩耍,我挺羡慕黑子的,脑海里偶尔还会蹦出猥琐的念想,要是我也能像黑子一样,在文殊的怀里蹭来蹭去,那该多么美妙啊! 这天傍晚,文殊从灶房里走出来:“爷爷还没回来吗?” 文殊抬手擦着额上的汗珠,脸颊有些锅底灰,灰扑扑的,散发着一种朴实自然的美丽。 我回头看了看院落门口,摇了摇头:“还没回来!” 文殊解下围裙,一副很干练的小女人模样:“爷爷早上去邻村给人治病,按理说下午就该回来了!现在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给黑子喂食着胡萝卜:“可能今天遇上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了吧!” “你饿了吗?要是饿了,就先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文殊问我。 “再等等吧!”我说。 主人都没回来,我一个客人提前开饭,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文殊点点头:“行吧!那我进去把饭菜再热一热……” 文殊正准备转身往灶房里走,忽听砰的一声响,一道黑影闯进院子,撞翻了其中一个木架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摔落得满地都是,叮当作响。 那些瓶瓶罐罐里面都装着珍贵的药材,一下子泼洒得满地都是,我气得跳起来,正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整个人却突然愣住了,倒在地上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文老爷子! 文老爷子踉跄着爬起来,外衣上面血迹斑斑,同时他一手捂着腹部,不断有鲜血渗出,像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短暂的惊讶过后,我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搀扶着文老爷子,触手处全是温热的鲜血,我这才发现,文老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爷!”文殊大叫一声,几个纵跃来到文老爷子面前,又惊又怒:“谁把你伤成这样?!” 我知道文老爷子的本事,除了超凡的医术以外,身手也是不弱的,普通壮汉三四个绝对无法近身,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将文老爷子伤成这样? 文老爷子的脸上,血水和着汗水,一片狼藉,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索命门!是索命门的人!文殊,十三,你俩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文老爷子语气急迫,胸口剧烈起伏着,嘴一张,又喷出一口血来,把胸前的衣服全给染红了。 我握紧拳头,双目里似要喷出火来,索命门!又是索命门! “爷爷!我不走!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文殊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文老爷子把手伸进胸口,从贴身衣兜里面摸出一张黄绸缎子,揉成一团,往文殊手里一塞,厉声喊道:“走啊!快走!” “不!要走也要一起走!”文殊很执着,死死拉着文老爷子的臂膀不放。 文老爷子扭头冲着我喊:“十三,拜托你帮我照顾文殊,带她走!出口在古井下面!快!” 文记药铺的后院里有口古井,来的那天我就看见了,没有想到,那竟然是一个秘密逃生的出口。 我咬咬牙,知道文老爷子这是下了死命令,情势紧迫,容不得我多想,我上前一步,拽过文殊的臂膀:“我们走!” 文殊一把推开我:“要走你自己走!” 我又上前一步,死死拽着文殊的手腕,硬拉着她往古井那边走。 文殊一边哭喊着一边对我拳打脚踢,我忍着痛,默不作声地拽着她走,任凭她的拳头落在我的胸口、脸上。 我转身招呼上黑子:“黑子,我们走!” “文爷,听闻你医术高明,但今天你若不把东西交出来,只怕你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啦!”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似男似女,非常刺耳。 话音落下,院门口一字儿排开七道人影。 七道人影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披风,个头也几乎一样高矮,冷酷地站在夜风中,披风微微拂动,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黑子背上的黑毛全都耸立起来,冲着那七道人影狂吠不止。 文老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须眉怒张,一股无形的气场澎湃而出:“我今天就没打算活着!来吧!” “哼!”中间那人长着鹰钩鼻,面相凶狠,那似男非女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他冷冷盯着文老爷子:”连陈七爷都死了,你们内八门还在挣扎什么?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的下场跟陈七爷一样!” 鹰钩鼻一提到陈七爷,文老爷子的双眼一下子变得血红,眼神如刀。 文老爷子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和蔼可亲,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一面。 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文老爷子,现在却像一只出笼猛虎,朝着索命门的杀手反扑而去。 文老爷子化作一道青色身影,两个索命门杀手一左一右上前拦截,都没见着文老爷子是怎样出手的,只看见青色身影从两个杀手的中间闪电般穿过,两个杀手各自朝着后方惨叫着飞了出去。 文老爷子杀至鹰钩鼻面前,拳未到,劲风先至,鹰钩鼻的披风都飞扬起来。 鹰钩鼻向后退了一步,身旁的四个黑衣杀手迅即启动,将文老爷子围困在中央,一看这些杀手就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四个杀手翻转掌心,亮出兵器,清一色的月牙刃,呈半弧状,刀锋薄如纸片,泛着刺目的寒光。 鹰钩鼻冲着文老爷子冷冷笑道:“文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文老爷子缓缓解开外衣,露出精壮的身板,厉声喝道:“放马过来吧!” 第三十一章 十里血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东西,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杀!”鹰钩鼻的声音极其难听。 当“杀”字尾音落下的时候,四个杀手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齐刷刷扑向文老爷子。 文老爷子沉声喝气,迅即转身,左手画了个圈,右手成掌从圆圈里穿出,速度极快,一下子拍在其中一个杀手的胸口上。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其实力道非常强劲,夜风中传来胸骨断裂的清脆声响,那个杀手鲜血狂喷,直挺挺向后飞出院门。 文老爷子一击得手,翻转手掌,想要变化套路,但是他的动作却突然一滞,虎躯跟着摇晃了一下,后续招式没有连贯而出。 索命门的杀手何等厉害,抓住机会纵身上前,锋利的月牙刃又在文老爷子的后背上开了条口子,鲜血飞溅起老高。 文老爷子踉跄了一步,发出沉闷的怒吼,那吼声如同英雄的悲歌,震得人耳朵发麻。 文老爷子瞪红双眼,回身便用一双肉掌,死死抓住了月牙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往下掉。 那个黑衣杀手用力抽了一下,月牙刃被文老爷子抓得紧紧的,黑衣杀手顿时变了脸色,他被文老爷子这种不要命的强悍气势震慑了。 文老爷子五指紧缩,就听咯嘣一声响,他竟然硬生生掰断了月牙刃,。 一抹寒光闪过,黑衣杀手的喉头处飚射起两米多高的血箭,他捂着喷血的脖子向后退了两步,翻身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停止了动弹。 文老爷子松开手,断裂的月牙刃掉在地上,刀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噗通! 文老爷子双膝一软,笔直的跪在地上,连番苦战,他已经濒临油枯灯灭。 此时我已经拖拽着文殊到了古井边上,见此情形,文殊大喊一声“爷!”,想要冲回去,却被我死死拦住。 黑子也跑过来,张嘴咬住文殊的衣袂,拖着不让离开。 “陈十三,你他娘的放开我!”文殊哭喊着,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颈窝里。 我紧咬着牙关,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不行!我不能让你过去送死!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放手!” “陈十三……我恨你……”文殊张开小嘴,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 再疼,我也不会放手! 文老爷子用生命掩护我们撤退,我们若不能安全逃离,文老爷子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古井壁上,有一根绳索,我把文殊送入井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终身难忘。 我看见文老爷子跪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个鹰钩鼻从文老爷子的身旁急速掠过,然后背对着文老爷子,在文老爷子的身后站定。他斜握着一把月牙刃,一缕鲜血顺着锋利的刃口缓缓流下。 鹰钩鼻冷然说道:“文爷,若论单打独斗,我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要明白,纵然是头猛虎,也逃不过狼群的袭击!你上路吧……” 鹰钩鼻话音刚落,文老爷子的身体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流淌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我一下子红了眼眶,虽然跟文老爷子只有短暂几日的相处,但是在我的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爷爷,心中悲苦,难以用言语形容。 文老爷子死了,死在鹰钩鼻的刀下,我狠狠盯了一眼鹰钩鼻,我要把鹰钩鼻的模样烙印在脑海里,血海深仇,永不忘却! 鹰钩鼻提着滴血的月牙刃,一步步朝着古井方向走来。 我深吸一口气,让黑子跳到我的背上,然后背着黑子,顺着绳索迅速滑入古井底部。 这是一口早已干涸的老井,井下没有水,黑咕隆咚的。 “爷爷呢?”文殊问我。 我没有回答文殊,而是拍了拍黑子的屁股,让它帮忙寻找出口。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爷爷呢?”文殊又问了一句。 “死了!”好不容易从喉头里憋出这两个字。 静默了两秒,文殊突然痛哭失声。 文殊也没有爸爸妈妈,自小跟文老爷子相依为命,现在爷爷走了,她在这世上也没有其他亲人,她的悲惨境遇竟然跟我一模一样,只有我能理解她心中的那种痛楚。 井口边上传来脚步声,我伸手捂住文殊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黑子从黑暗里跑出来,咬着我的裤腿拽了拽。 我赶紧抓住文殊的小手,紧跟在黑子的屁股后面。 大概在井底的东南方向有一个洞口,洞口不高,只供一人进出,这里应该是通往外面的秘密地道。 黑子在最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回手牵着文殊,两人在黑暗中气喘吁吁地奔跑。 地道里死寂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的沉重喘息声。 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悲伤流泪,索命门的杀手就在后面,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一刻钟也不敢停下。 混沌的黑暗中,我们只有一个念头:“跑!不停地跑!” 阴冷的风在地道里穿梭,我的心里却像有把火在燃烧。 不知道在黑暗里跑了多久,前方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甚至还带着一股河腥味,这味道我太熟悉了,这是黄河的味道! 果不其然,两分钟以后,我和文殊出现在一处僻静的河滩上。 原来古井地道的出口一直通往河边,出口在一片芦苇丛中,非常隐秘。 只要跑出地道,随便往芦苇丛里一钻,追兵也很难寻到我们的身影。 我拉着文殊往芦苇丛深处钻,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藏身之处,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整个背心都被汗水浸湿透了。 文殊呆呆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容悲戚,无声泪流,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其时月明星稀,虫鸣声此起彼伏,我困倦的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河风拂过,耳畔传来芦苇丛摇晃的哗哗声响。 我突然涌起一阵浓浓的心酸,天下之大,难道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不知道躺了多久,文殊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主动向我道歉:“十三,对不起!” 我坐起来看着她:“你还恨我吗?” 文殊抹着泪痕:“恨,也不恨!一半一半吧!” 看着文殊娇柔的模样,我突然男人感爆棚,起身扶住文殊的双肩:“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文殊瞟了我一眼:“你照顾我?真的遇上危险,你还不如我呢!” 我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勤奋地研习《镇河谱》,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文殊。 “索命门的杀手阴魂不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文殊摇摇头:“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临走的时候,文老爷子不是塞给你一块绸布吗?打开来看看!” 文殊取出绸布,从绸布里掉出一张黄纸片,上面写着一行血书,很明显是文老爷子用指头蘸着鲜血留下的,纸片上写着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址:张一道、镇妖塔! 文殊把纸片递给我,我摸着下巴:“张一道,会不会就是飘门的联络人?这个镇妖塔在哪里?” 文殊背对着我,她的双肩不知为何,竟然在瑟瑟发抖。 我喊了她一声,又问了一遍:“你知道镇妖塔在哪里吗?” 文殊这才转过身来,迅速收起那块黄绸布,朦胧的黑暗中,我发现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竟有些失魂落魄。 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文殊摇摇头,说她没事。 我不是傻子,文殊这副模样,摆明有问题,我联想到那块黄绸布,于是问她:“那块绸布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文殊依然否定,很明显她是不愿意告诉我。 既然文殊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是心中却有了疑虑,那块黄绸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文殊看过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呢? 第三十二章 追兵 “我知道山西有座镇妖塔!就在黄河边上!”文殊说。 我点点头:“你先休息休息,我留下来望风,天一亮我们就从水路去山西!” 文殊在石头上躺下,背对着我,但是我知道她一直都没有睡着。 我摸出一支烟点上,心中感觉无比苍凉,虽然我在文殊面前表现得非常坚强,但其实对于未来,我真的没有底。现在外八门重出江湖,仅仅一个索命门都如此厉害,连灭惊门和疲门两家。敌人训练有素,人才精良,而且计划周密。我们内八门拿什么跟外八门对抗?空有一腔热血,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这是场从开始就一边倒的战斗,内八门的胜算微乎其微。 整整一宿,我们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吹草动,看样子索命门的杀手并没有找到我们。 天色麻麻亮的时候,我把文殊叫起来,带着黑子,悄悄穿过芦苇丛,来到码头。 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十里场镇,天亮之后,我们的身影就会暴露。 凌晨的码头人烟稀少,岸边的货船静静地停泊着,就像巨大的水怪,工人们都还在船舱里沉睡。只有几艘小渔船亮起了渔灯,勤奋的渔民早起出船捕捞,这样才能把新鲜的河鲜送到早市上去。 我们悄悄来到一艘渔船边上,我探头往里瞅了瞅,船舱里没有人。 我蹲下身,迅速解开缠绕在木桩上的绳索,文殊和黑子蹑手蹑脚上了船。 “你准备偷船?”文殊问。 我摆摆手,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不是偷,是借!古有草船借箭,今有十三借船!” “得嘞!得嘞!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槽的!”文殊带着黑子走进船舱。 这个时候,就看见两个渔民往码头这边走来。 “有人来了,坐稳了,开船喽!”我扬起竹篙,在岸边使劲一点,小渔船缓缓离开岸边。 “哎,站住!那是我的船!有人偷船啦!有人偷船啦!”那两个渔民大呼小叫的追过来。 文殊紧张地催促我:“十三,快跑!” 我嘿嘿笑了笑,丢下竹篙,把那撸桨摇晃得跟风轮似的,小渔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跑在前面的那个渔民想要跳上甲板,但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弹跳水平,在距离甲板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他就像秤砣一样掉进水里,溅起老高的浪花。 不等那家伙从水里冒出来,文殊抄起竹篙,眼疾手快往他身上一戳,直接将他戳回岸边。 那家伙泡在水里,使命扑腾着,一边吐水一边破口大骂:“两个小兔崽子,别让老子看见你们……” 我冲他挥挥手,表示再见,他不会再看见我们了,因为我们很可能不再回来了。 清晨的河面上飘荡着一层氤氲的水雾,小渔船穿梭在晨雾之中,如梦似幻,别有一番风味和情趣。 沉默了几分钟,我和文殊突然同时笑出声来,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真是滑稽。 我承认偷船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一不小心就成了偷船贼。 我笑着说:“文大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挺正直的,没想到你满肚子都是坏水呀!别人都掉水里了,你还用竹篙把人家戳回岸边,太狠啦!” 文殊眨巴着眼睛:“对啊!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人,跟着你才几天呢,就学成这样了!” 我和文殊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着,就像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倒也其乐融融,沉郁整整一夜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不少。 现在文殊跟我一样,都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我俩也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向文殊打听关于黄河镇妖塔的事情,文殊说她所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关于黄和镇妖塔还是有些传奇故事的。 据说镇妖塔兴建于唐朝,那时候佛教传入大唐,华夏各地大量修建佛塔,镇妖塔也就是那时候修的。 听人说,之前在山西一带水域有条恶龙,经常兴风作浪,造成.人毁船亡,河坝决堤等各种悲剧,修建镇妖塔,就是为了镇住这条恶龙。 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法解释,说来神奇,自从镇妖塔落成之后,山西一带的水域就平静了许多,百姓欢欣鼓舞,都说那条恶龙被镇住了。 而后,黄河镇妖塔的名气越来越大,每年都有很多黄河沿岸的人跑去祭拜,大多都是常年在黄河上跑船的人,图个平安。 我俩正说着话呢,忽听嗖的破空声响,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一支利箭钉在船篷上面,箭羽还在嗡嗡颤抖,尖锐的箭头几乎穿透了船篷。 我猛然一惊,诧异地回头看去,但见河面上出现了两艘渔船。那两艘渔船来势很快,悄无声息跟在我们后面。渔船的甲板上各自站着一个黑衣杀手,他们的手中举着弩弓,黑色的披风在晨风中飞扬,充满肃杀之气。 糟糕! 我心中一惊,暗暗叫苦,没想到索命门神通广大,我们自以为瞒天过海,悄然离开十里场,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跟踪发现了。 以我和文殊的身手,肯定没法跟索命门的杀手抗衡,现在又是在苍茫水面上,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我和文殊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艰难局面。 “狗日的!”我破口大骂,却无济于事。 索命门的黑衣杀手再次举起弩弓,只听嗖嗖声响,数支弩箭如同飞蝗而至,力道惊人。 我又不是钢铁侠,被那弩箭射中,肯定浑身上下都是马蜂窝。迫不得已,我只能丢下撸桨,飞身滚入船舱躲藏。 叮!叮!叮! 至少有三支弩箭钉在甲板上,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现在没法操纵撸桨,渔船在水面上转圈,几乎停止了前行,后面的两艘渔船迅速拉近距离。 我和文殊眼睁睁地干着急,没有半点法子。 文殊摸出一把贴身的小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跟他们拼了!” 我对文殊说:“索命门对我们的小命并不感兴趣,他们惦记的是我们兜里的东西!我们死了不打紧,但东西却落入索命门的手中!” “什么东西?”文殊问。 “傻呀!当然是龟甲!”我说。 不管是找我们陈家,还是找文家,索命门都是来要东西的,陈家和文家有什么东西值得索命门惦记呢,龟甲!内八门中那八块代代相传的龟甲!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八块龟甲里面肯定有极其重要的线索,也许跟黄河下面的惊天秘密有关系,所以外八门才想尽办法巧夺豪取。 “那现在怎么办?”文殊急红了脸颊。 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但这河面上连来往的船只都没有,想要求援都没可能。 索命门的杀手也是非常狡猾,他们用弩弓压制我,把我困在船舱里面,令我无法摇动撸桨逃跑。 我有三两次试图强行冲出去,都被弩弓逼退回来,船舱都被射穿好几个窟窿。 文殊抄起竹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掩护你,你去划船!” “哎,别去!危险……”我想叫住文殊,但文殊已经冲出船舱。 弩箭激.射而来,文殊挥舞着竹篙,将弩箭叮叮当当弹落开去。 我咬咬牙,正准备冲向撸桨,却见漫天弩箭如同雨点般射向文殊。 “文殊!”我大叫一声,转身冲向文殊,如果我不救她,她肯定会变成血刺猬。 千钧一发之际,我飞身将文殊扑倒在甲板上,用自己的身体做挡箭牌,顺势抱着文殊滚进船舱里面。 数支弩箭掠过头顶,凉飕飕的,惊出我一身冷汗。 第三十三章 黄河尸鬃 “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怀里的文殊。 文殊涨红了脸,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你受伤了?”我又问。 “不是……是你的手……”文殊红了脸颊,声音几不可闻。 我的手?! 我低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在翻滚过程中,我的双手竟然不小心按在文殊的胸脯上,怪不得我总感觉软绵绵的,有些舍不得撤手。 “还不拿开?!”文殊娇嗔地瞪了我一眼。 我说了句不好意思,赶紧松开双手,我发誓,这种危急情况下,我绝对没有想吃文殊豆腐的意思。 我扶着文殊爬起来,文殊用手肘撞了撞我:“哎,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我也有些奇怪,那两艘追杀我们的渔船,在距离我们大概十米开外的水面停了下来。按常理讲,他们应该冲上我们的渔船,把我和文殊给灭了,取走龟甲才对呀!我和文殊都没有反抗之力了,他们为何在那里浪费时间呢? “他们在犹豫什么?”文殊疑惑地问。 我挠了挠脑袋,看样子敌人好像不是在犹豫,貌似水下有东西拖住了他们的船,令他们的船只无法动弹。 不可能又是尸抱船吧? 这个时候,就听见渔船上有人着急地叫喊起来:“水下好像有东西!” 我睁大眼睛往水下看去,只看见浑浊的黄河水,什么都看不见。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周围的水域就像煮沸了一样,不停地翻腾着泡泡,但并没有开水的温度。 河面上飘荡起诡异的水雾,四周气温陡降,我和文殊就像被冻僵了似的,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我们张大嘴巴,惊诧地看着水面,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水下肯定有古怪! 水面翻滚的这么厉害,难道是有水怪要浮出水面了吗? 我的脑海里闪过不同类型的水怪形象,一颗心紧紧绷了起来,待会儿不会从河里冒出个血盆大口的水怪,啊呜一口把我们连人带船给吞了吧? 我们紧张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连一向亢奋的黑子,此时都老实地待在船舱里,连叫都不叫一声,幽绿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水面,我第一次看见黑子都这样紧张,水底下即将冒出的,必定是非常邪乎的东西! 一向冷酷的索命门杀手此时也变得慌乱起来,我看见那个鹰钩鼻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盯着沸腾的水面,一言不发,脸色阴郁的非常难看。 鹰钩鼻径直夺过一把弩弓,连发几支弩箭,全部射入水中。 其他手下见状,也齐刷刷举起弩弓,对着水下就是一通乱射。 如此密集的箭雨,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住河里的怪物。 一轮箭雨过后,沸腾的河面好像平静了不少。 索命门的杀手还没松口气,忽听嗖嗖两声响,两道水柱如同两支水箭,从水下斜射出来,威力极大,瞬间穿透两个黑衣杀手的胸口,两个黑衣杀人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翻滚着落入水里。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心中极其震惊,藏匿在水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旁边的那艘渔船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出水面,仿佛水下伸出一只巨手,船身侧翻,好几个黑衣杀手尖叫着滚入水里,如同下锅的饺子。 紧接着,就听轰一声巨响,一股水流如同旋转飞升的水龙,气贯如虹,直接穿透了那艘渔船,渔船爆裂开来,腾出水面五六米高,在空中变成碎片残骸四散飞溅,碎玉落珠,场面极其壮观。 几个原本还在船上的黑衣杀手纷纷惨叫着飞出老远,如同人肉炸弹般跌进水里。 这一幕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十米远的距离,我看得清清楚楚。 而更为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些落入水中的黑衣杀手,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叫声中带着惶恐,他们在水里拼命地扑腾,水下仿佛有东西正在袭击他们。 凄厉的哀嚎声在河面上回荡,打碎了黎明的沉寂。 那些黑衣杀手一个接一个被拽入水底,这些家伙全是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但是他们对于水下的东西,竟然束手无策,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那样一个一个的横死在河里。 不一会儿,河面上泛起浓浓的血沫子,鲜血染红河面,仿佛铺上一层红色的毯子。 血腥味在晨风中飘荡,极其浓烈。 更令人胆颤的是,在那翻滚的血水之中,竟然冒出许多的残肢断骸。那些刚刚被拽入水下的黑衣杀手,不过眨眼的工夫,全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尸块,竟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止不住打了个深深的冷颤,水下的怪物并没有吃掉那些人,而是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这一幕,不仅令我和文殊惊骇莫名,就连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此时全都变了脸色,我能在他们的脸上看见深邃的恐惧。 有人惊恐地尖声叫喊起来:“水下有人……水下有人……” 水下有人?! 什么意思?! 难道袭击索命门的并不是黄河里的怪物,而是人?! 什么人能够长时间潜伏在水里?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疑问,忽听哗啦一声响,水花四溅中,一团黑影破水而出,朝着甲板上的鹰钩鼻飞扑过去。 鹰钩鼻眼疾手快,残忍冷血,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把刚刚叫喊的那个手下拖到自己面前,当做一面人肉盾牌,替自己堪堪挡住这一劫。 没等我们看得清楚,那个黑衣杀手的血肉之躯突然一分为二,整个人被硬生生撕成两半,血肉横飞,五脏六腑流满甲板,场面异常血腥。 鹰钩鼻向后滑退三米有余,面如死灰,他冷漠没有感情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 甲板上,笔直地站着一道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真的是一道人影,体型高大魁梧,应该是个男人。头发很长,如同水草一样,湿漉漉的披在背后。但是,此人与正常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浑身上下都爬满了细密的绿毛,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水藻,后来才发现那些绿毛是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的。大概是常年泡在水下的缘故,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表面厚如铠甲。 最可怕的是此人的手指,他的双手又细又长,锋利如刀,乌黑发亮,简直是杀人的超级利器,怪不得那些黑衣杀手会被他轻易的撕成碎片。 此人是什么来头? 他为什么会潜伏在黄河下面? 正常人怎么能在水下生存这么久? 不! 他不是人! 他只是有人的外形,但他绝对是一个怪物! 这时候,那人回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惊惧地发现,那人的瞳孔里只剩下眼白,死灰死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模样非常骇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那人对我并没有杀意,他仿佛就是冒出来帮助我们的。 突然,他咧开嘴巴,露出唇角锋利如弯钩般的獠牙,然后张开双臂,仰天一声长啸,从嘴里喷出一团墨绿色的浓烈尸气。 我蓦然惊觉,此人的模样竟然跟传说中的僵尸极为相似。 对面船上的鹰钩鼻突然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绝望和惊恐,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用无比颤抖的声音喊出四个字:“黄——河——尸——鬃!” 黄河尸鬃?! 沉默半晌的文殊终于说话了:“天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河尸鬃!” 第三十四章 阴阳之合 “上!上啊!拦住他!” 鹰钩鼻惊慌失措的对着手下大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冷酷。 看来再怎么凶恶的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恐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不怕死。 那些杀手又不是傻子,亲眼见识了黄河尸鬃的厉害,谁都不敢上前。 黄河尸鬃一步步逼近,将剩下的几个黑衣杀手全都逼退到船尾甲板上。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挥舞着月牙刃冲上来搏命。 当! 锋利的月牙刃劈砍在黄河尸鬃的脑袋上,发出如同金属般的撞击声响。 黄河尸鬃的头上飞溅起火星沫子,黑衣杀手惊讶地举起月牙刃看了看,刀刃上竟然裂开了缺口,但黄河尸鬃的脑袋却毫无损伤。 唰! 黄河尸鬃闪电般出手,伸手扼住黑衣杀手的颈部。 黑衣杀手体格还是非常强壮的,但却被黄河尸鬃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黄河尸鬃左手举着黑衣杀手,右手成刀,嚓一声贯穿黑衣杀手的胸膛,自前胸到后背,穿了个透心凉。 黄河尸鬃抽出右手,黑衣杀手的五脏六腑流淌出来,血沫子四散飞溅,当场就没了声息。 “我他妈跟你拼啦!” 另外一个黑衣杀手狂怒着冲上来,连声音都扭曲的不成形了。 刚刚冲到近处,黄河尸鬃嘴巴一张,一团墨绿色的尸气径直喷在黑衣杀手的脸上。 黑衣杀手的脑袋顿时被尸气包裹,发出极其凄厉的尖叫声。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黑衣杀手的脑袋迅速腐蚀,皮肉飞快地溃烂蔓延。 黑衣杀手直挺挺后仰倒下,他的脑袋变成了乌黑的焦炭,血肉模糊,可以看见里面白森森的头盖骨,两颗眼珠子都腐蚀消融掉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眼眶窝子,异常恐怖。 渔船上只剩下鹰钩鼻一个人,阴风吹过,鹰钩鼻狠狠打了个冷颤。 黄河尸鬃慢慢朝着鹰钩鼻走过去,鹰钩鼻的唇角突然抽搐了一下,一张脸顿时变成惨绿色,面庞上面笼罩着一层乌黑之气,翻身栽倒在甲板上。 鹰钩鼻的尸体迅速消融,冒起缕缕白烟,很快就变成一滩水渍,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在甲板上留下一个人形的水印子。 我想起我家院子里的那几个人形水印,这些索命门杀手的嘴里都含着剧毒药丸,一旦任务失败,他们就会吞服毒药,这种恐怖的毒药能让他们的身体迅速溶化,这样谁也没法找到踪迹,真他娘的狠呀! 鹰钩鼻知道自己不是黄河尸鬃的对手,与其被黄河尸鬃大卸八块,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不过短短工夫,两艘渔船上的黑衣杀手都被黄河尸鬃消灭得干干净净,血水染红水面,倒映着初升的晨曦,更加显得鲜艳夺目。 文殊涩声问我:“索命门的杀手都被他弄死了,现在恐怕要回头弄死我们吧?” “不!”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总觉得他是来救我们的,虽然性情凶残,但对我们却没有恶意!” 文殊道:“黄河尸鬃是没有人性的,嗜血好杀,你凭什么觉得对我们没有恶意?” 看着黄河尸鬃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凭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 噗通! 黄河尸鬃如同冰棍一样,直接从甲板上跳下去,笔直地插.入水中,消失在滚滚黄河下面。 河面上的迷雾渐渐飘散,若不是水面上残余的狼藉,我真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我们竟然被一只黄河尸鬃给救了,那只黄河尸鬃跟我们很熟吗?为什么会救我们? 文殊告诉我,黄河尸鬃据传是黄河古道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介于人和尸之间,跟僵尸有点类似,但是比僵尸更加凶猛嗜血,浑身刀枪不入,所以又被称为“铁尸”,百年难得一遇,除了死尸自身要有极强的怨气之外,还需要一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外界条件。 文殊在旁边说着,我已经取出《镇河谱》,在《镇河谱》里查找黄河尸鬃的记载。 很快我就找到了关于黄河尸鬃的详细记录,黄河尸鬃是黄河古道百年难得一遇的极邪之物,需要符合两个条件,一个是死尸自身超强的怨气,还有一个是需要极阴的风水穴,能够帮助其吸食天地阴气,方能炼成。 第一个条件比较容易,但是第二个条件纯粹是看天意,你想想,一具死尸在黄河里漂,要漂到一个极阴的风水穴去,概率肯定是微乎其微的。 我正捧着《镇河谱》看呢,看着看着就觉得上面的字体变得模糊起来,时而变得奇大无比,时而变成蝇头那么小,整个人就像喝醉酒似的,一阵阵天旋地转。 耳畔隐隐听见文殊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那种感觉就像是耳膜进水一样,听着极其模糊,我听见文殊好像在惊呼:“十三,你受伤啦……” 后面的话我也听不清楚了,我的眼皮耷拉两下,陡然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怀里抱着一个光滑的女人娇躯,滑腻腻的,丰腴而饱满。 我朦朦胧胧的想,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过方梅了,怎么方梅又冒出来了?难道镇魂汤对她没有效果吗? 我一直以为怀里的女人是方梅的鬼魂,摸着摸着就感觉身体里某团火焰被点燃了,我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摇曳着一团火光,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醒啦?” 咦?! 这个声音……好熟悉?! 面前的火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这才发现,刚刚怀里抱着的并不是方梅的鬼魂,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文殊?! 我惊呼一声,触电般向后弹出两米远,狼狈地倒在船舱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剑指苍穹。 我抬头看向文殊,只见文殊也是衣不蔽体,紧致丰腴的少女娇躯,一览无余的呈现在我的眼前,雪白的肌.肤就像绸缎似的,完美无瑕。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更添少女的妩媚之感。这一刻,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邪念,静静地看着文殊,就像在看一件美玉雕琢的艺术品。 文殊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赶紧抓起身边的衣衫,挡住胸口,嗔骂道:“看够了吗?小流氓!” 我这人也真是率直,直接回答了三个字:“没看够!” 文殊别过小脸:“看看你自己吧,快把衣服穿上!” 我低头看了看,这才感觉自己确实有些不太雅观,赶紧穿好衣服,但那把利剑怎么也隐藏不住,把裤.裆撑起老高,这让我很是尴尬。 “转过去,我穿衣服!”文殊命令我。 我听话的转过身,就听身后窸窸窣窣声响,然后文殊说可以了。 面前挂着一盏渔灯,里面的灯油静静燃烧着,文殊的脸颊红扑扑的,羞赧地垂下脑袋。 “呃……那个……那个……”我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其实我自己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难道迷迷糊糊中我和文殊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吗?虽然我很喜欢文殊,但这样的发展会不会太快了? “你想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文殊冰雪聪明,不用我开口,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点点头,羞涩地瞟了她一眼:“呃,那个……我们是不是发生的太快了点?” “神经病!”文殊理了理衣领,撇嘴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十五章 鼎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怔了怔,不是吧?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俩衣服裤子都没穿,脱得赤条条的,还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我一副怀疑的模样,文殊赶紧跟我解释道:“你不要乱想,我对你没有其他想法,我也没有把你推倒,刚才之所以那样做,也是为了救你,逼不得已!” “救我?!”我微微一怔。 文殊指了指我的腰眼处:“你自己看看吧!“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腰眼处有条小小的伤痕,我蓦然想起,之前我好像是昏倒了。 文殊说:“索命门的弩箭上面有毒,幸好你只是被毒箭擦破了一点皮,中毒不深,还不至于丢掉小命!但是毒性猛烈,你中毒之后浑身发冷,阴毒攻心,体表都覆盖了一层寒霜……” 文殊讲到这里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一定是看我毒性发作,为了救我,所以文殊采取阴阳之合的方式,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我,帮助我熬过这一劫。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武侠片里出现的桥段,竟然会真实发生在我的身上。 文殊还是一个少女,但为了救我,她竟然能做出如此牺牲,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 文殊拂了拂额前的秀发:“说什么谢谢,你不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吗?我只不过是还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咣当!咣当! 外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声响,我听了听,又没听清楚,也没往心里去。 我咧嘴笑了笑,自从跟文殊有了这样的亲密接触以后,我感觉我跟她之间更加的放松自如,我跟她开玩笑说:“古人云,肌.肤之亲,自当涌泉相报!” 文殊红了脸颊,小声唾骂了一句:“流氓!” “黑子呢?”我问。 “在外面甲板上坐着呢!”文殊努努嘴巴。 “黑子!”我转身走出船舱,文殊在后面补了一句:“哎,陈十三,今天这事儿可不许跟人说出去啊!” 我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说的,这是我俩之间的小秘密哦!” 黑子见我醒来,扑过来蹭我的脸,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我环头四顾,这才发现,现在我们身处的地方,居然在一个洞窟里面! “这是什么地方?”我回头诧异地看着文殊。 文殊说:“当时你毒性发作,我正好看见黄河边有这样一个洞窟,于是就把船驶入里面来了!” 由于水流的冲击,黄河两边的山壁下面,有很多这样的洞窟,大小不一。这也成为天然的避风港,一旦遇上大风大浪的时候,就有不少船只驶入洞窟躲避风浪。 我们所驶入的这个洞窟差不多有篮球场大小,水面很平静,渔船几乎没有什么摇晃。 洞窟里面黑咕隆咚的,好像还挺深的。往里走是陆地,地上全是乱石,我们的渔船就泊在乱石堆边上,四周死寂无声。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我问文殊。 文殊说:“一天多吧!” 我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只是打了个盹,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一天多了。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奇异的咣当声再次响起,这次明显要急促许多,咣咣当当!咣咣当当! 洞窟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就像有人在敲打某种金属器皿似的。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很明显,文殊也听见了这个奇怪.的声音。 文殊从船舱里取出油灯,我俩举着油灯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候,黑子突然坐在地上,冲着头顶上方叫唤两声。 我和文殊顿时会意,那奇怪声响是从洞窟上方传来的。 什么东西在洞窟顶上?! 我高高举起油灯,借着昏黄的光亮,我们赫然发现,在我们的头顶上方,竟然悬挂着一个古老的青铜大鼎。鼎有三足,圆腹,上面雕刻着古朴的纹饰,表面泛着青灰色,很有年代感。整个青铜大鼎被三根铁链缠绕着,悬挂在距离地面六七米高的洞窟顶上。三根铁链绷得紧紧的,就像从不同方向伸出的三只大手,将那个青铜大鼎托举在掌心里。 “咦?没想到我们头上居然有这种东西?”文殊显得很诧异,看样子她也不知道头顶上方有东西。 那咣当之声又断断续续的响起来,黑子冲着青铜大鼎一通狂吠。 很明显,青铜大鼎里面有东西! 这个黄河洞窟十分隐秘,是什么人在这里挂上了一个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的用途是什么?挂在这里有何意义?是用来祭祀的吗? 青铜大鼎里面有什么东西? 疑问就像爆豆子一样蹦出脑海,原本平凡无奇的一个水洞窟,现在却变得诡异起来。 我和文殊都没有说话,我知道我们肯定在想同样一个问题,要不要上去看看? 也许青铜大鼎里面会有危险,但是不去看看,这心里总有个疙瘩。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战胜不了好奇心,我俩几乎异口同声:“上去看看!” 我从小就是攀爬小能手,经常爬到院门口的大槐树上去捉知了。文殊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身手灵活,比我还要好,所以我俩都没费什么力气,贴着山壁很快就爬了上去,然后抓着一根铁链,双手并用,来到青铜大鼎边上。 咣当当!咣当当! 青铜大鼎里面的声音愈发焦躁不安。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上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是中空的,没有盖,我小心翼翼蹲在大鼎边缘,伸手接过文殊递来的油灯,举起油灯往鼎里照去。 岔眼一看,我还以为鼎里有团燃烧的火球滚来滚去。 仔细一看,原来那不是火球,而是一只毛发通红的小猴子! 猴子我见过不少,但是浑身似火的猴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由得暗觉惊奇。 那小猴子长得十分乖巧,眼睛挺有神采,一看就非凡物,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我惊奇的不仅是这只红毛猴子,更惊奇的是,为什么这只红毛猴子会在这个青铜大鼎里面? 红猴子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站起来又倒下去,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焦躁地用爪子敲打青铜大鼎,我这才恍然,原来那咣当声响是小猴子在敲打青铜鼎。 我暗自松了口气,虚惊一场,害我还以为青铜鼎里面装着什么怪物呢! 我放下油灯,伸手抓住红猴子的爪子,将它从鼎里拎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红猴子的后腿有伤,而且伤得有些严重,表面的皮都溃烂了,老大一个脓疮,怪不得它连站都站不起来。 文殊低低一声惊呼:“猴子?!” 我点点头,告诉文殊,刚才的奇怪声音就是这个小东西弄出来的。 文殊说:“它肯定知道有人在下面,所以故意敲打出声音向我们求救,真是聪明!咦?它好像受伤了,快带下去让我看看!” 我和文殊带着红猴子回到地面,黑子走过来嗅了嗅,对那猴子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看黑子的表现就知道,这只猴子并不是什么邪物,如果是邪物的话,黑子肯定已经冲上去了,绝不是现在这样温顺的模样。 “这小家伙长得真可爱呀!”文殊对红猴子很是怜爱,将它抱进船舱治疗伤势。 差不多半个钟头,文殊走出船舱,红猴子坐在文殊的肩头,一副机灵的模样,冲着我们咧嘴傻乐。看得出来它很感激我们救了它,尤其是文殊,它更加的亲热,坐在文殊肩膀就不肯下来。 文殊已经帮它处理好伤势,祛除脓疮,上了药,还用纱布包扎好伤口。 我笑着说:“这小家伙看样子是不想走了!” 文殊摸了摸猴子脑袋,笑着说:“是啊!我让它走它都不肯走,看来以后要跟着我们闯荡江湖喽!” 第三十六章 六指灵猴 我跟文殊建议,说我们给红猴子取个名字吧,总不能成天猴子猴子的叫着。 文殊问我有什么好的名字建议,我想了想,说那猴子浑身通红似火,要不叫红孩儿吧? 文殊翻了翻白眼:“红孩儿?你咋不叫哪吒呢?你咋不上天呢?” 那猴子仿佛能听懂我们的谈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看样子很不喜欢我给它取得名字。 我撇撇嘴:“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那你说叫什么?” 文殊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要不叫六儿吧?” “六儿?为啥?”我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莫名其妙。 文殊笑了笑,指着猴子的爪子说道:“你看它的爪子!” 我看了一眼,不解地问:“爪子有什么好看的?” “仔细看,还没看出来吗?”文殊问。 “啊哈!”我惊奇地发现,这只猴子的每个爪子竟然生长着六根指头。 文殊说:“这只猴子非常特别,是一只六指灵猴,所以就叫它六儿吧!” 那六指灵猴跟文殊非常亲热,文殊这么一说,它便忙不迭的点头,笑呵呵的咧开嘴巴,很满意这个名字。 “得嘞!”我耸耸肩膀:“六儿就六儿吧,简单粗糙!” 文殊挤兑我说:“我觉得陈十三这个名字更加粗糙!” 文殊把六儿放在地上,六儿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子,一瘸一拐找黑子玩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小东西就玩在一起,六儿骑在黑子的背上跑来跑去,威风凛凛,不时发出吱吱吱的嬉笑声。 文殊问我身体怎么样,我拍拍胸口说没事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文殊却面有难色地告诉我:“十三,我们暂时走不了水路了!” “咋的啦?”我问。 文殊面露自责之色:“都怪我!我的驾船技术不是很好,之前渔船驶入洞窟的时候,跟山壁发生了碰撞,整条船基本已经报废了,搁浅在乱石堆上!” 我赶紧跑过去看了看,发现船身确实损毁严重,根本就不能入水航行,就算勉强入水,在滚滚黄河之上,很有可能发生沉船的悲剧,我们不敢冒这个险。 文殊低垂着头,双手抓着衣袂,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文殊,毕竟她也是为了救我,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要担心,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嘛,没有船,我们也可以想到其他法子离开的!” 文殊说:“我们在黄河古道上面,没有船怎么离开?” 我环顾四周,脑子里冒出一个下流的念头,其实这里也挺好的,世外桃源,和文殊在这里相依相守一辈子,没事再生几个娃出来玩玩。 我一边傻呵呵的想着,一边偷瞄文殊,没想到文殊正好抬头看着我,四目相接,她奇怪地问:“你对着我傻笑干嘛?” 我赶紧收起笑脸,打消脑海里的龌龊念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跟文殊做那种事情。 黑子和六儿压根就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还在那里傻乐着,两个小东西还真是一见如故,找到了最佳玩伴。 我的心里蓦然一动,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这里是条死路,那么六儿是如何进来的?既然六儿能够来到这里,说明这里有出路通向外面。 “有了!”我打了个响指,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我跟文殊说想到离开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文殊问。 我指了指六儿:“让六儿带我们出去!你想啊,六儿肯定不可能是从黄河游到这里的吧,那说明洞窟里是有出路的,六儿一定是从外面跑到这里来的!” 听我这么一说,文殊猛地一拍脑袋,激动道:“是呀!这么简单的逻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把黑子和六儿招呼过来。 文殊对六儿说:“六儿,现在需要你带我们离开这里,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六指灵猴天资聪慧,虽不能言语,但听懂人类的语言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六儿点点头,翻身骑回黑子背上,冲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没想到洞窟往里还有些深,但这也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洞窟里面有通往外界的出路。 我和文殊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手里提着油灯,灯火一摇一晃的,微弱的光亮照着脚下的路,随时都会熄灭。 跑着跑着,黑子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也跟着停下来,眼前的景象却令我们大吃一惊。 在距离我们十数米远的地方,竟然生长着一棵参天巨树。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真的是一棵参天巨树,一棵生长在山腹底部的参天巨树! 我们都知道,树木的生长需要阳光和水分,很难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山底深处,怎么会生长着这样一棵大树?没有阳光,它是靠什么养分生长的呢?这完全违反了大自然植物的生长规律,不由得令我们啧啧称奇。 那棵参天巨树就像是从地心深处冒出来的,树身粗壮无比,起码需要几十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而且生长得枝繁叶茂,如同一把倒插在地底的巨伞。上方包裹着浓浓的黑暗,看不出来巨树究竟有多高,我估计少说也有几十上百米。 这棵神奇的地底神木,就像一个高大的巨人,屹立在我们面前。一头扎入山底,一头顶着山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树,而且还离奇般的长在地下。 六儿回头吱吱叫唤两声,伸出爪子指了指大树顶上。 “你是从大树顶上下来的?”文殊问。 六儿点点头。 我和文殊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要想离开这里,我们就得爬上这棵高达百米的地底神木,这可比预想中的出路困难了许多。 “怎么样?上不上?”我问。 “你说呢?”文殊反问道:“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好像没有!”我摇了摇头,这棵地底神木是我们通往外界唯一的希望。 六儿从黑子后背上跳下来,跑到我们面前,四肢又比又划,吱吱叫个不停,瞧那模样是在跟我们交谈。 我问文殊:“六儿在说什么呢?” 文殊说:“我又不是猴子,怎么听得懂猴语?不过从六儿比划的动作来推测,它好像是在告诉我们,说地底神木非常危险,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地底神木很危险?!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棵黑黢黢的巨树,如同修建在地底深处的高大建筑。 “不就是一棵大树吗?会有什么危险?”我在心里暗自嘀咕。 但是六儿是不会说谎的,大树上面有什么危险,我和文殊谁也不知道。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没得选择。 我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移步到巨树下面。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越靠近那棵地底神木,我越感觉阴气逼人,那棵巨树难道是一个极阴之物?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是我并没有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我不想让文殊也跟着担心。 没有想到,文殊停下脚步,反问我道:“十三,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子邪气?” 既然文殊都已经感觉到了,我也没有刻意隐瞒,点点头说:“我也感觉到了,这棵巨树有些古怪,阴气很重!” 文殊神情凝重,仰望面前的地底神木:“不是有些古怪,是十分古怪!这棵巨树很邪门呀!”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文殊:“准备好了吗?” 文殊郑重地点了点头。 【公告】各位亲们,进来看看! 感谢朋友们一路以来的支持,今天接到编.辑部的通知,正式上架。 上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作者付出了劳动,肯定要有一定的收获,就像你去打工上班,劳动了也要领取工资。上架对于作者来说,就是可以领取工资了,但是相比而言,这份工资很低很低,也许写作是现在唯一仅存用“分”来计算工资的职业。也许我们很卑微,但是我们一直在梦想的道路上努力着,从未曾放弃。 写作这一行有多么苦,兔子也没啥可抱怨的,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个男人跪着都要走完。兔子是职业写手,纯粹靠码字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多一份订阅就是对兔子最大的支持! 我也不去哭穷,也不哭苦,没必要,打动读者的是故事本身,而不是施舍和同情。 还是那句话,也许兔子写的书不是最好的,但是写作的态度绝对是最认真的,更新的稳定性也是最好的,很多跟来的老读者都知道,兔子以前即使在发高烧的时候,也在为大家更新。 上架之后,千字是6凌云币,每天兔子会写三至四章,大概会需要大家支付4毛多到6毛钱的样子,现在几毛钱还能做什么?还能买到什么?而这几毛钱毫不夸张的说,兔子需要在电脑前坐上一整天,个中辛苦不言而喻。 兔子把大家当成朋友,也希望大家互相尊重和理解,把兔子也当成朋友,我给你讲一个月的故事,大热天的,作为朋友,一个月你花费的几块钱相当于请兔子喝瓶饮料如何? 也许有人会留下来,也许有人会离开,但不管怎样,兔子以一个作者的身份呼吁,不要去看盗版,这是对辛勤劳动的作者最大的侮辱和伤害。作为读者,也希望能有作为读者的行为准则,盗版是中国社会特有的毒瘤,文明的国度这是重罪,这是令人不齿的行为。再说了,现在网上没有盗版,即使有技术人员也会处理成乱码,你无法正常阅读的。请记住,凌云文学网是唯一连载的正版地址! 除了订阅以外,朋友们也可以打赏催更,兔子在此承诺,凡是打赏别墅、游艇、飞机的朋友,将会获得三项特权:1,章节冠名加更,(别墅加1、游艇加5、飞机加10,分批次加更完毕);2,可以加入书中角色,和主角一起成长经历这个故事;3,将获得兔子赠送的亲笔签名实体书。 后面的章节内容更加精彩,我们将会一起见证一个菜鸟的崛起,各种神奇职业神秘门派粉墨登场,让我们一起寻找和解开埋藏在古老黄河下面的终极秘密! 再次感谢新老朋友的支持,其他不多说 第三十七章 地底神木 神树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树洞,黑咕隆咚的,看上去就像是怪兽的嘴巴,隐隐还有黑色浓郁的阴气从洞里飘荡出来。 这里,会是地狱的入口吗? 人最害怕的不是面临危险,而是未知的危险。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感觉。 我们举着微弱的油灯,小心翼翼走进树洞,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 树洞里比外面更加阴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从树洞里穿梭而过,发出如同鬼魅般的尖锐啸音,我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鸡皮疙瘩。 我低头看了看黑子,黑子背上的毛已经倒竖起来,一双眼睛泛起幽绿色。 因为树干巨大无比,所以树洞里面的空间很大,由于常年没有光亮射入,树洞里面的黑暗都已经浓得化不开了,用手轻轻一拨,竟然能看见翻涌的波纹,那黑暗竟像水一样。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文殊说。 我也看见了,朦胧的黑暗中耸立着一团模糊的轮廓。 我们慢慢靠近,借着油灯的光亮,眼前的东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祭台! 文殊低低惊呼一声。 耸立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座祭坛! 祭坛呈圆形,不算大,也不算小,中央放着一个青铜香炉。 青铜香炉有四足,表面雕刻着古朴的纹饰,起码有一人半高,重千斤有余。 炉顶有形似伞状的铜盖,周围有孔,下方可以点火,里面的香烟就会从孔里飘散出来。 青铜大鼎,青铜香炉,祭台,这些东西明显是人为的产物,到底是什么人曾经来过这里?他们想要祭拜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我们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走上祭台,吸引我的并不是中央的青桐香炉,而是矗立在祭台四个角落的四尊雕像。 那是四尊人形雕像,四人全都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双膝半跪,两只手高举过顶,掌心拖着莲瓣形状的青铜灯盏,模样虔诚。 很明显这是四名奴仆雕像,但是古人的雕刻技艺确实厉害,竟把那四个奴仆雕刻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真人一样。如果眼珠子不是死灰色,跟活人几乎没有差别。 四名奴仆身上的衣饰很简单,顶着光头,打着赤膊,只是下身围着一张兽皮。 我举着油灯凑到近处,发现奴仆雕像的头顶上方凿了一个铜板大小的孔,一根缠绕成麻花状的灯芯从脑袋里面冒出来,跟奴仆掌心里的莲瓣灯盏链接起来,这样的设计颇为奇特,又有些诡异,令人不太舒服。 这个时候,油灯里的那簇火苗快要熄灭了,于是我准备试试灯盏里的灯芯,看能不能点燃。 那灯芯跟普通的棉质灯芯不太一样,看上去有些晶莹透亮,像是用某种油质做成的。 我原以为过了这么长年月,灯芯多半是点不燃了,没想到灯油落在上面,竟然一点就着,而且火势起得很快,沿着灯芯一路燃烧下去,就像一条小火龙钻进雕像的脑袋。与此同时,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在灯盏里静静燃烧着,映亮了附近的地面。 我回头看着文殊,惊喜地说:“还能点燃!” 然后我拎着油灯走了一圈,把四个角落的灯盏全部点燃,正好油灯也熄灭了。 四团火焰燃烧起来,把整座祭台都映照得通亮,驱走了浓浓的黑暗,那种阴冷的感觉顿时少了许多。 “快看脚下!”文殊忽然叫起来。 我低头一看,只见祭台的地板下面,竟然出现了四条火线,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蔓延到青铜香炉下面,青铜香炉顶部被火加热,很快就飘散出了缕缕香烟。那香烟非常奇特,并不是常见的白色烟雾,而是紫色的,亦幻亦真。 我蹲下身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发现这座祭台设计得非常巧妙。祭台的地板下面有四条凹槽,分别连接着四个角落里的雕像,凹槽里铺满油膏。当雕像的灯盏被引燃之后,火焰就会顺着雕像一直蔓延,从雕像的底部蔓延出来,沿着凹槽一直燃烧到香炉下面,最后四条火龙合力引燃香炉。 我啧啧称奇,起身随手拍了一下其中一个雕像的脑袋,赞叹道:“真是太奇妙了……” 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雕像的脑袋竟然折断了,骨碌碌滚落在地上。 我顿时就愣住了,抬起手掌看了看,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很清楚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有用力啊,只是随手那么一拍而已,怎么把雕像的脑袋都拍落了? 文殊看着我,我尴尬地摆摆手:“呵呵,豆腐渣工程!豆腐渣工程!” 文殊蹲下身去看那颗脑袋,我托着下巴,分析得振振有词:“嗯,肯定是年代久远,所以这里的雕像都已经变得腐朽了!” “呀——”文殊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触电般向后弹开两米远。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咋的啦?见鬼了吗?” 文殊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指着地上的雕像脑袋,结结巴巴地说:“人头……人头……这是真正的人头!” 啥?! 真正的人头?! 我赶紧凑过去,朝雕像的断颈处看了两眼,可以看见曝露在空气中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我又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雕像脑袋,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升起,怪不得之前我觉着这些雕像栩栩如生,原来这四个根本就是活人灯盏呀!四个奴仆的脑袋壳子被掏空了,里面填入油膏,亮晶晶的,越想越令人作呕。 太残忍了! 居然用活人来做人体灯盏,是什么样的变态想出来的法子呀! 我像是在安慰文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是在过世以后,才被人做成灯盏的!” “胡扯!”文殊面若冰霜,咬着嘴唇反问道:“你觉得一个死人能够做出双膝下跪的姿势吗?一个死人还能够手捧灯盏吗?这些人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做成.人体灯盏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文殊的质问我无法反驳。 地底神木里面果然邪门,这才刚刚进入树洞呢,就碰上用活人做得灯盏了,再往后面走,还会碰上怎样的可怕东西呢? 滋!滋! 周围隐约传来奇异的声音。 我和文殊立即停止了谈话,两人支起耳朵凝神倾听,树洞里的气氛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是什么声音?”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文殊摇摇头,说她也听不出来。 “汪!汪!汪!”黑子突然狂吠起来,但它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叫喊,而是不停地转头,冲着四面八方叫喊。 我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看黑子这阵势,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逼近。 文殊也看出了端倪,知道不太对劲,立即冲六儿叫喊:“六儿,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六儿吱吱叫唤两声,一个跟头跃下祭台,冲我们挥舞爪子。 我拾起地上的那颗人头灯盏,当做火把,招呼上黑子,和文殊一道跟了上去。 六儿往前跑了没有多远,前方竟然出现一座蜿蜒向上的阶梯,阶梯隐没在黑暗中,如同一条盘旋着身体的大蟒蛇。 我算是明白过来,这棵地底神木就像一座高塔,分为很多层,我们需要一层一层的往上爬,直到爬上最高层。 此时此刻,滋滋声响越来越大,清晰地传进我们的耳朵。那声音说不出的怪异,我听得鸡皮疙瘩直往下掉,而且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听上去非常密集,看样子数量众多。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不敢怠慢,慌忙拉着文殊踩着阶梯往上跑。 第三十八章 树中墓,青椁棺! 滋!滋!滋! 身后奇异声响大作, 我举着一颗人头在前面跑,连自己都觉得无比怪异。 很快,我们就踩着阶梯爬上一条墓道。 墓道顺着树干蜿蜒盘旋,我看了看两边的墓墙,上面布满木纹。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条墓道竟然是建造在树干里面的。 其实这条墓道就是巨树的树枝,因为树枝非常宽大,里面掏空之后,就变成墓道。 我不禁暗暗咋舌,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这才是真正的巧夺天工。 我能想象出,在这棵巨树的树身里面,墓道纵.横交织,如同一张隐形的大网。 巨树高达百米有余,是谁在这里修建了如此浩大的一个工程?他们修建墓道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墓道里黑咕隆咚,死寂得让人发毛。 但是那怪异的声音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秒钟也没有停歇。 并且,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一样,很明显是后面的东西追了上来,与我们拉近了距离。 妈的!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我们被追得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但却连追我们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高举人头灯盏往身后照去,火光之中,后面追赶我们的东西一下子映入眼帘。 吓! 我忍不住失声惊呼,人头灯盏也险些脱手掉落。 我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我特别后悔看这一眼,这一眼所见的景象,成为我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无法用词语去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我只知道浑身的汗毛刹那间倒竖起来,鸡皮疙瘩哗啦啦掉了一地。 在我们后面追赶的东西,竟然是一群……蛇! 不! 确切地说,是一大群蛇! 数量有多少我不知道,也许几百条,也许上千条,如同缠绕的毛线团。 远远看去,就像是从墓道下面生长出来的头发丝,一大片一大片的蔓延,布满整条墓道。 那些蛇爬行速度很快,而且长相怪异,我们从未见过。 每条蛇并不长,也就一米左右,通体乌黑,爬行的时候上半截身体竟然是立着的,昂着蛇头爬行,飞快地吞吐着毒信,那滋滋滋的奇怪声响,就是群蛇吐信发出来的。最奇特的是,这些黑蛇的蛇头顶上,竟然长着一团肉瘤。那肉瘤骄红似火,鲜艳夺目,如同公鸡头上的大红鸡冠,爬行时候头上的红冠子一直在抖动,威风凛凛。 我不知道这种鸡冠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这些鸡冠蛇是什么来历,我只知道长成这样的蛇,百分之百含有剧毒,只要被咬上一口,都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文殊,快走!”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拔足狂奔。 一大群鸡冠蛇尾随其后,要是被蛇群追上,一条蛇咬我一口,我都会在瞬间变成白骨。 妈妈呀! 内心的恐惧更加刺激了我的求生欲.望,我一刻钟也没停下,双条腿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疲累,反而呼呼生风,恨不得脚下再多出两个风火轮。 跑着跑着,文殊突然停下,回身撒出一包粉末。 那包粉末呈淡黄色,带着古怪的刺鼻味道,说不出是臭味还是香味,反正很是奇特。 也不知道那包粉末是何东西,飘洒在蛇群当中,就像腐蚀剂一样,蛇群一沾染到这些粉末,就被烧灼得滋滋乱叫,满地打滚,身上冒起缕缕血色的烟雾,大块大块的皮肉被腐蚀消融,场面极其恐怖。 我看见一条鸡冠蛇一边爬行一边被腐蚀,地上留下游动的血痕,当那条鸡冠蛇死掉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皮肉都消融掉了,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s形蛇骨;还有一条鸡冠蛇的蛇头被融化了,白森森的蛇头曝露在空气中,但是身体依然在地上爬行,恶心得我险些没有吐出来。 这包粉末还是挺有效果的,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蛇群,但还是让蛇群的追击速度慢了下来,尤其让蛇群内部发生混乱,我们趁此机会甩开一段老长的距离。 气喘吁吁沿着墓道继续跑了片刻,我估算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已经在巨树树心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六十米高了,也就是爬了一半高度。 一口气跑了这么远,我这才感觉到疲累,两条腿就像灌铅似的,又痠又沉,疼得我呲牙咧嘴,只好放缓脚步,伸手扶着墙壁喘气。 我这一摸墙壁,就发现墙上凹.凸不平,好像有东西。 那死人头里面的油膏非常耐用,而且稳定性很好,里面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我举着灯盏凑到墙上,发现墙上刻满了壁画,一幅连着一幅,仿佛置身在一条奇妙的画廊里面。 壁画的风格很简单,用工具直接在墙壁上凿刻雕琢出来的,因为墓道的墙壁本身就是木头枝干,所以也不费太大的工夫。那些壁画的线条很简单,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事件。壁画的内容也很丰富,有时候几张壁画连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里面有祭天、狩猎、捕捞等内容,是一部华夏古代部族的发展史。 “这里面描述的应该是一个远古部族!”文殊托着下巴说。 我点点头,文殊的分析跟我心里的猜测一样。 这是什么部族,他们当时的生产力和科技力一定非常强大,要不然怎能在这棵地底神木里面开凿出密如蛛网的墓道呢? “十三,你来看看这幅画,我有点不太明白!”文殊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文殊伸手指着面前的一幅壁画,壁画的内容很简单,是关于祭祀的。一大群奴仆跪拜在四周,中央祭坛上站着一个人,看这人的身份地位,很有可能是部族的首领或者大祭司一类的高级人物。 等等!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我凑到近处仔细看,发现祭坛上站着的那人好像……不是人! 怎么说呢,那人虽然有着人类的躯干,但他的长相却非常奇特,线条勾勒出他的脑袋呈倒三角形,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狐狸! “你觉得这人长得像什么?”文殊问我。 “狐狸!”我不假思索地脱口回答。 文殊说:“所以这正是我不太明白的地方,这到底是人是狐狸还是什么怪物?部族里的这些人,竟然在祭拜一只怪物?” “真是一个奇怪的部族!”我自言自语地说。 这么一耽搁,身后的滋滋声响再次传来,我蓦然一惊,不好!蛇群竟然追上来啦! 我们没有闲工夫继续欣赏这些壁画,咬咬牙,继续狂奔。 没跑多远,前方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巨树的树心竟然是空的! 巨树的树心被挖空了,像是一间宽敞的墓室,周围立着十二根浑圆大柱,绕着墓室排列一个圆圈,那些浑圆大柱都是就地取材,直接用树干雕刻出来的,柱身表面缠绕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诡异图腾,那些图腾还被刷上五彩斑斓的色彩,栩栩如生,却又说不出的怪异,显得阴气森森。 除此以外,大柱表面还凿刻有很多的方形孔洞,就像橱窗一样,每个孔洞里面都放着一尊巴掌大小的青铜小人像,那些小人全是清一色的恶鬼造型,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快看顶上!”文殊低低惊呼一声。 我仰起脑袋,只见每根大柱顶上都捆绑着一条青铜锁链,青铜锁链就像粗壮的青蛇,从柱身内部穿透出来,十二条青铜锁链凌空交织,组成一张大网,大网中央,竟然凌空悬吊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青铜棺椁泛着幽幽冷光,古朴而沉重,棺面雕刻着诡异的纹饰。 原来墓室里的浓郁阴气,竟是从这口青铜棺椁里面散发出来的! 第三十九章 聚阴棺 这,才是地底神木的关键所在! 活人灯盏的祭台,庞大如蛛网的树枝墓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口青铜棺椁!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一个远古部族的首领埋藏在这棵神树里面,整棵神树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陵墓,这样的想象力和设计力真是绝了! 毫无疑问,树心便是这座神树陵墓的主墓室,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口青铜棺椁里面装着的是谁? 我想起外面的壁画,会不会是那只像人又像狐狸的怪物? 滋滋声响从墓室门口传来,蛇群竟然追至主墓室,我和文殊脸色都变了。 我俩慌忙寻找出路,想要离开主墓室,但已经来不及了,蛇群如黑色的潮水,一涌而至,瞬间冲进主墓室,我和文殊登时吓得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蛇群把我们包围。 文殊因恐惧,脸颊吓得煞白,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也紧紧握着她的手,我能感觉她小手在疯狂地颤抖。 即使是之前面对索命门的追杀,我俩也没有表现的像此刻一样害怕。 黑子背上的黑毛倒竖起来,喉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忠心耿耿地守卫在我们面前。 六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环顾一圈之后,我才发现六儿原来已经爬到青铜棺椁上面去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停地挥舞爪子,招呼我们上去。 青铜棺椁也许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安全地带,我来不及多想,立即冲文殊叫道:“快!快爬到上面去!” 文殊会意,以极快的速度反向冲到一根柱子前面,她本就身手灵活,手足并用,三两下便爬了上去,顺着青铜链子来到棺椁上面,向我大喊:“十三!” 我大手一挥,黑子飞身跳到我的后背抓牢,我把人头灯盏抛上去,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攀着柱子爬了上去。 那口青铜棺椁真的很大,我们两人,外加一只猴子一条狗,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拥挤,反而还有很多空余的地方。 我探头往下面看去,这一看,顿时鸡皮疙瘩哗啦啦往下掉。 墓室里面就像铺上了一层黑色地毯,密密麻麻全是鸡冠蛇,把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都给淹没了。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刚刚幸好六儿提醒我们,要不然我们现在可能变成两具白骨骷髅了。 蛇群在墓室里面游来游去,如同一团团纠缠的黑色线团,腥风熏鼻,既恐怖又恶心。 我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这些蛇群要是不离开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口棺椁上面待一辈子吧?” 文殊问六儿:“六儿,主墓室的出口在哪里?” 六儿焦急地挠了挠脑袋,挥舞着两只爪子,叽叽咕咕跟文殊说个不停。 文殊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六儿说什么?”我问。 文殊叹了口气:“它说……没路了!” 什么?! 我惊讶地张开嘴巴,差点没从棺椁上面掉下去。 没……没路了?! 怎么会这样?!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抓着六儿的胳膊摇晃,神情激动:“怎么会没路了?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六儿一脸无辜,伸长爪子,指了指顶上。 我慌忙举起人头灯盏往顶上照去,只见在距离我们头顶上方约莫三米高的地方,是一个窟窿,里面的树干竟然全是中空的,犹如一根巨大的烟囱,从树顶上倒插下来。空洞的树干里面没有阶梯,只有密密麻麻垂吊下来的藤条。树干里面隐约能够看见光亮,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树顶之上就是外面的世界,只要爬出树顶,我们就能逃出生天。 但是,在没有任何扶梯的情况下,我们要怎样才能爬出去呢? 我的目光在那些藤条上面来回移动,难道就凭这些藤条爬出去? 六儿就像哑剧演员,在我们的面前比划,通过它的比划,我大概明白了六儿的遭遇。 六儿原本在山顶上玩耍,结果不小心跌入树顶的洞窟,落入了树中古墓里面,它的爪子也因此受了伤,想要爬回去是不可能的,它只有在神树里面晃荡,最后晃到黄河洞窟里面,看见半空悬着一个鼎,它觉着那里藏身最安全,于是就爬到鼎里去了。 “嘘!”文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六儿不要说话,然后冲我招了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奇:“十三,你快让开!”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后退一步。 文殊指着我脚下的棺盖,低低惊呼:“快看!快看!” 我低头一看,竟看见神奇的一幕,冷幽幽的棺盖表面,竟然泛起了异样的光晕,那光晕有点蓝幽蓝幽的,很奇异,就像水纹一样,在棺盖表面微微荡漾起涟漪。 这是怎么回事? 我凝神观察了半晌,发现顶上有一束光亮落下来,棺盖表面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再次抬头往中空的树干里打量,发现树干里的光线度比刚才明亮了不少,我甚至能够看见藤条上面生长的倒刺。 “是月光!”我说。 此时外面应该是午夜,月亮升起来,月光斜照,正好从中空的树干里穿过,落在青铜棺椁表面,才产生了如此奇妙的光晕效果。 我暗自疑惑,树干中空是刻意设计的吗?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短短几秒钟以后,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从顶上窟窿斜照下来的月光,竟然慢慢消融在棺盖表面,变成如同粉末状的透明月辉,迷幻离奇。 “天呐!青铜棺椁……是在吸食月光吗?”文殊惊讶地叫喊起来。 对! “吸食”这个词语更为贴切! 并不是月光消融在棺盖表面,而是棺盖表面仿佛有某种神秘力量,将斜照下来的月光全部吸食得干干净净。 我顿时恍然,基本能够断定,这中空的树干根本就是人为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月光引入棺椁之上。 虽然我对这些风水布局不太了解,但我动动脚趾头也知道,常年吸食日月精华的棺椁肯定是一口凶棺,里面埋葬的十之八.九是个极煞之物。就算是普通人装在这口棺材里面,只怕天长日久也会发生尸变。 “棺里的东西,可能一直在利用日月精华修炼!”我指了指脚下的棺椁,神色凝重。 现在我只希望棺材里的东西不要钻出来,以这东西的凶煞本性,我们只怕难以对付。 吸食月光之后,棺椁表面全部泛起奇异的光晕,仿佛被一层荧光包裹着,就像一块巨大的荧光石。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口凶棺仿佛“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刚才还游来游去的蛇群竟突然间安静下来,它们不再随意爬行,而是高高昂起蛇头,齐刷刷仰望半空中的青铜棺椁,很有规律性地点头,头上的冠子如同一簇簇跳跃的火焰。 眼前的景象令我们大感震惊,这些鸡冠蛇竟然……竟然对着青铜棺椁顶礼膜拜?! 我和文殊面面相觑,群蛇朝拜的奇异景象,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就在这时候,脚下的棺椁开始轻轻颤抖起来,里面的东西好像苏醒了! “不好!文殊脸色一变,大声说道:“棺材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 仿佛是在回应文殊这番话,棺椁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已经开始摇晃起来,四周捆绑的青铜铁链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响。 “快压住棺盖!”我蹲下身,用尽全力死死压着棺盖,冷汗登时流了下来。 棺椁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响,里面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破棺而出! 第四十章 青眼狐尸 凶棺里面的东西越来越疯狂,强大的力道从棺椁里面冲出来,即使我死死压着棺盖,棺盖还是被强行顶开一条缝隙,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缝隙里面弥漫而出。 “快离开这里!”我对文殊说。 我们想要封住凶棺里的东西已经不可能了,凶棺里的东西破棺而出只是时间问题。 文殊抬头看了看中空的树干:“你说……从这里上去?!” 我紧咬牙关,点点头:“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 文殊深吸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拼了!” 我爬起来,半蹲在地上,指了指肩膀:“你先上,我帮你!” 文殊踩在我的肩膀上,纵身一跃,钻进上方中空的树干里面,伸手抓住藤条,晃荡几下之后,迅速稳住身形。 咚咚咚!咚咚咚! 棺椁里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我的脚下微微发麻,就快站不稳了。 若是从棺椁上面掉下去,那就没命捡回来了,因为下面全是成群的鸡冠蛇。 随着棺椁的剧烈晃动,下方的蛇群也变得焦躁起来,滋滋吐着信子来回游走。 “黑子,上!”我冲黑子吹了个口哨。 黑子飞身扑在我的肩头,我纵身一顶,黑子腾空飞跃而起,文殊腾出一只手将黑子抓住。 六儿本身就是只猴子,非常擅长攀爬,我将它送到上方树干里之后,让它帮助黑子往上爬。 黑子本就长得高大健壮,再加上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是体能还是攀爬都不成问题,再加上有六儿的协助,一猴一狗很快就顺着藤条往上窜去。 文殊回头叫我:“十三,快走!” 文殊双腿缠绕着藤条,倒转身子,垂下双臂,身姿飘逸灵动。 咚! 强大的撞击力从棺椁里面冲出来,几乎把我顶得飞起来。 我借着这股撞击力道,腾空而起,伸长双臂,抓住文殊的双手。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青铜棺盖吱呀一声翻转掀起,一团浓郁的黑气澎湃而出。 我和文殊十指紧扣,她借助惯性作用,顺势将我往上一提,我飞身挂在藤条上面。 但却没有想到意外陡生,由于这一下用力过猛,文殊双腿缠绕的藤条突然刺啦一下断裂,文殊惊呼一声往下坠去。 “文殊!”我回手想去拉她,但没有拉住,只抓住她的裤腿边,扯下一截布片。 下方正是那口青铜棺椁,文殊不偏不倚,一下子掉在棺椁里面。 我紧张地低头打量,棺椁里的黑气渐渐散去,里面的内棺显现出来。 棺椁相当于棺材外面的壳,青铜棺椁就是棺材的青铜外壳,真正的内棺是一口晶莹剔透的碧玉棺材。那块玉石没有切割雕琢过的痕迹,应该是一块整体,如此大的一块天然玉石简直是世属罕见,价值连城。 棺材表面泛着幽绿色的光晕,亦幻亦真,如同流水般泻出,把四周的一切都映染成诡异的幽绿色。 但令我惊奇的并不是这口碧玉棺材,而是棺材里面躺着的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跟正常人差不多,从体型上来看,更像是一个女人。 不知道是棺材的原因还是其特殊的处理方式,女尸肌美肤白,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似活得一样,并没有半点腐败的迹象,如同熟睡,并未死去。 她的身上包裹着一件古怪的黑色长袍,长袍表面刺绣着各种密密麻麻,类似符咒般的奇怪符号。 看不见女尸的面容,因为她的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青铜面具,那青铜面具是个鬼怪的造型,使得女尸看上去鬼气森森。 千年老粽子?!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老粽子指的就是老僵尸,这具女尸千年不腐,而且此时竟还“苏醒”过来,那不是老粽子是什么东西? 虽然《镇河谱》里面有提及制伏粽子的办法,但我身上什么道具都没有,只能冲着文殊着急的叫喊:“文殊,没事吧?快上来!” 文殊掉在棺材里,没有什么大碍,她迅速从女尸身上爬起来,皱了皱眉头,想要爬出棺材。 就在这时候,那具女尸突然闪电般出手,一下子抓住文殊的脚踝。 文殊猝不及防,惊呼声中,被那女尸一把拽回棺材里面。 我一看就急了,正准备撒手往下跳,和文殊一起对付那具女尸,就算干不过,也要想办法护着文殊先行逃离此地。 不等我跳下去,文殊爬起来,反手一挣扎,竟然打飞了女尸脸上的面具。 青铜面具从棺材里面掉落下去,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咣当的清脆声响。 这个时候,那具女尸就像受到某种刺激,双手捂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 月光从树洞里面斜照而下,正好落在那具女尸身上,女尸猛然张开双臂,仰颈长啸,嘴里喷薄出浓郁的黑气。 我们惊惧地看见,在月光的照耀下,女尸脸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毛,如同野草般疯长,很快就覆盖了女尸的脸庞。女尸的脸庞非常奇怪,说不出来的丑陋怪异,呈倒三角形,形如狐狸,两只眼睛迸射出青绿色的死亡之光,冰冷刻骨。 我突然想起墓道外面的壁画,原来这棺材里装着的邪物,就是这具青眼狐尸! 她到底是人?是狐狸?还是怪物? 谁也说不清楚,但从壁画的内容上来看,这只类人的青眼狐狸,当初肯定是部族的领导者,要不然也没有资格把墓穴安放在地底神木之中。 青眼狐尸破棺而出,下面的蛇群更加躁动不安,它们以青铜棺椁为中心,绕着青铜棺椁爬行游走,像是在举行某种盛大的欢迎仪式。 “文殊,走!”面前的青眼狐尸绝非我们能够对付,除了逃走,我们别无他法。 青眼狐尸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吸食落下来的月光,随着他不断地吸食月光,他的身体也在发生恐怖的变化,浑身的毛发都在疯长,变得越来越像一只狐狸。 文殊猛地一咬牙关,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狠命往青眼狐尸的后颈窝一扎。 银针齐根没入,青眼狐尸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原本吸食进肚子里的月光,一下子喷了出来,身上的毛发也迅速消退下去。 青眼狐尸疯狂地叫喊着,转身去抓文殊,文殊偷袭得手之后,一秒钟也没有停留,飞身踩在棺材边缘,然后高高跃起,我眼疾手快,跟文殊配合得非常默契,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青眼狐尸来抓文殊,文殊的娇躯刚好从青眼狐尸的头顶上方荡过去。 文殊借助这一荡之力,飞身挂在藤条上面。 我看着文殊,文殊看着我,两人都是满脸冷汗,长吁一口气。 青眼狐尸愤怒的咆哮声从下面传来,我俩没敢回头,卯足力气,顺着藤条往上爬。 外面的月亮应该很圆,月光如水流进空洞般的树干,把树干里面映照得白亮亮的。 那些藤条还算结实,有些足有胳膊那么粗,荡秋千都不会断。 只是有些藤条上面生有小小的倒刺,把我们的掌心划出不少小小的血口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心只想着逃出生天,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我和文殊谁也没有说话,我们要保存体力,树干里面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爬得累了,我们就挂在藤条上休息一会儿,几十米的高度我们还是很顺利的爬了上去。 爬到出口的时候,我还心有余悸地往下看了一眼,看见青眼狐尸没有追上来,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累得像滩烂泥,躺在地上不想动弹了。 第四十一章 劫后余生 月明星稀,山风肃杀。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背心的冷汗已经干了,哇凉哇凉的。 环顾四周,我们身在一个山坳里面,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峦,夜色弥漫,如同静卧的巨龙。 沐浴着清新的晚风,心中充满劫后余生的欣喜,很难想象,我们竟然从百余米深的地下爬出来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可怕而冗长的噩梦。 还好,梦醒了,我们还活着。 这次的经历让我再次见识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见识了人类文明的神奇。 大自然能够让地底长出参天巨树,古人部族却能把参天巨树改造成一座精妙的古墓。 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哪个黄河部族的文明? 更不知道青眼狐尸究竟是什么来头? 也许她就是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也许她就是一只狐狸,同时也不排除她是外星生物这种可能性。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唇角露出笑意,算了,不管了,反正我们现在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看见我咧嘴傻笑,文殊忍不住问我:“陈十三,你在高兴什么?” 我耸了耸肩膀:“我们从鬼门关走出来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文殊叹了口气,跟我道歉:“其实这次都怪我,若不是我擅做主张进了那个洞窟,也就不会碰上这档子事情了!” 我摆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至少这个洞窟还有通往外界的出路,如果我们在其他洞窟里面搁浅了,那可真就被困着出不去了!” “把衣服脱了!”文殊带着命令的口吻。 “啥?!”我心中一惊,双手护着胸部:“你想干嘛?” 天为被,地为席,文殊难道想跟我深入的交谈人生吗? 文殊瞪我一眼,翻出随身携带的药品,原来是帮我检查伤势。 她说古墓里有很多的有毒细菌,哪怕是一条小小的伤口,都可能引发感染,为了保险起见,她帮我做了个全身大检查,我脱得几乎只剩一条内裤,呀呀,好羞耻的感觉! 上完药,我笑眯眯地看着文殊:“让我帮你上药吧!” 文殊理了理衣领子,起身走到边上:“去你的,臭流氓,我自己知道上药!” “可是你自己不好弄啊,快脱衣服吧,我来帮你!”我嘿嘿直乐。 文殊羞红了脸,往树林子里面走了几步,对我说了一个字:“滚!” 我刚迈出两步,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 抬头一看,只见六儿翘着小腿坐在树枝上,咧嘴冲我乐,爪子里还捧着一颗松果。 我摸了摸脑袋,以为六儿只是跟我恶作剧,没有理会他,继续往林子里走。 呼!呼!呼! 一连数颗松果砸在我的脑袋上,那松果坚硬无比,跟铁球似的,砸得我眼冒金花。 六儿在树枝上跑来跑去,冲着我呲牙咧嘴,不让我靠近文殊。 文殊呵呵笑道:“六儿干得好,砸他,对付流氓不要客气,别让他来偷窥我!” 六儿还真不客气,给我下了一场松果雨,疼得我踮起脚尖大骂:“小畜生,别让我逮着你!” 六儿毫不理会我,冲我扮鬼脸不说,还把鲜红的屁股转过来,对着我拍了拍屁股,对我极其蔑视。 “黑子,给我上,咬它!”我指了指六儿,黑子从背后闪电般蹿出,我心里暗暗得意:“哼哼,红屁股家伙,看黑子好好教训你!” 黑子冲到树下,六儿一个倒挂金钩从树枝上落下,一猴一狗配合得非常默契,六儿直接翻身落在黑子的背上坐着,骑着黑子威风凛凛的跑掉了。 我登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冲着黑子的背影大骂:“没出息!没尊严!你他娘的是狗,不是马,被骑还那么舒服!” 六儿跟黑子还真有本事,在密林里晃荡一圈回来,除了带回不少水分充足的野果以外,六儿的手里竟然还抓着一只野山鸡。 我也是饿极了,顾不得太多讲究,三下五除二将野山鸡打理干净,架起火堆,直接把野鸡放在火上翻烤,很快肉香就飘荡出来,即使没有什么佐料,同样馋得我口水长流。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河边弄烧烤,那时候什么都烤,红.薯,玉米,腊肠,我的烧烤技术也是从小练出来的,手里的野鸡被我烤得油光发亮,表面金黄酥脆,就连那鸡骨头都是脆的。 我扯下两只鸡腿递给黑子和六儿,算是对他们的奖励,然后将野山鸡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文殊。 文殊看着手里的半只鸡:“就这样整?” 我张大嘴巴,用力扯下一块肉来,满嘴油水横流,实在是太满足了。 我囫囵咬了两口,咕噜吞了下去,冲文殊点点头:“对!就这样整!” 说完这话,我抱着那半只烤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连那鸡骨头都被我咬得咯嘣作响。我差不多有两天没进食了,感觉肚子饿得能够吞下一头牛。长了二十年,也许这顿是我吃过最美味最痛快的一顿饭。 文殊其实也饿坏了,但毕竟是女孩,刚开始还有些注意形象,后来也顾不上了,不要形象的大吃大嚼,满嘴满手都是油,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我舔了舔油光光的手指,恋恋不舍地丢掉最后一块鸡骨头,冲着文殊呵呵直乐。 文殊羞红了脸,打了个饱嗝问我:“你在笑什么?是不是我的吃相太难看了?” “不是!不是!来,吃完烤鸡再吃点水果,不容易上火!”我递给文殊一颗野果子,自己抓起一颗咬了一口,唔,味道又甜汁水又多,吃起来清爽可口,不过我叫不出野果子的名字。 文殊说了声谢谢,接过野果子吃起来。 我俩啃着野果,围着火堆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天南海北的神侃,从小时候聊到长大成.人,不时发出咯咯咯的欢笑声。自从离开十里场镇以来,我们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高兴过。 看着文殊天仙般的笑颜,我痴痴地想,也许文殊,就是我生命中想要寻找的那个女人! 聊着聊着,我们都睡着了,前方还有多少的艰难险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晚我们睡得很香很沉,而且嘴角还挂着笑意。 山林里的水汽很重,一颗晨露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睁开惺忪的睡眼。 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如同利箭般穿透落下。 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冒着幽幽青烟。 黑子和六儿这两个小东西也玩得累了,依偎在一起呼呼大睡。 黑子趴在地上,六儿抱着黑子的脑袋,一幅很有爱的画面。 我笑了笑,打着呵欠站起来,环头四顾,却没有看见文殊的踪影。 我心头一紧,文殊去哪里了?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我莫名地慌乱起来,双手卷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文殊!文殊!” “大清早的,你在鬼叫什么呢?”文殊出现在我身后。 我转头看着她,只见她披着外衣,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 我问她跑去哪里了,文殊伸手指了指:“那边有条小溪,我这一身邋遢的要命,所以过去洗了个澡!” “你怎么不叫上我呢?”其实我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脱口而出。 文殊登时涨红了小脸:“臭流氓,想同我洗鸳鸯浴呢!” “……”我撇了撇嘴,啧啧说道:“污!真污!” 我往外走了没有多远,果然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很快就看见一条小溪,溪水清冽,从山间蜿蜒而过。 我浑身上下也是肮脏得不行,汗臭味熏人,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看见山溪,我高兴地欢呼一声,一个猛扎跳入水里。 第四十二章 河童 山溪冰凉凉的,非常舒爽,泡进水里我就不想起来。 晨曦升起来,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深山密林里面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正洗得欢快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脚底游了过去,凉飕飕的。 我低头看了看,没发现水里有何古怪,心中也不以为然,以为刚才水里有鱼游过去了。 没过半分钟,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又来了,贴着我的脚踝过去。 我打了个激灵,凝足目力往水下看去,发现水下只有几簇水草在轻轻晃动。 我挠了挠后脑勺,心中生疑,难道刚才在我脚下游走的竟是水草吗? 我留了个心眼,深吸一口气,慢慢沉入水里,想到水下看个究竟。 溪水清冽,能见度很好,潜入水底之后,我能清楚地看见水下的景象。 水下很安静,河底铺着一层石头,那些石头长年累月被溪水冲刷,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爬满墨绿色的青苔。一簇一簇的水草就像从河底伸出的手臂,不停地摇晃摆动。水草之中,偶尔可以看见青灰色的小鱼窜来窜去,速度很快。 我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浮出水面,朝岸边游去。 游了没有多远,眼看岸边近在咫尺,我突然感觉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我下意识蹬踹了两下,想要摆脱缠绕在脚踝上面的东西,我以为只是水草。 但是那东西不仅没有摆脱,反而缠绕得更紧,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力道从脚底传来。 心中一惊,冷汗遍体,不是水草! 不是水草,那会是什么东西? 我慌乱起来,使劲扑腾了两下,伸手抓住岸边一根倒垂的枯树枝,拼命想往岸上爬。 水里的东西好像知道我要逃跑,突然发力,用劲将我往水里一拽。 我大吃一惊,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力道,虽然我死命抓着岸边的树枝,但那根树枝非常脆弱,只听咯嘣一声脆响,竟被我生生折断,我失去最后这根救命的稻草,整个人瞬间沉入水里。 我不知道袭击我的是什么东西,心下发慌,在水底胡乱挣扎,但是双腿受制,我怎样挣扎都没有太大作用,身体不断往下沉,不断往下沉,很快就沉到水草丛里。 由于事发突然,我根本就没有调匀呼吸,再加上心下惊慌,顿时就岔了气,这一岔气就出事了,冰冷的溪水倒灌进我的鼻子嘴巴,呛得我无法呼吸,咕噜噜的吐着水泡,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头顶上就是明晃晃的太阳,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浮出水面,我伸长双手,绝望地张大嘴巴,溪水更加疯狂地倒灌进肺里,我感觉整个肺部都快爆炸了。之前在黄河下面,我也有过这样的死亡体验。此时此刻,这样的死亡体验再一次回来了,当时还有赵二娃下水救我,现在还有谁能来救我呢?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隐约看见水草丛里缓缓露出一张苍白的怪脸。 那张脸是一张人脸,看上去像个小孩,肿胀发白,没有一点点血色,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瞪着我,瞳孔里布满黑线,活脱脱一张死人脸。 那张死人脸缓缓浮现出来,慢慢逼向我的面门,我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看着那张死人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懊恼不已,。 妈的!我陈十三没有死于索命门的暗杀,没有死在黄河尸鬃手里,没有葬身在神树古墓之中,竟然莫名其妙溺死在山溪里面,老天爷你可真会捉弄人啊! 当! 一声清脆的铜锣响,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锣声来自于岸边,一下子传进我的耳朵,我蓦然惊觉,猛地睁开双眼。 睁眼的同时,我看见那张死人脸迅速后退,就像受到某种惊吓似的,一下子没入在水草丛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当!当! 铜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我挣扎了一下,惊喜地发现缠绕在足踝上的力道消失了,我的双腿恢复了自由。 双腿一记猛踹,整个人瞬间破水而出,发出哗啦水声,水花四溅。 我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顶上的太阳离我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就差那么短短的几秒钟,我肯定溺死在山溪里面,幸好刚才的铜锣声响救了我。 啊,对了,铜锣?! 文殊身上没有铜锣啊,铜锣声响是从哪里来的? 我猛然惊觉,翻身而起,就看见岸边蹲着一个抽旱烟的老头。 那老头年纪有些大了,约莫六七十岁,但是看上去精神很矍铄,黑黑瘦瘦的,目光锐利,一副山里人家的衣着打扮,背上背个筐,左边腰间挂着一杆猎枪,右边裤带拴着一面黄澄澄的铜锣,铜锣表面已经有了锈迹。 看这老头的打扮,应该是一个山里的老猎人。 老头吐着烟圈,眯着眼睛问我:“小子,没事吧?” 我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边的大石头,跟那老头道谢:“谢谢您老的救命之恩!不知您尊姓大名?” “呵呵!”老头笑了笑,露出满嘴的烟熏牙:“我这年纪,你叫我一声爷也不吃亏,我姓狐,你叫我狐爷吧!” 狐爷?! 居然还有这个姓氏?! 实在是有些罕见! “狐爷,谢谢您!”我脱下湿透了的外衣,使劲拧水。 狐爷斜眼打量我:“小子,看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找了个借口,说和女朋友外出旅游,结果迷了路,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 狐爷磕灭旱烟杆,拍拍裤腿站起来:“这山上太偏僻了,全是老林子,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进来,一进来准得迷路,而且林子里猛兽毒虫很多,只有少数经验丰富的猎人才敢钻进来!” “这是哪里?”我问狐爷。 狐爷说:“反正我们当地人把这里称作‘迷魂林’!” 迷魂林?! 这名字取得还有些瘆人。 “嗯呐!”狐爷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林子:“你看看这些树林,都是几百上千年的老林子,人走在里面,那还不迷失了魂魄?” 我四处眺望了一下,果然发现山脉纵.横,全是成片成片密不透风的老林子。幸好碰上狐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若是只有我跟文殊两个人,我们可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最后还得困死在老林子里面。 “对了!”我想起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地问狐爷:“刚才在水里袭击我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狐爷咧嘴笑了笑:“你说对了,就是鬼!” “鬼?!”一阵山风吹过,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狐爷说:“反正我们这里的人,叫那东西‘河童’!什么是河童呢?就是溺死在水里的小孩儿,小孩儿怨气不散,他的鬼魂就变成河童,常常在河里出没,看见活人就想拉入水里垫背,性子非常歹毒!” 咕噜!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没想到刚才我竟然是撞鬼了! “你不信么?喏,看看你自己的脚吧!”狐爷努了努嘴巴。 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我的两只脚踝上,清晰可见两只黑色的五指印,就像烙印在皮肉里面的一样,黑得有些吓人,普通人的手指根本不可能是黑色的。 狐爷拍拍我的肩膀:“不用怕,死不了的,不去管它,十天半月自然会消失的!” 我在心底暗自吁了口气,死不了就好,我还以为自己中了剧毒呢! 第四十三章 野蜂蜜烤兔子 我把目光投向狐爷腰间的那面铜锣:“狐爷,刚刚你就是用这面铜锣赶走河童的?” 狐爷点点头,将旱烟杆斜插在腰间:“在我们这里,进山的老猎人通常都会带上两样东西!一把猎枪,自然是用来对付野兽的,还有一面铜锣,是专门用来对付老林子里的邪乎玩意儿!这面铜锣是猎人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平时都放在山神庙里供奉着,每月的第一天用大红公鸡血浸泡,专克凶煞邪门之物。不管是在林子里碰上鬼打墙,还是在山溪里碰上河童,只要用这铜锣轻轻一敲,所有凶煞东西都会自动退去!” 我暗暗咋舌,没想到看似老旧普通的一面铜锣,居然有驱邪避煞的奇效。 也幸亏了这面铜锣,要不然我已经在阎王殿前报到了。 “十三!陈十三!”文殊一边叫喊着我的名字,一边从林子里走出来。 狐爷笑了笑:“哟,小子,带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跑这荒郊野岭来,不安好心呐!” 我涨红了脸颊:“狐爷,开什么玩笑呢,瞎说!” 文殊来到近前,看见狐爷,好奇地问我:“这位是……” “狐爷!”我给文殊讲起刚刚关于河童的事情,文殊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溪里有邪门东西?你可真够背运的,幸好我没有碰上!”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山溪,溪水清冽,两边的青山绿林倒映在水里,一片静谧。 狐爷取下猎枪握在手里,冲我们扬了扬下巴:“走吧,跟我下山,你们运气好,今天碰上了我,要不然你们别想走出这迷魂林!” 狐爷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叮嘱道:“跟紧点,别跟丢了!” 我和文殊应了一声,带着黑子和六儿紧跟在狐爷屁股后面,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林子里面。 老林子里面黑沉沉的,参天大树一棵挨着一棵,密密麻麻,高耸入云。层层枝桠遮住了光亮,林子里又闷又热,像一口大焖锅,让人喘不过气来。没走片刻,我们已是满头大汗。 放眼望去,四周密林深深,全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灌木丛里不时传出虫鸣鸟叫之声,给老林子平添了一份诡异的氛围。 不过我发现,不管我们怎么走,我们都能隐约听见潺潺流动的溪水声。 狐爷告诉我们,在老山里面,可以利用山溪来指引道路。因为水往低处流,溪水终究会流出山峦,流到山下的河流之中。所以在分辨不出方向的时候,最好利用山溪作为参照物,只要跟着山溪一路走下去,必定能够找到出路。 老猎人就是老猎人,野外生存经验比我们强太多了,我不由得感到由衷的佩服。 这一路没有停歇,一直行走到正午,我的脚板生疼,感觉脚底都像要磨破了似的,仿佛有针在下面扎,一抽一抽的疼。 我靠着一棵大树干坐下,手捧水壶,咕噜噜地灌着水。 正喝着水,就看见一只个头挺大的野蜂停在水壶上面,嗡嗡颤动着翅膀,屁股上的毒针寒光闪亮,若是被这根毒针蛰上一下,估计整个手掌都会肿起来。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丢掉水壶,那只野蜂盘旋着往头顶上方飞走了。 我的目光顺势上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在我所背靠的大树上方,竟然倒挂着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如同一团黑乎乎的瘤子,表面布满孔洞,密密麻麻的,有很多野蜂环绕在四周飞舞。 对于野蜂,我们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但是狐爷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就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快步来到树下。 我问狐爷想要干嘛,狐爷也不多说,去灌木丛割了一把野草。野草燃烧后,冒起大量浓烟,狐爷让我们离远点,然后一个人举着野草爬上大树,用浓烟去熏那马蜂窝。 说来也怪,性情凶残的野蜂好像十分畏惧野草冒出的浓烟,在浓烟里慌乱地飞来飞去。不过片刻,就被浓烟给熏死了,扑簌簌的往下掉,就像下雨一样。剩下的一些野蜂也不敢继续待在蜂巢里面,一股脑儿全都飞了出去,只留下满地的野蜂尸体和一个空空的蜂巢。 狐爷抽出猎刀,使劲劈砍几下,马蜂窝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狐爷顺着树干滑下来,用猎刀劈开蜂巢,里面流淌出淡黄色的蜂蜜,亮晶晶的,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狐爷直接用手指抠出一块蜂蜜,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 “狐爷,这东西能吃吗?”我问。 狐爷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咂着嘴巴说:“嘿嘿,你有所不知,这可是好东西,大补呢!” 狐爷用刀子挑出一点野蜂蜜让我尝尝,我舔了舔,感觉有些涩口,味道还是比较清甜的,不过吃起来的感觉怪怪的,不太吃得惯。 狐爷搓了搓手:“饿了吧?狐爷给你们做一道拿手好菜!” 狐爷让我和文殊去拾点枯枝当柴火,生起一个火堆,然后他从背筐里拎出一只死野兔,熟练地拔毛去内脏,清理干净之后,顺手将那野蜂蜜均匀地涂抹在兔子身上,这才把兔子放在火上翻烤。 不一会儿,兔子表面发出滋滋声响,野蜂蜜慢慢融入兔肉里面,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我和文殊骨碌碌地盯着那只兔子,一个劲地吞咽口水。 野兔被烤得外焦里嫩,还混合着野蜂蜜的香甜味道,那口感简直是绝了。我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烧烤,馋得我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黑子和六儿也馋得不行,整只兔子的骨头都被黑子给咬碎吞了,六儿得了个兔腿,油亮亮的,高兴地坐到树上吃起来。 “味道怎么样?”狐爷得意地说:“这野蜂蜜烤兔子,可是老林子里的绝味!” 我恋恋不舍地吐掉最后一块骨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我们坐在树下休息片刻,狐爷拍拍裤腿站起来,让我们继续赶路:“走吧!天黑之前必须赶回村子,夜晚的老林子很危险的!” 吃饱喝足我们继续上路,在狐爷的引领下,终于在傍晚时分走出老林子,赶到山脚下面的村子。 这里地势偏僻,村子也不大,零星的二三十户人家,散落在乡野之间。 绯红色的天空下,可以看见很多户人家的院子里飘起袅袅炊烟。 相比外面的世界,这个村庄安宁静谧,如同一处世外桃源。 看着远方的晚霞,我曾有短暂的走神,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此相守终老,不去理会江湖的纷争,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十三,在想什么呢?快进来!”文殊站在院门口冲我招手。 这是村庄边上的一座农家小院,相比较其他院落,这座院子显得要贫瘠许多。三间泥胚房,呈品字形摆布,一圈木栅栏围成一道篱笆墙,屋子下面堆着一些枯枝垛子,用来烧柴火的。这是狐爷的家,这个六七十岁的老猎人独自居住。 狐爷放下背筐和猎枪:“屋子里有些乱,随便坐吧!” 我问狐爷的老伴儿呢,狐爷苦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打了一辈子光棍喽!山里日子苦,里面的女孩想出去,外面的女孩不愿意进来。呵呵,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 狐爷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我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悲哀和无奈。 狐爷让我们歇会儿,他去厨房做晚饭,说着,就拎着背筐里的猎物走进隔壁厨房。 第四十四章 卧龙岭 天色很快就黑了,山村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叫。 昏黄的灯光下面,狐爷,我,文殊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面。 狐爷的厨艺不错,食材都是野味,红烧狍子肉、烟熏山耗子、还有两碟凉拌的山野蕨菜,别有一番风味。 狐爷又舀出自己酿造的果子酒,让我陪他喝两杯。 赶了一天路,肚子确实也饿了,再加上狐爷的手艺也很不错,每样菜都是正宗的山野美味,喷香扑鼻,令人很有食欲。 自从离开十里场镇以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了,所以我也顾不上形象,好一通狼吞虎咽。 狐爷抿了一口酒,咂着嘴巴问我:“小子,都忘记问你了,你叫啥名字?” “十三!陈十三!”我嘴里塞着一块肥腻腻的狍子肉,含糊不清地回答,油水顺着嘴角流。 “这是你女朋友?”狐爷指着文殊问我。 文殊登时羞红了脸颊:“不……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狐爷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未婚妻呀!” “未婚妻”三个字一出,文殊的脸瞬间红得跟番茄似的,我挠了挠脑袋,乐呵呵的傻笑,心想文殊要真是我的未婚妻,那可就好了。 我也懒得去解释,放下筷子问狐爷道:“狐爷,你听说过黄河镇妖塔吗?” “黄河镇妖塔?!”狐爷放下酒杯:“当然听说过,就在这山西境内嘛!” “那从这里去镇妖塔该走哪条路,需要多少时间呢?”我问。 狐爷看看我,又看看文殊:“你们要去镇妖塔做什么?” “投靠亲戚!”我随口胡掐了一个借口。 狐爷说:“从这里过去镇妖塔已经不远了,只要翻过北面的那座卧龙岭,两天时间就能到了!” 我和文殊互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喜。 我举起酒杯,正准备跟狐爷道声谢谢,狐爷却话锋一转:“不过嘛,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卧龙岭!” “为什么?!”我和文殊异口同声地问。 狐爷跟我碰了碰杯,慢慢悠悠地说:“因为呀,据说那卧龙岭上不太平,咱们村的人都不敢翻卧龙岭!就连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擅自冒险!” 卧龙岭不太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卧龙岭上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连经验丰富,敢闯迷魂林的老猎人,都把卧龙岭视为禁区呢? “连您老都不敢上去?”文殊诧异地问。 狐爷点点头,自顾自地喝着酒:“前些年倒是有人上去过,不过却再也没有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我和文殊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听狐爷的口吻,这卧龙岭还是一处凶险之地,寻常人是不能乱闯的,否则会出大事。 看狐爷的神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些发怵:“狐爷,你能不能讲一讲,卧龙岭上怎么就不太平了?” “嗨!”狐爷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这卧龙岭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说白了,就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古战场。从古到今,在卧龙岭战死的冤魂难以计数。再加上卧龙岭独特的地理风水,这些冤魂难以消散,积郁在此,形成强大的煞气。久而久之,这卧龙岭就成为一个极阴之地,没有人敢随便踏入,据说即使是在大白天,卧龙岭上也是黑气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传说林子里连活物都没有,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听得汗毛倒竖,照这样说来,卧龙岭根本就是一个死亡禁区啊,谁进去谁死。 “如果不走卧龙岭,有没有其他道路前往镇妖塔呢?”文殊问。 狐爷摸着下巴道:“有是有,但是十分绕道,在交通不便利的情况下,可能需要走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 我们现在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天的时间都耽搁不起,我们必须要赶在索命门找上飘门之前抵达镇妖塔,及时把消息通知飘门。去得迟了,只怕飘门被灭口,最重要的龟甲落入索命门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况且,我们在黄河洞窟下面已经耽搁差不多两天时间,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最迟明早天一亮就要出发。而卧龙岭,是通往镇妖塔的唯一捷径。 狐爷仰脖干了杯中酒:“小子,听爷一句劝,如果你没有什么道行本事,就不要去卧龙岭了,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也不忍心看着你白白送死!” 我点点头,跟狐爷道了声谢谢,告诉他我们自己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狐爷叹了口气站起来:“你们进村的时候,看见村口那座山神庙了吧?你们如果执意要翻卧龙岭的话,去山神庙找守庙的道士谈谈,也许他会透露给你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收拾好碗筷,我们谢过狐爷,离开家门前往村口的山神庙。 既然狐爷叫我们去找守庙的道士,说明那个道士肯定还是有些门路道行的人。 田野里黑沉沉的,万籁俱寂。 狐爷给了我们一支小手电,我们沿着田埂小路来到村口。 村口有座山神庙,庙宇很小,而且有些破旧,显得毫不起眼。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山神庙,庙里供奉着山神,保佑一方平安,同时也是给路人提供一个免费的遮风挡雨场所。以前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人们经常都会步行去很远的地方,山神庙除了供奉山神以外,还有个休息站的作用。 当然,山神庙也不是随便进的,我听人说过,那种没有供奉,甚至没有山神雕像的山神庙千万不要进去,那是孤魂野鬼休息的地方,活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村口,一座小小的山神庙孤零零伫立在夜色中。 我们叩响庙门,片刻之后,木门吱呀呀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后,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面容冷峻地打量着我们。 我们也在打量面前的中年男子,黑黑瘦瘦的,像一根竹竿,身上披着一件跟他身材极不相符的道士袍,右手笼罩在袖口里面,那件道士袍油光发亮的,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洗了。总之,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是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里邋遢。 那人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是谁?” 我赶紧跟他说,我们是狐爷介绍来的。 那人这才收回冷冰冰的目光,侧身让我们走进庙里,然后合上庙门。 这座山神庙确实很小,而且香火也很少,只有前后两重殿宇,前面供奉着一尊已经脱漆的山神塑像,后面是起居生活的地方。 庙里亮着几盏煤油灯,火光忽明忽暗,晃晃悠悠,把那尊山神像映照得有些诡异。 那个道士走进来,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地问我们:“说吧,来找我有事?” 我跟那道士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跟他提及卧龙岭的事情:“我们准备翻越卧龙岭,但是狐爷说卧龙岭不太平,让我们来向你请教请教!” 道士变了变脸色:“卧龙岭?!。 一股子阴风倒灌进来,把油灯吹得左摇右晃,我看见道士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痛苦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说:“我也没啥好交代你们的,反正卧龙岭不是个好地方,你们要去送死,谁也管不着!” 道士这番话令我们大感失望,感觉这趟算是白来了,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见那道士爱理不理的样子,而且说话冷冰冰的,心中郁气,拉着文殊就要离开。 文殊却还耐着性子问他:“道爷,你去过卧龙岭吗?” 第四十五章 血红色月亮 道士的脸颊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地冲着文殊发火道:“我去没去过卧龙岭关你屁事!你们要去就去,又关我屁事!姓狐的老东西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让两个毛崽子跑来打扰我睡觉!滚吧!快滚!滚……” 道士一边骂一边挥手赶我们,我见他大骂文殊,心里早就来气了,又见他伸手去推文殊,心中火气更大,一个箭步挡在文殊面前,怒吼道:“别碰她!” 我本来只想用手替文殊挡一下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听嗤啦一声,居然把道士身上那件邋遢的道袍扯烂了,半边袖口都撕裂了,如同破布条挂在膀子上。 我怔了怔,现在的东西做工也太次了吧,动动手指也能把衣服扯烂。 虽然我心中对这个道士很不满,但我是个有文化有素质的大学生,撕烂了别人的衣服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开口跟道士说句道歉话,不曾想话到嘴边,竟然硬生生塞住了。 之前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个道士喜欢把右手藏在袖口里面,此时撕烂了他的道袍,他的右臂曝露在空气中,我才终于弄明白缘由,原来道士竟然是没有右臂的! 确切地说,道士不是失去了整条右臂,而是他的右臂只剩下一截骨头茬子。他的手臂上没有一点皮肉,只有光秃秃的枯骨,非常骇人。更恐怖的是,他的手骨竟然是黑色的,就像烤过的焦炭。他的道袍下面,竟然藏着这样一截枯骨棒子,我愣愣地看着他的手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文殊瞪大眼睛:“你的手……” 道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苦笑着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碍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呐,你的道袍……不好意思啊!对不起,我赔你钱吧!”我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兜里掏钱。 道士转过身,留下一个削瘦的背影,淡淡说道:“不用了!” 我趁着道士不注意,塞了两张百元大钞在功德箱里面,这才跟文殊一块往庙门外走去。 但是道士的那截枯手确实令我印象深刻,我心里一直在想,道士的手臂怎么会搞成那样?很诡异,是患了怪病吗?还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走到庙门口,正要推门而出,殿堂里面却突然传来道士的声音:“如果不急着回去睡觉的话,不妨留下来坐坐!”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嘿,这臭道士的脾性还真是古怪! 我知道这个道士主动留我们下来,肯定有事情要跟我们交代,很可能是跟卧龙岭有关的,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性命,多了解一些准没有坏处。 我和文殊回到殿堂,在山神像前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 道士拨了拨油灯里面的灯芯,和我们面对面坐下。 殿堂里的光线稍微亮堂了一点,道士自我介绍:“我叫老方!” 接着,老方说的第二句话:“其实我原本并不是一个道士!” 我和文殊微微一怔,就听老方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村里的一个猎人!” “你是猎人?怎么……怎么……”我惊讶地看着老方,他削瘦的身体中,找不到丝毫关于猎人的特征。目光无神,已经失去作为猎人最基本的条件。 老方摇摇头:“你想问我怎么弄成这样吗?好吧,我告诉你,十多年前,我去过卧龙岭,这条胳膊……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残疾!” 我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因为我们之前就猜到,老方肯定去过卧龙岭,要不然狐爷也不可能让我们来找他,但是老方肯定隐瞒了一些秘密,他刚刚并不是很想告诉我们。 十多年前,老方也就四十来岁,正值精干的年纪。小山村里的日子比较清苦,没有什么产业支撑,只能靠山吃山,所以山村里诞生了不少猎人,老方就是其中之一,跟狐爷都是村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经常一起进山打猎,日子虽然平淡,倒也安稳清闲。 那一年,老方听人说卧龙岭上有浑身雪白的白狐狸,而这种白狐狸的皮子拿去城里能换上万块钱。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老方动了念想,邀约狐爷上卧龙岭寻找白狐狸。 狐爷遵守老祖宗的规矩,劝老方不要去卧龙岭,那里不太平。但是当时的老方已经是猪油蒙了心,一心寻思着发大财,把这些老祖宗的规矩抛到了爪哇国,为此还跟狐爷大吵一架,然后自己带着几个年轻的猎人去了卧龙岭。 临行那天,狐爷还亲自挡在路上阻止他们,骂他们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但是那些年轻的猎人都想挣钱发财,去外面的世界过潇洒的日子,他们丝毫不理会狐爷的劝阻,执意跟着老方去卧龙岭。 半月之后,只有老方一个人回了村子,他的右手臂变成焦炭般的枯骨,神情呆滞,仿佛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而那几个年轻猎人,一个都没能回来,老方说他们全都死了,死在卧龙岭上。 白狐狸一只都没抓到,反而赔上了好几条鲜活的生命,村里人都把仇恨对准老方,认为是老方害死了那些年轻人,老方每天都活在内疚和自责之中,但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们在卧龙岭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老方的家人也不堪村里的舆论压力,搬离了小山村,老方却不肯走,一个人搬进破旧的山神庙,一住就是十多个年头,说是为死去的兄弟们赎罪。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老方把自己锁在山神庙里面,每天除了烧香拜神,就是在庙宇里待着,哪里也不去,十多年过去,老方依然没法走出自己的精神牢笼。正因为如此,老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村里人都说山神庙里住了个疯子,有时候还有调皮的小孩爬上墙头,向老方扔石子,骂老方是杀人犯。 讲到最后,老方已经泣不成声,左手死死捂着脸颊,泪水依然止不住从指缝里滚滚而出。 我没法感受十多年来老方心里所承受的痛苦,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件谁也不愿意发生的悲伤事情。当然,悲剧的起因还是在于老方,正因为他的错误决定,才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他今天所遭受的罪,就是当年所种下的孽。 等到老方的心情平复下来,我才向他问道:“当年,你们在卧龙岭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直勾勾地看着我,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月亮!” 月亮?! 老方的回答令我大感诧异,他此时的模样让我微微有些发毛。 “血红色的月亮!”老方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文殊大惑不解:“你是说……你们在卧龙岭看见了血红色月亮?然后……其他人就死了?” 血红色的月亮我确实没有见过,但是月亮能够杀人吗?这事儿未免也太邪乎了吧! “不是!不是月亮杀人!”老方连连摇头。 “那是什么害了你们?”文殊追问道。 老方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他抱着脑袋呜呜乱叫,像是沉浸在极度恐惧的回忆中,竟然扭头撞向案台,一边撞一边叫喊:“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看见红色月亮出来了……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不见了……红色月亮……吃人……会吃人的……呵呵呵……” 当年的事情给老方留下的精神创伤特别深,一想起当年的事情老方就会发狂,此时的老方疯疯癫癫,语无伦次,我和文殊都不知道他表达的是几个意思。看见老方疯狂的模样,我们的心里也不由自主蒙上一层阴影。 第四十六章 鬼唱戏 老方折腾了好一阵子,我和文殊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直到他自己停下来。 老方满脸鲜血,模样显得狰狞恐怖,但是他的神智好像清醒不少,又能够正常的开口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我看见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心里十分害怕。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团鬼雾,那团鬼雾想要吞噬我,包裹了我的右臂,右臂上的皮肉瞬间就没有了。 我又痛又急,惊慌失措之下,对着那团鬼雾扣动猎枪,鬼雾一下子散开,我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踉踉跄跄转身就跑。 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我这一口气竟然跑到天色亮起,再回头看时,已经跑下卧龙岭,我也就这样捡回一条烂命!” 讲到这里,老方的脸上布满泪痕,他用手捂着脸,痛苦的抽泣:“早知道我应该死在卧龙岭上的,现在我活着,真比死了还要难受!” 血红色的月亮?鬼雾? 老方给我们提供的线索支离破碎,兜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搞清楚卧龙岭上究竟有啥鬼东西,连老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当初遇上的东西是什么。 从老方嘴里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和文殊安慰他一阵之后,便起身告辞。 离开山神庙,走在万籁俱寂的山村小路上,我问文殊怎么看这件事情。 文殊说:“卧龙岭上确实有邪门东西,但也许没有人见过那东西的真实面目!” 我点点头,摸着下巴问:“那你说……我们还要走卧龙岭吗?” 文殊扭头看着我:“来山神庙之前,你的心里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文殊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不想走卧龙岭的话,那我直接就绕道走了,何必还来山神庙深入了解卧龙岭呢? “你们的决定动摇了吗?”这是翌日早上起来,狐爷问我们的第一句话。 我喝了口稀粥,把一颗烤土豆塞进嘴里,一副壮志豪情的模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狐爷剥着土豆皮,斜眼看着我们:“我们做猎人的,眼光都很毒,其实打从碰上你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至于你们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去打听。还是那句话,有缘相识,希望你们路途顺利!” 狐爷是个好心人,我和文殊心里暖暖的。 吃过早饭,我们跟狐爷告别,狐爷递给我一个牛皮口袋,里面装着一把猎刀,还有几块狍子肉和两张烙饼,让我们带着路上充饥。 “再见,狐爷!” 我们挥手道别,毅然决然走进清晨的薄雾中,朝着远处的卧龙岭走去。 听狐爷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卧龙岭是一处风水宝地,一条苍龙从天上飞过,看见这里风水不错,于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巢穴,盘卧在此处,所以人们把这里称作“卧龙岭”,但是后来连年的战乱杀戮,这里尸横遍野,煞气冲天,破坏了原有的风水,逼得苍龙也飞走了,卧龙岭慢慢成为一处极阴的风水死穴。 山野间风光隽美,黑子在前面欢快地跑着,六儿在树林间荡来荡去,我和文殊一路上游山玩水,累了就坐在树荫下休息,渴了就喝一点溪水,饿了就生火烤肉,从晨曦初上一直走到日暮西山,终于抵达卧龙岭山脚下。 站在山脚,仰望卧龙岭,感觉卧龙岭气势磅礴,真像是一条盘卧的巨龙,蜿蜒盘旋在群山峻岭之间。 在这里竟然听不见虫鸣鸟叫之声,万籁俱寂,死气沉沉。 即使站在山脚下,也能感受到寒冷的阴气扑面而来,我和文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看山顶上!”文殊低低惊呼。 我凝足目力远眺山顶,只见山顶上冲出一团浓郁的黑色煞气,如同一条黑色的苍龙,又如一条可怕的巨蟒,在空中肆意变幻着形状,张牙舞爪,盘旋着冲向九天苍穹,仿佛将天上的红日都给吞噬了。 卧龙岭瞬间黑沉下来,阴风惨惨,不见一点光亮。 煞气变幻的巨蟒在苍穹之上翻滚,遮天蔽日,整座卧龙岭都被浓郁的黑色煞气笼罩在其中,寒意逼人。 六儿也不敢调皮了,翻身落在文殊肩头,紧紧抓着文殊的头发。 黑子背毛高耸,呲牙咧嘴,露出寒光闪烁的獠牙,喉头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通灵黑狗的感应能力最强,只要黑子做出这种防备的姿态,前方必定有危险邪门的煞物在等着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平定一下心神,扭头对文殊说:“我们进去吗?” 文殊目光平视着前方,咬着嘴唇,用力一点头。 我从牛皮袋子里抽出猎刀,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当先走进卧龙岭。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老林子,层峦叠翠,看不到尽头。 黑色的煞气在林子里如同波浪般涌动,外面还是晚霞满天的傍晚,然而卧龙岭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文殊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手电,但是四周实在是太黑了,小手电射出的光还不到十米远,只能勉强照清楚脚下的道路。 这里的老林子都有几百上千年历史,古木参天,地面上树根盘扎,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张编织的大网。林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甚至连蝈蝈的叫声都没有,只能听见我和文殊的呼吸声。 我挥舞着猎刀,将前方的灌木丛劈砍出一块小小的空地,准备停下来歇歇脚。 文殊突然拉住我:“十三,你听!” 我支起耳朵,凝神倾听片刻,死寂无声的老林子里面,仿佛隐隐飘荡出似有似无的歌声,难道有人在林子里唱歌? 文殊摇摇头,蹙眉道:“这不是歌声!像是在唱戏!唱的是豫剧!以前爷爷很喜欢听豫剧,我也跟着听了不少,我一听这腔调就听出来了!” 吓! 大半夜的,这鬼气森森的卧龙岭上,居然有人在唱豫剧! 卧龙岭上死寂无声倒也正常,可现在却偏偏传出了声音,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难不成在这卧龙岭上还有其他人? 我俩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声音来得好生古怪,如果不弄清楚,这心里始终在发毛,一点也不踏实。 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是清晰,我虽然不懂什么豫剧,京剧之类的区别,但我也算是听出来了,文书说的没错,那真是唱戏的腔调! 黑子和六儿跟在我们身后,悄无声息。 终于,我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团光亮。 我拉着文殊藏身在灌木丛里,睁大眼睛往光亮处看去。 眼前的一幕令我们大感意外,在那密林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搭建了一个戏台子。 四根粗壮的木头桩子打底,距离地面约莫两米多高,木头桩子上面搁着火盆,但是火盆里燃烧的火焰竟然是诡异的幽蓝色,把整座戏台子映染得凄凄惶惶。几个穿着花衣服的戏子在台上走来走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着,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最古怪的是,在这戏台子的下面竟然还密密麻麻坐了不少观众,粗略一看,至少也有几十上百人。 我们心中讶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跑来卧龙岭?都他娘的不要命了吗? 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不太对劲,那几十上百号观众全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也不闹,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管台上的戏子唱得多么精彩,下面的人全都神情呆滞地看着,都没一个人拍手鼓掌,整个氛围死气沉沉的,十分诡异。 第四十七章 醉道士 “十三,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人不太对劲?”文殊压低声音问我。 此时我和文殊挨得很近,文殊呵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里,麻麻酥酥的,很舒服。 “哎,我在问你话呢!”文殊用手肘撞了撞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文殊白了我一眼:“你觉得戏台子下面的那些观众,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嗯了一声,点头说道:“确实不太对劲,不说话也不动,跟傻子似的!” 文殊沉吟道:“不是傻子!我觉得……呃……好像是死人!” 死人?! 我的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文殊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些观众确实跟死人一样,一动都不动,太他娘的古怪了! “而且那几个唱戏的也有问题!”文殊指了指台子上面的那几个戏子。 台子上面共有四个戏子,两男两女。一个男人穿着大红色的戏服,体型高大,格外耀眼;还有个男人穿着土黄色的戏服,身材滚圆滚圆的;有个穿着青色戏服的女人,身段婀娜,长得那叫一个妖娆;另外一个女的穿着黑色的戏服,身材也很玲珑。 这四个戏子给人的感觉妖里妖气的,试想想,换做正常人,谁会半夜三更跑到这卧龙岭上来唱戏,还给一群死人唱戏,这他妈不是有病吗? 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四个戏子,也绝非什么善类。 于是我扭头对文殊说:“这些人可能都不是善类,我们还是绕道离开吧,不要去惊扰他们!” 文殊点点头,同我一起悄悄转身离开。 他奶奶的,越是谨慎反倒越是容易出问题,我退后一步,正好脚踝被地上的野草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屁股下面有根枯树枝,这一屁股落下去,压断枯树枝,发出咯嘣一声脆响。 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是在这死寂的老林子里,这个声音清晰入耳。 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台子上的四个唱戏人停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和文殊所在的灌木丛。 最可怕的是,那些坐在台下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的观众,此时竟然也全部转过头来,几十双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我们,我顿时感到四肢冰凉。 那些观众的面容竟然是死灰色的,眼眶窝子深陷下去,眼神呆滞无光,竟是一张张死人脸! 我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下子就麻了,文殊猜测得没错,那些观众居然真他妈的是一群死人!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跑,但是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刚刚爬起来又摔倒在地上,啃了满嘴的泥土,模样狼狈不堪。 这个时候,那群死人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我和文殊走来,那模样跟僵尸差不了多少。 很快,那几十上百号死人将我和文殊团团围住,放眼四顾,全是清一色的死人脸。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我的胆子也挺肥的,但是一次性看见这么多的死人,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吹牛皮的,此时我现在怕得要命,是那种本能的惧怕,我拼命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双腿却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嗖! 黑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咆哮,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向前窜出,纵身飞过灌木丛,一口咬在其中一个死人的颈部,咔嚓咬断死人的脖子,脑袋骨碌碌掉落在地上。没有血迹流出,断颈处冒出一缕黑烟,那个死人很快就在黑烟中消融得无影无踪。 黑子怪叫一声,瞪红双眼,在死人群里来回冲杀,展现出极强的战斗力,把我和文殊都惊呆了,没想到爷爷竟然把黑子训练的这般凶悍。这哪里还是一条狗,简直比野狼还要威猛。 死人群里蹿腾起一团又一团黑烟,黑子一鼓作气竟然干翻了十几个死人。 闪烁着红色双眼的黑子,迈着坚定的步伐,自萦绕的黑烟中缓缓走出,高大威猛,极具气势。 黑子的勇敢精神感染了我,我拔出猎刀,怒吼着冲进死人群。 我把那猎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就像劈材砍瓜一样的来回冲杀。 但是没有几个回合,我的力气差不多就用完了,刀刃上也全是缺口。 我半跪在地上,用猎刀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如豆子般往下滚落。 面对前仆后继围拢上来的死人,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能干掉十个死人,但我没法干掉二十个,三十个,甚至一百个死人。 “呀!”不远处传来文殊惊恐的尖叫。 我扭头看去,只见文殊已经陷入死人群的重重包围之中,至少有六七个死人将她团团围住,文殊勉力支撑着,处境非常危险。 “文殊!” 我大叫一声,拼尽力气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救援。 一个死人挡在面前,我想都不想,卯足劲挥刀劈下,径直劈落在死人的脑袋顶上。 咣当! 一声脆响,不堪重负的猎刀竟然断裂成两截,一截嵌入死人的脑袋里面,另外半截高高飞起。 我只觉掌心一痛,虎口都被震裂了,流出血来。 失去防身的武器,我又急又怒,一时间茫然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就这样的三脚猫功夫,还想勇闯卧龙岭呢!”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我猛然一惊,这才发现树枝上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树枝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十米高,那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摆出睡美人的造型,右手撑着脑袋,横躺在树枝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树下的战斗,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我心中惊诧,这个臭道士是什么时候爬到树上去的?是之前就已经在树上了,还是刚刚爬上去的?看他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一点也不慌张,好像下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道士刚才的那一番嘲讽,令我心头火起,忍不住指着他破口大骂:“臭道士,爬那么高睡觉,当心掉下来摔死你!” 道士摘下腰间的一个大葫芦,往嘴里送了口酒,咂吧着说:“小子,接着干啊!你的小情人都要没命了,你还有闲工夫跟我斗嘴呢!” 我扭头看向文殊,发现文殊的身影几乎都被死人吞没了。 “文殊!”我瞪红双眼,使劲跺跺脚,拼命往里冲。 但是很不幸,只冲出几米远,我就被两个死人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没有想到,这些死人的力道居然奇大无比,我就像被锁住了一样,无论怎样都没法挣脱。身体里传来骨骼错位的声响,我的两条胳膊剧痛无比,就像被夹断了似的,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 唰! 一条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两个死人身后,竟然是那个臭道士! 距离地面十米高的树枝,他竟然从上面悄无声息跳下来,果真是有些道行。 但见那道士醉眼惺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醉醺醺的,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醉道士闪电般出手,两个死人直挺挺倒了下去,他们的后颈窝留下清晰可见的指窟窿。 我惊讶地看着醉道士,没想到那道士的武器就是他的手指,指力居然如此惊人。 一个死人从道士身后扑上来,我正准备出声提醒,醉道士的背上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表面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站不稳,但恰恰就是这一步,刚好避开死人的攻击,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刺向死人的咽喉。 第四十八章 四大仙(上) 唰! 死人的咽喉处出现一个窟窿。 黑烟从窟窿里喷薄而出,那个死人在我们眼前迅速消散成一团黑雾。 我的目光投向醉道士的手指,发现他的手指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尤其是他的右手中指和食指,竟比普通人的手指长出一大截,粗壮有力,隐隐闪烁着莹莹白光,如同两根半透明的玉指。 我惊奇地看着醉道士:“你的手指……” 醉道士冲我咧嘴一笑,老不正经地说道:“小子,我要去英雄救美了!你的小情人是我的喽!” 浓烈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臭得熏人,这家伙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我瞥了一眼道士腰间挂着的葫芦,起码可以装三五斤白酒。 醉道士打了个呵欠,跌跌撞撞闯入死人群中央。 只见醉道士在死人群里晃来荡去,好像完全喝醉了似的,脚步散乱虚浮。但是无论那些死人怎样攻击他,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的避开,就像一条泥鳅,在死人群里钻来钻去,那些死人根本连他的衣袂都沾不着。 醉道士使出的套路跟醉拳差不多,他的身影看似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实际上灵活飘动,潇洒俊逸,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个死人化成飞灰。 我看得热血沸腾,连连喝彩,没想到这只邋里邋遢的醉猫,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醉道士出手如风,指东打西,莹莹白光飞快点动,一路横杀过去,那些死人摧枯拉朽,接二连三的倒下。醉道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文殊面前,所过之处,黑烟嘭嘭嘭的蹿腾起来,这份道行着实令人敬佩。 几十上百个死人,竟然在短短眨眼的工夫,被醉道士全部清扫完毕。 醉道士拍拍手,脸上又挂着那种戏谑的媚笑:“小美女,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文殊满脸惊讶地看着醉道士,吓得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醉道士眯着眼睛,喷着酒气说:“我是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难道你陪救命恩人喝杯酒都不行吗?” 文殊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 面对醉道士这样的“无赖”,文殊有些手足无措。 我赶紧跑过去,将文殊护在身后,冲那醉道士骂道:“你救了我们,我们表示感谢!但是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调.戏小女孩,还要不要脸了?” 醉道士也不着恼,摸了摸胡茬子,自言自语道:“怎么着?很出老相吗?不会吧,我还是挺帅的呀,看来我得刮一刮胡子了!” 我差点都被这个醉道士给逗乐了,瞧他的模样,至少也是四十岁以上,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跟个乞丐似的,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挺帅的,真是笑话。 醉道士摘下腰间的酒葫芦,伸手递到我面前:“那你替她喝一口!” “好!”我没有犹豫,接过酒葫芦,拔开葫芦嘴,仰脖喝了一大口。 噗! 我直接喷了出来。 葫芦里不知装的是什么酒,辛辣无比,入口极其难喝,带着老大一股怪味,而且非常烧喉,就跟喝纯浓度的酒精一样,流过我的喉头,我就感觉喉头里烧起一团火球,滚来滚去,我用手卡着脖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 看见我的狼狈模样,醉道士竟然不闻不顾,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连说三声:“有趣!有趣!!有趣啊!!!” 我又气又急,擦着嘴巴怒骂道:“你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醉道士瞥了我一眼,冷哼道:“毛头小子,白白浪费了我的好酒!一点都没有品位!” “好酒?!”我怒极反笑:“就你这葫芦里的玩意儿,也能称为好酒?就是那几块钱一瓶的红星二锅头,也比你的酒好喝十倍百倍!” 醉道士摇摇头:“算了,你真是狗撵摩托,不懂科学!” 我被醉道士骂得一时语塞,干他娘的,他居然还会歇后语骂人。 我还想骂回去的时候,醉道士已经撂下我们,晃晃悠悠往戏台子那边走去。 我这才想起戏台子上面还有四个唱戏人,刚才那么激烈的打斗,那四个唱戏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站在戏台子上面津津有味的看着,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喂,四位爷,看够了吗?”醉道士走到戏台子下面,冲那台上的四个唱戏人喊道。 那四个唱戏人冷冰冰地看着醉道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醉道士也不客气,直接往台子上走去,边走边说:“来来来,给爷再唱一曲!” 醉道士好像真的喝醉了,上台阶的时候竟然绊了一下,摔得趴在戏台子边上,姿势十分滑稽,他嘿嘿笑了笑,索性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右手撑着脑袋,又摆出那个美人鱼的造型,打着酒嗝说:“来来来,你们快点唱,爷就这样躺着听!” 我心想这醉道士也太没有礼貌了,那四个戏子一看就不是善类,醉道士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在挑衅他们吗? 果然,那个身材高大,穿着大红戏服的戏子率先就怒了,厉声喝骂道:“臭道士,你简直是找死!” 黑衣女人妖娆地向前移动一步,声音勾人魂魄:“呵呵,几位哥哥姐姐,要不把他让给我吧?我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类型的!” 那身材滚圆的戏子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让给你?那可不行,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吃个屁!这老小子根骨精奇,不如让给我修炼吧!”身穿青色戏服的女人,扭动着水蛇腰走上前来。 我心中诧异,听这几个戏子的口吻,是要把醉道士吃掉? 这几个戏子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他们要吃人肉呢? 我在下面惊骇不已,醉道士却在台子上没心没肺地笑着:“哎哎哎,你们四个商量好没有,要怎么伺候我?” “伺候你?!哼,看老娘不弄死你!”黑衣女子踏前一步,戏服旋转飞舞。 醉道士乐呵呵的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带着轻佻的口吻说道:“哎哟,不错哦,黑色小内内,我喜欢哟!” 我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血来,这醉道士也太老不正经了吧,别人都扬言要弄死他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研究别人的小内内呢!看他趴在戏台子边上,目光往黑衣女子裙摆下面看去的龌龊模样,真是个下流胚子! 对于醉道士这样的行径,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义凛然走到戏台子边上,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哥,你确定是黑色的小内内吗?” “陈十三……”文殊在后面脸都绿了。 醉道士跟我评头论足:“对呀!是黑色的,绝对没有看错!” 我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哈喇子:“嘿嘿,真的吗?我也喜欢黑色哟!” 黑衣女子听见我和醉道士的对话,气得七窍冒烟,脸颊涨红,指着我们怒骂道:“两个下流的臭男人,老娘要吸干你们的精血!” 厉声叫骂中,黑衣女子小嘴一张,竟然从嘴里喷出一道莹白色的蛛丝,闪电般缠住我的脖子,我顿时就愣住了,这是嘛玩意儿? 三秒钟之后,我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呜哇哇大叫:“妈妈呀,蜘蛛精啊——” 脖子上的蛛丝猛然紧缩,我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蛛丝的力道非常大,死死勒入我的皮肉下面,我额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情不自禁伸长舌头,活脱脱一个吊死鬼的模样。 第四十九章 四大仙(下)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我只看见黑衣女子阴毒的笑脸。 我下意识伸手去扯缠绕在脖子上的蛛丝,但那蛛丝异常坚韧,根本就扯不断。 文殊急切地跑过来,向那醉道士求救:“大师,他就快死啦,你快救救他吧!” 我翻了翻眼珠子,露出眼白,看见那醉道士竟然还在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好像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死活。 听见文殊的求救声,醉道士莞尔一笑:“我救了你的情郎,回头你陪我喝杯酒可好?” 我他妈肺都快气炸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居然趁人之危,要不是被蛛丝缠着,我非得喷那醉道士一身的唾沫星子。 文殊涨红了小脸,虽然她极不情愿,但为了救我,她几乎都没有考虑,咬咬牙,答应醉道士的无理要求。 “好嘞!”醉道士很高兴,咧嘴笑了笑,仰脖喝下一大口酒,翻转手腕,指尖赫然多出一张黄符,黄符上面画着古怪的图案。醉道士对着那张黄符,噗一口白酒喷在上面,黄符哗一下燃烧起来,如同火球般飞射过来,瞬间引燃蛛丝。 那蛛丝遇火就着,火势飞快蔓延,沿着蛛丝哗一下烧到黑衣女子的嘴巴。 黑衣女子大吃一惊,哎呀一声叫唤,捂着嘴巴向后退开,一张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就像抹上了一层锅底灰,模样十分狼狈。 蛛丝被烧断,我三两下扯掉缠在脖子上的蛛丝,涨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圈一阵阵发黑。 我缓过一口气来,对着醉道士说了声谢谢。 醉道士眯眼笑道:“不用谢我,若不是看在小美女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救你呢!” 说着,醉道士扭头冲文殊抛了个媚眼:“回头陪我喝杯酒哦,你可要遵守诺言!” 文殊红了脸颊,低着头快步来到我面前:“十三,怎么样?” 我摆摆手,愤岔岔地瞪了醉道士一眼:“放心吧,死不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醉道士打了个哈哈,翻身而起,一个腾挪,稳当当站在戏台中央。 一股无形劲气澎湃而出,醉道士的道袍鼓胀起来,猎猎作响。 刚才还醉眼朦胧的臭道士,此刻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一种威严之势,令人不敢靠近。 醉道士背负着双手,慢慢转动一圈,目光依次从那四个戏子的身上扫过去,唇角挂着轻蔑的冷笑:“怎么?就凭你们四大仙这点微末道行,还想跟我斗吗?” 醉道士话音刚落,就听嗤啦声响,身材高大的红衣戏子猛地一声大喊,一股强大的劲气破体而出,红色戏服变成碎片漫天飞舞。每块碎片里面仿佛被灌入了强悍的劲力,如同一块块坚硬的钢板,朝着醉道士凌空嗖嗖嗖激.射而去。 醉道士唰地竖起右手指,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起莹白色光亮。 但见醉道士身形闪动,手指虚空点出,那一块块碎布片全都变成齑粉。 醉道士其势不减,身后幻化出一排幻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攻至红衣戏子面前,剑指斜插红衣戏子的胸口。 噗! 红衣戏子的胸前飚射起一支血箭,同时嘴里鲜血狂喷,笔直地向后飞出去,跌落在戏台子下面。 醉道士冷酷地站在那里,轻轻吹了吹手指,霸气地说道:“区区一只红头蜈蚣,也敢跟我叫嚣?” 红头蜈蚣?!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个红衣戏子的身上腾起一团猩红色烟雾,显出真身,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红头蜈蚣! 我倒吸一口凉气,之前我就觉着台子上唱戏的四个戏子不正常,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妖物幻化出来的人形。 这个红衣戏子的真身是蜈蚣,刚才那个吐丝的黑衣女子,莫非真的是蜘蛛精吗? 嘭! 一声闷响,那个土肥圆的黄衣戏子又从台子上滚下来,倒插葱一样,头下脚上插在地里,只剩下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模样非常滑稽。 戏台上面只剩下黑衣女子和青衣女子,两人见识了醉道士的手段,一时间都不敢贸然上前。 醉道士盯着两个女人,目光犀利,再也不是刚才那种醉猫的形态:“今日爷爷心情不错,念你们修行也不容易,暂且放你们一马!当然,你们若是不怕死,尽管来试试!” 黑衣女子和青衣女子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惧色,她们见识了醉道士的本事,哪里还敢抗拒。 青衣女子妖娆地笑了笑,抚弄着长发,款款行了个礼:“多谢英雄高抬贵手,小女子这就速速离去!” 青衣女子转身欲走,醉道士冷喝道:“且慢!” 青衣女子讪讪一笑:“不知英雄还有何交代?” 醉道士神情肃穆:“日后不准出来害人,否则不管你们躲到哪里,我都会来取你们性命!明白了吗?” 青衣女子和黑衣女子同时应了声“明白”,急急忙忙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老林子里面。 醉道士跳下戏台,一脚踹在黄衣戏子的屁股上,黄衣戏子凌空翻了个跟头,落在戏台子上面,满头满脸都是尘土,一脸懵逼的表情。 醉道士瞪他一眼:“愣着干啥?还不快滚!” 醉道士的声音犹如闷雷,黄衣戏子如同触电般原地弹起,像颗肉球般骨碌碌滚下戏台子。 醉道士叫喊道:“哎,把你的兄弟一块儿带走!” 醉道士伸手指了指红头蜈蚣,红头蜈蚣此时已经变回人形,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胸口处一个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黄衣戏子连头都没回,钻进灌木丛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声音远远传来:“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兄弟!” “你……个狗日的!”红衣戏子张嘴便骂,牵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满脸都是冷汗。 醉道士乜眼看着红衣戏子:“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送你一程?” 红衣戏子挣扎着爬起来,吓得像筛子般颤抖:“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不劳您老费心了!” 很快,戏台上的四个戏子便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戏台。 醉道士呵呵笑道:“睁大眼睛看看,哪有什么戏台!” 我揉了揉眼睛,惊奇地发现,面前的戏台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无名碑,歪歪斜斜的插在地上,有些墓碑都已经残败不堪,上面爬满了野草和青苔。几簇墨绿色的鬼火就像灯笼一样,在墓碑中央飘来荡去,无声无息。 我登时恍然,原来这里是一处乱坟岗子! “看见了吧?你们刚刚都被鬼迷了眼睛!”醉道士垂下手臂,指尖上的莹白色光芒慢慢消散,恢复了原样。 刚刚的那些死人…… 心头一阵后怕,如此说来,方才我们真的是见了鬼了。 “那四个唱戏人是什么来头?”文殊好奇地问。 醉道士打了个酒嗝,吐出三个字:“四大仙!” 四大仙?! 我和文殊一脸茫然地看着醉道士。 醉道士比划着指头说道:“所谓的四大仙其实是四大毒虫,那个红衣戏子的真身你们也看见了,是只蜈蚣;黄衣戏子其实是只蛤蟆;黑衣女人是蜘蛛;那个青衣女人是条蛇!这四大毒虫吸收天地灵气,经过漫长的岁月,终于修炼成.人形!我也是念在他们修炼不易,才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听得脊背直冒冷汗,幸好今日遇见这个酒鬼道士,若不然我和文殊十有八.九都没法活着走出卧龙岭。 一阵冷风卷过乱坟岗子,我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这个时候,就听醉道士厉声叫道:“终于来了!” 第五十章 阴煞 终于来了?! 醉道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来了?! 醉道士伸手指了指天上,我们的目光穿过枝桠的缝隙看出去,赫然见到一弯血红色的月牙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那弯月牙血红血红的,莫名地诡异,红得令人害怕。 我心中微微一颤,想起之前老方所说的,血红色月亮升起来,他们那群人便一个接一个消失了,这血红色月亮难道会吃人吗? 醉道士打了个呵欠,冲着挂在树梢上的血色月亮,冷笑着说道:“你终于现身了!” “怎么……怎么那边也有一个月亮?”文殊的口吻带着一丝慌乱。 还有一个月亮?! 我顺着文殊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夜空中果然有两个月亮,都呈血红色的月牙状,如同怪兽的眼睛,冰冷冷地盯着我们。 我的心里狠狠打了个突,两个月亮,天生异象,我陈十三活了整整二十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古怪事情。我们都知道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冒出两个月亮是怎么回事?而且还都是血红色的,真他娘的诡异! 我正想问问醉道士,那两个月亮究竟是怎么回事,刚一张开嘴巴,一股强劲的阴风从林子里席卷而出,落叶漫天飞舞,我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十三,小心!”耳畔突然响起文殊的惊呼声。 紧接着,我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犹如一只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横向推飞出去。 我一头撞在树干上,登时头晕眼花,一片金星飞舞。 我呲牙咧嘴的捂着脑袋,又痛又急,刚刚那股强劲的掌风,肯定是来自醉道士,他在间不容发之际,隔空一掌将我推了开。 我揉了揉发花的双眼,这才看清楚刚刚袭击我的东西。 那东西没有实体,竟然是一团墨黑色的鬼雾,悬浮在空中,肆意变幻着任何形状,如同鬼魅。它不停地飞舞着,卷起强烈的阴风,许多树叶环绕着它盘旋飞舞,隐隐传来呜呜的鬼叫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老方曾说过,当年他的右手就是被一团鬼雾吞噬的,莫非他说的就是眼前这团鬼雾吗?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满怀感激地看了醉道士一眼,方才若不是醉道士及时出手相救,我可能整个人都变成一副焦炭般的骨架子了。 醉道士气定神闲,跟那团鬼雾冷冷对持。 鬼雾显得急躁不安,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发出呜哇一声鬼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扑向醉道士。 醉道士也是艺高人胆大,不躲也不避,他的右手指瞬间泛起白光。 但见醉道士踏前一步,无形的劲风澎湃而出,地上的泥土四处飞散,他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道袍鼓胀起老高。与此同时,醉道士举起右臂,迎向那团鬼雾,厉声大喝:“破!” 嘭一声炸响,那团鬼雾应声爆裂,如同撕烂的布条,变成无数的碎片飞散四溅,很快化作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漫天的落叶缓缓飘飞。 唰! 醉道士冷酷地收起手指,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至极,看得我目瞪口呆,心中对醉道士充满了深深的敬仰。 “道长,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对醉道士的称谓也变得恭敬起来,这老家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表面看上去像一只大醉猫,没想到却是一个世外高人。 “这些是影魅!”醉道士收起手指,冷冷说道:“影魅没有实体,能吞噬活物,也没有太多的意识形态!说得直白一点,影魅就是阴煞肚子里的寄生虫!” 我挠了挠脑袋:“呃……阴煞又是什么东西?” 醉道士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我微微一怔:“什么?!血红色的月亮就是阴煞?!” 醉道士翻了翻白眼:“傻子!什么血红色月亮?那是阴煞的两只眼睛!” 阴煞的两只眼睛?! 我一阵讶然,这么说来,夜空里挂着的并不是月亮,原来是阴煞的眼睛。可是阴煞又是什么东西,它的眼睛为什么在天上呢? 醉道士看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跟我们耐心讲解道:“阴煞是一种极其强大的鬼物,同样没有实体,呈鬼雾状形态,是由天地间的极阴之气聚集形成的。 阴气过重就会生成‘煞’,整座卧龙岭是一个极阴之地,再加上无数亡魂的怨气,使得这里阴气积郁,最终生成冲天的煞气,变成强大的鬼物‘阴煞’。 整座卧龙岭都在阴煞的笼罩之中,说得形象一点,我们现在其实是在阴煞的肚子里面!要想走出卧龙岭,就得破除阴煞,从它的肚子里走出去!” 我和文殊面面相觑,感觉就像在听天方夜谭,我嘞个乖乖,我们竟然在阴煞的肚子里面! “刚才出现的影魅,就是阴煞肚子里的寄生虫,帮助阴煞吞噬活物!如今这卧龙岭上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全都拜这些影魅所赐,基本上所有的活物都被它们吃完了!”醉道士恨恨地说。 “我明白了,道长,你来卧龙岭,就是来对付阴煞的吧?”文殊说。 醉道士酷酷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忽然觉得醉道士并不令人讨厌,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也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不求任何的回报,只身前往卧龙岭斩除阴煞,如今这个冷漠的社会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侠义之士?以己之力,保众生平安,他的胸襟和情怀堪称真正的英雄,值得我们敬仰和学习。 呜——呜——呜—— 老林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鬼啸声,一时间阴风大作,刮起漫天落叶枯枝。 林子里升起无形的漩涡,而我们此时此刻,正置身在漩涡的中心。 寒冷的气息在林子里飞快蔓延,十数只影魅在林子里飘荡,围着我们飞快旋转,发出刺耳的鬼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我和文殊紧紧靠在一起,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说不害怕那是假话。 文殊下意识握住我的手,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也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给予彼此勇气。 醉道士从衣兜里掏出四张黄符,夹在指尖,飞快地念了一串咒语,然后手臂一扬,四张黄符燃烧起来,如同四颗悬浮的小火球,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我和文殊困在中央。 醉道士头也不回地对我们说道:“两个小娃娃,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站在这个法阵里面,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 我和文殊点点头,知道这是醉道士给我们设下的保护圈,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醉道士一把扯掉道袍,随手扔出去,道袍飘然落地,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醉道士右臂高举,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闪烁着熠熠白光,直指苍穹,气势冲天。 呜哇! 伴随着鬼叫之声,那些影魅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如同一颗颗黑色炮弹,速度奇快,所过之处阴风大作,刮得那些百年古木都弯了腰,树枝哗啦啦作响,树叶漫天飞舞,遮天蔽月,完全挡住了夜空。 十几只影魅齐刷刷扑向醉道士,围着醉道士疯狂旋转。 醉道士的身影瞬间淹没在其中,我和文殊的心弦紧紧拎了起来,暗自在心里给醉道士加油鼓劲,我相信醉道士的本事,他一定不会落败的! 林子中央升起一团巨大的黑色飓风,就像一个急速旋转的黑色陀螺,来来去去全是影魅在飞旋,醉道士的身影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我死死盯着那团黑色飓风,连口大气都不敢喘,醉道士是否能够突围而出呢? 第五十一章 斩煞 飞沙走石,阴风尖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 醉道士相当于我们的保护神,倘若醉道士都阵亡了,那我和文殊也死定了。 我们不怕死,但我们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我们更不想在黄泉之下,看见内八门被外八门一一歼灭。 可惜我没有能力对付那些影魅,不然的话我一定冲出法阵,去跟醉道士并肩战斗。 这个时候,有两只影魅飞出来,急速旋转着冲过来。 鬼啸凄厉,如同两条凌空飞旋的黑色巨蟒,一下子就扑到面前,几乎同时撞在法阵上面。 法阵四周仿佛有个无形的围栏,两只影魅冲到近处,被挡在法阵外面,无法冲破法阵。但是两只影魅来势汹汹,我能明显感觉到法阵狠狠颤抖了一下。 法阵上面迸发出两团火光,两只影魅向后退开老远,被烧得滋滋作响,黑烟直冒。 我暗暗称奇,区区四张黄符居然有如此强悍的效果,而且那四张黄符变成的火球,仿佛不会熄灭似的,一直悬空燃烧着。 我吁了口气,刚刚也只是有惊无险! 醉道士确实有些道行,四张黄符就能保护我们,我见识到法阵的威力之后,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冲着那两只影魅破口叫骂:“来啊!来啊!有种来吃掉我啊!” 两只影魅大概是被我激怒了,在空中不停变幻着形状,最后合二为一,融合成一团更大的影魅,呜哇一声鬼叫,犹如一条飞旋的黑龙,迎头撞向法阵。 轰隆! 耳畔只听得一声爆响,法阵上面腾起耀眼的火光,冲击力惊人。 我和文殊站在法阵里面,也感受到这波强烈的震荡,站立不稳,双双摔倒在地上。 六儿也从黑子的背上摔了下来,黑子又迅速叼起六儿甩回自己背上,这两基友满满都是爱意。 那影魅显然也受伤不轻,凄厉的哀嚎声过后,黑烟消散了许多,就像被法阵上蹿腾的火焰烧融化了一样。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心想这法阵真是厉害,四周的光亮忽然一下暗淡了不少。 我微微一怔,环头四顾,蓦然发现正北方向的那张黄符竟然熄灭了! 原本有四颗火球分列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我们保护在中央,然而现在其中一颗火球熄灭了,法阵自然出现了漏洞。那影魅若是继续这样冲撞下去,法阵被摧毁只是时间问题。 我讶然吃惊,没想到影魅居然这么强大,居然跟法阵硬碰硬。我很担忧,我们的法阵究竟扛得住几次这样的冲撞? 刚开始我的想法是,故意把影魅引诱过来,让法阵将其慢慢消融。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我很害怕影魅会继续冲过来,我们的法阵岌岌可危。 然而,我的担忧却阻止不了影魅的疯狂,影魅凌空飞旋着,竟然越变越大,它把四面八方零散的阴气再一次聚集起来,变成一团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影魅,随时准备对我们发起二次攻击。 此时的影魅就像一个怪兽,忽上忽下,时而变幻成巨蟒,时而变幻成野狼,时而又变幻成张牙舞爪的鬼怪,冲着我们叫嚣。鬼啸声产生强大的气浪,把地上的落叶全部席卷起来,如同利箭般射向我们。 嗖嗖嗖! 那些枯萎的落叶此时全都变成杀人的利器,如同刀片一样锋利,狂风暴雨般砸在法阵上面,法阵一直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射穿。 “怎么办?”文殊脸色煞白,扭头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期盼醉道士能够现身相救。 可是现在醉道士被那么多只影魅包围着,自身都难保,他还能顾及我们吗? 我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影魅这鬼东西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就算它刚才消耗了阴气,但它又能从四面八方聚集阴气,变得跟之前一样强大,这他娘的成了无限循环,怎么杀也杀不死啊! 呜—— 一声鬼啸,山林都在战栗。 那只强大的影魅再一次疯狂扑上,然后它就像墨汁一样散开,迅速将法阵笼罩在其中。 四周瞬间暗淡下来,我们就像被反锁进了一间小黑屋,我们只能看见三簇摇曳不停的火光,整个法阵疯狂地颤抖晃动,我们站在法阵中央,就像在经历一场地震。 那只影魅被法阵烧灼得滋滋作响,黑烟滚滚升腾而起,但是影魅始终不肯放手,跟法阵展开殊死搏斗,反正不是影魅摧毁法阵,就是法阵把影魅全部消融。 我护在文殊身前,目光死死盯着那三簇燃烧的火光,掌心里溢满冷汗。 “不能熄灭!千万不能熄灭!”我紧咬着嘴唇,险些连嘴唇都咬出血来,如果那三簇火光无法战胜影魅,那法阵就会瞬间破灭,我们立马就会被影魅吞噬,连块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影魅越来越疯狂,尖锐的鬼叫声几乎要刺破我们的耳膜。 在这危急关头,忽见白光一闪,影魅登时发出凄厉的嚎叫,瞬间变成飞灰。 三颗火球此时又已经熄灭一颗,只剩下两颗还在幽幽燃烧着,但是火焰已经很弱了,相当于法阵已经被摧毁了一半有余,危在旦夕。 我和文殊欣喜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消散的黑色飞灰中立着一条人影,正是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气宇轩昂,双目炯炯发光,威风凛凛傲然挺立在法阵之前,右手指上泛起的光亮异常夺目。 醉道士成功从影魅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不仅如此,十几只影魅此时被他消灭得只剩下寥寥几只,老林子的阴气也没有之前那样浓烈。 醉道士冲我们笑了笑,不屑地说:“瞧你俩的胆小样,几只影魅就把你们吓得魂不附体,就差没有尿裤子了!” 我涨红了脸:“我……我才不怕呢……” “小心后面!”文殊突然出声提醒。 醉道士看都不看,根本就不用回头,反手刺出一指。 嘭! 白光闪烁中,一只影魅瞬间化成飞灰。 剩下的几只影魅尖声大叫着,从四面八方扑上来。 “找死!” 醉道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形闪动,手指凌空连续点出,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声。 那些影魅但凡触碰到醉道士的指尖,就像被戳爆的气球,灰飞烟灭。 醉道士没有武器,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手指,这手指上的神技,直把我们看得眼花缭乱,叹服不已。 很快,林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只影魅。 道士悠闲地拔开酒葫芦,咕咚咚灌了口酒,眯眼看着那只影魅。 那只影魅并没有逃跑的念头,就像一个勇敢的死士,最后朝着醉道士扑了过去。 醉道士的唇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冷笑,待那影魅飞到近处,醉道士嘴巴一张,一口烈酒喷薄而出。 哇! 影魅发出一声怪叫,竟然在飞溅的烈酒中化成一团黑烟。 醉道士又灌了一口酒,满足地擦了擦嘴巴,重新把葫芦挂回腰间。他拍了拍手,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满不在乎的痞子气笑容,仿佛刚才的那场恶战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搞定!”醉道士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 我试探着问:“道长,我们能从法阵里面出来了吗?” 醉道士乜我一眼:“你说呢?难道你要在法阵里面生根发芽吗?” 醉道士骂了我两句,抬手打了个响指,剩下的两颗火球倏然熄灭,变成纸灰飘散着落下。 我赶紧拉着文殊走出法阵,问那道士:“道长,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醉道士摇晃着脑袋。 我蓦然一惊:“还没有干掉阴煞?” 醉道士摸着下巴说:“哪里有这么简单?不过也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步!” 第五十二章 张一道 最后一步是什么? 我和文殊心存疑惑,跟着醉道士往老林子深处走去。 醉道士把酒葫芦搭在左肩上,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模样和神态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济公。 醉道士边走边看,像是在观察四周的环境。 终于,醉道士停下脚步,说了句:“啊哈,就是这里了!” 我满头雾水,一脸的莫名其妙。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是这里的阴气很重,丝丝凉意从脚心一直往身体里钻。 醉道士把手伸入衣兜里,抓住一把黄符,默念一串咒语,抬手将黄符抛洒在空中。 黄符在阴风中飘来飘去,如同飞舞的蝴蝶。 醉道士伸出手指,虚空一点,一缕劲风刮过,一张黄符唰的飞出去贴在树干上面。 醉道士双手连连虚点,手法极快,将那些飘飞的黄符,全都凌空打在树干上,口中呵斥有声:“咄!咄!咄!” 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些黄符全都钉在树干上,不管阴风再怎么猛烈,都没法掀起那些黄符。 醉道士厉喝一声,树干上的黄符泛起奇异的光亮,几乎在瞬间燃烧起来。 那些树木不知道怎么回事,遇火即燃,烧得特别旺盛,那火势一下子就蹿腾起来,如同火龙缠绕在树干上,映红了半边天空。 我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想到小小一张黄符,竟然能够生出这样大的火势。 大火熊熊,我们此刻还置身在火海之中。 我回过神来,冲醉道士大声喊道:“道长,这可是森林大火呀,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要不然我们也会变烤乳猪的!” 醉道士呵呵一笑:“放心吧,烧不死你的!这些不是真正的树木,它们是阴煞的‘根’!只有把这些‘根’烧掉,才能彻底破除阴煞!” 阴煞的根?! 这个时候,就听文殊惊呼道:“快看那些大树!” 眼前的那些大树在熊熊烈火中,竟然变成一团团的黑色浓烟,犹如在半空中扭动的黑色巨蟒。黑烟消散过后,那些大树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呜哇! 山谷里回荡着一声极其凄厉的鬼叫,划破了卧龙岭的死寂。 抬头看去的时候,天上的两个血红色月亮慢慢消散,阴煞的双眼渐渐消融不见。 当血红色月亮消失在天际的时候,整个天幕突然放晴,一缕晨曦穿透浓郁的黑暗,犹如一支光明的利箭,斜射入林子里面。 我和文殊激动地呼喊起来,就像两个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的孩子,高兴得又蹦又跳。 常年被煞气笼罩的卧龙岭,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迎来过光明,原本死气沉沉的卧龙岭,仿佛也渐渐变得生机勃勃.起来,隐约传来了虫鸣鸟叫之声。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卧龙岭就会恢复以前的生机。 醉道士伸了个老长的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亮了,回家睡觉!” 醉道士一脸的醉意朦胧,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不搭调的醉道士,昨晚竟然凭借一己之力,破除了常年笼罩在卧龙岭上的阴煞。这世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哎,道长请留步!”我和文殊追了上去。 醉道士眯着眼睛:“干嘛?我警告你们,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不可以迷恋哥喔!” 我一口老血憋在胸膛里:“我想请问道长,此去黄河镇妖塔还有多远?应该从哪个方向下山?” “黄河镇妖塔?!”醉道士疑惑地打量着我们:“你们要去镇妖塔?” “对!”我点点头。 “呵呵!”醉道士笑了笑,打了个呵欠:“我也要回镇妖塔,正好可以同路!” “真的吗?”我和文殊喜上眉梢,如果这一路上有醉道士的保护,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抵达镇妖塔。 醉道士问:“你们要去镇妖塔做什么?” “道长,你认识一个名叫张一道的人吗?”我向醉道士询问。 那飘门中的张一道就在镇妖塔,这个醉道士也是个奇人异士,理应认识张一道吧。 没想到那醉道士闻言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和文殊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醉道士在笑什么名堂。 “怎么?你跟张一道很熟吗?”我试探着问。 醉道士止住笑声:“熟!当然熟!我打出生起,就跟他认识了!” “真的假的?那你能带我们去见他吗?”我欣喜地问。 张一道披上道袍,那道袍邋遢不堪,看上去很久都没洗过了,他理了理领子,咳嗽两声,正色道:“张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 我和文殊大吃一惊,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醉道士,竟然……竟然就是张一道?! 天呐,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张一道是飘门中人,擅长奇术,祖师爷是鬼谷子,门徒极少,都是旷世奇才,我们见识过醉道士的本事,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你……你真的是张一道?”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怎么?不像吗?”醉道士甩了甩油腻腻的头发,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造型。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个醉道士跟我想象中的张一道,还真有些差距。我满以为传说中的张一道,应该是那种隐世不出,仙风侠骨的世外高人,没想到竟是个油嘴滑舌,又喜欢酗酒的半老头子,想象和现实之间确实有着巨大的差别。 醉道士双手背负在身后,略有得意地说道:“张一道,内八门中飘门一派门徒,其祖师爷鬼谷子!” 醉道士既然都亮出了飘门身份,那基本可以确定是张一道无疑了。 我和文殊赶紧给张一道作揖:“拜见张道长!” “哎哎哎,别拜啊,这还没过年呢,我可没有红包!”张一道向后退开一步,这老小子说话经常没个正经。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找我?”张一道问。 我跟张一道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陈十三,是惊门中人,我的爷爷是陈七爷!这位是文殊,疲门中人,她的爷爷是文老爷子!” “陈七爷?文老爷子?你们是陈家和文家的后代?”张一道惊奇地问。 我点点头,咬着嘴唇说道:“外八门卷土重来,想要夺取黄河里的东西!索命门作为开路先锋,气势汹汹,已经连灭惊门和疲门!” 张一道虎躯一颤,眉头深深皱起。 文殊接着说道:“爷爷在临死的时候,让我们去黄河镇妖塔找你!” “什么?!外八门又现身江湖了?!”张一道满脸惊诧,面上闪过一丝冷酷的杀意:“王八犊子,惊门和疲门都被灭了,我们内八门的处境相当危险啊!” “张道长,你这么厉害,肯定杀得索命门片甲不留!”我握着拳头,情绪激动。 张一道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是葫芦娃啊!我也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一个人再厉害,也不是外八门的对手啊!” “那……怎么办?”我刚刚燃烧的激.情被当头浇了盆冷水,难道我们就甘做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外八门宰割吗? 张一道背负着双手,眺望天边的晨曦,缓缓说道:“先下山去,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陈七爷跟文爷的血海深仇,一定会报的!” 话音刚落,张一道抬手虚空拍出一掌。 呼! 一缕强劲的掌风贴着我们的脸颊掠过,身后的树干传来一阵颤动。 我们回头看去,只见大树干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入干极深,就像镶嵌在树干中央的一样,杀伤力惊人。 “立掌为证!”张一道冷冷说道,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第五十三章 龙门村 赶了一天路,我们翻过卧龙岭,来到卧龙岭下,一个临近黄河边的小村庄。 张一道说这个小村庄叫做龙门村,取自于“鲤鱼跳龙门”的意思。 黄河是一个盛产传说和故事的地方,黄河沿岸的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龙门村也不例外,相传在很久之前,附近水域的鲤鱼很多,但是龙门村这里的水流很急,是河道上的一个转折点,那些鲤鱼想要往上回游,就必须要跃过这道坎,否则就只有被冲往下流。每到盛产鲤鱼的季节,在附近的水面上就会看见壮观的景象,成千上万的鲤鱼争相跃过“龙门”,水面上鱼鳞闪烁,水花飞溅,所以后来这个村庄就被人们取名为“龙门村”。 我和文殊听得入了神,想象着成千上万鲤鱼跳跃龙门的场景,实在是壮观异常。 “那现在还能看见鲤鱼跳龙门吗?”文殊问。 张一道摇摇头:“我说的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黄河的水质这么差,泥沙又多,再加上大量捕捞,鲤鱼跳龙门的壮观场面,只怕是再也见不到喽!” 张一道一边说,一边领着我们走进龙门村。 张一道说今日天色已晚,先在龙门村暂住一宿,明天乘船渡河,河对岸就是镇妖塔了!” 我们往村子里,走了半晌我总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感觉怪怪的。 这个时候,文殊却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着龙门村里怪怪的?” 我看向文殊:“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 张一道停下脚步:“确实有些古怪!” 文殊点点头:“是啊!你们看,现在正是傍晚时分,但是没有一家农舍冒出炊烟。还有,你们再看农田里面,怎么都没有干农活的人?整个村子空荡荡的,就像是一座空城!” 文殊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怪不得刚才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因为整座村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按理来讲,这种时候,应该有很多农忙归家的人,但是村庄的道路上人迹罕至,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整个村子死寂无声,甚至连一点鸡鸣鸟叫都没有,让人心里瘆得慌。 “张道长,之前你来过这里吗?”我问张一道。 张一道说:“两天前经过这里,当时还是好好的!走吧,这里是回去的必经之路,进去看看究竟有何古怪!” 张一道走了两步,停下来对我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张道长,听着怪别扭的!” “那叫你啥名?”我问,其实我也觉得“张道长”这个称谓怪怪的。 “叫我老张吧!要不然叫我帅哥也行!”张一道咧嘴笑道,一副臭不要脸的表情。 “那我还是叫你老张吧!”我说。 张一道撇撇嘴,说了句“成!”,然后当先走进龙门村。 龙门村临近黄河,主要以渔业为生,家家户户都晒有鱼干,或者挂着捕捞工具,搞得整个村子上空仿佛都飘荡着一股河腥味,有些熏人,害得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我揉了揉鼻子,蹙眉道:“我看这里不应该叫龙门村,应该叫鱼腥村!” 张一道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办法!” 村口立着一个青石牌坊,上挂一横匾,写着“龙门村”三个大字。 牌坊的两边底座,有两条石刻的鲤鱼雕像,呈现出跳龙门的姿势,栩栩如生。 龙门村大力发展渔业,经济条件还算可以,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二楼一底或者三楼一底的自建房,个别有钱的还把自建房修成小洋楼风格,但现在这些屋子里都是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声响。 怎么回事? 龙门村的人全部死掉了?还是全都消失了呢? “肚子饿了,吃碗面条再走吧!”张一道捂着肚子,走向村口的一家小面馆。 走近了发现,面馆门前的桌子空荡荡的,店门紧闭,很明显没有开门。 张一道说:“奇怪了,怎么连面馆都关门了?之前我在这里吃过,做面的手艺不错,尤其是油泼辣子面,那味道令我回味无穷!” “走吧,我们再去村里看看!”我说。 “不行!”张一道一屁股在门口坐下来,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不走了,饿死了,不走了!我就爱吃这里的油泼辣子面,吃不到就会死!” 张一道一脸无赖样,我和文殊都拿他没有办法。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敲门:“老板!请问老板在吗?” 面馆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我。 “哪有你这样敲门的!”张一道推开我,站在我身后,右手拎着一根板凳,在门上比划着,大声说道:“你奶奶的,再不出来开门,老子砸了你的小店信不信?” 面馆里还是寂静无声,张一道火了:“我数三下,你可别后悔呀!一!二!” “三!” 三字话音刚落,张一道已经高高抡起板凳,作势欲砸。 吱呀! 房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抱头:“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那中年男人体型瘦小,长得就像瘦猴一样,畏惧的目光在张一道身上扫来扫去:“道爷,是你?!” “废话!”张一道放下板凳,翘腿往上一坐:“爷饿了,赶快去准备些吃的来,面条要半斤,再来两个小菜!” 张一道此时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土匪,完全没有一点道人的气质。 “哎,对了,你们吃什么?”张一道问我们。 我耸耸肩膀:“随便吧,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行!多煮两碗吧,黑子跟六儿也要吃!” 黑子像是听懂我说的话,吱溜一下窜到板凳上,像人一样坐得端端正正,嘴里流着哈喇子,等待面条端上来。 不一会儿,老板就端上五碗面条,还有两三碟小菜。 我看了老板一眼,发现这个老板有些奇怪,大热天的,头上竟然顶着一个瓜皮帽,跟外面的天气完全不符,古怪的很,他也不怕热出痱子? 张一道用的是个青花海碗,里面盛满了面条,红辣辣的一层辣椒油,散发着刺鼻的辣椒味。 我暗暗咋舌,没想到张一道的食量竟然这么大。 张一道挑了挑面条,埋头呼噜噜吸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老板在旁边搓着手,压低声音道:“道爷,你吃完面条赶紧走吧!” “走?去哪里?这个时间都没有渡船了,最迟也得明早才能过河!”张一道埋头继续吃面,那模样就像饿死鬼投胎,一点也不讲究,一边吃还一边抠脚丫子,那酸爽我也是服气了! 老板面露苦色:“道爷,我可不是赶你走!实不相瞒,这两天村里出了点怪事,我赶你走,也是为你好!” 张一道用抠脚丫的手擦了擦嘴巴:“对哦,说起这事儿我倒要问问你!这龙门村究竟发生了啥事?为何家家户户紧锁房门,路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老板环顾四周,那表情好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村里发生的事情有些邪乎,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啪! 张一道将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拉扯着自己那件邋里邋遢的道袍说:“看清楚,我是道士,我还怕什么邪乎事儿?你只管放心大胆跟我说,也许我还能帮助你们!” 我见识过张一道的本事,张一道这话可没有吹牛皮,连阴煞都能干掉,还怕村子里的邪物吗? 面老板踌躇半晌:“道爷,不好意思,这事儿我实在不敢说,村长已经下了封口令,我……我……不说了,天要黑了,你们把钱付了,我得回屋子去了!” 第五十四章 鬼剃头 “拿着!不用找零!” 张一道很大气,摸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桌上。 面老板说着谢谢,接过钞票转身就要回屋。 “哎,等等!”张一道在后面叫住老板。 面老板说:“别再问了,我不会泄露任何口风的!” 张一道笑了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村长家在哪里?” 面老板松了口气,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洋楼:“喏!瞧见了吗?那幢欧美风格的小洋楼,就是村长家,村长姓马!” 张一道点点头,优哉游哉把碗里的面条慢慢吃干净,又灌了两口酒,把桌上的几碟小菜也一扫而空,这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怎么样?吃饱了吗?” 我和文殊点点头,我们的面碗也不小,吃得撑死了。 面老板早就关了店门,任由我们在外面吃喝,桌上的碗筷也没人来收拾,天色也变得黑沉下来。 入夜之后的龙门村更加死寂,犬吠鸟叫声都没有,只有阴风在田埂上来回穿梭。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村里的农家居然没有一家亮灯,感觉就像是停电了一样,更显寂静萧瑟,令人心里发怵。 “这是怎么回事?停电了吗?”文殊问。 我摇摇头,沉吟道:“不是!我觉得他们好像是故意不开灯的!” 文殊皱眉道:“也不知道村里出了什么怪事儿,感觉这里的人全都神神秘秘的!” “去村长家看看吧!”张一道嘴里咬着一根牙签,摇摇晃晃往村长家走去。 死寂。 无声的死寂。 我甚至一度感觉,我们三人像是走进了一座死人村。 “村长会给我们开门吗?”文殊问。 “当然不会!”张一道咧嘴笑道。 “那我们过去岂不是吃闭门羹吗?”我说。 张一道笑了笑,一脸不屑地说:“你们傻不傻?谁说要走正门进去了?” 我和文殊面面相觑,张一道是要干嘛?私闯民宅呀? 来到村长家门口,张一道果然没有敲门,绕着洋楼走了一圈,洋楼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跟着张一道绕到洋楼后面,翻过围墙,落在后院里面。 张一道竖起手指,指尖泛起白光,张一道抬手劈断门锁,也不客气,大咧咧从后门走进客厅,还顺手摁亮了开关。 灯光亮起,就看见宽敞的客厅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上了年纪,估摸六十多岁。奇怪的是,这两人的脑袋顶上,竟然也戴着帽子,这大热天的难道他们都不热吗?难道戴帽是龙门村的风俗?太奇怪了吧! 那老头跟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满脸愕然的看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六儿更是调皮,飞身跃上屋顶,倒挂在中央的水晶吊灯上面,晃来晃去的荡秋千玩。 “你……你们是什么人?!”老头的声音都变了。 “你是马村长吧?”张一道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二郎腿一翘,还顺手拿了颗苹果塞进嘴里,咔嚓咬了一大口。 “是!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里?立刻出去!否则我马上报警了!”马村长厉声说道。 “报警?!”张一道一脸的不以为然:“好哇!你尽管报吧,我估计附近的警察也不敢天黑之后进入龙门村吧?” 张一道这话像是戳中了马村长的要害,马村长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的!只是见你们村里不太平,所以顺手帮帮喽!”张一道三两下吃完苹果,笑眯眯地说,那模样像极了江湖骗子。 “你能帮助我们?”马村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一道。 张一道双手枕在脑后,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当然!不过在帮忙之前,我得先了解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村长,介意你们摘下帽子看看吗?” 看来张一道也和我留意到同样一件事情,这大热天的,龙门村里的人怎么都戴着帽子? “这个……”马村长还有些犹豫,头顶上突然落下一团红影,一下子抓走了马村长头上的帽子,这种事情肯定是六儿干的。 六儿抢了帽子以后,顺手戴在自己头上,坐在水晶灯上拊掌大笑。 六儿指着马村长捧腹大笑,只见马村长的头顶上光秃秃的,典型的地中海发型,看上去有些滑稽。 马村长下意识双手捂着脑袋,捂了一会儿,大概觉得遮掩不住,索性也就不捂了。 “哟!”张一道挤兑道:“马村长的发型还挺新潮的嘛!” 马村长叹了口气,满脸尴尬。 “如果我没猜错,尊夫人的脑袋也是光秃秃的吧?”张一道说。 马村长的老婆摘下帽子,脑瓜顶上也是光秃秃的,跟马村长一样的地中海发型,更显滑稽可笑。 但是我们眼见这一幕,却笑不出声来,面老板、马村长、村长夫人,为什么村里的每个人都戴着帽子,现在终于能够知道答案,那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剃成这样的地中海发型。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呢?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这不是人剃的!”马村长说。 不是人剃的,什么意思?! 仿佛看出我们的疑惑,村长夫人补充道:“是鬼剃的!” 大概是提到“鬼”这个敏感字眼,马村长狠狠瞪了他老伴一眼,村长夫人立即捂住嘴巴。 鬼剃头?!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马村长,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别藏着掖着了!”张一道收敛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马村长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前天夜里,一夜之间,所有的村民都被莫名其妙剃了头!” “所有人都被剃了头?!”张一道蹭一下站起来。 “对!所有人!”马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张一道问。 “没有!”马村长说:“那晚不知道为什么,睡得格外的沉,村子里的狗好像都没有叫过,反正一觉就睡到天亮。天亮起来一看,头发就变成这样了!” “老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事儿肯定不是人干的吧?”我好奇地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摸着下巴沉吟道;“确实不是人干的,这真是鬼剃头,又有一种说法叫剃阴头!” “哪个鬼会这么无聊?俏皮吗?专门给人剃头玩!”文殊说。 “俏皮?”张一道翻了翻白眼:“这可一点也不俏皮!我跟你说,鬼剃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白了这是一种警告!” 警告?! 我们瞪大眼睛,张一道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对!一种警告!杀人前的警告!它是在告诉龙门村的村民,这次只是剃头发,下次就直接剃脑袋了!”说这话的时候,张一道把目光投向马村长。 马村长身躯一颤,脸颊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后退两步,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 张一道目光炯炯地看着马村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厉鬼应该是龙门村本地人,他对村里人尚且还有些感情,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用鬼剃头警告你们。这个厉鬼肯定含有莫大的委屈和怨气,他在等待村里人的答复,如果等不到他想要的回应,下一次他就会杀光村里所有人!” 咣当! 马村长端起茶杯,正准备喝口茶平复心情,闻听张一道此言,忍不住双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一道看着马村长:“这件事情关系到全村人的性命,厉鬼已经找上门来,马村长不应该有所隐瞒了吧?” 第五十五章 死人了! “一派胡言!” 马村长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简直是一派胡言!世上哪里来的鬼?你们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马村长居然还不肯说出真相。 我们又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见他脸上流露出的恐惧。 张一道冷笑两声,扭头看着村长夫人:“村长夫人应该是个通晓事理的人,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轻易收场了!“ 村长夫人的脸色愈发得难看,她双手使劲抓扯着衣服,看上去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终于,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张嘴道:“其实这件事情……” “住口!”马村长厉声打断他妻子的话茬。 村长夫人望着马村长:“老马,这件事情关系到全村人的性命!你当了一辈子村长,不能……” “我让你住口!”马村长站起身来,额上青筋暴起,冲他妻子大吼,模样非常可怕。 村长夫人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沉默下去,什么都没说。 这马村长真有些不可理喻,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张一道竖起手掌,示意我不要做声,然后对马村长说道:“好吧!既然马村长不肯说,必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有件事情,还望马村长能够帮帮忙!” “啥事?你说!”马村长重新坐回沙发里,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天色已晚,我们三人能否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去渡口乘船离开!”张一道说。 马村长看了看张一道,又看了看我们:“楼上有空房,你们自己上去睡吧!对了,记住一件事,一定不要开灯!” “为什么不能开灯?”文殊满怀奇怪地问, 马村长没有回答,自顾自起身,啪地关掉电源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真是古怪!”文殊小声嘀咕道。 我说我知道马村长为什么要关灯,农村里有个说法,有脏东西进入村子,看见谁家亮着灯,就会进去窜门,那灯就成了脏东西的引路灯。 马村长这样反常的举动,恰恰证明了,龙门村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留宿?”上到二楼,文殊显得有些不太乐意,我懂她的心思,她是不太喜欢马村长这个人,所以自然不想在此留宿。 张一道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咯咯笑道:“我还没有住过小洋楼呢,免费住一次有什么不好?” 有时候,我对张一道这种不要脸的精神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楼道里黑咕隆咚的,我们举着小手电往里走。 没走几步,发现楼道当头的那间卧室紧闭着,走廊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有马村长,村长夫人,还有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站在老两口中央,一看就是他们的儿子。 “原来这马村长还有个儿子!”我说。 “可是他儿子为什么没有在家里?”文殊问。 “也许外出打工了吧!”我随口说了句,也没往深处想。 张一道却盯着那张照片,神情凝重,半晌没有说话。 我和文殊已经走到楼道尽头了,发现张一道还没有跟上来。 我喊了一嗓子:“老张,在干嘛呢?” 张一道这才迈开步子,向我们走来。 “你对男人也这么有兴趣?”我开玩笑地问。 张一道板着脸,佯装严肃:“你这臭小子,怎么跟叔叔说话的?没大没小!啊,不对,我跟你们爷爷是同辈的,你们也应该叫我爷!” 我们走进客房,客房里有一张床,一个沙发。 “喏,我把床让给你们啦,晚上动静小点声,别把我吵醒了!”张一道伸手指了指床,然后翻身倒在沙发上,一个人霸占了沙发,很快就发出鼾声。 我一下子羞红了脸,幸好在黑暗中,看不见脸上表情。 张一道这番话把我和文殊弄得有些尴尬,两人静默在黑暗中,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睡床吧!”我和文殊异口同声。 “你去睡吧!”我说。 “还是你睡吧!”文殊推却道。 “我是男人,我睡地上就行了!”我不由分说走到床边躺下,文殊只好爬上.床。 屋子里只剩下张一道的鼾声,文殊突然轻声对我说:“半夜地上凉的话,你就上.床睡吧!” 从进入卧龙岭开始,我就没有休息过,整个人确实是累坏了,一躺下就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回应了文殊一声,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哎,你俩还真睡呀,没心没肺!”黑暗中突然传来张一道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问。 “睡个屁!打起精神,今晚肯定有事发生!要不然我们留宿下来做什么?当真是为了住洋楼啊!”张一道说。 我这才明白张一道的用意,他是借口留下来,想要看看村里的情况。 如此一来,我也瞌睡全无,支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村子里很安静,异常的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种宁静。 渐渐地,外面好像起风了,那风来得好生古怪,我们在楼房里,都能清楚地听见风在田埂上来回穿梭的啸音,呜啊呜的,跟鬼嚎似的。 四周气温陡降,七八月的天,突然变得跟寒冬似的,我躺在地板上,竟然打起哆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完全僵硬麻木的时候,外面的风停止了咆哮,气温也迅速回升,不像刚才那样寒冷了。 黑暗中传来张一道的声音:“龙门村只怕要遭受大难喽!” “老张,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问。 “做什么?睡觉呗!半夜三更的,难道你还出去撒丫子狂欢?”张一道打了个呵欠:“这次可真是要睡了!”话音落下不超过三秒钟,鼾声随之响起。 好吧,我也实在是扛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很快跟着扯起呼噜。 砰砰砰!砰砰砰!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有几个渔民站在楼下,慌慌张张敲打大门,一边敲一边喊:“马村长,出事啦!马村长,出事啦!” 出事了?! 张一道翻身而起,抓起油腻发亮的道袍就往外面走:“下去看看!” 来到楼下,马村长已经打开大门,他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看上去一宿未睡。 村长夫人也披上外衣,慌里慌张跟了出来:“出啥事了?” “死人啦!”带头的渔民说。 “在哪里?”马村长一脸惊诧,急匆匆走出房门。 “在渔船上呢!”几个渔民簇拥着马村长,快步朝码头赶去,老张带着我们跟在后面。 田野里的晨雾还没有消散,白茫茫的,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压抑。 码头边停泊着几艘渔船,其中一艘渔船四周已经围满了村民。 看见马村长到来,那些村民纷纷让开路。 “谁死了?”马村长铁青着脸问。 有人告诉他,死者是王亮。 我们从船尾走进船舱,就看见船舱里横躺着一具尸体,眼前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 死者王亮竟然被割下脑袋,头颅与尸身完全分离,两只眼睛浑圆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船舱里满是喷溅状的血迹,死亡现场非常恐怖,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有两个渔民当场就弯腰呕吐起来。 我看了一眼王亮的脑袋,脑袋上的头发也是光秃秃的,想必之前已经遭遇过鬼剃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王亮死得有些蹊跷! 第五十六章 甲板上的血字 马村长厉声怒吼道:“我不是告诉大家不准出门的吗?为什么王亮一个人跑到船上来了?” “昨天早早收了船,我让王亮回家,但是他死活不肯,他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害怕回村子里,认为船上要安全一点,执意留在渔船上,没想到就出事儿了!”一个黑黑瘦瘦的渔民向马村长汇报情况。 “马村长,你来甲板上看看!”船头甲板传来张一道的声音,我们都在船舱里,不知道张一道什么时候跑到船头甲板去了。 我听张一道的口吻有些不太对劲,第一个赶到甲板上。 “慢着!”张一道喝住我,我迈出的脚还悬停在半空中。 “注意脚下!”张一道说。 我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就像石化了一样,脚下的甲板上一片鲜血淋漓。 仔细一看,那片血迹竟是几个血红的大字,刺目的红色令人头皮发麻。 文殊在身后轻轻念出声来:“我回来了,这只是开始!” 甲板四周围聚着近十人,没有人说话,全都直愣愣地看着甲板上的血字,寒意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每个血字都很大,这一行血字占据整个甲板,字体比较娟秀,像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但却散发着森冷的死亡气息。 “我回来了,这只是开始!”我重复念叨一遍,看着张一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一道翻了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想马村长应该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吧!” 张一道把目光投向马村长,其他人也跟着把目光投向马村长,马村长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下来,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时候,刚才带头的那个渔民颤抖着声音问马村长:“村长,她……是她回来了吗?” 马村长没有回答,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甲板上的血字,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他的脸颊不自然地抽搐着,脸色由青转白,继而由白转成惨白。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向后栽倒。 “哎,村长!” 后面的人眼疾手快,赶紧把马村长架住,这才避免滚到黄河里。 “村长晕过去啦!村长晕过去啦!”几个渔民手忙脚乱把马村长抬下渔船。 “这老家伙的肚子里肯定藏着秘密!”我对文殊说。 “废话!”张一道白了我一眼,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甲板上的血迹。 那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字下面,还有犹如指甲划出的血痕,即使是在大白天,也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张一道伸出手指,用指尖蘸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 “咦!好变态啊!”我和文殊瞬间离他三米远。 张一道:“我闻到味道了!” “废话嘛,血腥味,我们也闻到了!”我说。 张一道摇摇头,目光眺望着河面:“脏东西的味道!” “脏东西的味道?这你都能闻出来?”我冲张一道竖起大拇指。 张一道凝神看着河面,半晌冒出一句:“她在水里!” 我和文殊吓了一大跳,赶紧站到甲板中央:“谁在水里?” “她!留下血字的厉鬼!”张一道缓缓站起来,目光深沉:“她的怨气很重,重到要杀死整个龙门村的人!走吧,去看看马村长死了没!” 我们跟随张一道回到岸边,张一道冲岸边的村民挥挥手,让他们去把那艘渔船给烧了。 那些村民还以为张一道是马村长专程请来的道士,赶紧按照张一道吩咐的事情去做。 几个村民找来一大桶汽油,泼洒在渔船上面,然后点着火,渔船变成火船,烧得噼啪作响,冒起滚滚浓烟,一边燃烧着一边缓缓沉入水里。 马村长依然陷入昏迷,村民们把他放在岸边,都不敢去动他。 村长夫人趴在马村长身上,哭哭啼啼望着张一道:“道长,救救我家老头子吧,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张一道蹲下身,扒开马村长的眼皮看了看,回头对文殊说道:“这是你的专长,你来看看吧!” 文殊点点头,二话不说,从腰兜里摸出一根银针,对准马村长的人中穴,闪电般刺落下去。 马村长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满脸都是冷汗。 张一道环抱着臂膀,冷冷看着马村长:“她是谁?” 马村长咬着嘴唇,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已经开始杀人了,你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再不解决,你们全村人都会被她割掉脑袋!你不说实话也可以,反正我们又不是龙门村的人,文殊,十三,咱们走!”张一道冷哼着站起来,招呼我们离开。 “哎,道长!道长留步!道长留步啊!”村长夫人哭哭啼啼扑上来,抱住张一道的腿,不让离开。同时她转头冲马村长骂道:“老头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道长吧,让他帮帮忙,帮助咱们龙门村度过此劫!” 马村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突然间老泪纵.横。 “咱们借一步说话吧!”马村长带着我们穿过人群,来到码头上。 河风吹起马村长花白的头发,半晌他才开口说道:“她叫柳芸!” “怎么死的?”张一道问。 “浸猪笼!”马村长说。 啥?! 浸猪笼?! 我们打了个寒颤,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浸猪笼这样的酷刑,实在是太残暴,太愚昧了。 我没有亲眼见过浸猪笼,但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就是把人关进笼子里面,慢慢沉入水中溺亡,据说这种死亡的过程非常痛苦。 “她犯了什么错?”张一道的脸色变得极其冷峻,看得出来,他在强忍怒火。 “偷情!柳芸是个寡妇,但却不守妇道,在守灵期间跟人偷情!按照龙门村的村规,但凡偷情通.奸者,就要接受浸猪笼的严惩!”马村长说。 “去你娘的村规!这根本是草菅人命!”我情绪激动地提高嗓门。 张一道回头看着河面:“怪不得柳芸的怨气如此之重,原来是浸猪笼死的!” “跟他偷情的那人是谁?”文殊问。 马村长咬着嘴唇,始终不肯松口。 “我儿子!”村长夫人终于说话了。 话音未落,马村长一个大耳刮子就呼在老伴脸上,面容变得极其狰狞:“住嘴!谁让你多嘴多舌!” 我们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跟柳芸偷情的人竟然是马村长的儿子。 “为什么只有柳芸浸了猪笼?你儿子呢?他没有接受惩罚吗?”文殊生气地皱起眉头。 偷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却只处死了女方,为什么不处死男方?因为男方是村长儿子,这世道有公平可言吗? “村规里面只规定寡妇跟人偷情要被惩罚!”马村长回答得振振有词,要不是看他年纪一大把,我真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狗屁村规! “你处死了柳芸,却放走了你儿子?”张一道黑沉着脸问。 马村长狡辩说:“我没有放走他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在村里也觉得丢人,所以一个人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道长,我儿子的事情稍后再说吧,你先想想办法,帮我们对付柳芸吧!”村长夫人乞求道。 张一道冷冷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柳芸的怨气全因你儿子而生,你的儿子如果不亲自出面,柳芸的怨气肯定消散不了,到时候她还会继续杀人,直到杀光龙门村所有人!” 村长夫人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光涣散地看着河面:“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老头子,快把咱儿子叫回来吧!这是他自己作下的孽啊!” 马村长还没有说话,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村民:“村长,您家儿子回来啦!” 第五十七章 罪有应得 远处,一个年轻男子穿过人群,来到码头上。 那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几三十岁,留着一个寸头,他的脑袋并没有被鬼剃头,在村民里面显得格外突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马村长家里的照片,上面的年轻男子跟眼前这个男子的样貌基本吻合,应该是马村长的儿子无疑。 马村长面如死灰,又气又急:“马铭,你……你怎么回来啦?” 马铭走到近处,我才发现马铭满脸倦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马铭抬头看了一眼滚滚黄河:“村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再不回来,全村人都得死!” “傻孩子,没人会死!你回来做什么?!”马村长使劲跺了跺脚。 马铭说:“爹,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情由我而起,柳芸要报复的也是我,只要我死了,柳芸就不会再找大家的麻烦了!” 说完这话,马铭突然一个箭步冲到码头边上,众人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耳畔就听噗通一声,马铭竟然投入黄河之中。 “把他拉上来!”张一道大声说。 两个渔民飞身跃入黄河,一左一右夹住马铭,将他往岸边拖。 马铭在河里扑腾着大喊大叫:“不要拉我!让我去死!不要拉我!让我去死!” 终于,马铭还是被两个渔民拖回岸边,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地上连连咳嗽,呛了不少水。 张一道走到马铭面前,冷声说道:“你以为一了百了,事情就能得到解决吗?你就算自尽也没用,柳芸心中的怨气不会就这样消除的!” “那……那我该怎么做?”马铭脸色苍白地看着张一道,脸上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 “柳芸心怀怨气变成厉鬼,要想让她不再杀人,只有平复她心中的怨气,她心里的怨气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希望你能和盘托出整件事情的经过,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张一道说。 马铭长叹一声,咬着嘴唇道:“好!我说!我全部告诉你!” “不能说!傻孩子,不能说!”马村长气急败坏,但是马铭却站了起来:“爹,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孽,只能我自己偿还!” 马村长满脸疼惜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村委会办公室里面,马铭就像一个忏悔的犯人,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告知我们。 原来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偷情,真相往往比已知的现实更加残酷,事情的真实性质比偷情严重十倍,不是偷情,而是强.暴,村长儿子马铭,强.暴了漂亮的寡妇柳芸。 柳芸不是龙门村本地人,外地远嫁而来的,据说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被家里人“卖”给龙门村一个瘸子。瘸子是个打渔的,那两年生意不错,找了一些钱。瘸子花几万块买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这瘸子大概因为身患残疾,所以脾性非常古怪,讨了个媳妇以后,不仅没有疼惜自己的老婆,反倒是非打即骂,一不顺心就对柳芸拳脚相加,村委会都出面调解过好几次,但是瘸子依然我行我素。 恶人终有报应,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瘸子喝得烂醉如泥,从渔船上掉入黄河溺死了,尸体被大水冲走,据说一直都没有找回来。 年纪轻轻的柳芸成了一个寡妇,由于长得肤白貌美,偏偏被村长的儿子马铭给惦记上了。 马铭是马村长的独子,在黄河沿岸,独子家庭非常少见,再加上马村长是老来得子,所以对这个马铭非常宠爱,也惯养出马铭的霸道性格。 自从柳芸嫁入龙门村,马铭就对这个柳芸上了心,经常酒后感叹,柳芸这朵鲜花怎么插在了一泡牛粪上? 现在柳芸死了丈夫,马铭觉得机会来了,没事就跑去献殷情,但是柳芸对这个龙门村的太子爷貌似没有太多好感,对马铭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终于,有天夜里,马铭色令智昏,竟然趁着酒劲,悄悄摸进柳芸的房间…… 事情闹到马村长那里,马村长当时就坐不住了,按照村规,强.暴罪行是要浸猪笼的,但是犯错的是自己的儿子,马村长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竟然生生把马铭犯下的强.暴罪,扭曲成柳芸的偷情罪,不仅没有惩罚自己的儿子,反而将柳芸浸了猪笼。 马村长想得很简单,柳芸一个外来人,在龙门村没亲没友,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翻案,况且只有柳芸死了,才能掩盖这件事情的真相。 据说柳芸被浸猪笼的当天,穿上结婚那天的大红礼裙,面容苍白而冰冷,从出门到走进猪笼,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狭小的猪笼里面,一个漂亮的女人如同畜生般被关押在其中,无法挣脱,无力辩解,她只是一件牺牲品。 下水之前,马村长还问了柳芸一句话:“临死前,你有什么要交待的?” 柳芸发出咯咯笑声,阴冷刻骨,在场的村民听见这个笑声,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柳芸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我会回来的!” 马村长猛地一挥手,猪笼缓缓沉入水里,没人看见柳芸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只看见一抹红色的裙袂漂浮起来,在水里晃呀荡的。 事情发生之后,马村长连夜安排马铭出了村,让他一年半载之后,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再回来。 谁知道柳芸死了没过几天,龙门村就出现了惊悚无比的鬼剃头事件,所有村民在一夜间全部遭了“鬼剃头”,这是柳芸的警告,柳芸回来复仇了! “混账东西!”张一道怒不可遏,一巴掌掀翻马铭。 马铭捂着脸颊倒在地上,半边脸庞高高肿起,唇角还有血水流出,张一道这巴掌下手可不轻。 “你跟你老子都是他妈的混账东西!”张一道嫉恶如仇,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我和文殊拦着他,只怕他当场就要宰了马铭。 马铭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响:“我混账!我该死!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些天我逃亡在外,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柳芸穿着礼裙,浑身肿胀的站在我面前!她伸手来掐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她说她要找我报仇……找我报仇……” 马铭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边缘,他就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 嘭! 村委会的大门被踹开,冲进来一群村民,毫不客气的将马铭拖了出去,有人还趁势狠踹了马铭两脚,唾骂道:“狗日的混账东西,全村人都被你害死了!” 刚才马铭在交代事情经过的时候,张一道示意我悄悄开启了村委会的广播,马铭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通过广播传到每个村民的耳朵里,马铭和马村长的真实嘴脸终于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知道真相的村民们义愤填膺,将村委会包围得水泄不通,群情激奋地大喊,叫嚣着让马铭接受浸猪笼的惩罚。 马铭被拖到人群中央的时候,已经被打得不见了人形。 马村长也被愤怒的人们押送到村委会门口,四面八方飞来数不清的唾沫星子,臭鸡蛋,烂菜叶,甚至还有一大桶粪水,直接泼在马家父子的脸上,这对父子终于遭受到应有的惩罚。 “也让他们尝尝浸猪笼的痛苦!”张一道对马家父子没有任何的同情。 “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我问。 张一道说:“只是解决了一半,今天晚上,我们再把柳芸约出来谈谈!” 第五十八章 扎纸船 把柳芸约出来谈谈?! 张一道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就像约个老朋友喝茶似的。 但是可别忘记了,现在的柳芸是个厉鬼呀! 不过张一道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很对我的胃口,我就喜欢这种侠义又洒脱的人,表面上放.荡不羁,实际上热血胸怀。 我从来没有崇拜过什么明星偶像,对于爷爷和文老爷子,我更多的是一种敬佩,但是对于张一道,我真是一种崇拜,把他当成自己膜拜学习的偶像。 “你崇拜我?!” 在我表达内心对张一道的崇拜之后,张一道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问我:“小子,你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我去! 我气得七窍冒烟,一蹦三尺高:“你才有断袖之癖呢!我的取向十分正常!” 张一道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感叹:“哎,人长得帅确实是件麻烦事呀!小子,真是羡慕你,长得这么难看,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我这样的烦恼!” 文殊在旁边捧腹笑个不停,过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嘿,那老小子好像是在挖苦我吧! 为了解决鬼剃头这件事情,我们只能继续在龙门村逗留一天。 不过现在我和文殊也不着急,反正我们已经找到张一道了,也不怕索命门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 龙门村民风彪悍,整整一天,马村长和他儿子都被村民们用绳索捆绑,绕着村子沿街示。马家父子满头满脸都是臭鸡蛋烂菜叶,臭气熏天,已经基本上看不出人形。 “活该!人渣!” 张一道吐了口唾沫,愤愤地骂道。 我们在龙门村也没地儿可去,张一道带着我们采购了一些东西,买了一大口袋白色蜡烛,还有几沓黄裱纸,称了一袋子糯米,说这些都是晚上需要的东西。奇怪的是,他还跟老板讨了一个废旧纸箱,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买好东西后,我们在小面馆填饱肚子,昨天那个面老板看见我们,对我们毕恭毕敬的,听说我们要帮忙对付柳芸,面老板死活不肯收我们的面钱。张一道也不客气,临走的时候还切了两斤卤牛肉,把他的酒葫芦全部灌满白酒。 张一道跟面老板说了声谢谢,把酒葫芦往肩上一搭,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往码头走去。 我和文殊在后面异口同声:“屌丝!” 我们来到码头,找了个庇荫的地方坐下,河风徐徐,倒也舒服惬意。 张一道喝酒真是不分时间地点,这还没到正午呢,直接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酒,然后把葫芦递给我:“小子,你也整两口!” 我接过葫芦,喝了两口,感觉热辣辣的,这老小子普通酒喝不过瘾,葫芦里装得竟然是原装酒,度数高得吓人,辣喉咙。 我张了张嘴巴,露出难受的表情:“真他娘的难喝!” 张一道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懂什么,这才是男人喝的酒嘛!但我还是喜欢喝自己酿造的酒!” “你自己酿的酒更难喝!”我没好气地说。 “傻子!之前我葫芦装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那酒是用几十味奇珍异宝酿出来的药酒,非常补的,你真是山猪不会吃细糠!”张一道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了块卤牛肉塞进嘴里,咂吧着嘴说:“嗯,香!真香!不要钱的东西吃着真是香!” 文殊低声问我道:“陈十三,你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他这样的屌丝?” “当然不会,我陈十三是什么人?!”我挺起胸膛,同样抓了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张一道说:“唔,你怎么搞得?不要钱的牛肉才切两斤,起码你也要切三斤吧!” 文殊在旁边翻了翻白眼:“陈十三,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纯屌丝!佩服!” 我们吹着河风喝酒吃肉,胡乱侃着大山,一天的时间晃晃悠悠就过去了。 夕阳西沉,河面上水波粼粼,黄河的落日很是漂亮,置身在日暮之中,仿佛置身在一幅美丽的画境当中,如梦似幻,让人忘记身在何方。 喝了半葫芦白酒,我已经有些微醺。 张一道拍了拍我的脸颊,让我振作起来,不要打瞌睡。 “日落之后,冤死的柳芸就会从河里爬出来!”张一道指着河面说,然后还不忘讽刺我一句:“酒量真是差劲啊!” 慢慢地,夕阳往西方的天空沉坠下去,傍晚的天空就像一块染红的布,血红血红的,有些吓人。 风吹过,血红色的天空如同碎裂的破布,在黄河古道里投下斑驳离奇的光影。 “天要黑了,快去准备吧!”张一道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天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张一道的嘱咐,我们从码头开始摆放蜡烛,两列蜡烛,一直延伸到河滩边上。 点燃蜡烛,上百支白色蜡烛静静地燃烧,火光摇曳,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这是一条用白色蜡烛铺成的“引魂路”。 接下来,我们又在引魂路上洒下一地的糯米。 我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张一道抱着那个废旧的纸箱子,在一旁做纸工游戏。 张一道的双手还真是灵巧,那个破烂的纸箱子,短短工夫,在他的手里就变成了一艘纸船,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像模像样的。 “怎么样?”张一道举起手中的纸船晃了晃。 “老张,我俩累得满身臭汗,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里寻找童年,扎什么纸船,你有能耐给我扎个充气娃娃出来!”我没好气地说。 张一道咧嘴笑了笑:“我跟你说,只要材料足够,别说充气娃娃,就是变形金刚我也能给你做出来!好啦。不跟你扯谈了,把这艘纸船放到水里去,守着纸船,千万别让它漂走了啊!” “我才不去呢!幼稚!”我撇撇嘴说。 “你懂个屁,这是送魂船,待会儿我要把柳芸的鬼魂装在船里!”张一道收起笑容,一脸正色。 送魂船?! “别发愣,快去,柳芸很快就会出来了!”张一道把纸船塞在我手里,我这才明白,原来这看似普通的纸船,竟然是用来送鬼魂的,太他娘的神奇了! 我举起纸船看了看,这艘纸船上面竟还贴着两张黄符。 来到河边,我把纸船放在水里,这里只是一个浅河滩,一时半会儿纸船是不会被水冲走的。 这个时候,张一道抓起一把黄符,叮嘱我和文殊:“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景象,都不要做声,明白吗?” 我和文殊点点头,马上就要面对面的见到鬼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黑子和六儿这两个小东西大概也是觉察到凝重的氛围,它们也停止了打闹,安安静静待在我们身边。 张一道半闭着眼睛,口中飞快念着咒语,扬起手臂,一叠黄裱纸漫天飞舞。 夜风一吹,那些黄裱纸就像飘飞的蝴蝶。 张一道连续扔出三叠黄裱纸,凭空里突然卷起一阵阴风,把那漫天的黄裱纸吹得哗哗作响。 地上的烛火使劲摇晃两下,并未熄灭,但是几乎在刹那间,烛火全部变成诡异的幽蓝色。 就听河里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河里爬了出来。 紧接着,“引魂路”里传来沙沙声响,我们惊讶地发现,在那些白色的糯米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串黑色脚印。那些黑色脚印就像凭空闪现出来的,很快就来到张一道面前。 第五十九章 送魂 “柳姑娘,何不现身相见?”张一道倏然睁开眼睛。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出来?”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张一道的面前突然闪现出一条大红色的人影! 吓! 那条人影出现的非常突然,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身旁的文殊险些惊呼出声,幸好她反应迅速,自己用手捂住嘴巴。 刚刚张一道叮嘱过我们,无论看见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那是一个鬼魂,但是她的大红色礼裙,却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大红色的裙子在夜风中飞扬盘旋,柳芸忽然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庞,那张脸白得吓人,而且眼眶周围是乌黑色的,仿佛还有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眼前的一幕,令我头皮发麻。 但是张一道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神情淡定从容,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畏惧。 厉鬼当前,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令人叹服。 “柳姑娘,你很漂亮!”张一道竟然在那里“调.戏”女鬼。 柳芸依然是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声音缥缈而尖锐,有些刺耳:“你是谁?!” 张一道呵呵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是来帮助你的!” “帮我?!”柳芸的唇角忽然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你真的想要帮助我吗?好啊,那你帮我杀掉龙门村所有人吧!” 张一道摆摆手:“你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脑子里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呢,这样可不好!” 柳芸冷冷盯着张一道,那张鬼脸慢慢凑上去,只有几公分距离:“你们不是龙门村的人,我不想杀你们,快走吧!” 柳芸这样一说,我张口就想答应,柳芸都放我们走了,还去招惹她干嘛呢? 张一道指了指河边那艘纸船:“可以,要走一起走吧!” 柳芸的鬼脸突然碎裂开来,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血痕,两颗眼珠子突兀出来,瞬间变得可怕十倍不止。 我和文殊大惊失色,两只小手情不自禁握在一起,掌心里全是冷汗。 张一道淡淡一笑,潇洒地竖起手指,指尖泛起寒光。 张一道面上带笑,说话的口吻波澜不惊,但却相当霸气:“如果你不想灰飞烟灭的话,就变回原本的样子!” 一团黑烟过后,柳芸果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虽然脸色惨白吓人,但至少是个人样,还能依稀看出漂亮的脸庞轮廓。 很明显,柳芸清楚地认识到张一道的厉害。 “你是来对付我的?”柳芸咬着嘴唇,双眼死死盯着张一道,很愤怒的模样。 “我说过,我是来帮助你的!你怨气很重,我是来超度你的!”张一道神色平静。 “我不需要你帮我超度!”柳芸尖声叫喊起来:“我要报仇!” 尖叫声中,地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一下,柳芸突然伸出双手,直接插向张一道的脖子。 张一道喊了一声:“咄!” 空中飞舞的黄裱纸突然聚拢,有数张黄裱纸如同利箭般射在柳芸身上,柳芸登时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根本没法靠近张一道。 张一道可是干掉了阴煞的男人,怎会惧怕区区一只女鬼? “马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了,村民们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收手吧,村民们并不知情,也没有害你之心,你又何苦把仇恨强加在他们身上呢?”张一道声音低沉地说道。 “真的已经报仇了?”柳芸问。 张一道点点头:“我知道你含冤而死,也知道你尚存一丝善念,否则你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杀光全村人,但你只是鬼剃头,对他们提出警告,还是没有下手,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灭掉你的原因!虽然你杀了一个人,但是那人该死!但你若是杀掉其他无辜村民,我决计不会饶恕你!” 柳芸沉默半晌,对着张一道微微欠了欠身子。 张一道挥挥手:“到时辰了,船在那里等着,你走吧!” 柳芸的鬼影渐渐消散,变成一团氤氲的雾气,我们最后看见的,是飞扬的大红礼裙。 我回头看向河边的纸船,只见纸船上的黄符哗哗响动,然后那艘纸船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竟然渐渐往河中央驶去,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沉入黄河下面。 直到柳芸离开老半天,我和文殊才回过神来,长吁一口凉气。 “柳芸走了吗?”我问张一道。 张一道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竖起大拇指:“佩服!” 文殊问:“老张,柳芸不是杀死了一个渔民吗?为什么你要放走她?” 张一道拔开葫芦嘴,仰脖喝了口酒:“我刚不是说了吗,那人该死!” “为什么该死?”我接过话茬。 张一道:“我调查过,那个叫王亮的渔民,生前也曾欺负过柳芸,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柳芸变成厉鬼以后,这混蛋才会格外的害怕,不敢进村!” 我明白张一道所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生气地骂道:“活该被杀,真不是东西!” 文殊望着黑漆漆的河面,感慨道:“柳芸的命途真是坎坷,难道这世间真的是红颜薄命吗?” “别瞎说!”我拽了文殊一把:“你不也是红颜吗?不要诅咒自己!” “呵呵!你这人还挺迷信的!”文殊冲我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皓齿。 一缕幽香钻进我的鼻子,看着文殊的红唇白齿,我真想一口咬上去。 “你在看什么?”文殊发现我在看她。 “啊!没什么,你的脸上有只蚊子!”我赶紧找了个借口,把头转了开去。 虽然我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但是这一幕却逃不过张一道的眼睛,张一道在不远处喝着酒嬉笑道:“哟,想亲就大胆的亲嘛,想亲人家又不敢,你是不是个男人?” 张一道毫无顾忌地戳穿了我的小心思,我一张脸红得像猴屁股,很不好意思地瞟了文殊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呵,别听他瞎说!” 文殊也红了脸,对着张一道嗔骂道:“臭老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一道打了个哈哈,一个人找了个干净地方躺下:“这里挺凉快的,我要睡了,明早在码头坐船回去!” 张一道入睡特别快,刚一躺下就发出闷雷般的鼾声。 文殊用手指戳了戳张一道的屁股,骂了句“死猪!” 我去割了些芦苇,在地上铺了个简单的毯子,看见文殊抱着双脚坐在河边上,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默不作声地看着河面,好像在想着心事。 “你不困吗?”我走到文殊身旁。 文殊伸手拂了拂额前的长发,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呢?有心事吗?能不能跟我讲讲?”我挨着文殊坐下,河水冰凉凉的,冲刷着我的脚踝。 “在想爷爷了!”半晌,文殊才幽幽说道。 我叹了口气,眼前又掠过爷爷临终时的画面,以及文老爷子浑身浴血跟索命门死战的画面,心里一抽一抽的难过。 “别想太多!”虽然我自己都很难过,但我还是试图安慰文殊:“爷爷他们不会枉死的,终有一天,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 文殊轻轻嗯了一声,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半倚在我的怀里。 我第一次距离文殊这么亲近,小心肝咚咚狂跳,鼻尖嗅到文殊身上的芳香,一时间竟有些意乱情迷,不自禁地伸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文殊没有抗拒,任由我搂着她的腰,跟我依偎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真想搂着文殊,保持这个姿势,变成永恒的模样。 第六十章 青铜小人 “哎哟哟,挺甜蜜的嘛!” 张一道站在我们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满脸的坏笑。 我睁开眼睛,发现已是天光大亮。 文殊也被惊醒了,一下子从我怀里挣脱出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昨晚我和文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但是这拥抱的一幕,却被张一道这个老家伙看见了。 本来是很温情浪漫的一件事情,但是张一道的笑容里,怎么满是猥琐下流的意味呢?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两人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害羞地笑了笑。 文殊理了理散乱的长发,赶紧转移话题:“呃,天亮了呀……我们可以走了吗?” 张一道呵呵笑道:“不着急,你们要想多抱一会儿也行!喂!小子,你的手臂痠不痠?” “我是怕文殊着凉!”我辩解着说。 张一道翻翻白眼:“小子,你的辩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文殊也对我翻了翻白眼:“陈十三,你能不能不说话,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挠了挠脑袋,只能尴尬地傻笑。 “走吧!打道回府喽!我要回去吃油闷大肠,馋死我了!”张一道吸了吸哈喇子,这老家伙老不正经的,经常像个小孩子,但是千万不能被他“天真”的外表所蒙蔽。 我们收拾好东西,前往码头坐船。 黄河对岸是一个小县城,黄河镇妖塔就在对面。 我们乘坐机动小船,横渡黄河,龙门村在我们身后渐渐远去。 “哎,你俩有钱吗?”张一道晃荡着酒葫芦问我们。 “有!”我回答。 张一道冲我勾了勾手指:“给我两千!” 我摸出钞票,数了两千块给他,问他拿去干嘛。 张一道嘿嘿一笑:“房租啊!” “房租?什么房租?”文殊奇怪地问。 张一道一脸严肃的模样:“你们去我那里,肯定要住在我家对不对?住在我家难道不交点房租吗?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收你们一人一千块,不算过分吧?” 我心里暗骂这老小子贪财,表面却佯装欢笑:“不过分!不过分!这是应该的嘛!” “嗯!”张一道点点头,一副很赞赏我的样子:“不错小子,一看你就是读书人,知书达理有文化!” 这里的河面很宽,渡河最少需要半个多小时,船上无聊,张一道拉着我们唠嗑。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和张一道已经混得很熟了,彼此间也没什么忌讳,我从哭丧那件事情讲起,一直讲到地底神木里面惊心动魄的遭遇。 “等等!你说你们在地底神木里面发现了一些青铜小人?”整个过程里张一道都在听我讲述,没有说话,偏偏这个“青铜小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点点头,告诉他,在地底神木的古墓里面,有十多根浑圆大柱,柱子上面有很多孔洞,里面摆放着很多的青铜小人。 “那些青铜小人是不是差不多巴掌大小,而且都是很狰狞恐怖的恶鬼形象?”张一道一边比划一边问我们。 “咦,你怎么知道?”文殊惊奇地看着张一道,怀疑地问:“你该不会进入过地底神木吧?” 张一道摇摇头:“闻所未闻!” 我插嘴道:“那你怎么知道青铜小人?” 张一道摸着下巴,转头眺望河面,喃喃自语:“原来那些青铜小人是某个古老部族的东西!” “你见过那些青铜小人?”我问。 张一道沉默一会儿,缓缓点点头。 “你真的去过地底神木?”我诧异道。 张一道说:“不是在地底神木里面见到的!对了,你们动过那些青铜小人吗?” “没有!”我和文殊摇摇头,那东西看着就邪门,我们才没那么傻呢! 我见张一道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心事。 我问张一道怎么啦,张一道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讲讲!” 六十年代末,一批知青来到黄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庄。 他们怀揣着火热的革命热情和对母亲河的信仰,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原本沉寂的小村庄,也因为这些知识青年的到来而变得生机勃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时候的村庄主要还是以渔业为主,村子里的大部分劳动力,都在黄河上劳作。当年的黄河还没有受到太多的污染,河水虽然浑浊泛黄,但是河里的肥鱼可不少。那个年代,其他地方的人们连油腥味儿都闻不到,但是在黄河边上的人们,却时常能够捞几尾肥鱼打打牙祭。 那些知青来到小村庄,自然是跟着渔民们出船捕鱼,黄河古道上面经常整天整天飘荡着慷慨激昂的嘹亮歌声:“到农村去到边疆去,革命青年志在四方;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祖国的大地辽阔无际,到处是我们青年的家乡……” 这一日暮色归来,四个知青从船舱里面取出网兜,网兜里面没有肥鱼,却有一个乌漆墨黑的箱子,那是他们从黄河下面撒网捞上来的。箱子陈色很久,像是青铜铸成的,表面黑沉,在暮色中泛着一抹淡绿色的幽光,湿漉漉的,上面还有水珠子在滚动。在黄河里浸泡了那么些年月,竟然光亮亮的,毫无锈迹。 四个知青把船停在岸边,拎着青铜箱子去了村委会,当着村支书和众多乡亲的面,找来工具撬开青铜箱子,现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青铜箱子。 箱子开启,里面的东西很是诡异,箱子里面竟然整齐地码放着四个黑沉沉的青铜小人。 当时,夕阳的余晖透过木头窗棂斜射进来,落在青铜小人表面,但是余晖仿佛都被青铜小人给吸进去了,青铜小人的表面包裹着一团古怪的黑晕,屋子里的温度也在陡然间下降了不少。 四周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箱子里的四个青铜小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是没有人说出来。 那四个青铜小人约莫一寸多高,很明显是四尊青铜雕像,身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纹饰,像是某种符咒,那层奇怪的黑晕就是这些符咒散发出来的,触之冰冷浸骨。 最令人感到惊悚的是那四个青铜小人的面容,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的面容,而是极其狰狞的恶鬼模样,只看一眼,就令人终生难忘,从脚底一直冷到心里。 是谁铸造了如此诡异恐怖的青铜小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谁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当时没有人去动这四个青铜小人,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遗憾的是,不仅有人动了这四个青铜小人,甚至还动手将四个青铜小人砸得稀巴烂,而动手的正是那四个知青。 四个知青情绪激动,高喊着打倒牛鬼蛇神,破除一切封建迷信,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铁锤扳手榔头等工具,将四个青铜小人大卸八块,砸得面目全非:一个青铜小人被砸烂了脑袋;一个青铜小人被掰断了双臂;一个青铜小人胸膛破了个大洞,还有一个青铜小人被拦腰斩成两截。 在太阳落山之前,这四个知青把破碎的青铜小人重新装入箱子里面,然后连同青铜箱子一起丢进了村委会后院那口废弃的枯井当中,说说笑笑回去了住处。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故事讲到这里,张一道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酒。 我和文殊听得入了神,脖子伸得老长,等待着张一道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 第六十一章 黄河镇妖塔 迎着徐徐河风,张一道继续讲了下去。 第二天,四个知青横死在住处里面,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 令人惶恐的是,四个知青的死状竟然跟那四个青铜小人的遭遇一模一样! 一个知青被砸烂了脑袋,脑袋就像碎裂的瓜瓤;一个知青双臂断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背后;一个知青胸膛凿穿了大窟窿,里面的内脏都不见了;还有一个知青更惨,身体被一分为二,拦腰变成两截,血淋淋的肠头滑落出来。 据当时曾目睹过死亡现场的村民所述,那幅场景比屠宰场还要恐怖十倍乃至百倍! 人们这才意识到,那几个青铜小人是祸事的根源,可是当大家前往枯井寻找的时候,那口枯井里面竟然一夜之间涌出半口井的血水,青铜箱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找到。 再后来,那口血井被人用混凝土填上了,但是经常会有传闻,说有人半夜从村委会经过的时候,看见枯井边上立着四道人影,浑身淌着鲜血。 即使此刻是大白天,我却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幸好我们当时在墓室里顾不上停留,没人去触碰那些青铜小人,否则我俩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那些青铜小人能够杀人吗?”文殊好奇地问。 “不知道!”张一道说:“我研究过,找不出确切的原因,但我推测,那些青铜小人可能有某种诅咒!不过那诅咒古老神秘,我们没法破解!” 古老的诅咒?! 地底神木里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那些古怪东西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忘却。活人做成的油灯、长着鸡冠的黑蛇、青铜小人、聚阴棺、青眼狐尸,这所有的东西都足以说明,黄河沿岸曾经生活着一个智慧极高,却又非常邪恶的部族。至于这是什么部族,估计时至今日也没有办法考证。 “喏,看见了吗?那里就是黄河镇妖塔!”张一道冲我们努了努嘴巴。 我和文殊站在船舷边上凭栏眺望,此时渡船已经快要抵达对岸,可以看见一座数十米高的古塔,矗立在黄河边上。 那座古塔足有九层,“九”在古代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也是一个很有权威的数字,只有皇族才有资格拥有“九”这个数字,所以九象征着至尊无上的权利。塔身庄严古朴,灰砖青瓦,每层都有八个飞檐廊角,就像一个个八角盒,一层层的垒砌上去。 我竖起手指丈量了一下,目测镇妖塔的塔身至少高达五十米,相当于十几二十层楼房那么高,恢宏壮观。千年的风霜吹打,它依然屹立不倒,就像一个威猛的巨人,默然站立在黄河河畔,静静地看着黄河东去,时光流转。 其时烈日当头,镇妖塔的倒影落在河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船上的人们看见镇妖塔,一个个神情虔诚,对着镇妖塔拜个不停。 张一道告诉我们,这是当地人的习俗,每天在黄河上来往的人,看见镇妖塔都要拜一拜,以保平安。镇妖塔在当地人心目中非常的神圣,它已成为当地人的一种精神信仰。 “镇妖塔里真的镇.压着妖怪吗?”文殊好奇地问。 张一道呵呵笑了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也许吧!” “可我听说镇妖塔里面镇.压着一条恶龙啊!据说以前这片水域有条恶龙兴风作浪,后来修筑了这座镇妖塔,就把恶龙给镇住了,这里的水域从此变得太平!”我说。 张一道淡淡说道:“民间传说,可信又不可信!” 我皱了皱眉头,这张一道怎么古里古怪的,说点话文绉绉的,听上去好像很有哲理,但仔细想想又像是狗屁废话,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渡船已经靠岸,张一道一个箭步窜上岸边,催促我们道:“快走!快走!今天没有吃早饭,我都快饿死啦!” 张一道这么一说,我们的肚子也咕咕叫唤起来。 县城很小,还保留着很多古老的建筑,人口也不多,街道上显得有些宁静。 张一道带着我们左拐右绕,钻进一条小巷,他说带我们尝尝当地最有特色的刀削面。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刀削面馆的生意确实火爆,我们好不容易找了张桌子坐下,一人点了碗大份的刀削面,还有一个羊肉火烧,就着火烧吃面,一顿大快朵颐。 刀削面的味道非常正宗,羊肉的汤汁跟面片融合,舌根都萦绕着香味。羊肉火烧也很好吃,光是闻一闻就令人垂涎三尺。六儿吃了两个火烧,而黑子竟然一口气干了五个火烧。 张一道边掏衣兜边骂:“你几个家伙,回去把生活费补给我啊!照你们这样的吃法,不出半月,我就被你们吃穷啦!” 吃饱喝足之后,已过了正午,张一道带着我们来到当地的一座城隍庙。 这座城隍庙应该很有年生了,古韵味十足,红墙灰瓦,香烟袅袅萦绕。 庙宇不大,但却很干净,香客不多,但是香火却未断过。 距离城隍庙不远处,就是那座黄河镇妖塔,近距离仰望镇妖塔,更显得高大庄严,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意。 “老张,你带我们来城隍庙做什么?”我奇怪地问。 文殊也说:“对啊!难道这也是当地风俗,来到这里就必须拜拜城隍爷吗?” “要拜也不是不可以,能不能先回家收拾收拾,你看我们这一身风尘仆仆,邋里邋遢的,自个儿都能闻到一股馊味,回去洗个澡再出门吧!”我跟张一道提议道。 张一道大咧咧走进城隍庙大门:“现在不是已经到家了吗?” 啊?! 我和文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啊什么啊,进去吧!”张一道扬了扬下巴,往大殿走去。 我和文殊一脸苦相,万万没有想到,张一道这老小子,竟然住在城隍庙里面,居然还收了我们的房钱,真他娘的不要脸! “进门之前,先给城隍老爷上柱香!”张一道说。 我和文殊走进大殿,大殿中央立着一尊城隍爷的神像,彩漆塑体,庄严神圣。 下方摆着一个案台,案台上面摆放着供奉的瓜果供品,中间还有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不少香烛,整个大殿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张一道跪在蒲团,神态虔诚的拜了三拜,这才站起来点燃香烛,插在香炉里面。 我和文殊也跟着跪下,给城隍爷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入门礼,然后点上香烛。 咔嚓! 张一道随手拿起案台上供奉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我微微一怔,这老小子真是随意,连城隍爷的供果都敢吃。 “你怎么吃供果呀?”文殊一脸诧异。 “小女娃子,你不懂咧,供果长期经受香火的熏陶,已经具有了灵气,多吃供果能够强身健体,多身体大有好处呢!”说到这里,张一道又清脆地咬了一口,然后指着旁边的功德箱说:“小子,来都来了,献点爱心嘛!” 我掏出衣兜里的钱:“只有百元钞票,没有零钱!” “嗨!”张一道眼疾手快,从我手中夺过一张百元人民币,随手投入功德箱里面。 我气得七窍冒烟:“你……” 张一道笑嘻嘻地看着我:“谢谢你,你这么有爱心,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那句“去你大爷”已经到了嘴边,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算了,在城隍老爷面前不能骂脏话。 第六十二章 惊雷起! 文殊问张一道我们住哪里,张一道带着我们穿过大殿旁边的侧门,经过一条不算长的回廊之后,来到后殿。 后殿是个四四方方的庭院,院子中央栽种着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如同一个大伞盖,遮阴避凉。 四周有好几间厢房,还有灶房、卫生间,感觉像是京城的四合院。 张一道指着东北角上的厢房说:“那是你们的房间!” “我们?!”我看了看文殊,又看向张一道:“我们可是两个人呀!” “对啊!你们难道不住在一起吗?”张一道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 “我们……我们当然分开住,两个人一起住,不太方便!”文殊红了脸颊。 张一道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其实吧,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要住一起我也不会反对的,老张我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很开明的,你们只要每晚小点声,不要影响我睡觉就行!” “你……你瞎说什么呢!”文殊急得满脸通红,使劲跺了跺脚。 张一道这老小子,经常满嘴跑火车,搞得我和文殊非常尴尬。 “我们只是朋友!你不要用你下流的思想来想象我们的关系!”我说。 张一道眉头一挑:“怎么着?真要分开住?” “对!”我和文殊同时点点头。 虽然我喜欢文殊,我也想和文殊同住一间房,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关系不能发展的这么快。再说了,血海深仇未报,还不敢去想儿女情长。 “好吧!再给两千!”张一道笑眯眯地看着我,向我伸出邪恶之手。 “为啥?!”我赶紧捂住衣兜。 张一道说:“房租啊!” “之前不是给你了吗?”我说。 张一道摇摇头:“你是不是傻?之前你给了两千块,是一间房的价钱!但是现在你们需要两间房,那肯定得再补一间房钱呗!” “你……”我恼火地看着张一道:“你这是坐地起价!你这是奸商行为!” 张一道环抱着手臂:“小子,现在是市场经济,我又没逼着你们住两间房对不对?是你们自己要分开住的,关我什么事?别废话,给钱给钱!” “好吧,我自己来吧!”文殊伸手去摸衣兜。 作为堂堂大男人,我怎么能让女人付钱呢,一咬牙,抢先一步掏出钞票,吧吧吧数了两千块塞在张一道手里,愤愤地说:“给你!” 文殊说:“十三,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大手一挥:“不用!我有钱,我帮你付!” 张一道冲我竖起大拇指:“豪爽!” 我正准备把剩下的钞票放回衣兜里,张一道邪恶的魔爪再次闪电般伸出,瞬间抽走五张,都不带眨眼的。 “这又是干嘛?”我瞪大眼睛。 张一道把钱慢慢卷好,放进贴身衣兜里面:“你们刚才不是上了香吗?这是香火钱!” “可你刚才没说上香要钱啊?”我说。 张一道皱了皱眉头:“傻小子,你去哪里上香不要钱,外面的香比我这里贵得多!知道峨眉山吧?大年三十晚上的头香,知道多少价位吗?九十九万呢!好啦,我先回房休息啦!” 我咬牙切齿,欲哭无泪:“你这个劫匪!” 走出十数米,张一道停下脚步:“哎,对了,你们的两个宠物还需要另开一间房吗?” “不需要!不需要!”我和文殊连连摆手,相视苦笑,妈妈的,怎么碰上这样一个流氓道士? “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看着张一道离开的背影,我由衷地感叹。 文殊捂嘴笑了笑:“算了算了,至少暂时有个安身之处吧!” 我和文殊抱怨了几句,各自回房休息,黑子跟着我进了房间,六儿也跟着文殊进了房间。 厢房里古色古香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矮几,两把椅子,窗台上放着一个小盆栽,点缀一下绿意。微微阳光从木头窗棱子斜照在床头,房间里弥漫着淡雅的檀木香味。 虽然厢房不算宽敞,但是干净卫生,简单大方,我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满意。 更难能可贵的是,每间厢房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这样沐浴就很方便。 黑子跟着赶了这么远的路,一身也是邋遢的不行,我把黑子带进卫生间,先帮黑子洗了个淋浴,黑子满身泡泡,高兴得窜来窜去。 我也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了三遍,皮都差点搓掉一层,搓下厚厚的污垢,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洗完澡,把东西收拾妥当,我坐在床上翻看《镇河谱》,这几天长途跋涉,都没有时间好好研究《镇河谱》,耽搁了不少功课。 很快,我就进入《镇河谱》的世界里面,潜心钻研。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张一道来敲门:“开饭喽!开饭喽!” 看见张一道这么热情,心中恨意消减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虽然这老小子坑了我们不少钱,但至少还能主动给我们做晚饭,还算比较有良心的。 但是当我们坐上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又一次被坑了,我们又一次败给了善良。 偌大的一张圆桌上,竟然只摆了三盘小菜,而且全是素菜,除此之外,还有一盆小米粥。 “就吃这个?”我一脸郁闷,顿时没了胃口。 张一道还振振有词:“这里是城隍庙,修道之地,怎能开荤呢?还有,中午才吃了羊肉,吃太多肉类对身体不好,偶尔荤素搭配,饮食才算健康!来来来,多吃点素菜,再喝碗小米粥,这是最佳的养身方式!” “等等!”我皱起眉头,差点又被张一道这老小子糊弄过去。 我说:“我只听说信佛的和尚才不开荤,可从未听过道士还要戒荤的!” 张一道把小米粥放在我面前:“佛道本是一家嘛!” 寡然无味的吃完晚饭,张一道收拾着碗筷对我说:“其实吧,你想吃肉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交点生活费呀!” 我黑沉着脸:“你前后已经坑了我四五千块了!” 张一道笑着说:“你交的是房租费,又没交生活费,我怎么买肉给你吃呢?” 我恨恨地瞪他一眼:“不用!我最喜欢吃素了!” 晚上的时间很无聊,我和文殊决定出去逛逛。 走出城隍庙,我们询问一个路人,然后直杀当地的美食街。 美食街上各种风味小吃琳琅满目,我和文殊敞开肚子,从街头一直吃到巷尾,肚子都快撑不下了,还在往嘴里塞东西。 “啊!好满足!”文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 我嘴里啃着太谷饼:“哼,老张那家伙,经常坑我们,我才不会上当咧,以后我们每天都出来大吃海喝,就不交钱给他,哈哈哈!” 文殊也笑了:“对,咱们不上他的当了,哈哈哈!” 酒足饭饱,我和文殊回到城隍庙。 大殿里面点着两盏油灯,进去的时候听见张一道乐哉悠哉的哼着小曲,但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张一道从功德箱后面钻出来,右手捧着一大把钱,正往自己的兜里揣,他的左手还拿着一只烤鸡腿,吃得满嘴是油。 好哇,这个老小子,当着我的面吃素菜,等我们一出门,他就啃鸡腿,太不地道啦! “你在干嘛?”文殊问。 张一道把油腻腻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清理功德箱啊!里面的钱放太久会发霉的,我拿出来晒晒!” 轰隆隆! 外面闷雷声响,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我翻了翻白眼:“看吧,你已经把城隍老爷得罪啦,要遭雷劈的!” 张一道嘿嘿笑了笑:“时辰不早了,睡觉!睡觉去!” 我们三人穿过回廊,来到后殿,刚刚走到后殿就看见一道闪电自九天苍穹斜劈而下,不偏不倚,一下子劈在镇妖塔的塔尖上,照耀了整个夜空。 第六十三章 有妖气! 壮观! 刚刚那一瞬间的景象非常壮观! 那道惊天动地的闪电,仿佛在刹那间传遍整座镇妖塔,而那座恢宏的古塔,也仿佛在刹那间泛起异样的光辉。 “我草!” 张一道突然大骂了一句,我看见他的脸色唰地变了。 张一道扔掉手里的鸡腿,立即转身往外走,神色匆匆。 我喊了一嗓子:“你去哪里?” 张一道没有回答我们,一个人急忙忙出了大殿,双手猛然推开城隍庙的大门。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张一道如此凝重的表情,事情肯定有些严重。 我俩二话没说,同样转身跟了上去,黑子背上驮着六儿,撒丫子跟在我们后面。 大殿里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我们穿过大殿,出了庙门。 现在本来就是夏季,碰上雷雨天气也算正常,我不明白张一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轰隆隆!轰隆隆! 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就跟放炮似的,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这座宁静的小县城,注定今夜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路上行人匆匆,但别人都是往家里赶,很快街道上就已经杳无人迹,只剩下一些小摊贩还在急忙忙的收着摊位。 张一道的步履很快,我和文殊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强吊在他后面。 跟了没多远,张一道终于停下脚步。 此时,又是一道夺目的闪电亮起,照耀了黑夜。 我赫然发现,张一道竟然带着我们,来到黄河镇妖塔面前。 近距离仰望镇妖塔,更觉高大恢宏,气势磅礴,充满浓重的古韵和年代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站在镇妖塔面前,仿佛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让人忍不住就想下跪膜拜。 巍巍古塔,在密集的闪电中傲然挺立,此时此刻,我们仿佛有种穿越千年时光的错觉。 我心生诧异,为什么张一道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来?难道就因为刚才那道闪电劈在了镇妖塔顶上?镇妖塔几乎可以算是这座县城最高的地标建筑,塔顶被雷击中也属正常,张一道为何那么紧张? 奇怪! 真是奇怪!! 阴风呼啸,吹得街道两旁的树木哗啦作响,疯狂摇曳。 在闪电的衬托下,如同无数的鬼魅魍魉在张牙舞爪,地面上晃动着支离破碎的斑驳阴影,仿佛有数不清的鬼魂要从地下爬出来,我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阴冷。 我和文殊来到张一道身后,发现张一道面色沉重,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即使是在卧龙岭面对阴煞的时候,张一道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从未有过如此凝重的神色。 张一道的目光死死盯着镇妖塔,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又是一声惊雷过后,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夏季的雷暴雨来得异常猛烈,天地间瞬间升起一道巨大的雨幕,豆子大的雨点噼啪作响,砸在身上还有些疼。耳畔只能听见狂暴的雨声,其他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溟濛的水烟袅袅升起,街道上变成水茫茫的一片。 不过眨眼的工夫,我和文殊就被淋成落汤鸡,浑身上下一片透湿,发梢都在滴水。 我们本想去街边躲避的,但是眼看张一道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们也不好自行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在狂风暴雨中陪着他。 如此猛烈的暴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张一道竟然不为所动,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立在街道中央一动也不动。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他叫喊道:“老张,你在想什么?这雨太大啦,我们到街边避避雨吧!” 一股无形真气突然破体而出,张一道体表的那些雨水四散飞溅。 紧接着,张一道右手如剑,破空而指,指尖再次泛起炫目的白光。 “有妖气!”张一道厉声叫道。 什么?! 有妖气?! 我和文殊猛然一惊,用手半挡着飞入眼睛的雨水,仰望镇妖塔顶端。 呀!!! 眼前的诡异景象,令我们忍不住惊呼失声。 不知什么时候,在那镇妖塔的塔顶之上,竟然聚集着一团浓郁的黑气! 那团黑气翻滚不息,挡住了苍穹,连闪电都无法穿透。 随着不停地翻滚,那团黑气在空中迅速蔓延,越变越大,渐渐幻化成一条龙形,我甚至能分辨出哪里是龙头,哪里是龙爪,哪里是龙尾。那条黑色的苍龙在镇妖塔顶上盘旋飞舞,一圈又一圈,天地间隐隐传来尖锐刺耳的啸音。 片刻之后,那条黑龙缠绕在镇妖塔顶,龙爪按在塔顶上面,气势磅礴,仿佛君临天下,蔑视众生。 我和文殊看得目瞪口呆,已然忘记还置身在狂风暴雨之中。 如此诡异壮观的景象,只怕此生也难得一见。 “那……那是妖气?!”我涩声问道。 张一道缓缓点了点头,朝着镇妖塔一步步走过去。 “老张,你要做什么?”我大声问道。 张一道头也不回,他的声音冷冷穿过雨幕,传进我们的耳朵。 “进塔!”他说。 进塔?! 进去塔里做什么? 那团妖气又是怎么回事? 跟镇妖塔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等等我们!”我们怀揣着满脑子的疑问,快步跟了上去。 张一道站立在镇妖塔的塔门前面,塔门约莫三米高,是用青铜铸造的,又厚又沉,闪电照在塔门上面,泛起幽冷的光。 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感到奇特的是,在这道青铜大门中央,竟然是一个八卦图案,而且这个八卦是立体的,下面有凹槽,相互间是可以移动,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玩的智力拼图。 “这是八卦吗?”我伸手去摸门上的八卦图,却被张一道冰冷严厉的呵斥道:“不要碰!” 我的指尖距离八卦图只有不到两公分,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怔怔地看着张一道,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大反应。 “你们回去吧!”张一道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和文殊都有些愣神,齐刷刷地看着他:“为什么?” 张一道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今晚的事情不是你们看见的这样简单,这里的形势非常严峻,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我要你们回去,是不想你们白白丢掉小命!” 张一道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开玩笑。 在我的心目中,张一道就是个活神仙,感觉只要他出马,没有不能搞定的事情。此时此刻,就连张一道都变得如此凝重,看来镇妖塔里面的情况果然是超出想象的凶险。 “回城隍庙去!快!”张一道的口吻带着命令。 镇妖塔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令张一道都如此紧张? “你们耳朵聋了吗?”张一道转头冲着我们愤怒的骂道。 虽然张一道在骂我们,但是我的心里却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温暖,因为我们知道,张一道宁愿自己去面对危险,也要保护我们。虽然这老小子经常坑我们,但他的心里其实还是相当爱护我们的。 我咬咬牙,脖子一梗:“我不走!明知道塔里有危险,我还丢下你独自离开,这种不仗义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然后我转头对文殊说道:“文殊,你带着黑子和六儿先回去!” “呸!”文殊瞪我一眼:“这种不仗义的事情,我文殊也做不出来!要走一起走,不走大家都不走!” “你是女人!”我急了。 文殊反驳道:“女人怎么了?不要瞧不起女人,你还不如我呢!该走的是你,我留下陪老张吧!” 我和文殊争执不下,其实我知道,我们都是在为对方着想。 “哈哈哈!哈哈哈!”张一道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没想到我张一道活到这把年纪,还能交到两个有情有义的朋友!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十三,文殊,倘若不怕死的话,就跟我进塔吧!!” 第六十四章 龙骸 “当然不怕!” 我和文殊对视一眼,站在张一道的左右两边。 张一道盯着青铜门上的八卦图看了片刻,伸出双手,飞快地移动上面的八卦,就像在做智力拼图,发出咔咔咔的清脆声响。 “老张,你在做什么?”我好奇地问。 张一道说:“这个八卦图案就是塔门的门锁,只有解开八卦,才能开启塔门!但是这八卦上面的卦象全是乱的,需要重新拼合才能解锁!” 我顿时恍然,怪不得张一道刚才不要我触碰八卦图案,原来是担心我把卦象越弄越乱。 张一道的双手非常灵巧,很快就将八卦拼合回归原位,双手按在八卦图案上面。 “准备好了吗?”张一道问。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紧张:“老张,这镇妖塔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不能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呀!” “龙!”说话的瞬间,张一道猛然发力,青铜塔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吱呀呀开启。 “什么东西?!”我一时间没有听得清楚,也许是听清楚了,但是心里还不能接受。 “他说,龙!”文殊复述了一遍。 龙?! 什么意思?! 镇妖塔里面竟然镇.压着龙?! 难道那个关于恶龙兴风作浪的传说,竟然……竟然是真的吗?!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在黄河沿岸,自古以来关于龙的传说非常非常多,有些故事甚至被人们描述的绘声绘色,但很多人遇见的都只是蛟。我问过很多人,人们大多都相信有龙的存在,但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龙。 我曾经也问过爷爷,这黄河里面究竟有没有龙。 爷爷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也许吧!” 但是今天,张一道却明确地告诉我,镇妖塔里镇.压着龙! 一想到立马就能见到传说中的龙,我的小心肝噗通乱跳,仿佛要从胸膛里飞出来。 “陈十三,在发什么愣呢?快进来!”文殊冲我招了招手。 我哦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走进黑黢黢的塔门。 很快,我便听见身后传来吱呀呀如同某种齿轮转动的声音,我惊诧地发现,那道青铜塔门正在慢慢关闭。 “老张,门……门关了……”我惊诧地说。 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青铜塔门轰然关闭,将我们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阻隔。 镇妖塔里面就像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站在塔里,外面的风声雨声,甚至连轰鸣的雷声都听不见了,一切静悄悄的,但是这样的安静又令人感到可怕。 往里前行没有几步,塔内传来幽幽光亮,原来镇妖塔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朦胧的光亮,我们站在镇妖塔底层中央的位置,抬头打量镇妖塔内部,眼前所见的景象令我们极其的震惊。我很难用词语去形容心里的那种惊讶,我只能说,塔里的景象超越了我这二十年来的所有想象! 我也去过一些古塔,知道塔身内部都是怎样的构造,无法就是有盘旋向上的楼梯,所以在这之前,我也把镇妖塔内部想象成跟其他古塔一样的构造。然而此时此刻,我才知道,黄河镇妖塔绝非普通的古塔,它的作用跟传说完全吻合,就是用来镇龙的! 没错,镇龙!! 镇妖塔的内壁上,有着盘旋向上的木头阶梯,呈螺旋状,沿着镇妖塔内壁一圈圈环绕向上,一直通往塔顶,蔚为壮观。而在每一层塔身的八个角上,都有一只石刻的灯盏。 灯盏的造型是一只从内壁里面伸出的手臂,掌心里捧着一个如同水晶球般的透明灯罩,灯罩里面泛着幽冷的淡蓝色光芒,镇妖塔里的光亮就是这些灯盏散发出来的,把整个塔身内部映照得波云诡谲,凄惶迷离。 仰头上望,仿佛有无数的手臂从塔身内壁伸出来,非常的壮观。 当然,更壮观的并不是这些手臂灯盏,而是塔身中央的东西! 塔身中央是中空的,一副巨大无比的森白色骨架悬挂在镇妖塔内,那副骨架呈“s”形,从塔顶一直垂挂到底部,从形体上来看,跟蛇非常相似,但是这副骨架上面还有骨爪,非常大的骨爪,白森森的,散发着强悍的气息。 张一道指着凌空悬挂的骨架告诉我们,这就是龙骸! 龙骸?! 我和文殊失声惊呼,原来镇妖塔里镇.压的并不是活生生的龙,而是一具龙骸! 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见过龙,虽然我们也没有见到活着的龙,但我们至少见到了龙骸,这也让我们相信,黄河古道里面确实是有龙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当我们第一眼看见这副巨大龙骸的时候,心中的惊讶犹如外面的狂风骤雨,翻卷起惊天骇浪,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想要跪拜的念头。 此时此刻,就连调皮的六儿和黑子都被龙骸的气势镇住了,我看见六儿从黑子的背上跳下来,两只爪子抱在一起,冲着龙骸连连叩首,做出朝拜的动作。 镇妖塔的塔身高达五十米,这条巨龙的骸骨还是呈“s”形弯曲的,如果这条巨龙整个拉伸,其长度竟然超过了惊人的五十米! 世界上还有什么生物能够比龙更为巨大?试想想,一条长达五十米的巨龙在黄河里乘风破浪,那是怎样一番波澜壮阔的场景?巨龙只需轻轻一甩龙尾,就能掀起惊天巨浪,就连万吨货轮也会被龙爪轻易推.翻。 更为诡异的是,在这副龙骸的正下方,也就是镇妖塔内部的底层中央,竟然是一个八角形状的血池,里面蓄满猩红色的血水,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动物血,反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触目惊心。 而且那血池里面就像被煮开了一样,血水咕噜噜冒着泡,不停地沸腾翻滚。我们此时就站在这个血池边上,眼前的景象令我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一道背负着双手,面带肃色:“这是一种古老神秘的血祭封印!” 封印?! 龙都死了,只剩一副骸骨,还需要封印什么? 张一道仰望着巨龙骸骨,沉声说道:“你们以为,镇妖塔是用来镇.压这副龙骸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和文殊满脸困惑。 张一道摇摇头:“你们都错了!镇妖塔真正的作用并不是镇.压这副龙骸,而是用来镇.压龙魂的!” 镇.压龙魂?! 我和文殊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张一道告诉我们,世上万物都是有灵魂的,龙也有龙魂,即使龙的真身死去,但是龙魂依然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只要假以时日,龙魂还能修炼出龙的真身,所以龙是至高无上的灵物!这条恶龙虽然已死,但是龙魂尚在,修建这座镇妖塔真正的目的,就是将这条恶龙的龙魂封印在镇妖塔内,不再让它出去危害人间! 原来如此! 难怪我们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势,原来是因为龙魂的存在。 “记得刚才塔顶出现的龙形黑气吗?”张一道问我们。 我恍然一惊:“难道……难道那团黑气就是龙魂?!” 张一道点点头:“没错!” 我想起刚才的那团黑气,在镇妖塔顶盘旋成飞龙的形状,最后龙爪踩着镇妖塔,俯视天下,散发着强大的王者气息,那一幕令我终生难忘。 “镇妖塔不是用来封印龙魂的吗?龙魂怎么……怎么跑出去了?”我想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张一道的脸上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有人来过这里,动了手脚!” 第六十五章 天机弩 有人来过这里?! 我狠狠一惊,忽闻头顶上传来破空声响,像是有什么暗器正朝着我们飞射而来,仿佛是为了应验张一道刚刚的推测。 我大惊失色,镇妖塔里果然有人! 什么人藏身在镇妖塔里?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江湖经验确实太差了,进来这么久,塔里藏有敌人都不知道。 那暗器来得又快又急,而且毫无征兆,我和文殊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但是,幸好还有张一道! 张一道闪电般举起手臂,看似随意的凌空一划拉,一道白光闪过,就听咔嚓一声响,暗器被张一道击落,掉在地上。 我们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支弩箭,但是跟普通的弩箭又不一样。这支弩箭竟然是精钢铸造的,坚硬无比,而且箭身只有寸长,又重又沉,箭头还有倒刺,在射入目标体内之后,这些倒刺就会展开,对目标造成更为沉重的二次伤害。 我惊怒交加,一旦被这样的弩箭射中,几乎是必死无疑,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毒? 张一道也确实厉害,只用两根手指,竟然硬生生把弩箭削成两截,速度和时间点拿捏的刚刚好,他的手指就像神兵利器一样锋利。 “哼!” 张一道潇洒地一甩衣袖,冷哼道:“天机弩?!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机关门的走狗!” 机关门?!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机关门不正是外八门的其中一个门派吗? 我记得很清楚,机关门擅长研究和破解各类机关暗器,曾经出过鲁班这样的天纵奇才。以他们的智慧,要想解开八卦锁,进入镇妖塔,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而且他们所使用的超强杀器“天机弩”,应该也是他们亲手打造出来的杰作吧! 看来外八门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但是这次找上门的并不是索命门,而是机关门。一个索命门就已经很难对付,没想到机关门也同样厉害,而且我隐隐觉得,拥有超高智慧和精良兵器的机关门,貌似比索命门还要难对付。 嗖!嗖!嗖!嗖! 四面八方竟然同时传来弩箭穿破空气发出的尖锐啸音。 镇妖塔里的光线本来就不太明亮,再加上天机弩的速度奇快无比,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以我和文殊的身手,根本没法躲避。如果不是张一道的话,我和文殊肯定会变成血刺猬。 我并不是感到惧怕,我只是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外八门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以我和文殊现在的身手,要想给爷爷报仇,要想跟外八门战斗,简直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陈七爷,文老爷子相继战死,以目前的战斗力来看,张一道应该是内八门里战斗力第一人,但是以张一道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跟整个外八门抗衡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竟然走神了,脑子里情不自禁闪过这么多的念想。 “退后!” 张一道一声暴喝,将我惊醒,就见张一道张开双臂,将我和文殊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张一道身影闪动,仿佛刹那间出现好几个幻影分身,护在我们周围。 白光闪烁,纵.横飞旋,每个分身的张一道,都做出不同的动作,将四面八方射来的天机弩尽数击落,没有一支遗漏。 叮叮当当! 断裂的天机弩散落在我们四周,我们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然后唰的一瞬间,张一道的几个分身全部回到真身里面,只剩下真正的张一道站在我们面前。 张一道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酷毙了!” 我打从心底发出由衷地赞叹。 张一道刚刚露出的这一手简直绝了,从分身到合体也就眨眼间的工夫,就像在玩魔术一样,我和文殊就站在他的身后,愣是没有看清楚。 此时此刻,我对张一道的崇拜和敬仰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练到张一道这样的境界,何愁不能报仇? 张一道的道袍无风自鼓,他提高嗓门,朗声说道:“怎么着?难道机关门人都是缩头乌龟,藏着不敢露面吗?” 张一道声如洪钟,声音在塔里来回激荡,变成强大的回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可见他内力充沛,中气十足。 盘旋的楼梯上面,陆续出现了数条人影。 除了底层没有机关门人以外,从第二层一直到第九层,每一层都有一个机关门人,总共出现了八个人。这八个人穿着黄色的长袍,面容隐藏在长袍下面,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八个人站出来的时候,塔里的气温仿佛陡降好几度。 我能感觉到,那是一股杀气,浓浓的杀气! “飘门张一道,鬼谷传人,果真是名不虚传!”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上面传来,虽然是敌人,但对方这句话里面的敬佩之意却是真切的。 张一道打了个哈哈,冷笑道:“机关门的机关暗器独步天下,今日小道算是长了见识!想必诸位都是第一次来到山西做客吧,既然来了,我张某人肯定会尽好地主之谊,在场的一个也别想离开!” 张一道话音落毕,体内迸发出无形杀气,这番话表面是在客气,其实充满了霸气,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在场的八个机关门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机关门的带头人冷冷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住我们!” 张一道也不答话,纵身腾跃而起,足尖在龙骸上轻轻一点,凌空飞旋而起,如同旋转的陀螺。 嗖! 二层塔身的机关门人瞅准时机,非常阴毒的向张一道发射了一支天机弩。 “老张,小心呐!”我和文殊一边大叫着,一边往二层楼梯跑去。 唰! 一道白光自张一道的腰间旋转而出,直接削飞了尖锐的箭头。 箭头倒转着激.射回去,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啊——” 站在二层楼梯上的机关门人,胸口中箭,箭头齐根没入,倒刺展开,把他的心脏刺得支离破碎,那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射出的箭下。 那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霎时就没了声息。 张一道也不停留,飞旋着落在楼梯围栏上,足尖再次一点,身形继续腾空,又在龙骸的后爪上点了一下,飞身跃上塔身第三层。 而我和文殊此时才刚刚跑上第二层,累得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继续往楼上跑。 第三层楼梯上面的机关门人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张一道来得竟然如此迅猛。 那人刚刚举起天机弩,张一道的身影已经闪现在他的面前,一声暴喝,指尖迸射出炫目的白光。刹那之间,将那机关门人连同精钢铸造的天机弩,自中间硬生生劈成两半,一团浓浓的血雾爆裂升起。 张一道几个起落,自楼梯杀上第四层。 四层楼上的机关门人,乍然看见满脸血迹的张一道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茫然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却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如利剑般锋利的手指,瞬间穿透那个机关门人的咽喉,连带出一蓬纷飞的血雨。 张一道连斩三人,已然杀红双眼,如同一头发疯的猛虎,沿着楼梯一路杀上去。 头顶上方不断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我和文殊刚刚跑到四楼,就至少看见有两个机关门人惨叫着从高处坠落,一人跌入血池之中,一人摔落在血池边上,面朝下变成一滩血泥。 第六十六章 一个也别想离开! 机关门人显然激怒了张一道,张一道的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招都是致命的。 那些机关门人虽然也有不小的本事,但是在张一道面前,他们只是几碟开胃小菜,还不够张一道下酒呢! 看见张一道杀得机关门人落花流水,我和文殊也放下心来,站在楼梯上看热闹。 原本是想着,如果张一道打不过他们,我和文殊拼命也要上。 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张一道占据上风,所以我和文殊也没必要参与战斗,以我俩的三脚猫功夫,自保都是个问题,弄不好还会让张一道分心,拖他的后腿。 机关门人已死其五,连同带头的在内还剩三个人。 张一道脚踩龙骸前爪,威风凛凛,大有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我说过,一个也别想离开!” “我突然觉得,老张其实挺帅的!”就连文殊都被张一道的霸气征服了,双眼泛光,一脸仰慕地看着张一道。 “如果他能刮一下胡子,重新换身行头,应该还是不错!”我点点头,其实我早就看出张一道的面容长得很是英武,只是这老小子不爱收拾,典型的老屌丝。 “我猜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帅哥!”文殊犯起了花痴。 “嗯!”我故意往文殊面前靠了靠,咳嗽两声道:“你觉得是我帅,还是老张帅?” “肯定是老张啊!”文殊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我不服气,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自信的。 “你要是能飞到龙骸上面去挂着,我就认为你比老张帅!”文殊笑眯眯地说。 “哼,看我的!”我飞身跳上围栏,看了一眼脚下,几十米的高空让我有些晕眩,然后目测了一下围栏与龙骸之间的距离,尴尬地爬下围栏:“我……我飞不过去……但我……但我是折翼的天使啊!” “对!天屎!”文殊把那个“屎”字咬得很重。 我俩在这里插科打诨的时候,张一道再一次跟机关门人干了起来。 剩下的三个机关门人分从三个方向飞身跃上龙骸,他们的黄色长袍猎猎作响。 我这才发现塔身上面的风很大,呜呜地吹着。 抬头上望,原来塔顶裂开了一条缝隙,那风就是从缝隙里面倒灌进镇妖塔的。不时还有雨点从缝隙里落下,噼里啪啦落在龙骸上面。 之前我们在外面看见的龙魂,就是从这条裂口跑出去的吧? 张一道说有人动过手脚,莫非这条裂口是机关门人故意弄出来的? 狗日的,太坏了! 我在心里暗骂。 在狂风暴雨的冲刷之下,那条裂口变得越来越大,更多的雨水倒灌进来,哗啦啦作响,就像是一道从高空倒挂下去的瀑布,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那道飞泻的瀑布,今夜过后,这座千年古塔是否还能屹立在黄河边上呢? 呀! 在我愣神的时候,又是一声惨叫,一个机关门人口中鲜血狂喷,凌空向后飞出,竟然从龙骸上面横着飞向楼梯口,如同炮弹般冲着我们而来。 我和文殊迅速闪开,但听沉闷声响,那人撞破围栏,其势不减,后背撞击在墙壁上面,继而又弹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的骨骼碎了七七八八,如同一滩烂泥,当场就没了声息。 我看见此人从前胸至后背,有一个穿透性的血窟窿,血水还在不断往外喷射,很明显是被张一道一招贯穿胸口,瞬间毙命。 张一道在龙骸上腾挪跳跃,身姿轻灵,时而迅猛,时而飘洒,那两个机关门人完全受制于张一道,被张一道牵着鼻子走。 呀! 一个机关门人终于按耐不住,暴喝一声,近距离向张一道发射天机弩。 天机弩威力强劲,而且射速奇怪,如此近的距离,又是从背后袭击,几乎很难避开。 但是张一道毕竟不是凡人,他的背上就像长了眼睛,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轻轻一侧身,那支天机弩箭带着尖锐的啸音与他擦身而过,将一片道袍的衣边钉在龙骸上面。弩箭没入龙骨,箭尾半露在外面,兀自嗡嗡颤抖,可见力道大的吓人。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和文殊都为张一道捏了把冷汗,看见张一道安全避开,我们这才长吁一口气。 那个机关门人明显也楞了一下,估计他也没有想到,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偷袭失手了! 等他再次举起天机弩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原本站在面前的张一道竟然不见了踪影。 “小子,爷在你下面呢!”张一道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 那人大惊失色,低头一看,张一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倒挂在他脚下。 等那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张一道出手如电,紧紧扣住那人的脚踝,然后猛地一拽,直接将那人从数十米高空丢了下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被拉得老长,几秒钟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我都不忍往下看,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估计已经摔得四分五裂,没有人形了。 此时,八个机关门人只剩下带头那人,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盛凛的气势,他们已经完全被张一道杀懵逼了。 带头那人连续射出两支天机弩箭,都极其失准,被张一道轻松避开。 张一道身形闪动,沿着龙骸的背脊骨迅速爬升,很快就来到带头那人脚下。 带头那人明显有了惧意,他竟然抡起天机弩砸向张一道,然后腾出双手,头也不回地往上爬。 张一道避开砸落的天机弩,抬头一看,登时就明白了那人的意图。 带头那人想要沿着龙骸爬到塔顶,从塔顶的那道缝隙里逃跑。 雨水从那道缝隙里冲刷进来,那人已经爬到最顶端,身影逐渐消失在雨水中。 就在这时候,半空中传来咆哮的龙吟之声,震得天地都在颤抖。 一团浓郁的黑气从塔顶缝隙里钻进来,我顿时一惊,龙魂! 此时,那团黑气里面清楚地显现出一个龙头,那个龙头从缝隙外面探头而入,龙魂竟然主动钻回镇妖塔内! 带头那个机关门人此时正好来到缝隙口,正准备爬出去,没料到外面突然探入一颗龙头。普通人根本没法承受强大的龙息,龙魂微微一张嘴,那个机关门人的肉身瞬间爆裂,被龙息震裂成齑粉,满肚子零碎儿纷扬着落下,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捡不回来。 “不好!” 张一道大叫一声,沿着龙骸飞快下滑。 “十三,文殊,快离开这里!”张一道的声音带着急迫。 我听张一道的声音就知道情势紧迫,二话没说,招呼上黑子,拉着文殊的小手转身就往楼下跑。 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黑色的龙魂已经挤入镇妖塔,整座镇妖塔摇摇欲坠,裂痕沿着墙壁飞快蔓延,不断有碎石从空中落下,仿佛这座古塔随时都会崩塌。 镇妖塔的封印已被损坏,相当于变成一座普通的古塔。 龙魂苏醒,强大的龙息澎湃而出,普通的古塔又怎能困住暴躁的龙魂? 龙魂缠绕着自己的龙骸,一圈圈盘绕着龙骸慢慢下滑,龙的形态也越来越是清晰,我已经能够看见它的龙爪还有龙尾,而那具悬挂的龙骸还在微微晃动,发出咯嘣嘣的爆裂声响。很快,整副龙骸表面也已经布满裂痕。 张一道刚好下滑到底层,回头冲着我们大喊:“他娘的还在发什么呆啊,快走!” 随着砰一声爆响,那副巨大的龙骸突然爆裂,变成无数齑粉般的碎片四散飞溅,强烈的气浪汹涌起伏,一下子将我和文殊从十数米高的地方推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龙魂入体,福兮祸兮! 啊呀呀!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在我们的背心上。 那股力道很大,我们站立不稳,径直就从十多米高的楼梯上飞了下去。 当时我们猝不及防,脑海里一片混沌,晕乎乎的,就像坐飞机一样,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张一道眼疾手快,一闪身来到我们面前,左手接住文殊,替她缓解冲击力,右手托住黑子和六儿,将那两个小东西稳稳放在地上。 然后,我…… 我他妈眼睁睁看着他,却突然想到他根本没有第三只手啊,怎么来救我呢? 我只从喉头里挤出两个字:“老张……” 紧接着我就像肉弹一样跌落在地上,继而又高高弹起,在空中转体翻滚两周半,以一个超高的难度在地上摔成一张肉夹馍。 张一道回头看了我一眼:“啊呀呀,十三,对不住啊,我怎么忘记救你了呢?” 我一脸的欲哭无泪,难道我该责怪张一道吗? 文殊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势,一着地就朝我跑过来,边跑边喊:“十三!十三,你怎么样?” 我的唇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还是文殊对我好啊! 我想回答她,但是我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天旋地转,感觉连喘气都非常困难。 我挣扎着想要动弹,好像岔气了,一动就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骨头,反正我只感到头昏脑涨,眼前的世界全都在飞舞,脑子里就像被灌进糨糊,一片空白。 “文殊,回来!” 张一道突然厉声大叫,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好像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然后我隐隐约约听见文殊的尖叫声,接着好像有一团浓郁的黑气朝着我当头笼罩下来。 我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在黑气之中,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尖啸的阴风,那些黑气仿佛都在往我的体内钻,我感觉阴寒刻骨,就连骨头好像都被冻僵了,根本就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最可怕的是,在这团黑气中,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如同海浪般在我的四周翻涌。我就像置身在一个漩涡的中心眼里,恐怖的气息不断冲击我的身体,我有种要被生生撕碎的感觉,整个身体再这样下去,可能都会爆掉。 相反地,我好像恢复了一丝清醒,我能看见那些弥漫的黑气,正一丝一丝,如同蛛丝般钻进我的肌.肤。我听见浑身骨头传来咯咯咯的声响,剧痛难忍,我要爆炸了!我真的忍不住了! “啊——” 我仰颈长啸,嘴里竟然喷出一口黑气。 这一声长啸仿佛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就如我呱呱坠地的时候,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发出这一声大喊之后,我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耗得干干净净,我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了,如同失去养分的花朵,一下子枯萎下去,整个人颓靡倒地。 砰! 我重重的倒在地上,眼中最后见到的画面,竟然是一颗硕大的龙头,正朝着我缓缓逼近…… 天啊! 头好疼! 我这是在哪里?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捂着疼痛的脑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向前挪动,但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隧道,我一直前行,一直找不到出路,甚至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我隐隐感觉到害怕。 终于,我疲惫不堪的倒在地上,沉重的喘息,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我感觉自己很困很困,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十三,不能睡!十三,醒醒,不能睡!” 文殊?! 是文殊! 是文殊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文殊的声音就像一缕清泉,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我一激灵。 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环头四顾:“文殊!文殊,你在哪里?” “在这里!我在这里!”文殊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回荡。 渐渐地,我发现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丝光亮刚开始有些微弱,然后慢慢变得强烈,最后就像一把救命的刀子,一下子划破了厚厚的黑暗,就像把我从一个漆黑的茧里面剖出来了一样,我终于嗅到了清新的空气,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张一道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庞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吓了一大跳,向后翻滚退开两米。 “咋的?诈尸啊?”张一道问。 我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镇妖塔底部。虽然镇妖塔的墙壁上布满裂痕,但是这座千年古塔质量还是挺过硬的,没有坍塌。但是悬挂在中央的龙骸不见了,全都变成齑粉碎片。 外面的雨好像停歇了,没有雨水从塔顶的裂口流下来。 从塔顶的裂口看出去,还能看见夜幕中挂着一弯清冷冷的月牙。 月光如水,从裂缝里倾斜而下,把塔身里面映照得惨白惨白。 看着满地的狼藉,我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我突然想起那团龙魂:“老张,龙魂去哪里了?跑了吗?” 张一道和文殊对望一眼,说出一句令我极度震惊的话来:“龙魂没有跑,龙魂在你的体内!” 什么?!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龙魂在我的体内?! 我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你们是在逗我玩吧?别说龙魂在我体内,光是靠近龙魂,我不也得爆体而亡吗?” 我想起之前那个机关门人的凄惨死状,强大的龙息直接把他变成了齑粉和肉渣,要说龙魂在我的体内,打死我也不信! 文殊看着我的眼睛,正色道:“十三,老张没有骗你,龙魂确实在你体内,这是我俩亲眼看见的!当时你摔落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状态,根本没法动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龙魂从天而降,竟然张开龙嘴将你吞噬!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可能会变成飞灰。但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的身体不仅没有被强大的龙息摧毁,反而扛住了考验,最后龙魂就慢慢融入你的体内!” 我双眼瞪得又大又圆,就像在听天方夜谭:“真的假的?” 张一道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我真是小看了你,没有想到你竟有此等奇遇!龙是有灵性的,是自然界至高无上的灵物,所以龙极难驯服和归顺。但是,啧啧,这条龙魂居然心甘情愿认了你这个主人,这种千年一遇的神奇事情,居然被你撞上了!” 我又是惊喜,又是害怕:“龙魂在我的体内,我会变成怎样?会变成龙吗?” 张一道翻了翻白眼:“去你大爷的!精.虫在你体内,你怎么没有变成精.虫呢?” “下流!”文殊瞪了张一道一眼。 张一道打了个哈哈:“我只是打个比喻!这样说吧,龙魂入体,福兮祸兮!也就是说,现在龙魂在你的体内,一半是福,一半是祸!所谓的福,是你可以继承龙的力量,战斗力肯定会暴涨,这对日后的修炼有着巨大的帮助!但是目前来说,祸可能比福更多,为什么呢?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就没法承受强大的龙息,虽然你非常幸运的把龙息承受下来了,但你毕竟是肉.体凡胎,一时间还不能掌控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这会给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机体负担!并且龙魂还没有完全跟你融合,你根本还没办法控制它,一旦龙魂不受控制,轻则你会疯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我狠狠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为什么龙魂入体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对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六十八章 擒龙 从镇妖塔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大概已是三更时候,一弯清冷冷的月牙斜挂夜空,大地一片银辉色。 回望镇妖塔,这座千年古塔依然像一个巨人,不管历经多少的风吹雨打,始终屹立在黄河岸边。 回到城隍庙,我们困到不行,张一道却支起一个小火锅,招呼我们一起吃夜宵。 闻到火锅的香味,我们顿觉饥肠辘辘,这一番打斗确实消耗了不少体力。 我们回屋冲了个凉,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围着桌子坐下。 张一道抱出一个酒坛子,我闻了闻,坛子里的酒就是之前葫芦里装着的酒,散发着一股怪味。 张一道在我面前放上一个酒杯:“小子,你这是不识好货呀!这酒可是我精心泡制的‘七绝酒’,里面有七种极其名贵的中草药,能够益气补神,增长内力,喝酒相当于在补身体,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喝呢!” 张一道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原来那股怪味儿是中草药的药味。 火锅咕噜噜的沸腾着,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 我这才发现,庙里不是没有荤菜,上等的羊肉,精选的牛肉,这老子压箱底的好货还真多,居然晚饭还好意思让我们吃素。 而张一道对此的解释也是令人醉了,他说这些食材都是用来煮火锅的,做菜肴是浪费了食材,所以晚饭不给我们吃。 我夹了块羊肉在嘴里,吱溜喝了口小酒:“老张,能给我们说说那条龙的事情吗?” 张一道放下酒杯,微微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该从哪里开始呢?唔,让我想想,应该要追溯到唐朝吧!” 当年,唐太宗带领一支船队,沿着黄河古道巡视。 那时候的帝王都喜欢干这种事情,一方面是彰显他的权利,一方面纯粹是为了游玩。 唐太宗的船队来到山西,山西是李氏家族崛起的大本营,唐太宗回到故里非常高兴,在山西驻足好几天不肯离开,反正每天就在龙船上面吃喝玩乐,看宫女跳舞,跟将士喝酒,过得好不快活。 这一日,唐太宗正在听宫女的乐器弹奏,摇晃着脑袋,嘴里哼着小曲。 忽听砰一声巨响,一道巨大无比的水柱旋转冲天而起,如同水龙卷一样连接天和地,仿佛是天地之间立起来的一根擎天大柱,蔚为壮观。 没等众人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聚合,挡住了阳光。 黄河里的水开始咆哮起来,浪头极大,一下又一下拍打在龙船上面。 那龙船奢华无比,而且非常巨大,但在惊涛骇浪之中,却也晃荡得非常厉害。 龙船上面一片混乱,不时发出宫女们惊惧的尖叫声。 紧接着,人们惊奇地发现,在那滚滚恶浪之中,隐约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那道黑影体长数十米,所过之处,水浪飞溅,甚至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当时人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孽在作祟,还以为是个水怪,唐太宗非常恼怒这个水怪破坏了自己的雅兴。他自认是天下的王者,怎么还敢有东西跟他作对呢? 盛怒之下的唐太宗立刻向后面的护卫船下达了命令,杀死黄河里的怪物! 两艘护卫船接到命令就出去了,开始围剿那个水怪,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弓箭手,无数的利箭如同雨点般射入水里,但却对那怪物造不成半点伤害,反而激怒了那个怪物,尾巴横扫,强大的冲击力径直将其中一艘护卫船,从船身中央横扫而断。 护卫船沉没,那些士兵惨叫着掉入水中,就像下锅的饺子,很快就被翻滚的水浪吞没,一个都没能浮出水面。 另一艘护卫船见势不妙,迅速撒下大网,网住水里的怪物。 但是没想到那怪物凶悍无比,竟然拖着护卫船在黄河里横冲直撞。 那么大一艘护卫船,居然被怪物当成玩具。 一阵狂奔之后,护卫船再也经受不住冲击,船身破碎解体,变成支离破碎的残骸。 船上的士兵掉进水里,一个浪头扑过来,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 唐太宗当时就被吓呆了,赶紧命令龙船返航。 要知道,那两艘护卫船上的士兵,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士兵,但是在水怪的面前,却如蝼蚁般渺小。 龙船想要返航,但是黄河里却冒出一个漩涡,将龙船困在漩涡中不停地打转,再加上惊涛骇浪的助威,龙船根本就没法正常航行,船身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被漩涡拉扯解体只是时间问题。 当时唐太宗面如土色,以为天意如此,自己竟然要魂葬故里。 这个时候,滚滚恶浪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奇人。 此人道袍飘飘,脚踩一根浮木,竟然踏浪而行,嘴里还唱着奇怪的歌谣。 任凭风浪再大,道士也像是如履平地,浪头怎么都不能将他掀翻。 而且那根浮木,全凭他的内力驱动而行,须眉飞扬,一副仙风道骨的超凡之感。 唐太宗一看这个道士就知道不是凡人,赶紧大呼“道长救命!” 那道士足尖在浮木上轻轻一点,人如轻燕般纵身飞上龙船。 道士劝慰唐太宗不要惊慌,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对付水里那条兴风作浪的恶龙。 唐太宗这才知道,自己遇上的哪里是水怪,而是一条恶龙,凭他们这样的凡俗肉胎,怎能与龙相斗? 道士反手自身后摸出一把七星剑,剑指苍穹,怒吼一声,道袍飞扬起来,发出劲风声响。 噼啪! 一记红色闪电斜劈而下,竟然劈落在剑尖之上,七星剑瞬间迸射出奇异的光芒,道士的双眼仿佛也被闪电映成红色。 然后,道士二话没说,自甲板飞身跃入惊涛骇浪之中,霎时不见了踪影。 这一场恶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龙船上所有人,包括唐太宗都趴在船舷边上往河里看,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巨大的龙影在水下翻滚,血红色的剑光在水里闪烁,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 慢慢地,水面变成红色,大量的血迹从水下冒出,染红了河面。 众人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上百双眼睛死死盯着河面。 终于,忽听哗啦一声响,一道人影破水而出,凌空高高飞起,旋转着落在龙船的船头上面。 船上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立在船头的那道人影正是刚才那个斩龙的道士! 道士浑身尽湿,脸色苍白,显得很是疲惫。 片刻之后,一条巨大的恶龙尸体也缓缓浮出水面,龙身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剑痕,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道士不仅斩杀恶龙,还救了唐太宗一命,唐太宗亲眼目睹道士的本事,把道士奉若座上宾,诚心邀请道士回宫担任国师。 但是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道士却淡然拒绝了,修道之人不参与国家政治。 唐太宗没有办法,就问道士想要什么赏赐,哪怕想要一座金山都能给他。 道士什么金银珠宝都没有要,只对唐太宗提了一个要求,在黄河边上修建一座镇妖塔,用来困住恶龙的龙魂。 唐太宗答应了道士的要求,很快就下御令修建镇妖塔,镇妖塔按照道士的设计落成,而后道士又在塔里布下血祭封印,困住恶龙的龙魂,这才保得一方平安。 我和文殊听得入了神,没想到关于镇妖塔,还有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问张一道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张一道笑了笑:“废话!那个道士也是飘门的先辈,他后来写了一本《擒龙笔记》,把这段故事记载在其中!” 第六十九章 私房钱 “佩服!佩服!” 我听得热血沸腾,端起酒杯连声赞叹。 张一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开玩笑,不是我吹啊,内八门和外八门加起来十六个门派里面,飘门绝对是最牛逼的存在!” 张一道这话没有吹牛逼,若论单打独斗,我敢说,其余十五个门派没一个是飘门的对手。就拿当年的“擒龙事件”来说,哪个门派能够干掉一条恶龙?而且还是一个人干掉一条龙,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一个人,一把剑,干掉一条龙,啧啧,没有比这更酷的事情了! 再看看飘门的祖师爷鬼谷子,那可是中华历史上出了名的天纵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种奇门方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苏秦、张仪、孙膑、庞涓、随便丢个弟子出来,那都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飘门厉害是厉害,就是人才太少了!”我说。 如果飘门里面有十个张一道这样的高手,外八门何足为惧呢? 张一道嘴里咀嚼着羊肉,吐着热气说:“飘门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只收天才,而且还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以为天底下的天才有很多吗?我们不注重数量,只注重质量,飘门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当然,我是飘门里面混得最差的,哈哈哈,到现在就是个守破庙的!” 张一道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跟张一道碰了一杯:“老张,你那是没有出去行走江湖,以你的身手行走江湖,还怕没有名气?” 张一道抿了口酒:“老啦!不想动啦!原本我就想着在这破庙里安度晚年的,没事吃吃火锅,烧香拜神,日子倒也惬意!都怪你两小子,打乱了我原本的美好生活!” 吃完火锅,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我们打着饱嗝回到房间休息,一觉倒下去就睡到日落西山。 起床走了一圈,发现张一道高高撅起屁股,趴在后院中央的大槐树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张一道圆滚滚的屁股扭来扭去,非常滑稽,让我有种想要爆他菊花的冲动。 “老张,你在干嘛呢?”我冷不丁在他后面喊了一嗓子。 张一道就像肉球一样弹起来,满脸尘土的瞪着我:“嚷嚷啥呢!嚷嚷啥呢!没看见我在做事吗?一边玩去!” “我饿了!”我捂着肚子说,昏睡了一整天,火锅都消化完了,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饿了自己去下面条,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张一道挥挥手,继续趴在地上,我这才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铲。 “你在挖蚯蚓吗?”我奇怪地问。 张一道也没做声,一个人在那里刨挖,搞得尘土飞扬。 这个时候文殊也起来了,她好奇地问我:“老张在干嘛?” “不知道!挖财宝吧!”我随口说了句,然后转身往灶房走:“我去煮完面条,你要吃吗?” “谢谢!给我加个蛋!”文殊说。 很快,面煮好了,我端着碗蹲在大槐树下,一边呼啦啦吃着面条,一边看老张在那里挖土。 “啊哈!找到啦!” 张一道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身邋遢的样子活像一只土拨鼠。 片刻之后,他竟然从树下拉出一个铁箱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缓缓打开箱子。 我去!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塞进嘴里的面条都忘记了吞下去。 铁箱子里面,竟然整齐地码放着一摞一摞的人民币! 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张一道竟然真的在挖财宝!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箱子里应该有不下百万吧! “老张,你不会在走.私贩.毒吧?怎么有这么多钱?”文殊惊诧地问。 张一道嘿嘿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存了很多年了!” 我使劲咽下嘴里的面条:“老张,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坑了多少香火钱?我看城隍庙里的香火钱,都流进你的腰包了吧?” 张一道说:“放屁!那些钱我可是用在正途上了,每年庙宇的修缮费不要钱啊?” 我哼哼道:“你敢说你没拿香火钱去买过酒喝?买过肉吃?你发誓!” 张一道打了个哈哈:“偶尔!偶尔嘛!有时候我缺钱的时候,会借用一点点!” 我看着铁箱子里面成摞的钞票:“老张,你这是准备分钱吗?” “分你妹!我自有用处!”说完这话,张一道提着铁箱子就走了。 我和文殊面面相觑,这么晚了,老张提着一箱子钞票去哪里? 我认为老张去了地下赌场,文殊认为老张要把钱转移地方。 天黑的时候,张一道回来了,双手空空,铁箱子也不见了踪影。 “你的箱子呢?”我问。 “没了!”张一道说。 “你的钱呢?”文殊问。 “也没了!”张一道回答的很平静。 什么?! 我和文殊却没法平静了,当时就惊得跳了起来:“那么多钱怎么一转眼就没了?遇上劫匪了?” 转念一想,这不可能呀,以张一道的身手,来十个劫匪也是毛毛雨啊! “那是我的钱,你们两个激动什么?”张一道瞅瞅我,又瞅瞅文殊。 “你不会真的赌钱去了吧?”对于分分钟花掉上百万,我能想到的只能是赌钱。 “捐了!”张一道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仿佛那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块。 “捐了?!捐给谁了?!”对于张一道的这个回答,我和文殊非常吃惊。 “镇妖塔昨晚不是损坏了吗?我把一百万拿去捐了,作为修缮镇妖塔的费用!”张一道说。 “全捐了?”我瞪大眼睛。 “嘿嘿,留了几万块傍身!”张一道笑眯眯地说,一点也没有心痛的样子。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深深的敬佩。 真的,那么多年的存款,换做其他人,决计不可能这么做。 但是张一道做的事情,经常跟普通人不一样,这份善心着实令人感动。 也许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傻子,但我却支持这个傻子,他让我看见一种力量,也让我看见这个物欲横流世界里的一丝温暖。 不是每个人都是金钱的奴隶,还有很多人,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 突然间,我觉得张一道的背影,变得无比高大。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了床,外八门的人已经找上门来,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下一个需要联系的是册门,张一道说现在册门的话事人姓齐,是一个考古学教授,人在洛阳,所以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洛阳。 文老爷子说过,册门原指画画,实际指的是考古论今,大多数人都从事考古这类的职业。以前的人考察山山水水,身上都会带本画册,把看见的地形画在册子上,所以才有‘册门’的称呼! 我和文殊的行李都很简单,出门的时候在县城的衣服店里买了两件新衣服。 张一道背着一个包袱,腰间别着他的酒葫芦,一副跟世俗打扮格格不入的样子。 张一道站在城隍庙门口,看着城隍庙大门沉默不语。 “老张,我们该出发了!”文殊叫他。 张一道不为所动,就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老张,你在想什么呢?”我走上前去。 张一道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不易觉察的沧桑,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我在想,这一别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如果有一天我还能活着,我一定回到这里,再给城隍老爷上柱香!” 我点点头:“一定会回来的!” 张一道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双拳抱起,冲着城隍爷神像拜了三拜:“城隍老爷,小道今日就此别过,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该吃吃,该喝喝,功德箱里有钱,你拿去用,不要客气哈!” 我和文殊忍俊不禁,张一道又恢复了那副老不正经的痞子形象。 “走喽!”张一道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尘灰,转身大踏步离开。 第七十章 夜袭 “十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走在路上,文殊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我动了动胳膊腿儿:“还行!感觉挺有力量的!” 文殊点点头:“龙魂在你体内,需要很长时间慢慢融合。而这段时间就是龙魂最不稳定的时候,你的身体可能会随之发生很大的变化。至于发生怎样的变化,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只要感觉不太舒服,就立马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知道吗?” 我的心里一片柔软,把胸口拍得咚咚响:“放心吧,我没事,我的身体强壮着呢!” 我们来到黄河边,张一道托熟人租了一条机动船,船不大,但是搭乘我们三个人绰绰有余。 此去洛阳路途遥远,小木船容易出事,机动船安全性能好得多。 我问张一道花了多少钱弄来的这船,张一道嘿嘿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我说:“一万?!” 张一道摇摇头:“你傻呀!一千!” “才一千呢!”我心想一千块租条船,走那么远的路,还挺划算的嘛。 没想到张一道这厮贼笑道:“我跟人说,我有朋友来看黄河,我租条船带他们出去玩半天,傍晚就回来!” “我们这不是一去不复返了吗?”文殊说。 “对啊!”张一道解着缰绳,嘿嘿笑道:“所以我们赚大了,相当于一千块买了一条船,快走快走!” 我和文殊齐声说道:“贱人!” “什么贱人?我这叫会过日子!捐了一百万,兜里只剩下几万块,凡事都要节约知道不?”张一道解开绳索,跳上船。 我吹了声口哨,正在玩水的黑子和六儿欢快地跑上船。 我问张一道会驾驶这种机动船吗,张一道骄傲地走进驾驶舱:“就没我们飘门门人不会的事儿!” 机动船突突突喷出一尾黑烟,缓缓离开岸边,沿着黄河古道一路向东。 我和文殊站在船头甲板上,眺望镇妖塔,恢宏的塔身渐渐远去,越变越小,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回想那夜在镇妖塔里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奇幻的梦境。 此次山西之行,对我不知是福还是祸,我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但愿体内的龙魂不要作怪,否则我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状况发生。 其实黄河上风平浪静的时候,景色还是非常漂亮的,万里烟波,滔滔黄河水,有种千军万马奔腾的澎湃气势。尤其是黄河日落,更是黄河古道上的绝美景色,当落日融化在黄河里的时候,那种壮阔豪迈的心情,真是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上船之前,我们准备了很多清水和食物,而且在船上还有个简单的灶房,可以做些简易的饭菜。 我在甲板上支起一根鱼竿,大半天下来,还是钓起好几尾肥鱼。 文殊将肥鱼加工,一条熬了汤,一条红烧,还有一条用酱油清蒸,做工虽然简单,但这是正宗河鱼,味道鲜美,而且在船上吃鱼,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围坐在船舱里,一边喝酒吃鱼,一边欣赏日暮时候的黄河风光,感觉日子惬意而美好,其实有时候幸福真的很简单。 经过这些日子的熏陶,我也爱上了张一道自己酿造的“七绝酒”。不喝点草药味儿的酒,我还吞不下去了。 “哎,你开着船呢,会不会被查酒驾啊?”我跟张一道开着玩笑,张一道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是个活宝大叔,我们跟他相处的很融洽,几乎没有什么代沟,说话也很随便。 张一道啃着红烧鱼头,瞪我一眼:“没大没小!” 酒足饭饱,天色已然黑沉下来。 我们看了天气预报,自从那夜暴雨过后,连续多日都是大太阳,河面上风平浪静,不需要停船靠岸,我们就抓紧时间,除了必备的油料以外,其他时候都不靠岸,哪怕是夜晚都披星戴月的赶路。 我们现在不敢耽搁任何时间,因为我们发现外八门实在是太厉害了,内八门的藏匿之地基本上全部曝光。 我曾问过张一道这个问题,内八门不是秘密潜伏起来了吗,而且一个门派只知道另一个门派的地点,相互之间并没有联系,就算找到其中一个门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其他门派啊!但为什么,外八门好像对内八门的藏身之处了如指掌呢? 张一道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内八门还存在于世,就不可能永久藏得住秘密。况且外八门势力通天,门徒广布天下,并不是没有找到内八门的可能性!” “也有可能他们一路都在跟踪我们,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所以我们每到一处,都会有内八门的门徒现身!”文殊说。 我没有做声,张一道和文殊说的都有道理,但我的心里想到一个严重问题,却没有表露出来,内八门自己内部就真的安全吗?谁敢保证内八门里没有叛徒内鬼?如果是内鬼所为呢? 不敢想象! 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彼此,联同所有内八门门人,一起对抗外八门。 夜,静静的。 我走进船舱,刚想躺下打个盹,然后半夜起来替换老张。这时候,忽听嗖的一声响,一个尖锐的箭头穿透船舱铁皮,距离我的脸颊只有不到十公分,惊出我一身冷汗。 哗! 箭头展开,露出尖锐细密的倒刺。 我猛然一惊,天机弩!这是机关门的天机弩! 我正准备拉开舱门往外跑,就听张一道沉声说道:“十三,文殊,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我趴着窗户往后看,只见漆黑的河面上,两艘冲锋舟乘风破浪,迅速向我们逼近。 冲锋舟前面打着探照灯,两束耀眼的白光如同两把刀子划破黑暗,我们的船身完全被探照灯笼罩,根本无处可遁,成为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每艘冲锋舟上面都有六个机关门人,总共十二人,除去两个驾船的,另有十人举着天机弩,对着我们不断地射击。 空中传来不绝于耳的飞蝗之声,天机弩射出的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 我们的机动船又不是高科技船只,只是渔民自己改装的普通渔船,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哪里经得起天机弩的摧残? 仅仅一轮箭雨过后,整只机动船就被射成马蜂窝,千疮百孔,看上去就像一只在水面上漂浮的大刺猬。 面对漫天箭雨,张一道也被压制在驾驶舱里。 趁着这个时间差,两艘冲锋舟一左一右夹击而上,紧贴机动船。 冲锋舟上各自留下一个负责驾船的人,其余十人鱼贯而上,直接冲进船舱。 “哎呀!” 其中一人惨叫一声,冷不丁被六儿从头顶上倒挂而下,抓得他满脸鲜血淋漓。 那人怒吼着想要对付六儿,文殊现身在此人背后,一根银针直接从后脑勺插落,那人白眼一翻,径直倒了下去。 另外一人冷冷举起天机弩,想要偷袭文殊。 “黑子,上啊!”我吹了声口哨,一团黑影破窗而出,飞身咬住那人的手臂。 那人痛嘶一声,天机弩掉在地上,手臂一片血肉模糊,被黑子咬下一大块皮肉,鲜血狂飙,深可见骨。 后面的同伴见状,抡起天机弩凶狠地砸向黑子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我怒火中烧,猛地发声喊,如同一只出笼猛虎,砰一声撞破舱门,瞬间出现在那个机关门人面前,身法速度快得令我都感到惊讶。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我重重一拳轰击在那人的小腹,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那个机关门人口中鲜血狂喷,凌空飞出船舷,跌进漆黑冰冷的河里。 第七十一章 龙魂的力量 啊! 我不可思议地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拳头,满脸错愕。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我又不是张一道,即使用尽全力顶多也只是把人打倒而已,怎么可能一拳击碎敌人的五脏六腑,还能把他打得倒飞出那么远?这力量大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还有刚才的移动速度,当时我一心想着解救黑子,没想到只是动了一下,身影便出现在敌人面前,要知道我跟那人之间少说间隔有五米远,仿佛一步就跨了过去。 “十三,当心呐!” 文殊突然推开我,一道血光在我眼前闪过,文殊发出痛苦的叫声,向前扑倒。 我大惊失色,赶紧伸出双手,将文殊拥入怀中。 触手处,一片鲜血淋漓。 文殊紧咬着嘴唇,面露痛苦之色,她的背心浸出血迹。 不远处,一个机关门人倒提着一把天机弩,弩弓上面还有血水滴落。 很显然,是眼前这个混蛋偷袭了文殊。 确切地说,此人是想偷袭我的,我刚刚惊诧于自己的力量,所以有些走神。危急关头,文殊奋不顾身扑过来救了我,但她自己却负了伤。 “文殊!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严重吗?”看着文殊眉头紧皱的痛苦模样,是那么的惹人怜爱,我心头怒火中烧,仿佛有股莫名的力道在体内乱窜,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出来。 文殊摇摇头,跟我说:“没事,只是皮外伤!” 文殊精通医术,既然她自己都说没事,那肯定没有大碍,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不少,但是我的怒火并没有消除,我不准任何人伤害文殊!任何人! “你死定了!”我瞪着面前那人,恶狠狠地说。 也许我此时的模样非常可怕,那个机关门的杀手竟然被我的目光,逼得向后退了一步,这是一种畏惧的表现。 我的目光犹如野兽的目光,仿佛要将那人生生撕裂。 那人猛地一咬牙关,举起天机弩,手指已经扣上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身形如电,一把抓住天机弩。 愤怒的火焰突然间爆发出来,我大吼一声,掌心加力,竟然将那把精钢铸造的天机弩捏成碎片,变成一堆废铁。 “啊——”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一张脸完全变了颜色。 因为我这一把抓下去,不仅天机弩被捏成碎片,那人的手指也被捏得粉碎,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 那人捂着断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叫,我右手成刀,一记手刀劈砍在那人脖子上。 这一记手刀我没有收力,我竟然听见破空声响。 紧接着,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我都没有想到这记手刀的威力如此强悍,竟然令那人的颈骨寸寸爆裂,那人登时变成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沫子,当即没了声息。 这一手,技惊四座! 剩下的八个机关门杀手从四面围拢上来,将我困在垓心。 那些家伙不敢轻易靠近我,也不敢贸然对我发动袭击,只能举着天机弩,满脸警惕地看着我。 “来啊,不怕死的就上啊!”我双拳紧握,声如洪钟般响亮,而且内力充沛,传出去的声音竟然令人耳朵嗡嗡作响。 那些机关门杀手亲眼目睹我的厉害,一个个竟然迟疑着不敢上前。 谁都不想当那只出头鸟,因为出头鸟总是死的最早。 气氛凝固,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候,一盏油灯从头顶上方坠落下来,砰的落在地上,然后……摔灭了! 头顶上传来六儿叽叽的叫喊声,看来这盏油灯十有八.九是被六儿弄掉下来的。 油灯摔碎的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六儿所吸引,或者是被油灯所吸引。 时间短暂,也许只有零点零几秒,他们会去看六儿,或者去看掉落的油灯,那是出于人类一种本能的反应。 而我却没有分心,因为我知道,机会一纵即逝,此时此刻,就是机会! 我纵身而出,双掌径直朝两个机关门杀手的胸口拍落。 一股无形劲风澎湃而出,我还没有触碰到他们呢,他们就被劲风推得向后飞了出去,同时还传来胸骨断裂的声音,当场毙命。 我暗暗惊奇,自己怎么会突然拥有这样强悍的力量?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难道是龙魂的作用? 对! 一定是龙魂的作用! 只有龙魂,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嗖!嗖! 两支天机弩自背后激.射而来,直奔我的背心。 如此近的距离,按照我以前的反应能力,我肯定没法躲避,只能被射个透心凉。 但是现在,我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不仅是力量的上涨,就连各种反应力都远远超乎常人。我的背后像生有两只眼睛,我的脑海里能够“看见”两支利箭的飞行轨迹,而且看得非常清楚,因为两支利箭在我的眼中竟然飞行的十分缓慢,我完全有充裕的时间做出反应。 我的身影往左一闪,探手抓住其中一支利箭,继而闪电般一个滑步,滴溜溜转身抓住第二支利箭,身姿灵动之快,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那两个在背后偷袭我的混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向我发起二次攻击。 等他们蓦然惊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随手向他们掷出手里的两支利箭。 两支利箭带着破空啸音,竟然比从天机弩里飞射出来的速度还要快,力道还要猛。 那两个混蛋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扳机,两人的胸口就被利箭洞穿,一脸的不敢置信,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举手投足之间,我便立杀四人,剩下的四人根本就不敢上前,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深邃的恐惧。 我踏前一步,脚板下陷半寸,甲板上竟然留下我的脚印。 体内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沸腾,仿佛有团火球在我的心窝里燃烧,我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整个人就像要爆炸一样,一张脸涨得通红。 “啊——” 终于,那股力量冲破我的嘴巴,我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音震耳,犹如雷鸣,隐隐然仿佛带着龙吟之声! 四人之中,登时有两人翻身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双眼鼓得老大,暴毙而亡。 刚刚这一声咆哮,强烈的音波竟然震碎了他们的心脉。 而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痛苦地捂着耳朵,有鲜血从指缝里渗透出来。 两人脸色煞白如纸,彻底失去战斗的信心,精神防线全面崩溃,竟然弃械而逃,踉跄着逃回冲锋舟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突突突! 马达轰鸣,冲锋舟喷出老高的浪头,迅速逃离,如箭一般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说来也怪,刚刚发泄出体内的那股力量之后,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双膝跪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潺潺滚落,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文殊上前扶住我:“十三,你怎么样?” 我紧咬着牙关,挣扎着爬起来,终于缓过一口气息。 啪啪啪! 不远处传来掌声,抬头看去,只见张一道坐在驾驶舱门口,左手拎着酒葫芦,右手居然拿着一包辣条,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拍手鼓励一下:“漂亮!非常漂亮!” 我怔了怔,这才想起整个战斗过程中,好像一直没有见到张一道的身影。面对敌人的围攻,他不仅不上来帮忙,居然还在那里坐山观虎斗,最过分的居然还拿我买的辣条下酒! “你为什么不上前帮忙?就在那里坐着?”我没好气地问他,心中有些怄火。 张一道咬了一口辣条:“你那么厉害,一个人就把他们全干趴下了,还用的着我吗?” 我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厉害?难道是因为体内的龙魂?” “对!没错!这就是龙魂的力量!”张一道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说。 第七十二章 鬼磨盘 机动船突突突往前开,张一道处理船上的尸体,文殊帮忙驾船。 虽然机动船被天机弩射得千疮百孔,但也只是船舱破损,并没有损坏机器设备,机动船还是能够正常行驶的,只是遇到下雨天,船舱肯定会漏雨,明儿天亮靠岸找个码头修补一下。 我坐在船舷边上,潮湿的河风吹起我的头发。 我啃着辣条,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龙魂的力量!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龙魂的力量!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到龙魂的力量竟会如此巨大,大到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从内心深处来说,我感到非常的惊喜,体内有了龙魂的力量,我一下子变成“高手”,对付外八门的寻常喽啰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再也不会被他们追得满地找牙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委实感到一种无力的后怕,正如文殊所说,龙魂还没有跟我的身体完全融合,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龙魂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我不敢想象如此强大的龙魂,一旦不听使唤,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子。 “小子,在想什么?”张一道处理完尸体,站在我的身后,递给我一罐啤酒,还不忘补充一句:“啤酒下辣条,才是绝配!” 我怔了怔:“胡扯!电视上不是说啤酒应该配炸鸡的吗?” 张一道:“你懂什么,炸鸡那是棒子喜欢吃的,咱中国人就要吃辣条,懂不?” 我翻了翻白眼:“你说你一个六七十年代的人,居然还对辣条感兴趣!” 张一道嘿嘿笑了笑,拧开一罐啤酒,和我并排坐下:“来,走一个,今晚你的表现非常出彩!” “可我还是没法完全控制龙魂!”我说。 张一道:“龙是很难驯服的灵兽,能够认主已然是非常难得,不用着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你能很好地驾驭龙魂,跟龙魂合二为一,到那时候,估计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真的假的?”张一道这番话让我看见了美好的希望。 “当然是真的!”张一道正色道:“普通人就算修炼几十年,或者是穷其一生,都无法修炼出龙魂那样强大的力量!龙魂的力量是天生的,那是天地间最强的力量,不是人力能够企及的!” 听闻张一道的讲述,我的内心热血沸腾,一口气喝光手里的啤酒,对着漆黑的河面大声叫喊:“有朝一日,我陈十三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我的中气很足,在河风的吹拂下,声音远远飘荡出去。 张一道眯着眼睛笑着说:“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韧劲!跟老子年轻时候忒像啦!” 我和张一道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忽然感觉有点晕眩,机动船怎么在水面上画起了圈圈? 哎!哎!哎! 我和张一道坐立不稳,差点掉进河里。 “妹子!小妹妹!你是怎么开船的?”张一道扯着嗓子喊。 文殊从驾驶舱里跑出来,一脸急迫:“不是!前方好像有漩涡,机动船不受控制了!” 漩涡?! 机动船一直在转圈,转得我们头晕眼花,今夜风平浪静,好端端的河面上怎么会出现漩涡呢? 我们踉跄着跑进驾驶舱,驾驶舱里一片混乱,不少杂物都被甩了下来,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张一道勉强控制着舵盘,船身的旋转稍微缓慢了一些。 借着船头射出的光亮,我们看见不远处的河面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漩涡。 河面上出现漩涡也很正常,但是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漩涡,漩涡的直径起码有十多二十米,水流哗啦啦往里倒流,水烟淼淼,震耳欲聋,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可以吞噬一切东西。 我们的机动船长不过十米,足以被漩涡轻易吞掉,以那漩涡的流速来看,我们这艘机动船一旦卷入其中,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搅拌机或者大磨盘里面,肯定会被绞成碎片。 更为诡异的是,漩涡的中央隐隐浮现着一抹红光,就像一只血红色的眼球,跟着漩涡一起转动,仿佛是恶魔的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我和文殊失声惊呼起来,漩涡里的红色眼球实在怪异,令我们感到深深的不安。 此时此刻,我们的船只根本无法停下,已经是身不由己,被漩涡生出的强大吸引力拉扯着,一点一点往漩涡靠拢,我预计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分钟。 怎么办? 现在应该怎么办? 即使是刚才面对机关门杀手的时候,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人力可以抗拒,但是大自然的力量却是无法抗拒的。 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漩涡很不寻常,不是平时我们在水面上遇见的那种漩涡。 我和文殊毕竟经验太少,遇上这样的危急情况都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向张一道投去无助的眼神。 张一道此刻也是神情紧张,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 距离漩涡越来越近,我们的心也拎到了嗓子眼。 张一道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拼尽全力,牢牢握着舵盘,豆子大的冷汗一颗颗滴落下来。 我和文殊都不敢说话,紧闭着嘴巴。 现在的情况就像在走钢丝,我们的机动船贴着漩涡边缘一点一点滑移过去,只要有一点点闪失,机动船就会倒着被卷入漩涡里面。 我往外面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令人倏然心惊。 漩涡边缘如同断壁,不知道有多深,只看见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河水疯狂涌入漏斗之中,飞流直下,溅起老高的水花。 六儿吓得用爪子捂住双眼,黑子紧紧咬着我的裤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悬于一线。 “给我冲出去!” 张一道突然暴喝一声,将马力推到最大,千疮百孔的机动船还是非常争气,突突突冒出滚滚浓烟,竟然巧妙地顺着漩涡边缘滑过去,然后一点一点往外突围。 终于,机动船冲出漩涡的引力范围,我们高兴地欢呼雀跃。 张一道长吁一口气,累瘫在地上,一边喘息一边骂:“大爷的!干他大爷的!” 我找来一些清水,张一道摆摆手:“给我酒!” 我又给他找来一罐啤酒,张一道迫不及待地拉开,咕咚咚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罐,这才缓过气来。 整个过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我们却像是经历了生命的轮回,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得透湿。 “你们看……快看……”文殊突然叫喊起来,显得非常惊慌,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和张一道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透过船舱往回看,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正从漩涡中央慢慢升起,就像是一座从河里凭空冒出来的小岛。 “水怪!”我大声叫喊道。 那团黑影体型如山,长达十米以上,除了水怪以外,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生物能有如此巨大。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个漩涡并不是寻常漩涡,而是由这个水怪所引起的,刚才漩涡中央闪烁的红色眼球,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水怪的眼睛。 “鬼磨盘!”张一道喃喃自语。 “什么东西?鬼磨盘是什么东西?”我问张一道。 张一道神色凝重:“鬼磨盘是黄河古道上的一个怪诞的传说,对于这个传说人们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黄河下面的某种未知生物,有人认为是黄河上一种特殊的自然现象。据说黄河古道上有时会突然出现一个大漩涡,那漩涡的吸力非常强,就连货轮陷入其中都会被绞成碎片,远远看去,如同出现在河底的巨大磨盘,能够绞碎一切东西,所以人们将其称为‘鬼磨盘’!” 张一道话音刚落,就听嗖的破空声啸,一枚照明弹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夜空中呼啸而过,朝着那个鬼磨盘飞射过去。 第七十三章 巨龟 呼啦! 照明弹燃烧起来,一下子映亮了半边苍穹,差点闪瞎我们的眼睛。 我们用手挡住眼睛,目光从指缝里看出去,那团黑影在照明弹的映照下,终于显露出了真身。 黑影有着巨大厚实的甲壳,每一块甲壳都比脸盆还要大,呈不规则的形状拼接在一起。 乌龟! 我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水怪”。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龟,背壳上泛着幽幽冷光,由于他的体型太大,使得它看上去像是一座从水下浮出的小岛,甲壳缝隙里长着水草和淤泥,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绿毛龟。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万万没有想到我心目中认为的“水怪”,原来是黄河里的一只巨龟。 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龟的寿命非常长,是生物界里的老寿星。这只乌龟如此巨大,弄不好真有上万年的寿命,都已经成了精了。 张一道也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传说中的鬼磨盘,竟然是一只巨龟造成的!” 我想起之前去往十里场镇的时候,在货船上认识的张五哥,他讲的那个故事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张五哥也是从小在黄河边长大的人,十来岁就出去打工,干得都是粗重的建筑活。有一次村里的包工头去洛阳,有座防洪大堤溃堤,需要去修整,修整之前就要清理堤坝下面的积淤的泥沙。 张五哥跟着建筑队,浩浩荡荡上百人,热火朝天的进行清淤作业。 当他们挖到河床底部的时候,竟然在河床底部发现了四个大坑,坑深五米不止,每个大坑之间相距十数米。刚开始他们觉得奇怪,都不知道这四个大坑是用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人力挖掘出来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后来当他们回到堤坝上,往下面河床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那四个大坑惊呆了。因为从堤坝上面看下去非常直观,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四个大坑竟然是四个巨大的爪印,就连足趾印迹都看得非常清楚。 第二天来了一支专家组。经过专家组的现场勘察,得出一个结论,那四个爪印竟然是乌龟的爪趾印! 四个大坑彼此相距十数米,也就是说,那只乌龟的体型宽度足足有十数米!如同火车头大小的一只乌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经过水利专家讨论分析,是因为那只巨龟趴在河床下面,所以抬高了水位,导致大坝决堤。 但是那只巨龟后来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河床下面只留下四个大坑,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回想张五哥所讲述的这个故事,再看看面前的巨龟,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黄河古道下面,竟然真有这样的巨龟存在! 浩瀚黄河下面,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 那只巨龟可能是受到照明弹的惊吓,头尾和四肢全都缩进龟壳下面,变成一块乌黑的大石头,缓缓沉入水里。 水面上留下一串串咕噜噜的泡泡,巨龟的离开跟它出现时候一样的神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估计是沉入黄河深处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不过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了,它的出现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要不是张一道经验丰富,今天我们就尸沉黄河,葬身龟腹了。 困扰人们很久的“鬼磨盘”传言终于得到谜底,巨龟走后,河面也迅速归于平静,那个漩涡也见不到了。 呜—— 刺耳的汽笛声响起,一艘货轮逼近我们的机动船。 货轮的甲板上面站着不少人,看上去不像是工人,因为我看见好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刚才的照明弹就是他们发射的。 一个高高壮壮,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背负着双手,很有气场,像是这群人里面带头的。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唇角挂着友善的笑容:“几位老乡,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等我开口说话,张一道已经走出驾驶舱,冲着那个眼镜男大呼小喝:“道爷我饿了,能给我准备几碟小菜,一壶好酒吗?” 我想张一道还真是不客气,别人跟我们素不相识,只是萍水相逢,张一道开口就让对方请我们吃饭喝酒,总觉得不太妥当。 而且,在我的想象中,张一道以这种要求性的口吻跟对方说话,对方就算不会炸毛,肯定也会拂袖离开。 然而,我完完全全猜错了,眼镜男微微一怔,不仅没有生气地离开,反而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他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面带笑容,很爽快地答应:“好哇,如果不嫌弃的话,上来坐坐,酒菜肯定是有的!” 甲板上放下软梯,张一道搓了搓手,说了句“老板大方”,竟然真的厚着脸皮爬上货轮。 张一道站在甲板上,回身冲我们招手:“哎,十三,文殊快上来呀!” 我咬咬牙,管他娘的,豁出去了,出来行走江湖就要像张一道那样脸皮厚,要不然在江湖上很难立足的。 我和文殊相继登上货轮,把黑子和六儿也带了上来。 我扫视一下四周,感觉货轮上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货轮上并没有装着货物,而是装着几个大箱子,像是某种先进的高科技仪器。 起码有十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如同标枪一样插在货轮两侧,一个个的眉宇间都充满英武之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这艘货轮上究竟载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还有武警战士保驾护航呢? 我和文殊正自纳闷的时候,张一道招呼我们过去,来到那个眼镜男面前。 眼镜男看着张一道:“这是你的两个徒弟?” “当然不是!”张一道打了个哈哈,我听张一道和眼镜男的聊天口吻,隐隐觉得两人好像是认识的。 “这是陈七爷的孙子!这是文老爷子的孙女!”张一道一左一右将我们拉到眼镜男面前。 眼镜男从头到脚打量我们:“陈七爷的孙子,文老爷子的孙女,啧啧,都长这么大了,都是俊男美女啊!” 我和文殊相视一笑,俊男美女,呵呵,这个眼镜男挺会说话的嘛! 不过眼镜男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问张一道:“陈七爷的孙子,文老爷子的孙女,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难道……” 眼镜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张一道好像是听懂了的表情,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小,对眼镜男说:“对!外八门已经行动了!” 我蓦地一怔,张一道怎么这样没遮没拦,居然跟外人提起八门的事情。 岂料,那眼镜男好像知道的比我们还要清楚:“还是为了黄河里的那件东西?” 奇怪! 眼镜男怎么也知道黄河里的那件神秘东西? 张一道回答:“肯定是呀!要不然还会为了什么?” 眼镜男长叹一口气,迎着徐徐夜风:“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啊!” 张一道郑重地点点头:“而且这次是有备而来,暗中秘密准备了数十载,无论是人员配置还是行动计划,都严密无缝,非常精良,大有要把咱们一网打尽的气势!” 眼镜男怒骂道:“啊呸!欺负咱们内八门没人了是不?” 我猛然一惊,眼镜男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也是内八门里的人吗? 这个时候,就听张一道在叫我们:“哎,十三,文殊,傻愣着做什么?快来拜见你们的齐师叔!册门门主,齐云!” 我和文殊跟齐云行了拜见礼,我惊奇地说:“齐师叔不是在洛阳当教授吗?我们此行就是准备去洛阳找你,没想到竟然在此相遇!” “对呀!老齐,你他娘的是不是又在干什么大事儿,连武警同志都出动了!”张一道用手肘撞了下齐云。 齐云苦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边喝边聊吧!” 第七十四章 白蛇 货轮的船舱很大,还有专门用餐的餐厅。 而且货轮里面很干净,不像是寻常货轮。 餐厅中央摆了张圆桌,齐云邀请我们坐下,然后命人去灶房做了一桌美味菜肴出来。 此时已是下半夜,之前的遭遇让我们消耗了不少体能,美味佳肴在面前,我们忍不住食指大动。 齐云给我们倒上酒,让我们不用客气拘束。 灯光下,我第一次近距离打量齐云。 齐云长得高高壮壮的,古铜色的肌.肤,显得很健康,不过考古的人好像都这样,因为经常风吹日晒,皮肤都不怎么好。 而且他应该在坚持锻炼身体,长得非常健壮,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确实不错。 齐云长得并不是那种非常的帅气,但是五官端正,很有男人味。再戴上一副金丝眼镜,一下子就感觉是个知识分子,但又不是那种传统形象中很迂腐的知识分子,给人的感觉也很平易近人,我对这个齐师叔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我敬了齐云一杯酒,齐云向我打听关于爷爷的事情。 我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后来在十里场镇发生的事情。 整个讲述过程中,齐云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等到我讲完,齐云竟然自己吞下一斤白酒,面不改色心不跳,随手又拎出一瓶白酒,这份酒量和气魄令人感到由衷的钦佩。 当我讲到文老爷子被索命门杀手乱刀斩杀的时候,文殊忆及伤心往事,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齐云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竟然震碎了一个桌角。 齐云自顾自满上一杯白酒,说了句“敬七爷和文爷!”,然后仰脖将一整杯白酒灌进肚子里。 张一道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也跟着一口吞了杯中白酒。 两位师叔都如此豪迈,我也不甘示弱,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辣得双眼通红。 齐云正襟危坐,厉声说道:“这笔血帐我齐某人记下了,待我碰上外八门的人,我非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祭祀七爷和文爷!” 说这话的时候,齐云强健的虎躯散发出强悍的杀气。 即使坐在齐云对面,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股杀气。 虽然我没有见识过齐云的本事,但是凭借这股杀气我能感觉到,齐云绝对是一个悍兵猛将,我们也算是找了一个强力帮手。 “好啦!”张一道放下酒杯:“大家这么久没见,暂时不说这些糟心事!说说你吧,我看你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去哪里?” “三门峡!”齐云说。 张一道夹了颗花生米,咬得咯嘣响:“去三门峡做什么?” 齐云放下筷子:“知道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吗?” “当然知道!你当我文盲啊!”张一道说。 但凡是中国人,我想没有人不知道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的吧。三门峡水利枢纽是新中国成立后,在黄河上兴建的第一座以防洪为主综合利用的大型水利枢纽工程,被誉为“万里黄河第一坝”。 “你不是搞考古的吗?水利工程跟你啥关系?不是一路子啊!”张一道说。 “水利工程自然跟我没关系,我去那里是执行一件秘密任务!”齐云说。 “秘密任务?”张一道贼笑道:“怎么着?连我们都不能说吗?” 齐云扫视一眼四周,挥了挥手,几个手下识趣地退出餐厅,餐厅里面只剩下我、文殊、张一道以及齐云四个人,当然还有那一条狗,一只猴,此时那两个家伙正在风卷残云的舔盘子,吃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理会我们。 齐云又吞了半杯酒下肚,在张一道的催促下,这才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都知道,水利工程每隔一定的年限,就会进行清淤作业。因为黄河下面有大量的泥沙,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泥沙就会囤积在水库里面,需要开闸放水,把这些淤积的泥沙全部清理干净。 十多天以前,一支数百人的施工队进入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开始进行清淤作业。 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清淤作业也进行得非常顺利,工人们热火朝天,很快就清理到水库底部。 岂料,就在这水库底部,工人们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那痕迹像是某种东西爬行之后留下的,呈“s”状蜿蜒在泥沙下面。 有人猜测是龙,有人猜测是某种水怪,但最后有人提出,这痕迹很像是蛇爬行留下的。 那痕迹的宽度都达到一米以上,也就是说,如果真是一条蛇,蛇身宽度都在一米以上,简直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条巨蟒呀? 工人们沿着痕迹继续往下挖,竟然真的在厚厚的淤泥下面挖出了一条白蛇! 是的,一条大白蛇! 据在场的工人描述,那条大白蛇静卧在淤泥下面,又粗又长,至少有二十米。 对于蛇类来说,这是一个超级惊人的长度! 而且最为奇特的是,那条白蛇竟不像普通蛇类,它的身体几乎是半透明的,晶莹透明,而且腹下居然还伸出奇怪的爪子,爪子不大,好像还在生长。 再怎么胆大的人,看见这样粗壮的一条巨蟒,也被吓得屁滚尿流。 事情上报到指挥部,指挥部形成两派人,出现两种意见。 一种意见是处死大白蛇,这么大的蛇要是趁着黄河决堤的时候跑出去,后果难以想象。而另外一种意见则是主张放生,认为蛇是有灵性的,白蛇本就非常难得,这样大一条白蛇更是罕见,绝非偶然,所以应该让它继续留在黄河里面! 两派意见相持不下,最后请来当地的武警部队,带队的军官只说了一个字:“杀!” 结果一群武警端着冲锋枪,分列在水库两边,把那条大白蛇扫成马蜂窝。 听说大白蛇流出的血都是透明的白色,非常稀奇。 大白蛇倒是死了,但是事情却远没有结束。 当天这队武警打道回府的时候,路上就出了车祸,装甲车冲出大坝,直接飞进黄河里,车上所有武警战士无一幸免。 那个军官所乘坐的越野车躲过一劫,但是回到军营以后,那个军官就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条大白蛇盘旋在卧室的横梁上面,一双蛇眼极其阴毒地盯着他。 一连数天,军官都做同样的梦境,而且在梦中他好像还不能呼吸,几次都是满身大汗挣扎着醒来。在这之后,军官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成天抑郁消沉,神志恍惚,就像中邪了一样,失魂落魄。睡觉都不敢闭眼,害怕大白蛇回来找他。 上面见此状况,就让军官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谁知道,就在军官临回老家的头一天晚上,他竟然在自己的营房卧室里上吊自杀了! 齐云讲到这里,我们都听得入了神,情不自禁发出惊呼之声。 文殊说:“不会是那条大白蛇来报仇了吧?” 齐云喝了口酒:“谁知道呢!因果总有轮回,报应只是时间!” 张一道皱眉道:“这种诡异事情不是应该找我处理吗?怎么找到你了?” 齐云放下酒杯:“别急,事情如果只到这里,那也轮不到我们考古队出马,更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 “还有更离奇的事情?”此时此刻,就连见多识广的张一道都来了兴趣:“赶紧讲讲,到底怎么个离奇法?难道又死人了吗?” “不是!这次没有死人!只是在淤泥下面,又发现了新的东西!”齐云扶了扶眼镜,缓缓说道。 第七十五章 通往阴间的阶梯 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我们的好奇心被高高拎起,全都把目光投向齐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白蛇的尸体被运走,生了一个大火堆,把白蛇的尸体烧成焦炭。尸体冒起滚滚黑烟,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味。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当火堆熄灭的时候,在场的人们惊讶地发现,火堆里面居然找不到白蛇的残骸!即使是在火葬场的焚尸炉,几千度高温的烧灼下,尸体也能留下一些骨头残骸,但是那条大白蛇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情固然稀奇,不过大白蛇既然已经处理了,工人们也没有多想,清淤工程恢复正常,工人们继续往下挖,本以为这次应该平安无事了,没想到竟然在淤泥下面挖出了许多青蛙! 按照常理讲,蛇是青蛙的天敌,有蛇的地方是不应该会有青蛙的,但是这种违法自然常律的事情偏偏在这里出现了,淤泥下面不仅有青蛙,而且还有许多窝,随便一挖,就能从淤泥下面刨出一窝青蛙。 那些青蛙的个头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五斤左右,呱呱乱叫着,在河底蹦来蹦去。从大坝上面往下看,整个河底密密麻麻全是青蛙,看得人头皮发麻。青蛙本来没什么可怕,但是这里的青蛙数量之多,个头之大,全然超乎了人们的想象。据说来了十辆大卡车,才把河底的青蛙全部运走!” 齐云讲到这里,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想象着成千上万只青蛙乱跳的场面,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然而,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没结束,最最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处理完这些青蛙之后,清淤工程基本已经进行到尾声,下面的河床几乎已经显露出来,淤泥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在工人们准备收工的当天,有人在河床下面发现了一条阶梯! “什么?!河底下面还有一条阶梯?”我们惊讶地望着齐云。 齐云点点头,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的背景是在大坝的河底下面,能够清楚地看见,不远处有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洞口里面,有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是用某种灰白色的石头修筑的,上面还雕刻着古怪的纹饰。 我只看了照片一眼,就感觉心里发毛。 尤其是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就像是一个黑洞,仿佛看一眼,就会把人吸入进去。 “就是这条阶梯!”齐云指着照片说道,然后看着我们:“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请我们考古队出马了吧?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是进入河底阶梯,看看阶梯下面究竟有何古怪!” 原来如此! 这才是齐云真正的任务! 河底下面出现一条奇怪的阶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是谁修筑了这条阶梯? 为什么会把这条阶梯修建在河底? 阶梯通往哪里?阶梯下面又是怎样的世界? 每一个疑问都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肾上腺素,令我们好奇心爆棚。 齐云给张一道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张一道笑着说:“这不是你们考古队的秘密行动吗?不怕我们泄密?” 齐云笑了笑:“虽然我带的手下都是考古队里的精英,但是这地底下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有张道长一块儿前往,我们活着出来的机率应该更大!” 张一道抿了口酒:“请我出马可以,但我要收出场费的!” 齐云倒也爽快,直接问他:“开个价吧!” 张一道也不客气,举起右手,五指张开:“五万,我的出场费!” 齐云也不着恼,呵呵笑道:“没问题!” 张一道又说:“但这只是我的个人出场费!我这不还有两个徒弟吗?他们的出场费至少一人给两万吧,这就是四万!再加上黑子和六儿,两只灵宠给你算一万,也就是五万!五万加上五万,总共是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我和文殊面面相觑,张一道这老小子也太会敲竹杠了吧,我和文殊压根没想着要收出场费的,毕竟我俩能力有限,可能也帮不了什么忙。更过分的是,连黑子和六儿他都能搬出来收钱,一张嘴就是十万,简直是狮子大张口,太不要脸了,谁会答应他这种无理要求? 我们都以为齐云会一口拒绝,换做是别人,肯定一口盐汽水喷张一道脸上了。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齐云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面对张一道赤果果的敲竹杠行为,齐云竟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合理!” 合理?! 你大爷的,一张口就是十万块,还叫合理? 我和文殊一脸的不可思议,这齐云不是有钱烧得慌,就是脑子有毛病。 张一道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竟然还对齐云说:“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么多人下去,我肯定没法全部照顾,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齐云微笑着说:“好!这个自然!” 张一道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跟齐云碰了个杯:“合作愉快!” 我和文殊惊讶地看着两个碰杯的人,成年人的世界我们怎么看不明白呢? 酒宴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舱睡觉,这一觉睡到日落黄昏,是被刺耳的汽笛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货轮已经抵达三门峡。 我们简单洗漱了一下,收拾好东西下了船。 码头上停着三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以及两辆军用卡车,早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等待我们。 我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那些武警将货轮上的几个大箱子搬上卡车,齐云告诉我们,那些都是考古所需的各种高科技仪器。 我们乘上越野车,一路往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驶去。 站在宽阔的拦河大坝上,逆着夕阳,看着奔腾的黄河水,心中涌起澎湃悲壮之感。 在指挥总部,我们见到了三门峡水利工程的管理人,以及工程队的负责人,还有来自武警部队的官员,他们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前面。 齐云在河南考古界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那些官员看见齐云到来,都热情地跟他握手,表示欢迎,邀请齐云入座。 齐云给那些人隆重地介绍张一道,几句话就把张一道捧上天,张一道也挺会装逼的,装出一副很深层的样子坐了下来,我和文殊分站在他的身后。 会议很简短,工地负责人把这些天发生的情况,向齐云做了个汇报,这些情况跟齐云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而后三门峡水利工程的官员,又站出来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屁话,我也没有听进去。军方官员也明确表态,表示无条件的支持这次行动。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曾问过张一道,问他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张一道当时眯着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可惜了那条白蛇!” 我不太明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一道说:“如果这条白蛇继续在黄河下面修炼,有朝一日,估计能够化龙飞升。只可惜在最关键的化龙阶段,被人挖出来,还被弄死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又问他河底的阶梯是怎么回事? 张一道随口回答:“谁知道呢,也许通往阴间吧!” 通往阴间的阶梯! 我的心莫名哆嗦了一下。 第七十六章 地下三十米! “通往阴间的阶梯!” 这话不仅是张一道这样说,整个工地都在谣传,而且越传越邪乎,说什么阶梯下面就是阴曹地府,下面有很多的厉鬼,那些鬼就是顺着这条阶梯爬出来,在黄河里面害人的。 我们绕着工地走了一圈,发现工地上人心惶惶,许多工人都明确表示不愿意待在这里,希望尽快结算工资,然后走人。 但是现在这些工人想走都走不了,在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这里所有人都被限制人身自由,不得擅自离开。听说前两天有几个工人想要逃跑,结果被抓走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也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什么时候下去?”水利工程的官员问,他很在乎这次行动的成败,如果再弄出什么乱子,他头上的乌纱帽只怕保不住了。 齐云竖起手掌:“不急!我需要做好前期准备,贸然下去,要是再弄出什么事来,你担当得起吗?” 官员谄媚地笑了笑:“齐教授说得有道理!齐教授说得有道理啊!” 考古队在河底支起几个帐篷,四周有武警守卫。 仰望拦河大坝,犹如置身在天坑之中,感觉自己分外的渺小。 距离帐篷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是那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拉起警戒线,在没有得到行动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纵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隐约也能感觉到,从洞口下面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那种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死亡! 夜幕渐渐升起,夕阳的余晖消失在乌云的背后,空旷的河床上死寂无声。 火堆升起,驱走黑暗,从高处往下看,这几团光亮就像天上的星宿一样微弱。 放置好仪器和装备之后,大家走出帐篷,围着火堆坐下。 考古队配备的都是营养快餐,放在火上热一热,立马就能开动。 在齐云的介绍下,我们跟考古队员互相认识了一下。 虽然昨天上船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见过面,但还没有正式介绍认识过。 齐云这次带来了七个队员,加上他自己一共八个人。 七个队员中,五男两女,两个女的一个年纪较大,一个年纪比较小。年纪大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有些严肃。年纪小的那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亭亭玉立的,身段也很好,怎么看都像个模特,哪里像考古的。 好吧,我承认,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确实对这个女孩过多的关注了一点点,我记得她的名字,跟当年很红的那个车模一个名,兽兽! 戴眼镜的女人和三个男队员留在河床上面,负责后勤保障和支援。 兽兽和剩下的两个男队员,是要跟着齐云一块儿下去的。 其中一个男队员约莫三十来岁,戴着鸭舌帽,很深层的样子,而且烟瘾特别大,几乎是烟不离手,刚丢下一支,立马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一顿饭的工夫,起码抽了半包烟。他姓高,所以他的绰号也很特别,叫做“高烟囱!” 另一个男队员估计二十七八的年纪,剑眉星目,长得还挺帅气,有点像某个港台明星,他老是跟兽兽套近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兽兽有意思。他的头发是那种很有型的“飞机头”,大家都叫他“古飞机”。 明天要进入地底阶梯的人,除了齐云和他的三个手下,还有张一道,我,文殊,以及两个荷枪实弹,负责保护我们安全的武警战士。这两个武警战士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英气逼人,身板壮实,黝黑的皮肤下,一块块肌肉如鸡蛋般鼓起,战斗力非常强。 人员安排妥当之后,大家各自回到帐篷休息,准备翌日一早进入阶梯。 不知道紧张还是激动,反正我整整一宿都没有睡得着,翻来覆去,终究不能入眠。 阴冷的风在大坝下面穿梭,我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我沿着阶梯往下走,一直走,不停地走,却怎么都没有尽头…… 第二天一大早,齐云就吹响了集结哨。 我浑浑噩噩爬起来,就像在阶梯上走了整整一夜,顶着两个黑眼圈,疲惫不堪。 清晨的河床上还飘荡着白雾,冷飕飕的。 有人支起铁锅造饭,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带上三个助手,背上高科技的仪器,前往洞口走了一圈。 “怎么样?”齐云问戴眼镜的女人。 女人手里握着一个仪器,嘀嘀作响:“空气质量没有问题,氧气充足,没有检测到毒气成分!” 另一个男队员补充道:“土质坚硬,不会出现垮塌!” 还有一人说道:“声波探测器显示,下面的深度超过三十米!” 三十米?! 我们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这条阶梯的垂直高度竟然还有三十米! 深入河床下面三十米是个怎样的概念,这他娘的真是走到阴曹地府去了吗? 很明显,齐云也没有想到阶梯下面居然还有这么深,他皱了皱眉头:“三十米?这下面的工程很是巨大啊!大家小心行事,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也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齐云是考古方面的权威专家,既然连齐云都这样说了,那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肯定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营地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大家埋头吃着早饭,谁也没有说话。 吃完早饭,我们一人领取一个战斗背包,里面装着一些专业的装备,有防毒面具,有夜视镜,有战术手套,狼眼,以及清水和干粮等等,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齐云问我们会使枪不,我们摇头说不会,齐云给我们每人配备了一把带锯齿的锋利军刀,他和他的手下每人还额外配备了一把手枪。 那两个武警战士也是荷枪实弹,背着半自动步枪,神色肃穆。 齐云带着我们来到洞口,武警战士拆除封条。 我们终于见到这条阶梯的真容,洞口可能有两米见方,很平整,可以看见脚下是一条灰白色的石头阶梯,大约可以两人并排走过。正如照片上所显示的那样,阶梯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一些很奇怪的纹饰,像是某种奇怪的符咒图案,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 洞口下面黑沉沉的一片,连阳光都照不下去,白色阶梯往下延伸不到十米,就被吞没在黑暗中,看不见下方的道路了。 阴冷的风从洞口下面倒灌出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啸音,像是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在凄厉的叫喊,我的肌.肤渐渐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齐云蹲下身看了看,抬头望着张一道:“这是镇阴纹!” 张一道点点头,冷冷说道:“这次有趣了!” 我悄悄问张一道什么是镇阴纹,张一道说:“那是镇鬼的一种符咒!凡是在鬼魂聚集的极阴墓地,就会雕刻上这种镇阴纹!换句话说,但凡碰上这样的镇阴纹,就知道这下面肯定是冤鬼之地!”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如此说来,这……这下面真的是阴间了?” “是不是阴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好对付!”说到这里,张一道冲我挑了挑眉毛:“小子,怕了吗?如果害怕呢直接说一声!” 我咬咬牙,梗着脖子说:“笑话!我才不怕呢!” 其实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作为惊门后人,我不能给惊门丢脸,更不能给爷爷丢脸。 我也明白张一道为什么让我们下去,其实他也是趁此机会在锻炼我们。 我和文殊初涉江湖,还是太过稚嫩了,我们必须要成长,要提升,否则根本就不能在这个波云诡谲的江湖里存活下去。 “出发!” 齐云拧亮手中的狼眼,第一个走下阶梯。 第七十七章 彼岸花 灰白色的阶梯一直往深处蔓延,而且那阶梯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呈螺旋状盘旋,如同一条凌空扭动的白蛇。 往下深入不到十米,黑暗就像墨汁一样涌动,即使是在大白天,阳光也无法照射到这里。 我们屏息凝神,谁也没有说话,阶梯里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 出发之前,我把黑子和六儿留在上面,没让它们跟下来。 狼眼射出的光束本是非常强烈的,但是在这阶梯里面,狼眼能够照亮的距离也不过十米,十米之外,光束仿佛被生生切断,一片漆黑。 光是这条阶梯而言,对于古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很难想象,在科学技术匮乏的那个年代,古人是怎样修筑出这条河底密道的。 就像齐云所说的,把这工程搁在现在,也是耗费几千万的大工程,并且还需要建筑师的精心设计,无论是人力和物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阶梯里面的温度很低,可能从未照射到阳光的缘故,阴冷刻骨。而且阶梯位于河床下面,所以非常潮湿,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挂满湿漉漉的水珠。这里的温度起码比外面低五度以上,老大一股子阴气,让人感觉非常的压抑和沉闷。 按照张一道的说法,有镇阴纹出现的地方,必定是极阴之地,阶梯下面会是什么地方?我们的心咚咚乱跳着,下面会是地狱?会是阴间?亦或者是庞大的古墓地宫?是谁在河床下面修建了这个地宫?他的目的又是何为呢? 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好奇心几乎要溢出胸膛,对于这里,我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头绪。不过,我们已经快要抵达阶梯尽头了,心中所想的秘密是否能够找到答案呢? 齐云看了看仪器显示,二十米、二十五米、三十米…… 地下三十米,我们终于走到阶梯的尽头。 阶梯的尽头伫立着两扇泛着幽光的青铜大门,青铜大门紧紧合闭,阻挡着千年的时光。当然,这也是一种防水措施,当河水倒灌进入阶梯的时候,青铜大门会挡住水流,防止水流冲毁下面的地宫。 左右两扇青铜大门上面,各自雕刻着一个恶鬼的图案,其状凶狠狰狞,仿佛要从门上一跃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是两个恶鬼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显得非常怪异,只要对上一眼,就感觉到浑身发冷,这也是两只恶鬼为什么看上去栩栩如生的原因。 古飞机上前推了推青铜大门,然后跟齐云摇了摇头,示意青铜大门无法用外力开启。 不是外力控制,那肯定就有机括控制,这个道理连我都懂,而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出机括所在的位置。 齐云站在青铜门面前,托着下巴,沉思不语。 我们知道齐云正在思考,所以谁也不敢说话打扰他。 片刻,齐云抬起双手,在青铜门上慢慢移动,最后停留在两个恶鬼的眼睛位置。 “退后!”齐云喊了一声。 所有人迅速退到五米开外,齐云的两根手指慢慢插进两只恶鬼的眼睛里。 我们惊奇地发现,两只恶鬼的眼球,竟然往里按压下去,然后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原来开启青铜门的机括竟然是两只恶鬼的眼睛,好像有些出人意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管怎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们思考半天也没弄出个究竟,但是齐云却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考古专业的教授确实有着过人的本事。 压抑的黑暗中,传来沉闷的咔咔声响,犹如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个时候,青铜门上的两只恶鬼图案仿佛起了变化,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我怎么隐隐看见那两只恶鬼悄然张开了嘴巴? 齐云突然触电般向后退开,同时厉声大叫:“快戴上防毒面具!” 齐云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一把拽下背包,从包里扯出防毒面具,熟练地套在头上,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听齐云口吻有异,我们知道情况不妙,谁也不敢怠慢,迅速掏出防毒面具戴上。 就在我们戴上防毒面具的一刹那,两道猩红色的奇怪烟雾从两只恶鬼的嘴里喷出来,看上去就像两只恶鬼在吐烟一样,猩红色的烟雾瞬间充斥狭小的空间,将我们吞没在其中。 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我竟然浑身僵硬的没法动弹,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我们不知道如果裸露的皮肤接触到这些烟雾,会不会发生不良后果?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武警战士倒在地上。 他的背包跟枪带缠在一起,没能在第一时间取出防毒面具,当他好不容易掏出防毒面具的时候,诡异的烟雾袭来,他已经来不及戴上。在吸入红色烟雾之后,他翻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涌出大量白色泡沫。 我们倏然心惊,这红色烟雾里面果然含有剧毒! 烟雾久久不能消散,我们不敢取下防毒面具。 文殊来到那个武警战士身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冲我们摇了摇头。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个身强力壮的武警战士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双眼圆睁,两只手卡着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而狰狞,脸上笼罩着厚厚一层黑气。 我的心里升起森冷的寒意,这还没有进入地宫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是心里仍然怀有深深的难过。 耳麦里面传来另一个武警战士的嚎啕哭声,他半跪在自己的战友身旁,虎躯止不住地颤抖,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我们感到一种深深的令人动容的兄弟情谊。 当我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青铜大门已经开启,露出一个黑沉沉的入口。 两只恶鬼的嘴巴已经闭上了,再也没有毒雾喷吐出来。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却非常精妙的机关,只要有人想要开门,就肯定会触动毒雾机关。要知道以前可没有防毒面具这样的发明,一旦毒雾喷吐出来,在场的人几乎都不能幸免。 幸好毒雾对人体肌.肤并没有影响,只是不能吸入体内,否则立马就会感染剧毒。 齐云沉默片刻,没有说话,当先大踏步穿过青铜门。 武警战士的尸体没法带走,我们只能留下那具尸体,紧跟上去。 穿过青铜大门,我们举起狼眼四处扫射,打量四周的环境。 青铜大门的后面是一个广阔的空间,跟我们之前的猜测一样,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到处都可以看见人为修筑的痕迹,包括地面都铺上了平整的大四方形青砖,显得非常古朴。 就在我们正自纳闷这座地宫是何人所建的时候,地宫中央竟然隐隐泛起一团奇异的火红色光亮。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那团火红色光亮迅速扩大,如海浪般朝着四面八方翻涌蔓延,一下子映红了地宫,把地宫映照成鬼魅离奇的血红色。 我们的瞳孔里全是火焰般的红色光亮在跳动,一簇又一簇,瞬间占据了整个地宫。 我们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这些是……花吗?”文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我定了定神,凝足目力仔细观望,地宫里的“红潮”好像真的是花朵,这种花朵娇妍似火,遍布整个地宫。刚刚我们应该是遇到花朵绽放的时候,数以万计的花朵竞相绽放,营造出如同红色海浪一样的奇魅效果,成片成片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场面非常壮观。 “太漂亮了!”我略带兴奋地赞叹道。 张一道的声音骤然响起:“漂亮个屁!你个傻子!这是彼岸花!” 第七十八章 尸骨如山 彼岸花?! 我微微一怔,“彼岸花”这个名字倒是有所耳闻,但是从未见过真正的彼岸花,我还以为彼岸花只是存在于传说中呢,没想到现实世界里真的有彼岸花! “彼岸花,多年生草本植物,佛教名曼珠沙华,意思是开在天界之红花。这种花经常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黄泉路上的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诅咒人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张一道虽然是个道士,但是懂得东西确实还挺多的,令人佩服。 齐云接过话茬:“诸位,彼岸花被称为黄泉路上的花朵,这里既然出现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所以……” 齐云话音未落,耳麦里已经有人发出惊呼之声。 天呐! 眼前的景象令我们头皮发麻。 我发誓,这绝对是有生以来,我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地宫中央的那片彼岸花,如潮水般缓缓翻涌开去,露出中央的一个大坑! 而那个大坑,竟然是一个万人坑,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 由于年代久远,那些尸体的皮肉早已全部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骷髅架子曝露在空气中。 那些骷髅架子重重叠叠胡乱堆放在一起,其数量之多,简直难以计数。 成千上万的尸骨码放在一起,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才是真正的尸骨如山! 谁也没有想到,地宫中央居然出现了一座尸山,煞气冲天,弥漫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空洞洞的眼眶,挖空的脑袋壳子,断裂的手足,那一块块支离破碎的白骨,都充满了浓浓的怨气。 张一道没有说错,这地宫下面果然是一个极阴之地! 有多少尸体,就有多少怨魂厉鬼,怪不得整座地宫要用大量的镇阴纹来封印鬼气。 就连齐云都忍不住感慨说道:“这些年我下过的墓地没有上千,也有过百,所见到的死尸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见到的多!”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古飞机问。 兽兽说:“我估计是人殉!也有可能是屠杀!”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高烟囱开口道:“我推测人殉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屠杀,没必要专门放到地宫里来!当然,人殉里面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给君王陪葬,还有一种是献祭神灵!这里鬼气冲天,如果是给君王陪葬好像有点说不太过去,我个人认为献祭的可能性更大!” “献祭?!在这地底深处,他们会献祭给什么东西呢?”兽兽疑惑地问。 古飞机说:“谁知道呢,也许是献祭给阎王爷呢!” 兽兽扭头看了一眼古飞机:“胡说八道!” 既然已经来了,没道理就这样打道回府,我们至少要弄明白,这地底深处究竟有何古怪? 庞大的地下宫殿,堆积如山的尸骨,灿烂似火的彼岸花,真不知道在这地底深处,还有多少的恐怖事情等着我们。 齐云招了招手,我们小心翼翼往地宫中央走去。 我们穿过彼岸花丛,就像徜徉在火红色的海洋里面,但没人感觉到这是一种浪漫,反倒觉得一种极不舒服的诡异。 彼岸花是黄泉路上的花朵,难道我们此刻是行走在黄泉路上吗? 以前常常提起阴曹地府,没想到此时的我们,竟然距离阴曹地府那么地接近! 这里的一切都深深地刺激着我们的神经,直觉告诉我,在这地底深处,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极其凶险! 我们走到万人坑边上,虽然过去了上千年的时光,但仿佛还是有股浓浓的尸气扑面而来,令人胃液翻腾,想要作呕。 尸山里面零星地绽放着一些彼岸花,就像是滚动的红色.鬼火,把面前的尸山点缀得更加诡异瘆人。有些彼岸花甚至直接从尸骨里面长出来,最后那尸骨跟彼岸花连成一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骨花盆。 齐云蹲下身,掏出军刀刨挖了片刻,摘下一颗骷髅头。 骷髅头里面生长着一株彼岸花,花朵从骷髅空洞洞的眼眶里冒出来,寒意森森。 齐云近距离举着狼眼,仔细观察半晌,把骷髅头递给张一道:“这些人……好像并不是被人杀死的!” 齐云这话就像一颗炸弹在我们的耳畔炸响,这些人不是被人杀死的?那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 张一道说:“骷髅头骨上面留有锋利的齿痕,像是被某种野兽咬死的!” 被野兽咬死的?! 我们心中一凛,在这地底深处,哪里能有野兽存活? 仿佛是为了解答我们心里的困惑,张一道又补充了一句:“也许是某种从未见过的野兽!” 从未见过的野兽?! 我知道张一道这话都算是安慰我们的,这地底深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谁也说不清楚,说是“野兽”,至少从心理上来讲,大家的恐惧感会小很多。 果不其然,张一道此话刚落,就听古飞机骂咧道:“管他娘的什么野兽,我们有人有枪,怕它个鸟,就是来头熊,也得把它打跪着了!” 古飞机接过那颗骷髅头,抬手将军刀插进骷髅头里面 这古飞机年纪轻轻,脾气还真是火爆,一看就是干架的好手。 古飞机和高烟囱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冲动急躁,一个深藏不露,相当于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不愧是齐云的左右二臂。至于那个美艳的兽兽,应该也是个隐藏的高手,没有过硬的本事,齐云也不会把他们带到这里。 “别处去看看!”齐云说。 众人正准备离开,耳麦里忽然传来古飞机的一声惨嘶:“啊——” 这一声非常突然,而且音量极大,震得我耳朵生疼。 我心中一惊,赶紧扭头看向古飞机,只见古飞机犹如触电般松开手,狠狠地将手里的那颗骷髅头摔在地上,然后抬脚疯狂地踩踏,将骷髅头踩成碎片。 齐云走上去,问古飞机怎么了,古飞机捂着手指,疼得直打哆嗦。 齐云赶紧掰开古飞机的左手,众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古飞机的左手中指,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在飞快地消融! 没错,消融! 就像被强酸腐蚀一样,中指上面的皮肉迅速腐烂,露出白森森的指骨,手指上面有一点微微的红光在闪动,仿佛正在吞噬他的皮肉,并且还朝着手背移动。 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时间也无法看清楚那点闪烁的红光。 齐云眼疾手快,左手按住古飞机的手掌,右手夺过古飞机手里的军刀,翻转刀把,急速斩落下去。 唰! 一缕血水飞溅而起,同时飞起的还有那根白森森的中指。 啊呀呀!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难以想象! 纵然是古飞机这样的威猛汉子,也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断口处喷出浓浓鲜血,兽兽立即取出医疗包帮助古飞机止血。 古飞机死死捏着伤口,鲜血淅淅沥沥洒了一地,即使隔着防毒面具,我仿佛也能看见他那张如同死人般苍白的脸。 齐云迅速上前,一脚踩在那根白森森的断指上面,传来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然后齐云蹲下身,用军刀拨拉了一下,用刀尖从骨头渣子里面,将那点红光找了出来近距离观察。 我们惊奇地发现,那点红光竟然是一只虫子! 换句话说,刚才飞快吞噬古飞机手指的,就是这只绿豆大小,毫不起眼的小虫子! 这是什么虫子? 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七十九章 死亡之虫 “是从彼岸花里面钻出来的!” 这个时候,兽兽已经给古飞机包扎好伤口,并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 古飞机断指的鲜血终于被止住了,人也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智。 古飞机对兽兽说了声谢谢,然后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整个中指齐根没有了。 只可惜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从此以后就成为一个残疾人,虽然少根手指算不上多大的残疾,但肯定会影响美观,也会影响一点行动力。 古飞机大概是为了舒缓内心的抑郁,自嘲般地笑了笑:“妈的!今后跟人吵架,都没法竖中指了!” 兽兽瞪了古飞机一眼:“流氓!” 高烟囱说:“不碍事的,你还有右手中指!” “去你大爷!”古飞机还真竖起右手中指,给高烟囱比了个国际手势。 齐云神情凝重,把那只虫子的尸体递到我们眼皮底下:“你们看看!” 虫子的个头只有绿豆大小,隐藏在彼岸花里面很难看见,从外形上看,跟瓢虫竟有些相似。只不过虫子浑身都是火红色的,非常怪异,跟彼岸花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古飞机刚才也没有发现,这才着了道儿。 “这是死亡之虫!”张一道忽然沉声说道。 “死亡之虫?!”一听这名字就有些瘆人。 张一道说:“这种死亡之虫以彼岸花为食,寄生在彼岸花里面,所以又叫黄泉虫。这种毒虫具有强烈的腐蚀能力,就像我们刚才所见到的那样,触者即死,死亡之虫的名号就此而来!我曾经认识一个老兵,他跟我提起过这种死亡之虫!” 张一道初出茅庐的时候,在四川碰到过一个老兵,老兵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只知道那个老兵姓王,暂且叫他老王吧。 老王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有一年跟随部队前往昆仑山,修筑军防工事。他所在的班是先锋部队,由最精英的几个战士组成,负责勘探地形情况,老王那时候身强力壮,头脑灵活,也是先锋队的一员,当时感觉特别的自豪和骄傲。 结果有天夜里,遇上暴风雪,他们无意间找到一个山洞过夜,就在这个山洞里发现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那时候有战士不知道这是“黄泉路上的花朵”,还觉得彼岸花很漂亮,随手采摘两朵。 那战士拿着彼岸花正高兴呢,还想着带回去送给他暗恋的女兵,突然就发出痛苦的惨叫,大家惊恐地发现,战士的手臂迅速消融,紧接着身体也跟着消融,很快就倒在地上。短短眨眼的工夫过后,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上面还有好几只红色小虫爬来爬去。 就在那天夜里,先锋队的战士们遭到死亡之虫的袭击,枪声、惨叫声、哭喊声汇成一片。 天亮之后,只有老王独自一人,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而山洞里面,横七竖八躺下好几副白森森的骨架,那全是昔日情同手足的战友。 老王退伍了,大家只知道他当兵的时候发生意外残疾了,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留下的残疾。 当时讲完这段经历,老王卷起他的左手衣袖和右脚裤腿,张一道惊诧地发现,老王的左手和右腿非常可怕,没有皮肉,只有两根光秃秃的骨头架子。 我们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冷,死亡之虫个头又小,数量又多,根本就找不到有效的法子来对付它们。 我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人殉当年是不是用来祭祀死亡之虫的?彼岸花开,死亡之虫出没,就会把这些人消融成白骨架子! 我的想法得到了齐云的支持,齐云说:“很有可能!刚刚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些人殉是用来祭祀什么的?这样说来,倒还真像是用来献祭给死亡之虫的食物!” “等等!”文殊突然打断我们的谈话:“彼岸花开,死亡之虫就会现身,现在这里有大片大片绽放的彼岸花,那么死亡之虫……” 对呀! 我猛地一拍脑袋,如此严峻的问题,我们居然没有想到! 这里有大片绽放的彼岸花,说明这里也有数量庞大的死亡之虫。 一只死亡之虫就足以置人于死地,而这里肯定有成千上万只死亡之虫,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够这些死亡之虫塞牙缝的。我还这么年轻,我可不想变成一副白骨,永远埋藏在黄河下面。 文殊的话音刚刚落下,四面八方的彼岸花丛中,随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密集,就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 我们顿时脸色大变,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死亡之虫!死亡之虫“苏醒”啦! 只见四周的彼岸花丛里面,不断有红点在闪烁,每一个红点就是一只死亡之虫,数量多得根本没法估算。如果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死亡之虫,闪烁的红点跟彼岸花搭配在一起,还有种火树银花的奇异美感。 只可惜,现在的这种美感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死亡的恐惧! 不管对手是人,是怪物,亦或是鬼,我们都能应付,但是对于死亡之虫,我们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除非一把火将这里的彼岸花全部烧掉,可惜我们并没有火焰喷射器这样的装备。 所以,当死亡之虫现身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的方式。 齐云大喊一嗓子“走!” 我们不敢怠慢,迅速穿过花丛,想要离开地宫。 虽然地宫里的秘密我们还没有一探究竟,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奇心和性命比较起来,肯定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在第一时间选择放弃。 往回跑了没有多远,最前面的齐云停下脚步,咬着牙关说道:“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 开什么玩笑?! 花丛里的死亡之虫越来越多,然而我们现在却出不去了?! 抬头看去,只见一大.波死亡之虫汇聚在一起,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那些死亡之虫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在地上飞快地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看上去就像是铺了一层红色地毯。此时,那层红色地毯如同海浪般朝着我们奔涌而来。 “退后!退后!” 齐云张开双臂,大声叫喊。 没有人能够从这片虫潮中央拼死冲过去,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完全截断! 面对如此可怕的虫潮,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齐云也变了脸色。 这个时候,就听张一道喊:“往里走!” 没办法了,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吧,哪里还有空隙,我们就只能往哪里跑,至少暂时还能保住性命。 我们迅即转身,掉头往地宫深处跑去。 越来越多的死亡之虫,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那波虫潮里面,虫潮不断的蔓延扩张,面积迅速增长,就像是一道穷追不舍的红色海浪,紧紧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其数量之多,令人心惊胆寒。 哒哒哒!哒哒哒! 那个武警战士怒吼着扣动扳机。 枪口里飞射出炽烈的火龙,但是子弹射入虫潮里面,就像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虫潮依然飞快地向前涌动,就这么一耽搁,已经来到武警战士的脚下。 齐云回身想去救他,但是刚刚抓住他的迷彩军衣,就不得不选择放手,虫潮一下子吞噬了武警战士的双脚。他的双脚瞬间消融,只剩下白森森的腿骨,一点皮肉都没有留下。 啊—— 武警战士凄厉的哀嚎声在地宫里来回激荡,仿佛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极其扭曲恐怖。 第八十章 断桥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工夫,当我们回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副人骨架子立在那里,从头顶到脚尖,都被死亡之虫吞噬得干干净净,空洞洞的眼窝子里面,还有死亡之虫在爬进爬出。就连武警战士手中的半自动步枪,也被吞噬成了一团废铁,他的死状竟比之前的那个战士还要凄惨。 地宫里回荡着我们凌乱的脚步声,狼眼射出的光束四处乱晃,我们根本无暇去欣赏这座地宫有多么恢宏磅礴。 “前面有桥!”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继续前行没有多远,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桥。 那是一座铁索桥,年代久远,青铜锁链泛着冷冷幽光,如同凌空悬挂的几条青色蟒蛇。 我们的脚下是一面断壁,嶙峋陡峭,如同天堑,大团大团的阴风在下面聚结,高度可达百米,很难想象,这地底下面究竟有多深! 在数十米开外,同样有一面断壁,两面断壁相对而立,中间形成一条深邃的峡谷。 在这峡谷之中,竟然还有一条奔腾的激流,那水是黄颜色的,水势湍急,隐隐传来雷鸣之声,飘荡起氤氲的水雾,就像是一条奔腾的激流将山壁硬生生劈成两半。 如果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下面这条河流,肯定就是黄泉! 这座地宫里面所有的布置,竟然都跟阴间一模一样,令人身临其境,有很多个瞬间,我的以为我们来到了阴间。 是谁修建了这座如同阴间一样的地下宫殿? 这个疑问一直盘亘在我的脑海里,直到听见张一道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陈十三,你他娘的不要命啦!” 我蓦然回神,这才发现大家相继跑上铁索桥,而后面,红色的虫潮已经逼至脚下。 我发一声喊,全力冲刺,一溜烟就上了铁索桥。 这座铁索桥是吊桥结构,用青铜锁链拉扯着,凌空横跨两面断壁之上。 桥面是用木板铺成的,每次可容两人并肩走过。 百米高空,在一座没有任何防护的吊桥上面行走,需要莫大的勇气。尤其是当吊桥晃来荡去的时候,还有随时掉下吊桥的危险。 我们盯着前方,小心快速的移动脚步。 谁也不敢往下看,那么高的落差,看一眼都会头晕。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幸好桥面还算结实,木头构造,但却没有腐朽,走在上面稳稳当当,不用担心踩碎桥面掉下去。 我跑上吊桥,吊桥立马晃动起来,前面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张一道没好气地骂道:“臭小子,你大爷的!能不能温柔一点,你想害死大家吗?” 我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控制好身形,不再蹦来蹦去,以免桥面晃荡得更加厉害。 我回头看了一眼,冷汗登时就飚射出来。 妈妈呀! 没有想到,即使上了桥,那些死亡之虫依然在疯狂追逐。 也许在那些死亡之虫的眼里,我们是美味可口的食物。 这些死亡之虫太可怕了,一旦发现猎物,至死方休。 一大.波死亡之虫冲上铁索桥,如同庞大的浪潮在桥头汇聚成一股激流。 那些死亡之虫着实恐怖,所过之处,连桥面都迅速变成飞灰,片甲不留,脚下的木板全部被腐蚀消融,只剩下光溜溜的青铜锁链,被烧灼得滋滋冒着青烟。 “跑啊!快跑!死亡之虫追上来啦!”我在后面大声疾呼。 我们在前面跑,死亡之虫紧随其后,我们前脚刚跑过的桥面,后脚就被死亡之虫腐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镂空的铁索在空中晃荡。 此时此刻,我们就像在跟死神赛跑,只要跑慢一步,就会被死神抓住。 几十米长的铁索桥,我们仿佛跑了好久好久。 众人依次跑上对面山壁,齐云拔出手枪,冲我大喊:“十三,快!” 此时我距离桥头大概还有五米远,卯足力气纵身高高跃起,体内拥有龙魂的力量,身形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闪现在齐云面前。 齐云二话不说,对着青铜锁链连开数枪,子弹咣当作响,飞溅起耀眼的火星沫子。 我顿时明白了齐云的意图,他是想要摧毁铁索桥,阻断死亡之虫的去路。 可是有个很严峻的问题,一旦铁索桥断裂,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们又不是超人,不可能生出翅膀飞过断壁吧? 但是情况紧迫,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获得暂时的安全。 如果不这样决断,死亡之虫一旦追上来,我们全部都得死。 至少暂时能够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先把小命保住,再重新寻找出路。 我很佩服齐云的当机立断,子弹击碎青铜锁链,铁索桥的一头突然垮塌,迅速坠落下去,而此时红色的虫潮距离我们仅有一步之遥。 一大.波虫潮哗啦啦掉下百米高的断壁,还有一小部分死亡之虫在断裂的铁索桥上爬行,随着铁索桥在半空中晃来荡去,再也无法接近我们。 危机暂时解除,我们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 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全部摘下防毒面具,大口大口的喘气。 铁索桥在空中吱呀吱呀的晃荡,断绝了死亡之虫的道路,同时也断绝了我们回去的希望,但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是获得了短暂的安全。 “齐教授,我们……我们不能回去了……”兽兽说。 齐云默默收起手枪,神情冷峻,一言不发。 高烟囱说:“我们所带的清水和干粮最多只能维持两天!” 高烟囱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我们必须要在两天之内找到出路,否则两天之后我们将面临断水断粮的困境,到时候就会活活被困死在这里。 其实这样危险的境况,高烟囱不说出来,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也都很清楚。 齐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十三,身手不错!” 我挠了挠脑袋,咧嘴笑道:“还行!” 齐云又转头看着张一道:“老张啊,你说我们要是困死在这里,你那十万块出场费岂不是领不到了?” 张一道:“呸!放屁!像我长得这样帅的男人,吉人自有天相的,我就不信出不去,你那十万块我可是拿定了!” 齐云打了个哈哈,凝重的气氛终于变得轻缓了许多。 我们原地休息,吃了点干粮,顺带补充了一点水分。 这个时候,兽兽走回来,向齐云汇报:“齐教授,我刚刚观察过,这里并不是死路,这边还有地宫建筑,你过来看看!” 还有地宫建筑?! 闻听此言,我们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这边还有地宫,说不定这边另有出路呢? 齐云招呼大家收拾好东西,在兽兽的带领下往前走了不远。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像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的四周立着八根大石柱,就像八个高大的卫兵,每根石柱少说高达二十米,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气势恢宏,我们站在石柱下面,显得格外渺小。 在那些大石柱的柱身上面,缠绕着很多的浮雕画,散发出一种古朴的艺术气息。 圆形广场中央,有一个三层祭台,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 祭台上面立着一尊人形神像,不知道是供奉的某个部族领袖,还是供奉的某个神仙。神像足有五米高,是用整块白玉雕琢的,晶莹透明,有白光流转,熠熠生辉。整个神像的雕刻技艺非常高超,细节的处理都完美无瑕,甚至连衣服的皱褶都刻画出来,五官更是栩栩如生,看上去英武逼人,很有王者风范。 第八十一章 大禹神像 这人是哪路神仙? 不会是阎王爷吧? 我绕着祭台走了一圈,印象中的阎王爷应该黑面冷肃,充满阴森气息。但是面前的这尊神像却是气宇轩昂,令人油然而生一种仰慕之感。 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黄河下面修建这样一座庞大的地宫,为的就是供奉这尊神像? 如果真是如此,这人的地位肯定至高无上,他会是谁呢? “你们来看看这些浮雕!”兽兽在不远处叫我们。 兽兽戴着一副高科技眼镜,再加上那一身紧身衣裤的装扮,很有骇客帝国的感觉。 兽兽伸手指着面前的大石柱:“你们看看这些浮雕,兴许就能找到答案!” 广场上总共有八根大石柱,我们从左至右依次看过去。 我很快就明白,这些石柱上的浮雕并不是什么装饰花纹,也不是什么部落图腾,而是一幅幅的浮雕画,画面呈现出来的内容非常丰富,而且雕刻师的技艺实在是高超,寥寥数笔,就能清晰地勾画出一个故事。 第一根石柱: 画面的内容是奔腾不息的河水(我们认为是黄河),几条简单的笔墨,就把黄河澎湃的浪头勾勒出来。奔腾的河水中,一条张牙舞爪的苍老正在兴风作浪。 第二根石柱: 画面上出现一个面容英武的男人,体型高大,颇具王者气息。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却与广场中央的那尊神像面孔极为相似,此人背负着双手站在高处,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在他的脚下,洪水湍急,船只倾覆,村屋被冲毁,老百姓正在亡命奔逃。 第三根石柱: 这幅浮雕的内容有些奇幻,那个英武男子手持长剑,在奔腾的水流中,勇斗恶龙。他左手按住恶龙的犄角,右手高高举起长剑。 第四根石柱: 画面里出现一个祭台,上面摆放着一颗龙头。英武男子半跪在祭台前面,神态虔诚,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双手捧着一顶王冠,交递给英武男子,像是在接受某种册封。 第五根石柱: 英武男子头戴王冠,站在马车之上,左手高举龙头,周围跪满了老百姓,都来拜见他,显示出此人至高无上的王者地位。 第六根石柱: 英武男子率领许许多多的老百姓,亲自扛着工具,站在河道里面带头清理淤沙。他的周围站满很多百姓,一看就知道他们正在进行清理黄河古道的工作。 第七根石柱: 一群工匠正在修建地宫,有的在铺地板,有的在运东西,还有的在搭建铁索桥。但是内容的核心却是几个工匠围着一块巨大的白玉,正在对那块玉石进行雕刻作业。 第八根石柱: 画面出现地宫的雏形,一尊神像高耸立在祭台之上,许许多多的工匠围在四面八方,全都俯首称臣,毕恭毕敬地趴在地上,朝拜那尊神像。 …… “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八根石柱一一看完,齐云面带微笑地问我们。 我说:“此人不简单,可能是某个部族的首领,从浮雕的内容来看,这人好像是个超人,不仅能够斩龙,还能治理黄河水患,肯定是一代英才!” 齐云打了个哈哈:“说得好!那你猜猜此人会是谁呢?” 我想了一会儿,脑海里蹦出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难道是——大禹?!” “大禹!”我脱口而出。 我想只要不是纯粹的文盲,应该都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 禹是夏朝的第一位天子,因此后人也称他为夏禹。他是中国古代传说时代与尧、舜齐名的贤圣帝王,他最卓著的功绩,就是历来被传颂的治理滔天洪水,又划定中国版图为九州,后人称他为大禹。 “禹这个字的字源与龙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民间都传言禹的真身是一条龙!禹的重大功绩不仅在于治理洪水,发展国家生产,使人民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结束中国原始社会部落联盟的社会组织形态,创造了‘国家’这一新型的社会政治形态。大禹完成了国家的建立,用阶级代替原始社会,以文明社会代替野蛮社会,推动了中国帝王历史沿革发展!”齐云娓娓道来,博学多识,不愧为专业的考古学教授。 “由此说来,祭台中央的那尊白玉雕像,就是大禹神像喽?”文殊问。 齐云点点头:“没错!我想大家现在都应该很清楚了,这座地宫其实是大禹的祭祀之地!” 原来这座地宫的主人竟然是……大禹! 不知道这座地宫是大禹主持修建的,还是后人为他修建的,我之前就推断地宫的主人是个至高无上的王者,没有想到竟然是华夏传奇历史人物,夏朝开国君王——大禹! 以大禹在历史上的地位和功绩,确实配得上这座气势磅礴的河底地宫。 为什么要把这座地宫修建在黄河的河床下面呢? 这个疑问也许无从考证。 有很多种可能,也许在治理黄河古道的时候,大禹或者他的后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的地下空间;也可能是考虑到大禹一生都在跟黄河做斗争,所以把大禹神像供奉在黄河下面,象征着镇.压黄河的寓意。 我们都对这个发现激动不已,没想到奔腾不息的黄河下面,竟然埋葬着如此灿烂的华夏文明。 巍巍中华,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一道说:“如此看来,之前盘踞在河床上面的那条大白蛇,应该是守护这座地宫的灵兽,但是那群愚蠢的人杀害了灵兽,所以遭到了报应!” “哎,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自从体内拥有龙魂的力量之后,不仅力量剧增,而且变得非常灵敏,无论是我的视力,听力还有反应能力,都远远超出普通人。 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声音,但是其他人很明显都没有听到。 文殊问我听见了什么声音,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那声音从细微的一点点,渐渐变得密集起来,像是某种奇异的沙沙声,令人心烦意乱。 第六感告诉我,某种危险正在向我们迅速逼近,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里不太对劲,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我对齐云说。 齐云很相信我的感觉,立马对大家说道:“仔细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出路!” 众人应了一声,迅速散开,高烟囱和古飞机都戴上夜视镜,生怕遗漏任何的可疑之处。 砰! 寂静的广场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强烈地刺激我们的耳膜。 只见高烟囱紧握手枪,从一根大石柱后面倒退着走出来。 高烟囱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枪口指着大石柱后面,我们感到非常奇怪,全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难道大石柱后面有什么古怪吗? 砰! 高烟囱突然举起枪口,再一次扣动扳机。 随之传来吧嗒一声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高烟囱面前,那团东西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喷溅出乌黑的血水。 天呐!! 我们定睛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遍体生寒。 地上的那团东西竟是一条黑蛇,乌黑发亮,约有成年人的手腕粗细。蛇并不可怕,但是面前的这条黑蛇却非常奇特,甚至比我们在地底神木见到的鸡冠蛇还要怪异,这条黑蛇竟然没有尾巴,一前一后长着两颗蛇头,居然是一条双头蛇! 我一下子惊觉过来,刚刚我听见的沙沙声响,就是双头蛇爬行的声音! 第八十二章 令牌 砰!砰!砰! 四面八方都响起枪声。 高烟囱、古飞机、兽兽相继从大石柱后面跑出来。 就听古飞机破口大骂:“妈的!好多蛇!” 沙沙声响大作,那些双头蛇就像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一下子从广场四周涌出来,如同一大片黑色潮水,空气里立刻弥散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味儿。 刚刚进入广场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些双头蛇,这些双头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环顾四周,成千上万条双头蛇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大网。双头蛇爬行的沙沙声,跟吞吐蛇信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我的身上登时就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一条、十条、甚至上百条双头蛇,也许我们都能够对付,但现在广场上有成千上万条双头蛇,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 对面的地宫有死亡之虫,这边的地宫里面有双头蛇,大禹的祭祀之地,还真是凶险异常,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闯入的。对于擅闯地宫者,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快回来!”齐云大声疾呼。 几个手下迅速撤退,逃回三层祭台。 兽兽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广场中央的三层祭台是我们唯一的落脚之处。 我们把三层祭台当成最后的堡垒,准备死守这个据点。 三层祭台易守难攻,那些双头蛇一时半会儿也冲不上来,我们还能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不过,我们很快就有一个奇怪的发现,那些双头蛇根本就不敢靠近这个祭台。此刻整个广场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双头蛇在爬行,发出沙沙沙的声响。黑色的蛇潮围绕着三层祭台涌动,但是它们并不会靠近三层祭台,更不会冲上祭台,对于蛇群来说,这个祭台就像是一个不能靠近的禁地。 这个发现令我们惊喜不已,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待在祭台上面,是绝对安全的。 砰! 一条双头蛇高高昂起蛇头,疯狂地吐着猩红色的信子,被高烟囱抬手一枪爆了头。 黑色的黏液飞溅起来,那条蛇并未死去,而是昂起另一颗脑袋。 高烟囱怒骂着,又是一枪过去,点爆了第二颗蛇头。 齐云拍了拍高烟囱的肩膀:“不要浪费子弹!我们手里加起来顶多还有一两百发子弹,平均两发子弹才能干掉一条双头蛇,算下来我们充其量也顶多干掉一百余条双头蛇,只是蛇群数量的百分之一,所以要想靠手里的武器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云扭头看向张一道:“老张,你有什么法子?” 张一道皱着眉头:“蛇类最怕雷击,如果引出天雷轰也许能够破开一条生路,但在这黄河下面,根本无法引出天雷!” 齐云翻了翻白眼:“你这说了等于没说!蛇类还怕火,你能引火烧死它们吗?” 张一道说:“如果只有几百条双头蛇还能应付,可是脚下有上万条双头蛇,这他妈需要多大的火?” 齐云冷哼道:“呸!我还一心指望你能保驾护航呢!” 张一道竖起手指:“不急,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齐云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张一道。 “等!”张一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蛇群终究会散去的,对不对?我们根本不用主动出击嘛,耐心等着蛇群散去就行啦!” 齐云气得牙痒痒:“你他娘的能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办法?万一蛇群不离开怎么办?把我们困在这里一两天,我们都会活活饿死!” 两个老小子在那里斗嘴,三个考古队员沉默不语,我很无聊,也很疲惫,准备找文殊说说话,一回头就看见文殊双手合十,正在对着大禹神像祈祷,保佑大家平安无事,能够活着离开。 我看着文殊的侧脸,心神微微荡漾,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 文殊发现我在看她,冲我笑了笑:“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傻!一点也不傻!”我笑着走上前去:“我也来拜拜!” 我走到大禹神像前面,双膝跪下,准备虔诚地拜一拜。 就在我跪下的瞬间,我感觉膝下的地板好像往下沉了半寸。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文殊突然叫道:“咦?!太神奇了,大禹神像的眼睛怎么亮了?” 我抬头仰望,果然发现大禹神像的两只眼睛泛起奇异的光亮,使得这尊神像更加的活灵活现。 不会吧,难道是神仙显灵了? 我正诧异的时候,突然从大禹神像的嘴巴里掉出一件东西。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件东西抓在手里。 原来这大禹神像下面还有一个机关,只有对着大禹神像下跪叩首,才能触发机关,从神像的嘴巴里吐出这个东西。没想到我误打误撞,居然无意间启动了这样一个隐秘的机关。这件东西藏在神像体内,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东西吧! 我好奇地举起手中东西,仔细端详。 这件东西黑漆抹黑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握在掌心冷冰冰的,有些浸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有些像铁,又有些像铜,最奇特的是这件东西的形状,竟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造型。 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条缠绕的龙,一看就是王室贵族之物。龙爪下面有一个古字,从形状上来看,很像是大禹的“禹”字。 我推测,这块令牌应该是大禹的“君王令”,象征着大禹的身份和权利。古代君王很多都有属于自己的令牌,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十三,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好奇地围拢上来。 “应该是大禹的令牌吧!”我捧在掌心里面掂了掂,嘿嘿笑道:“这东西藏得这么隐秘,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低俗!”张一道一脸正色地骂我:“十三,你小子的思想觉悟太差了,这么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你的脑子里居然只想着钱!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来来来,让我帮你好好保管,以后交给相关部门做文化研究,也是功德一件!” “才不要呢!”我紧紧护着大禹令牌:“哼!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吗?我把令牌给你,只怕你转过背就卖了换钱吧!” 张一道挠着脑袋,露出被我戳穿阴谋之后的尴尬笑脸:“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奇怪,掌心里的大禹令牌,怎么变得越来越冷了?我有一种手掌都快被冻僵了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惊诧地发现,指缝里竟然流出缕缕黑气。 呀!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松开手,下意识想要丢掉掌心里的令牌。 但是我松手之后,却发现令牌并没有掉落。 我慌忙翻转掌心,惊恐地发现,那块令牌包裹在一团浓浓的黑气里面,正一点一点的融进我的手掌,我的整个右手掌都被黑气笼罩着,仿佛隐隐有一条寸长的黑龙,缠绕着我的掌心旋转飞舞。 我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觉得整个右臂,包括右半边身体,都被深邃的寒气笼罩着,根本就没法动弹。 我又惊又惧,看见自己掌心的异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文殊捂着嘴,一脸惊诧地看着我。 “别靠近他!”齐云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张一道紧紧盯着我的右手,面沉如水。 “老张,快救救十三呀!”文殊焦急地向张一道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涌起浓浓的绝望,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第八十三章 阴司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还是…… 包裹着右手的黑气逐渐散去,臂膀的寒意也慢慢褪去,我的右半边身子终于恢复了知觉。 其实那黑气并不是散去,确切地说,应该是浸入我的掌心里面。 我的掌心里面仿佛有一股奇怪的吸力,将萦绕在手掌外面的黑气尽数吸了进去。 我惊讶地抬起右手,发现掌心里的那块令牌完全消失了,但是在右手中指至掌心这段半寸距离,隐隐能够看见一条奇怪的纹路,就像是一个龙形图腾。 我回头望着张一道,一脸的苦闷:“老张,我是不是被鬼气入体了?” 我的体内有方梅冤死的魂魄,有龙魂的力量,现在如果又有鬼气入体,我这肉.体凡胎能够承受这么多力量的冲击吗?我很担心自己会暴毙而亡! 张一道还没有说话,手心里的那个龙形图腾突然泛起奇异的青黑色光亮。 我满脸愕然,一颗心砰砰乱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是什么鬼?!”兽兽突然叫喊起来。 凭栏眺望,只见偌大的广场之上,居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广场地面明明铺的是青石板,怎么会变成涟漪呢? 一圈圈的涟漪咕噜咕噜冒着泡,整个广场就像沸腾了一样。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涟漪之中,竟然有无数只惨白的手臂缓缓伸出,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广场地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栽种在洼地里面的白萝卜。 那些手臂萦绕着浓郁的黑气,地底下面传来凄厉的鬼叫之声,广场上阴风肆虐。 无数条手臂破土而出,一点一点伸出来,紧跟着从涟漪下面,爬出一个又一个……死人! 那些死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淌水,面呈死灰色,没有半点表情,如同一根根木头桩子,散发着浓浓鬼气。 “这不是死人,是阴鬼,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亡魂’!”张一道说。 我们定睛看去,果然发现那些死人是没有实体的,只是一个半透明的魂魄。 目睹此情此景,我们不由得骇然心惊,点子太背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双头蛇还不知道怎么消灭呢,现在又冒出这么多的阴鬼,这该怎么对付? 我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却发现这些阴鬼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而是盯上了地上那些爬行如风的双头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极其震惊,也极其恶心。 那些阴鬼没有实体,根本就不惧怕双头蛇,广场里成千上万的双头蛇,竟然成为这些阴鬼的美味食物,那些阴鬼居然在……吃蛇! 耳畔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我们的鸡皮疙瘩伴随着这个声音,不停地往下掉。 那些阴鬼随手抓起双头蛇,就往嘴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数百只阴鬼大口大口,疯狂地吞噬着双头蛇,双头蛇的数量飞快锐减。 我看得很清楚,一只阴鬼抓住双头蛇的脑袋,直接塞进嘴里,就像吃甘蔗一样,一段一段往嘴里送,剩下尾端的那颗蛇头挂在唇角,恶心的黏液淅淅沥沥滴落在地上,然后那颗蛇头也被阴鬼用手指塞进嘴里,咬得血水四溅。 祭坛下面,一只阴鬼随手抓起一条双头蛇,抓得是蛇身中央,一颗蛇头咬向阴鬼,却咬了个空。然而阴鬼反咬一口,直接咬掉了蛇头,在嘴里咀嚼的咔嚓作响。同时双手用力一扯,把蛇身扯成两截,腥臭的血水飞溅起老高,阴鬼双手各自抓着半截断蛇,双头蛇还没死透,蛇身还在扭动,阴鬼不管不顾,囫囵将断蛇塞进嘴里,我们能清楚地听见,蛇骨在阴鬼嘴里爆裂的脆响。 如此恶心的景象,兽兽第一个忍受不了,弯腰呕吐。 不过片刻工夫,广场里上万条双头蛇,都被阴鬼消灭得干干净净。 地上连一条双头蛇的残骸都看不见,只留下满地斑驳的血迹,还在诉说刚才发生的恐怖画面。 我们的小心肝疯狂地颤抖着,这些阴鬼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他们已经消灭完双头蛇,接下来是不是要准备攻击我们了? 我的背心浸湿冷汗,我可不想被那些阴鬼当成食物吃下去! 张一道已经竖起右手,指尖泛起光亮,面容变得极其严肃,看样子他也准备好迎接这一场大战。 然而,我们想象中的恶战并没有发生。 这些阴鬼不仅没有攻击我们,反而冲着我们跪了下来。 我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些凶残的阴鬼,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数百只阴鬼在祭台下面跪成一片,匍匐在地上,向我们三拜叩首,然后站起来,各自跳入咕噜噜冒泡的涟漪里面,发出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他们出现的那样莫名其妙。 阴鬼消失,那些涟漪也随之消失,广场地面上重新显露出青石地板,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双头蛇没有了,阴鬼消失了,所有的威胁竟然莫名其妙全部解除。 过了老半天,我们才回过神来,没想到我们居然被一群阴鬼救了! 那群阴鬼为什么要救我们? 他们刚才拜祭的应该不是我们,是祭台上的大禹神像吧? 高烟囱和古飞机当先走下祭台,敲了敲地面,发出咚咚声响。 “真他娘的稀奇,地板还是地板!”古飞机说。 走下祭台之前,我冲着大禹神像拜了拜:“谢谢!谢谢!谢谢禹神开恩啊!” “你认为是大禹救了我们?”齐云问。 我点点头:“要不然呢?难道你没看见,刚才那些阴鬼都在拜祭大禹神像吗?” “不!”齐云正色道:“十三,我认为是你救了我们,那些阴鬼拜祭的很有可能……是你!” 我?! 我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满脸错愕,不明白齐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云缓缓说道:“我在这黄河古道上行走了几十年,听说过一个传闻,关于大禹的传闻。传说大禹治理黄河古道成功之后,自然成为黄河上的王者,就连黄河里那些冤死的鬼魂都臣服于大禹。为了统领那些黄河阴鬼,大禹铸造了一块奇特的‘阴司令’,就像将军令一样,那些阴鬼见到阴司令,就会听从命令。据说谁能得到阴司令,谁就能召唤黄河阴鬼,成为黄河古道上的大阴司!” 我惊奇地看着齐云:“齐叔,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令牌……” “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阴司令!”齐云目光炯炯地说。 我满脸惊诧,刚刚那些阴鬼竟然是我召唤出来的?! 我想起刚刚融入掌心的令牌,又想起掌心里泛起奇异的青灰色光亮,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应证了齐云的推断,我刚才获得的就是传说中的大禹“阴司令”。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黄河阴鬼心目中的君王,能够召唤和调遣黄河古道里所有的阴鬼? 见我还在愣神,齐云拍了拍我,高兴地说:“小子,这可是难得的奇遇,也是你心灵诚恳,才能从大禹神像嘴里获取阴司令,你现在是黄河古道上的阴界王者,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张一道收起手指,哈哈大笑:“十三呀十三,这都是你的命,别人羡慕都还羡慕不来呢!现在你的体内有龙魂,还有阴司令,假以时日,像我和老齐这样的老家伙,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苦笑道:“张爷,齐爷,您二老就不要笑话我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要想赶超您俩的境界,不知道何年何月去了!再说了,要是我们找不到出路离开这里,空有一身机缘也没用啊!” “哎,你们看,大禹神像的那只手……好像有点不对劲啊!”站在祭台下面的古飞机,突然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第八十四章 惊变 古飞机这么一说,我们都很奇怪,重新打量面前的大禹神像。 我绕着大禹神像走了一圈,专门看了看神像的两只手臂,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大禹神像的造型是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伸出,像是在“指点天下”,一副君王的架势。 “确实不对!”文殊开口说话了,她说:“神像手指的方向略微有了一些变化!” 手指的方向?! 文殊一语道破玄机,女人心就是细腻。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神像手指的方向确实跟刚才有些不同。 刚才我们走进广场的时候,大禹神像的右手正面指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东方。 但是现在,仔细看就会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禹神像的右手悄无声息地移动了,手指现在指向的是东北方向,不是正对的东方,微微有了偏移。 大禹神像的手臂为什么会移动? 现在手臂指向东北方向,有着什么寓意吗? 齐云眼睛一亮,立即对高烟囱和古飞机说道:“往东北方向走,走慢一点,尤其注意脚下!” 高烟囱和古飞机点点头,肩并肩沿着东北方向走,每经过一块青石地板,都要停下来用手敲一敲,或者用脚底跺一跺,看看会不会暗藏玄机。 这座地宫里面的每道机关都非常精妙,喷吐毒雾的鬼门,藏有死亡之虫的彼岸花,广场里的双头蛇,以及藏在神像体内的阴司令,还有现在平白无故移动的神像手臂,接二连三的机关令人应接不暇,大大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我对古代工匠高超的设计技艺表示由衷地叹服。 终于,高烟囱和古飞机停下脚步。 高烟囱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古飞机屈起手指,使劲敲了敲,地板下面传来空荡荡的声响,很明显,这块地板下面是中空的。 “我们找到啦!” 古飞机激动地向齐云挥手。 齐云带着我们走过去,高烟囱和古飞机齐心协力,将地上的青石板撬开,眼前顿时显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阴冷的气息从洞口下面倒灌出来。 “教授,你来看看!”高烟囱往边上移开脚步。 齐云拧亮狼眼,刺目的光束犹如一支利箭,一下子射入洞口里面。 洞口里面就像是一条光滑的下水道,很深,下面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太清楚。 “这是隐秘的出口吗?”古飞机问。 齐云沉吟道:“应该是!” 高烟囱说:“如果不是出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永远也爬不上来了?” 兽兽走过来:“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出口,我可不想困死在这里,就算下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赌上一赌!” 齐云点点头,看着高烟囱:“兽兽说的没错!现在虽然说危机解除了,但是依然会被活活困死。这是唯一找到的隐秘通道,下去,一半生,一半死,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但是如果我们不下去,就会活活困死在这里,一点活命的希望都没有!” “可是……”高烟囱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个屁!反正我是不会留下来陪你的!你不敢下,我下!”古飞机性情冲动,骂咧两句之后,当先钻进洞口。 “我也下去!”兽兽说着,紧跟着钻进洞口。 “你们呢?”齐云问我们。 张一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嬉笑道:“坐滑梯吗?太好玩了,我必须要试试,寻找遗失的童年!” 张一道毫不犹豫从洞口滑入进去,下面传来张一道兴奋地叫喊声:“喔——” 我和文殊也相继钻进洞口,洞口非常平整光滑,那感觉正如张一道所说,就像坐滑梯一样,沿着通道一路下滑,耳畔只听得倏倏风声,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几乎整个后背都贴在地上,鼻尖嗅到潮湿的气息。 我的脑子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难道这秘密通道下面是条河?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听哗啦一声,我一头扎入了冰冷的河水里面。 水流的速度非常快,我就感觉一片天旋地转,耳朵里全是咕噜噜的水流声,整个人被冲着向前翻滚,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当机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觉着自己的肺部快要缺氧爆炸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刺目的白光,我的脑袋哗一下冲出河面。 我闭着眼睛,感觉两眼疼得要命,在黑暗的地底深处呆久了,眼睛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大口大口的清新空气灌进肺里,我死机的大脑又重新恢复了运转,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太好啦!我们活着出来啦!” 过了老半天,我才慢慢睁开眼睛。 河面上漂浮着好几颗脑袋,有人在兴奋地叫喊着:“出来啦!哈哈哈!终于出来啦!” 我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出来了,看来这一把我们赌对了,那条秘密通道,还真是离开地宫的出口。 从那条通道出来,我们就浮出了黄河,能够看见码头就在不远处,我们来时所乘坐的那艘货轮还停泊在岸边。 我们卯足力气游过去,货轮上的武警战士看见我们,赶紧放下软梯和绳索,将我们一个接一个拉了上去。 我们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泥鳅一样瘫软在甲板上,过了半晌才慢慢缓过气来。 “大家没事吧?”齐云第一个爬起来,接过武警战士递来的干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 “刺激!真他娘的刺激!”古飞机甩了甩头发,飞机头发型已经毁掉了,水珠子顺着发梢往下滴,这小子性情刚硬洒脱,丝毫没有郁闷自己断了手指这件事情。 高烟囱说:“齐教授,对不起,我必须为自己刚才的犹豫向你道歉!” 齐云拍了拍高烟囱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是晚霞蔽天,有水鸟从头顶掠过,落在船舷上叽叽喳喳的叫着,终于让我们感觉到了一丝生机。 我记得我们进入地宫的时候还是清晨,而此时却已经是傍晚了,没想到我们在地宫里面,竟然那么快就过了一天,下面的世界黑白颠倒,时间都乱了套了。 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活着的感觉真好! 齐云让我们先行回船舱里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命人去灶房做饭,特别强调,一定要做一桌丰盛的晚宴,今晚必须痛痛快快喝一杯。 劫后余生,每个人的心里都很高兴,有说有笑地往船舱走去。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飞船舷上的水鸟,几只水鸟仓皇扑腾着翅膀,从我们头上飞过。 枪声也击碎了码头的宁静,犹如惊雷般在我们的耳畔炸响。 扑通! 高烟囱向前扑倒在地上,他的后脑壳子被掀飞,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汩汩往外喷着血,身下的地面很快就被血水染红了。 我们又惊又怒,回头看去,只见兽兽站在甲板上,妖娆的身段此时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她右臂平伸,半举着手枪,枪口飘出一缕硝烟。 刚刚是兽兽开的枪,是她开枪打死了高烟囱! 我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兽兽为什么要打死高烟囱?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船上一片死寂,气氛变得无比凝重和压抑。 “兽兽,你这是干嘛?”古飞机看了看高烟囱的尸体,又抬头看着兽兽,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呵呵!”兽兽轻蔑地笑了笑,笑声说不出的冷酷,跟之前的那个兽兽简直判若两人,只听她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今晚,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八十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兽兽?!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兽兽会突然变成这样? 之前我对兽兽一直比较有好感,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没有架子,说话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属于那种特别招人喜欢的女孩子。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会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痛下杀手,这心肠也忒歹毒了一点! 看着高烟囱的尸体,我们的心犹如麻花一样,紧紧拧成一团。 高烟囱面朝下趴在地上,他歪着脑袋,七窍里全都流出血来,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都染成了红色。白色的脑浆沫子顺着血水流淌出来,让我想起豆腐脑,没想到一向成稳谨慎的高烟囱,没有死在险象环生的地宫里面,居然死在了同伴的枪口下。 虽然我们跟高烟囱只相处了两天时间,但经历这场生死劫难之后,大家都成为好朋友,惨剧发生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齐云强忍着怒火,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杀气:“你到底是谁?” 兽兽呵呵冷笑两声,没有直接回答。 古飞机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步,脸色的表情极其复杂,大声喝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兽兽,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古飞机本来就对兽兽有意思,对于兽兽突然叛变,古飞机表现得非常心痛,他很难相信,是自己心仪的女人,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兄弟。 古飞机的脸上带着质疑,带着愤怒,又带着难过和怜爱,一步步朝着兽兽走去:“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古飞机原本就是性情中人,连问三句为什么,一句比一句喊得大声,一句比一句充满悲愤。 兽兽缓缓移动枪口,对准古飞机,冷冷道:“停下脚步,否则你会后悔的!” 古飞机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反而加大步伐朝兽兽走去,他相信自己和兽兽之间的感情了,尤其在他断指的时候,兽兽第一时间帮他处理伤口,让他感觉兽兽肯定是喜欢他的,所以兽兽绝对不会伤害他! 但是,古飞机明显想得有些天真了,兽兽都能不眨眼的杀掉高烟囱,杀掉他古飞机又算得了什么呢? “飞机,回来!”齐云厉声叫道。 但是古飞机就像中了邪一样,满脸痴傻,一步步向着兽兽走去。 我们不是古飞机,我们没法体会古飞机此时内心的那种痛楚,最爱的女人居然是队伍里的叛徒,不仅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同伴,还扬言杀了全队的人,这完全颠覆了兽兽在古飞机心目中的形象,古飞机只想要一个答案,兽兽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飞机,回来!”齐云再次出言提醒。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枪声响起,兽兽面容冷漠。 古飞机闷哼一声,左腿膝盖飞溅起一团血花,膝盖骨直接被子弹击碎,古飞机单膝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都在哆嗦,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作为女人,文殊已经看不下去了,古飞机的痴情跟兽兽的冷漠残忍形成鲜明的对比,文殊指着兽兽破口大骂:“你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居然真下得了手?!” 兽兽呵呵笑道:“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说完这话,砰地又是一枪,古飞机的右腿膝盖再次中弹,惨叫着跪在地上,两条腿都不能动弹。 “感觉怎么样?”兽兽看着低垂脑袋的古飞机,冷冷问道。 古飞机的双手撑着地面,脑袋埋得很低,双肩抽搐得非常厉害。 很难想象古飞机内心的痛苦,被心爱的女人连射两枪,这种滋味比死了还要令人难受。 片刻,古飞机缓缓抬起脑袋,满脸挂着豆子般的冷汗,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那模样还有些骇人。 “我只问你一句话!”古飞机紧咬着嘴唇,声音都在颤抖:“你……喜欢过我吗?” “没有!”兽兽的回答异常冰冷,更加残酷地是,她还不忘补上一句:“从来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好!很好!”古飞机突然笑了,笑容特别的凄凉,但他的瞳孔里,却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呀——”古飞机暴喝一声,在双腿中弹的情况下,凭借着心中那一口气,竟然站了起来,右手自腰后拔出军刀,用尽全力向兽兽投掷过去。 唰! 军刀凌空飞旋,划破空气。 古飞机这一击拼尽了浑身残余的所有力气。 兽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古飞机受此重伤,还能搏命一击。但是她的反应还是极快,在间不容发之际偏了一下脑袋,刀锋贴着脸颊掠过,钉在兽兽的左边肩窝,两缕削断的青丝飘然落下。 古飞机唇角露出冷冷的笑意:“可惜了……” 砰!砰!砰! 愤怒的兽兽对着古飞机连开数枪,直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在停下来。 古飞机的身上飞溅起一朵又一朵血花,最后张开双臂,四仰八叉,呈一个大字型倒在甲板上,血水流了一地,死得时候唇角还挂着笑容。 古飞机死了,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手里,这算是一种悲哀吗?我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古飞机就爱错了人!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多情总被无情伤! 兽兽恼火地丢掉手枪,反手抓住刀把,将插在肩窝里的军刀一点一点拔出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仿佛都能听见刀锋划破皮肉的撕裂声。 兽兽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忍耐力! “索命门的人吧?”左右二臂相继惨死,齐云反倒变得冷静下来,这才是老江湖,无论面对怎样的突发状况,都不能惊慌失措,乱了阵脚。那份淡定从容的气魄,确实值得我们这些晚辈佩服。 兽兽拔出军刀握在手里,随手耍了个刀花,指法非常的娴熟,一看就是玩刀的高手。而且刚才所见,她的枪法也非常精准,很明显是经受过严厉训练的杀手,难怪齐云直接点出兽兽是索命门人这个身份。 “是!可是你知道的太晚了!”兽兽丝毫没有顾忌流血的伤口,冷笑两声,把沾血的军刀放在嘴边,伸出性感的舌头,慢慢舔干净刀刃上的血迹,眼神迷离,勾人魂魄,有种无法形容的妖异美。 张一道这个时候还不忘挤兑齐云:“啧啧,老齐啊,我说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啊,被女色蒙了心吧?索命门人在你身边潜伏了那么久,你居然都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张一道小声问道:“哎,睡过她吗?小样还挺骚气的!” 齐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睡你妹!” “哎!”张一道叹了口气:“可惜了!睡都没睡就要把她弄死,我都有些舍不得啊!” 文殊翻了翻白眼:“你俩个老大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一道拍了拍齐云的肩膀:“算了,老齐,我也不想说你,没想到你的身份居然早就暴露了!” 兽兽冷笑道:“天真!外八门的眼线遍布全天下,你们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吗?是!我承认内八门隐藏的很,其中也有外八门找不到的人,但是像齐教授这么鼎鼎大名的人物,外八门如果都还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未免也太小瞧外八门的本事了!” 说到这里,兽兽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知道吗?我是专门被训练出来对付你的!为了潜伏在你的身边,我不仅要学习高超的暗杀技艺,还需要认真读书,顺利从考古系毕业,然后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来到你的身边!” 我们听得暗暗咋舌,没想到索命门为了对付一个目标,竟然可以策划隐忍这么长时间! 齐云笑了笑:“多谢索命门这么看得起齐某,齐某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你在我身边潜伏好几年了吧,机会应该多的是,为什么没有动手?” 第八十六章 画魂之术(上) 河风吹起兽兽的长发,左肩窝的伤口就像一朵绽放的红色玫瑰。 “杀你一个有什么意思?我们的目标是放长线钓大鱼!”兽兽冷笑着说,口吻带着一丝得意。 说完这话,目光瞟了我们一眼:“喏,这些鱼不是相继上钩了吗?” 张一道嬉笑着说:“就怕你钓上的不是鱼,而是一只大王八,咯咯咯!” 兽兽冷哼道:“放心吧,就算是王八,我也把它给炖烂了!” 然后,兽兽不再理会张一道,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齐云:“齐教授,我也想问你一句话!” 齐云看着兽兽,面沉如水。 “你……喜欢过我吗?”兽兽轻咬樱.唇,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们全都怔住了,没曾想到兽兽居然问出这样一句话,这个索命门的女杀手,该不会爱上自己暗杀的目标了吧? 齐云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一道哈哈笑道:“老齐啊,你就别装蒜了,那小妞喜欢你,问你喜欢她吗?真是羡慕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人生第二春呢!” 齐云摇了摇头:“兽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兽兽说:“当然有!我想要一个答案,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齐云的回答简洁干脆:“你是我的助手,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兽兽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即将沉没的夕阳,幽幽说道:“你不是问我,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杀你吗?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我不忍心对心爱的人下手!刚开始我确实是想干掉你的,但是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耐心给我讲解专业的知识,你跟我谈心谈人生,我欣赏你的男人魄力,欣赏你做人做事的态度,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爱上你,但是爱情这东西谁也挡不住,我还是爱上了你,并且不可自拔……” 兽兽絮絮叨叨的说着,仿佛一下子从冷酷的女杀手,变成温柔的邻家女孩,她满脸忧伤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心疼。 很多时候,感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古飞机爱上兽兽,宁愿死在兽兽手里。而兽兽真正爱的又是齐云,但是兽兽的身份又是索命门人,跟齐云又是冤家死对头,这出戏码简直比偶像剧还要狗血。 “可你是索命门的人,并且,你杀了我的助手!”齐云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冰冷,看来他并没有受到美色的迷惑。 兽兽眼神迷离地看着齐云:“齐教授,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我马上放下武器,跟随你到天涯海角,哪怕叛出索命门,我也不在乎!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杀人的机器,我有权利寻求自己的幸福!齐教授,你能给我幸福吗?” 其实,当兽兽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们的内心都有些感动。 兽兽为了齐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叛出索命门,她对齐云的爱确实是真的。 这份爱有些深沉,也有些惨烈,还是那句话,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怪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 张一道冲齐云眨眨眼睛:“老齐,你觉得怎么样?你看人家小姑娘,都厚着脸皮跟你这样表白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我是你我就答应人家,寻一处世外桃源,美女陪伴,过上如同神仙般的日子!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干架了吧,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齐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扶了一下眼镜,镜片表面闪过一抹冷光:“兽兽,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很多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你和我,注定是对立的两个人!” 兽兽紧咬着嘴唇,娇躯颤抖着,眼睛里隐隐闪烁着泪光:“好!明白了!动手吧!” 兽兽打了个响指,这句“动手吧!”并不是跟我们说的,而是跟那些武警战士所说的。 只听见整齐划一的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八支半自动步枪全部推膛上弹,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般紧盯着我们。 我大惊失色,这些武警全他妈的疯了吗?怎么对我们举起武器呢? 齐云的嘴角微微一动:“这些武警都是假的吧?” 兽兽的脸上又恢复那种冰冷的模样,对爱情绝望的她,瞳孔里闪烁着浓浓杀机。 “呵呵,没错!原本的武警战士全都死了,在出发之前,我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意外?”兽兽阴冷地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原来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武警,而是索命门的杀手! 他妈的,我们全都中了兽兽的圈套! 好歹毒的女人! 现在对方手里有八支半自动步枪,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会被子弹打成马蜂窝。即使身手再好的张一道,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有些困难。 张一道皱着眉头责怪齐云:“看吧看吧,让你答应那小婊.子的要求你偏不听,不用死在这里,还能抱个美人归,多美好的一件事情!现在把这小婊.子激怒了吧,谁都没法活着离开了!” 齐云没有说话,淡定从容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册子。 那个小册子只有巴掌大小,表皮黑漆漆的,看上去像一个笔记本。 齐云左手捧着小册子,右手摸出一支笔,那支笔也是黑色的,在纸上唰唰唰的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心中困惑:“齐云在干嘛呢?不会在写遗书吧?” 齐云一边写写画画,不时抬头瞄一眼,淡淡说道:“兽兽,你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知道册门的人最擅长什么吗?” 我很奇怪地看了齐云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跟兽兽攀谈呢! 而且这种问题根本就是废话嘛,只要是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册门的拿手绝活就是考古论今呢,考察山山水水,破解历史谜云。 “考古吧!”兽兽说:“你不也是这一行的专家吗?” 齐云呵呵笑了笑:“如果册门只会考古的话,那岂不是太文绉绉了?几百年的历史沉浮,册门又是靠什么活到现在呢?” 兽兽察觉到齐云话中有话,柳眉倒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云抬起脑袋,唇角挂着一丝冷笑:“你见过册门的杀人手段吗?” 话音未落,齐云抬手轻轻在小册子上划了一笔。 这个时候,就听一声闷响,一个武警面朝下栽倒在地上,登时就没了声息。 我们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假武警是齐云干掉的吗? 可我们都没有看见齐云出手呀,他是怎样做到隔空杀人的? “怎么回事?”兽兽显然也有些不敢置信。 两个武警迅速来到那人身边,将那人的尸体翻转过来,只见那人面呈青灰色,眼窝泛黑,死白死白的,那模样像极了之前见到的黄河阴鬼。 两个武警大感意外:“他的身上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 这更是神奇了! 刚才虽然没有见到齐云出手,但我们都猜测齐云使用的可能是某种精妙的暗器,但现在却发现那具尸体连伤口都没有,那人是怎么死掉的?不可能是自己突发疾病吧? 就在对方惊诧难解的时候,齐云再一次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他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听见笔尖在小册子上划动的唰唰声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接二连三的闷响,一个又一个武警倒在甲板上,倒下去就再也没有了声息,而且他们的死状全都一模一样,面露青灰之色,非常骇人,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 第八十七章 画魂之术(下) 只不过短短眨眼的工夫,甲板上已经倒下六具尸体。 兽兽一脸的不可思议,尖声大叫:“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云扶了扶眼镜,脸上流露出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册门真正的绝技其实是……画魂之术!” 兽兽娇躯猛地一震:“什么?!画魂之术?!” “咯咯咯!小美妞,你知道的太迟了!”张一道笑眯眯地说。 我们惊奇地看着齐云,什么是画魂之术?太厉害了,都没见着齐云是怎么出手的,居然能够隔空杀人? 齐云举起黑色的小册子:“这是册门生死簿,连通阴阳,而这支勾魂笔,能够带走你的魂魄!什么考古论今,观察山川走势只是册门的表面绝活,真正的绝活是能够窥探到你的魂魄!” 窥探魂魄?! 这招技能简直是逆天了呀! 我一直以为咱们内八门都是文化人,基本都属于文将一类的,没有想到内八门里的奇才异士竟然也有这么多,这给我增添了不少对付外八门的信心。 我绕到齐云背后,探头看了看那本小册子,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黑皮笔记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册子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黑气,尤其是当勾魂笔在册子上移动的时候,黑气隐隐闪现。 册子上面画着一天模糊的黑影,确切地说,那不是黑影,那是魂魄! 魂魄还是跟人形差不多,从那婀娜的身段不难看出,册子上面画得是兽兽的魂魄。 “收手吧,你的魂魄已经被我画在生死簿上,我只需轻轻动一下笔尖,就能勾走你的魂魄,让你变成地上躺着的死人!”齐云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那几个暴毙的武警已经足以证明画魂之术的可怕。 八个武警现在只剩其二,其中一人怒吼着举起半自动步枪,张一道早有准备,身影一闪,出现在那人面前,指尖白光闪动,直接将那把半自动步枪一分为二,从中削成两截。 那人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步枪,吓得面无血色。 张一道可没有手下留情,一指贯穿了那人的心脉,那人的后心窝爆裂起一团浓浓血雾,缓缓跪倒在张一道面前。 最后一个武警终于承受不了恐惧,竟然弃械逃跑,从船舷上飞身跃出,想要跳河逃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一眼瞥见甲板上的船锚,踏前一步,猛地一拽铁索,将那块跟铁坨一样的船锚举了起来。因为体内有龙魂的力量,所以现在的我力大无穷,几百斤重的船锚被我挥舞得呼呼作响。 我看得准确,船锚脱手飞出,哗一声坠入水中,直接将那个逃跑的杀手砸沉在水里。 水面上很快漂浮起一具尸体,血水染红了河面。 八个假扮成武警的索命门杀手,此时已经被我们全部解决。 只剩下兽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显得形单影只。 短短的片刻时间里,局面竟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原本我们中了索命门的圈套,但是齐云却用骇人听闻的“画魂之术”扳回劣势,这次轮到兽兽傻眼了,原本一网兜网住了几条肥鱼,现在却被肥鱼挣破网兜,甚至还把渔夫给拉下水。 其实想想还是有些后怕,老天保佑内八门命不该绝,如果我们几个全部死在这里,内八门八个门派瞬间灭亡四个,剩下的四个门派再想抵抗外八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输了!”齐云说。 “是!我输了!”晚风扬起兽兽的长发,一丝一缕。 夕阳渐渐沉没,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斜照在甲板上。 兽兽站在那抹光晕的中央,其实特别的美丽。 “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已经输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没有杀戮,没有仇恨,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惜,这些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愿望,我却只能下辈子才能实现了!我谁也不怪,我只怪老天,让我投胎在索命门!齐教授,动手吧,让我重新投胎,让我能够尽快开始新的人生!” 兽兽紧闭着眼睛,潸然泪下,临死这一刻,她终于说出了内心积压多年的苦闷,此刻的兽兽就像一个无助的女孩,很难将她跟冷酷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兽兽虽然是我们的死敌,但是她这一番话,令我们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兽兽其实是悲哀的,她的命运注定就是一场悲剧,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从出生那天起,她就是索命门杀人的工具,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谁也无法真正体会她内心深处的那种痛苦。也许死亡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来啊,动手吧,杀了我!”兽兽睁开眼睛,嘶哑着嗓子,对齐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齐云有些犹豫了,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最后那一笔始终无法落在册子上。 我知道齐云不可能对兽兽完全没有感觉,一个如此乖巧漂亮的女孩亲口对你表白,但凡正常的男人都会动心的,更何况两人朝夕相处,齐云应该早就感觉到了兽兽的爱意。他之所以会残忍的选择拒绝,应该还是考虑到彼此的身份问题。 虽然齐云表面没有表露出来,但是他的内心肯定也非常的难过纠结。无论怎样的选择都是残忍的,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使命,而放弃了爱情。 命运都是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就像我,或者文殊,我们从出生就是内八门的人,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使命,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谁让我们投胎在内八门呢?如果可以,谁又想卷入这血腥的江湖纷争呢?谁不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子,但这些正常人的日子,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所以兽兽的这番话,不仅是她的内心独白,也让我们产生无尽唏嘘和感慨,这是江湖人的真实写照。 兽兽举起军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泪水涟涟:“齐教授,动手吧,我想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不想死在自己手里,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感情,请你动手吧!” 齐云咬咬牙,笔尖在那团模糊的魂魄上,轻轻勾了一笔。 “呃……” 兽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成一张青灰色的死人脸,眼睛里顿时失去了魅惑的神色。 一笔勾魂! 齐云终究还是听从了兽兽的请求,用画魂之术勾走了她的魂魄,让她死在自己的手里。 也许,这是齐云唯一表达自己爱意的方式,只是这样的方式太过残酷。 当兽兽栽倒在地上的时候,齐云默然闭上了眼睛。 兽兽横躺在甲板上,青丝散开,遮住她的脸庞。 齐云收起生死簿,缓缓走到兽兽的尸体旁边。 这时候,我们看见齐云摘下眼镜,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然后,齐云搀扶起兽兽的尸体,将她轻轻拥入怀里,手指抚.摸着她的三千青丝,喃喃自语:“我能窥探别人的魂,却不能窥探别人的心!” 张一道背负着双手,念念有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爱,是明知道没有结局,所以主动选择了放弃。 最后一缕残阳,也在黑云中慢慢消散,留下齐云略显孤独的背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文殊的小手紧紧交扣在一起。 但愿我和文殊能够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第八十八章 黄河百慕大 夜幕笼罩。 货轮的餐厅里面,齐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偌大的桌子只有四个人,齐云,张一道,我,还有文殊。 我记得那晚我们上船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有我们四个人,喝了大半夜的酒。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一切就已经物是人非。 齐云跟留守在营地的队员通了电话,告诉他们明早过去。 “来吧,今晚好好整几杯,不醉不归!”齐云哗啦啦给我们斟上酒。 我们理解齐云内心的痛苦,也许只有酒精才能让他暂时忘却悲伤。 齐云也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反正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得很猛,很快就喝光了一瓶白的,立马又开了一瓶。 桌上的气氛很压抑,这顿饭吃的都有些沉闷。 喝到一半的时候,齐云从贴身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在我们面前。 我们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龟甲。 齐云说:“十三,把这块龟甲收好!倘若我哪天遭遇不测,希望你能带着这几块龟甲走下去!” 张一道说:“别他妈瞎说!什么遭遇不测,老子都没有活够呢,你活够了吗?” 齐云笑了笑,将龟甲推到我面前:“也不知道这些龟甲有个嘛卵用,居然祖祖辈辈,生生世世守护它们!” 我小心翼翼收起龟甲,其实龟甲本身并不沉重,但是龟甲所赋予给我的压力相当沉重。 我的背包里已经搜集了四块龟甲,分别属于惊门、疲门、飘门以及册门。 在来洛阳的路上,张一道也把飘门的龟甲交给了我,这说明他们对我充满了信任。 纵然前方风大雨大,我也不能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望。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陈十三,是否有能力,重新撑起风雨飘摇的内八门?是否有能力,率领势单力薄的内八门,抵御兵强马壮的外八门? “老张,我们下一站要去哪里?”我问张一道。 齐云插嘴道:“该去找徐老怪了!” 徐老怪?! 这什么破名字? 我问齐云谁是徐老怪,齐云哈哈一笑:“凤门门主,徐二爷!” “为什么叫他徐老怪呢?”文殊疑惑地问。 齐云竖起三根手指:“此人性情非常古怪,跟常人格格不入,怪异的行为太多了,最出名的是三大怪癖。第一,不近女色,你说堂堂大男人,居然不近女色,是不是特别奇怪?第二,不喝酒,女人不喜欢,酒也不喜欢,他娘的还是个男人吗?第三,喜欢独来独往,从不跟人打交道,他可以对着石头或者乌龟说一天的话,但是跟人说十句话都很难!” 齐云这么一说,我猜测徐二爷是个怪癖很多的人。 女人和酒,这是正常男人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但是徐二爷居然都没有兴趣,难道……难道他是断背山? 齐云和张一道捧腹大笑,张一道说:“你这臭小子,居然敢说徐二爷是断背山,这话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非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我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推测而已嘛!呵呵,推测而已!” 张一道捂着嘴巴,一脸猥琐:“其实吧,我也一直怀疑他那里有问题!” 齐云道:“我觉得那里没问题,可能是取向跟常人有异!” 张一道:“老齐啊,我们这样在背后说人家徐老怪的坏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齐云点点头:“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张一道笑眯眯地说:“那我们找到他以后,当面说他坏话如何?” 齐云一拍桌子:“好啊!背后嚼舌根多没劲啊,要损就要当面损才过瘾嘛!” 我和文殊无语地看着张一道和齐云,张一道是个痞子流氓也就算了,反正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这才两天时间,连一向稳重端庄的齐云都被他带坏了呢? 我问齐云要去哪里寻找徐老怪,齐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船冢!” 船冢?!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两人的眼神都充满困惑,船冢在哪里?! “知道冢是什么意思吗?”齐云的嘴里喷着酒气。 “坟地墓地的意思!”我回答道。 “很好!所谓的船冢,顾名思义就是船的墓地喽!”齐云说。 “船的墓地?还有这种地方?”文殊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有!”齐云说。 “我知道了,是不是相当于废车场一样,出了事故或者坏掉的船只,都会找个地方堆放起来,那个地方就是船冢!”我觉得自己相当聪明。 谁知道齐云笑了笑:“小子,你理解错了!船冢并不是存放废旧船只的地方,而是船只最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是黄河古道上的一个魔鬼区域!那里的水浪很急,而且水势非常复杂,每年都有船只在魔鬼区域倾覆沉没,连残骸都找不着!” “什么?!” 我惊讶地看着齐云:“这岂不是成了魔鬼百慕大吗?” 百慕大三角地处北美佛罗里达半岛东南部,具体是指由百慕大群岛、美国的迈阿密和波多黎各的圣胡安三点连线形成的一个东大西洋三角地带,那里从古到今,发生无数起船只倾覆,飞机失踪的神秘事件,所以被称为魔鬼百慕大。 没想到在这黄河古道之上,也有类似的魔鬼百慕大水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也许我们对于“黄河百慕大”还有些生疏,但是作为考古学教授,齐云对黄河百慕大已经是耳熟能详,动动指头,就能给我们讲出一大堆。 “不说远了,就说说近代发生的事情吧!抗日战争时期,1940年左右,一艘日军的运兵船行经黄河百慕大魔鬼水域的时候,发生倾覆沉没,据说船上押送着好几箱日军搜刮来的珍奇珠宝,连同船上的三十多名日本士兵,全部沉入滚滚黄河。 事发当时,船长留下一条诡异的求救口讯,天呐!那是什么东西? 只说了一句话,之后电台就变成了一片沙沙声。 后来日军曾专门派出船只搜寻打捞,别说那些珠宝,就连三十多名日本士兵的尸体,一具都没有找到。” “上山下乡期间,一艘机动船,载着四十多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在黄河百慕大水域神秘失踪。据后面那艘机动船上的人员所述,当时是正午时分,原本万里晴空的河面上,突然飘起了一团诡异的白雾,白雾将那艘机动船包裹在其中。等到白雾散去的时候,那艘机动船竟然不见了踪影。 很多人亲眼目睹这件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与其说神秘失踪,他们更愿意用人间蒸发来形容,几十号活生生的成年人,居然就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很多人都在谣传,说那群知识青年,是被黄河上的鬼魂带走了。 搜救队来过几次,一无所获,甚至有两个搜救队员下水之后,竟然神志不清,回来之后被吓疯了,最后在精神病院了度残生。 后来上面下了封口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就被慢慢尘封起来,成为黄河古道上的一大悬案!” 讲到这里,齐云笑了笑:“很多事情都是机密档案,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无从知晓!新闻里告诉你们的,只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其实吧,这个世界哪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太平!” 我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黄河古道上面,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水域,看来黄河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神秘。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那徐二爷难道藏身在黄河百慕大里面?” 第八十九章 魔鬼水域 “黄河百慕大就是船冢墓地,而徐二爷这个不与世人打交道的怪物,就藏身在船冢里面。换句话说,徐二爷确实是居住在黄河百慕大之中!”齐云说。 牛人呐! 黄河百慕大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魔鬼水域,常人都是避之不及,没想到徐二爷还偏偏选择如此危险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地,怪人就是怪人,他的想法跟常人还真是不一样。 我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徐二爷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徐二爷,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怪人究竟是何模样。 这一晚,我们都有些醉意。 睡在冰冷冷的船舱里,我隐约听见齐云在唱歌,嗓音粗犷,远远飘荡。 铁血的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齐云心中的痛苦不是我们能够体会的,他坐在甲板上,唱了整整一宿。 天色亮起,齐云还是坐在甲板上,面前横七竖八放着好几个空酒瓶。 他眺望着远方晨雾飘荡的江面,一动也不动,如同风化的石雕。 “老齐!”张一道走过去,拍了拍齐云的肩膀:“没事吧?” 齐云站起来,抬脚将那些空酒瓶统统踢入河里,然后张开双臂,沐浴着晨曦:“没事!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缓过来了,哈哈哈!” 我们回到三门峡水利工程部,两天没见,黑子和六儿看见我们异常的亲热。黑子伸出舌头舔我的脸,六儿直接钻进文殊的怀里,脑袋在文殊饱满的胸脯上蹭来蹭去,看得我好生嫉妒。 “你这只死猴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在心里愤愤地说。 齐云跟相关领导开会,向上面详细讲述关于地宫下面的事情,他没有暴露兽兽的叛徒身份,他只说兽兽、古飞机、高烟囱都死在了险象环生的地宫里面。 虽然死了几个人,但事情既然解决了,上面的领导也很高兴,给了齐云和他的团队一大笔奖励,然后按照齐云的要求,命令工人彻底封死了那个阶梯入口,并且将此事列入机密档案,不再对外人提及。 站在大坝上面眺望,回想这两天的经历,恍如隔世。 水利工程在不久之后,又将重新蓄水,到那时候,大禹地宫的入口又将被深藏在滚滚黄河下面。 齐云分配了奖金,遣散了他的考古队,然后我们单独租了艘小型游艇,往黄河百慕大进发。 我们租的是那种两层游艇,下面一层是舱房和餐厅,上面一层是驾驶舱和观景平台,可以容纳十多人,而且动力很足。 齐云说,此去百慕大路途凶险,必须要一艘性能极好的船,能经得起风浪吹打。 从小在黄河边上长大,我还没有乘坐过这么豪华舒适的游艇,穿着短裤衩,喝着啤酒,躺在观景平台的懒人椅上,看滔滔黄河东逝水,任由河风吹乱头发,那种感觉简直是棒极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就靠岸休息,在游艇上面自助烧烤,六人的长条桌,桌上架着烧烤炉,齐云、张一道坐在左边,我和文殊坐在右边,黑子和六儿各自坐在长条桌的头尾位置,吹着河风吃着烧烤,其乐融融。 六儿跟我们一起待久了,居然还爱上了喝啤酒,刚开始只能喝一点,后来能抱着啤酒罐喝,到现在能喝两三罐,喝完之后就表演翻跟斗,十分逗趣。 在黄河上行驶两天,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齐云指着航线图对我们说:“今晚先休息一夜,补充好燃料,明天一早进入黄河百慕大!” 我们点点头,想到明天就将进入魔鬼水域,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为了应对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我们今天没有喝酒烤肉,早早洗漱完毕之后回到舱房睡觉,必须保证充沛的精力。 夜静悄悄的,游艇随着水波轻轻晃荡,就像摇篮一样。 但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铺天盖地的迷雾,十数米高的惊涛骇浪。 “怎么?睡不着?”文殊听见我不断翻身的声音。 “嗯!”我说不好意思,影响你休息了。 文殊说:“没关系的,其实我也睡不着!” “我有些担心!”我说。 “关于黄河百慕大?”文殊撑起身子。 “是呀!”我揉着太阳穴,倚着窗户坐起来:“也不知道进入黄河百慕大以后,会遇上怎样的危险?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神秘失踪?” “呵呵!你害怕啦?”文殊笑了笑。 我叹了口气:“我不是害怕!我想的可能有点多,我看过关于百慕大三角的报道,有人提出,百慕大下面可能有一个时空漩涡,那些神秘失踪的船只可能被吸入时空漩涡之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面!” 文殊伸手撩了一下长发,扭头看着窗外哗哗流淌的黄河:“如果真的能够进入另一个世界,不也挺好的吗?至少不用留在这个世界打打杀杀,无休无止!” “是呀!不管那么多了,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我伸了个懒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翌日,天色还是麻麻亮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发前往黄河百慕大。 齐云说,争取在白天穿过百慕大,如果发生什么情况,白天能见度高,多少还能应付。如果是晚上进入百慕大,危险将会大大提升,一旦发生意外,可能我们根本连情况都摸不清楚。 沿途的船只明显少了很多,我们在黄河古道上行驶了几个钟头,寥寥可数的几艘船,大家都知道再往前走是魔鬼水域,所以大多数船只都会选择绕道而行,即使是在风和日丽的天气,也不愿意硬着头皮去冒生命危险。 路上的时候,还有一个好心的船夫,提醒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他说前面是魔鬼水域,很多船只在这里出事,告诫我们往回走,他以为我们是在黄河上观光的游客。 我们谢过好心的船夫,反而加大马力,驾驶着游艇冲进魔鬼水域,那个船夫一脸错愕,急得大叫:“快回来!你们会死的!你们会死的……” 船夫的叫喊声格外尖锐,我的心里暗暗打了个突,常年在黄河上跑船的船夫都对魔鬼水域如此忌惮,可见魔鬼水域里的危险程度肯定非同寻常。 齐云驾驶着船只,骂咧道:“这他娘的徐老二,真会找地方!也亏他想得出来,居然能把窝安在黄河百慕大,高!实在是高!” 张一道嘟囔道:“可不是嘛!这里连只鸟都飞不进来,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齐云呵呵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小子修炼成仙了没有!” 张一道挤兑道:“什么修炼成仙,我看是修炼成妖吧!”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还没见到徐二爷呢,就已经把徐二爷骂了个体无完肤。 其实今天的天气不错,黄河古道上万里无云,金灿灿的太阳高悬头顶。 “注意,现在已经进入魔鬼水域了!”齐云这么一说,我们全都紧张起来,脸上自然收敛起笑容,盯着前方的水面不再说话。 “这天怎么黑了?”文殊轻声说道。 我探头往窗外看去,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在进入魔鬼水域之后,竟然变得黑暗昏沉,河面上一片灰蒙蒙的,迷雾笼罩,就像要下暴雨的景象,跟外面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进入另一个陌生世界的错觉。 黑色的铅云低低压在头上,阴风阵阵,浑浊的恶浪层层翻涌,不断冲击着船舷。 迷雾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能见度极低,一片天昏地暗,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魔鬼水域! 第九十章 血手印 哗啦!哗啦! 游艇破浪而行,犹如一支利箭,在河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纹。 魔鬼水域跟外面相比,真的是两个世界。 我们来之前,黄河古道上风平浪静,但是在魔鬼水域里面,恶浪滚滚,掀起的浪头一波又一波拍打在船舷甲板上,飞溅起老高的浪花。 有时候,浪头甚至可以高达十米,如同一道水墙,以极强的冲击力撞击在游艇上,发出轰然巨响,碎玉落珠四散飞溅,船身都剧烈地摇晃了一阵子。幸好动力十足,面对滔天巨浪,还是从水墙中央穿透而过。 有时候,游艇直接被浪头掀到半空之中,我们仿佛在凌空飞行,继而又被狠狠抛落在水面上,如同过山车般的惊险刺激。 我们在船舱里被颠簸得七晕八素,胃液不停翻涌。 以这样的水流之势,魔鬼水域里面经常出现翻船事故也是必然。 乌云滚滚,如同一口大黑锅倒扣在头顶上,就像是世界末日。 河面上的迷雾来得非常古怪,而且非常迅速,那迷雾灰蒙蒙的一片,迷雾里面阴风呼啸,就像有无数的鬼魅亡灵在嘶吼,我们的游艇一头扎入迷雾之中,被迷雾团团笼罩,仿佛被吞噬了一样。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翻涌的浪潮声,看出去四面八方都是厚重的灰色,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1 “不好!仪表盘全部失灵了!”齐云盯着仪表盘,面容冷峻。 仪表盘上的指针全部在乱转,就像失控一样,游艇在河面上完全迷失了方向。 我问齐云:“齐叔,这是怎么回事?” 齐云说:“这附近可能有一个巨大的磁场,所以才会导致电子设备失灵!” 磁场?是否跟接连不断发生的失踪事件有关系呢? “现在怎么办?”文殊问。 齐云关闭马达:“暂时待在原地不要乱动,以免偏离了航道,等这迷雾消散以后,我们再继续行驶!” 我们点点头,反正船上食物清水都很充足,吃上十天半月都没问题,我就不信十天半月的时间,这河面上的迷雾都不会消散。 赶了大半天路,大家也有些疲惫,齐云让我们先下去休息,驾驶舱里留他一人守着就行。 我和文殊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后,于是我俩准备去厨房做饭。 游艇晃荡的还是有些厉害,恶浪一波接着一波,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我和文殊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在厨房里还是能够应付自如。 文殊走到冰箱前面,准备从冰箱里取一些食材,就在她伸手去开冰箱门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我原本以为文殊可能是夹到手了,赶紧走过去,却发现文殊脸色不太对劲,目光紧紧盯着冰箱门。 我顺着文殊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冰箱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 那只手掌印很小,应该是小孩的掌印,但我们这四个人里面并没有小孩。而且我也仔细看过,并不是黑子和六儿留下的爪子印,那就是人的手掌印,五根指头的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 没道理啊,之前我们四个人都在二层船舱,谁也没有下来过。 况且,外面恶浪滚滚,游艇颠簸得这般厉害,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搞恶作剧啊? 我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个血手印,感觉黏乎乎的,放在鼻尖闻了闻,老大一股血腥味,这确实是真的鲜血,而且血迹还没有干,应该是刚刚留下不久。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我看着文殊,文殊也在看着我,我们都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游艇上面多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至于他的双手为什么会沾满鲜血,在没找到那个小孩之前,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关键问题来了,这个奇怪的小孩,是出发之前就藏在游艇里面的,还是出发之后溜上船的? 如果是出发之前就藏在船上,可是我们这么多天,也没发现船上多出一个人呀,以齐云和张一道的能耐,没理由不知道船上多了个人吧?再说了,我们的食物和清水都没有减少,难道那个小孩不吃不喝吗?最主要的是,小孩为什么要躲在我们船上? 很多问题,都没法说得通。 会不会是刚刚溜上船的? 只有刚刚溜上船,我们才不会发现! 但问题又来了,在这惊涛骇浪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小孩从黄河里冒出来?就是再厉害的游泳高手,也不敢在这样的恶浪中游泳吧。以我这样的水性,还算不错了,一旦落入水里,估计一个浪头打过来就爬不起来了。 这个藏身在游艇上的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行! 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我和文殊二话不说,立马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出那个藏匿起来的小孩。 我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一大堆食物。 文殊说:“冰箱里怎么能够藏人?” 我想了想,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失笑,对呀,冰箱里怎么藏人?就算有人藏在冰箱里面,都成冻肉了吧?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在冰箱旁边的灶台上,又发现了一只血手印。 我顺着血手印一路追查,接二连三发现了好几个血手印,从那血手印的轨迹可以看出,有个双手沾血的小孩从灶台上面爬过,然后一直爬到上方的柜子里面。 我和文殊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头上的橱柜,柜门的把手留着一个血手印,我和文殊推断那个古怪的小孩,最后肯定钻进橱柜里面。 文殊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怎么办?” “打开看看!”我深吸一口气,从灶台上缓缓抽出一把尖刀。 如果橱柜里突然冒出什么邪门东西,以我的反应力,尖刀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落下。 “准备好了吗?”文殊的手伸向橱柜把手。 我点点头,慢慢握紧刀把。 呼! 文殊猛地拉开橱柜,我倏然睁大眼睛。 橱柜里面……竟然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盘子,并没有什么小孩藏在里面。 奇怪了! 那个小孩会爬到哪里去呢? 我正纳闷的时候,橱柜旁边的抽油烟机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什么东西?! 我凝神倾听,很快就捕捉到声音来源,并不是在抽油烟机里面,而是在抽油烟机上方的管道里面。 管道里面有东西! 难道那个小孩藏在油烟管道里面? 不是吧,管道那么窄小,怎么藏人? 再说了,里面即使有人,恐怕早就被油烟给呛死了吧! 唯一的解释,管道里面的东西不是人! 那管道里面会是什么呢? 奇异的声响变得愈发清晰,文殊指了指油烟管道,我点点头。 管他娘的是人是鬼还是畜生,我必须把这油烟管道拆下来看看。 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拆下油烟管道,然后举着应急小手电,往漆黑的管道里面照去。 白色的光束中突然出现一颗血红色的眼球,正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颗眼球骨碌碌转动着,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我万万没有想到油烟管道里面居然会出现一只眼睛,冷不丁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竟有些愣神。 我看着那只眼球,那只眼球也在看着我,仿佛早就在此等着我。 只一个照面,我顿时汗毛倒竖,险些惊呼失声,他大爷的! 这个时候,管道里的那颗眼球,突然朝我当头飞了下来,劲风扑面,同时发出尖锐的声音:“呜哇——” 第九十一章 鬼眼河童 一股腥风扑面。 我的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脸一闪,就感觉一团东西贴着我的脸颊飞掠而过。 我看都没看,还没来得及转身,完全凭借直觉,手中的尖刀激.射而出。 “呜哇——”身后再次传来尖锐的怪叫。 紧接着就响起文殊的惊呼声:“这是什么鬼?!” 我迅即回头,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蜷缩在角落里。 那是一个小孩,模样看上去约莫五六岁,他光着脚丫,脖子上挂着一件鲜红色的肚兜,格外醒目。他的体表并不是人类的肌.肤,而是长着类似于鱼鳞一样的鳞甲,青灰色的鳞甲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看上去既像是人,又像是个怪物。 他的脸色跟死人脸一样,灰青色的,隐隐浮现着一层黑气。 最古怪的是,小孩的双目中央,也就是额头正中的位置,竟然生长着第三只眼睛,就像二郎神的天眼一样,但是看上去并不像二郎神的天眼那样霸气,反倒显得鬼气森森,那只眼睛是血红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眼神令人浑身发冷。 刚才我在油烟管道里面看见的那只血红色眼睛,应该就是这只鬼眼无疑。 一看这小孩的模样,我就知道不是善类,但我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来头。 小孩的胳膊上插着一把尖刀,那是我刚才给他的“见面礼”。 小孩缓缓抬起头来,眼眶乌黑,脸色惨白,一脸鬼相,嘴唇半张,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有鲜血从他的两个眼窝里面流出来,吧嗒吧嗒落在地上,这绝对是一个鬼童子! “鬼眼河童!” 我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鬼童子的来历,这些天没有时间揣摩《镇河谱》,里面有很多内容都快忘记了。 “鬼眼河童?!”文殊惊诧地望着我。 我跟文殊说道:“这鬼眼河童位列黄河古道的十大邪物之一,在黄河里溺死的小孩,死后阴魂不散,怨气不灭,后附身在河鱼身上,变成半人半鱼的怪物!鬼眼河童性情凶残,嗜血如命!” “咯咯咯!”鬼眼河童一步步向我们走来,咧嘴冷笑,露出那一口细密尖锐的牙齿。他的牙齿就像锯刀,能够轻易扯下一层皮。 没想到在魔鬼水域里面,居然碰到鬼眼河童这样的邪物,实在是有些背运。 魔鬼水域里面果然凶险,什么邪物都有,这鬼眼河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上游艇的。 “别过来!你别过来!”鬼眼河童慢慢逼近,文殊逼不得已只能后退,一直退到灶台边上。 鬼眼河童的两个眼窝在往下淌血,只有那只鬼眼在骨碌碌转动,上下打量文殊,恐怖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去死啊!” 文殊突然怒吼一声,摸到一把菜刀,抬手劈向鬼眼河童的脑袋。 鬼眼河童脚下就像抹了润滑油,吱溜一滑,文殊这一刀顿时抡了个空。 鬼眼河童顺势抢进文殊怀里,张开满是利刺的嘴巴,直接咬向文殊的胸部。 “臭流氓!” 我大骂着飞身赶上,一记摆拳轰击在鬼眼河童的脸颊上。 鬼眼河童遭此重击,凌空横飞出去,撞击在冰箱门上,继而翻滚着落在地上,冰箱倒下来,又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我甩了甩臂膀,刚才这一拳用力过猛,拳头还有些发麻。 “哼!”我冷冷哼道:“狗日的,看我不揍死你!” 自从龙魂入体之后,我的力量暴增,普通鬼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这一击得手,自信心登时提升上来,完全没把鬼眼河童放在眼里。 我走过去,抬脚踢飞冰箱,左手掐住鬼眼河童的脖子,右手高高举起拳头。 就在这时候,鬼眼河童眉心的那只眼睛里面,突然血光暴盛,我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十三!十三!你怎么了?十三,快醒醒……” 我能听见文殊的声音,但是我的大脑里却没有任何的意识,整个人就像傻掉了一样,感觉灵魂都被掏空了。 我看见鬼眼河童将我扑倒在地上,冷冷狞笑着,张开满是利刺的嘴巴,咬向我的脖子。 就在命悬一线之际,忽听一声暴喝,犹如平地里炸响的惊雷:“咄!” 一道精光打在鬼眼河童的身上,径直将其冲飞老远。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能看见发生的一切,也能听见声音,但就是没有意识思维。 我的眼前出现张一道的脸庞,他俯下身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后……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极重,差点没把我鼻血打出来。 我的眼前飞过闪烁的星星,翻身而起,生气地怒吼道:“你大爷的……” 张一道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清醒了吧?” 咦?! 我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能动了,而且还恢复了神智。 我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嘟囔着说:“哎哟哟,哎哟哟,疼死老子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张一道说:“轻点怎么能够把你弄醒?我救了你性命,你该感谢我才是!” 我疑惑地问:“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失去神智?” 张一道说:“鬼眼河童的那只鬼眼可以迷惑神智,千万别去看他的眼睛!”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妈的,刚才我还以为鬼眼河童好对付,没想到这东西邪着呢,若不是张一道及时现身,我差点就阴沟翻船了! 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就差那么一点点,鬼眼河童就咬断我的颈部动脉了。 砰! 鬼眼河童突然爆裂成一团黑雾,黑雾迅速弥漫,瞬间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待那黑烟散去,我们看向墙角,惊异地发现,鬼眼河童居然不见了踪影! “那东西去哪里了?”我满脸困惑。 “被它逃走了!”张一道说:“借着刚才的鬼雾,溜回了河里!” 文殊说:“这个技能挺牛逼的啊,跟章鱼学的吗?遇到危险的时候喷射墨汁,然后借着墨汁遁逃!” “逃便逃了吧,这东西不敢再来了!”张一道吸了吸鼻子,一副得意的样子。 “魔鬼水域里的古怪东西可真多!”我嘀咕道。 张一道摸了摸肚子:“你俩不是下来做饭的吗?搞了半天都还没有生火,我的肚子都快饿死啦!” 文殊说:“这不是碰上鬼眼河童了吗?” 我说:“就是!这里还有干面包,拿去填填肚子吧!” 我掰下一块干面包,猛地塞进张一道的嘴里,张一道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活像一只大蛤蟆,模样十分滑稽,我和文殊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一道使劲咽下干面包:“你们快做饭吧,我出去看看迷雾消散没有!” 张一道还没走出厨房,忽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身猛烈地摇晃起来,我和文殊站立不稳,双双摔倒在地上。 我在下面当肉垫,文殊倒在我的胸口上,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张一道眼疾手快,紧紧扒着门边,骂了句:“我草!” 一阵剧烈摇晃之后,船身才稍稍平稳下来,我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表情。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游艇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在这魔鬼水域里面,会撞上什么东西? 我们甩了甩昏胀的脑袋,扶着灶台爬起来。 张一道气鼓鼓地走出厨房,边走边骂:“姓齐的,干你大爷,你到底会不会开船?” 我们上到二层驾驶舱,只见齐云站在舵盘前面,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看着窗外。 听见我们的脚步声,齐云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撞船了!” 第九十二章 幽灵船 撞船了?! 刚刚我就推断我们的游艇撞上了东西,没想到居然撞船了! 万幸的是,撞船事故还没有令游艇翻沉。 在这滚滚恶浪之中,游艇若是翻了,我们都得淹死在河里。 外面的迷雾已经散去,虽然不能完全消散,但比刚才的能见度提升了许多。 透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见面前停泊着一艘中型船只。 那艘中型船只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如同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堡垒,我们的船头正好撞在中型船只的中间位置,幸好游艇的冲击力不大,要不然能够把对面的船只拦腰撞断。 那艘中型船只看上去颇有些老旧,包裹着一层铁皮,到处锈迹斑斑,还挂着水草,造型有些像乌龟,看上去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只铁王八。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造型这么奇特的船只,而且船身还涂抹着一层绿漆,斑驳的就像癞子。 “我去!”张一道说:“老齐呀,你到底会不会开船呀?这么宽的水面,你居然也能撞船?” 齐云说:“当迷雾散去的时候,这艘船就横亘在我们面前了,我想转舵已经来不及了,迎面就撞上了!” “嘿呀呀!”张一道探出脑袋,冲着面前的船只骂道:“对面的,想要咋的?拦路打劫还是碰瓷呀?你个狗日的!” 张一道生气地骂咧着,我们也挺生气的,因为刚才的撞击很猛烈,一旦翻船,我们全都死翘翘了,对面开船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想想都觉得火大!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齐云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对面的船上挪开。 张一道闭上嘴巴,扭头看着齐云,齐云说:“谁都知道这里是魔鬼水域,怎么还有船只进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也是这样的神经病吗?”张一道说。 “好吧!”齐云指着对面的船只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船吗?这是二战时期,小日本的运兵船!” “二战日军的运兵船?!”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此船仿造乌龟的造型打造,行驶速度很快,而且非常灵活,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皮,可防炮轰,日军很满意他们的发明,将这种船称为‘龟船’!日军战败投降之后,销毁了所有龟船,这种船只也就再没有在黄河古道上出现过!”对于历史,齐云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熟悉。 张一道皱起眉头:“一艘二战时期的日军运兵船,怎么会出现在现代?” 齐云扶了扶眼镜:“记得我之前给你们讲的一个故事吗?1940年的时候,有一艘日军运兵船,载着搜刮的金银珠宝,驶入黄河百慕大之后神秘失踪!”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意:“齐叔,你的意思是……面前这艘船……就是当年那艘失踪的日军运兵船?” “我只是猜测!”齐云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做事情一般不会轻易下结论。 当时那艘运兵船不是神秘失踪了吗?日军曾派出搜寻队都一无所获。怎么在几十年后的今天,这艘运兵船又神秘现身了?这么多年,这艘运兵船去了哪里?为什么无人知晓它的下落? 齐云摸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个烟圈:“你们听说过幽灵船吧?” 对于幽灵船,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幽灵船是指许多年前失踪或沉海的船,经过许多年后被发现在海上航行,而船里空无一人。在航海史上,幽灵船成了海上神秘现象的象征。令人吃惊的是,这样的事件一再发生,很多新闻都报道过幽灵船事件。 其实在中国,幽灵船事件也并不鲜见,最出名的要数鄱阳湖,那里也经常发生船只沉没和失踪事件。 齐云点点头:“也许,我们今天还真是遇上传说中的幽灵船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仔细观察面前这艘运兵船,船身湿漉漉的,挂着泥土和水草,看上去就像是从河底下面打捞起来的,而且死气沉沉,撞船事件发生这么长时间,船舱里竟无一人走出,这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幽灵船的特征。 “要不要上船去看看?”齐云问。 张一道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绕道而行即可,没必要去招惹麻烦!” 嘟!嘟!嘟! 驾驶舱里面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警示灯闪烁,提醒我们船只有危险。 齐云看了一眼仪表盘,苦笑着说:“我们现在就算想绕道也绕不了了,刚才的撞击造成船舱底部损坏,有大量的河水正倒灌进船舱,沉船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从仪表盘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有个红色的指示线正在不断往上升,说明冰冷的河水很快就会灌满底部机房。 “现在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齐云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游艇上面等死,前后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二,就是去这运兵船上面躲一躲!” “去幽灵船上?”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齐云很肯定地说:“对!要想活命,只有暂时去幽灵船上,别无他法!” 我咬咬牙,去就去吧,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这个时候,船体已经慢慢开始倾斜,桌上的那些东西全部朝着一个方向,哗啦啦滚得到处都是。 齐云让我们收拾好东西,然后用消防锤砸破窗户,当先从窗口跳到运兵船上。 很快,我们四人站在运兵船的甲板上,旁边还跟着黑子和六儿。 回头看去,游艇已经朝着左后方倾覆,河水已经冲进游艇底层,很快就把厨房、餐厅全都淹没了。 我有个担忧,既然这运兵船就像幽灵船一样,可能会不定时地出现在各个地方,那我们走上运兵船之后,会不会莫名其妙跟着运兵船消失呢?然后永远都下不了船,被困死在船上,平添几具干尸。 齐云说:“其实吧,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暂时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的担心都是后话,对吧?” 我点点头,身后传来哗啦啦声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游艇整体已经翻转过来,就像一只倒扣在水面上的鸡蛋壳,几个浪头涌过来,游艇很快就咕噜噜往下沉。不一会儿,那艘豪华舒适的双层游艇,就被浑浊的河水吞噬,永远埋藏在黄河百慕大下面。 我暗自捏了把冷汗:“好险!” 我们站在破旧的日军运兵船上,放眼四顾,完全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斑驳的漆皮,脱落的船甲,破烂的内部设施,甚至连船舱里面都还积满了水,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死亡的意味,没有半点生机,整艘运兵船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块坟场。 吱呀! 推开船舱里满是锈迹的铁门,里面的空气充满了腥臭,郁结不散,令人闻之欲呕。 船舱里的积水差不多有半膝深,我们的双脚泡在水里,举着狼眼一步步往船舱深处走去,这里的水堪比臭阴沟里的水。 船舱里面黑咕隆咚的,狼眼的光束扫来扫去,只有我们双腿移动发出的水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霉变发烂的座椅,变成一块抹布形状的太阳旗、还有什么生锈的军用水壶、发臭的背包等等…… “这艘运兵船真是当年运载金银珠宝的船只吗?大伙儿四处找找,说不准还能找到一些遗留的珠宝,我们可就发财啦!”张一道无论在哪里,都充满了浓浓的痞子气息。不,以他这个年龄来说,应该是老痞子。 我笑了笑,举着狼眼低头往水里照去,想看看水下有没有掉落的珠宝。 光圈刚刚落在水面上,我赫然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正从水下缓缓浮上来…… 第九十三章 鬼船魅影 吓!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狼眼脱手落下,翻滚着掉入冰冷的水里。 文殊听见声响,回过头用狼眼照着我,见我脸色有异,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站在水里,感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抿了抿嘴唇:“水下有东西!” 水下有东西?! 文殊将信将疑举起狼眼,狼眼射出的光圈从水面上扫过。 这一次,我们看得更加清楚。 水面以下,竟然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死人脸,那些脸被泡得发白,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遍布整个船舱。 我和文殊大惊失色,森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紧张,我们的双腿冰冷僵硬,就像灌了铅一样,想动却又无法动弹。 “快离开这里,水下有东西!”文殊大声说道。 船舱里面竟然没来由刮起一阵阴风,黑子背上的毛全部倒竖起来,跟钢针一样,在船舱里狂吠不已。六儿吓得不敢接近水面,倒挂在船舱顶上,不断指向水里,吱吱吱的叫唤着。 在我身后,一只惨白无色,如同透明状的手臂,正从水下缓缓伸出。 黑子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一支利箭般射出,怒吼着扑向那只手臂,那只手臂瞬间爆裂成一团黑烟消失了。 紧接着,一条又一条惨白的手臂从水下探出,如同雨后春笋般密集。 船舱里传来凄厉的鬼叫之声,气温陡然降至冰点。 水面上荡开涟漪,亡魂一个接一个的自水中缓缓站起。 我惊诧地发现,那些亡魂竟然全部穿着日军士兵的军服,他们没有实体,只是鬼魅般的存在,每个士兵都低垂着脑袋,脸色惨白得吓人,笼罩着浓烈的鬼气,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根根木头桩子立在水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鬼叫,在船舱里回荡不绝。 1940年,一艘日军运兵船在黄河百慕大神秘失踪。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艘运兵船,就是当年神秘失踪的日军船只。 而现在出现在船舱里的鬼魅亡魂,就是当年在船上溺亡的日军士兵,他们阴魂不散,聚集在鬼船上面。 一艘在1940年沉没的日本军船,为何会神秘出现在七八十年后的今天? 这些年来,这艘神秘失踪的日本军船,究竟去了哪里? 难道一直在魔鬼水域里面游荡吗? 这些问题,很难用科学的观点进行解释分析。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目前置身在幽灵鬼船上面,还被一大群日军士兵的亡魂包围着。 那些亡魂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我们四人困在垓心,我们四人背贴着背站立,和面前的亡魂冷冷对持。 没有任何的场面话,跟这些亡魂也无需任何的交流,只有一个字:杀! 张一道率先而动,指尖白光闪烁,只身杀入亡魂的包围圈里。 张一道身随影动,在亡魂中央来回穿梭。 这些日军士兵的亡魂十分凶残,作为士兵,他们生前就带着浓烈的杀气,死后更是怨气横生,杀气跟怨气交织在一起,令这些亡魂变得异常强大。 我跟一个亡魂对上之后,发现这个亡魂很难对付。 这个日军士兵竟然抽出一把武士刀,那把武士刀也没有实体,是把鬼刀,表面弥漫着浓郁的黑气,寒意逼人。 日军士兵双手举起武士刀,面无表情地朝我头顶劈落。 我侧身避开,刀尖劈空,强烈的鬼气致使水面上发出一声爆响,一道水柱冲起老高。 我被这股劲力震得向后退了一步,日军士兵趁势追击,手腕一翻,武士刀掀起一股腥风,又是一刀横扫腰间,欲将我拦腰劈成两截。 这一刀我看得清楚,正准备腾身躲闪,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双冰冷的手如同镣铐一样,一下子锁住我的双脚脚踝,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糟糕!水下还有亡魂偷袭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武士刀贴着水面拦腰而来,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这一刻,我的心里充满深深的绝望。 如此英俊的小伙子,最后居然死在一艘鬼船上面,我不甘心呐! 当!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冰冷的寒光从我面前闪过,替我堪堪挡住这一刀。 齐云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他的手中倒提着勾魂笔。 齐云须发怒张,冲着那日军亡魂怒吼道:“小鬼子,中国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齐云举起手臂,冷哼一声,手腕轻轻一抖,那支勾魂笔就像甩棍一样,竟然瞬间伸长一寸有余,前后可能长约三十公分,笔尖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没想到勾魂笔居然如此精妙,竟然是一把隐藏的杀人利器。 “厉害!”我冲齐云竖起大拇指。 齐云冷冷笑道:“平时是勾魂笔,现在是勾魂刺,小鬼子,纳命来吧!” 哗!哗!哗! 齐云几个箭步冲到日军士兵面前,足下生风,踩得水花飞溅。 日军士兵举起武士刀,但是齐云的速度很快,武士刀还未落下,齐云手中的勾魂刺已经凌空刺出一点寒星,瞬间穿透那个日军士兵的心窝。 伴随着嘭的一声响,那个日军士兵的亡魂爆裂成一团黑烟消散。 那支勾魂刺在齐云的掌心里旋转飞舞,异常灵活。 我记得读书时候,学生之间最喜欢练习转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齐云才是转笔的大宗师。那支勾魂刺在他的指尖来回翻飞,指法已经进入化境,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勾魂刺在哪里,只能看见一圈又一圈的寒芒缠绕着齐云的指尖飞舞。 在这之前,齐云的“画魂之术”已经深深震撼了我,没有想到近身搏斗中,齐云竟然也是这般厉害,寒光飞旋中,不断发出嘭嘭嘭的爆裂声,瞬间就有五六个日军亡魂变成飞扬的黑烟。 齐云冷酷地从黑烟之中走出,右手倒提着勾魂刺,镜片闪过一抹森冷的寒光,那气场简直帅得爆炸。 我体内的热血也被点燃了,瞬间熊熊燃烧起来,龙魂生出强烈的战斗气息,我怒吼一声,臂膀上的肌肉一块块鼓胀起来,几乎要撑破衣衫。 一声暴喝,我就像炮弹般冲了出去,一个日军亡魂迎面挥刀斩落,我狂暴地轰出一拳,将那个日军亡魂连人带刀轰成碎片。然后腾空转身,一记高压腿当空落下,直接踢爆另一个日军亡魂。紧接着,左手闪电般探出,卡住第三个日军亡魂的脖子,半凌空飞身而起,膝盖冲顶,伴随着呜哇一声鬼叫,那个日军亡魂瞬间爆裂,我的身影从飞散的黑烟中穿过,哗一声稳稳插在水里。 拳打脚踢,连续干掉三个日军亡魂,替文殊解了围。 我潇洒地甩了甩发型,回过头去,文殊向我投来仰慕的眼神:“十三,你真棒!” 啪啪啪! 掌声响起,张一道笑眯眯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这才发现,船舱里剩余的日军亡魂都被张一道干掉了。 日军亡魂总有三四十个,至少有一半都是被张一道消灭的,打鬼是这老小子的专长! “不错,战斗力有了相当显著的提升!”张一道夸赞道。 齐云也走了过来:“强将手下无弱兵!陈七爷的孙子,果然有些本事!” 能够得到张一道和齐云两个长辈的夸赞,我的心里非常高兴。 不过我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船上的日军亡魂虽然被消灭了,但是这艘军船早已损毁,根本就无法行驶,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呢?难道活活被困死在鬼船上面吗? 第九十四章 踏龟者 鬼船晃晃悠悠漂荡在水面上,我们四人坐在甲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一座孤岛上面,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我们已经试过多次,但是军船上的设备仪器早已经损毁,根本无法启动。说白了,这就是一条报废的破船。 这艘鬼船会漂向哪里? 我们会不会跟随这艘鬼船神秘失踪? 然而许多年之后,又有人登上这条鬼船,看见我们四人的亡魂出现在船舱里。 “小子,别瞎说,要有活下去的信念!花花世界我还没有玩够呢!”张一道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坐了下来。 “你在干嘛?”文殊问。 张一道闭上眼睛:“祈祷!” “祈祷什么玩意儿?”我看见张一道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乐了。 张一道说:“来吧,让我们一起祈祷,一定会感动老天爷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有过往的船只,然后我们就能获救了!” “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过往的船只?!这里是魔鬼水域,除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的神经病以外,正常人谁会驾船经过这里?在这里碰上其他船只的概率,无疑是大海捞针。 齐云笑了笑,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境况,他都是这样的淡然从容,我很欣赏他的这种气场,这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会拥有的气场。 齐云说:“与其祈祷有船只经过,倒不如祈祷徐老二那个家伙出现,可能性还要高一点!” “有道理哈!”张一道拍拍手,再次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苍天啊,大地啊,黄河上的神啊,祈祷徐老二那个狗日的快点出现吧!” 张一道的叫喊声就像在跳大神,但他的表情又很严肃,尤其是他一边祈祷,一边骂“狗日的”,我们险些没有笑出声来。 齐云跟张一道搭配在一起,有时候也挺活宝的,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对!使劲骂!使劲骂!那狗日的耳朵贼灵,说不定很快就会骂出来了!” 张一道还真是敞开嗓子大骂:“徐老二,你个狗日的,你家道爷就要死在这里啦,你他娘的还不现身,是不是跑去干王八啦?” 张一道中气十足,每喊一句话都注入了内力,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我们离他很近,那声音听在耳朵里,震得耳膜都有些疼。 干王八?! 文殊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张一道的想象力简直匪夷所思。 齐云在旁边拊掌大笑:“哈哈,骂得好!痛快!痛快至极!” 齐云笑声未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汝等鼠辈,休得胡言乱语!” 我们惊诧地循声望去,只见数十米开外的水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就像在冲浪一样,在水面上飞快滑行,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波纹。 我心中诧异,这是咋的?魔鬼水域里面还有冲浪爱好者?这他妈是在玩命吧! 再说了,要玩冲浪也得去海里啊,跑这黄河上来冲什么浪,简直是奇葩! 那人很快就来到近处,我们也看得更加仔细,不曾想到,这个冲浪爱好者竟然是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叟! 这个老叟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衫,身材削瘦,一头银发一直留到后腰,扎了个结,就连两道眉毛都是白色的,留得很长,自额角两边垂下。整个造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隐世不出的世外高人,又像是从仙境里走出的神仙,颇具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老叟单身一人出现在魔鬼水域,而且在翻滚的恶浪中如履平地,光是这份胆识和身手,就知道他定非凡人。而且说话还文绉绉的,跟个古代人似的,给人的感觉非常古怪,和现代社会仿佛格格不入,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人。 我心中诧异,这个奇怪的老叟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一道和齐云对望一眼,然后共同看向那个老叟。 “你个狗日的!”张一道和齐云异口同声地骂道,还齐刷刷竖起中指。 没想到那个老叟竟然也“回敬”了一根中指,刚刚那副仙风道骨的形象瞬间崩塌。 这个时候,就听那老叟骂道:“汝们才是狗日的!” 张一道说:“徐老二,你他娘的能不能正常说话,什么年代,还他娘的说文言文呢!” 徐老二?! 我和文殊猛然一惊,原来面前的这个白发老叟,就是隐藏在魔鬼水域里的风门传人,徐二爷! 没想到啊没想到,张一道刚才那一通破口大骂,还真把徐二爷给骂出来了。 这一路上我听张一道和齐云多次提起徐二爷,他们都说徐二爷是个怪人,我一直都在想象徐二爷究竟是怎样一个怪人,今日一见,我发现此人确实有些古里古怪的,说话都要操一口文言文,听得人直犯迷糊。 徐二爷捋了捋胡子:“汝们凡夫俗子,怎能跟吾相提并论?” 齐云说:“徐老二,你他娘的没有生在古代,还真是可惜了,要不然肯定能中个状元!” 我原本以为这个徐二爷仙风道骨,肯定是个正气之人,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比张一道还不要脸,一脸骄傲地说:“当然!谁不知道我徐二爷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天下第一聪明人?”张一道冷冷一笑,环抱双臂,目光如电:“我且问你,‘幽灵船’的英文怎么念?” “……”徐二爷瞪了张一道一眼,气鼓鼓地说:“不知道!” 齐云接过话茬:“我再问你,幽灵船是怎样出现的?它怎么会神秘失踪,又怎么会神秘出现?” 张一道和齐云明显在为难徐二爷,徐二爷立马就怒了:“去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科学家!你俩存心联合起来捉弄我是吧?” 张一道哈哈笑道:“好了,现在说话正常了!” 文殊在我耳边低声道:“这内八门里面的老小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是呀,我无奈地摇摇头,之前以为张一道配上齐云就是一对活宝了,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一个超级活宝,徐二爷,这三人组合在一起也真是绝了,可以弄个组合,叫什么“黄河三宝”! 文殊听闻“黄河三宝”,咯咯咯笑得合不拢嘴。 齐云对徐二爷说道:“我说徐老二,我们都到了你的地盘上,你也不出来迎接我们?” 徐二爷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齐云说:“你好歹弄条船来吧,我们现在怎么离开?” 张一道插嘴道:“就是!你大爷的赶紧点,待会儿幽灵船消失了,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二爷嘿嘿一笑,得意地说:“坐船有什么意思,我请你们坐点新奇的玩意儿!” 徐二爷叫了声“咄!”,就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团黑影浮出水面,如同一块黑乎乎的礁石漂在水面上。 我们定睛一看,不由得大为吃惊,面前竟然是一只大乌龟! 这只乌龟少说也有几百年寿命,足足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乌龟的背壳黑黝黝的,非常坚硬,原来徐二爷一直都站在这只乌龟的背壳上,之前乌龟潜伏在水里,所以我们都没有发现它,还以为徐二爷是踩着什么冲浪板,现在才知道他竟然是踏着乌龟破浪而来。 我突然对徐二爷产生了深深的崇拜,感觉他简直是一个神人,别人在黄河上的交通工具都是船,徐二爷的交通工具却是乌龟,没有比这更酷的事情。 徐二爷拨弄着他的眉毛:“我跟你们说,以后别再叫我徐老二,难听死了!我有个全新的名字,请你们以后叫我——踏龟者!” 第九十五章 骑着乌龟游黄河 踏龟者?! 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名字! 这要怎样的智慧,才能取出这种破名字啊! 但问题是,徐二爷还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得意地问我们:“感觉怎么样?” 张一道和齐云都不想点评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吹捧道:“好!非常有感觉!很有韩范味儿!” 我算是看出来了,徐二爷这老小子就喜欢别人夸赞他,他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别人对他只能是赞美,我这一夸他,他顿时就眉开眼笑:“小子,哈哈,会说话!我看你根骨精奇,样貌堂堂,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惊门中人,陈七爷的后代吧?” 我双手抱拳,跟徐二爷行礼道:“正是!晚辈陈十三,拜见徐二爷!” 徐二爷点点头:“不错!不错!有七爷当年的神韵!” “这位应该是疲门,文老爷子的孙女吧?”徐二爷扭头看向文殊。 文殊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小辈文殊,见过徐二爷!” 徐二爷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打量文殊:“啧啧,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嘛!肤白貌美,文爷那基因,居然能培育出这样的美人胚子?奇迹啊!奇迹啊!” 我看了文殊一眼,发现文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奇怪表情。 “啊哈,对了,小姑娘谈恋爱了吗?”徐二爷突然扯到这个话题。 文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瞟了我一眼,回应道:“呃……还没!” “正好!”徐二爷拊掌笑道:“我有个徒儿,今年二十,长得也是仪表堂堂,英俊非凡,跟我一样聪明绝顶,是个难得的奇才!要不回头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你们在一起真是绝配啊!” 我气得七窍冒烟,这个徐二爷真是的,初次见面就忙着给他徒弟介绍对象,还想从我手里夺走文殊,大爷的,问过我的意见吗? 文殊尴尬地笑了笑,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委婉地说:“感情这种东西,看缘分吧!” 文殊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瞄我一眼,我也有意无意地瞄她一眼,两人心里都暗自乐呵呵的。 张一道看见我们的眉来眼去,笑着对那徐二爷说道:“徐老二啊,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做,你徒弟谈恋爱,你瞎操什么心!” “嘿!”徐二爷说道:“反正我不管,我认可文殊这个徒弟媳妇了,你们谁也别想阻拦我!” 张一道还想跟他贫几句,齐云摆摆手,笑呵呵地说:“跟他斗个什么劲,你又不是不知道徐老二的德性,随他去吧!” 我附在文殊耳边悄悄问:“你不会真的看上他的徒弟吧?” 文殊笑了笑:“万一别人真的很优秀呢?” 我急了,脱口说道:“有我优秀吗?” 文殊捂嘴笑道:“说不准哦!所以你得加油了!” “你可不许三心二意!”我撇撇嘴,在心里暗暗发誓:“文殊,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加油的!绝对不会被别人比下去的!” 徐二爷跟我们介绍他的坐骑:“对了!这是我的坐骑,我叫它蛋蛋,怎么样?” “酷!”张一道说。 “就是名字取得有点猥琐,蛋蛋……”齐云话音未落,那只大乌龟突然张开嘴巴,一蓬浑水全部喷射在齐云身上,把齐云淋成落汤鸡。 徐二爷哈哈笑道:“忘了告诉我,我家蛋蛋脾气不太好,随我!” 齐云吐出一口浑水:“我们这有四个人,龟背上也站不下啊!” 徐二爷淡淡一笑,从兜里摸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口哨,吹了个尖锐悠长的响亮哨音。 片刻之后,只见河面上浮出一团又一团黑影,就像浮萍一样,竟是一块块龟甲。 徐二爷这一声哨响,居然召唤出五六只大乌龟,这些乌龟破浪而行,在滚滚恶浪中前行,竟比船只还要平稳,很快就来到我们面前。 徐二爷说:“今儿个也让远方的客人开开洋荤,让你们尝试一下骑着乌龟游黄河的感觉!” 哗!哗!哗! 一只又一只乌龟从水里探出脑袋,龟甲浮出水面,来到鬼船边上。 这些乌龟的个头比蛋蛋略小一点点,背上站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 “好咧,今儿个开开洋荤!”张一道纵身跃出船舷,稳稳落在一只乌龟的后背上。 齐云也骑上一只乌龟,我和文殊分别骑上一只,黑子和六儿还骑了一只,六儿激动地在龟背上翻着跟斗。 乌龟的后背稍稍有些滑溜,我们没有徐二爷那种在龟背上站立如桩的水平,只能半蹲着身子,紧紧抓着龟甲,生怕从龟背上滑落下去。 我们一行人总共乘坐了五只乌龟,加上前面的蛋蛋,共有六只乌龟。 这些乌龟的个头都非常巨大,远远超过普通乌龟。 蛋蛋可能是这群乌龟的领头者,体型也最大,它率先把脑袋潜入水里。 颇为有趣的是,这群乌龟并不是分头行动的,而是首尾连在一起,后面一只乌龟咬着前面一只乌龟的嘴巴,一只连着一只,就像一串糖葫芦,又像是一列水面上漂浮的乌龟列车。 蛋蛋喷出老大一团水雾,然后乌龟列车缓缓启动,很快就在水面上乘风破浪。 骑着乌龟游黄河,这绝对是我人生中难以忘却的一次有趣经历,就连国家领导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让人兴奋不已! 乌龟是通灵的动物,能够把乌龟驯化成这样,这个徐二爷确实有些本事,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这门手艺也是绝了! 脚下踩着乌龟,眼前是飘荡的迷雾,我们有种置身在迷离仙境的感觉。 也不知道在水面上滑行了多久,前面出现了陡峭起伏的山壁。 山壁类似于一个巨大的“u”形,东西南三面都是悬崖陡壁,只有北面有个入口。 从北面山口进入,里面是一个天然的港湾,但是这个港湾并不是避风港,相反,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港湾。因为地形地势的原因,黄河水哗啦啦涌入港湾,在山口处汇聚成巨大的浪潮,冲击力惊人,有时候拍打在山壁上的浪头,足有十多米高,发出轰然的雷鸣声响,碎玉落珠满天飞散,普通的船只根本就没法进来,很可能被水浪推到山壁上,船毁人亡。 港湾里面,礁石遍布,使得水势非常凶猛。 幸好这些乌龟都是斗浪的好手,虽然浑身上下淋得透湿,但这些乌龟还是将我们有惊无险地送进港湾,我们站在岸边的大石头上面,冲那些乌龟挥手道别。在蛋蛋的带领下,这些乌龟相继沉入水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徐二爷告诉我们,这些乌龟的巢穴就在港湾下面,它们喜欢栖息在河底的阴凉处。 齐云打趣地说:“原来这港湾下面,竟然是你的地下车库啊!” 在大石头后面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山壁很高,怪石嶙峋。 山壁下方有一个山洞,徐二爷带着我们当先走进山洞。 山洞里黑咕隆咚的,即使是在白天,进入山洞也需要点着火把。 徐二爷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把我们的影子映射在山石壁上。 山洞里阴冷冷的,回荡着我们空荡的脚步声,看这山洞明显有修葺过的痕迹,应该是人为挖出来的。 走了不算远,前方出现朦胧的光亮,那是山洞的出口。 与前面浪潮轰鸣的场景相比,这山洞后面,完全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徐二爷熄灭火把,回头对我们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来到桃花源!” 第九十六章 桃花源 晋代大诗人陶渊明曾写过一篇《桃花源记》,从此“桃花源”便成为神仙之地的代名词。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世上会有“桃花源”,但此时此刻,我信了。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黄河百慕大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外面是波云诡谲的魔鬼水域,而这山壁后面,却是风平浪静,景色宜人。 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最美丽的风景,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 青翠的山峦,成片成片的竹林,风一吹,漫山遍野的青竹随风摇曳,发出如同潮水般的哗啦啦声响,竹影婆娑,远远看去,就像起伏的绿色海浪,美得令人心碎。 在我的想象中,徐二爷肯定住在一个阴暗孤僻的地方,自然条件极其恶劣,但是今日所见,却完完全全颠覆了我的想象,徐二爷所居住的环境,比我们任何人的生活都要好上十倍、百倍。 看来徐二爷那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长年累月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熏陶出来,或者修炼出来的。 “徐老二,这么多年来,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张一道惊奇地问。 “对啊!”徐二爷说:“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掐指算算,我起码有十多年没有离开半步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自给自足,我在山上喂了野鸡,山羊,河里还有鱼,自己种菜,吃得全是纯天然绿色食品,不知道有多健康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徐二爷一脸神气。 实话讲,我们真心羡慕徐二爷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虽然不富有,但是无忧无虑,身心健康,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谁不想寻这样一处干净的安身之地呢? 冰冷的石头森林,闪烁的霓虹,醉人的酒精,这些难道真是每个人想要追求的东西吗? 齐云双手叉腰:“行啊!这里真心不错!来之前,我还在担心,这徐老二是不是住在山洞里面,变成原始人了。呵呵,今日一见,比想象中美好!” 张一道:“就是!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很苦,没想到他过得比我们都要滋润!” 齐云说:“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几个老小子就回到这里,搭两间竹屋,每天下棋喝酒,看潮涨潮落,好不快活!” “去去去!”徐二爷道:“这种地方容不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我才不要你们来呢,破坏了我这里的清净!” “我们不来陪你说说话,你会变哑巴的!”张一道说。 徐二爷道:“我就算变哑巴,也不想看见你!” 张一道:“好大的口气!还在喝酒吗?” “喝!当然喝!”一说到酒,徐二爷两眼放光。 “今晚喝死你,让你为自己刚才对我的态度付出代价!”张一道这老小子最喜欢跟人打嘴仗,而且嘴上永不服输。 徐二爷带着我们走进竹林,竹林里飘荡着迷雾,风一吹,卷起丝丝凉意。 张一道捧着肚子说:“还没到家吗?我都快饿死了!” 徐二爷指着前面说:“急什么,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我们刚刚走进竹林,就听四面八方传来古怪的唰唰声响。 “什么声音?!”张一道的反应极为迅速,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右手指已经泛起白光。 “能不能收起你的天残指?”徐二爷说:“大惊小怪,这是我徒弟在布阵而已!” 我这才知道张一道手指的名号:天残指! “布阵?!布什么阵?!”张一道放下手指,指尖萦绕的白光慢慢消散。 “你们快看,周围的竹子竟然在动呢!”文殊惊讶地说道。 环头四顾,眼前的景象相当诡异,原来那不绝于耳的沙沙声响,竟然是竹林移动的声音。 说出来可能不太相信,那些竹子就像长了腿一样,眼前明明有一大片竹林的,突然就没了踪影,齐刷刷没入地下。原本没有竹子的空地上,突然就冒出一大片竹子挡住去路,不断地交替变化。 竹林深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劲,中气充沛,看样子内力修炼的不错。 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只听他说道:“师父,看看我这最新研发的阴阳五行阵如何?” 阴阳五行阵?! 张一道奇怪地看着徐二爷:“徐老二,这是几个意思?” 徐二爷跟我们解释说,这片竹林其实不是普通的竹林,而是一个风水奇阵。 摆弄风水那可是风门的拿手绝活,徐二爷布下的这个风水奇阵非常精妙,摆阵者可以随意操纵法阵,变幻出更多更新奇的法阵,一阵变多阵,变化无穷。 徐二爷和他徒弟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两人每天都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斗阵! 这世外桃源里面,没有外界的各种诱惑,所以两师徒每天的乐趣就是钻研风水,一心一意的潜修风水学,什么都不用去想。日子虽然过得枯燥乏味,但是道行确实提升得非常快。 徐二爷说:“不是我吹,现在我把这个徒弟放出去,在江湖上那都是一等一的风水大师!” 最先开始,徐二爷每天都要布置一个新的法阵,算是给徒弟布置的作业,让徒弟自行破解。后来徒弟的实力越来越强,竟然能跟师父互相斗阵,有时候徒弟布下的法阵,连徐二爷都感觉到棘手。 “我说你俩师徒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有这个时间能不能去做一盆柴火烧鸡!我刚才看见山上的野鸡还挺肥的!”张一道流着哈喇子说。 “你不能破解这阴阳五行阵,是没法吃饭的!”徐二爷说。 张一道一脸懵逼:“what?我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你不好酒好肉的招待着,还要跟我们玩捉猫猫,你简直丧尽天良啊!” 徐二爷无奈地耸耸肩膀:“没办法!这个法阵要是不能破,我都没法回去!” “你跟你徒弟说说呗,他是你徒弟,敢不听你的话吗?”张一道说。 话音未落,竹林深处传来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行!这是我和师父每天的必修课!这个阴阳五行阵是我足足究竟三天三夜创造出来的,哼哼,你们不能破解也没关系,就留在林子外面喝西北风吧!” “哎!我去……”张一道扭头指着徐二爷:“徐老二,你看看,你看看,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德性怪也就算了,怎么教出来的徒弟也是这副德性?没大没小,不讲礼貌!还想介绍文殊给他?不行!我第一个不同意!” “就是!看见师叔师伯也不知道出来问好请客,狂妄自大!”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徐家小子,不过打从一开始我就对他有了敌意,也许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徐家小子当成了假想情敌。 “不跟你们废话了,开始吧!”说完这句话,徐家小子果然再不吭声了。 “你他娘的快点破阵啊!徒弟布下的法阵,难道连师父都破解不了吗?”张一道催促着说,这老小子已经饿得七窍冒烟了。 徐二爷不急不缓,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 那个罗盘只有巴掌大小,呈八角形状,泛着一层幽冷的青灰色,好像是青铜铸造的。 罗盘上面刻着各种古里古怪的符咒图案,我愣是一个都看不明白。 齐云告诉我,这个罗盘是风门的看家宝贝,名字叫做“天命盘!” 当年风门的祖师爷徐霞客,就是带着这个天命盘,踏遍九州华夏的山山水水,编撰出著名的《徐霞客游记》一书,流传于世。 徐二爷走了两步,将天命盘放在地上,指尖捏起一撮土,把天命盘半掩在土中,然后双手捏了个法诀,振振有词地念道:“五行八卦天命盘,卧虎藏龙震乾坤!开!” 话音落下,天命盘泛起奇异的光晕,一道金黄色的光束冲天而起。 第九十七章 古风少年 金黄色的光束缓缓旋转,光束四周出现许多蝌蚪状的金色符咒,一圈一圈的转动飞舞。 光束中央,一个金光熠熠的八卦图案慢慢升起,凌空悬浮在半空中,呈顺时针方向慢慢转动,就像是一个金色的磨盘。 眼前的画面如同全立体的3d影像,让我们瞠目结舌。 徐二爷伸出手指,虚空划拉,光束里面的金色八卦也随之不停转动,里面的卦象不断变化移动,同时听那徐二爷的嘴里念念有词:“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悦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帝出乎震……” 徐二爷所说的都是风水术语,我们也听不明白,就像在听火星文一样。 以天命盘为中心点,四周五米之内的范围,都充满了激荡的真气。 我们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漫天都是飘飞的竹叶。 徐二爷鹤发须眉,一头银色的长发飞扬起来,犹如童话世界里走出的老神仙。 片刻之后,徐二爷大喊一声:“收!” 金光倏然消失,一下子收回天命盘里,空气中还能隐隐看见蝌蚪状的符咒在飞旋,渐渐变成点点金辉,消散得无影无踪。 徐二爷轻翻手腕,埋在土里的天命盘旋转着飞回徐二爷手中。 徐二爷吹了吹天命盘上的泥土,伸手指着西北方向:“走那边!” 徐二爷左手托着天命盘,走几步便低头看一下,带着我们在竹林里面绕来绕去。 其实这片竹林的面积并不是特别广袤,只是竹林变幻多端,构成复杂的迷宫,所以感觉老半天都绕不出去。 虽然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还未谋面的徐家弟子,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个天纵奇才,在风水奇术上的造诣非常高,布下的奇阵竟然能让自己的师父都感到为难。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终于不再是重重叠叠的竹林。 面前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坳地带,一道清泉从山壁上飞泻而下,成为倒悬在山腰的瀑布,景致迷人。 在这瀑布下面,伫立着一座农家小院。 小院呈凹字型布局,门口围着栅栏,整座小院都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建而成的。为了防潮,小院做成吊脚楼造型,下面用粗壮的青竹搭建基底,如同一条条粗壮的手臂,将房屋托举在半空中。 小院门口站着一个少年,跟我差不多年纪,个头挺高,接近一米八。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衫,头发同样很长,跟徐二爷一样,充满了古风气息。少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如同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翩翩公子。 说实话,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自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种自惭形愧之感。 不用多说,这个少年就是徐二爷口中所说的徒弟了,徐二爷倒也没有撒谎,他这个徒弟确实挺俊俏的,我看了看文殊,心中暗道:“哼!臭小子,我才不会把文殊让给你的!” 徐二爷冲那少年哈哈一笑:“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 少年目沉如水:“待我再研究数日,下次一定要将你困在法阵之中!” 徐二爷点点头:“好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师徒二人说话的方式,还真是有些奇特,两人都喜欢互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徐二爷跟我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弟,随我姓,名逍遥,徐逍遥!” 徐逍遥?! 为什么别人的名字都显得这么有文化? 再看看我的名字,陈十三,实在是太敷衍了。 徐二爷冲徐逍遥招了招手:“逍遥快过来,参加各位师叔!这位是张师叔,这位是齐师叔!这是惊门后人,陈十三!这位是来自疲门的小美女,文殊!” 徐二爷呵呵一笑,附在文殊的耳边低声问:“怎么样?没骗你吧,我这徒弟长得俊俏吧?” 文殊尴尬地笑了笑:“还行吧……” 徐二爷点点头:“以后你们多交流交流!” 徐逍遥走上前来,跟大家行了个礼:“诸位师叔好!” 张一道眯眼笑道:“小子长得挺英俊嘛!”,然后他又看了看徐二爷:“徐老二,听说你终身未娶啊,这不是你亲孙子吧?你那基因,应该没这么优秀!” “滚犊子的!”徐二爷摸着胡子说:“逍遥是个弃婴,躺在一个竹篮里面,幸好被一只大龟驮着,才没有沉入河里。后来被我看见,将他带回这里,能够被大龟庇护的婴孩,绝非凡人。那只大龟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就是蛋蛋!” 我突然对这个徐逍遥少了几分敌意,没想到这个外表坚强的少年,竟然也有着如此坎坷的人生。 徐逍遥对自己的命运并不在意,淡淡说道:“师父就是我的爹娘,我很感激这二十年来师父为我的付出!” 齐云说:“徐老二,没想到你打了一辈子光棍,老天爷还挺眷顾你的,赐予你这样一个好徒弟!” 徐逍遥将我们迎进院子,走进中央那座吊脚楼。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所以显得很宽敞,这里充满古朴的气息,所有现代化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连电灯都没有。 我们围着一张竹编的矮几坐下,徐逍遥用竹筒做的茶盅给我们沏茶。 徐二爷让徐逍遥去灶房做饭,还特别叮嘱做得丰盛一些,然后指着张一道说:“你张师叔已经快要饿死了!” 徐逍遥应了一声,说了句“稍等”,就去灶房做饭。 文殊跟着站起来:“我去帮你搭把手吧!”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让我的文殊跟那徐家小子单独相处呢?我又不是傻子,立即跟着站起来:“我也去帮忙!人多力量大!” “你坐着吧!”文殊说:“你笨手笨脚的,去了也是帮倒忙!” 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文殊跟着徐逍遥走出吊脚楼。 和文殊在一起这么久,我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 “小子,坐下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张一道拽了我一把。 齐云也看出了端倪,吹了口茶水的热气,呵呵笑道:“徐家小子确实不错,十三,你可得加油喽!”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 山村野味,香飘四溢,胜过所有的山珍海味。 红烧的野山鸡,水潭里的软烧鲤鱼,烟熏山羊腿,还有山上挖的野蕨菜,馋得大伙儿口水长流。 “没有想到逍遥居然还是做饭的高手!”齐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徐二爷一脸得意:“废话!我早说过,我们徐家一门,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样样精通!” 张一道咕噜咕噜吞咽着口水:“这么好的菜,快上酒!快上酒!” 徐二爷抱出一个酒坛子,揭开封泥,酒香四溢,浸人心脾。 “逍遥,我帮你擦擦!”文殊掏出自己的手绢,贴心地帮徐逍遥擦去脸上的锅烟灰。 徐逍遥说:“谢谢!”,然后指着文殊的鼻尖说:“喏,你也擦擦自己吧!” 文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逍遥顺势抢过手绢:“来!我帮你吧!” 妈的! 我看得大为光火,居然在我的面前打情骂俏,当我是隐形人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奶奶可忍,爷爷不能忍! 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真当我陈十三是傻子吗? 我瞅准机会,闪电般伸手抢夺那条手绢:“还是我来吧!” 第九十八章 斗! 唰! 我的出手速度极快,原本以为能够轻易夺下手绢。 没有想到徐逍遥的反应也快,手腕一翻,我的手指贴着他的手背滑了过去,登时抓了个空。 徐逍遥冲我冷冷一笑:“不用劳烦你了,还是我来吧!” 嚣张! 极其嚣张! 看见徐逍遥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顿时就火大了,第一次见面就敢跟我抢女人,真没把我陈十三放在眼里啊! “拿来!”我冷哼一声,反手抓向徐逍遥的手腕。 我的目标不再是那张手绢,而是直接冲着徐逍遥的手腕而去,这是摆明在跟他宣战了。 徐逍遥也不示弱,抬手迎了上来。 两只手掌近距离缠斗,见招拆招,速度非常快,谁也占不了上风。 但见掌影重重,我和徐逍遥紧咬着牙关,谁也不肯善罢甘休,劲气激荡,桌上的酒杯碗筷全都哗啦啦的震动起来。 张一道那三个老家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没有人出声阻止。 文殊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急得满脸通红:“十三,逍遥,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 现在的矛盾冲突已经不仅仅是一张手绢的问题,而是上升到男人尊严感的层次,谁如果在这场对决中输了,谁就会抬不起头来。 我不想输,徐逍遥作为东道主,更加不能失了面子。 我们这还算斗得比较文雅,如果那三个老辈子不在旁边,我肯定不是跟徐逍遥对掌了,早脱.光衣服开打了。 我瞅准机会,一把抓住手绢,心中一喜,就要往回拉。 徐逍遥反应敏捷,用两根手指夹住手绢一角,死死拽住不肯松手。 “放手!”我心头火起,情不自禁加大力量。 “不放!”徐逍遥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回答。 两人同时加大力气,一张小小的手绢,哪里能够承受这样的力量,就听嗤啦一声,手绢被撕成两半,我和徐逍遥各人拽破一半在手里。 我愣住了,徐逍遥也愣住了。 “你大爷的,居然把手绢撕破了!”我确实生气了,手掌已经捏成拳头,准备好好教训徐家小子。 徐逍遥将手绢往桌上一拍:“是你撕破的!你不来抢,手绢会破吗?” “嘿!你妹的!”我恼火地挽起衣袖。 徐逍遥也不甘示弱,解开衣襟扣子:“你要咋的?” 原本一场融洽美好的饭局,现在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够了!”文殊生气地一拍桌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逍遥:“你们这是要干嘛?!” 我努了努嘴巴:“他把你手绢撕破了!” 徐逍遥指着我:“明明是你干的!” “别吵了!幼稚!长辈们都在看着呢,不是说饿了吗?饿了就好好吃饭!”文殊气呼呼地坐下来,不再理会我和徐逍遥。 我讨了个没趣,随手把半截手绢揣进兜里,仰脖干了一大杯清酒,擦了擦嘴巴:“过瘾!真他娘的消火!” 徐逍遥被文殊这一通数落,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 “有趣!嘿嘿!有趣!”张一道喝着小酒,用筷子敲了敲徐二爷:“哎,徐老二,你看这俩小子,跟我们年轻时候真像啊!” 徐二爷嘿嘿笑了笑:“确实挺像的!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姑娘吗?” 张一道脸色一变,放下酒杯,一把捂住徐二爷的嘴巴:“你个老东西,不要乱说话,我和夏姑娘是很纯洁的!” 齐云摇摇头:“确实纯洁!跟人家谈了一夜的人生,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张一道涨红了脸:“我……我是跟她谈感情的……” 齐云和徐二爷对望一眼,两人哈哈大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厚脸皮的张一道,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腼腆时候,看来关于夏姑娘的故事,应该是张一道深埋在内心里的一个秘密,必定发生过非常有趣的往事,改天我得问问张一道这件事情。没想到身为道士的老张,年轻时候也欠下过风流债呀! 本来这顿饭应该是很和谐的,但是因为我和徐逍遥的冲突,搞得气氛有些压抑,不过三个老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心情并没有受到我们的影响。 翌日一早,我听见徐逍遥在敲隔壁文殊的房门,赶紧一溜烟爬起来,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原来徐逍遥约文殊去后山玩,顺便抓点野味回来做饭。 文殊很爽快的答应了徐逍遥的邀请,说了句:“等等!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狗日的! 我暗暗攥紧拳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单独约文殊去后山,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不行! 我不能让单纯的文殊,落入徐逍遥的魔爪。 徐逍遥那小子,一看城府就极深,这种男人最可怕了,喜怒哀乐都不写在脸上,他就算想杀你,脸上肯定都还带着笑。 我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文殊说:“我们走吧!” “我也要去!”我猛地拉开.房门,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文殊传来“啊!”一声尖叫,慌忙扭过头去。 徐逍遥皱起眉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但是他的目光却不是看向我的脸,而是看向我的下面。 我低头一看,一张脸登时跟火烧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干你大爷的! 刚才一心挂念着文殊的安危,全然忘记自己只.穿着一条短裤衩。 短裤衩是大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个蜡笔小新图案,这内裤还是前女友唐宝给我买的,说穿红内裤会走红运。 其实吧,穿着裤衩子也就算了,但问题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每天清晨总有一顶帐篷会莫名撑起,难怪文殊会发出尖叫声! 我回过神来,赶紧用手捂着裤.裆:“文殊,我……我……” “低俗!内八门里面怎么有你这种人?”徐逍遥极其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文殊都不敢回头:“逍遥,我们……我们走吧……” “我也要去!”虽然丢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但我不能输了气势,我依然是个执着的孩子。 “你……先把裤子穿上再说吧……”文殊没有回头,急匆匆下楼去了。 “下流!”临走之前,徐逍遥还不忘再骂一句。 清晨的风吹打着我的屁股,传来一股股凉爽之意。 看着文殊和徐逍遥远去的背影,我恨得牙痒痒,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 我回头冲进卧房,简单洗漱完毕,然后风一般冲出院子。 就算文殊怎么讨厌我,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也要在暗中保护她。 徐逍遥带着文殊在山路上行走,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文殊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进我的耳朵,徐逍遥白衣飘飘,背着一把狩猎的长弓,遇到崎岖的山路,他还很贴心地伸手搂一下文殊纤细的腰肢。 我远远跟在后面,心里早已经把徐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居然敢吃文殊豆腐,早晚我剁了你的咸猪手! 两人走进一片密林,就听那徐逍遥问文殊:“你会捕猎吗?” 文殊摇摇头:“我只会采药!” 徐逍遥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这片林子里的野味可多了,野鸡啊,野兔啊,狍子啊,什么东西都有,回去就能烧一锅美味!” “你的厨艺不错!”文殊说。 徐逍遥笑了笑:“都是师父教我的!来吧,我先教你射箭,这样待会儿你就可以自己捕猎了!” 徐逍遥取下长弓,又从箭袋里抽出一支利箭,然后站到文殊背后,双手绕过文殊的后背,握着文殊的双手,帮她调整举弓的姿势。 我躲在灌木丛中,看见眼前这一幕,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我又不能暴露自己,只有强压着心头之火,看看这个姓徐的王八犊子还要做什么不轨之事! 第九十九章 单挑 “好!握紧!五指紧扣!对,就是这样!手臂再往上抬一点点……” 徐逍遥紧贴着文殊的后背,文殊的身段本就玲珑,此时绷得就像一张弓,更加的紧致迷人。 自从在地底神木和文殊发生肌.肤之亲以后,在我的心目中,我已经把文殊当成最亲密的爱人,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她。 所以换句话说,当一个正常男人,看见别的男人在调.戏自己女朋友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 实话讲,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连杀死徐逍遥的心都有了。 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每吞一口唾沫,仿佛都饱含浓浓的酸味。 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徐逍遥吃文殊的豆腐,我可做不到。 但碍于文殊的面子,我现在又不能暴露身形,我可不能让文殊以为我是那种鬼鬼祟祟跟踪的人,这样势必会影响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我随手在地上找了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姓徐的,咱俩走着瞧!” 我轻手轻脚绕到徐逍遥身后,眯起眼睛,瞄准他的后脑勺,屈指一弹。 一缕劲风刮过,手中的石子激.射而出,徐逍遥猝不及防,被石子命中脑袋,顿时发出啊呀一声惨叫。 我心头一阵狂喜:“漂亮!” 这一下我还是灌入了一些内力,力道不小,砸破了徐逍遥的脑袋,徐逍遥伸手捂着脑袋,有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你……你怎么了?”文殊看见徐逍遥受伤,十分惊讶。 徐逍遥紧咬着牙关,目光如刀,缓缓扫过灌木丛。 我靠在一棵大树干后面,心中乐开了花。 看见徐逍遥那副臭屁的脸庞我就来气,不过现在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猪肝,哈哈哈,真是爽啊! “没事!不知从哪里落下一块飞石,正好砸中了我的脑袋,有些倒霉!”徐逍遥说。 文殊说:“可惜我今天没带医药箱出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不碍事的!”徐逍遥用清水冲洗了一下伤口,英俊的脸上布满血痕:“咱们都是练武之人,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喏,看见了吗?那边有只野兔!” “啊?!在哪里呀?”文殊问。 “就在那边灌木丛里!野兔很狡猾的,不能让它跑了,快开弓!”徐逍遥站在文殊身后,帮助文殊拉弓搭箭,弓弦绷得紧紧的,长弓都弯成一个半月形状。 我藏在大树后面,悄悄探头打望,赫然惊觉,利箭所瞄准的竟然是我所藏身的地方。 一个不祥的念头钻出脑海,妈的,不好!什么野兔,徐逍遥所指的“野兔”不就是我吗? 徐逍遥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笑意,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松手射出利箭。 这个王八犊子,原来他早就知道刚才是我在偷袭他,但是这混蛋居然不动声色,假借射猎这个借口来还击我,干你大爷,你才是野兔!你们全家都是野兔! 但是我现在想骂都没时间骂出声来,那利箭来得好快,传来嗖的破空声响,贴着草丛急速掠过。 也幸好我的反应异于常人,我侧头一避,刚刚把脑袋躲到树干后面。 就听嚓的一声响,利箭紧贴着树干飞过去,力道极大,在树干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箭痕。距离我的脸颊只有一公分,劲风刮得我的脸颊生疼,有碎裂的树皮飞溅在我的脸上。 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短暂的惊诧之后,便是深深的愤怒。 那个狗日的,这一箭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下手也忒歹毒了吧! 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你他妈差点都要杀死我了,这口气我肯定咽不下去。 “射中野兔了吗?”文殊“天真”地问。 徐逍遥说:“野兔太狡猾了,最好不要被我碰到,否则我肯定会射中它的!” 我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就从大树干后面冒出来:“你大爷的再射一箭试试?” 我彻底被徐逍遥激怒了,这山野里的王八犊子实在是太嚣张了,不教训教训他,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气。 文殊一脸惊诧地看着我:“十三?!你怎么在这里?!” 徐逍遥冷笑道:“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文殊反应过来:“十三,你……跟踪我?!” 我指着徐逍遥说:“文殊,我不是跟踪你,我是跟踪这个王八犊子!这小子心肠忒坏了,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文殊皱起眉头:“陈十三,你的脑子里成天装着什么东西,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也是急了,脱口说道:“我的脑子里成天装着你啊!” 文殊的脸颊唰地红了,啐骂道:“胡说八道,没个正经!” 徐逍遥冷冷说道:“油嘴滑舌,没有一句实话!根本就是一个下流之徒!” “他刚刚差点射死我!”我怒发冲冠,感觉头发都立了起来。 “你用石子袭击我的后脑勺,不也差点杀死我吗?”徐逍遥指着脑袋上的伤口说。 文殊跺了跺脚:“陈十三,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脖子一梗:“我不想干嘛!反正我不准他接近你!” 文殊气得满脸通红:“幼稚!相当幼稚!” “哼!这不是幼稚!”我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徐逍遥:“王八犊子,就问你一句话,敢不敢跟我单挑?” 徐逍遥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怎么?想干架吗?” 我哗地扯下外衣:“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逍遥冷冷解开衣扣,长衫随风飘落,露出精壮的身板:“奉陪到底,放马过来吧!” 文殊惊诧地看看我,又看看徐逍遥:“你们这是要干啥?” 我竖起手掌:“这里没你的事!这是我跟那王八犊子之间的私人恩怨!” 徐逍遥说:“文殊姑娘,你站到安全的地方去,这小子是个疯子,我怕他会误伤到你!” “去你娘的!你他妈才是疯子呢!”我怒骂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闪电,疾驰到徐逍遥面前,拳头如炮弹般轰向徐逍遥的胸口。 这一拳我至少用上了七成力道,虽不至于让他命断当场,但起码会打断他好几根肋骨,让他在床上将息好几个月。 说时迟那时快,徐逍遥足下一滑,身姿飘逸,贴地向后滑行,试图避开我的拳头。 “想跑吗?没门!”我咬紧牙关,脚下发力,拳头就像导弹一样,紧紧跟着徐逍遥,穷追不舍。 徐逍遥滑行数米之后,突然停止动弹,因为他的背后是一棵参天大树,他撞在大树干上,一时间无法躲避。 我也没有收手,拳头还是义无反顾地轰了出去。 徐逍遥也有点本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小子的腰身竟然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我的拳头登时打了个空,从他的腋下穿过,直接轰击在树干上面,发出嘭一声巨响! 参天大树剧烈摇晃,树叶如同雨点般扑簌簌落下,连大地仿佛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拳头轰碎树干,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深邃的拳头印迹。 这一拳要是砸在人身上,就是钢筋铁骨也得给你打断了! 只听嗤啦声响,树干上面哗哗出现很多的裂痕,那些裂痕就像蛛网状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快蔓延。 紧接着,面前那棵大树在文殊的惊呼声中,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从战斗局面来看,我暂时占据了上风。 第一百章 刚与柔,冰与火! “你们都疯了吗?快住手!”文殊大声疾呼,希望劝阻我和徐逍遥,但是我俩已经斗红了眼睛,别说是文殊,现在就是张一道他们几个老辈子在这里,也无法劝阻两颗燃烧的心。 趁着在大树倒下的瞬间,徐逍遥飘然退开。 跟我大开大合的刚猛路子不同,徐逍遥走的是飘逸轻灵路线,正好和我一刚一柔。 我的刚不能完全压制他的柔,他的柔也无法战胜我的刚,所以我们斗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我和徐逍遥的身影在树林里快速闪动,不断发出轰然巨响,一棵又一棵大树倒了下去,惊得鸡飞狗跳,呼啦啦飞起一大群鸟雀。 十几个回合下来,我俩累得气喘吁吁。 我背靠着一棵大树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一通打斗耗费了大量内力。 我咬着牙关骂道:“你这个碧池!敢不敢不要跑?” 徐逍遥满头大汗,脸上全是尘土,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英俊的气质,反倒显得有些狼狈。 徐逍遥冷冷笑道:“好意思说我,有种你也别跑啊!” “啊呸!”我从嘴里吐出一口泥沙:“不跑?你当我是傻子呀!” 徐逍遥轻蔑地瞟了我一眼:“你本来就是傻子!” “干你大爷!” 我俩三句话不合,又再次斗在一起。 两人在树林里面你追我赶,腾挪跳跃,很快就去得远了。 文殊的声音从后面远远传来:“你俩个混蛋……” 现在我和徐逍遥都一心想着干掉对方,就像发怒的公牛,今日不分出胜负,谁也别想下山。 “看招吧!小子!” 我怒吼一声,身影直接从一棵大树干中央穿透而过,树干上留下一个人形窟窿。 徐逍遥大惊失色,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如此刚猛,当下来不及躲避,被我近身一拳轰在腹部,这一拳打了个结结实实,徐逍遥身躯一震,贴着地面滑行数米,双手紧紧捂着小腹,缓缓跪倒在地上。 我得意地看着徐逍遥,讥讽道:“这还没有过年呢,跟我磕头做什么,陈爷我可发不出压岁钱!” 徐逍遥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支撑着身体,慢慢抬起脑袋。 他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鼓起,挂满豆子大的冷汗。 “陈十三,这是你逼我的!”徐逍遥冷冷盯着我,那眼神就跟野兽一样,令人有些发毛。 “瞪我干嘛?不服气就起来继续干!今天不打趴你丫的我就不信陈!”我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声响。 “呀——” 徐逍遥突然大喝一声,人如陀螺般旋转冲天而起,劲气卷起漫天的落叶跟着飞舞。 唰!唰!唰! 几声尖锐的破空啸音乍然响起,几道炫目白光从漫天落叶中飞旋而出。 白光的速度来得奇怪无比,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的做出躲闪动作,几缕劲风贴着我的身体而过,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树干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剑痕,每道剑痕深有寸许,而且剑痕里面竟然还有寒烟冒出,树干表面瞬间爬满一层晶莹的冰霜,然后就听哗啦一声响,那棵大树刹那间崩塌成一堆碎冰块。 我惊讶得睁大双眼,这他妈是什么邪门功夫,居然能瞬间结冰! 就在这短短愣神的工夫,我的后背突然一凉,竟然中了一剑。 一股极其森冷的寒意渗入肌.肤,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只是狠狠打了个冷颤,然后就感觉那股寒意如游蛇般顺着我的血液游走,蔓延到四肢百骸,体表瞬间爬出一层冰霜,体内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了,整个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我又急又怒,破口大骂:“徐逍遥,你个狗日的,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徐逍遥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见他的左手提着一把剑,剑身晶莹透明,白得耀眼,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最为奇特的是,那把剑竟然是一把软剑,轻轻一抖,剑身就像蛇一样抖动,发出嗡嗡颤音。 徐逍遥是个左撇子,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用左手拿筷子,这倒不奇怪。我奇怪的是那把剑,他到底是从哪里摸出来的?不过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把软剑他平日里肯定是当做腰带缠绕在腰上,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刁钻古怪的武器。 徐逍遥收起软剑,像腰带一样重新缠回腰间:“这是玄冰剑,用天山玄冰锻造而成,极寒刻骨,只要被剑气划伤一点点,都能够瞬间结冰!感觉怎么样?冷吗?” 冷! 刺骨的寒冷! 我的上下牙关疯狂地撞击着,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就连胡茬子上都爬满一层冰霜,浑身的血液迅速冰冻,我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 徐逍遥背负着双手,绕着我走了一圈:“你刚刚不是挺牛逼的吗?现在再动手揍我试试?这样吧,只要你肯叫我三声爷爷,我叫放过你!否则的话,你就等死吧!” 等死?! 这个狗日的,心肠太坏了! “爷……爷……爷你妹!”我牙关打颤,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 徐逍遥刚开始还以为我认输了,在叫他“爷!”,当听见我其实是在骂他以后,一张脸立马阴沉下来:“死到临头还嘴硬!放心地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文殊的!” 徐逍遥这句话再次点燃我的怒火,我猛然惊觉,是呀,我不能落败!我若是真的死了,文殊岂不是就会落入这个王八犊子的手里?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占有我的文殊!绝对不行! 我闭上眼睛,丹田深处仿佛有一团力量在慢慢苏醒。 那团力量非常温暖,如同火球一般熊熊燃烧,温暖的感觉顺着奇经八脉游走,所过之处,将体内的寒气统统驱除的干干净净,我的头顶冒起缕缕白烟。 “呀!” 一声尖锐的龙啸,我猛然睁开双眼。 强烈的罡风朝着徐逍遥席卷而去,徐逍遥伸手挡住脸庞,蹬蹬蹬连退三步。 与此同时,一股强悍的无形真气从体内澎湃而出,就听哗啦爆响,体表的寒冰全部变成碎片,冲天而起。 我的身躯瞬间恢复了知觉,我知道,这一次又是龙魂的力量救了我! 龙魂的气息每次苏醒,我都感觉异常的狂暴,双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大脑陷入无意识的疯狂状态。 徐逍遥惊诧无比:“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根本就没有答话,犹如炮弹般朝着徐逍遥冲过去,体内的龙魂仿佛要撑爆我的肉.体,此时此刻,我只想把那股力量宣泄出来,不顾一切的宣泄出来! 燃烧吧,小宇宙! 我就像一列疾驰而行的火车,凶猛地撞上徐逍遥。 我将徐逍遥撞得向后飞了起来,而我一直顶着他向前疾冲。 嘭!嘭!嘭! 一棵又一棵大树被我俩拦腰撞断,所过之处,大树哗哗倒下,一片摧枯拉朽。 很难想象,年纪轻轻的我们,居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俩一路飞出树林,跌落在山崖边上。 耳畔传来雷鸣般的轰然声响,山崖边上是一道飞泻而下的瀑布。瀑布下面有个黑咕隆咚的大水潭,大水潭沿着山壁继续往下面流去,还有好几重瀑布,最后只剩下一道小瀑布,就是徐家院子后面的那道。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是在最高的山崖上边,身旁便是最大的一道瀑布。 水雾迷茫,如烟笼罩,冰凉凉的水珠四散飞扬,砸在脸上还有些疼。 我和徐逍遥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两人的内力都消耗巨大,变成最原始的肉搏,翻来滚去,一会儿他骑在我的头上,一会儿我把他压在身下,满头满脸都是尘土。 我们扭打得太过忘形,不知不觉竟然朝着山崖边滚去。 突然,两人都觉身下一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拖着长长的尖叫声,双双滚下山崖,坠入气势磅礴的瀑布之中。 第一百零一章 一笑泯恩仇 那瀑布的飞泻之势何等惊人,我只觉两眼一黑,如同一颗炮弹,直接沉入水下。 一阵天旋地转,我顿感无法呼吸,冰冷的潭水倒灌进身体,耳畔只见咕噜噜的声音,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裂了,整个人就像一条干涸的死鱼,七窍里都流出水来,然后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瀑布飞溅的水烟笼罩着水潭,我被推到了水潭边上的岩石缝里,上半身趴在岩石上,下半.身浸泡在水里,瘫软得像一滩烂泥。 我把脑袋埋入水里,让冷水刺激神经,然后抬头甩了甩脸上的水渍,这才恢复了神智。 我体内躁动的龙魂已经平息,燃烧的血液都被这冰冷的潭水浇灭了。 我环头四顾,那个狗日的徐逍遥跑去哪里了?不会死了吧? “喂!姓徐的王八蛋,是不是死了?没死就把你的乌龟脑袋伸出来看看?”我爬上岩石,大声喊叫。 徐逍遥若真的死掉了,我回去怎么跟几位师叔交代? 其实我本意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只是刚才打红了眼,所以才有些搏命的感觉。现在冷静下来,还是有些后悔。 “哼!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一个冷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就看见水中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正是徐逍遥。 “你这王八乌龟蛋命还挺硬的嘛,这样都不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徐逍遥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我就来气,所以一见面就要斗嘴。 徐逍遥吐着口水,爬上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喘息半天,这才缓过气来。 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山崖,又回头看了看下面一重又一重的瀑布群,面露难色:“陈十三,你省点力气吧!有这斗嘴的闲工夫,能不能思考一下,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徐逍遥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们所在的环境非常艰险,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完全被困死在这个水潭里面。 四周的山壁少说也有数十米高,嶙峋陡峭,长着不少藤蔓植物。但是由于这里的水汽很重,这些藤蔓植物表面湿漉漉的,滑不留手。而且山壁上爬满湿滑的青苔,要想贴着山壁爬上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果选择往下走,那就相当于赌命了,要想突破这么多重瀑布群,肯定是九死一生。我们没有在最高的这个瀑布摔死,那是运气好。但下面还有好几重瀑布,谁敢保证我们的运气一直这么好,不摔死在这里,也有可能摔死在下面。 干他二大爷的,现在如果有一双翅膀就好了,还能从困境中飞出去。 现在有趣了,难道在这里等待救援? 可是谁又知道我们跌入瀑布了呢? 就算知道我们在这瀑布下面,但要想下来救我们上去,也是有很大难度的。 总之,摆在面前的是一个悲伤的事实,我们被困住了,出不去了! “都怪你!若不是你缠着我打,我们也不至于落在这步田地!”我心情郁闷的抱怨。 徐逍遥眉头紧锁,望着天空:“怪我?你好意思吗?明明是你先偷袭我的!” 我吐了口唾沫:“文殊是我女朋友,你泡我女朋友,挖我墙角,我不该打你?当我是二傻子?” 徐逍遥翻了翻白眼:“谁要泡你女朋友?你这人就是心胸狭隘,小鸡肚肠!” 我吸了吸鼻子:“少在那里装白莲花!你不想泡文殊?那你干嘛约人家去山上打猎?还他妈教人射箭呢?摆明想吃文殊豆腐!今天若不是我及时现身,指不准你会干出什么禽兽事情!” 徐逍遥叹了口气:“陈十三,你真是个二逼!什么都没弄清楚,你就在那里血口喷人!我师父怕文殊无聊,所以命令我带文殊去山上打猎,陪她玩一天!” 我撇撇嘴:“那怎么不带上我?” 徐逍遥说:“你昨晚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师父专门叮嘱我不要叫醒你,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你这个烂酒鬼今天还这么生龙活虎!” 啊?! 事情原来是这样…… “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望着徐逍遥,心里很是郁闷。 徐逍遥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回去可以问问我师父!” 我说:“你真的对文殊没有邪念?” 徐逍遥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嗖的倒吸一口寒气:“你……你是弯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我这么英俊,这小子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你才是弯的!”徐逍遥瞪我一眼,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胸怀天下,岂能纠缠于儿女情长?现在八门内乱,江湖飘摇,在这场风暴没有结束之前,谈情说爱都是空想!” 我怔怔地看着徐逍遥,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大的抱负,和他的雄材伟略相比,我顿时显得黯然无光。 看来我是真的误会了徐逍遥,我太过在意文殊,所以把徐逍遥当成假想敌,先入为主的觉得他是个坏人。是我的狭隘才把我们推到目前的困境之中,还险些酿成两败俱伤的惨剧,对此我感到非常的后悔和内疚,我的心里对徐逍遥充满了歉意。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主动向徐逍遥道歉:“哎,小子,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今天的事情都怨我!回去要打要罚,我都扛了!” 徐逍遥摆摆手:“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好酒好色之徒,而我是胸怀大志的人!” 你大爷的! 我诚心诚意向他道歉,没想到他还反过来损我,这真是逼我骂人的节奏! 不过想想我也就忍了,徐二爷说话都是神叨叨的,这徐逍遥的脑子也正常不到哪里去,我无需跟他计较。 我噌地站起来,目光炯炯:“好酒好色我承认,男人所有的弱点我都有!但你听清楚了,我也是胸怀大志的人!我也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八门里面的佼佼者,你等着瞧吧!” 徐逍遥背负着双手,又恢复平常那副冷傲自负的模样:“我要做八门第一,你只能是第二!” “放你的屁!我才是第一,你是千年老二!”我不甘示弱。 说完这话,我俩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粗犷,刚刚还在生死搏杀,现在一笑泯恩仇。 我和徐逍遥心里的芥蒂,就在这爽朗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其实吧,你还是蛮不错的,长得又帅,身手又好!”我这是真心诚意地夸赞他。 徐逍遥笑了笑:“你也不错,长得只比我差一点点,功夫呢跟我不相上下,也算是个人才了!” 我笑了笑:“别他娘的磨叽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徐逍遥指了指水潭边上:“我们去山崖下面,看看有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我俩踩着滑溜溜的岩石,小心翼翼往山崖下面摸过去。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我停下脚步,看见面前的一块大岩石上,有一件奇怪的物事。 那东西就像一张白色透明的布,又像是某种奇怪的膜,上面有黑色的网格状花纹,看上去如同一张渔网,又宽又长,一半搁置在岩石上,还有一大半浸泡在水里,泡得又白又胀。 第一百零二章 黑水玄蛇 啥玩意呢? 我心中疑惑,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那布料像是某种皮质,手感很奇怪,冰冷光滑。 我拽着那东西往上拖,发现质地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重量。 “哎,别站着啊,来搭把手!”我回头叫徐逍遥帮忙,但却发现徐逍遥的神情不太对劲。 徐逍遥的目光紧盯着我手里的东西,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怎么了?”我诧异地看着他。 徐逍遥突然说道:“十三,快放下!” “咋的啦?”我看见徐逍遥的眼神,好像在畏惧什么。 “这是蛇皮!”徐逍遥说。 蛇皮?! 我猛然一怔,随即松开双手,妈妈呀,我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蛇蜕下的皮,好恶心呀! 我赶紧弯腰在水里洗了洗手,暗叫晦气,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等等!这里有蜕下的蛇皮,说明这里有蛇出没。我对蛇并不惧怕,小时候村里经常有菜花蛇出没,什么蛇肉羹、龙凤汤、烤蛇肉我都吃过。但是面前的这张蛇皮又宽又长,说明在水潭附近出没的肯定是一条又大又长的巨蟒! 我深深打了个寒颤,这个时候就听见徐逍遥在喊:“十三,快离开那块岩石!” 水潭里突然掀起一股恶浪,水面翻涌,带着熏人的腥风扑面而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水下出现一条巨大的黑影,犹如在水下行驶而过的一列火车。 伴随着哗啦一声响,那条黑影破水而出,卷起十数米高的浪花,水珠四散飞溅,非常壮观。 在那冲天的水浪中,一条体型庞大的黑色巨蟒高昂着蛇头,呈“s”形凌空扭动着身体,气势惊人。 我整个人完全呆住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巨蟒。 巨蟒的体长超过十米,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鳞甲,乌黑发亮。当它扭动身体的时候,浑身的鳞甲倏然张开,发出嗡嗡声响,如同俯瞰天下的王者。 蛇头硕大无比,两只眼睛竟然是可怖的血红色,如同两盏红色灯笼。猩红色的信子在空中飞舞,冰冷的獠牙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一团浓郁的黑气从蛇嘴里喷吐出来,天空仿佛一下子变成黑色。 巨蟒身形如弓,张开血盆大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凌空扑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人影闪现在我的身前。 我定睛一看,帮我挡住这一劫的不是别人,正是徐逍遥。 徐逍遥左手紧握玄冰剑,剑气画出一个光圈,光圈瞬间结冰,如同一个防护盾牌,刚好挡住蛇头。 但是那巨蟒的冲击力相当强大,一头撞击在光圈上面,光圈登时化作一团寒烟。 徐逍遥如遭重击,虎躯一震,被这股强大的劲力倒着冲飞出去,跌落在乱石堆里,一连翻滚数圈,肌.肤都被磨破了,一身的血迹斑斑。 巨蟒身体凌空一扭,坚硬的鳞甲刮过乱石堆,朝着徐逍遥扑过去。 巨蟒就像一列疯狂行驶的小火车,在乱石堆里飞快游走,所过之处,被碾碎的石头四散飞溅,乱石堆都被碾压成平地,一片摧枯拉朽。 危险当头,此时的徐逍遥竟然还没有站立起来。 我想都没想,闪电般冲过去,双臂生出千斤之力,从地上搬起一块尖锐的巨石,腾空高高跃起,然后借着下坠之势,抡起巨石狠狠砸向巨蟒的脑袋。 砰! 这一击的力量非常大,巨石瞬间变成齑粉。 巨蟒也被砸得七晕八素,这块尖锐的石头伤到了它的左眼,发出凄厉而又愤怒的嘶吼,仿佛把瀑布的轰鸣声都压了下去,震得山林都在颤抖。 巨蟒左眼喷出黑红色的鲜血,剧烈的疼痛令它更加疯狂,蛇尾贴地横扫而至,所有碎石统统飞上天空,我和徐逍遥也被这股狂暴的劲风扫得飞了起来,相继跌入冰冷的水潭中,接连发出扑通声响。 “这他妈什么妖孽,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蛇?!”我吐着口水,心头的惊骇非同小可。 徐逍遥从水里探出脑袋,喘息着说:“山川大泽最易滋生这种巨蟒,吸收天地之灵气以后,就会修炼成精,体型与日俱增,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蟒蛇,而是玄蛇,就是有了灵性的蛇,这样的蛇道行很高,不容易对付!” 徐逍遥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响,那条黑水玄蛇飞身跃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水珠如同暴雨般倾盆落下,淋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黑水玄蛇沉入水潭,就像一艘潜水艇破浪而行,速度很快,水面上升起两道高高的水墙。 眼见黑水玄蛇如此磅礴的气势,今天肯定要报瞎眼之仇,看来我们不拼命是没法全身而退。 徐逍遥举起右手,紧握成拳。 我笑了笑,也举起右手,跟他碰了碰拳头。 这是男子汉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在这两拳相交的一瞬间,我们已经认定对方这个兄弟,千言万语,一个微笑的动作已经足矣! 徐逍遥大声道:“兄弟齐心!” 我紧跟着喊出下句:“其利断金!” 黑水玄蛇挟带着浓烈的腥风来到面前,我和徐逍遥同时发出一声怒吼,两人犹如两个冲天陀螺,旋转着飞出水面,其动作相当一致。 身在半空,徐逍遥大声对我说道:“十三,你攻击它的右眼!我斩它的七寸!” “好咧!”我张嘴发出一声长啸,凌空扭转腰身,朝着黑水玄蛇的右眼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徐逍遥唰地亮出玄冰剑,剑身飞旋,在空中凝幻出层层结冰的光圈,寒烟四散,闪耀夺目。而徐逍遥人如利箭般从光圈中央穿过,剑气如虹,对准黑水玄蛇的七寸要害凌空斩落。 嘭! 我用狂暴的拳头轰瞎了黑水玄蛇的右眼,在出拳的一刹那,我能感到一股强大的龙魂力量随之宣泄而出,这说明我现在已经在和龙魂慢慢融合,龙魂已经能够感应到我的意识,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黑水玄蛇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腥臭的黏液飞溅在我的身上,满头满脸。 但是,它的嘶吼声在短短两秒钟之后戛然而止。 玄冰剑凌空劈入黑水玄蛇的七寸,斜切入骨,森冷的寒气瞬间封住了黑水玄蛇的腰害,寒霜在黑水玄蛇的体内飞快蔓延,黑水玄蛇的体表冒出丝丝寒烟,整个蛇身登时变成一根大冰棍,又僵又硬,从半空中跌入水中。 哗! 在触碰到水面的一刹那,黑水玄蛇的身上爆裂起一团浓郁的寒烟,庞大的蛇身瞬间解体,变成支离破碎的冰渣,稀里哗啦如雨点般落在水面上,很快就化成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徐逍遥合力击杀黑水玄蛇之后,双双落入水中。 当我们探出头来的时候,水面上只剩下荡漾的涟漪,黑水玄蛇灰飞烟灭,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我和徐逍遥已经完全虚脱,疲惫到了极致,感觉灵魂和身体就像分离开了一样。 之前其实我们早已经筋疲力尽,完全是凭借一股求生的意志力坚撑到了现在。 这个时候,最后那一点意志一下子消散,我们再也坚持不住,就像两副散掉的人骨架子,四仰八叉的漂在水面上。 “逍遥……逍遥……”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动,孱弱地呼唤着徐逍遥的名字。 徐逍遥如同尸体般漂在水面上,已经虚脱到晕死过去。 我也渐渐阖上眼皮,我只知道我们被水流冲向下面的瀑布。 生和死,交给老天爷做决定吧! 第一百零三章 肝胆两相照! “呃……” 我的左手小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右手小指又跟着动弹了一下,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 我的脑袋里迷迷糊糊地的一片,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这是到了地狱吗? 四周黑沉沉的一片,但我好像听见了水声,空气有些湿漉漉的。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但见一弯清冷冷的月牙斜挂在天上。 地狱里应该没有月亮的吧? 难道我……还活着?! 我试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竟然有明显的痛感。 我激动地一骨碌翻身坐起,吐出一大口浊气,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死! 面前是一个小水潭,一道瀑布落下,发出哗哗水声。 月辉如箭,密密麻麻斜插在水面上,一片粼粼波光。 徐逍遥呢? 徐逍遥在哪里? 我环头四顾,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徐逍遥半跪在地上,把胸腔里的积水全都咳了出来,他身上的白衣服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没死吧?”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 “你都没死,我肯定死不了,我会死在你后面的!”徐逍遥摇摇晃晃,支撑着站起来。 月光下,我和徐逍遥对视一眼,在我们各自的眼中,对方的模样都非常狼狈。 相互凝视半分钟之后,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丑了,就像一只落汤鸡!”我说。 徐逍遥笑着说:“你以为自己不丑吗?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现在就像……一坨屎!” 我俩仍然喜欢斗嘴,但现在的斗嘴跟之前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斗嘴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兄弟情谊。 不管怎样,我俩已经算是生死之交。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陈十三!”我说。 “我叫徐逍遥!”徐逍遥说。 我伸出右手:“你好,兄弟!” 徐逍遥也伸出右手:“你好,兄弟!” 这一声“兄弟”,让两颗年轻火热的心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情谊就是这样,简单率真,前一秒可以拔刀相向,下一秒可以对酒当歌。 我和徐逍遥相互搂着肩膀,在水潭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 月光之下,我们能够看见远处的徐家小院,里面还有光亮传出,看样子那几位师叔还没有休息。 徐逍遥说:“他们应该很着急吧?” 我笑着说道:“不一定!有可能他们只是聚在一起喝酒呢,压根没管我们的死活!” 徐逍遥乐了:“也是!那几个老小子聚在一起就没完没了,不过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说实话,在我二十年的记忆中,师父这两天的笑容,绝对比二十年的笑容还要多,我也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开心快乐!” 我仰望着夜空:“等咱俩七老八十的,也像他们一样,一边喝酒一边斗嘴,好不快活!” 徐逍遥说:“嗯,不过好像还差点什么?” “差点什么?”我问。 “女人!”徐逍遥挤兑我道:“身旁没有女人相陪,你哪有心思喝酒啊!” “去去去!滚犊子的!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你可不要造谣诽谤!”我笑骂道。 “哎,对了,要不我俩拜个把子如何?”我提议道。 “好啊!”徐逍遥没有拒绝,一口答应。 “我今年二十二!”我说。 “我今年二十!”徐逍遥说。 “你得叫我大哥!”我呲牙笑道,就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徐逍遥也不含糊,脆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我俩双膝跪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仪式,抱拳作揖,对着天上的月亮拜了三拜。 我模样虔诚:“月老在上,今日我陈十三!” 徐逍遥接口道:“我徐逍遥!” 然后我们同时说道:“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拜完之后,我同徐逍遥握了握手,从今往后,我跟他就是拜把子兄弟了。 我从小就是孤儿,今天结交了一个弟弟,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徐逍遥摸着下巴:“大哥,我觉着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徐逍遥指着天上的月亮:“大哥,我们拜把子为什么要拜月老呢?月老不是牵红线的吗?我们这样……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的额头掉下三条黑线:“兄弟,放心吧,虽然我们拜的是月老,但下面绝对不会弯的!” 徐逍遥笑了笑,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兄弟朋友,我的世界里只有师父一个人,基本上也没有跟外面的人打过交道,今日结识你这个兄弟,打从心底来说,我真的很开心!” 其实想想徐逍遥还真有些可怜,从记事起就在这个桃花源里长大,几乎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这二十年来他的人生只有两个字:练功!因为除了练功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这把玄冰剑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师父送给我的!”提起自己的师父徐二爷,徐逍遥满怀感激。 “其实我也是个孤儿!”我对徐逍遥说:“打从记事起,我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真的吗?没想到我们的身世都是一样的!那你知道你的爸妈去哪里了么?”徐逍遥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我向爷爷打听过爸妈的事情,但是爷爷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你恨你的爸妈么?恨他们把你丢弃!” “恨?好像没有!”徐逍遥叹了口气:“没有见过他们,所以没有爱,也没有恨!你呢?你恨你的爸爸妈妈吗?” “以前恨!”我说:“小时候看见小伙伴们都有爸爸妈妈,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那时候我就特别恨我的爸妈,恨他们没有给我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恨了,也许他们当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好了,不说这个了,能走路了吗?咱们回家吧!” 徐逍遥点点头:“走!咱们回家!” 夜风中,我轻轻吟道:“肝胆两相照,生死一昆仑!” 回到徐家小院,刚刚推开篱笆墙,就听见张一道粗犷的声音:“真是两个混小子!敌人还没来呢,居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幼稚!” 然后是徐二爷的声音:“哎!还是怪我!怪我教养无方,等逍遥回来,我必须严厉的惩罚他!” 齐云说:“大家也别责怪他们了,孩子小,不懂事,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张一道叹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他们是内八门日后的希望,可千万别搞出什么意外啊!” 文殊的声音带着焦急:“都怪我!是我没有看着他们!他们在林子里打着打着就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影,这才下山找几位师叔求助!” 徐二爷说:“大家也不要过分紧张,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有处理事情的能力!现在天色已晚,大家暂退休息,等明日天亮,我们再上山寻人!” 齐云说:“好吧,就按老二说的办!” 吱呀! 房门推开,我和徐逍遥满身邋遢的站在门口。 文殊惊呼一声,欣喜地看着我们:“你们回来啦?” 我和徐逍遥齐刷刷跪了下去:“诸位师叔,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错,让诸位费心了!” 徐二爷挥了挥衣袖:“少来这套,先起来吧,别以为主动认错,我就不会惩罚你们!” 我和徐逍遥相视一笑,并肩站起来。 文殊说:“你俩怎么弄成这样?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我笑了笑:“今天的事情说来话长!容我喝口水,慢慢跟你们道来!” 第一百零四章 鲸吞天下(上) 我们进屋喝了口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回到大厅。 知道我们没有吃饭,文殊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对于文殊,我只有四个字评价:贤妻良母! 徐二爷说:“哎,文殊啊,你太善良了,还给他们弄吃的!按我说,他俩就该受罚,还好酒好菜给他们伺候着呢,当成英雄款待了!” 我没有说话,直接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满嘴都是油水横流。 今天从早上起床就没吃过东西,又经历了一整天的生死搏杀,把内力耗费得干干净净,再不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我们恐怕要饿晕过去。 文殊给徐逍遥盛了一碗粥,徐逍遥嘴里啃着馍:“谢谢大嫂!” 大嫂?! 文殊一脸茫然:“你叫我?!” “对啊!”徐逍遥指了指我:“从现在开始,陈十三是我大哥,你是他的女朋友,不就是我大嫂吗?” 鸦雀无声。 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徐逍遥。 徐逍遥喝了一口粥:“怎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文殊的脸颊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净瞎说!我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啊?你不是他女朋友吗?十三告诉我,你是他女朋友呀!”徐逍遥这小子简直是太实诚了。 “我……”我心中一惊,把鸡腿骨都给咬断了。 文殊嗔了我一眼,啐骂道:“成天没个正经,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朋友了?” 我狠狠瞪了徐逍遥一眼,骂了句“笨蛋!”,然后打着哈哈对文殊说道:“玩笑话!呵呵!玩笑话!” 徐逍遥一本正经:“大哥,什么玩笑话?你这样说,我可要批评你了!对待感情必须认真谨慎,不能有半点马虎,感情是不能用来开玩笑的!” 我闷闷地喝了口酒,心中郁闷,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傻兄弟? 文殊奇怪地看着我们:“逍遥,你一口一个大哥的,你俩……和好了?” “那是!我俩不仅和好了,还拜了把兄弟!”徐逍遥高兴地说。 “拜把子兄弟?!”文殊摸了摸额头:“这个剧情反转的太快了,我有些迷糊,早上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打得死去活来吗?怎么天黑之后就变成好兄弟了?” 我吱溜喝了口酒,把这一整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包括我俩怎样对战,怎样落下山崖,怎样消除误会,怎样联手斩杀黑水玄蛇,最后怎样拜的把子。 当说到我和徐逍遥之间的误会起由是因为文殊的时候,文殊羞红了脸,都不敢抬头正视我和徐逍遥,不停地嗔骂道:“幼稚!相当幼稚!都多大的人了,还争风吃醋呢!” “我可没争!”徐逍遥辩解道:“那是因为十三太在乎你了,生怕有人把你抢走!” 文殊的脸颊羞得更红了,这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嘛,非得要搬到桌上说出来,搞得我这样脸皮厚的人,竟然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别说文殊了。 我将嘴里吃剩的半截鸡腿拔出来,顺手塞进徐逍遥的嘴里,没好气地说:“你不说话成不成?没人当你是哑巴!” “逍遥,站起来!”徐二爷突然严厉地说,脸上带着怒气。 徐逍遥噌地站起来,一动不动,嘴里还塞着鸡腿。 “吐了!”徐二爷说。 徐逍遥应了一声,张开嘴巴,鸡腿掉下来,正好被黑子接住,喜滋滋地跑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你居然使用了玄冰剑?”徐二爷皱起眉头。 “是!”徐逍遥说。 徐二爷道:“玄冰剑有多大的威力,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徐逍遥点点头。 “既然知道玄冰剑的威力,你竟然用玄冰剑对付同门手足?!”徐二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对不起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徐逍遥垂下脑袋。 徐二爷厉声喝骂道:“今日.你若失手将十三杀死,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徐二爷向来对自己的徒弟称赞有加,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动怒。 我见场面有些尴尬,急忙跳出来打圆场:“二爷息怒!二爷息怒!今天这件事,不能责怪逍遥,他也是被逼还手的,要责罚就罚我一个人吧,跟逍遥无关!” “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我确实做得不对,理应受罚!”徐逍遥踏前一步,抱拳冲徐二爷一点头:“请师父责罚!” 我挡在徐逍遥身前:“二爷,要罚就罚我吧,事端是我挑起来的,我甘愿受罚!” 张一道和齐云哈哈大笑起来,齐云说:“看来你俩真的是冰释前嫌,你们这样的兄弟情谊让我们非常感动,同门兄弟就应该这样,我们内八门的人手本来就严重不足,要是内部再不团结的话,我们被外八门灭门只是时间问题!” 张一道对徐二爷说:“老二啊,我看今天这件事情就原谅他们吧,他们不仅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能携手与共,共同进步,就让他们功过相抵吧!” 徐二爷叹了口气:“你们呀,就这样惯着他们吧!十三,逍遥,今天是张叔和齐叔替你们求情,我卖他们一个面子,这事儿就这样算了。既然你们结为金兰兄弟,日后就要生死与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吃饱喝足,回房一倒头便呼呼大睡,今天实在是累极了。 翌日天亮,徐逍遥已经在院子里晨练了,中央还架了一口大锅,咕噜咕噜煮着东西,飘出一阵阵肉香。 我奇怪地问徐逍遥:“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大清早就整得这么丰盛?” 徐逍遥说:“拉倒吧!锅里的肉又不是给人吃的!那是给乌龟吃的!” “给乌龟吃的?!”我伸长鼻子嗅了嗅,好香。 “对啊!”徐逍遥说:“乌龟本来就是肉食动物,经常煮肉给它们吃,增强它们的体质和营养!走吧,如果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喂乌龟去吧!” 反正待在屋里也没事做,于是我跟着徐逍遥去河边喂乌龟,我们一人端着一个大盆子,盆里全是一颗颗的肉丸子,每颗都有足球那么大,散发着浓浓的肉香。 穿过竹林,走出山洞,就来到河边上。 由于特殊的地形环境,这里的水流长年累月都是汹涌澎湃,水浪拍打着山崖,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徐逍遥说,乌龟喜阴,那些乌龟平时都躲在礁石下面的暗穴里面,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个口哨,那个口哨我见过,是专门召唤乌龟用的。 徐逍遥把口哨放在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哨子。 不一会儿,就听哗啦水声,体型最大的蛋蛋当先浮出水面,紧接着,其他乌龟也一只接一只的浮出水面,就像六七张八仙桌漂浮在水面上。 我们把盆里的肉丸子咕噜噜全部倒进水里,乌龟一拥而上,在水里竞相争食,搅得水花翻腾,徐逍遥哈哈大笑:“慢点吃!大家都有份,不要抢!” 徐逍遥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小伙伴,这些乌龟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等那些乌龟进食结束,他就跳到一块大礁石上面,那些乌龟从水里探出脑袋,徐逍遥一会儿伸手摸摸这只乌龟的脑袋,一会儿伸手摸摸另外一只,人和龟相处得非常融洽。 我俩一边逗弄乌龟一边聊天,徐逍遥问我:“知道这里的水势为何如此凶猛吗?” “这里面有什么学问么?”我向他请教。 徐逍遥微微一笑:“当然有!”,然后指着面前的水域对我说:“这里的风水名叫——鲸吞天下!” 第一百零五章 鲸吞天下(下) 鲸吞天下?! 好霸气的名字! 我问徐逍遥这个风水名是怎么来的,徐逍遥背负着双手说道:“这里的山形呈‘凹’字形,只有一个进出口,整个山体就像一只座头鲸,出口就是鲸鱼的嘴巴,当河水涌进这里的时候,像不像鲸鱼在吸水?” 徐逍遥这么一说,风水地形在我脑子里变得形象立体起来,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风水穴不是有吉穴跟凶穴之分?这鲸吞天下究竟是好还是坏?”我问。 徐逍遥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这里就是一个死穴!外面的人要想闯进来,可就不太容易出得去了!” 嗖!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一道冷光从我和徐逍遥中间穿过,钉在后面的山壁上。 我回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一支足有两米长的利箭,箭头用精钢铸造,箭身粗如小臂,上面雕刻着风孔,在飞行过程中,就能发出尖锐的啸音,箭尾是白色的翎毛。整个箭头都没入山壁之中,剩下箭尾在外面飞快颤抖,发出嗡嗡声响,可见劲道之大。 如此强悍的利箭,要用怎样的弓才能射出? 在我讶然的时候,徐逍遥已经厉声大喝:“什么人?!” 只见入口处的河面上,出现三个黑点,组成一个箭头阵型,向前推进。 那三个黑点竟然是三艘造型奇特的船,那船又圆又扁,外观跟乌龟非常相似,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皮,船身很稳,行驶起来也非常灵活。 看不见船上有人,封闭式的船舱,就像在水面上行驶的防弹装甲车。 船头是乌龟脑袋的造型,刚刚那支利箭就是从龟船嘴里射出来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造型如此奇特的战船,这想象力和仿造力实在是太强了! 徐逍遥遣散那些乌龟,蛋蛋带着它的兄弟姐妹沉入水下。 我咬咬牙:“妈的!不会是外八门的敌人吧?” 徐逍遥目光如箭,冷冷道:“想要擅自闯入桃花源,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只见徐逍遥双手横档在胸前,手指捏了个法诀,突然往前一指,嘴里大叫:“咄!” 就听哗啦一声响,一块尖锐嶙峋的礁石破水而出,就像倒插在水面上的宝剑。 徐逍遥飞快地移动手指,不断有礁石冒出水面,形成屏障,将那三艘龟船困在其中。 远远看去,那些林林总总的礁石就像碑林一样。 “哼!”徐逍遥挺起胸口,骄傲地说:“敌人已经被困在法阵之中,等到傍晚涨潮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厉害!” 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此时我才明白,河里冒出的那些礁石竟然组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这是徐逍遥布下的风水奇局,那些混蛋别想轻易离开了。 不愧是风门传人,一个风水奇阵就能困住千军万马,以一己之力挡万夫之勇,太牛逼了!这才是风门中人真正的实力! 那三艘龟船急得团团转,在法阵里面横冲直撞,就是无法找到出路。 恼怒之下,只有对我们进行远距离攻击,一支又一支粗壮的利箭破空而至。 我和徐逍遥又不是傻子,他们闪身钻进山洞往回走,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些敌人,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蛛网上的飞虫,插翅也难逃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徐逍遥:“为什么你刚才说涨潮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呢?” 徐逍遥淡淡一笑:“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吗?鲸吞天下进得来,出不去,等到傍晚涨潮的时候,你就能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鲸吞天下’!” 徐逍遥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加好奇,傍晚涨潮的时候,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回到徐家小院,我们跟几位师叔汇报情况。 “龟船?像乌龟形状一样的战船?”徐二爷看了齐云一眼。 齐云说:“龟船出自机关门之手,第一次出现是在明朝海战!而那胳膊粗细的利箭,也是机关门的独门杀器,天羽箭!古代作战有铁皮包裹的战车出现,普通步骑兵根本抵挡不住战车的冲击,天羽箭的发明,就是专门对付这种铁甲战车的,其强劲的冲击力,能轻易穿透战车的铁甲!” 张一道说:“也就是说,来者是机关门人喽!看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死心啊!为了追杀我们,居然能够冒险闯入黄河百慕大!几位爷,要出去陪他们玩玩吗?” 徐二爷笑了笑:“我这桃花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既然他们进来了,那就别想再出去了!” 徐逍遥点点头:“几位师叔不必操心,我已将机关门的三艘龟船困在法阵之中,就等傍晚涨潮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二爷捋了捋胡子,一脸赞赏:“逍遥,做得好!”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去理会那三艘龟船。 徐逍遥对于自己布下的法阵非常有自信,果然一天下来都没见着机关门的人闯入,很明显还被困在法阵里面,无法靠岸。 傍晚时分,我们一行人再次来到河边上。 发现河边的山壁上插着十多支粗壮的天羽箭,张一道哈哈笑道:“那些龟儿子拿我们毫无办法,只有发射天羽箭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徐二爷长衫飘飘,声音里灌入内力,远远传出去:“来自远方的朋友,上来喝杯茶吧?” 那三艘龟船在法阵里面来回冲突,铁皮摩擦礁石,发出刺耳声响,饶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这就是法阵的精妙之处,看上去好像到处都是出口,但是无论龟船驶到哪里,都发现前面有礁石阻挡,完全的死路。 徐逍遥抬头看了看天色:“快涨潮了!” 轰隆隆!轰隆隆! 不过片刻时间,河水开始涨潮,发出犹如雷鸣般的轰隆声响,令人骇然变色。 入口处升起一道水墙,就像是奔腾的千军万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这个山谷口。 即使是在平时,这里的水势都非常凶猛,此时一涨潮,画面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滔天浪潮疯狂涌入山谷口,有些浪头甚至高达十米以上,以毁灭一切的气势向前推进。强大的水浪撞向四周的山壁,发出惊天巨响。 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一只座头鲸在张开嘴巴疯狂吸水,致使强大的水流倒灌进来,形成这滔天之势。 鲸吞天下! 我登时恍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鲸吞天下”! “我明白啦,鲸吞天下!这就是鲸吞天下!”我激动地振臂高呼。 徐逍遥面带笑意,目光如炬地看着河面,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死定了!” 滚滚恶浪冲进法阵,三艘龟船失去控制,被那浪头冲击得找不着北,就像碰碰船一样,疯狂地撞击在礁石上面。 虽然龟船的外面覆盖着铁皮,但也经受不住接连不断的猛烈撞击。 三艘龟船相继解体,船身爆裂开来,碎片漫天飞舞。 里面的机关门人惨叫着掉进水里,饶是水性再好的人,一个巨浪扑过来,就把水面上的人吞噬了。 很快,三艘龟船连同船上的人,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只是渺小的蝼蚁。 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地干掉敌人,打了一场完美的胜仗! “走吧!回去喝杯酒,庆祝庆祝!”徐二爷拂袖转身,当先而行。 “徐老二,你知道我这人很少瞧得起谁,但是今天我必须夸赞你一句,真他妈牛逼!”张一道笑着说。 齐云笑了笑:“所以我们内八门虽然人口稀少,但个个都是精英,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外八门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亲眼目睹波澜壮阔的景象之后,我对风门充满了敬佩,风水学果然博大精深,比我们想象的不知深奥了多少倍。 风水能定天下,这话绝非虚谈! 第一百零六章 古怪的山村 今夜,是我们在桃花源的最后一夜。 过了今夜,我们将前往下一站。 徐二爷把风门的龟甲交给我:“十三,你很优秀,希望你继承七爷的衣钵,率领内八门一直走下去!” “放心吧,二爷!”我接过龟甲,感觉龟甲沉甸甸的,并不是龟甲沉重,而是龟甲所赋予的责任很重。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内八门都不能折在我的手里! “老二啊,你真的不跟我们离开吗?”张一道问。 徐二爷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我都是快要入古的人了,不想再参与江湖纷争!希望你们理解,我并不是在逃避,我把逍遥交给你们,他会代替我出征的!” “明白!你好好留在这里经营你的桃花源,多修两座竹楼,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和老齐就回来找你!”张一道说。 “好!一言为定!反正我修好竹楼等你们!不见不散!”徐二爷说。 张一道和齐云端起酒杯:“不见不散!” 徐二爷递给我们一张地图:“这是大哥所在的地方,你们见到他以后,帮我替他闻声好!” 齐云收起地图,说了声好。 张一道说:“万一外八门的人还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徐二爷呵呵一笑,白须飞扬:“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都会让他们留下的!” 张一道笑了笑:“保重!”,然后仰脖喝掉杯中清酒。 道一声兄弟,饮一杯清酒,无论风雨飘摇,我永远跟你同在! “逍遥,以后跟着二位师叔,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外面江湖的水很深,做任何事情你都要慎之又慎!把你的本事统统发挥出来,为咱风门争一口气!” 徐逍遥抱拳说道:“徒儿明白!徒儿一定不辱使命!” “十三!”徐二爷叮嘱我说:“拜托你好好照顾逍遥,他的性子有时候很倔,作为大哥,你要多多担待!” “我知道!逍遥是我兄弟,我一定会照顾他的!”我点点头。 翌日早上,我们在门口跟徐二爷一一作别。 张一道:“老二,走啦,我的葫芦帮我装满了吗?” 徐二爷颔首道:“当然!我再多酿两坛酒,等你们回来时候再喝!” 齐云点点头,拍了拍徐二爷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我和文殊上前跟徐二爷行礼:“二爷保重!” 徐二爷抱拳还礼:“保重!” 徐逍遥最后一个来到徐二爷面前,他扑通一下跪在徐二爷面前,表情虔诚:“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徐逍遥对着徐二爷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师父,谢谢你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一定不会给风门丢脸的!” 徐二爷抚.摸着徐逍遥的脑袋,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去吧!雏鸟总要学会飞翔,人总要学会成长,外面天高地阔,你一定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天地!” 道别徐二爷,我们来到河边,徐逍遥用口哨召唤出乌龟。 那群乌龟驮着我们破浪而行,很快就离开了桃花源。 徐二爷一袭长袍,背负着双手站在河边,凝望我们远去的方向,成为我眼中最后看见的画面。 蛋蛋和他的伙伴,驮着我们在黄河上漂浮了大半日,一直把我们送出黄河百慕大,送到黄河岸边。 徐逍遥搂着蛋蛋的脑袋,蛋蛋撒娇般亲昵的在徐逍遥脸上蹭来蹭去,乌龟是通灵的动物,它也很懂人性。 徐逍遥跟蛋蛋挥手道别:“好好保重啊你们!再见!” 蛋蛋和其他几只乌龟趴在岸边的石头上,昂起脑袋目送我们,久久不愿意离开。 “回去吧!别送了,蛋蛋听话,快回去!”徐逍遥几步一回头,他和乌龟之间的那种深厚感情,着实令人感动。 在我们走出很远以后,蛋蛋终于把头埋进水里,沉入黄河,其他乌龟也跟着沉入河中,慢慢不见了踪影。 徐逍遥说:“我和蛋蛋就像亲兄弟一样!” 当年徐逍遥还是弃婴的时候,就是蛋蛋救了他,将他驮在水面上,这就是注定的缘分! 我们在树荫下面歇脚,齐云摸出地图看了看:“火门老大所在的位置是寻幽谷,从这里到寻幽谷还得翻过两座山,预计还有三到五天的脚程!” 休息的时候,我跟张一道打听:“老张啊,我听你们成天老大老二的叫来叫去,你们这兄弟排名究竟是怎么分的?” 张一道说:“很简单,按年龄大小来分的!火门王崇山年纪最大,今年应该有八十了;老二是徐二爷,七十多岁;老三是爵门袁成刚;老四是要门钟乞丐;老五是疲门的文爷;老六就是我啦;老七是你爷爷,陈七爷;老八,喏,齐云,齐老八!”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山里穿行,这里的山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露出难看的褐黄色,偶尔有几丛零星的野草长在山坡上,就像是秃顶的老头。 站在山岗子上面远眺,但见沟壑纵.横,就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山体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其间峡谷遍布,死气沉沉,这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 当夕阳的余晖笼罩黄土高原的时候,黄土高原充满了苍凉悲壮之感。 远方刮来辽阔的风,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狼嚎声,无比的孤独。 齐云说:“天色不早了,下面好像有一座村子,我们进村借宿一夜,明早再继续赶路!” 从山岗上面看下去,可以看见山坡下面有个小村庄,零星地住着几十户人家。 我们走下山坡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贫瘠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 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摩天大楼,这里却还是黄泥土修筑的农舍,有些围墙上都冰裂了缝隙,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塌。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霓虹闪烁,然而这里却还是昏暗的电灯,甚至有些人家的窗户还透出煤油灯的光亮。村口立着两棵光秃秃的大树,不长叶子,几只乌鸦站在树上,发出嘎嘎的叫声,更添寂寥之感。 虽然我也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但是我们的石磨村跟这里比较起来,简直算得上天堂。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 新闻报道里总是歌舞升平,幸福安康,其实还有许许多多的老百姓在温饱线上挣扎。 我正自感慨的时候,身后传来咣咣的铃铛声响。 紧接着,一辆驴拉车停在我们面前。 “吁——”车上那人拉着缰绳,从板车上面跳下来,操着浓重的乡土口音:“你们外地来的吧?来找人?” 面前这人约莫有四五十岁,但是风霜的雕刻让他看上去像七十多岁的老头,他穿着粗衣粗裤,脚踩一双黄胶鞋,嘴里还叼着一杆旱烟,歪着脑袋打量我们。 齐云跟他交谈说:“老乡,我们确实是外地来的,路过此处,今晚想找地方歇个脚,不知道方便否?” 那人瞅了瞅我们,摇摇头:“今晚村子里有事情,你们不方便留下!” “村子里有事情?有什么事情?”张一道问。 那人吐了个烟圈:“这个嘛……不方便透露!” 齐云从衣兜里摸出几张人民币,一边同那人握手,一边将钱悄悄塞进那人掌心,面上带着笑:“老乡啊,随便安排个地方吧,我们不会到处乱跑的!” 那人捏着钱,一边往衣兜里塞一边说:“大兄弟,这个嘛,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样吧,今晚到我家去借宿,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会儿晚上不要到处乱跑,最好不要出门,行不?” “行!当然行!”齐云打了个哈哈。 “得嘞!跟我走吧,我家呀,就在前面不远!”那人用赶驴鞭指了指:“看见那棵大枣树了吗?树下就是我家的院子,走吧!” 那人重新爬上驴车,在驴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对了,我叫大牛!” 我们互望一眼,跟在大牛的驴车后面,村子里很安静,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什么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今儿晚上,这个村里究竟有什么事情?怎么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第一百零七章 中邪了! “媳妇!媳妇,咱家来客人啦!” 一进院子大门,大牛就扯着嗓子嚷嚷,那声音把枣树上的枣子都震落下来。 大牛媳妇围着碎花布裙走出来,皮肤黝黑,面膛还带着一点高原红,跟城里水灵灵的姑娘简直没法比,才四十出头呢,感觉像个老太婆。 大牛咧嘴笑着跟我们介绍:“这是俺媳妇,翠花!” 我们跟翠花打了声招呼,翠花把大牛拉到旁边,我听见她在呵斥大牛:“你咋把外人带咱家来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晚村里有啥事?村长说过要封锁消息的!” “哎,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只是借宿一晚就走,这是一晚上的借宿费!”大牛从兜里摸出几张人民币,满脸欢喜。 翠花接过人民币数了数,足足有一千块,对于这个贫瘠的小山村来说,一千块就像发了笔横财,翠花绷着的脸顿时就乐开了花,赶紧把钱小心翼翼折叠起来,放进贴身的衣兜里,这才走过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大家站在外面做什么?快!快屋里请!” 大牛家的屋子,其实是一个窑洞,穿过门前的院子就进入窑洞。窑洞是黄土高原上,一种古老的居住形式,从外观上看是圆拱形,里面冬暖夏凉。 窑洞里面跟普通的家庭没有区别,有灶,有炕,有卧室和客厅,还有一些简单的家用电器,洞壁上面还有木格窗子。 大牛招呼我们上炕坐下,然后让翠花去准备晚饭:“杀两只鸡,做几个好菜,好好招待远方的朋友!” 翠花应了一声,赶紧下厨做饭去了。 很快,晚饭做好了,两只鸡分别装了两个盆,一个盆是炖鸡,一个盆是红烧鸡,外带几个小菜,虽然味道并不是特别可口,但是坐在窑洞里面吃饭,别有一番奇特的风味。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大牛叮嘱我们:“待会儿吃完饭你们早点休息,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乱跑,安生睡觉,明早我来叫你们起床吃早餐!” “大牛啊,你这村里晚上到底有啥事呀?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外人知道!”齐云试探着问。 大牛喝了两盅酒,有些飘乎乎的:“是我们村长……” 翠花眼见大牛失言,赶紧掐了他一把,大牛嚎了一嗓子,登时清醒不少,冲我们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村里下了规矩,不让说!反正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好好待在家里睡觉就行!翠花,把桌子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翠花应了一声,撤走碗筷,给我们沏了一壶茶,让我们慢慢喝茶。 “你们要出去?”张一道问。 翠花点点头,和大牛一起急匆匆地走出窑洞。 “你怎么看?”张一道扭头问齐云。 齐云:“有些古怪,这个大牛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张一道嗖一下蹦到地上:“嘿嘿,我这人最喜欢八卦了!我倒想看看,这个村子里今晚究竟有何古怪?” 齐云说:“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老实待在坑上睡觉吧!” 张一道伸手指着我:“十三,你机灵点,跟我出去看看!” 其实我也蛮好奇的,张一道这么一说,我也没有拒绝,跟着跳下炕去。 齐云说:“你俩看稀奇归看稀奇,可不要弄出什么乱子!” 张一道说:“我做事,特稳当,你放心好了!” 张一道跑去隔壁卧室,找了两套大牛的衣服,让我换上,他自己也换上一套。 然后张一道又去灶台下面,抓了一点锅烟灰,在我脸上抹了抹,自己也抹了抹,这样一易容,还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在加上夜晚光线昏暗,我俩只要不说话,跟当地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 我和张一道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出了窑洞。 天上挂着一轮月亮,云淡风轻。 我俩沿着墙根,踩着月光,远远跟在大牛夫妇的后面。 绕过几道弯,就听见前面传来喧闹之声。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围着上百个村民,几乎全村的村名都来了,不少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红了夜空,所有人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不就是全村聚会吗。为何大牛夫妇会表现得如此神秘? 我在石磨村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村子里就会举行这样的盛大聚会,各家村民来到村子的广场上,搞篝火晚会,文艺表演,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大牛夫妇很快就融入人群之中,张一道拽了我一把,我俩也挤进人群里面。 我俩这副装扮,果然没有村民认得出来,我们混在人群里面,睁大眼睛往中央的空地看去。 只见空地正中立着一根木头桩子,木头桩子上面用麻绳捆绑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大概十二三岁,浑身衣服脏兮兮的,头发油腻得跟乱鸡窝似的,低垂着脑袋,像个受审的犯人。 我心中诧异,这是在干什么?不会是村子里的公审大会吧?这个少年究竟犯了什么错,居然被捆绑示众?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文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犯法行为吗? 张一道在我耳边低声说:“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个时候,被捆绑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就连我都被吓了一大跳。那个少年双眼通红,眼神竟然不像是普通的人类,让人感到森冷的寒意,他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神情呆滞,又带着几分癫狂。 “他好像是中邪了!”张一道说。 中邪了?! 就听身旁的村民在窃窃私语: “这小子真可怜,怎么被黄皮子上了身呢?” “是呀!原本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子,现在完全跟个傻子一样!” “傻子都还好点,最可怕的是他还嗜血,生吃活物,那天我亲眼看见他钻进鸡笼,张嘴就咬在一只公鸡的脖子上,直接把鸡头都咬了下来……” “哎哎哎,太可怕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听得脊背直冒寒气,被黄皮子附身,而且还生吃活鸡,想想都觉得诡异。 黄皮子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是我们所说的黄鼠狼,很多地方,尤其是北方一带,就喜欢称呼“黄皮子”。 关于黄皮子的民间怪谈流传很广,很多人都认为黄皮子有邪性,修炼成了精的黄皮子就是“黄大仙”。命格薄弱的人撞上黄大仙,很容易被黄大仙附身,身体和意识都被黄大仙操控,从而做出诡异可怕的事情。 这种时候,就需要请神婆之类的前来“请仙”,就是把黄大仙从身体里面请走,让它不要再纠缠这个宿主。请仙的人都是真正有道行的人,才有能力请走黄大仙,如果道行不够,就会被黄大仙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我轻声问张一道:“他们不会想要处死这个少年吧?” 张一道眯着眼睛:“别急,耐心看看!” 张一道明白我的意思,“请仙”对于张一道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如果这些村民真要处死这个少年,我就让张一道出手救他。少年并非怪物,只要把黄大仙从他体内赶走,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怪物!”有个小孩站出来,扔了一颗臭鸡蛋在少年的脸上,蛋液喷溅得满脸都是。 跟着又有几个年轻小子跑出来,把手中的烂菜叶,烂土豆全部扔向那个少年,边扔边骂:“臭小子,赔我家的鸡!” 少年被五花大绑,一动也不能动,他霍然抬起脑袋,眼神里闪烁着出嗜血的凶光,喉头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妈妈呀! 那几个小子吓得赶紧躲进人群里面,只敢露出半个脑袋观望,满脸惊恐。 第一百零八章 跳大神(感谢daisymagic别墅打赏!) “村长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主动让开一条道。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四个打着赤膊的壮汉,四个壮汉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摇摇晃晃。 夜色中,那顶大红花轿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做什么? 不会是迎亲吧? 我看着那顶大红花轿,心中隐隐有些发毛。 四个壮汉在人群中央放下轿子,背负着双手,站在轿子两边。 村长走上前,神态虔诚地跪在花轿前面:“神婆,咱们到了!” 花轿的布帘慢慢往上卷起,一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臂从轿子里伸出来。 紧接着,从花轿里面走出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又瘦又矮,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全身瘦得皮包骨头,打扮非常的怪异。脑袋顶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子,绑着红绳。脸上画了浓妆,覆盖厚厚一层粉末儿,白得吓人,尤其是那张嘴唇,红得跟鬼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红肚兜,下身居然套着一条绿裤子,还绣着金丝荷花图案,脚踩一双黑色布鞋,鞋尖还绣着两朵大红牡丹。 这一身的打扮简直是绝了,各种艳丽的色彩搭配在一起,没有一种色彩是协调的。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怪,有点像……有点像丧葬店里面扎的纸人! 对,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纸扎人,红衣绿裤黑布鞋,让人毛骨悚然。 刚听村长称呼她“神婆”,看样子这个老婆子是来“请仙”的大师。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少年,今晚可算是开开眼界,看一看“请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婆子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从轿子里拎出一个黑色小包,踮着脚尖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如同野兽般的低声怒吼着,眼神充满嗜血的渴望,冲着老婆子咧嘴咆哮:“呃……呃……吼……” 老婆子绕着少年走了一圈,打开黑色背包,从里面抓出一只大红公鸡。 少年看见大红公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疯狂地挣扎着,显得饥饿无比,哈喇子顺着唇角不停往下流。 “松开他的双手!”老婆子说。 村长点点头,上前解开少年臂膀上的绳索,这样一来,少年的双手可以动弹,但是他的下.半身还是被捆绑得死死的。 少年双手获得解放,不停地挥舞手臂,发出焦急的嘶吼声,想去抓那只大红公鸡。 老婆子随手一扔,大红公鸡咯咯叫唤着飞了出去,正好飞到少年面前,少年一把抓住鸡脖子,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了下去。 嗖! 一股滚烫的鸡血飚起老高,喷溅的少年满头满脸,他的表情极其狰狞,眼神里闪烁的光根本不是人类。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声惊呼,站在最前面的人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离那个少年太近。 眼前的一幕非常血腥,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哭了,心理承受能力稍差一点的,已经弯腰呕吐起来。 我见过恶心的东西也不少,但是看见那个少年生吃活鸡,我感到一阵阵反胃。而且我们晚饭正好吃的也是鸡肉,胃液剧烈翻腾着,我忍了几次,用手死死捂着嘴巴,这才没有吐出来。 那个少年状若癫狂,刚开始大红公鸡还扑腾了几下,不过很快就没法动弹了,鸡毛纷扬,鸡血淅淅沥沥洒了一地,夜风一吹,空气中弥散出老大一股腥味。 少年大口大口的吞咽咀嚼,那只公鸡被他开膛剖腹,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一大截鸡肠子挂在少年嘴边,使劲咬,里面的脏东西全都爆裂出来。 哇! 目睹此情此景,很多人当场就吐了。 少年却吃得很开心,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唇角还隐隐挂着诡异的笑容。 很快,那只大红公鸡就被少年三下五除二吞进肚子里,他的脸上血迹斑斑,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嘴角还粘着鸡毛,手里抓着咬断的鸡脖子,时不时地啃上一口。 在少年吃鸡的过程中,那个古怪的老婆子丝毫没有理会他,老婆子的背包就像叮当猫的百宝袋,从里面翻出不少东西,她在地上点燃许多白蜡烛,绕着少年在地上摆了一个圈。 烛火摇曳,气氛无法形容的诡异。 老婆子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表面呈墨绿色,还带着一些斑驳的铜花儿,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上面好像还有一圈奇怪的符咒,但是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老婆子取出香炉以后,并没有上香,而是把右手食指放进嘴里,咬破手指,从指尖挤出两颗血珠子,滴落在香炉里面。 不一会儿,就听香炉里面传来滋滋声响,紧接着,就有奇怪的血红色烟雾从香炉里面飘出来。 我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邪门法术? 围观的村民全都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那个老婆子,谁都不敢说话,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神婆双手捏了个法诀,伸手一指地上的香炉,也不见有什么丝线拉扯着,她就像在玩悬浮魔术一样,那个香炉缓缓旋转着,凌空飘浮起来。 “呀!太神奇了——”安静的人群里面,忍不住爆发出阵阵惊呼。 香炉飘浮到少年面前,少年张开嘴巴,香炉里面飘出的血雾统统被少年吸进嘴里。 这个时候,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少年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瞬间爬满一层细密的白毛,模样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个人了。 “儿啊!儿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村长,终于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哭喊着想要扑向少年,老婆子冷哼一声,口吻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别过去!” 村长硬生生停下脚步,老婆子说:“他现在不是你的儿子!” 村长咬咬牙,浑浊的眼泪就像虫一样爬出眼眶,这个表面坚强的汉子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痛苦,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这一幕令在场的人们非常动容。 “该吃的你也吃了,该脑的你也闹够了,现在给你两条路,你是选择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老婆子站在少年面前,冷冷问道。 其实我知道老婆子并不是在跟少年说话,而是在跟附身的黄皮子说话。 少年没有说话,恶狠狠地盯着老婆子,眼神里迸射出森冷的寒意。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老婆子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再次取出一件物事,那是一个黄铜铃铛,铃铛表面光滑发亮,刻着一圈又一圈蝌蚪状的符咒。 叮当当—— 老婆子轻轻摇晃一下铜铃,清脆的铃铛声在这夜晚的小山村里远远飘荡。 少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冲着老婆子龇牙咧嘴,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 老婆子一边摇晃着铃铛,一边踩着奇怪的步伐,脚尖一颠一簸的围着少年转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唱歌,腔调古怪的令人鸡皮疙瘩往下掉,唱得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老婆子越走越快,越唱越快,围着少年疾风般旋转,到后来竟然跳起舞来,舞姿诡异莫名,步伐形同鬼魅。 我看得头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跳大神吗? 人群再一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脸上流露出惊讶痴傻的表情。 “呜哇哇——呜哇哇——”少年陷入极度的狂躁状态,他张开嘴巴疯狂地叫喊着,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是人类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仿佛连五官都已经变得扭曲了。 第一百零九章 鬼抬轿 “出来!” 老婆子突然站定脚步,猛地一摇铃铛,指着少年厉声大喝。 与此同时,铃铛里飞出一串金黄色符咒,直接没入少年体内。 少年的身上登时冒起一缕青烟,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响。 那些符咒就像电光一样,在少年的身上飞快游走,少年发出痛苦的嘶吼,嘴巴大张,高昂着脑袋,身躯疯狂颤抖。他的面门仿佛有两张脸在交替闪现,一会儿是一张槁枯的人脸,一会儿是一张毛茸茸的黄皮子脸,嘴里源源不断喷出黑气。 “呜哇——” 怪叫声响起,一团黑影突然从少年的体内窜出来。 老婆子厉声叫道:“哪里逃!” 话音落下,周围一圈的白色蜡烛突然腾起幽蓝色的火焰,把老婆子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映照得格外恐怖。 那一圈白色蜡烛如同一道围墙,那团黑影撞在蜡烛上面,不仅没有冲出去,反而被弹得向后翻滚两个跟头,身上冒起一缕黑烟,发出凄厉的叫喊。 那团黑影翻滚着,又朝另一边跑去,跟刚才一样,触电般被弹了回来。 只见黑影闪动,那团黑影就像一颗皮球,在包围圈里弹来弹去,始终无法突破。 终于,那团黑影感觉到了疲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们定睛一看,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黄皮子的精魂! 是的,不是黄皮子的实体,是黄皮子的魂魄,这种魂魄都是修炼成精的,所以叫做“精魂”。 精魂的形态跟黄皮子的形态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长约半米的黄皮子,三角形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它被老婆子伤得不轻,趴在地上都不能动弹。 老婆子翻转手腕,左手指着黄皮子的精魂,举起黄铜铃铛,大喊一声:“咄!” 铃铛里面射出一道金光,照在黄皮子身上。 黄皮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精魂化作一团黑烟,瞬间被吸入铃铛里面。 金光慢慢消散,老婆子收起铃铛。 就听噗通一声,少年的身体软绵绵滑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 “儿子!儿子!”村长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抱着半昏迷的少年大声叫喊。 老婆子说:“不碍事的,黄大仙已经请走了,他把体内的污秽之物吐干净,就会恢复原状的!” 村长喜极而泣:“真的吗?他还是能跟以前一样聪明健康吗?” “当然能!”老婆子回答的很肯定。 村长冲着老婆子就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着响头,一边磕一边说:“谢谢神婆!谢谢神婆!” 神婆收拾起东西,背对着村长冷冷说道:“答应给我的东西,你可不要忘记了!” 村长抬起脑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咬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放心吧,身为一村之长,我绝对说话算话,只要我的儿子平安无事,别说给你半条性命,哪怕把命全都给你,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神婆呵呵一笑,也不作答,一闪身就钻进大红花轿里面。 在神婆请走黄大仙以后,人群早就变得沸腾起来,村民们都在交头接耳,都在夸赞神婆道行高深,法力无边。其他人可能没有听见村长和神婆之间的对话,但是我现在的感应能力异于常人,他们的对话我听得非常清楚。 我心中诧异,什么半条性命?! 我刚开始还觉得这个神婆心肠挺好的,虽然着装打扮古怪了一些,但至少能够救人。现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大意好像是在说,神婆帮助村长救回儿子可以,但是要收走村长的半条性命作为交换代价。 命这种东西还能被收走吗? 老婆子收别人的命来做什么? 这是哪门子歪门邪道?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四个壮汉再次抬起大红花轿,晃晃悠悠往外面走去。 所有村民都单膝跪在地上,恭送神婆离开。 在这些村民的心目中,那个老婆子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也跟着跪下,悄悄抬头目送那顶大红花轿远去。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四个抬轿壮汉的身姿动作也很奇怪,他们就像是踮着脚尖走路的,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发出过半点声音。而且看那大红花轿的重量也不轻,四个壮汉抬得很轻松,一点都不喘,很快就穿过人群,去得远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那四个壮汉一直都绷着个脸,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刚才连动都不动一下,感觉怎么说呢? 唔,感觉就像四个死人! 大红花轿离开了很久,村长都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后来有人上前把村长搀扶起来,有人帮忙抬走昏迷的少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老张,你有没有觉得那几个抬轿的汉子有些不太对劲?”我转头问张一道,发现张一道神情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顺着张一道的目光看出去,居然看见一个村妇,那村妇还比较年轻,胸部特别大。 “哎,老张,你这个老流氓,在看什么呢!”我很羞耻居然和这种人站在一起,然后我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嗯,胸部确实挺大的! 张一道说:“你在说什么呢!” “你不是在看那个村妇?”我说。 张一道气得七窍冒烟:“别拿你的口味跟我相提并论!我在想问题,你刚才不是说那四个抬轿的汉子不太对劲吗?我告诉你为什么不对劲,因为他们都不是人,刚刚那是——鬼抬轿!” 鬼抬轿?! 一阵阴风席卷而过,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大晚上的,别吓唬人!”我说。 张一道一脸严肃:“你难道没有觉得,那四个人表情僵硬,一动不动,跟个假人一样吗?” 我点点头,刚才我确实是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才说他们不太对劲。 张一道说:“因为他们是纸人!四个纸扎的人!” 纸人?!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可能吧,难道我的眼睛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连真人和纸人都分不清楚?如果是纸人的话,四个纸人怎么能够抬起一顶轿子呢?纸人有力量吗? 张一道说:“他们一半是纸人,一半是鬼!这样说吧,四个鬼魂俯身在了四个纸人上面,懂意思了吗?” “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古怪的奇术?那……那个老婆子到底是什么人?”我疑惑地问,能够使出把鬼魂俯身在纸人上面的鬼术,老婆子的身份来历肯定不简单。 张一道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牙,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两个字:“巫门!” 巫门?! 我大惊失色,随即反应过来:“是外八门里的巫门?!” 张一道收回目光:“不然呢?” 我咬了咬嘴唇:“没想到到处都能碰上外八门的人!” 张一道说:“外八门的门徒众多,遍布天下,我们事事都要谨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盯上!” 我挠了挠脑袋,啐骂道:“妈的!外八门人就像苍蝇一样,走到哪里他们都跟着!” 张一道说:“巫门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巫术,在外八门的八个门派里面,巫门是最毒最阴最狠也是最厉害的一个门派!” 最毒最阴最狠最厉害! 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张一道都这样形容巫门,可见巫门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刚才那个神婆,实力深不可测,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巫门里面很有地位的一个人!”张一道说。 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和张一道正准备往回走,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我:“你们竟然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章 报应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大牛! 大牛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让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张一道笑了笑:“哎呀,出来看看热闹嘛!我还以为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不就是跳大神吗?” 大牛拽了拽我的袖子:“快回去!别让人看见了!” 我们跟着大牛夫妇回到窑洞,我有些不满:“为什么你们能看热闹,我们就不能看热闹呀?” 大牛说:“不是看不看热闹的问题!你刚才也知道,那个被黄大仙上身的少年是村长的儿子,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外扬,所以村长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更不能让本村以外的人知道,否则……你知道,他是村长,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村长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儿子。 齐云问张一道:“怎么样?热闹好看吗?” 张一道说:“好看!特别好看!跳大神呢,请黄大仙下身,特别精彩!” 张一道故意把“跳大神”三个字说得很重,齐云那么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立马就皱起眉头:“跳大神?!这里竟然也能碰见跳大神的人?” 齐云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问,这里竟然也能碰见巫门的人?! 张一道颔首道:“可不是嘛!而且跳得可带劲了!” 张一道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表面是在说跳大神跳得带劲,其实是在告诉齐云,跳大神那个神婆是个道行很深的高手。 齐云说:“这里那么多黄大仙啊,看样子我们明天得尽快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齐云递给大牛一支烟:“你们这里的黄皮子很多吗?” 大牛瞥了一眼,是支中华烟,登时喜上眉梢,点上烟跟大家聊了起来:“可不是嘛!这附近山上的黄皮子特别多!只要进山打猎,保不准就能捕到几只黄皮子。但是黄皮子肉不太好吃,吃过的人说肉味有些酸,倒是那皮还能卖点钱!” 张一道说:“黄皮子是有灵性的,居然敢狩猎黄皮子,黄皮子不回来找你们报仇才怪呢!” 大牛赶紧说:“我可没有猎过黄皮子,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这话我是非常赞同的,就拿村长的儿子来说吧,也是因为招惹了黄皮子,才被黄皮子寻仇的!” “哦?村长的儿子干了些什么?”我好奇地问。 大牛呼呼地吐着烟圈:“那小子从小头脑聪明,很喜欢玩枪,经常扛着猎枪跟村里的猎人进山狩猎。那天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黄皮子的洞窟,里面有一窝小黄皮子。那小子也是个混蛋,居然一刀一个,将那窝小黄皮子全部杀了,老猎人劝都没有劝住,只是告诉他这样做会遭殃的!那小子也不往心里去,把小黄皮子的皮毛全都剥了,高高兴兴回了村!” 我听得暗暗皱眉,这种残忍好杀的人,被黄皮子寻仇也真是活该, 我突然对那个少年的遭遇,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有句古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家里,村长知道了这件事情,把他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那几张黄皮子也不敢拿去卖,悄悄藏了起来。儿子不懂事,老子不可能不懂事,对于黄皮子的厉害,村长还是很清楚的。 一连好几天,村长都把儿子锁在屋子里面,不敢让他出门,尤其是晚上,更是寸步不离,就是担心黄皮子上门找他儿子的麻烦。 但是该来的报应终究还是会来的,这天夜里,村长只是去茅房撒了泡尿,顶多离开两分钟时间,回来就看见儿子侧躺在门槛位置,像是被人打晕了似的,昏迷不醒。 村长大惊失色,使劲掐儿子的人中穴,昏迷的儿子突然就睁开了双眼。 在儿子睁眼的一瞬间,村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作为当父亲的,他最熟悉儿子的眼神。但是在儿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村长发现儿子的眼神完全变了,目光就跟刀子一样,冰冷刺骨,非常地陌生,而且……而且不像是人类的眼神…… 不等村长反应过来,他儿子一溜烟就冲出家门,速度飞快,瞬间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村长回过神来,踉跄着追出去,哪里还见得着儿子的踪影? 无奈之下,村长只好发动亲朋好友帮忙寻找,总共出动了十几二十人,举着火把通宵寻人。 说来也怪,不知道那小子躲到哪里去了,村子又不大,大家找了整整一宿,竟然都没有发现踪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天晚上,村子里的狗也整整吠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大家已经精疲力竭,基本上都快放弃了,全都往家里走,准备回家休息。 就在这时候,村东的李寡妇慌慌张张跑过来,表情非常惊恐,就跟见鬼了似的,连肚兜带子都没拴得好,露出半边大胸,白白嫩嫩的……” 说这话的时候,大牛狂吞着口水,眼神迷离,已经完全偏题了,自己都浑然不知,再继续讲下去估计会变成一段香艳的故事。 大牛讲得很投入,翠花满脸凶煞之气站在他的身后,脸都黑了,毫不客气地扬起洗碗刷,劈头盖脸地打在大牛的脑袋上,边打边骂:“你个老流氓!臭不要脸的东西!说起村东头的张寡妇,你他娘的口水都流地上了!我就知道你对那寡妇有想法,你个狗日的!” 大牛被打得抱头鼠窜,嘴里含着的香烟都飞了出去,一溜烟钻到桌子下面:“不是!媳妇,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隔壁老王跟我讲的,我本身绝对没有半点歪念!我发誓,真的没有!” “你没有?放你娘的屁!那天我还看见你帮她拉柴火,你笑得贼眉鼠眼的,极其恶心!”翠花绕着桌子团团转,追着大牛打。 大牛哭丧着脸:“我娘放不了屁啦,我娘都死了快十年啦!” 翠花气得直跺脚:“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躲在桌子下面算什么?你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大牛哀求道:“媳妇,家里还有客人呢,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好不好?” 翠花看了我们一眼,冲我们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这老东西皮厚肉贱,三天不打他就浑身难受!” 翠花放下洗碗刷:“我给你们沏壶茶去,你们慢慢聊!” 翠花走进灶房,大牛这才哆哆嗦嗦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太可怕了,今天幸好你们在这里,要不然我非被她扒了皮不可!” “哎,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李寡妇那白白嫩嫩的大胸部……”我顿时惊觉,赶紧吐了口唾沫:“啊呸!不是这个,我都被你带进去了,李寡妇来找你们做什么?” “还有烟吗?再来一支,抽这种烟不过瘾!”大牛说。 齐云把剩下的大半包中华全部递给大牛,大牛笑嘻嘻接过,揣在衣兜里,又点上一支烟,接上刚才的话茬:“李寡妇慌慌张张跑过来,给大家伙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昨晚失踪的村长儿子,竟然在她家的鸡笼子里面,她早上起来喂鸡,乍然看见笼子里蹲着一个人,把她吓个半死! 一群人飞快赶往李寡妇家中,果然在鸡笼里找到了村长儿子,村长儿子蜷缩在狭小的鸡笼子里面,满脸暴戾之气,冲着众人龇牙咧嘴,发出古怪的嘶吼声。而眼前的景象,更是令在场的村民目瞪口呆,心惊胆颤!”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皮子迷窟 “那天寻人我也跟着去了,当时我也在场,所以那天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村长的儿子蜷缩在鸡笼子里面,鸡笼子才多大呀,真不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样钻进去的?他的双手又黑又脏,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受伤了,后来才发现那些血不是他的,他的面前放着好几只死鸡,那些血都是鸡血! 几只鸡的脖子都被咬断了,腥臭的鸡血喷溅得满地都是。那些鸡全都支离破碎,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分了尸一样,死状格外的恐怖,东一块西一块全都是零碎的肉,在场好几个人看见这一幕,当时就呕吐起来。 李寡妇看见自家死了好几只鸡,急得团团转,咱们村子里穷,要逢年过节或者来了重要客人才会杀鸡吃,这一下子就死了好几只鸡,搁谁家里都会觉得心痛。 有人捡起那几只死鸡看了看,发现那几只鸡竟然是被生生撕碎的,上面全是啃咬过的痕迹,就连骨头上都还留有齿痕。 当时我们一看这幅场景,再看看那小子嘴角挂着的血迹,瞬间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这个小子把这些鸡给生吃了。 他这是饿疯了还是咋的? 怎么有人生吃活鸡,这纯属是脑子有毛病吧? 我们上去两个人,准备把那小子从鸡笼子里面拉出来。 刚刚有人伸出手去,就发出痛苦的一声嚎叫,他的手上鲜血淋漓,竟然是被那个小子狠狠咬了一口,而且这一口极深,咬下一大块皮肉。 最恶心的是,那小子嘴里含着这块人皮,囫囵咀嚼两下之后,咕噜吞进肚子里,唇角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那人当场就被吓傻了,嘴里叫骂着疯子,神经病,转身独自跑掉了。 在场的人们心中全都充满了恐惧,大家商量着想个办法,把那小子从鸡笼子里弄出来,结果趁着大伙儿没有注意,那小子一溜烟就从笼子里跑了出来,速度很快,飞身翻过栅栏,又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的两三天,村里又发生死鸡事件,好几家村民的鸡舍都被村长的儿子光顾过。 关于村长儿子这件事情,也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都认为村长儿子这是中了邪,之前的黄皮子回来复仇,上了他的身,。这两天他老爱偷吃生鸡,黄皮子不也是喜欢吃鸡吗? 村长下了封口令,不准把这件事情外泄出去,然后跑去向神婆寻求帮助。 接下来就是你们今天所看见的,村长儿子被抓住了,五花大绑,村长把神婆请回来了,神婆做了法,救了村长儿子一命!” 故事讲到这里,大牛手中的烟蒂也差不多燃到尽头。 翠花走进来,给大家倒上茶水,大牛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齐云拿出一张地图放在大牛面前,指着地图问:“我们要去这里,该怎么走?” 我知道,齐云问得是“寻幽谷”的位置。 大牛看着地图,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齐云亮出身上的证件:“其实吧,我们是考古队的,我们去那里做考察!” 齐云的证件确实是真的,大牛看了看,也毫不怀疑:“原来各位是考古专家啊,失敬失敬!” “除了这两座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齐云问。 “没有!”大牛说:“既然你们有缘来我家,咱们就是朋友,我好心给你们一个忠告,趁早取消这次的考察行动!” “为什么?”齐云问。 “因为这两座山,你们是翻不过去的!”大牛说得很认真。 “珠穆朗玛峰都能翻过去,这两座山难道比珠穆朗玛还要高不可攀吗?”我满怀疑惑地问。 大牛说:“不是因为高!而是因为……邪!” 邪?! 我们对望一眼,继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大牛。 大牛点点头:“对!就是邪!你们是外来人,不知道这两座山的来历,这两座山的地形非常复杂,表面看上去是山,其实下面全是空的,遍布洞窟,我们这里叫做‘陷空壳子’! 以前听专家讲过,我也听不太懂,反正就是什么沉淀啊,地下水侵蚀啊,再加上山体本身的质地问题,山体下面就被掏空了,全是纵.横交错,支离破碎的洞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天然地下迷宫。你们考古队如果想要去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就必须从这座巨大的地底迷宫穿过去!” 大牛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抬头看着我们:“我知道你们考古队的人很有本事,我不是吓唬你们,也不是瞧不起你们,我只说一句,不管你有天大的本事,你都不可能穿过这座迷宫,里面地形的复杂程度完全超越了想象,任何东西只要进入这座地底迷宫,就再也出不来了,就连蝙蝠、老鼠这些东西都会在里面迷路,是不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我们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我知道大牛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像这种陷空壳子,下面的洞窟迷穴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要想成功从山体下面穿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其郁闷,看来我们把这次的寻幽谷之行,想象的太简单了一点。 “正是由于这种复杂的地理环境,所以洞窟里面聚集了很多的黄皮子,黄皮子就喜欢找这样的地下洞窟当做巢穴,后来繁衍的越来越多,漫山遍野都能见到黄皮子的身影。在这之后,那两座山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当地人都称那两座山‘黄皮子迷窟’!” 黄皮子迷窟?! 这名字取得挺接地气的啊! 大牛又喝了一杯茶:“我跟你们说啊,就连咱们村里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只敢在里面行走三分之一的路程,超过三分之一就是禁区,后面的迷窟更加复杂。这些年,陆陆续续还是有不怕死的猎人进去过,但是都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刚才提及的那个李寡妇,他的男人就是个猎户,据说有次看见一只相当稀罕的白狐狸,他觉得白狐狸皮肯定能卖不少钱,脑袋一发热,就跟着白狐狸钻进迷窟深处去了,结果再也没有出来! 其实吧,从古至今,前仆后继跑去黄皮子迷窟的人也不少,有考古队的,有盗墓的,抗日战争的时候,据说小日本还派军队进去过,因为传闻黄皮子迷窟里面有前朝的古墓,里面藏着很多的金银珠宝!反正还是那句话,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你们说古不古怪?” 齐云面沉如水,默默喝着茶,表情很凝重。 “好多人都说,那黄皮子迷窟里面有鬼,进去的人都被鬼吃了!”大牛还不忘补充一句。 “时候不早了,让客人早点休息吧,你今天看上去挺高兴的嘛,待会儿再给我讲讲关于李寡妇的事情?”翠花对着大牛阴阴地笑了笑。 大牛喉头颤动了一下,发出咕噜一声响,乖乖站起来:“大伙儿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吃早饭啊,吃早饭!” 翠花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各位,耽搁你们休息了,我家那口子平时很少跟人聊天,心里憋得话多了,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你们不要见怪哈!早点休息,晚安!” “老齐,你怎么看?”张一道询问齐云的意见。 齐云收起地图,只说了一句话:“绝对能够过去!” 张一道眉头一挑:“这么有信心?” 齐云微微一笑:“你们可能忘记一件事情,如果黄皮子迷窟没法穿过,火门的王崇山老大哥,又是怎么去到寻幽谷的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下军火库 翌日。 公鸡的啼叫声揭开新一天的序幕。 小山村的清晨还飘荡着白茫茫的雾气,微微有些凉意。 我们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翠花煮了一锅小米粥,做了两碟凉菜,炕了一簸箕的玉米粑粑,还挺香的。 吃早饭的时候,大牛问我们:“你们决定了?” 齐云点点头:“决定了!” 大牛说:“好吧!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祝你们好运!” 齐云笑了笑:“谢谢!” 大牛点上一支烟:“兄弟,黄皮子迷窟里面危险重重,你们需不需要一些防身的武器?难道就这样赤手空拳的闯进去吗?” 大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齐云问他:“你有武器吗?” 大牛说:“我没有!不过村口的老猎户家里有,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买几件称手的防身武器!” 用过早饭,大牛带着我们去了村口的刘老猎户家里。 “谁?”房门裂开一条缝,一双眼睛在门缝后面冷冷打量我们。 大牛说:“是我!大牛!我带远方的客人买点东西!” “可靠吗?”刘老猎户的声音有些沙哑。 “当然可靠!放一百个心!快开门!”大牛拍着胸脯说。 房门吱呀打开,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待我们进入里屋以后,刘老猎人转身关上房门,搞得就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暗交易。 “跟我来吧!”大白天的,刘老猎户点燃一盏油灯,带着我们去了后屋地窖。 地窖里黑咕隆咚的,虽然有股泥腥味,不过还算干燥。 走进地窖,我吓了一跳,以为走进了一座军火库。 在我的想象中,老猎户家里出售武器,无非就是一些自制的猎枪啊,火药枪啊,或者弩箭之类的东西,没有想到地窖的墙壁上,竟然琳琅满目挂着各种现代化的武器,有外国进口的手枪,有仿的五四手枪,甚至还有ak-47突击步枪这样的重火力武器。除此之外,美式手雷、防弹衣、防毒面具、以及野战军刀等各种装备,金灿灿的子弹码了一盒又一盒,这里的武器都可以武装一个排的队伍了。 “怎么样?挑几件喜欢的装备吧?”大牛骄傲地对我们说。 刘老猎户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报价:“进口手枪一万一把……五四手枪六千……手雷两千一颗……”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军火贩子?”齐云问刘老猎户,很难想象,一个猎户家里居然会藏着这样庞大的军火库。 刘老猎户说:“啥叫军火贩子?我这些东西呀,都是拿命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我们都有些惊讶。 大牛跟我们解释说:“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每年呀都有很多拨人来到黄皮子迷窟,寻找什么宝藏,那些人都是全副武装来的,进入之后就死了,满地都是丢弃的武器,老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去,每次都能捡到不少武器回来,很多武器都是崭新的,回来之后就存放在地窖里,遇到有需要的人,就可以上门购买!这山沟沟里穷,也算是挣点外快吧!” 看来刘老猎户就是大牛口中,那个经验丰富,能在黄皮子迷窟里面行走三分之一路程的老猎人。 虽然贩卖军火是违法犯罪行为,但我们又不是执法机关,这事情跟我们没啥关系。 齐云挑选了一把ak-47突击步枪,还买了好几颗手雷。 我选了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听说这种枪威力很大,我也只是买来玩玩,我只是喜欢枪械,但并不能像齐云那样熟练地使用枪械。 文殊没有挑选热武器,选了一把精钢弩弓,还有一把野战军刀。 除此之外,我们还购买了登山绳、头盔等必备道具。 张一道和徐逍遥什么都没有选,他们根本就不习惯用这些武器,什么武器又能比得上张一道的“天残指”,以及徐逍遥的“玄冰剑”呢? 齐云拍了三万块在刘老猎户手里:“够了吗?” 刘老猎户露出黄澄澄的大板牙,笑着点点头:“够了!” 我们走出地窖,跟刘老猎户和大牛道别,大牛没有立即出来,他在等着刘老猎户给他分钱,带人来消费总得有一些“中介费”吧,大牛这笔赚得应该也不少。 走出村口的时候,又看见树杈上站着的那几只乌鸦,冲我们嘎嘎地叫着。 出了山村,一路向北,走了大半天时间,来到黄皮子迷窟下面。 这里的山峦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满目疮痍! 远远看去,山体就像遭遇过炮弹的狂轰滥炸,洞窟遍布,那一个个黑黢黢的洞窟,就像一张张魔鬼的嘴巴,令人望而却步。 下午的太阳高高挂着,炙烤着大地,这里异常的干燥,那山坡上又黄又秃,连一点绿色植被都看不见,给人的感觉非常荒凉。 我们站在一个洞窟前面,洞口还有一点朦胧的光亮,可以看见洞窟下面是一个四十五度的斜坡,从这里可以进入黄皮子迷窟。 洞窟里面还是挺凉快的,常年照不到太阳,缕缕阴风从里面倒灌出来,发出嘶嘶声响,如同毒蛇吞吐信子的声音。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洞口仿似一张怪兽的嘴巴,好像要把我们吞噬其中。 “准备好了吗?”齐云问我们。 我们彼此互望一眼,点了点头。 齐云戴上头盔,当先而行,贴着斜坡慢慢往下滑行。 我们也取出头盔戴上,跟着滑入洞窟里面。 大约下滑了二十来米,我们终于直起身子。 回望洞口,洞口已经变成一条光亮的缝隙。 那条缝隙,仿似阴阳两界的分隔线,外面是青天白日的阳间,而我们现在却置身在黑咕隆咚的阴间,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 啪嗒! 我们拧亮头盔上的射灯,白色的光束如同刀子般划破黑暗,照亮我们面前的道路。 地面并不平坦,有很多的碎石,这里的山体并不稳定,气候太过干燥,山壁上的石块就会干裂掉落,所以地上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石块。 洞窟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我们凌乱的脚步声。 我们踩着碎石,一路颠簸往前走,越往里走,黑暗越浓,就像浓稠的墨汁,轻轻一拨,还能看见涌动的波纹。如果关上射灯,这里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洞窟,阴风在洞窟里面来回穿梭,发出奇异的呜呜啸音,如同尖锐的鬼叫声在耳畔萦绕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洞窟深处的温度也是越来越低,阴冷浸骨,有些山壁上,甚至还凝结着一层白色的霜。 我们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前半段路程还算顺利,虽然途中会碰上很多的岔路口,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走上岔道。并不是我们有多么聪明,是因为离开刘老猎户家的时候,刘老猎户给我们提了个醒,他说他在迷窟里面做了很多隐蔽的路标,至少在三分之一的路段里面,依靠这些路标能够顺利行走,不会迷路。这些路标都是刘老猎户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从不轻易告诉外人,因为我们在他那里消费了几万块,他才舍得告诉我们。 齐云说:“这三万块花得真值,武器装备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得到了这些隐蔽的路标信号,有了这些路标,我们在三分之一的路段都能顺利通行,大大节省了时间,同时也消除了很多安全隐患,保留了旺盛的精力,真是一举多得!” 说这话的时候,齐云突然停下脚步,射灯往前面的石缝里照去,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宫仙女 “你们在这里别动!” 齐云叮嘱我们,然后只身一人走过去。 齐云站在石头上,一道光束照在石头缝隙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张脸! 我们惊得后退一步,仔细看去,那是一张人脸,但是没有血肉,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头,脸皮皱巴巴的,没有半点水分,就像是老树皮一样。 不仅是整张脸,那人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这种诡异的状态,浑身上下又瘦又干,就像风吹的人肉干,原来是一具干尸,难怪会卡在那么窄的石头缝隙里面。 齐云搬开一块岩石,黑子跑过去,将干尸拖出来。 齐云蹲下身,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沉吟道:“奇怪了,这具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 “会不会是饿死的?”我提出疑问。 “饿死的?!”齐云笑了笑:“这才进入洞窟多远呢,怎么就饿死了?而且这里还有他的背包!” 齐云拎起一个背包,里面传来咣当当的金属声响。 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发现几个肉罐头,还有一张身份证件。 齐云拿起证件看了看:“这人是考古队的!” 然后又拿起罐头看了一眼:“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什么?! 这具干尸的死亡时间还没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尸体就能变成干尸? 从干尸的形态上来看,我以为这具干尸起码死了上百年。 齐云举起手中的铁罐头晃了晃:“这个罐头的生产日期是上个月,还是非常新鲜的罐头!” 齐云把罐头抛递给张一道:“装上吧,驴肉罐头,挺不错的!” “能……吃吗?”我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是死人身上的东西。 “怎么不能吃?罐头是全封闭的,放置几年都能吃!况且我们身上没有太多的食物,待会儿你饿肚子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些食物有多么重要了!”齐云说。 张一道嘿嘿笑了笑:“下酒菜有了,驴肉下酒,极品啊!” 文殊对齐云说:“齐叔,我是学医的,我认为一具正常的尸体,应该会呈现出腐烂迹象,而且也绝不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变成干尸!这具尸体有些蹊跷,不仅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变成干尸,甚至都没有尸变腐烂的痕迹,着实令人奇怪!” 齐云颔首道:“你所说的我也注意到了,但很难判断此人是怎样死的,他的身上连半点伤口都没有!” “那肯定是从内部死的!”徐逍遥说。 “哎,等等!”徐逍遥无意的一句话,像是提醒了张一道,张一道摸着下巴道:“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齐云浓眉一扬。 张一道沉声道:“精元出窍!人体内的精元一旦耗尽,生理机能就会迅速衰竭,很快就会变成干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人是被吸走精元,所以才变成干尸的!” 齐云点点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有这个可能性!” “什么东西吸走了他的精元?”文殊问。 张一道说:“暂时还不知道!也许是人做的,也许是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做的!” 迷窟里面竟然有吸食精元的怪物,这给我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齐云把这具干尸重新埋在石头缝里,把石头重新垒砌一下,做成坟包形状,把那具干尸好好安葬了。 齐云说,这是考古队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看见考古同伴的尸体,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帮忙将其好好安葬,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去,但愿在死后能得到友善的帮助。 齐云摘下突击步枪握在手里,叮嘱大家提高警惕。 继续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地上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同样是没有水分的干尸,就像脱水的胡萝卜,这几具尸体的死状跟刚才那人如出一辙。 齐云翻看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证件,原来他们都隶属于同一支考古队,我们从丢弃的背包里面翻找到了一些医药用品、以及指北针等东西,大大地充实了我们的装备。 齐云说:“大家小心,这里的死者比较集中,说明吸食精元的怪物很可能就在附近出没!” 进入洞窟这么深的距离,我们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分岔路口,齐云上前寻找隐藏的路标。 这时候,竟然从洞窟里面飘出奇怪的迷雾,雾气很浓,而且来得很快,如潮水般从洞窟里面涌泄出来,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就把我们吞噬在其中。 更为奇特的是,这浓雾里面居然带着一股迷人的香味,特别好闻,而且浸人心脾。我只闻了一口,顿觉浑身酥软,飘飘欲仙,那感觉就像是抽了鸦片一样,精神舒爽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迷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迷雾就已经消散殚尽。 我环顾四周,登时就懵逼了,其他人竟然全都不见了! 文殊、徐逍遥、张一道、齐云,他们……他们都不见了! 我的心突突乱跳,他们都去哪里了?难道全都被迷雾带走了吗?他们不可能自行离开,丢下我不管的吧? 在这错综复杂的迷窟里面,孤独感油然而生,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如果仅凭我一个人,我确实没有胆量独自穿越黄皮子迷窟。 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文殊!逍遥!老张!老齐!” 回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拍了拍脸颊,定了定神,这个时候,我很清楚地听见洞窟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那是女人的声音,非常悦耳。 我托起头盔上的射灯,循声打望,这才发现我竟然不在刚才的洞窟里面。 我的眼前出现了绸罗帐布,轻轻摇晃,隔着布帘,隐隐看见很多妖娆的人影在晃动,那银铃般的笑声,就是从布帘后面传出来的。 我满怀好奇,小心翼翼掀开布帘,眼前的场景令我愣立当场。 布帘的后面,竟然是一个古朴宽阔的地下宫殿,青石板砖泛着幽幽冷光。头顶上悬挂着造型精致的青铜灯盏,烛火微微荡漾,把整座地宫映照得忽明忽暗,如梦似幻。 刚才那种迷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双眼迷离,脸颊潮红,有种到了人间天堂的感觉。 因为在这座宫殿里面,竟然是玉.体横陈! 至少有几十个美艳少女在宫殿里面打闹嬉戏,这些少女全部穿着清一色的真空长衫,长衫是半透明的,根本遮挡不住美好风光,雪白的胸脯,修长的玉.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长发,这所有的一切,都足以令人血脉贲张,神魂颠倒。 这些少女顶着高高的发髻,气质古雅,就像是从天宫里走出的仙女,每一个都是婀娜多姿,美丽得竟不像凡人。 宫殿里面摆放着一些青石矮几,地上铺着刺绣地毯,有的少女斜靠在矮几上面,轻轻啜饮杯中清酒,姿势撩人;有的少女在地毯上翻滚嬉戏,春光尽显;还有的少女相互搂抱在一起,眼神迷离,相互轻抚,竟然在低头缠绵。 在这宫殿中央,还有一个方形水池,池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翻腾着,白色的雾气就像海浪一样翻涌出来,铺泻到池子外面,如同天宫里的瑶池。 十多个雪白的娇躯在水池里面晃动,有的在玩水,发出咯咯轻笑;有的靠着池子休息,冷眉低垂,魅惑迷人;还有的横躺在岸边,衣衫尽湿,露出雪白的长腿,浑身上下一览无遗。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美女人 美! 太美了!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热辣辣的鼻血哗啦啦往下流,我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什么江湖纷争,什么八门内战,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我只想这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任由美女环绕,夜夜笙歌。 哗啦! 水花四溅,一具雪白的娇躯从池子中央冒出来,如同出水芙蓉般惊艳动人。 那个女人背对着我,长发如瀑布般铺泻到后腰,身段玲珑到了极致,我能清楚地看见她光滑的脊背,娇肤胜雪,白得耀眼,如同羊脂玉一样滑腻。 我几乎忘记了呼吸,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绝美的女人! 女人缓缓转身,我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从腰身一直往上移,她的长发正好挡住胸部,若隐若现,更加的魅惑。 当我望向她脸庞的时候,忍不住虎躯一震,惊讶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我竟然认识! 文殊! 眼前这个绝美的女人竟然是文殊! 我的心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文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失踪的文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而且……而且还在洗澡…… 那这里的其他女人又是什么人? 老张和老齐他们呢,还有逍遥,他们又在哪里? 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定在那里,脑子就像当机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文殊也看见了我,她的眼神深邃而又迷离,就像浩瀚的星空,一下子将我吸入其中。 文殊伸出雪白的手臂,冲我轻轻勾了勾手指。 我的魂魄仿佛被文殊抓在手里,都没有任何意识,一步步朝着中央水池走过去。 文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舌头轻轻从唇角滑过,带着无比的魅惑之感。 我感觉我的体内燃起一团熊熊烈火,烧得我的骨头噼啪作响,我快要爆炸了! 管他天崩地裂,我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跟文殊结合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邪念,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就要得到她! 我走到水池边上,几个少女围拢上来,围着我指指点点,几只纤纤玉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在我宽厚结实的胸口上摸来摸去,同时在我的耳边发出妖娆的呻.吟。 我整个人瞬间就像要被融化了一样,瞳孔里都喷出火来,那是足以燃烧一切的原始之火。 “嘻嘻……嘻嘻……帅哥……来嘛……来嘛……” 少女们的声音格外迷惑,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完全失魂落魄,我的魂都被面前的这些女人勾去了,眼前的景象模糊地晃动着,只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雪白,鼻子里嗅到要命的香味,稀里糊涂滑入水池里面,发出哗啦一声响。 “文殊!” 我对着文殊,低低呼唤了一声。 文殊没有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温香软玉径直撞进我的怀里,我感到胸口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着,一颗小心肝疯狂地战栗抽搐。 “文殊……文殊……” 我紧张地喘着粗气,文殊的嘴巴一下子贴了上来,四瓣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小嘴温暖而又微微发凉,那口感就像果冻一样,令人欲.仙欲死。 我已经彻底地意乱情迷,体内犹如火山爆发,强烈的欲.望几乎冲爆我的大脑。 我的双手紧紧抱着文殊纤细的腰肢,光滑的脊背如美玉一样滑腻。 文殊也在热烈地回应我,她的双手如同游蛇般,在我的身上肆意游走。 她的舌头好香好香,在我的嘴里幽幽转动,我感觉自己已经飞上了天。 就在我和文殊如火如荼的时候,地宫外面传来一声暴喝:“陈十三!” 那声音如雷贯耳,一下子击中我的心灵深处,我猛地一颤,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回头望去,只见张一道出现在宫殿门口,面色冷峻,道袍飞扬。 “老张!”看见张一道,我就像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样,刚才的孤独感一扫而空。 两个穿着薄衫的少女轻移莲步,来到张一道身边,各自伸出玉手,搭在张一道的左右肩膀上,嗲声嗲气地撒娇,从嘴里吐出一缕白烟。 张一道冷冷一笑,再次发出一声怒吼:“滚开!” 这一声内力十足,犹如平地里炸响的惊雷,震得我的耳膜都有些隐隐作疼。 “啊呀——”两个少女惨叫着飞了出去,她们竟然被无形的音浪给震飞了,两人在地上翻滚好几圈,唇角流出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长衫上面,如同绽放的血色花朵。 我大惊失色,怔怔地看着张一道,这老张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喜欢女人吗?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那么漂亮的两个女孩,居然直接把别人给弄伤了,太暴力了吧!难怪一辈子单身,找不到女朋友! “老张,你干嘛呢?”看着那两个吐血的美女,我都感到一阵心疼。 张一道没有搭理我,而是祭起“天残指”,指尖泛起耀眼的白光。 “不识趣的,尽管来尝尝我的厉害!”张一道对着那些少女冷冷说道,口吻里满含杀意。 这是咋的? 老张这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呀? 这些可爱的漂亮妹妹,谁受得了他的天残指? 这老小子是不是心理变态呀,看见美女就喊打喊杀的,疯了吗? 地宫里的气氛一下子陡降许多,那些少女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张一道。 原来温柔妖娆的少女们,现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这些少女好像变得跟刚才不太一样了。 张一道慢慢走进地宫,一步步逼近中央水池。 呀—— 一声轻叱,打破了死寂。 数名少女同时扑向张一道,这些少女的身法速度奇快无比,每个人的身后都带着一串幻影。而且她们身姿飘逸,轻灵的如同鬼魅般,缠绕着张一道来回飞舞。 我心中惊诧,这些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一个个都是高手? 呜哇! 一个少女发出凄厉的惨叫,飞身跌落在水池旁边,她的心窝淌出大片红色的血迹,竟是被天残指贯穿了胸膛,少女脑袋一歪,倒在地上,身上爆裂起一团黑烟。 惨叫声此起彼伏,张一道的道袍在少女们的身影里面来回穿梭,天残指划出一道又一道无情的寒光,围攻张一道的十多个少女尽数向后飞了出去,有的飞身撞在墙上,有的贴地滑行数米,有的直接飞跌进水池里面,还有的撞毁了矮几,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斑驳飞溅的血迹,那些少女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哀嚎声令人心碎。 我瞪红了眼睛,冲着张一道厉声叫道:“姓张的,你他娘的疯啦?对一群女人痛下杀手,你的心肠是铁打的吗?” 地上爆裂起一团又一团黑烟,张一道身形闪动,瞬间来到水池边上,与我面对面近在咫尺,冷冷说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强忍着心中怒火,放眼张望四周,发现刚才的那些少女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一只又一只黄皮子的尸体! 我双眼瞪得老大,心中极度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一道抬手给了我一记暴栗,打得我脑袋生疼,怒骂道:“什么怎么回事?!这些黄皮子都是修炼成了精的,刚才你所看见的那些美女,都是这些黄皮子幻化出来的人形!还记得之前看见的那些干尸吗?他们就是被这些黄皮子吸食干净精元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条灵尾 什么?! 我看着满地黄皮子的尸体,很难把它们跟刚才那些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联系在一起。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相信,那些美女确实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黄皮子的尸体。 张一道不会骗我,这些美女都是黄皮子幻化出来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想着刚才那些黄皮子还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我他妈恨不得剥下自己一层皮。 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平白无故走进黄皮子的巢穴里面来了。 张一道的天残指确实厉害,人鬼都怕,所向披靡,剩下的十几个女人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阻拦。 这个时候,那些女人的面容全都变了,脸上迅速爬满黄毛,嘴巴尖尖的,三角形的耳朵立起来,正是黄皮子的模样。 “十三,快让开,让我宰了她!”张一道指着我的身后,冷冷说道。 “啊?!你要宰了文殊?!” 我猛地一怔,随即张开双臂护着文殊:“不行!你是不是杀红眼了,怎么连文殊都杀?” 我一边说着,一边扯过一件长衫,转身给文殊披在身上,包裹着她光滑的娇躯,我可不能让张一道占了便宜。 张一道气得七窍冒烟:“陈十三,你是不是傻?我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这里的女人都是黄皮子变的,你觉得她会是文殊吗?” 我心中一惊,什么意思?!难道刚才和我亲热的竟然不是文殊,而是……黄皮子…… 这里的女人全都是黄皮子幻化出来的,那么我身后的文殊也是……黄皮子变幻出来的? 我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的文殊正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神迷离,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怜爱。 “十三,我……”文殊欲言又止。 我伸出手,贴在她的嘴巴上面:“不用说了,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看一眼文殊的眼睛,整个魂儿好像又被她勾走了。 张一道在后面厉声叫道:“笨蛋!不要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能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好亮好美,就像天上的星星,迷惑动人。 “十三!”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地宫门口传来。 我心中一怔,这个声音好生熟悉,不会是…… 我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地宫门口竟然站着……文殊! 没错!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文殊! 不仅有文殊,还有徐逍遥和齐云,他们就像两大护.法一样,分站在文殊两侧。 文殊说:“十三,我在这里!” 我心神剧震,如果此刻出现在地宫门口的女人是真正的文殊,那么水池里面的文殊肯定是假的! “你到底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身后的文殊。 身后的文殊流下两行清泪:“十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他们是假的,我才是真的呀!” “十三,看这里!”文殊冲我招了招手,一只火红色的猴子窜到文殊肩膀上站立,正是六儿。 我顿时恍然,冲着身后的文殊厉声大叫:“够了!你不要再演戏了!你不是文殊!” 我怒吼一声,朝着身后的文殊扑了过去。 水池里的文殊旋转着冲天而起,碎玉落珠四散飞溅,水池里的水就像煮沸了一样,瞬间冲起老高。 那些飞溅的水珠在空中迅速结冰,凝成一颗颗的冰珠子,来势极猛,犹如漫天的冰晶弹雨,劈头盖脸朝我们射来。 那些冰晶里面全部灌入了内力,力道相当强大,跟子弹没有两样。 耳畔只听得嗖嗖声响,冰晶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射而过,有些冰晶直接击碎了青石矮几,有些冰晶射入青石板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串串冒着寒烟的弹孔,画面相当壮观。 张一道左手迅速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圈,右手自圆圈中央穿过,高举过顶,大喊一声:“咄!” 张一道的胸口前面凭空闪现出一个火圈,无形的劲气如同海浪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那个火圈也随之扩散变大,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圈,就像一条燃烧的火龙在空中缓缓旋转,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焰盾牌,挡在众人面前。 那些冰晶子弹尽数射在火圈上面,火圈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太极图案,并且不断旋转闪烁,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焰轮盘,充满了浩然正气。 地宫里原本冰冷的气温陡然上升,水池里的水此刻真正变成了沸水,咕噜噜喷薄而出。 整座地宫都被太极火轮照耀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青石砖墙也被火焰烧得通红。 我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不知张一道使出的究竟是什么法术。 火对上冰,确实非常有效。 那些冰晶子弹尽数激.射在太极火轮上面,瞬间消融,冒起缕缕青烟,被烧灼得滋滋作响。 还有些冰晶子弹飞在半空,就已经被融化了,变成水珠子滴落下来,稀里哗啦洒落一地,就像下了一场骤雨。 那个女人身影飘逸,从天而降,当她落下地的时候,已经重新换了一副容颜,明显不是文殊,但同样绝色倾城,比真正的文殊更具有魅惑力。 这才是女人原本的面容,狭长勾魂的眼睛,及腰的长发,完全湿透的长衫包裹着玲珑的娇躯,修长的玉.腿曝露在空气中,美艳不可方物。 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女人的屁股后面,竟然生出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尾巴的皮毛雪白发亮,没有一点瑕疵和杂毛,绝对是上佳的极品皮毛。三条尾巴如同花瓣一样展开,轻轻摇晃着,让这个女人瞬间充满一种奇特的美感。 我蓦然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妖孽?! “居然是一只白皮子!”张一道说。 齐云接口道:“而且还是一只三尾白皮,果然有些道行!” 白皮子?! 也就是白色的黄鼠狼喽?! 这世上还有白色的黄鼠狼,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稀罕的事情。 再加上这只白皮子居然修炼出了三条灵尾,更是稀奇。 黄皮子是有灵性的东西,有灵性的东西都会修炼,黄皮子的道行可以从灵尾直观地反应出来,道行越高,灵尾越多,听张一道说,修炼到最高等级的黄皮子或者狐狸,能够长出九条尾巴,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灵狐,就连张一道都不一定是九尾灵狐的对手。 幸好面前的这只白皮子只有三条尾巴,不过刚才白皮子露出的那一手已经相当厉害,实力不容小视。 “呸!呸!呸!” 我拼命用手擦拭着嘴巴,张了张嘴,想吐又吐不出来。 干你二大爷的,如此说来,我刚刚竟是跟一只白皮子深情拥吻,我真想抽自己两记大耳刮子! 张一道说:“臭小子,吐什么口水,你刚刚吻得不是挺带劲的吗?” 我翻了翻白眼:“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笑话我,简直是丧尽天良!” 张一道冷笑道:“小子,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 三尾白皮冲我暧昧一笑:“小帅哥,你的吻功很不错,有机会继续交流交流!” 啊?! 还要继续交流? 我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赶紧用手死死捂着嘴巴。 张一道的手指慢慢移动,空中悬浮的那个太极火轮也跟着慢慢移动,来到三尾白皮的头顶上方。 三尾白皮幽幽叹了口气:“臭道士,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灭我,我不反抗!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姐妹们!” 三尾白皮垂下双臂,放弃了抵抗。 这一刻,她就像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石像 四周的那些少女全都围拢上来,挡在三尾白皮身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悲愤表情:“姐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就没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姐妹情深,但却体现在一群黄皮子的身上。 而在我们人类世界里,还有这样深厚的姐妹情谊吗? 实话讲,这一刻,我的内心涌起的是阵阵感动。 这个时候,张一道却突然放下手臂,头顶上的太极火轮也迅速消散。 我们诧异地看着张一道,那群黄皮子也诧异地看着张一道。 三尾白皮说:“你……不杀我?!” 张一道背负着双手,冷冷说道:“黄皮子要想变成白皮,估计得修炼上百年!再加上你这三条灵尾,你也有二三百年道行,早已通灵。我不是不能杀你,念在你修为不易,今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他日希望你好好修炼,走上正途!如若发现你危害世人,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灭了你!明白吗?” 张一道是个善良的人,白皮修炼不易,他想再给白皮一次机会。 张一道的做法令我们肃然起敬,我在心里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做人做事就要像张一道一样,有大义,也要有大仁。 三尾白皮沉默半晌,对着张一道缓缓跪下,作揖道:“谢谢道长不杀之恩!” 其他黄皮子也纷纷跪下,齐声说道:“谢道长不杀之恩!” 张一道挥挥衣袖:“大家都散去吧!” 那些黄皮子站起来,变成数道黄影,唰唰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尾白皮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还不走?”张一道问。 三尾白皮说:“世人把我们黄皮子谣传成奸险狡诈之徒,其实我们比人类更讲道义!你既然放我一马,我也应该尽我所能报答你!如果你们想要穿过黄皮子迷窟的话,就跟我来吧!” 三尾白皮手臂一扬,眼前布下的幻境消失,地下宫殿不见了,我惊奇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是一个空间比较大的洞窟而已,原来刚才那座宫殿,都是三尾白皮强大的幻术构造出来的。 我问文殊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浓雾一出来,大家伙就消失不见了呢? 文殊说:“你还好意思说呢!老张一直叫大家不要乱动,你就跟着了魔一样,在浓雾里横冲直撞,不知道跑去哪里。等浓雾消散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幸好黑子的嗅觉灵敏,这才引领我们找到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跟那白皮……啧啧,我们应该晚来一步,打扰了你的好事,真是不好意思!” 我涨红了脸颊:“你要挤兑我是不?什么好事,我差点就死啦!你们若是晚来一步,我的精元就被那白皮吸食得干干净净!再说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白皮啊,我以为……以为那个女人是你……所以才没有把持住……” “呸!”文殊啐骂道:“臭流氓!要是你的脑子里不想着这些龌龊事情,你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了!你看人家逍遥,人家怎么没有像你一样呢?” 我瞥了徐逍遥一眼:“我才不跟他比,他是弯的!” 三尾白皮带着我们走进一个狭小的洞窟,那个洞窟只有一人宽窄,阴风呜呜呜倒灌出来。 “从这里穿过去!”三尾白皮当先走进洞窟。 张一道正准备跟上去,齐云突然拉住张一道,一脸警惕:“你真的相信她吗?这个洞窟非常狭窄,一旦她想耍诈,我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齐云考虑得非常周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三尾白皮是不是真的臣服于我们呢?万一她突然发难怎么办?这都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一道说:“她是我们穿过迷窟的唯一机会,我们只有无条件相信她!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齐云沉声道:“凭什么相信她?” “直觉!”张一道露出一脸淡定的笑容,弯腰钻进洞窟。 齐云叹了口气,跟着钻进洞窟:“但愿你的直觉没有错!” 张一道的说:“放心吧,她又不是傻子,她知道耍花招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把我们害死在这里,我也会第一个灭掉她的!哈哈!” 提及“生死”都能够谈笑风生,这就是张一道,他好像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又好像对一切都非常在乎。 文殊走在中间,我走在倒数第二个,徐逍遥走在最后。 这个洞窟弯弯曲曲有些长,我们就像蚂蚁一样在里面踯躅而行,绕来绕去,压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洞窟最高的地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就能摸到顶,最矮的地方还需要弯腰才能通过,时间一长,狭小空间恐惧症发作,冷汗长流,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还有多久?”我忍不住问道。 “快了!不会超过两分钟!”负责带路的三尾白皮说。 三尾白皮话音刚落,就听徐逍遥一声怒吼:“什么人在后面?!” 徐逍遥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我们吓个半死,而且他中气十足,叫喊声在狭小的洞窟里面来回激荡,震得我们耳朵嗡嗡作响。 后面有人?! 我迅速转身,托起头盔上的射灯往身后照去。 只见身后空荡荡的,连半个鬼影都没有,几块细小的石头掉落下来,发出吧嗒声响。 我吁了口气:“你小子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掉下几块石头而已,你差点把老子的魂都吓没了!” 徐逍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过片刻,就听三尾白皮的声音响起:“终于走出来了!” 我满怀欣喜和激动,以为成功穿越了黄皮子迷窟。 然而当我走出洞窟的时候,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在我们面前的,无非是一个更大更空阔的洞窟,我们压根没有走出迷窟,只是前进了一大步而已。 面前的洞窟很大,起码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广,我们憋闷的心情一下子开怀许多。 举着射灯四处打望,但见洞窟中央,竟然影影绰绰立着许多的人影,那些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暗中,我吓了一大跳,脱口叫道:“鬼!” 三尾白皮说:“这些不是鬼,是石像!” 石像?! 我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真是有些失态啊! 我们走近一些,发现这里竟是一个石像群,洞窟的地面立着上百尊石像。这些石像跟真人差不多大小,几乎就是按照真人一比一比例打造的,表面呈现出青灰色,由于没有受到外界的破坏,所以这些石像保存得非常完好,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些石像清一色的士兵造型,跟秦始皇陵的兵马俑大同小异,这些士兵手握兵器,面容冷峻,虽然是一群石像,但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他们在这里排兵布阵,好像就是为了等待从外面进来的闯入者。 面对这些石像,我们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 这里为什么会摆放着石像? 这些石像又是谁雕刻出来的? 他们到底在守护什么? 既然出现了石像,说明这里就有人为的痕迹,那些人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 齐云摸着下巴,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姿势,感觉有点像福尔摩斯。 “你怎么看?”张一道询问齐云的意见,毕竟齐云是这方面的专家。 齐云沉吟道:“记得之前大牛跟我们说过什么吗?他说传说中黄皮子迷窟里面是有古墓的,所以自古到今,才会吸引那么多考古队、冒险者、寻宝者前来!现在见到这些石像,我隐隐觉得黄皮子迷窟有古墓的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 张一道把目光投向三尾白皮:“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三尾白皮说:“有没有古墓我不知道,这迷窟里面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实不相瞒,这里已经是我到过最远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禁区,我们从来都不会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战士 禁区?! 三尾白皮所指的禁区是什么? 对于我们的疑惑,三尾白皮只说了一句话:“魔鬼的禁区!禁区里面有魔鬼!” 魔鬼? 什么魔鬼? 我们再想询问三尾白皮的时候,她告诉我们,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魔鬼,反正在迷窟里面生存的一切活物,包括山耗子、蝙蝠、穿山甲所有动物,都知道那里是个禁区,谁也不会踏足,这已经成为迷窟里面一个默认的生存法规。 “若是进入禁区会怎样?”张一道问。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三尾白皮说。 三尾白皮轻轻说出这句话,但是在我们的心中,却如炮弹般炸响。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凡是进入禁区的活物,都会死! 我们深深打了个寒颤,没有想到在这黄皮子迷窟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凶险诡谲,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如果这里真有古墓的话,古墓的主人会是谁呢?什么人能够想到在这迷窟里面建造一座古墓? 三尾白皮跟我们作别:“诸位,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穿过石像阵,前面是一个蝙蝠窟,里面住着猫脸蝙蝠,非常凶残。蝙蝠窟深处就是魔鬼的禁区,祝你们好运吧!” 三尾白皮正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时候,文殊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呀——” 我们看向文殊,只见她站在一尊石像前面,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边问边向文殊走过去。 文殊抿了抿嘴唇,说出一句令我震惊不已的话来:“这些石像……好像……好像睁开了眼睛!” 石像睁开了眼睛?! 我们刚才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些石像难道都是闭着眼睛的吗? 我将信将疑,走到一尊石像前面,仔细打量,这才发现石像的眼皮是闭合的。 我伸手摸了摸石像的眼睛,突然间,石像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眼睛里面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光,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拔出沙漠之鹰,对准石像的脑袋。 “这些石像有古怪!”我大声提醒其他人,同时扣动扳机。 砰!砰!砰! 沙漠之鹰近距离的威力着实强大,震得人耳朵发麻。 石像的脑袋被子弹击碎,变成碎石块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从石像里面走出来,从轮廓来看,那道黑影竟然是一道人影,右手提着一把斩马刀,没有实体,散发着浓浓鬼气,他的造型竟然跟石像的造型一模一样。换句话说,这道鬼影就像那尊石像的魂魄,可是石像怎么会有魂魄呢? “呼哈!” 鬼影怒吼一声,抬起头来,能够看见两只狭长的血红色眼睛,凶光毕露,惊出我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候,就听“呼哈”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从每尊石像的体内,都走出一个鬼影战士。眨眼的工夫,洞窟里面现身而出上百个鬼影战士,他们的眼睛同时泛起可怖的血红色凶光,冰冷冷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滚滚鬼气在洞窟里翻涌,洞窟里的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齐云惊呼道:“魂战士!” 魂战士?! 这玩意儿是什么来头? 齐云飞快地告诉我们,这些鬼魂在生前都是真正的战士,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用邪术从体内摄取出魂魄,然后封印在这石像里面,制作成魂战士,用来守护这里。由于这些战士被人活生生取走魂魄,魂魄里面带有极强的怨气,所以变成魂战士以后,战斗力极其强大。 那么,这些魂战士到底在镇守什么? 为什么有人在这里布置这么多的魂战士? 这是否预示着,迷窟里面真有一座不知名的古墓存在? 我们来不及考虑太多,因为这时候,这些魂战士已经齐刷刷亮出兵器,朝着我们凶狠地扑上来。 唰! 斩马刀凌空劈落,我足下一点,身影向后急纵。 斩马刀贴着我的面门落下,惊出我一身冷汗。 倘若我稍微慢上半秒,我的脑袋都被劈成了两半。 虽然那魂战士,包括他手中的斩马刀都没有实体,但并不代表斩马刀不能杀人,带着鬼气的斩马刀,实际上比真正的斩马刀还要恐怖,杀伤力更加强大。 我心中恼怒,抬手就是一枪打过去,一道火线穿透魂战士的脑袋,旋转着没入后面一尊石像的眉心! 我一脸讶然,怎么……怎么穿过去了? 张一道大骂:“陈十三,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这他妈是鬼魂,普通子弹对他们根本无效好不好?动动你的脑子!” 我怔了怔神,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魂战士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踏前一步,再次抡起斩马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电般窜起,死死咬住魂战士的手腕,直接把魂战士握刀的那条臂膀给卸了下来。 我登时大喜:“黑子,干得漂亮!” 黑子原本就是通灵黑狗,所以它天生具备猎杀鬼魂的能力。 “小子,你的体内有龙魂力量,你的拳头能够摧毁一切妖邪!”张一道提醒道,然后身形如电,天残指直接从一个魂战士的体内穿过,白光乍现,那个魂战士的身体瞬间变成一团黑烟。 张一道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把沙漠之鹰揣回兜里,怒吼着挥拳而上。 断臂魂战士躲闪不及,被我一拳轰击在胸口上,我看见魂战士的身体就像碎片一样飞散,然后那些碎片在空中变成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剩下魂战士的一声鬼啸:“呜——” 虽然我们几个骁勇善战,勉强挡住魂战士的冲击。但是魂战士的数量实在太多,时间一长,我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说句实话,这里面能够对付鬼魂的,实际上只有张一道一人而已。 张一道固然厉害,但若让他以一敌百,那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他是人,又不是神! 齐云满头大汗:“老张,快想个法子啊,这样下去,我们就快挡不住了!那个三尾白皮坑死我们了,居然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 “道长莫急,我来帮你!”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三尾白皮,此时竟然主动回到我们的阵营里面。 三尾白皮说:“我很少来这里,只知道这里有很多的石像,但我从不知道这些石像里面会有恶鬼!” 说到这里,三尾白皮翻转手掌,掌心里捧着一撮皮毛。 也不知道三尾白皮用了什么妖法,对着掌心里的皮毛轻轻吹一口气,那些皮毛瞬间变成一个个金光闪闪的黄甲武士,唰唰唰现身在那些魂战士面前。 这些黄甲武士高大威猛,浑身覆盖着金色铠甲,威风凛凛,跟那些魂战士展开捉对厮杀。 黄甲武士的出现替我们暂时解除了危机,只听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黄甲武士跟魂战士杀得不可开交。 黄甲武士虽然数量上占据一定的优势,但是他们的战斗力确实要弱一些,没有魂战士那么强悍,两拨人马在我们面前,真实地上演了一场冷兵器大战。 刚开始黄甲武士凭借数量优势,还能围困魂战士。 但仅仅过了片刻,魂战士便反杀回来,对黄甲武士进行分割蚕食。 一团又一团黄烟爆裂而起,黄甲武士挨个消散,黄毛纷扬着缓缓飘落。 我们暗自惊讶,没有想到连三尾白皮的幻术,都无法战胜魂战士。 三尾白皮催促道:“趁着我的黄甲武士暂时还能困住他们,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张一道啪地一抱拳:“多谢,保重!” 我走到三尾白皮面前,想到之前跟她有过的肌.肤之亲,情绪有些复杂。 “你……保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三尾白皮妖娆地笑了笑:“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吸干你的精元!” 我咬咬牙,跟在张一道的屁股后面,张一道在前面当开路先锋,带着我们从战场中央横穿而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区! 唰!唰!唰! 几道白光闪过,挡在面前的几个魂战士几乎在同时爆裂成黑烟。 张一道收起天残指,回头看去,我们已经冲出魂战士的包围圈。 那些黄甲武士已经所剩无几,还在勉力支撑,极大地帮我们拖住了魂战士。 三尾白皮不见了踪影,她已经尽力了。 这次若没有三尾白皮的帮助,我们估计就悬了。 说到底,这就是善有善报,还得感谢张一道放了三尾白皮一条生路,从而也为我们自己创造了一条生路。如果之前张一道灭了三尾白皮,魂战士这一关就没人帮我们度过了。 看来民间谣传,说什么黄皮子阴险狡诈都是骗人的鬼话,在我的印象中,黄皮子有情有义,比人类的道德要高尚许多。 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阴险狡诈的动物! “对不起啊!”齐云拍了拍张一道的肩膀。 “什么对不起?”张一道疑惑地问。 齐云说:“我之前错怪她了!幸好你坚持相信她!” 张一道笑了笑,原以为他会说出很有高度的一句话,谁知道这老小子又开始插科打诨起来:“这不废话嘛,那么大一个美女,我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这个半老头子?美女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理,知道不?” 齐云张了张嘴巴,最后无奈地闭上嘴巴,跟张一道这老小子简直没法正常交流。 “这里应该就是三尾白皮所说的蝙蝠窟了吧?”我举起射灯,抬头四顾。 只见洞窟顶上黑压压的一片,倒悬着许多蝙蝠,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三尾白皮说过,居住在蝙蝠窟里是性情非常凶残的猫脸蝙蝠。 齐云说,猫脸蝙蝠是蝙蝠的种类之一,也是个头最大,性情最凶残的蝙蝠,它的体型可长到跟猫一样大,凶残嗜血,因其长相非常酷似猫,所以被称为“猫脸蝙蝠”。 “之前碰见过这种蝙蝠吗?”文殊问。 齐云颔首道:“碰见过!在大漠的沙窟下面,当时被咬死了好几个队员。我亲眼看见一个队员被猫脸蝙蝠围攻,短短数十秒的时间,那个队员就变成了一副白骨架子,临时都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我听得一阵恶寒,这么可怕? 齐云皱起眉头:“这种猫脸蝙蝠多数生活在大漠,没想到在这迷窟下面,居然还有猫脸蝙蝠的巢穴!哎,十三,别照了,所有人都把灯关上,我们悄悄过去,不要惊扰了这些蝙蝠!蝙蝠的活动时间是在黄昏,现在还没到黄昏时段,这些蝙蝠应该还在睡觉!” 我们听从齐云的建议,纷纷关掉头上的射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齐云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用嘴吹了吹:“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是最古老的东西派的上用场!” 火折子忽明忽暗,只有一丁点星火,勉强可以看见脚下的路。 齐云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带路,我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洞窟顶上的那些猫脸蝙蝠一直都在沉睡。 “呜哇——”洞窟深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啸音,那声音极其刺耳。 我们停下脚步,齐云问:“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里面,突然出现的异响令我们神经紧绷。 我们点点头:“那声音好像是从禁区那边传出来的!” 三尾白皮说过,在这蝙蝠窟的最深处,就是魔鬼的禁区,刚刚那声尖叫,就是魔鬼发出来的吗? 我们抬头看了看那些蝙蝠,仍然无动于衷,看样子它们已经见怪不怪,并不受到魔鬼叫声的影响。 我们暗自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徐逍遥拉了拉我的衣服,悄悄附在我的耳边说道:“十三,我总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我有些毛骨悚然:“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呆得久了,你有些疑神疑鬼了,能走到迷窟深处的,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我没有把徐逍遥的话放在心上,认为他是第一次出门,太过紧张的缘故。 “呜哇——” 洞窟深处,再一次传来鬼叫声,这一声更加尖锐刺耳。 紧接着就听嗤啦啦的声音,在洞窟里嘈杂不止,腥风扑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上飞快爬行。 不仅仅是地上,山壁上,洞窟顶上,全都响起嗤啦啦的声音,原本死寂的蝙蝠窟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快!快打开射灯!”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必须先打开射灯,看清楚来得是什么东西。 射灯亮起,那些猫脸蝙蝠也被惊醒,如同乌云压顶,黑压压的一大片,同时扑楞着翅膀,发出哗哗的巨大风声,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几道耀眼的白色光束射向蝙蝠窟深处,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映入我们眼帘的,竟然是无数青绿色的蛇,但仔细一看,那些东西并不是蛇,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植物藤条,表面长得跟蛇非常相似。这些藤条的爬行速度,比蛇都还要快,表面包裹着一层细密的倒刺,最粗的藤条可以达到成年人的手臂粗细,如同一条青色的大蛇,凌空盘踞着身体。 奇特的是,在藤条的尖端,竟然长着一个类似于花苞一样的东西,就像灵活摆动的蛇头,尖锐形状,在空中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寻找攻击目标。 当花苞张开的时候,就会发出刚才那种凄厉的鬼叫声,而花苞里面,倒刺密布,就像针尖一样,能够瞬间吸干猎物的血液。 所谓禁区里的魔鬼,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植物,竟然能让迷窟里的所有动物望而生畏? 三尾白皮那么高的道行,都不敢轻易涉足禁区,这个奇怪的植物真有那么可怕吗? 那些魔鬼藤条有的潜伏在石头缝里,有的爬行在山壁上,还有不少从洞窟上面倒垂下来,远远看去,就像织成的一张绿色蛛网。 但是魔鬼藤的距离好像有一定的局限,最近的一根魔鬼藤至少跟我们间隔十多米,花苞一张一合,不停地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挑衅我们。 我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魔鬼藤,因为这时候,魔鬼藤的尖叫声就像闹钟一样,惊醒了那些猫脸蝙蝠。 我看了看时间,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黄昏时分。 黄昏是蝙蝠一天中最活跃的时间段,这些蝙蝠嗅到生肉的气味,呼啦啦如同乌云般从天而降,从头上笼罩下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蝙蝠军团,我们只有拼死抵抗。 我们五个人背靠背合围成一个圆圈,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蝙蝠袭击。 这些蝙蝠不仅脸上花纹长得像猫,就连个头也长得像猫,如同一颗颗圆滚滚的气球。 我们纷纷举起武器,努力不让猫脸蝙蝠近身。 哒哒哒! 齐云端着突击步枪,对着当头落下的那群猫脸蝙蝠,一梭子弹横扫过去。 蝙蝠群里爆裂起浓浓的血雾,如此近的距离,枪火相当威力,直接把猫脸蝙蝠打得肠穿肚烂,还有的蝙蝠被子弹撕裂成碎片,血水沫子仿似雨点般落下,淅淅沥沥。 但是那些猫脸蝙蝠就像是勇敢赴死的战士,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它们的性情确实凶残。有只猫脸蝙蝠被子弹洞穿肚子,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奋力扑上来,咬住突击步枪的枪管,这种牺牲自我的做法,为后面猫脸蝙蝠的冲击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无奈之下,齐云只好抡起突击步枪,将那只猫脸蝙蝠摔了个肝脑涂地。 后面的蝙蝠趁机一哄而上,把我们的防守圈冲出了一个缺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魔鬼藤 糟糕! 我们五个人形成一个防守圈,一旦有任何一个人出现缺口,这个防守圈瞬间崩盘。 两只猫脸蝙蝠落在齐云的肩膀上,疯狂撕咬,如同弯钩般锋利的爪子,在齐云的肩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齐云大怒,不愧是钢铁战士,竟然反过去,一口咬在猫脸蝙蝠的脖子上。 鲜血飚射而起,齐云满嘴鲜血,咬断了猫脸蝙蝠的脖子,其状如鬼,十分凶悍。 这一幕,令我们在场众人钦佩不已。 齐云吐着腥臭的鲜血冲我们说道:“猫脸蝙蝠的数量太多了,大家快离开这里!” 文殊说:“不能再往前跑了,前面全是魔鬼藤!” 齐云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去魔鬼藤那边!非生即死,赌上一把,借助魔鬼藤挡住这些猫脸蝙蝠!” 话音未落,齐云怒吼着扣动扳机,炽烈的火龙飞射出去,一蓬血雨纷扬着落下,好几只猫脸蝙蝠在火龙中支离破碎,零碎儿洒落一地。 “跟我来!”齐云大手一挥,依仗着突击步枪杀出一条血路。 齐云作风凶猛,浑身上下肌肉暴起,充满了原始的男人气息。 他端着突击步枪,丝毫无惧迎面扑来的猫脸蝙蝠,根本没有任何的躲避动作,任由那些蝙蝠在他的钢筋铁骨上面,留下一道道血色伤痕。 齐云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当做防护盾牌,替我们挡住大部分猫脸蝙蝠的袭击。 我也拔出沙漠之鹰,对着凌空扑落的猫脸蝙蝠扣动扳机。 砰! 猫脸蝙蝠的脑袋被子弹点爆,腥臭的血水喷溅得我满脸都是。 我嫌沙漠之鹰的射速太慢,干脆赤手空拳,跟那些猫脸蝙蝠肉搏起来。 那些猫脸蝙蝠确实凶残,地上很快铺了一层猫脸蝙蝠的尸体,但是剩下的猫脸蝙蝠仍然在不要命的冲击,不杀死猎物它们誓不罢休,这样的作战精神简直令人感到害怕。 我被齐云的精神所感染,凭借一双肉拳,左冲右突,那些猫脸蝙蝠虽然凶残,也经不起我拳头的力量,我一拳过去,就能听见蝙蝠体内骨骼的爆裂声。 我们一路冲杀,十数米的距离,很快就来到禁区边缘。 那些魔鬼藤一感应到活物的靠近,一下子兴奋起来,齐刷刷张开蛇头状的花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猫脸蝙蝠也已经杀红了眼,对着我们穷追不舍,竟不知不觉被我们引入魔鬼藤的攻击范围。 嗖嗖嗖! 那些魔鬼藤就像毒蛇一样窜出来,快如闪电。 这些魔鬼藤不仅能在石头缝里穿行,还能凌空飞射而起,如同齐放的利箭,铺天盖地朝着所有活物激.射而来。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猫脸蝙蝠,都是魔鬼藤的攻击目标。 齐云猛地一咬牙:“冲过去!” 说这话的同时,齐云已经飞身闯入魔鬼藤的势力范围,也就是三尾白皮口中的“禁区”。 艺高人胆大,普通人对魔鬼藤避之不及,然而我们却反行其道,闯进魔鬼藤中央。 唰! 一根魔鬼藤凌空划出一道“s”形,闪电般抓住了一只猫脸蝙蝠,尖锐的花苞旋转着刺入猫脸蝙蝠的肚子,呜的一声怪叫,瞬间吸干蝙蝠体内的血肉,待那蝙蝠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副白骨架子。 一大.波猫脸蝙蝠压境,那些魔鬼藤如同飞射而出的箭雨,将猫脸蝙蝠尽数射落。 魔鬼藤捕捉猎物的速度奇快无比,那些猫脸蝙蝠都已经足够灵活,但仍然没法躲避魔鬼藤的追杀。只是一个照面,眨眼的工夫,就有数十只猫脸蝙蝠变成白森森的骨架子,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那些猫脸蝙蝠这才幡然惊觉,知道它们无意中闯入禁区,再也不敢逗留,拼命往回飞。 魔鬼藤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捕食机会,唰唰唰追了上去,还有不少魔鬼藤爬到洞窟顶上,从顶上倒垂下来,凌空猎杀了不少蝙蝠。 一大蓬一大蓬的血雨爆裂飘洒,没想到发生在动物与植物之间的战斗,竟然也能如此的血腥。 虽然我们的搏命行为,成功阻止了猫脸蝙蝠的袭击,但我们现在身处魔鬼藤的中央地带,把自己推上了生死边缘。没了猫脸蝙蝠的袭击,我们却要面对更加凶残的魔鬼藤! 我们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过多逗留,大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利用最短的时间冲出这片布满魔鬼藤的“魔鬼禁区”,只要能够冲出去,我们就算捡回一条性命。 所以在我们冲入魔鬼藤的腹地之后,所有人都卯足力气拼命往前跑。 一大.波魔鬼藤都去猎杀猫脸蝙蝠了,正好给我们留下一些缝隙。 但是那些魔鬼藤也相当迅猛,很快就转头追杀我们,同时前面还有魔鬼藤在拦截,我们陷入生死追杀的两难境地。 嗖!嗖!嗖! 迎面飞射而来三根魔鬼藤,如同三条要命的毒蛇。 我的反应也是极快,侧身避开左边那根,同时瞄准机会闪电般出手,堪堪抓住另外两根魔鬼藤的藤条,位置正好在花苞下端,相当于抓住蛇的七寸要害。 我怒吼一声,猛然发力,将两根魔鬼藤生生扯断,黑色的汁液飞溅起老高,掉落在地上的两个花苞仿佛失去了养分,迅速干枯,变成两团飞灰。 那根魔鬼藤凌空绕了一圈,穷追不舍,再次射向我的后背心。 我听声辩位,迅速拔出沙漠之鹰,掉转枪口。 恰恰在这个时候,魔鬼藤已经来到我的背后,花苞怒张,里面针尖般的倒刺看得清清楚楚,喷薄出一股熏人的恶臭,就像毒蛇张开的血盆大嘴。 沙漠之鹰的枪口正好抵在花苞前面,我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扣动扳机。 砰! 沙漠之鹰爆发出一声怒吼,花苞爆裂开来,腥臭的汁液四散飞溅。 “十三,不要恋战!”张一道在前面提醒我,以张一道的高强身手,这些魔鬼藤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施展出天残指,面前不断有寒光飞旋,将那些激.射而来的魔鬼藤尽数斩断,所过之处,那些花苞纷纷被凶悍的指气击爆。 我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后面一大.波魔鬼藤跟着我追。 我在乱石堆里拼命往前跑,腾挪跳跃,不敢回头。 一大股阴风席卷而来,我的后脑勺感觉都是凉飕飕的,而且那嗤啦啦的密集爬行声响,更是令我如芒在背。 我仗着灵动的身形,穿过一重又一重魔鬼藤的包围圈。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文殊,文殊还好,不用我担心,她的身姿飘逸,不比任何人缓慢。 徐逍遥更不用说了,这小子直接拔出了玄冰剑,玄冰剑化作一道流光,就像一条飞舞的银蛇,盘绕着徐逍遥来回飞旋,形成一道剑气组成的防护圈。 徐逍遥一路跑过去,那些魔鬼藤摧枯拉朽,纷纷凝结成寒冰,而后又迅即枯萎成灰。 眼看前面的魔鬼藤数量越来越是稀少,说明我们已经快要冲出这个可怕的魔鬼禁区。 我心中正自暗喜,冷不丁从足下的石头缝里,突然窜出一根魔鬼藤,唰一下缠住我的脚踝。 魔鬼藤就像蛇一样,猛然收紧,藤条上的倒刺扎进我的脚踝,我又急又怒,正准备开枪打爆藤条前端的花苞,没想到魔鬼藤突然往后一拽,我失去重心,仰天一屁股跌坐在乱石堆上,疼得菊花一紧,同时手中那把沙漠之鹰也远远飞了出去。 日.你大爷! 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根魔鬼藤竟然拖拽着我,将我呼啦啦重新拉回禁区腹地。 第一百二十章 青铜巨门 “十三!” 徐逍遥大喊一声,原本已经冲出禁区的他,竟然再次只身返回。 地上全是崎岖不平的乱石,我被魔鬼藤拖着在地上滑行,浑身的骨头感觉都被撞散了架。 耳畔只听得嗤啦啦声响,无数魔鬼藤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我咬紧牙关,本想拼尽力气舍命一搏,但听砰的一声闷响,我的脑袋重重磕碰在一块石头上面,登时两眼一黑,浑身力气瞬间涣散,险些晕死过去。 热辣辣的鲜血流了下来,我的脑袋被磕破了,鲜血迷糊我的双眼,从我的视线里看出去,周围的一切都是血红色。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象模糊晃动,只隐约看见徐逍遥向我疾冲而来。 唰唰唰! 数条魔鬼藤朝着徐逍遥激.射而去。 怒吼声中,寒光飞旋,数条魔鬼藤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顿时定格。 徐逍遥的身影从魔鬼藤中央穿梭而过,就听哗啦声响,那些被冰封的魔鬼藤登时变成碎裂的冰渣。 “呜哇——” 鬼叫声近在咫尺,一缕劲风迎面而来。 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花苞在我的头顶上方绽放,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面的倒刺根根直立,朝着我当头扑落。 我头破血流的躺在乱石堆里,已经没有躲闪的力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划出美妙的弧度,贴着花苞旋转飞过。 唰! 汁液喷溅在我的脸上,那个绽放的花苞高高飞起,就像被斩断的蛇头,在空中还发出尖锐的叫声。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飞在空中的花苞被剑芒斩成碎片,如同冰晶般落下。 徐逍遥出现在我的面前,剑光闪烁,替我挡开四面八方爬过来的魔鬼藤。 徐逍遥一把将我拽起来,扛在背上,再次冲杀出魔鬼藤的包围圈。 鲜血顺着我的脸颊一直流,我无力地挂在徐逍遥的背上,这是兄弟宽厚的肩膀! 耳畔不断传来嗖嗖声响,如同利箭掠过脸颊,但是都被徐逍遥挡了回去。 齐云敞开衣襟,左右手张开,一只手握着一颗手雷:“逍遥!低头!” 齐云怒吼着掷出两颗手雷,徐逍遥低下头,两颗手雷从我们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 这个时候,正好有两根魔鬼藤追至我们身后,花苞怒张,将两颗手雷吞噬进去。 轰隆! 两颗手雷同时发出一声巨响,轰然爆炸,蹿腾起两颗滚动的火球。 爆炸产生强烈的气浪,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们猛地往前一推。 火光冲天中,我和徐逍遥被气浪直接推出魔鬼的禁区,跌落在齐云身边。 整个洞窟都被映红了,气浪远远荡漾出去,洞窟发生剧烈地摇晃,惊得远处的猫脸蝙蝠仓皇乱飞,不断有碎裂的石子掉落下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就像下了一场石头雨。 一大片魔鬼藤都被炸得支离破碎,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那些魔鬼藤的生命力确实强大,有些魔鬼藤都被烧焦了,依然在地上来回扭动,就像死而不僵的毒蛇。 齐云蹲下身,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喂!小子,死不了吧?” 我的脑袋原本晕乎乎的,齐云这两巴掌拍下来,我登时清醒不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许多,再也不是刚才的血红色。 “死不了!”我说。 然后我扭头冲徐逍遥微微一笑:“谢谢你,逍遥!” 徐逍遥为了救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他伸出手来:“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 我也伸出手,和徐逍遥碰了碰拳头,两拳相交,一句话也没有说,所有的情谊都在这拳头里面。 文殊迅速取出医药箱,替我们处理伤口。 文殊看了看我头上的伤口,告诉我伤口挺深的,需要缝针。 “需要麻药吗?”文殊问。 “不用!”我摆摆手,正襟危坐,一副大男人的英雄气概:“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我这区区小伤,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哎呀……” 文殊一针下去,我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文殊的手法非常娴熟,很快就替我缝好伤口,我感觉半边脑袋都有些麻木了。 我问文殊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影响我的智力。 文殊替我缠好纱布,笑骂道:“即使有影响,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你的智力也不高!” 我翻了翻白眼:“别以为我现在像个木乃伊就好欺负!” 文殊又给其他人处理好伤口,其他人都是轻伤,敷上疲门特制的药膏,很快就恢复创伤。最主要的是担心感染,因为之前我们还被猫脸蝙蝠咬伤过,所以一人又注射了一针抗病毒的药物。 “我们现在走了应该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吧?”张一道说。 “嗯!我估计离出口应该不远了!大家提起精神,一鼓作气!”齐云第一个站起来,鼓舞着我们的斗志。 我很欣赏齐云的这种精神,无论遇上任何艰难险阻,他总能积极应对,那副眼镜下面,永远藏着不屈的斗志。 我们补充了一点清水,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有多远,就听齐云说:“前面好像没路了!” 没路了?! 我们举起射灯,几道白光射出去,但见黑暗中泛起冷幽幽的淡青色光晕。 “前面好像有东西!”张一道说。 张一道说的没错,前面确实有东西,而且还是一个巨大的东西。 一道巨大的青铜门,犹如拦路猛虎,硬生生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迷窟深处,竟然有一道如此巨大的青铜门! 这道青铜门高有不下二十米,顶着洞窟上方,重达千吨有余,古朴庄严,泛着冷冷幽光。门上雕刻着一些类似于甲骨文的图案,给这道青铜巨门平添了一种神秘色彩。 我们站在青铜巨门前面,显得格外渺小。 是谁在这里修筑了一道青铜巨门? 青铜巨门的后面是什么? 门后面,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古墓呢? 没有想到黄皮子迷窟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关键是一路走到现在,我们连一个问题都没有解开。 看来所有的谜团,都在这道青铜巨门后面,只要走进青铜门,我相信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要把这么多的青铜运到迷窟深处,还要修筑这样一道青铜巨门,这个工程就算放在现代来看,也是相当复杂和困难的,很难想象在劳动力低下的古代,当时的人们是怎么办到的?”齐云抚.摸着青铜巨门,颇有感慨地说。 顿了顿,齐云接着说道:“这道青铜巨门,应该是出自青铜时代的产物,那时候中国的青铜制造业已经非常发达。青铜文明起源于黄河流域,距今约5000年,止于公元前5世纪,大体上相当于文献记载的炎黄时代,及夏、商、西周至春秋时期,约经历了1500多年的历史!” “齐大教授,别讲历史了,看看怎么进去吧?”张一道半开玩笑地说:“你总不能让我用脑袋破门吧?” 齐云举着射灯,站在青铜大门前面观察片刻,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个简单!” 然后他指着青铜门中央的那个凤凰图腾说道:“开门的机关就在那里!” 张一道纵身跃起,伸手按在那个凤凰图腾上面,只听咔嚓一声清响,凤凰图腾往里凹陷半寸,紧接着里面传来咔咔的齿轮转动声。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门上的凤凰图腾竟然泛起奇异的光亮,就像是一只熊熊燃烧的凤凰,立体呈现在青铜门上,仿佛要展翅高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巨坑 轰隆隆! 黑暗中,传来沉闷声响。 青铜巨门缓缓向上开启,震得我们的脚底隐隐发麻。 我们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铜巨门后面,没有人知道门口会是什么。 会是一座恢宏的地宫吗? 会有大量的魑魅魍魉跑出来吗? 会不会出现千年不腐的老粽子呢? 我们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许多的念头。 随着青铜巨门的缓缓开启,门上的火焰凤凰也渐渐黯淡下去,等到青铜巨门完全开启之后,那个燃烧的凤凰图腾也跟着完全熄灭。 青铜巨门打开了! 大团大团阴冷的风,打着旋儿从里面倒灌出来,发出古怪的啸音。 我们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好冷啊! 青铜巨门的后面,一片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像一个没有边际的黑暗世界。 而那开启的青铜巨门,仿似一张怪兽的大嘴,一旦走进去,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咕噜!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直觉告诉我,青铜巨门的后面,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未知,最令人害怕。 静默片刻,还是齐云最先开口说话:“进去吧!” 我们点点头,小心翼翼跟在齐云身后,齐云端着突击步枪走在前面,他的神情也很凝重。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只是无所畏惧。 厚重的黑暗就像浓雾,慢慢吞噬我们的背影,我们的身影很快就融进黑暗里。 我们一边谨慎地前进,一边举着射灯观察四周的环境。 青铜巨门的后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地宫,而是一个宽阔广袤的空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都没有,地宫没有,棺椁没有,甚至连稀奇古怪的事物都没遇见,这道青铜巨门难道是修着好玩的吗? 不! 修筑青铜巨门肯定有它的意义! 可是,这个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咣当! 我正思索的时候,脚下突然踢到一个东西,发出金属般的声响。 我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去,白色的光束笼罩下,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一个军绿色的水壶。这种军绿色的水壶非常老式,壶口还有硬邦邦的背带,小时候经常见到这种水壶,那个年代的部分都装备这样的水壶,现在早就退出历史的舞台,变成老古董了。 由于年代久远,水壶表面已经有些锈迹。 我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军用水壶,脑海里浮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军用水壶?按照刚才的推测,这道青铜巨门应该修筑于夏商周时期,然而在这道青铜巨门的后面,竟然出现了近代的军用水壶?难道说……难道说…… “这里有人进来过!”我脱口说道。 有人进来过?! “你是说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过这里?”文殊惊诧地问。 “对!”齐云走过来,接过话茬:“十三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人进来过!” 说着,齐云的右手举起一件物事,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把老旧的步枪,枪管也有些生锈。 齐云说:“这是三八式步枪,日本陆军于日俄战争后1907年正式采用为制式武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法西斯陆、海军最主要、最基本的武器,一直使用到二战结束,也就是日本战败,用了整整40年。三八式步枪在中国一向被俗称为三八大盖,由于其枪机上有一个随枪机连动的防尘盖以及机匣上刻有‘三八式’字样而得名!” “这把二战时期的小鬼子配枪出现在这里,说明在二战时候,已经有小鬼子进入过这里?”张一道的脑子转得很快。 “不仅有配枪,还有军服,甚至还找到两个背包!你们过这边看看!”齐云对我们说。 我们跟着齐云走到一旁,只见地上散落着两个军绿色背包。 这种背包经常在抗日神剧里面见到,一看就是小鬼子的东西。 “还记得之前大牛说过的话吗?他说黄皮子迷窟来过很多人,盗墓的,考古的,还有小鬼子也来过!”我说。 文殊点点头:“看样子下来的人并没有完全死掉,有一部分人像我们一样突破了魔鬼禁区,最后来到这里!可是那些来到这里的人,最后又去了哪里呢?” 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装备精良的小鬼子曾经进入过,后来他们去了哪里?死了吗?还是从这里走出去了? 我正疑惑的时候,忽听徐逍遥在不远处叫道:“你们快过来这边!” 徐逍遥举起射灯,指着脚下:“注意安全,看下面!” 我们低头一看,冷不丁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我们的脚下,竟然是一个黑色巨坑,而我们此刻,就站在巨坑边缘。 阴风倒灌上来,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白色的光束如同利箭般射进下方的黑暗中,可以发现这个坑很深,下面就像是深渊,根本看不见底。黑沉沉的浓雾如同潮水般在巨坑里翻滚,只看一眼,都让人头晕目眩。 这个巨坑直径至少在二十米,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又像一个张着巨嘴的怪兽,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们怔怔地站在巨坑边缘,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个巨坑是怎么回事? 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难道,那道青铜巨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巨坑吗? 那这个巨坑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们之前想到的所有问题,是不是都能在巨坑下面找到答案? “应该是一个天然的陷坑!”齐云蹲下身,射灯照向巨坑壁上,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为修葺过的痕迹。 这就有些奇怪了,古人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筑青铜巨门,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巨坑? 之前进入这里的日本鬼子,是否下到巨坑底部去了呢? 我们绕着巨坑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虽然知道这个巨坑有古怪,但是谁也探查不出缘由。 这时候,张一道绕了一圈走回来,面色凝重:“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里没有路了!” 这次是真正的没有路了,除了这个巨坑以外,四处都是冰冷冷的山壁,无情地阻断我们的去路,我们又不是穿山甲,无法在山壁上打出一条生命通道。 怎么办? 难道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这里没有其他出路,就只有一个巨坑,也没有发现当年小鬼子的尸骸,说明那些小鬼子当初肯定是下到巨坑里面去了!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原路返回,一条就是下到巨坑底部。 原路返回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原路返回呢?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所以我们只剩下第二个选择,下到巨坑底部! 这一番疲于奔命,我们也是累了,即使要下去巨坑,也需要恢复充沛的体力,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不急于一时。 我们生起一堆篝火,围着火堆坐下。 小鬼子的背包里面还翻出几罐固体燃料,密封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可以使用。 齐云打开固体燃料,加入火堆里面,这样火焰可以持续燃烧很久。 “不得不承认,小鬼子的东西质量确实不错!”齐云说。 张一道从包里翻出之前捡到的驴肉罐头,摘下腰间的酒葫芦,一边吃着驴肉罐头,一边吱溜喝着小酒,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尝了一块驴肉罐头,味道还不错,满口飘香。 “咦?这里有个笔记本!”文殊从另一个背包里面,摸出一本黑皮笔记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笔记本的秘密(上) 那本黑皮笔记本比成年人的巴掌略大一点,没有受潮,所以里面的纸张并没有腐烂,只是有些泛黄,翻得时候需要小心翼翼,不能使力,以免纸张太脆,容易扯烂。 文殊递给我,我原本只是随手翻了翻,没想到翻开笔记本以后,发现笔记本里的字体竟然是……中文! 虽然字迹写得有些潦草,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够看出七七八八。 里面的语言稍微有些陈旧晦涩,不过都是中国字,不明白的地方揣摩揣摩自然就通透了。 我只随意地瞄了几眼,就被笔记本里记载的内容深深吸引了,然后从头到尾,一口气看到最后一页。 整个过程我就像老僧入定,一动也不动。 “十三,你没事吧?”文殊疑惑地望着我,她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是不是睡着了?”徐逍遥推了我一把。 我回过神来,放下笔记本,脸上的表情惊诧不已,一个人喃喃自语:“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我就像失心疯一样,嘴里不停地重复这句“不可思议”,其他人全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并没有疯,只是笔记本里的记载的事情令我极度的震惊,一时之间,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因为笔记本里记载的事情,大大超乎了我们正常人的想象范畴,感觉就像是天方夜谭,极大地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 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并不像我们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这个笔记本里面,记载的就是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可思议事件! “十三,笔记本里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齐云问我。 我反复深呼吸三次,终于平息了内心的震惊。 这绝对是我人生二十年来,听过最匪夷所思的故事。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在脑海里组织好语言,力求最大程度还原笔记本里面的内容。 负责记录笔记的人是一个中国人,不客气地说,这是一个汉奸,他的工作是给日本人当翻译。他的中文名叫林新,是个文化人,曾经在日本留过学。 笔记是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的,为了更直观地讲述这个故事,下面故事里的“我”,就是林新,年月日就不复述了,直接上故事吧! …… 今天,我接到山崎小队长的命令,要我带队去黄皮子迷窟。 有探子反馈回来的消息,黄皮子迷窟里面极有可能藏着贵族古墓,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日军常年战争需要庞大的军费,如果能够把古墓里的金银珠宝带出来以充军晌,绝对是大功一件。 黄皮子迷窟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去过,光听名字就有些瘆人。 直觉告诉我,此行并不简单。 虽然我很不想前往,但又不得不服从命令。 金银财宝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回来,希望老祖宗不要怪罪我! …… 皇军做事的执行力非常高,三天之内,山崎小队长就组建了一支精英突击队,由二十名优秀的皇军士兵组成,每个士兵都签了一份保密军令,还签了一份生死状,同时提前获得了一大笔佣金。 保密军令和生死状,我也签了,签字的时候,我的手有些发抖。 很显然,皇军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山崎小队长亲自带队,我做副官,带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皇军士兵,向着黄皮子迷窟进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 …… 天空下着雨,我们抵达一座小山村。 村里的壮丁几乎都出去了,只剩下一些妇孺老人。 我们占了一个院子,晚上让乡亲们送来几只鸡。 那个老头刚开始还不愿意,幸好我劝阻了他,要不然他就被皇军开枪毙掉了。 他还骂我是汉奸,哎,真是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良木择禽而栖”,我只是跟着有实力的人做事,有什么不对? 晚上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两个皇军士兵把主人家的女儿强.暴了,山崎队长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差点就把他们枪毙了。 倒不是山崎队长良心发现,而是日本人做事情很严谨,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要,不容有失,所以山崎队长要求每个士兵都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和高昂的斗志,干了那种事情肯定损耗体力,这才是山崎队长生气的原因! …… 经过几天跋涉,我们终于进入了黄皮子迷窟。 听说黄皮子迷窟里面有很多洞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之前跟村民打听过,据说这里面发生过很多诡异的事件,从古到今,进入迷窟的人好像都没能活着走出来。 原本山崎队长抓了两个老猎户带路,但是其中一个老猎户在迷窟里跑掉了,另外一个老猎户在深入半天时间以后,说什么也不敢往前走,结果被盛怒的山崎队长一枪打爆了脑袋。 迷窟里面的地形确实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 面前陈列着很多的石像,这些石像跟真人一样的比例,雕琢的栩栩如生。 看见这些石像,我们全都激动坏了,这里出现了人类的痕迹,说明关于古墓的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现在已经看见石像了,古墓离我们还会远吗? 等等!! 那些石像……石像貌似睁开了眼睛!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石像怎么会开眼呢? 难道这些石像是活的吗? 大家都很震惊,石像里面竟然走出鬼影! 糟糕,那些鬼影扑上来啦……我的天呐…… …… 一阵枪林弹雨,后方不断传来惨叫声,山崎队长气得脸都绿了,因为我们损失了好几个精英士兵。 不等我们缓口气,前方传来尖锐的鬼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山崎队长带领大家继续向前推进,我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这种植物形状如同藤条,上面有吸血的花苞,能够主动攻击一切活物,又有好几个士兵在这里丢了性命,他们被这种要命的藤条,吸食成了一具具骷髅。其他人依仗着手里的武器,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太可怕了! 这座地下迷窟,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怕! 我想回家!!! …… 走到现在,我们损兵折将超过半数,就连山崎队长也没了之前的威风,满脸血迹,狼狈不堪。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只是有些轻微的皮外伤。 这个时候,有人跑来报告,我们好像找到传说中的古墓了! 我看见了一道青铜巨门,就像巨人一样伫立在我们面前。 气势磅礴,起码有二十米高,千斤之重。 原本沮丧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激动起来。 士兵们欢呼雀跃,甚至高兴地拥抱在一起,在他们的想象中,青铜巨门的后面就是成堆成山的金银珠宝。 只有我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激动,直觉告诉我,青铜巨门后面,也许还有更加可怕的危险。 后面会是地狱吗? 我不知道! …… 青铜巨门打开了! 是我的功劳! 我发现了门上的凤凰图腾,试了一下,果然是开启青铜巨门的机关。 然而,当青铜巨门开启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想象中的金山银山并没有出现,青铜巨门后面一片漆黑,而且非常空旷,连地宫都没有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怀着忐忑疑惑的心情走了进去,昂扬的斗志很快跌入谷底。 因为我们在里面绕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了一个巨坑,像怪兽的嘴巴,横亘在地面中央,呜呜倒灌着阴风,发出令人悚然的声音。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笔记本的秘密(下) 火焰继续燃烧着,噼啪噼啪! 好吧,继续我们的故事: …… 巨坑! 青铜巨门的后面,竟然是一个巨坑!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就连山崎队长都忍不住说道:“你们中国人,鬼点子真是多!” 山崎队长亲自带队巡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坑,并不是人为开凿的。 这就非常奇怪了,为什么要修筑一道青铜巨门来守护巨坑? 难道传说中的古墓,竟然是在这个巨坑下面吗? 我尝试着站在巨坑边缘看了看,下面是黑暗的深渊,深不见底,令人心惊胆颤。 深渊下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们四处寻路无果,最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下到巨坑底部,一探究竟。 经过这一番长途跋涉,大家都很累了,于是山崎队长下令原地休息,等大家恢复体力之后再下去。 …… 火堆升起来,劫后余生的士兵围着火堆坐下,默默地啃着干粮。 我啃着干粮,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回望一眼那个深邃的巨坑,有种莫名的恐惧。 终于,我对山崎队长说:“太君,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这话刚一出口,山崎队长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回去?!大日本皇军从来不会退缩,从来也不会畏惧!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都走到这里了,你居然要我回去?你若是在这里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我立马毙了你!” 山崎队长掏出手枪,顶住我的脑袋。 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滚落,我不敢再说话了。 我知道山崎队长的性格,他说杀了我,就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重新坐了下来,离巨坑远远的,我总觉得巨坑里面会爬出怪物。 山崎队长依然在那里鼓舞士气,我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最后,大家都困了,开始围着火堆睡觉。 周围的士兵都睡着了,我却没有睡意。 ……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 一眼就看见山崎队长的背后立着一条人影。 山崎队长已经睡熟了,打着响亮的呼噜。 我吓了一大跳,但是并没有爬起来,只是躺在地上装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 很快我便发现,站在山崎队长后面的,是一个日军士兵。 我悄悄数了数地上的人数,即刻,一股森冷的寒意就像毒蛇爬上脊背,我顿感遍体冰凉。 我清楚地记得,剩下八名士兵,算上我和山崎队长,一共有十个人。 而现在,这十个人都躺在地上熟睡。 也就是说,站在山崎队长身后的,竟然是多出来的第十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一个人? 难道是之前没有死的士兵,一路找到了这里? 但又不像啊,那些人我们都亲眼目睹他们死掉的。 难道是……鬼?! 想到这里,我更加恐惧。 那人立在山崎队长身后,又不说话,静悄悄的,越看越像一个鬼!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强压着心中恐惧,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其他人。 这个时候,一阵阴风卷过,火堆里的火焰摇曳了一下,火光正好映照在那个怪人的脸上…… 天呐! 我一下子死死捂着嘴巴,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变得冰冷。 站在山崎队长身后的那个人影,竟然还是山崎队长! …… 为什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怪人是山崎队长的鬼魂? 可是山崎队长并没有死啊? 就在这时候,有士兵醒了,看见了那个人影,大喊一声:“是谁?!” 其他人都被惊醒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个人影包围在中间。 当他们看见那个人影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发现那个人影竟然跟山崎队长一模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最震惊的自然要数山崎队长自己,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完全傻掉了。 “你是谁?”山崎队长问。 人影回答:“我是山崎!” 山崎队长:“放屁,我才是山崎!” 人影说:“我也是山崎!” 所有人瞠目结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山崎队长? 如果那人假冒的山崎队长,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难道是从巨坑下面爬出来的? 我越想越感到后怕! ……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无法争论出谁是真正的山崎队长。 山崎队长急了,扒下裤子,他的私密地方有一个红色胎记,也许只有胎记能够证明身份的真假。 没想到那个人影把裤子扒下来,私密地方竟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色胎记。 山崎炸毛了,惊怒交加之下,掏枪顶住那个人影的脑袋。 那个人影竟然也掏出同样一把手枪,顶住山崎的脑袋。 我们面面相觑,我们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两个山崎,他们一样的五官,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姿势动作,孰真孰假?比双胞胎还要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谁跟谁都没有区别!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形容,我想是“复制”。 对,就像是一个复制出来的人,太可怕了,事情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气氛十分凝重,然而就在这时候,有士兵叫喊起来:“巨坑下面有人!巨坑下面有人!” 巨坑下面有人?! 谁会躲在巨坑下面? 我们举着强力手电往巨坑里照去,强烈的光束落在坑壁上,白色的光圈里面,果然有几个人影在贴着山壁飞快爬行。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就像壁虎一样,在坑壁上如履平地。 有士兵举起三八式步枪,准备开枪。 山崎队长说:“让他们上来,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 …… 片刻之后,下面的几道人影从巨坑边缘爬了上来。 当他们站在我们面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一次,总共爬上来九个人影,而这九个人影,竟然跟我们剩下的九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算上山崎那个人影,正好是十个人,跟我们队伍里的十个人两两对应。 震惊!恐惧!不可思议! 我拼命搓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恐怖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黑布衣裤,腰间别着配枪,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小毡帽。而且鼻尖上的那颗黑痣,也跟我鼻尖上的黑痣完全吻合。 如果说刚才看见山崎队长的“分身”,我们感到无比震惊,现在我们亲眼看见自己的“分身”,只能感觉到深邃的恐惧。 本来在这种环境里面待得太久,人的精神高度紧张,就会变得非常敏感和脆弱,这个时候再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当下就有士兵的精神崩溃了,一边疯狂地叫喊一边扣动扳机。 枪火闪耀,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对面的十道人影已经全部倒地,我们这边倒下了四个。 我走过去看,发现他们的身体都在流血,是真正的人,而不是没有实体的鬼魂! 我们杀死了另一个自己! 这是一个很奇怪很疯狂的逻辑! 有两名士兵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纵身从巨坑边缘跳了下去,以求解脱。 …… 现在,火堆旁边只剩下四个人,山崎队长,我,以及两个皇军士兵。 四个人全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颠覆了我们的认知,用山崎队长的话来讲:“这是我生平遇见的最诡异最恐怖最疯狂的事情!“ 最终,山崎队长做了一个决定,下巨坑去! 也许在巨坑底部,这一切都会找到答案! 日记就写到这里吧,我准备把日记本留在上面,也许很多年后还会有人来到这里,希望有人能够知道这段故事! 我叫林新,一名日文翻译官! 诀别! 巨坑,我来了!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双鱼玉佩事件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笔记本里的故事讲完了,面前的篝火噼啪燃烧着,没有人说话。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笔记本里记载的诡异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固有的认知,我有种三观都被颠覆了的感觉。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你看见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句话看似平淡,其实仔细想想,细思极恐。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天,你看见了你自己! 很矛盾的逻辑对不对? 表面好像并不矛盾,照镜子也能看见自己啊! 可是别忘记了,照镜子你看见的是自己的倒影,那是真的自己,而你现在看见的,却是现实生活中的另一个自己,他跟你一模一样,有灵魂,有肉.体,你看见他以后,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这难道不足以让你感到心惊胆寒吗?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坑,巨坑下面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复制人爬上来?是否有某种奇异的超自然力量呢? 而且,我还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当年那队鬼子兵,在巨坑边缘休息的时候,他们的复制人就从巨坑下面爬了出来。我们现在跟他们当年如出一辙,也是打望过巨坑,然后在巨坑边缘休息,那么待会儿,会不会有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复制人爬出巨坑呢? “十三,你说……你说笔记本里面记载的是真实的故事吗?”文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抓挠着脑袋:“应该是真的吧,虽然我知道这让人难以置信!仔细想想,一个汉奸,他总不可能没事儿在这里写恐怖小说吧?” 徐逍遥冷酷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明白,什么复制人,我要是看见自己的复制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老张,你怎么看?”我问张一道,张一道是我们队伍里脑子最灵光,也是最有本事的人。 “我怎么看?”张一道拔开葫芦嘴,咕咚咚喝了口酒:“这辈子我遇上的诡异事情不少,但实话讲,这件事情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范畴,呵呵,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你们听说过‘双鱼玉佩’事件吗?”一直沉吟思索的齐云突然说话了。 “双鱼玉佩?什么东西?很值钱吗?”我问。 齐云翻了翻白眼:“孤陋寡闻!” 齐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幽幽吐了个烟圈:“双鱼玉佩事件里面就有提到复制人,所以你说到复制人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这个事情。当然,关于双鱼玉佩事件也是江湖传说,至今都没有得到证实,并且也许永远都不会得到证实!提起‘双鱼玉佩’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不过提到双鱼玉佩事件的主人公,相信你们并不陌生,他的名字如雷贯耳,他叫彭加木!” 彭加木?! 我们齐刷刷看着齐云,彭加木不就是册门中人吗?跟齐云同属一门派,算是齐云的师叔级别,也是册门里面最有名的一个人物! 复制人的事情,怎么又跟册门扯上关系了? 关于彭加木的事情,迄今为止,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1980年6月,彭加木带领一支科考队,进入有着“死亡禁区”之称的罗布泊进行科研考察。后来科考队在沙漠里面临严重缺水的问题,彭加木留下独自寻水的字条之后离开营地,就此失去踪迹。 而后,有关方面派出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地毯式搜救,竟然连彭加木的骸骨都没有发现,彭加木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从此没了音讯。他的离奇失踪,也成为建国史上的一大谜案,至今都还有许多人在津津有味地讨论,众说纷纭。 “齐叔,彭加木是不是真的失踪了?”文殊好奇地问,齐云作为册门中人,应该知道很多常人无法知道的真相。 齐云猛吸两口香烟:“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讲的‘双鱼玉佩’事件!因为这件事情高度机密,所有消息都被封锁,普通百姓根本就不知情。而我作为册门后人,自然知道一些绝密的事情!不过很多事情都没有定论,我只是大概跟你们讲讲整件事情的经过,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里面,也出现了恐怖的‘复制人’!” 在齐云的讲述中,一段关于彭加木,关于册门的秘密往事浮出水面,其事情的诡异程度和复杂程度,再一次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大概是1957年到1962年之间,我国大西北地区发生了一些事情。 据说当时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一些青年想去淘些古物,后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疯的疯。传闻那些疯了的人看起来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那些疯者行为异常活跃,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 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未知植物,就是因为食用了此植物才使那些人发疯。这些疯者脚部已经磨烂,由此可见他们毫无知觉,否则不会在双脚由于过度摩擦以致腐烂的情况下仍然不知疲倦地疯跑。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带回来了一些拓片和一些古代装饰品的碎片还有一块玉镰,当时已经开始对此事进行了一些不够充分的调查。随后文.化.大.革.命爆发,国家行政机构实际处于瘫痪状态,此事只得就此搁置。 文.革结束后,军方首先提出继续调查,最后选定为彭加木领队。所以彭加木所率领的综合考察队的队员组成其实很微妙,主要成员是军队里的人,还有很多方面的专家,包括民间的专家,大家可以猜到是些什么人。 但最大疑点是当年那些去淘古物的青年的出事原因,而又在其胃中发现未知植物,军方将此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其实很有可能是为了培养秘密的超能部队。 罗布泊之行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古城遗址、事故源头、采集植物标本。此时只是一个单项调查项目,国家并没有成立专门机构的计划。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调查的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古城遗址找到了,事故竟然再次发生。考察队去了哪里?遇到过什么?这是在当时就列为绝密级的东西,去的时候是大队人马,回来的人却没有几个,这其中还有一人受了重伤,彭加木同志突然失踪只是一个个案而已,之所以被重视是因为一起失踪的还有那神秘的植物标本! 虽然彭加木的考察队出现了严重事故,但是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们找到了一个基本保持完整但很难形容的工程设施。这个设施里有大量设备,大部分都失效了或目前为止不知道如何使用,个别设备的功能被甄别出来了,其中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双鱼玉佩。 为什么叫双鱼玉佩呢?不是因为外形,而是因为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初次发现它的超自然功能,是用一条鱼做实验的时候,玉佩突然启动,一条完全相同的鱼被复制出来! 为什么彭加木失踪了?也许并不是这个人找不到了,而是很有可能出现了两个彭加木!其中一个也许就是我们所说的“复制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对外宣布彭加木失踪。 我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齐叔,所以你的意思是,彭加木也许并没有失踪,而是被……” “被有关部门控制起来了!”齐云扶了扶眼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多重宇宙 真的假的? 齐云这番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惊讶得我们说不出话来。 关于彭加木的失踪,江湖上有很多的传言。 有的说彭加木只身前往了一个秘密基地;有的说彭加木携带大量绝密资料潜逃了;还有的说彭加木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反正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准确的定论。 然而今天,齐云竟然又爆出彭加木的另一个失踪真相,彭加木被有关部门控制起来了,因为出现了彭加木的复制人! 虽然这个真相听上去最是荒诞,但仔细想想,也许这真是彭加木失踪事件最有可能的真相。 试想想,军方四次组织大规模搜救,几乎把罗布泊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彭加木的尸体?这好像有些说不太过去。 齐云说:“除了极少数的高层人员,其他人都没法知道真正的真相,我所说的只是“也许”,这个是我们册门中人的一种推论,至于彭加木到底有没有失踪,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就算当时真的被有关部门控制起来,只怕也早已经去世了!” 顿了顿,齐云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要去争论彭加木的死因,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复制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那个所谓的‘双鱼玉佩’,是不是某种超越地球文明的装置?”我问齐云。 齐云点点头:“在今天看来,这个“双鱼玉佩”装置极有可能是一个‘超人类文明的时间机器或物质转移装置’!” 我说:“如此说来,在这巨坑下面,也有一个这样的‘双鱼玉佩’装置?” 齐云掐灭烟头:“也许吧!不下到巨坑底部,谁也说不清楚!也许下面有一个超人类文明的装置,也许下面是一个神秘的超自然能量空间,听说过平行宇宙吧?” 我点点头,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有个小子对各种超自然的东西特别着迷,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籍,经常跟我们秉烛夜谈,什么时空虫洞、地球轴心、平行宇宙等等,我也跟着了解了不少知识。 齐云扶了扶眼镜,镜片下面闪过睿智的光芒:“平行宇宙,英文叫做paralleluniverses,或者叫多重宇宙论multiverse,指的是一种在物理学里尚未被证实的理论。根据这种理论,在我们的宇宙之外,很可能还存在着其他无穷多个宇宙,而这些宇宙是宇宙的可能状态的一种反应,这些宇宙可能其基本物理常数和我们所认知的宇宙相同,也可能不同。 这无穷多个宇宙,分别在属于自己的时间轴上,互相平行地进行着。而每个宇宙的物质和所遵守的物理定律都一样,但是事件的发生却不是相同的。可以拿树状图做比喻,当时空进行到一个原因事件支点时,就会有几个分岔支线,通往不同的事件结果,而平行宇宙理论里,事件支点和分岔支线是无穷多个的,所以造就了无穷条的时间轴,也就有无穷多个不同的宇宙在进行中! 换句话说,以陈十三举例,我们现在所看见的陈十三,只是第一重宇宙世界里的陈十三,然而还有第二重、第三重宇宙世界里的陈十三,每一重宇宙里的陈十三都在做着不同的事情。 假设在这巨坑下面是一个多重宇宙空间,复制人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那是第二重宇宙里的陈十三,跑到了第一重宇宙里面,跟第一重宇宙里的陈十三见了面! 我这样阐述,你们能够理解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我稍微能够理解一点点以外,其他人完全一脸的懵逼。 徐逍遥摇摇头:“我没读过书,我一点都听不懂,什么平行宇宙,什么时空虫洞,我只知道番茄炒蛋、萝卜炖鸡!” 徐逍遥的话让人忍俊不禁,但确实是大实话。 文殊也摇摇头:“你跟我说《本草纲目》这些还可以,聊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跟我谈多重宇宙,我感觉脑袋都快炸裂了!” 张一道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睡着了,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齐云右手捂脸,一脸郁闷,他的知识文化太高了,我们这些江湖俗人完全不能比拟。 我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我大概弄明白了齐云的意思,世界上有很多个平行时空,每个时空里面都有一个陈十三存在,如果当两个时空产生重叠,另一个时空的陈十三就有可能穿越时空,来到我所在的时空里面,从而发生“我看见我自己”这样的诡异事件。 我又回头看了一下巨坑,深渊下面,是否真的藏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呢?又或者是说,在这深渊下面,真的有一种类似于“双鱼玉佩”的超文明装置? “大家休息好了吗?”齐云当先站起来。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向巨坑下面进发了。 齐云目光冷峻:“大家记住一点,如果看见复制人,一个字:杀!不要舍不得下手,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而且一旦有复制人混入我们自己的队伍,那就麻烦了!” 我们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如果待会儿真的看见自己的复制人,我真心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下得去手?那种杀死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心理脆弱的人肯定会受不了崩溃的! 我们收拾好东西,取出登山绳,在巨坑边缘固定,然后把登山绳呼啦啦抛进下面的黑暗深渊,登山绳没入黑暗的潮水里,一眼看不到头。 这种登山绳的长度在百米左右,希望巨坑没有上百米那么深,要不是登山绳下不到底,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五米的样子,万一发生什么状况,方便相互间有个照应。 “出发!” 齐云将安全锁系在腰间,当先纵身飞跃而下,抓着登山绳往下滑去。 虽然我们之前没有玩过登山绳这种高级东西,但是好在我们都有功夫底子,很快就变得熟练起来,每往下速降五六米,我们就伸足在山壁上轻轻点一下,然后继续下滑。 巨坑里的风很大,而且阴冷刻骨,盘绕着我们来回穿梭。我们就像置身在风暴漩涡之中,被那飓风拉扯得摇摇晃晃,每下降一段距离,都非常吃力和艰难。 回头往下看,下面黑咕隆咚的,深不见底。 抬头往上看,已经看不见坑顶了,只能看见大团大团的黑色潮水,如同乌云般压在头上,射灯的光束根本就无法穿透。 我们都屏住呼吸没有说话,一个是节省体能,一个是不敢说话,一张嘴就是一大团阴风倒灌进肚子,感觉整个人就会像气球一样的飘起来。 我估测了一下,此刻我们应该下降了三四十米,因为安全绳都已经过半了。 虽然劲风呼啸,但高强度的运动还是让我满头大汗。 我悬停在半空中,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准备继续下滑。 突然,我的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山壁是硬的,怎么会有软绵绵的东西出现在山壁上呢? 我心里觉着不太对劲,扶了扶头盔,低头往下一看。 这一看,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我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张半透明的惨白人脸,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妈妈呀!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抬起脚,咬牙往那张人脸踩下去。 右脚刚刚抬起一半,我登时就愣住了,竟没有继续踩下去的勇气! 因为我赫然发现,脚下的那张人脸,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复制人! 吓! 陈十三?! 脚下的那张人脸竟然是陈十三,也就是我自己! 仿似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立马反应过来,复制人!这是复制人! 那个复制人陈十三,就像一只大壁虎,紧紧贴在山壁上,目光阴冷地看着我。 “复制人出现啦!”我的声音被风撕碎,支离破碎的飘散开去,但我确信,我的同伴们应该听见了,我这是在给大家预警。 我看见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竟然真的没有勇气踩下去。 虽然在下坑之前,我们就已经暗暗发誓,只要看见自己的复制人,一定要毫不留情的消灭,但是当真正看见复制人的时候,真的很难迈过心里那道关卡,你怎么忍心对自己下手呢?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再说了,那张脸还这么帅气,我怎么舍得在帅气的脸上盖一个脚印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下方的陈十三突然露出鬼魅的笑容,腾身高高跃起,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如同钟摆一样摇来晃去。 我干你大爷! 我登时急红了眼睛,那个复制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完全悬空,这摆明是想要把我拽下去,两败俱亡的做法呀! 我突然感到深深的惧意,齐云之前有句话说得很正确,如果我们不杀死复制人,复制人就会反过来杀死我们,他们可是不会跟我们讲感情的。 我就是因为刚刚的心慈手软,结果把自己置身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心里真是后悔的要死! 复制人的脸上始终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我他妈突然恨死了自己这张脸,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笑起来,竟然这么欠揍,复制人就像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不知道的自己。 复制人全身的重量都挂在我的右腿上面,并且就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我感觉整条右腿都快被他扯断了,右脚足踝就像要跟右腿分离了一样,疼得我倒抽冷气,阴风呼噜噜倒灌进嘴里,呛得我差点连呼吸都窒息了。 关键时刻,护主忠犬及时杀到,但听一声狂怒的犬吠,一团黑影挟带着劲风凌空扑落。 我们从巨坑边缘下来的时候,还专门给黑子系了一根安全绳。 经过魔鬼禁区的时候,黑子虽然没有大碍,但也受了一些小伤,进入青铜巨门以后一直都在养伤睡觉,几乎都快忘记了它的存在。 现在见我危在旦夕,黑子的神勇状态满血复活,它纵身飞离山壁,直接扑落在复制人陈十三的脸上,锋利的爪子瞬间抓瞎了复制人陈十三的眼睛。 “啊呀——”一缕鲜血飞溅而起,复制人陈十三松开双手,如同一只断翅的鸟儿,翻滚着跌入黑暗的深渊中,惨叫声回荡不绝,令人心惊肉跳。 “黑子!”我大喊一声,低头一看,长松一口气,黑子有安全锁捆着,悬挂在登山绳上面,并没有跟着掉下去。 黑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露凶光,就像是英勇的战士。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了护主,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黑子,这样的忠犬简直比人类还要忠义。 “黑子,等咱们出去以后,我一定请你吃好多好多的胡萝卜!”我说。 黑子一听见胡萝卜,两只耳朵登时竖了起来,咧嘴傻笑,原本威风凛凛的大黑狗,瞬间变成哈士奇那样的二傻模样。 哒哒哒! 不远处枪火闪烁,突击步枪发出沉闷的怒吼,枪声在巨坑里来回激荡,震耳欲聋。 飞耀的枪火中,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山壁上跌落下去。 齐云熟练地换上弹匣,拉了拉枪栓:“大家不要犹豫,更不要留情,这些复制人厉害着呢,一个不小心就被反杀了!” 只见崎岖不平的山壁上,几个复制人就像壁虎爬墙一样,速度飞快地逼近我们。 陈十三和齐云两个复制人已经被解决了,还有徐逍遥、文殊、张一道的三个复制人贴在山壁上。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连黑子和六儿,竟然都出现了一条复制狗,和一只复制猴! 我滴个乖乖! 连狗和猴子都能复制,这下面的超自然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是一切活物,巨坑都能复制出来!不过也不一定是活物,万一死物也能复制出来呢?比如我拿一张百元大钞,那么是不是能够源源不断地复制出百元大钞,那我岂不是富可敌国?再比如我把苍老师带到这里来,巨坑里就会冒出很多的苍老师,一个做饭,一个暖床,一个搓澡,一个按摩,哈哈哈,那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呀! “陈十三,你小子在傻笑什么?快去救文殊!”张一道的声音如雷贯耳,让我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我扭头一看,只见文殊正在被徐逍遥的复制人攻击,那个徐逍遥同样手握一把玄冰剑,身手不俗,在山壁上腾挪跳跃,如履平地,文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娇呼声响起,文殊的肩上开了两条血口子,鲜血一下子涌出来。 而那个复制人徐逍遥,却满脸肃杀之气,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没有,剑法刁钻古怪,一心想把文殊置于死地。 居然敢欺负我的女人,我削死你! 我距离文殊最近,像荡秋千一样飞身荡过去,抬脚飞踹复制人徐逍遥的后背心。 复制人徐逍遥背后像是生有眼睛,反应极快,我的脚尖都已经触碰到他的后背了,没想到那小子吱溜往上一窜,竟然躲开了。 那些复制人在山壁上爬行如风,如同超能力战士,而我们却不能做到像他们那样灵活自如。他们在山壁上如履平地,我们却只能捆着登山绳,各方面都受到极大的束缚,施展不开,此消彼长,反倒被复制人步步压制着。 复制人徐逍遥骨碌一翻身,又贴着山壁迅速下滑,剑尖直逼我的脑门。 一缕劲风贴着头皮而下,我倏然心惊。 就在这时候,一道红光飞出,复制人徐逍遥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剑尖也因此偏移半寸,贴着我的肩膀划过去,割裂了衣衫,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抬头一看,只见关键时刻六儿挺身而出,一口咬在复制人徐逍遥的手腕上,这才使得他的剑尖偏离了轨迹。 六儿突然的袭击给我创造了机会,我大喝一声,顺势抓住徐逍遥的衣领子,猛然发力,将他从山壁上扯下来,从我头顶上翻滚一圈之后,坠入黑潮涌动的深渊,只留下冗长的叫喊声:“啊——” “干得漂亮,六儿!”我冲六儿竖起大拇指。 六儿咧嘴叽叽笑了笑,也冲我竖起大拇指。 一颗人头突然从六儿身边掉下去,吓得六儿一哆嗦,差点没从山壁上滚下去。 紧接着,一具女尸当空掉了下去,洒下一蓬血雨。 不用说,那具女尸肯定是文殊的复制人。 徐逍遥收起玄冰剑,缓缓来到我们身旁:“臭小子,对我的复制人可真狠呀,直接把他丢下去了,你有这么恨我吗?” 我啐骂道:“你好意思说呢,文殊的复制人跟文殊长得一样漂亮,你他娘的居然都能下得去手,还把她的脑袋砍了下来,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变态啊!” 不远处的山壁上,犬吠声大作,黑子跟它的复制狗对上了,两条狗在峭壁上斗得不可开交,我从来没有听过黑子如此凶猛的怒吼。很显然,它对面前这条跟它一模一样的大黑狗相当不满,它觉得复制狗的出现,是在挑战它,所以黑子拼尽全力击杀它的复制狗。 两条狗的速度都非常快,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在山壁上纵.横交错。 由于黑子身上捆着登山绳,行动受限,不能发挥出十成战斗力。 而那条复制狗竟然能在山壁上随意奔跑,甚至做出各种跳跃姿势,看得人心惊肉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棺冢 “嗷呜——” 一声凄厉的犬吠。 我的心猛然收紧,黑子?! 回头一看,发出惨叫的并不是黑子,而是那条复制狗。 复制狗朝着黑子凌空扑落,黑子看得准确,后发先至,一口咬在复制狗的颈部。 锋利的犬牙如刀子一样,直接插进复制狗的颈部动脉。 滚烫的鲜血喷溅起老高,黑子没有留情,使劲一甩脑袋,犬牙硬生生割断复制狗的颈部大动脉,复制狗惨叫一声,从山壁上跌落下去。 黑子身上虽然被抓出不少血痕,鲜血凝结了它的皮毛,但是它依然精神抖擞,目光炯炯,身上的黑毛就像钢针一样,根根直立。 终于,我们下到巨坑底部。 庆幸的是,百米长的登山绳并没有到头。 估算了一下,巨坑的深度大约在八十米左右。 八十米的高度,都快接近三十层高楼了,想想还是挺深的。 巨坑下面竟然泛着诡异的幽绿色光亮,把巨坑底部映照得如同阴曹地府般恐怖。 下到底部之后,这里的风并没有上面强烈,气流在底部反而变得比较稳定。 我们举着射灯环顾四周,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巨坑底部,竟然摆放着十多口棺材,这些棺材的排列很奇特,中央放置着一口大棺材,以大棺材为中心点,十多口型号小一点的棺材排成一个圈,将大棺材围在中央。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棺材冢! 这些棺材并不是普通棺材,而是用玉石打造出来的,价值连城,实属罕见。 巨坑底部所散发出来的幽绿色光亮,就是这些玉棺泛起的光亮,碧绿通透,没有一丝瑕疵,每一口棺材都是一块完整玉石打造出来的,很难想象,这么多的极品美玉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们绕着棺材冢,小心翼翼走了一圈,发现地上散落着好几具枯骨,还有几具刚刚跌落下来的复制人尸体,摔得血肉模糊,我都不忍去看自己的那个复制人尸体,脑浆四溢,我自己都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那些玉棺都是半透明的,表面幽光流转,如同水纹一样的荡漾,亦幻亦真。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每口玉棺里面,赫然都躺着一个人。 那些人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是在熟睡。 中央那口玉棺,体积大概是其他玉棺的1.5倍,放置在一个高一层的青石台上面,显得更加高大,颇有俯视群雄之意。 大玉棺里面,那具古尸保存的极其完好,栩栩如生,他的姿势跟其他人也是一样,仰面平躺,双手交叉在胸前。而且此人身穿帝王长袍,腰缠金丝蟒带,头戴白玉珠旒冕,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我们走到近处,举起射灯,光束穿透棺材,照在古尸脸上。 玉棺的幽光跟射灯的白光交织出一种奇异的色彩,令古尸的脸庞显得诡秘森森。 也不知道玉棺是不是有防腐的神奇功效,这具古尸的表面肌.肤都没有失去弹性,面唇红润,五官看得清清楚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古尸的脸型是国字方脸,额骨很宽,高鼻梁,厚嘴唇,面容庄严,生得颇具帝王将相之风。 此人是谁? 为什么会埋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 “你们过来看这些棺材!”张一道站在一口小棺材前面,冲我们招手。 我们走过去,张一道举起射灯照在棺中古尸的脸上,我们只看了一眼,头皮顿时就炸毛了,小棺材里面的古尸,无论是衣着还是面容,竟然都跟大棺材里面的那个帝王将相一模一样! 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大玉棺里面的古尸身上,没太注意这些小玉棺。直到此时我们才蓦然惊觉,这十多口小玉棺里面的古尸,跟大玉棺里面的那具古尸一模一样。 我们几乎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异口同声地说:“复制人!” 很明显,这十多口小棺材里的人,全是大棺材那具古尸的复制人! 如此一来,我们更加对大棺材里的那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和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能够埋葬在如此玄妙神奇的地底深处,此人绝非凡人! “你们看,这些玉棺上面好像有很多的图案!”文殊蹲在地上,用射灯照着玉棺的棺身。 在光束的照耀下,我们果然发现棺身上面有很多的纹饰,仔细一看,那些纹饰竟然组成了很多的图案,而这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图案,这些图案都是有内容,有故事的。 我们沿着玉棺慢慢看过去,就像在看一卷连环画,棺身上面记刻下来的故事,也在我们眼前慢慢浮现出来。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棺材冢的主人竟然是……周穆王! 周穆王,姬姓,名满。周昭王之子,西周第五位君主,是西周在位时间最长的周王。 周穆王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富于传奇色彩的帝王之一,世称“穆天子”。 玉棺上的那些图案,几乎囊括了周穆王一生的传奇事迹。 从第一幅棺材图开始,讲述的是周穆王中年继位,图画里,周穆王正在躬身接受册封; 而后,周穆王上位,祭天祭地祭各路神仙; 臩命刑书,又称《吕刑》,颁布中国最早的法典,而后图画里反映出当时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 接下去的棺材图,大力渲染周穆王两伐犬戎,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波云诡谲、血雨腥风的古代战场,仿似能听见铁马铮铮,鼓声四起,战斗场面非常激烈,最后周穆王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面,看着满地的尸体,右手持剑,左手高举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象征着战斗的胜利; 之后,西征昆仑,这段故事的棺材图颇具传奇色彩,讲述周穆王前往昆仑的西王母国,他在昆仑山腹地,找到了巨大的天然玉石,应该就是打造棺材的极品美玉了,原来这些玉石竟然产自昆仑仙山。 这段故事的结尾,图画上的周穆王仿佛变成了神仙,脚踩祥云,飞升在昆仑山顶,俯瞰整个昆仑山脉,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至高无上。 再之后,是东攻徐国的事迹,位于周王朝东南的徐国作乱,率领臣服于自己的诸侯攻打周。平定徐乱后,穆王继续东进,开始南征。通过巡游征伐,周穆王使东南许多方国和部落归顺于周的统治。 最后一幅棺材图,是周穆王在涂山会合诸侯的大一统场景。 齐云颇为感慨地说:“周穆王的一生,简直堪称传奇!” 文殊说:“我们去中央那口大玉棺看看,也许棺材上面还有画!” 我们绕着大玉棺走了一圈,果然看见上面也有棺材图,棺材四面,共有四幅棺材图。 第一幅图案:周穆王站在巨坑边缘,看着巨坑下面,若有所思。 第二幅图案:周穆王抵达巨坑底部,巨坑底部边缘出现了混沌的黑暗,如同翻涌的黑色浓雾。 第三幅图案:从混沌的黑暗边缘,走出一个又一个周穆王的复制人。 第四幅图案:周穆王处死了自己的复制人,把他们全都装在棺材里面。 “这些复制人,就是从巨坑边缘的混沌黑暗中走出来的!”我指着棺材图说。 “难道是这些浓雾有什么古怪吗?”徐逍遥问。 “不是浓雾!”齐云托着下巴,沉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片混沌的黑暗区域,极有可能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交点!” 平行世界的交点?! 齐云颔首道:“我们之前不是提到过多重宇宙吗?两个宇宙的交际边缘就是模糊不清的混沌地带,复制人正是通过混沌的宇宙交错地带,进入到我们这一重世界里来的!反言之,如果我们走进浓雾里面,很有可能会进入另一个平行时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平行世界的交点! “那这巨坑深处,岂不是……世界的尽头?”我惊诧地问。 齐云说:“也不一定!也许在两个平行世界中间,还是有出路的!” 我们穿过棺材冢,往巨坑边缘走,走了没有多远,眼前就是混沌的黑暗。 黑色的潮水翻涌不息,仿佛要把人吞噬进去。 这片黑暗以极其混沌的状态存在着,按照齐云的推论,这里就是我们所在世界的边界,也是跟另一个平行世界交界的边缘地带。 齐云叮嘱道:“大家跟着我,顺着边缘地带走!切记,千万不要进入混沌地带,一旦踏入混沌地带,很可能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面,再也回不来了!而在那个世界的人看来,你们也是他们眼中的复制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们,竟然前所未有的紧张。 沿着世界的混沌边缘行走,感觉比走在悬崖边上还要可怕,虽然只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但是黑暗的另一边,却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旦走进去,很可能就回不到这个世界里来了,想想这事儿就觉得匪夷所思,也非常的恐怖。 我们紧跟在齐云后面,排成一个长队,亦步亦趋往前走。 很难用语言形容此时的心情,不要认为在世界的边缘行走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稍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好像隐隐出现了光亮,就听齐云激动地说了一句:“我好像看见出口了!” 在长时间沉闷压抑的氛围中,突然听见“出口”两个字,心中的喜悦感顿时爆棚,都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那种心情。 我都不知道我们究竟在黄皮子迷窟里面行进了多久,半天?一天?还是两天? 原来地底下的世界,比地上的世界更加复杂,更加可怖。 前面真的是出口吗? 我们真的能够走出这个鬼魅离奇、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吗? 出口! 我渴望出口!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蓝天白云,还有阳光! 在“出口”两个字的激励下,我们振奋精神,加快步伐向着前方的光亮处逼近。 光亮的那边,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世界! 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方出口处,根本没有去注意脚下,突然打了个趑趄,脚踝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什么东西?! 我大喊一声,回头看去,只见混沌的黑暗中,竟然伸出一只手臂,死死抓住我的脚踝! 紧接着,一张白森森的脸庞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唇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我一看那张脸庞,顿时愣立当场,作声不得。 那张脸庞太熟悉不过了,那是陈十三的脸庞,也就是我自己的脸庞! 我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又出现了一个陈十三? 我突然想到玉棺里面的十几个周穆王,他们都是从混沌的黑暗中走出来的。换句话说,这些周穆王很可能来自十多个不同的世界。换言之,这片混沌的黑暗,很有可能并不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交点,也许是多重宇宙的边缘地带,在这片混沌的黑暗中,可能并行着十多个不同的世界,所以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复制人!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复制人陈十三抓着我的脚踝,使劲将我拽向混沌的黑暗中。 我大惊失色,一旦进入混沌的黑暗,我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惊怒交加,抬起左脚狠狠踹在复制人陈十三的脸上。 这一脚踹得极重,把复制人陈十三的鼻子都踹歪了,鼻血喷涌而出。 但是,复制人陈十三并没有松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顺势抓住我的左脚踝。 “你大爷的!” 我骂咧着,双手想要抓住东西,但是这青石板地面实在太滑了,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复制人陈十三拖着我的双腿,将我的下半截身子都拖入混沌的黑暗中。 “十三!”文殊转身来拉我。 那复制人陈十三的力气非常大,竟然把文殊都拖拽着往混沌的黑暗里滑行。 文殊扑倒在地上,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急得大叫:“文殊,放手!快放手!” 文殊咬着牙关,盯着我,只说了一个字:“不!” 我红了眼眶:“傻丫头,再不放手,你也会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去的!” 文殊紧抿着嘴唇:“如果你都不在这个世界了,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我浑身一颤,没想到文殊对我竟然如此的情深意重。 我一下子振奋精神,准备跟复制人陈十三舍命一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混沌的黑暗中又爬出数条人影,齐云、张一道、文殊、徐逍遥,他们的复制人也再次相继出现。 “十三!”齐云和张一道双双抢上来。 张一道出手如电,插在复制人陈十三的咽喉处,复制人陈十三蓦然张开嘴巴,齐云顺势将一颗手雷塞进复制人陈十三的嘴里,然后一脚将复制人陈十三向后踹出去。 “卧倒!” 齐云喊了一嗓子,翻身卧倒在地。 就听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颗火球在黑暗中蹿腾起老高。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我们反方向推出边缘地带,我们的耳膜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 一大蓬血雨混合着碎肉渣子飞溅出来,这颗手雷一下子把那几个复制人全部干掉了。 张一道竖起大拇指:“老齐,干得漂亮!” 齐云大手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提了起来:“怎么样?没事吧?”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差点就要跟你们说再见了!” “哈哈哈!你还欠我钱呢,我怎么舍得让你说再见呢?”张一道打着哈哈说。 黑子跑过来,脸颊在我的裤腿上蹭来蹭去。 我扭头看着文殊,替她轻轻擦拭掉脸上沾染的血渍:“还好吧?” 文殊点点头,望着我,一双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 我好想,就这样沉睡在她的明眸星空里,永远也不要醒来。 我牵着文殊的双手,情不自禁就把嘴唇凑了上去。 “咳咳!”张一道在边上咳嗽两声。 我顿时清醒过来,硬生生收回嘴唇,幸好在黑暗中,看不见我的脸已经羞红成了六儿的屁股。 文殊赶紧松开我的手,撩了撩长发:“咱们……走吧!” 张一道拍了拍我的肩膀:“来日方长!呵呵!来日方长!” 我白了张一道一眼,过分!如此美妙的氛围就被这老小子破坏了! “出口!前面真的是出口!” 齐云激动地振臂高呼,一向沉稳的齐云,此时也情不自禁地蹦了起来。 这一段路,我们走得实在太辛苦了! 太好啦! 我们终于成功穿越了黄皮子迷窟,终于能够见到外面的阳光了! 走出洞窟,我们回到属于自己的真实世界里面。 外面的世界已是黄昏,暮霭沉沉,一轮夕阳斜挂在山顶。 我们的脸上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眼前的景象跟我们之前看见的黄土高原全然不同,这个地方就像是黄土高原上隐藏的一处桃花源,郁郁葱葱的树林,漫山遍野的青草,溪水潺潺,鸟语花香,跟贫瘠苍凉的黄土高原,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像是天堂,一个像是地狱! 大自然就是这样的奇特,很难想象,在苍茫黄土高原上,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如同一颗高原上的明珠,令人心旷神怡。 晚风送拂,落日斜照,一切美不胜收。 抬头望去,但见前方两面山壁相对而立,如同两把直指苍穹的利剑。 山壁之间,留下一条通幽小径。 这里,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寻幽谷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聚魄之术 夕阳晚照下的寻幽谷,别有一番风景。 我们贪恋绝美的风景,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擦黑之时,才抵挡寻幽谷口。 谷口立着一块奇石,高十米有余,浑身乌黑发亮,上面用朱砂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体飘逸,颇具风采:寻幽谷! 张一道摘下葫芦,灌了一口酒:“我原本以为徐老二寻找的地方,就是天下第一隐蔽之处!没想到这王老大,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隐士啊!” 齐云说:“火门中人,最擅养身之术,这寻幽谷,确实是世间难得的修身养性之处啊!” 张一道摇摇头:“这些家伙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都快忘记什么是江湖了吧?” 齐云接口道:“所以这也是内八门没落,外八门崛起的原因啊!” 张一道举起葫芦晃了晃,里面的清酒差不多喝完了。 张一道把葫芦搭在肩膀上,吹了个口哨:“走吧!酒都喝完了,上王老大家里讨酒去!” 寻幽谷里黑沉沉的,只剩下最后一缕残阳,从两山之间的缝隙里斜照而下。 两面山壁高耸入云,怪石嶙峋,形态各异。 最宽的地方不过二十米,最窄的地方只有三五米,有种走在天坑地缝里的感觉。 往里走了没有多远,忽然平地里刮起一股阴风。 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呼啦啦漫天飞舞,就像一只只枯黄的蝴蝶。 “汪——汪——汪——” 黑子突然冲着前方狂吠不止,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目露凶悍之色。 一见黑子这般模样,我立马提醒大家:“大伙儿小心点,这里有古怪!” 黑子是条通灵黑狗,很多时候,它的感应能力都比人类强,尤其是对邪物的感应能力。 所以黑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狂吠,一旦狂吠,必有邪物出现。 张一道停下脚步,右手并指成剑,祭起天残指,指尖萦绕着晶莹的白光。 张一道一言不发,犀利的目光慢慢扫过四周。 突然,就听张一道大喊一声:“退后!” 我们迅速后退,只听嘭嘭声响,一团又一团黑烟从地下蹿腾出来。 那些黑烟晃晃悠悠,形态如同幽魂,在空中扭来扭去。 一时间阴风大作,刮起的落叶铺天盖地,挡住我们的视线。 那些黑烟尽数散去,透过漫天落叶的缝隙,我们惊奇地看见,前方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十上百个武士! 这些武士手持长刀,佩戴清一色的黑色铠甲,威风凛凛,从外形上看,很像是古代的士兵。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峻,瞳孔里隐隐闪烁着血红色的光。 寻幽谷里,突然弥漫开浓烈的杀气。 张一道缓缓举起天残指:“看来又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齐云摸出生死簿,右手指灵巧地轻轻一翻,勾魂笔闪现在手指上,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下面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然后悄无声息移动到一片阴影里面。 我握紧拳头,臂膀上的青筋突兀起来,骨关节发出阵阵爆响,我要让他们尝尝铁拳的厉害。 文殊十指交叉护在胸前,指缝里寒光闪闪,亮出疲门的独门武器——华佗针,能治人,也能杀人。 徐逍遥慢慢从腰间抽出玄冰剑,一道凝结的寒烟就像光圈一样,环绕着徐逍遥的虎腰转了一圈。 唰! 剑尖指地,一缕寒气激.射而出,脚下的地面瞬间凝上一层冰霜。 而徐逍遥此时的脸庞,竟比冰霜还要冷酷。 六儿骑坐在黑子背上,就像骑兵一样,准备和黑子联手作战,这一狗一猴的默契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呼哈! 那些黑甲武士猛地发一声喊,同时举起长刀,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黑甲武士步伐整齐,铿锵有力,铁靴踏地的声音在寻幽谷回荡不绝。 其时,最后一缕残阳也被乌云吞噬。 巨大的黑幕覆盖在寻幽谷上空,只剩一弯银月,斜挂在山顶,清冷冷的月辉从两山之间倾泻下来,把寻幽谷映照得一片朦胧。 这个时候,忽听齐云说道:“这些士兵不是活人,我画不出他们的魂魄!” 不是活人?! 那他们是什么东西? 难道……也是魂战士吗? 唰! 当先一个黑甲武士,高高抡起长刀,对着张一道迎头劈落。 张一道身形一闪,后发先至,只看见一袭灰色道袍飘飞而过,同时还有一道寒光穿透黑甲武士的身体。 静默。 当张一道真身闪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黑甲武士的背后,天残指穿透了黑甲武士的胸口。 张一道的动作快如闪电,肉眼难辨。 黑甲武士的胸口滋滋腾起一团黑烟,忽听嘭的爆裂声响,黑甲武士变成碎片洒落在地上。 我们定睛一看,不由得大为惊奇,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稻草人! 稻草人?!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黑甲武士,怎么会变成稻草人? 等等,难道这些黑甲武士,竟然是用稻草人扎成的? 这是哪门子奇术,居然可以把稻草人变成黑甲武士? 张一道和齐云对视一眼,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们一头雾水。 齐云摇摇头:“我说怎么画不出这些人的魂魄,原来他们都是稻草人呀!” 张一道说:“你的画魂之术是专门勾去人的魂魄,而王老大的聚魄之术,却跟你正好相反,是将人飞散的魂魄聚合起来!” 齐云道:“没想到在这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还能聚集到这么多的野魂?” 张一道:“呵呵,可不是嘛,这王老大是不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搞些孤魂野鬼来陪着他啊?” 张一道和齐云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全然没有理会那些步步逼近的黑甲武士。 又有两个黑甲武士冲上来,左右夹击张一道。 一道人形幻影闪过,两个黑甲武士的脑袋与身体分离,高高飞上天空。 两团黑烟从断头处喷薄出来,发出滋滋声响。 尸体齐刷刷向后倒下去,变成两个没有脑袋的稻草人,而那两个脑袋落下地来,变成了两团杂草。 张一道高举着右臂,对着空荡荡的寻幽谷大声喊道:“姓王的,你若是再不现身,可别怪我把你的这些布娃娃,全部弄得稀巴烂啊!” 张一道的声音里面灌满内力,声震山野,远远激荡出去,整个寻幽谷都是回音。 我也真是服了张一道,他居然嘲讽这些黑甲武士是布娃娃! 我算是从张一道和齐云的对话里听出了端倪,这些黑甲武士貌似都是王老大制作出来的,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紧张。 而且张一道刚刚提到什么“聚魄之术”,也许是火门的绝技吧,能够把魂魄聚集起来,重新注入新的活力。 张一道一边说,一边又解决了两个黑甲武士,稻草在夜风中跟着落叶漫天飞舞。 “真是没劲!”徐逍遥闷闷地收起玄冰剑。 我也吁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原来都是“自己人!” 嗒嗒嗒!嗒嗒嗒! 寂静的山谷中,传来一阵蹄声。 朦胧的月色下,一个头发花白的清瘦老叟,穿着青色长袍,倒骑在一头体格壮硕的大青牛背上,晃晃悠悠从山谷深处走出来。 那老叟用屁股对着我们,姿势非常滑稽。 我不由得觉着稀奇,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倒着骑牛的,看那一头白发就知道这个老叟年纪不小,为何还如此顽皮? 那老叟发出“吁”的一声,大青牛停下脚步,铜铃般地大眼睛瞪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第一百三十章 倒骑青牛的老头 那头大青牛,一看就不是凡物。 牛也是通灵的动物,从这大青牛的眼睛里就能看出,这家伙绝对是一头灵兽。 能够驯服一头灵兽的人,想必也是不出世的高人。 那个老叟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齐云踏前一步,接口回应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哈哈哈!”老叟发出爽朗的笑声,很难想象,一个年事己高的老头,能够发出如此充沛的声音:“好一个不亦君子乎!” 张一道说:“你再不把这些稻草人收起来,我就把它们全都撕碎了!” 老叟随手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那些黑甲武士很快就消失不见,如同他们出来时候一样,变成黑烟钻回地下。 一阵阴风席地卷过,地上只有清冷冷的月光,还有几片慢慢跌落的枯叶,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那些黑甲武士从来没有出现过。 老叟道:“张老六,你这家伙还是这样毛毛躁躁,几十年怎么都没改变呢?” 张一道呵呵笑道:“好意思说我呢!老王头,你这一身酸腐气息,什么时候才能改变一下?外面都听周杰伦了,你还在这里吟诗作对呢?” 老叟奇怪道:“周杰伦是谁?他写过什么诗?” 文殊说:“他写的可多了,《爱在西元前》、《青花瓷》、《菊花台》!” 老叟发出很惊奇地声音:“咦?!我王崇山饱读诗书,为什么不知道世上还有周杰伦这个诗人?他很有名气吗?有机会可以跟他切磋切磋!” 一听这话,我差点就乐了,我基本上已经知晓了这个老叟的身份,他就是火门的话事人,王崇山,也是内八门里面年纪最长的人,所以张一道他们都称呼他为王老大。 王崇山在这寻幽谷已经呆了几十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大概早就不知道了。 再加上火门中人,原本就喜欢追求养身之道,喜欢那种返璞归真的古朴生活。 张一道说:“喂,王老大,我们好歹也是客人吧,你能不能转过脸跟我们说话,老是拿屁股对着我们,算是几个意思?” “呵呵!习惯了!倒着走能够促进血液加速循环,对身体更加有利!”老叟说着,唰一个鹞子翻身,身影一下子闪现在我们面前,干净利落,快如轻燕,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 王崇山慢慢转过身来,终于面向我们而立。 相比徐二爷,王崇山更具有仙风道骨的意味,他满头银发,长至腰际,身穿青色长袍,下巴的白胡子一直垂到胸口,手中拿一桃木拂尘,像是从仙界下凡的老神仙。即使八.九十岁的高龄,但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皱纹,皮肤红润光滑,如同少年的皮肤,很有弹性。看着满面红光的模样,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老寿星,活到一百多岁毫无问题。 齐云道:“火门的驻颜术闻名天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们所有人都在苍老,只有王老大你越活越年轻,感觉就像在逆生长!再过几年,你看上去恐怕只有二三十岁了!” “呵呵!”王崇山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能成妖了!” 顿了顿,王崇山指着自己的心窝说道:“其实吧,真正的驻颜术在这里!” 我们疑惑地看着王崇山,什么意思?驻颜术在心里? 王崇山微微颔首道:“万事万物的变化都离不开心,你的心里如果每天都装满了负情绪,装满了怨天尤人,装满了不公和憎恨,那无论怎样修炼,都会急剧衰老。换言之,如果你的心里每天都是满满的正能量,心里满载着快乐,淡名薄利,与世无争,那你自然会延缓衰老,变得更加青春活力!” 我们在心里默默咀嚼王崇山这番话的意味,虽然朴实,但好像很有道理。 原来,真正的驻颜术并不是靠单纯的修炼和养身,而是养心! 王崇山幽幽念道:“惟愿圣主南山寿,何愁不赏万年春!” 浑厚的声音在寻幽谷里远远飘荡出去。 其实,王崇山是一个极其睿智的人,和他短暂的这一番交谈,让我领悟了很多道理。 王崇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殊,最后看了看徐逍遥。 张一道对我们说:“这位是火门王老大,你们三个屁娃娃,还不向师叔问个好!” 我、文殊、徐逍遥同时抱拳行礼,跟王崇山问了声好。 张一道指着我们挨个介绍说:“这是陈十三,惊门陈七爷的孙子;这位小姑娘是文殊,疲门文爷的孙女;这个嘛,徐逍遥,风门徐二爷的得意门生!” “好!挺好!”王崇山捋着胡子,冲我们连连点头:“从面相上看,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的种子,不愧是我内八门的后代!看见你们,我很高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实在是不愿看见你们!” 我明白王崇山这句话的意思,他并不是不欢迎我们,他这话的潜意思是在说,一旦看见我们这几个后代现身江湖,内八门里必定发生了重大变故,所以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心情沉重。 张一道自然也听懂了王崇山的意思,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呀!我也不愿意看见他们!陈七爷,文老爷子都走了,徐二爷不愿意外出,让他的徒弟徐逍遥代替他!” 王崇山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神色:“老五……老七……都走了……” 张一道和齐云点点头,表情都很沉重。 王崇山仰天叹了口气:“人各有命,这一切都逃不过命数!是外八门干的吧?” 张一道说:“今时今日的外八门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年了!” 齐云说:“是的!我也跟他们交过手,这一批的外八门徒,高手如云!” 王崇山轻轻摇晃着拂尘:“上百年来,内八门为了守护黄河古道里的那个东西,全部隐姓埋名,蛰伏潜藏。而外八门则是韬光养晦,勤修苦练,为的就是有一天回来寻找那个东西!此消彼长,现在我们内八门的实力,跟外八门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呀!” 张一道说:“正是这样!就是因为实行潜伏计划,搞得内八门人才凋零,八个门派加起来的门徒,还没有外八门一个门派的人多,这场仗胜算实在是太小了!” 王崇山唰一下收起拂尘,眼中精光闪烁:“还记得内八门的祖训吗?倘若有一天,外八门一心要抢夺那个东西,我们必须赶在外八门之前,把那个东西取出来!” 齐云点点头:“当然记得,先祖还留下八块龟甲,分别隶属于内八门的八个门派,这八块龟甲跟黄河里的那个东西,肯定有某种紧密的联系!” 王崇山说:“对,八块龟甲还在我们手里,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的优势!外八门人大举追杀我们,为的也就是那八块龟甲!”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们提到黄河古道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外八门人一定要得到它?但最令人困惑的是,连内八门和外八门整整十六个门派的人,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非常的重要,所以一方要保护,一方要取出,这也就导致内外八门的分.裂,形成今天十六门派内战的局面。 所有的祸根,都归于——那个东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寻幽谷主 咕噜咕噜! 张一道的肚子饿得叫唤起来,他揉了揉肚子,对王崇山说道:“王老大,家里有酒吗?” 王崇山说:“有!不过是山泉所酿,度数不高!” 张一道笑道:“管他多少酒精度,只要是酒就行了!哎,对了,家里有肉吗?” 王崇山:“自家养的鸡,自家喂得鸭!” 张一道擦着嘴角的哈喇子说:“甚好!甚好!我已经好些天没有沾过油荤了,快馋死我了!快走快走,回家再聊!” 我摸了摸脑袋,我们也就在黄皮子迷窟待了一天多时间吧,这老小子就馋成这样,一辈子改不了的吃货本色啊! 王崇山笑了笑,纵身跃回青牛背上,飘然坐下,仍然是倒骑着青牛,就跟老顽童一样。 不过大青牛转身之后,王崇山正好就面对身后的我们,这个姿势看上去更是滑稽。 “得嘞,驾!”王崇山用拂尘扫了一下大青牛的屁股,大青牛缓缓向前行走,空荡的山谷里回荡着牛蹄子的声音,嗒嗒!嗒嗒! 张一道笑骂道:“我说王老大,人家是牛,又不是马,还得嘞驾!你怎么不说咯咯咯呢?” 大青牛走得很慢,一摇一晃的,王崇山优哉游哉地摇晃着拂尘:“我这青牛可是神兽,能日行八百里,奔跑起来丝毫不输骏马,而且还能跋山涉水!”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我们都有些不敢置信,这头大青牛少说也有数百斤重,看上去死沉沉的,真难想象它奔跑起来跟骏马一样快。不过这牛长得真是壮实,用齐云的话说,就像一辆坦克车,浑身上下都是突兀的肌肉,充满了浑厚的力量。 “它有名字吗?”张一道问。 “当然有!”王崇山捋了捋胡子,一脸骄傲的表情:“我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小青!” 小青?! 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碍于王崇山的面子,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笑意,就差没有憋出内伤,其实我的心里是在狂笑。 一头大青牛,他居然给人家取名小青,还敢很骄傲地跟我们说,他取了个很动听的名字。 对于取名这件事情,我觉得王崇山跟我爷爷有得一拼,感觉陈十三和小青这两个名字比较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看见我们都没有说话,王崇山一脸奇怪:“怎么?小青这名字难道不好听吗?” 张一道强忍着笑意问:“请问,小青是公牛还是母牛?” 大青牛发出沉闷的吼声,显示它是雄性。 王崇山说:“当然是公的!” 张一道:“好吧!在下服了!” 徐逍遥一本正经:“小青不是《白蛇传》里的青蛇吗?” 齐云笑着问:“你师父还知道《白蛇传》?我以为他只知道风水易经呢?” 徐逍遥说:“知道啊!他经常跟我讲《白蛇传》的故事,他说千年之前,一条青蛇救了白蛇,千年之后,白蛇为了报恩,就嫁给了青蛇,一个叫灭绝师太的女人偏偏要跳出来横加阻拦,逼迫青蛇和白蛇交出《葵花宝典》……” 我们一脸的骇然听闻,齐云大张着嘴巴:“这……这就是你师父跟你讲的《白蛇传》?” 徐逍遥流露出呆萌的表情:“啊?!难道故事不是这样的吗?” 张一道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故事构架太宏大了,容我思考片刻,理顺人物之间的关系!” 我的额上已经掉下三条黑线,徐二爷啊徐二爷,没想到堂堂一个风水大师,竟然满嘴跑火车,他就不应该看风水,应该去茶铺表演脱口秀。 王崇山摇了摇头:“这徐老二真是害人不浅啊,逍遥,没事的,你大师叔家里有各类书籍上万卷,回去我送你一本《唐诗三百首》秘籍,等你倒背如流之后,你就会发现知识大有长进!” 徐逍遥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真的吗?《唐诗三百首》?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王崇山带着我们穿过山谷,前方听见潺潺流水声,一弯清泉蜿蜒而过。小溪上面架了一座木板桥,桥的另一面是座农家小院,四周绿树成荫,别有一番情趣雅致。 月华如水,融化在溪水里面,变成支离破碎的波光,荡漾出梦幻的感觉。 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 王崇山回身指着前面的农家小院:“看见了吗?那里就是我家!” 说完这话,王崇山摇头晃脑地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面对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地接口念道:“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王崇山冲我竖起大拇指,连说三声好:“好好好!小伙子有文化,一看就是读书人!” 我们走过木板桥,踩着粼粼波光来到农家小院门口。 王崇山从牛背上轻轻飘落在地,扬起拂尘,轻扫了一下大青牛的屁股。 大青牛晃晃悠悠走到一棵大树下面,自己卧倒,然后开始吃草,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理会我们,一副高冷的模样。 院子里清新素雅,干净整洁,农舍都是木头搭建的,古香古色,很有风味。 王崇山在院子里摆开一张大圆桌,拎了一只鸡,很快下了锅,柴火烧得咕噜咕噜响,肉香飘溢。然后他让张一道看着火,自己背上一根钓鱼竿,去了小溪边。 等到锅里的鸡肉差不多熟了的时候,王崇山提着两尾肥鱼走回来,清理干净下锅,煮了一锅鲜美的鱼汤。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满满一桌子佳肴,鸡肉溢香,鱼汤浸人。 “上酒!快上酒!”张一道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王崇山取出一坛自己酿造的清酒,张一道拔开封泥,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唔,香!真香!” 清酒哗啦啦倒在碗里,清澈透亮,没有一点杂质,光是闻着那酒香味就令人心旷神怡。 皓月当空,我们举杯对饮,在这静谧悠远的寻幽谷中,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个夜晚。 王崇山喝了点酒,面色更加红润,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跟你们说,以后不要叫我王老大,老王头,难听死了!自从住进寻幽谷,我就有一个很素雅的名号:寻幽谷主!” 张一道啐骂道:“寻幽谷主?!我还是城隍庙主呢!” 王崇山翻了翻白眼:“扯犊子,就你那操行,能跟高雅的我相提并论吗?” 齐云说:“寻幽谷主,几十年不见,你那聚魄之术貌似又精进了不少呀?” 张一道接着说:“是呀!这寻幽谷就跟世外桃源一样,你从哪里搜集了那么多的魂魄?” 王崇山放下酒杯:“你们有所不知,在很久很久以前,寻幽谷是兵家险地,在这里战死的士兵数以万计,别看这寻幽谷如此静谧,一到晚上可就热闹喽,漫山遍野都是孤魂野鬼在晃动。我没事就扎几个稻草人,搜集一些魂魄回来,用聚魄之术将这些魂魄封印在稻草人体内,给稻草人赋予‘灵魂’,然后稻草人就能‘活’过来!所以火门的聚魄之术,又叫做‘死而复生术’!” 王崇山抿了一口清酒,继续说道:“我用聚魄之术,弄出很多稻草人武士,让他们埋伏在寻幽谷的入口处,以防外敌入侵!其实不止是山谷口,就是我们这农家院门口,也有稻草人武士,只不过我没有召唤出来罢了!” 张一道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住在这里,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崇山说:“只要还活着,就没有真正的高枕无忧!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净土,最后一块净土,也许就是天堂!啊,对了,你们跟我进屋,送点见面礼给大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巫门纸人 屋子中央放着一个三足青鼎炉,下面燃烧着熊熊火焰。青鼎炉顶有尖尖的盖子,青鼎四面雕刻着祥云瑞兽,古色古香,表面泛着冷冷幽光,顶上不断冒出缭绕紫烟,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有点香,又有点像药材味。 我第一眼看见这个三足青鼎炉,感觉就像神话电视里面,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王崇山指着三足青鼎炉说道:“此炉名叫太上炉,我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传说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崩了一块,掉落人间之后,被工匠重新融入在青鼎炉里面,具有非凡的神力!喏,就是面前的这个太上炉,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才从庐山求来的!” 炼丹术也是火门一绝,火门炼制的丹药都是延年益寿、固气补神,对人体百利而无一害的大补之物。 王崇山踮起脚尖,看了看太上炉里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差不多到火候了!” “怎么着?这是要请我们吃长生不老丹吗?”张一道开玩笑地说。 王崇山掀开尖尖的炉顶,紫烟袅袅升起,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这时候药味渐浓,但是很奇怪,这种药味还挺好闻的,有点淡淡的清香。 “长生不老丹呢是没有的!不过你们运气好,赶上了元神丹,这一炉丹药只有十颗,知道我炼制了多久吗?”王崇山捋着胡子问。 “七七四十九天!”我说。 “七七四十九天?”王崇山笑了笑:“十三,你大胆点说,在四十九的后面加个零差不多!” “四百九十天?!”我讶然大惊,炼制一炉丹药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王崇山说:“元神丹培元固神,只要服用一颗元神丹,能让你们的修为提升十年!” “真的假的?”徐逍遥一脸的不敢置信。 其实不仅仅是徐逍遥,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一次性能够提升十年的修为,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的内力要是再能提升十年,操纵龙魂的力量应该更加娴熟。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信么?”王崇山笑着举起一把火钳子,左手端着托盘,从太上炉里面,把元神丹一颗一颗夹出来,一边夹一边说:“王某人从不打诳语,待会儿一试便知!正因为元神丹功效太强,所以也最难炼制。刚炼制的时候,总共有五十颗,炼成之后只剩下十颗,这四百九十天以来,太上炉下面的篝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我们暗暗咋舌:“这需要怎样的持之以恒,才能打造出元神丹这样的极品丹药啊!” 王崇山把托盘端到我们面前:“来吧,元神丹就着清酒送服下去,马上让你们由内至外产生新的蜕变!” 托盘里整齐地码放着十颗元神丹,元神丹的体积差不多跟玻璃弹子一样大,表面萦绕着一圈紫色烟雾,看上去还有些神奇。 “来来来,我先试试,看看是不是毒药?我要是被毒死了,你们记得替我报仇呀!”张一道说话永远没个正经,抓起一颗元神丹丢进嘴里,喝了一口清酒,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不出半分钟,张一道的脸色唰一下就变红了,就像煮熟的小龙虾,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头顶上升起缕缕真气。 “感觉怎么样?”王崇山问。 张一道闭上眼睛,暗自运气,脸上的红光飞快闪烁。 片刻之后,红光慢慢沉入张一道的肌.肤里面,元神丹的药力全部被张一道吸入体内。 张一道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色道:“哈哈哈!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我现在感觉精力充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张一道突然举起右手,指尖萦绕着更加强烈的光晕,天残指出,一道指气如同无形的剑气,瞬间穿透了屋顶。 透过屋顶的窟窿仰望夜空,正好可以看见一轮银月挂在天上,好像离我们非常的近,只需要轻轻一伸手,就可以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王崇山说:“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本来打算留着每年吃一颗的,既然你们来到我这里,就当见面礼送给你们喽!” 这份见面礼,确实比其他任何礼物都要实在,都要贵重。 这种东西,即使你有再多的钱,都没法获得,属于无价之宝。 我们就着清酒,一人服下一颗元神丹。 元神丹滚入肚子里,登时就像有颗火球在燃烧。 那颗火球在丹田里滚来滚去,刚开始特别难受,感觉整个人仿佛都快要爆炸了一样。 难受的时间持续得并不长,约莫一两分钟,熬过开始的那阵子以后,那团火焰渐渐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一丝一点往体内钻。 王崇山让我们盘膝而坐,叮嘱我们自己运气,这样能够更快更好地吸收元神。 我们按照王崇山的叮嘱,围着太上炉坐成一个圈,每个人微闭着眼睛,浑身放松,气顺脉走,脉随心动,很快就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传遍全身。 很难用语言形容那种感觉,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爽! 身体由内到外都透出一种舒爽,仿佛飘浮在云端,飘飘荡荡不想落回地面。 屋子里很静谧,我们每个人都在静心修炼,头上冒起缕缕真气,豆大的汗珠滚落,就像在蒸桑拿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很认真,毕竟谁也不想放过提升十年功力的机会。 待那头上萦绕的真气慢慢收回体内,我感觉精神充沛,神台一片清明,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我的感应能力更加灵敏,黑夜中,我隐约听见寻幽谷口传来的打斗声。 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闯入寻幽谷吗? 我正想提醒大家,院子外面的大青牛,突然发出低沉的嘶吼。 王崇山睁开双眼,瞳孔里射出骇人精光,他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如利箭般射向屋外:“外面的朋友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何不进来坐坐?” 屋外鸦雀无声。 王崇山轻轻一挥拂尘,无形劲气席卷而出,嘭地撞开大门。 门口正对院子外面,借着皎洁的月光,院子外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月光下面,可以看见院子外围,影影绰绰立着许多条人影。 那些人影沉默无声,静悄悄地站着,如同鬼魅。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气,没有半点表情,冷酷僵硬。 齐云冷然说道:“他们都不是人,我看不出他们的魂魄!” 他们的魂魄没有显现在册门的生死簿上面,说明他们真的不是人,那这些人影究竟是何来历? 张一道冷冷笑道:“怎么?难道巫门的人都这样鬼鬼祟祟吗?” 巫门的人?! 巫门的人来了?! 我记得那晚在小山村看黄大仙的时候,张一道跟我说过,那四个抬轿的轿夫都是纸扎人。现在想想,院子外面的那些人,跟那天晚上的轿夫没有两样,莫非外面那么多的人影,都是巫门纸人吗? 再仔细看看,院外那些人,全都是黑衣黑裤,那脸就跟死人脸一样,毫无生机,死气沉沉,果然像极了丧葬店里面的那种纸扎人! 文殊一脸诧异:“寻幽谷如此隐秘,巫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一道说:“巫门纸人诡秘难测,也许那晚在小山村的时候,我们就被巫门纸人盯上了!” 齐云接着道:“而且巫门最诡异的是,他可以利用操纵纸人,一路尾随我们。纸人不是活体,我们很难察觉。但是纸人所走过的路,巫门都有特殊的方式让纸人留下记号!记得在黄皮子迷窟里面,逍遥曾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吗?当时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想想,那时候跟踪我们的,极有可能就是巫门纸人!” 徐逍遥点点头:“怪不得我一路上都觉着有人跟踪,但是又没发现跟踪者,原来是巫门的纸扎人,呵呵,有趣!相当有趣!”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纸人婆 月光如箭,夜风如刀。 寻幽谷里一片肃杀之气。 农家小院的门口,少说立着上百个巫门纸人,将院门团团围住。 院门口,大青牛发出低沉的怒吼,两只牛眼里射出凶悍的精光,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王崇山手持拂尘,面容冷峻地站在院子中央。 张一道和齐云分站在王崇山身旁两侧,我、文殊、徐逍遥三人站在最后一排。 黑子站在我的身边,六儿蹲在文殊的肩膀上。 王崇山对着空旷的山谷,朗声说道:“远道而来的朋友,不进来喝杯见面酒么?” 山谷里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突然,一群飞鸟呼啦啦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院门口的那些纸人全都动了,他们的眼睛里闪现出狭长的血红色光芒,把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呵呵,区区巫门纸人,也想踏进我家门槛,先得问我答应不答应!”王崇山冷笑两声,手中拂尘一挥,只听嘭嘭炸响,院门口的地下蹿腾起一团又一团黑烟,烟雾萦绕中,影影绰绰显现出数十个黑甲武士,和那些巫门纸人近距离对持。 王崇山淡淡说道:“看时你巫门的纸人厉害,还是我火门的稻草人厉害!” “吼——” 外表朴实的大青牛,突然发出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化作一道青光,当先冲入敌阵。 大青牛体型魁梧,疾跑如风,就像一辆轰隆隆横冲直撞的坦克车,在巫门的纸人堆里来回碾压。 锋利的牛角直接穿透了一个纸人的身体,那个纸人发出呜哇一声鬼叫,凌空爆裂成一团飞灰。 大青牛所过之处,不断有纸人被撞得飞起来,鬼叫声此起彼伏。 大青牛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那些黑甲武士齐刷刷举起长刀,呼哈一声,气势凌人,很快就跟巫门纸人交上了手,双方登时爆发一场大混战,在小院门口杀得天昏地暗。 喊杀声四起,同时还夹杂着兵器相击的碰撞声,这一拨纸人和一拨稻草人,硬是战斗出了活人的气势,如果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真以为是两支军队在交锋。 双方各有优劣之势,纸人那边胜在人数众多,而相比纸人而言,稻草人做成的黑甲武士显得战斗力更胜一筹,所以双方勉强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当时的战况非常惨烈,仿佛回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古战场,杀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一个黑甲武士抡起长刀,劈飞了一个纸人的脑袋,纸人爆裂成飞灰。而后,从背后冲上来两个纸人,用尖刀贯穿了黑甲武士的胸腔,黑烟腾起,黑甲武士变成一堆稻草散落在地上。 四五个纸人围着一个黑甲武士追砍,黑甲武士寡不敌众,倒在地上。那几个纸人迅速围拢上来,一顿乱刀伺候,我们都能清楚地听见嚓嚓嚓,如同刀子入肉的声音。待那几个纸人散去,地上的黑甲武士早已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乱草。 这一场短暂的激战持续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负责守卫院门的黑甲武士全部阵亡,而巫门纸人也是遭受重创,但还是剩下三四十个纸人,冰冷冷地站在院门口。 这时候,死寂的山谷里忽然传来喧嚣的唢呐声,在这宁静的夜晚听上去,格外的尖锐刺耳。 循声望去,就看见一顶大红色的花轿,从山谷口慢慢显现出来,很快就来到木板桥对面。 夜色中,乍然见到一顶鲜红夺目的大花轿,感觉非常的怪异。 我怔了怔,发现这顶大花轿好生熟悉,这不是那晚上在小山村里见到的大红花轿吗? 四个黑衣壮汉抬着花轿,还有四个红衣大汉走在花轿前面,手里拿着唢呐,刚才的唢呐声就是他们吹出来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神婆的形象,又瘦又矮,全身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脑袋顶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子,绑着红绳。脸上画了浓妆,覆盖厚厚一层粉末儿,白得吓人,尤其是那张嘴唇,红得跟鬼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红肚兜,下身居然套着一条绿裤子,还绣着金丝荷花图案,脚踩一双黑色布鞋,鞋尖还绣着两朵大红牡丹,模样像极了丧葬店里面的纸人。 我心中一动,看来这些巫门纸人,十有八.九就是出自那个老婆子之手! 那晚上,张一道就曾跟我说过,跳大神的那个神婆就是巫门中的高手。 今天夜里,她再次出现了吗? 大红花轿的帘子慢慢卷起,黑影一闪,一个又瘦又矮的老婆子出现在轿子前面。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晚在小山村里跳大神的老婆子,她那一身怪异的装扮,天底下无人能及,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独特的打扮。 张一道冷笑道:“你这到底是送葬队伍呢还是迎亲的队伍呢?” 老婆子咧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就像鸡皮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极其难听:“给我自己办红事儿,给你们办白事儿!” 张一道讥讽道:“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办什么红事儿?经得起折腾吗?” 老婆子捂着嘴巴,一脸娇羞的模样,但是她娇羞的模样却令人感到恶心,我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这么大的年纪还卖萌,关键还长得这么丑,我差点没把晚饭吃的东西吐出来。 老婆子突然伸手一指:“我要和他办红事儿!” 我顺着老婆子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老婆子指的人竟然是……我?! 什么意思?! 老婆子要跟我办红事儿?! 我当然知道红事儿是什么,就是结婚的意思! 换句话说,这个老婆子竟然想跟我结婚?她疯了吧! 我顿觉头皮发麻,心里说不出的恶心滋味,要我跟这个老婆子成亲,我宁愿去死! 文殊瞥了我一眼,低声道:“十三,行啊!魅力不浅啊!连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这是上门提亲来了?” 我哭丧着脸,都快哭出声来:“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笑话我,真是没心没肺啊!” 文殊说:“其实吧,老女人有什么不好,至少懂得照顾你啊!” 我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别再说了!再说我立马死你面前,信不信?” 如果被一个年轻少女看上,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现在被一个快要入土的丑老婆子看上,简直就是一种莫名的侮辱。 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这位老人家,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张一道笑了笑:“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小鲜肉呢?我劝你还是收收心吧,你想跟人家办红事儿,还指不准人家答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死都不答应!”我大声说道,强烈表达心中的岔愤。 老婆子阴阴笑道:“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可是把迎亲的队伍都带来了!” 顿了顿,眯眼笑道:“换个口味品尝一下小鲜肉,今晚咱们就入洞房吧!” “入你大爷!” 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老婆子,咋就这么不要脸呢?都这把年纪了还一脸的骚气,看着你就想吐,还入洞房呢,呸!” 王崇山轻轻摇晃着拂尘,幽幽说道:“纸人婆,听见了吧,我这侄子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还是识趣一点吧!” 纸人婆被我一通大骂,好像一点也没有耻辱的感觉,依旧死乞赖脸地说道:“没关系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这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美味的小鲜肉呢?”说着,还对我抛了一个媚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八家将,断魂剪! 夜风习习,恶寒遍体。 我气得七窍冒烟,蹦出一句特别男人的语言:“我长得帅,不是你玷.污我的理由!” 张一道摇了摇头:“傻小子,你当真以为纸人婆是看上你了吗?她是看上了你的灵体!” “什么东西?灵体?”我张了张嘴巴,不明所以。 张一道说:“你的身体里面有龙魂,这样的灵体百年难得一遇,如果能将你的灵体据为己用,就能获得你体内的强大力量。简单来说,你现在就像唐僧肉一样精贵,明白了么?” 啊?! 唐僧肉? 那这一路上,岂不是有很多的妖魔鬼怪想要得到我? 我这灵体的体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张一道对着那纸人婆,嬉皮笑脸地说道:“小鲜肉不适合你,吃了可能会磕食,要不找我这样的老骨头啃啃?” 纸人婆翻了翻白眼:“我对你这种老骨头不感兴趣,牙口不好,不想啃!” 张一道踏前一步,笑着说:“可我对你感兴趣啊!” 张一道肯定不是在跟纸人婆打情骂俏,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纸人婆捂嘴笑道:“嘻嘻,不要对我感兴趣,否则……你会后悔的!” “即使后悔,我也要试一试!”话音未落,声随影动,张一道已经闪电般窜出去。 张一道冲出院门,两个纸人刚想扑上来,天残指的寒芒飞旋而过,两个纸人连张一道的道袍都没有碰到,就变成了两团飞灰。 张一道足不点地,飞身跃上木板桥,盛气凌人地扑向纸人婆。 纸人婆的唇角浮现出诡秘的笑意,她面前的四红四黑八个纸人突然动了,呼啦围成一个圈,将张一道困在其中。 八个纸人围着张一道飞快地绕圈奔跑,越跑越快,卷起阴风惨惨,快到后来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听见唰唰唰的劲风声音。 浓烈的鬼气冲天而起,这八个纸人明显跟其他纸人不太一样,他们的鬼力更强,意味着战斗力更强。 纸人婆笑起来的样子令人瘆得慌:“嘻嘻,对我有意思之前,先看看我这八家将同意不同意吧?” 这个纸人婆还真是不要脸,这么大一把年纪,说话的调调还这么风.骚,年轻时候不知道贱成什么样子呢。 齐云扶了扶眼镜:“这八家将是纸人婆最厉害的帮手,用一种复杂奇特的法子,将八个极其厉害的鬼魂,封印在八个纸人的体内,然后用秘法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最终成为‘八家将’,战斗力极强,能抵千军万马!” 王崇山笑了笑,捋着胡子接口说道:“不过咱家老六,也有干掉千军万马的本事!” 王崇山话音刚落,就听木板桥上传来张一道的一声暴喝:“破!” 紧接着,就看见张一道的灰色人影冲天而起,如同凌空旋转的陀螺。 张一道前脚跃起,八家将后脚跟着高高跃起,凌空围着张一道旋转,四红四黑八道鬼气相互交织,如同一张大网,将张一道困在其中。 张一道大骂道:“阴魂不散,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见寒光一闪,一道森冷的指气硬生生穿透其中一道黑色.鬼气。 一个黑色纸人轻飘飘落下来,慢慢飘落到水面上,一下子变得毫无生机,水面上升起一团黑烟,那个黑色纸人缓缓沉入水底,打着旋儿被冲走了。 张一道自那个缺口中一跃而出,犹如出海蛟龙,整个人都化作一道精光,朝着纸人婆激.射而去。 纸人婆那张贱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诧的表情。 天残指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刹那间穿透了纸人婆的身体。 其势不减,真气激荡,将后面的大红花轿从中间一分为二。 大红花轿哗啦一声碎裂四散,留下满地狼藉。 “好!”我第一个叫喊出声。 从我内心来讲,我极其讨厌这个纸人婆,张一道解决掉纸人婆,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那个纸人婆就知道瞎逼逼,结果还不是被我们风流倜傥的老张一招搞定。 我的心里暗暗感叹:“元神丹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长了十年修为的张一道,天残指的威力更是惊人!” 夜风吹过,纸人婆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如同一张张碎裂的纸片,漫天飞舞。 我正自诧异的时候,忽听齐云说道:“纸人婆没有死,刚刚老张干掉的,只不过是纸人婆的纸人分身而已!” 我咋了咋舌,没想到纸人婆竟然还有这种“金蝉脱壳”的本事,在间不容发之际,她居然还能变出纸人分身,相当于用一个纸人做了替死鬼,这手法也太高超了一点。 张一道不是傻子,明显觉得不太对劲,猛然回头,就看见纸人婆的真身出现在他的身后。此时此刻,纸人婆的手里多出一把乌金大剪刀。 那把剪刀黑沉如铁,通体没有半点光泽,月光落在刀尖上面,就像被吸入了剪刀内部。表面上看,这把剪刀的做工相当粗糙,又钝又沉,但是这把乌金剪刀却是纸人婆赖之生存的工具,那些形形色色的纸人,就是用这把剪刀裁剪出来的! “断魂剪!”齐云脱口叫道。 纸人婆的眼睛里迸射出森冷的杀意,断魂剪直接刺向张一道的肚子。 千钧一发之际,天残指在肚子前面画了个白色光圈,犹如防护盾牌。 同时,张一道脚下使力一点,整个人闪电般后退出五米有余。 张一道的反应力极快,已达超一流水准。 即便如此,他的肚子还是被断魂剪刺出一道血痕,隐隐有血迹渗出。 厉害! 我大喝一声彩,这也是张一道才能死里逃生,换做我们,只怕已经被断魂剪开膛剖腹了。 张一道用手摸了摸肚子:“哟,你手里的破铜烂铁还挺锋利嘛!” 纸人婆的脸上又浮现出刚才那种恶心的笑容:“嘻嘻,差点就剪到你的小鸡.鸡了!”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们一点都不感到有趣,反而感觉到一阵阵悚然之意。 张一道也不着恼,嘿嘿笑道:“我若是没了小鸡.鸡,你岂不是要寂寞死?” 天雷滚滚! 我们的后脑掉下豆子大的冷汗,妈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呢! 齐云竖起大拇指:“咱六哥就是强,无论是人是鬼都能调.戏两句,这胃口我也是佩服!” 王崇山摇晃着拂尘,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懂,这叫情.趣!” 张一道刚刚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纸人婆能够伤到张一道,道行自然是极深的。 “我看你那破铜烂铁应该能卖几个钱,我帮你收了拿去换酒喝吧!”张一道举起天残指,说话声中,再次冲向纸人婆。 张一道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扬言要夺下纸人婆手中的断魂剪。 纸人婆娇笑一声:“嘻嘻!我不介意把你做成纸人,让你填补八家将的空白!” 张一道杀至近处,跟纸人婆缠斗在一处。 四周还有八家将助阵,时不时地在外围偷袭张一道。 纸人婆虽然矮小,但是身姿灵动,那把看似沉重的断魂剪,被她挥舞得呼呼生风。 张一道靠着一双肉掌,跟锋利的断魂剪斗了个旗鼓相当,好几次险象环生,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我跟张一道的感情极好,眼见张一道陷入重重围攻,忍不住说道:“齐叔,王叔,我们去助阵吧!” 徐逍遥点点头:“我早就想动手了!” 齐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崇山:“大哥,你看……” 王崇山举起手掌,摆了摆手:“老六的脾性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他可是内八门里战斗力最强的人,怎么会连一个纸人婆都对付不了呢?我若没有猜错,不出三招,纸人婆必定落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残指!十成! “啊——” 伴随着闷雷般的暴喝,张一道的身影高高跃起,仿似飞天苍龙。 唰! 天残指划出的寒光犹如一道刺目的闪电,空气发出如同布匹撕裂的声音。 纵然隔着十数米的距离,我们也能感受到汹涌澎湃的劲气。 我敢说,这一击,张一道绝对用上了十成功力! 那道白色闪电以极快的速度,自纸人婆的头顶斜劈而下。 纸人婆大惊失色,断魂剪迅速展开成“x”,架在头顶上方,想要抵御张一道的天残指。 电光火石的瞬间,我们仿佛看见耀眼的火星飞溅而起,同时还听见咯嘣一声脆响,如同金属断裂的声音。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半截断魂剪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美妙的抛物线,然后噗通一声掉进河里。 而纸人婆的手里,也只剩下半截断魂剪,那乌金铸造的断魂金,纸人婆赖以生存的工具,竟然被张一道用两根指头,劈成了两半!!! 这份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乌金铸造的断魂剪,几乎是无坚不摧,能够轻易在山壁上戳出一个窟窿,不曾想到,却被张一道一招就毁掉了,真正的变成了破铜烂铁。 纸人婆完全呆住了,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脸上凝固着惊讶的表情。 张一道纵身飘落在纸人婆身后,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时间仿佛定格了,纸人婆没有动,张一道也没有动,两人都好像被定住了。 山谷里静悄悄的,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月光。 噗! 纸人婆瘦小的身躯猛烈颤抖了一下,从嘴里喷出一蓬飞溅的鲜血,然后硬生生跪倒在地上。她翻转手腕,将剩下半截断魂剪插.入地下,勉力支撑着没有倒下,血水顺着她的唇角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很明显,张一道这一击,令纸人婆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无法恢复。 张一道转过身,伸出天残指,指着纸人婆的脑袋,指尖白光萦绕,熠熠生辉。 “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啃不动,你还惦记着小鲜肉吗?”张一道冷冷问道。 纸人婆支撑着身体,颤巍巍站起来,慢慢转身。 她的脸上原本涂抹着厚厚的白面儿,此时身受重伤,那张脸更是白得吓人,没有一点人样,乍然在夜里见到这样一个白脸老婆子,肯定会被吓死的。 纸人婆抬头看着张一道,呵呵笑了笑,一边笑一边喷血,脸上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 纸人婆举起手中的半截断魂剪,苍老如树皮般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剪刀,这一刻的纸人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的老婆子,垂垂暮年,满脸伤悲。 她反复摩挲着断魂剪,仿佛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赖以为生的工具都被张一道击碎,就像一个枪手丢掉了自己的枪,纸人婆满脸沮丧,已无力再战。 “呵呵!老了,真是老了!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了!”纸人婆面如死灰,举起半截断魂剪,突然朝着自己的咽喉插落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连张一道都没有回过神来,因为谁也没有料到,纸人婆竟然会选择自杀,外八门人怎么都这样决绝?一旦任务失败,他们就会选择以死谢罪,这是跟小日本学来的武士道精神吗? 噗嗤! 断裂的剪刀穿透了纸人婆的咽喉,纸人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更加决绝的是,纸人婆竟然用尽最后力气,又将那把断魂剪从咽喉里拔了出来。 我们看得倏然心惊,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纸人的咽喉处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滚烫的鲜血如同利箭一样,从窟窿里往外激.射,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足足飚射出三五米远。 扑通! 纸人婆再次双膝跪下,脑袋一耷,就此没了声息。 鲜血就像水一样,顺着她的胸口淌落,很快在面前的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泊。 纸人婆至死都没有倒下! 确实是挺厉害的一个人! 我长吁一口气:“巫门最厉害的人终于被我们消灭了!” 齐云说:“谁告诉你纸人婆是巫门最厉害的人?” 啊?! 我哑然失色:“难道不是吗?” 齐云竖起四根手指:“在巫门里面,和纸人婆平起平坐的高手还有三个,他们跟纸人婆一起,并称‘巫门四鬼’!他们是巫门的四大护.法,在四大护.法之上,才是真正的巫门门主!巫门门主诡秘莫测,绝少出现在江湖上,目前的巫门门主,连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没有看见过!” 我半张着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张一道好像说过,巫门是外八门里最厉害的门派,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巫门竟会厉害到这种境界。以纸人婆的道行,在江湖上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原以为她已经是巫门里最牛逼的存在,没想到纸人婆只是四大护.法之一,跟她同样牛逼的还有三人。如果另外三人同时现身,只怕不是我们几个能够抵挡的。 更可怕的是,在四大护.法之上,才是真正的巫门门主。四大护.法都已经如此厉害,巫门门主更是深不可测,不敢想象的存在。 “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我就把你们烧了,去祭奠你们的主子吧!”张一道说着,拔开葫芦塞,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清酒,然后右手捏了个法诀,猛吸一口真气,腮帮子鼓起老高。 噗! 张一道嘴巴一张,突然喷出嘴里的清酒。 眼前的一幕令我们瞠目结舌,张一道喷出的清酒竟然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最前面的三个黑衣纸人猝不及防,瞬间就被烈火烧成飞灰,火焰里蹿腾起三道鬼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三道拼命扭动的鬼影就在火焰中迅速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还有两个红衣纸人也被火焰灼伤,倒在木板桥上。 风一吹,身上的火焰呼啦啦燃烧着,烧得噼啪作响,冒起缕缕青烟。 两个红衣纸人在地上翻来滚去,很快就烧出原型,变成两张烧残了的碎纸片,被风吹散得七零八落。 还剩下两个红衣纸人,转身想跑,他们的体内封印着鬼魂,肯定有自主意识。 两个红衣纸人跑出不到十米,青光乍现,大青牛如同小山般挡在两个红衣纸人前面。 “吼——” 大青牛突然张开嘴巴,冲着两个红衣纸人发出狂暴的怒吼,声震山野,惊起更多的飞鸟。 飞鸟成群,黑压压飞过头顶。 大青牛这一声怒吼,威力无穷,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我们惊诧地看见,那两个红衣纸人,竟然在大青牛的怒吼声中,被震得支离破碎,瞬间爆裂,变成两团黑色飞灰,消失在夜风之中。 不仅是那两个红衣纸人,就连院门口的十多个巫门纸人,都在大青牛震荡的声波中尽数毁灭,爆裂起一团又一团的黑烟,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惊奇地看着那头大青牛,没想到大青牛竟有如此神力! 文殊说:“从今往后,我觉得我们要对小青刮目相看了!” 大青牛的怒吼声如同海浪一般,一层又一层的荡漾出去,久久回荡。 天上的乌云都吓得散开了,露出清冷冷的月亮,皎洁的月光重新笼罩大地。 片刻之后,大青牛的怒吼声终于戛然而止。 原本以为,这一夜,终于恢复了宁静。 岂料,就在这时候,从那漆黑的山谷口,突然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门四鬼 什么人?! 我们齐刷刷望向山谷口。 夜风中,一个穿着红衣黑裤的老头,慢慢悠悠走出来。 大红色的衣服,墨黑色的裤子,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抹着红粉白面,头上戴着一顶小毡帽,帽子上竟然还别着一朵白花,老头的装扮诡异古怪,跟纸人婆有得一拼。 老头看上去年事已高,走路都有些蹒跚,体型瘦瘦高高的,胸前挂着一个唢呐。 那老头十分奇怪,还没走到近处,就开始放声痛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但那哭声听上去又有些诡异,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这是从哪里来的神经病老头子? 半夜三更在这里哭哭啼啼,莫不是有病吧? 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竟然能够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哭声。 文殊悄声问:“这老头该不会是纸人婆的老公吧?看见自己的老伴死了,所以失声痛哭!” 齐云说:“他不是纸人婆的老公,是纸人婆的师兄,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江湖上都叫他‘哭丧翁’!这个哭丧翁跟纸人婆的地位是一样的,同样位列于巫门四大护.法之一!” 哭丧翁?! 光听这名字就让人心生畏惧之意。 这才刚刚搞定了一个纸人婆,怎么又冒出一个哭丧翁? 难道,今晚上巫门四鬼全都聚齐了吗? 这哭丧翁既然是纸人婆的师兄,肯定比纸人婆更加厉害,又是一个硬茬子! “哭丧翁,千里赶来,要不要喝杯酒润润嗓子呀?”王崇山轻描淡写地说着话,但是他的声音里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声,硬是将哭丧翁的哭声压制下去,我们顿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齐云说:“哭丧翁的哭声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杀人利器,他的哭声能够干扰人的神智,轻则发疯发狂,严重者会五脏紊乱,爆体而亡!” 我惊出一身冷汗,怪不得我们刚刚感觉极不舒服,原来我们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哭丧翁控制了神智,幸好王崇山用内力压制住了哭丧翁的哭声。 王崇山随手一甩拂尘,桌上的一杯清酒凌空飞到王崇山的手里,如同隔空取物一般。 王崇山再次甩了一下拂尘,那个酒杯就像出膛的炮弹,凌空朝着哭丧翁旋转激.射而去。 哭丧翁停止哭声,从脖子上摘下唢呐,猛吸一口气,吹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无形声浪直接震碎了那个酒杯,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哭丧翁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经戒酒了!” 王崇山虽然面带笑意,但口吻却是说不出的阴冷:“哭丧翁,你这可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哭丧翁笑了笑,笑容相当悚然,然后用一种阴恻恻的口吻对我们说道:“你们就快死了!我是专程来给你们哭丧的!咯咯咯!” “给我们哭丧?!呵呵!你应该好好给你师妹哭个丧吧!”张一道冷冰冰回应道。 一提到“纸人婆”,哭丧翁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他还真的哭了起来,诡异的哭声在寻幽谷里萦绕不绝。 王崇山的声音如同滚滚闷雷,在山谷里远远传送出去:“纸人婆,哭丧翁都已经到了,铜板夫和称骨女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一块儿滚出来吧!” 王崇山话音落下,大青牛紧接着嚎了一嗓子:“吼——” 大青牛发出的无形音波席卷整个寻幽谷,地上的枯叶全都飞舞起来。 待那最后一片枯叶落下的时候,山谷口多出两道人影,一男一女,正是王崇山口中所说的“铜板夫”和“称骨女”。 纸人婆、哭丧翁、铜板夫、称骨女,传闻中的“巫门四鬼”今夜全部到齐。 巫门四鬼,光是这四个名字,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我紧张得双手都是冷汗,巫门里的四大护.法全部现身,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刚刚我们已经见识了纸人婆的本事,仅仅一个纸人婆就已经如此厉害,现在同时出现了三个跟纸人婆同样厉害的人物,这场仗该怎么打? 王崇山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打了个哈哈,朗声说道:“有趣!有趣!没想到巫门四大护.法竟然同时出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你们未免也太瞧得起老夫了,老夫受宠若惊,深感荣幸!” “呜呜呜,你们杀了我的师妹,我要为师妹报仇!呜呜呜!”哭丧翁兀自哭个不停,就跟小孩子说话一样,但我们谁也笑不出声来,只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寒意。 称骨女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银针刺在耳膜里,厉声叫骂道:“哭丧翁,消停会儿行不?要哭滚回家哭去,难听死了!” 巫门四鬼每个人都是古里古怪的脾气,谁也不服谁,虽然厉害,但是丝毫没有凝聚力。 哭丧翁毫不示弱地骂了回去:“臭三八,我给我师妹哭丧,关你屁事!你想我给你哭丧是不是?” 铜板夫沉默寡言,只冷冷说了一句话:“老东西,闭上你的鸟嘴!” 哭丧翁好像有些忌惮这个铜板夫,冷哼两声,终于闭上嘴巴,停止了哭泣。 我凝足目力,仔细打量铜板夫和那个称骨女,铜板夫约莫四十多岁,体格强壮,上身打着赤膊,下身穿着棉麻灰裤,腰间别着一个口袋,里面哗啦啦作响,应该是揣着铜板。他的肌.肤是古铜色的,两条胳膊刺着奇怪的铜板纹身,顶着一个油光闪亮的大光头,还有一个鹰钩鼻,让他的五官看上去特别地丑陋。 铜板夫沉默少语,几乎不会开口说话,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的锋利,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强大的气场。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铜板夫很有可能是巫门四鬼里面最最厉害的角色,所以哭丧翁对他也有些忌惮。 再看那个称骨女,四十上下的年纪,长发披散在脑后,随意扎了一根麻绳套住头发。她面色惨白,下巴削尖,眼睛有一点三角形,总之模样长得不太讨喜,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她体型削瘦,尤其是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就跟蛇精一样。 称骨女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裙子,款式跟旗袍有些相似,大红旗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夺目,她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寿鞋,鞋面还有白色的刺绣图案,一个大大的“奠”字。 最为奇特的是称骨女的武器,她的肩膀上居然斜挂着一杆乌黑的铁秤,像是某种精钢材质铸造,铁秤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秤砣被一团黑气笼罩着,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 齐云告诉我,铜板夫最厉害的杀手锏,是他口袋里的铜板。那些铜板并不是普通铜板,都是“冥板”,是从死人坟里面刨挖出来的铜板。然后用尸骨磨成粉装在罐子里,再把这些铜板埋入尸粉里面,选个极阴之处,在月光下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此时的铜板变得剧毒无比,一旦打入目标体内,就会身中烈性尸毒而亡,死状异常恐怖。 再说那称骨女,“称骨”顾名思义称骨算命,但是到了称骨女手里,却是称骨要命。称骨女就像一个精通人体构造的骨科医生,她能够拆掉人体的每一块骨头,还能够将拆下的骨头重新拼合还原,就像在玩人骨拼图。据说她手里的那杆九阴秤极其阴邪,能够称走人的灵魂。 我听得脊背直冒冷汗,巫门四鬼一个比一个阴毒,他们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呀? 巫门同时出动四大护.法,意图非常明显,他们一心想要把我们消灭在寻幽谷,不让我们再逃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人一牛一拂尘! 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月光。 原本以为平静的夜晚,因为巫门四鬼的现身,而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气。 张一道高举右臂,站在木板桥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右手指尖泛着莹白色的光,刚才张一道用天残指击杀纸人婆,其他人应该全都看见了,他们还是有些忌惮天残指的威力,不敢轻易逼上前来。 哭丧翁阴阳怪气的口吻:“王崇山,你今年多大了!” 王崇山淡淡笑着回应:“九十有余!” 哭丧翁冷笑道:“听说你们火门中人擅长延年益寿,最少都能活一百多岁!” 王崇山笑了笑,语含讥讽:“我们内八门人的命,肯定是比外八门人的命要长!” 哭丧翁啐了口唾沫:“口舌之争,恭喜你,你将成为火门历史上最短命的门主,今夜过后,你的生命就将定格,你永远都活不过一百岁了!” 张一道伸手指着哭丧翁:“少他妈屁话!有种上前一战!” “好大的口气!”一道人影闪身而出,“气”字尾音未落,铜板夫已经出现在张一道面前,铁拳直奔张一道的面门。 张一道目光一凛,向后疾退,同时天残指反迎而上,直插铜板夫的铁拳。 铜板夫的唇角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诡异笑容,他好像故意在等着张一道这一击。 “老六,小心他的掌心!”王崇山沉声喝道,出言提醒。 说时迟那时快,铜板夫突然变拳为掌,右手五根指头尽数张开,五道精光闪电般飞射而出。那五道精光来得好快,肉眼根本没法分辨清楚,而且距离实在太近,张一道没法做出完整的避让动作。 就听扑通水声,张一道翻身滚入溪水之中。 “老张!” 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就像被针扎似的,异常难过。 若论感情,除了爷爷以外,我跟张一道的感情应该是最深的,因为张一道陪伴我们的时间最长,和我们经历的生死劫难最多。然而现在,张一道他……他死了吗? 我的手指用力掐入掌心,臂膀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瞪得通红,头脑一热,就要冲上去找铜板夫拼命。 齐云一把拉着我:“十三,你要干嘛?” 我暴怒如狂:“齐叔,放开我,让我去杀了铜板夫,为老张报仇!” 齐云叹了口气:“傻子,你没看见老张都着了道儿,你凭什么本事能够杀掉铜板夫?” 我的牙关咬得咯咯响:“齐叔,快用你的画魂之术呀,把他们的命统统勾走!” 齐云苦笑道:“若能是用画魂之术干掉他们,我何用等到现在,还需要你的提醒吗?这些混蛋都是有备而来,他们可能借助了纸人婆的纸人分身,我根本看不见他们的魂魄!” 说着,齐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张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死在一个铜板夫的手里?你要相信他!” 我摸了摸脑袋:“老张没有死?” “死你妈个大头鬼!”张一道破口大骂着,从水里冲天而起,如同一颗向天激.射的人肉炮弹,嘭一声冲断木板桥,木板桥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在漫天飞舞的碎木头中,一道灰色人影凌空鹞子翻身,扑向铜板夫。 铜板夫微微一惊,左手一拨一引,右手画了个圈,面前立马闪现出一枚很大的方孔铜板,就像一面防护盾牌,金光闪闪,挡在铜板夫身前。 唰! 天残指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撞击在方孔铜板上面。 就听砰一声巨响,白光与金光猛烈碰撞在一起,两道炽目的光亮就像碎片一样四散迸裂。终究还是白光稍稍占据了上风,天残指将那个方孔铜板击得粉碎,铜板四分五裂飞散开去,铜板夫发出一声闷哼,贴着地面向后滑行了十数米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铜板夫左手捂着胸口,反复深呼吸三次,抬起右手擦了擦唇角,发现唇角流出血来,这一击直接击碎了他的“防护盾牌”,他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内伤。 “漂亮!”我激动地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张一道在我的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就是我的偶像。虽然他只有一双小短腿,但他依然是我心中的欧巴。 如果不是条件有限,此时此刻我真想给张一道拉一条横幅。 张一道浑身湿漉漉的,腰板笔直,傲然立在断桥边上,依然是威风凛凛,中气十足:“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怒吼声飘荡出去,哭丧翁和称骨女没有回应,铜板夫是三人中最厉害的角色,此刻都已经被张一道打伤了,他们两人又不是傻子,心中稍做掂量,更不可能贸然行动。 张一道扫视两人一眼,冷冷啐道:“懦夫!” 哭丧翁和称骨女对望一眼,哭丧翁举起唢呐,摇头晃脑吹了起来。 这一次,唢呐声显得有些急促。 不过片刻,就看见山谷里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这哭丧翁竟然是搬救兵来了!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今日巫门精英尽出,为的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 刚才我们以为只来了巫门四鬼,没想到巫门四鬼把他们各自的门徒都带出来了。 我估测了一下,对方起码有上百人,而我们这边才只有六七人,双方的差距相当悬殊,敌人的兵力至少是我们的二十倍,我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以一挡二十啊! 这一次从山谷里走出来的,并不是纸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巫门门徒。 巫门的服饰以青黑色为主要色调,给人阴沉森冷的感觉。 而且所有巫门门徒,全都带着冰冷冷的面具,那些面具的造型形如鬼怪,诡异悚然。 哭丧翁放下唢呐,阴森森地笑着说:“我们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打群架啊!” “老不要脸!”文殊低声骂道。 “战场上没有要不要脸,也没有公不公平,人多,是对方的优势!”齐云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眼前的局面确实有些难以对付。 张一道仍然笔直地站在桥头,如同一根标枪:“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称骨女大手一挥,尖声叫道:“今晚让他们插翅也难飞,全都给我上!”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动过来,就听王崇山一声怒吼:“老六,回来!” 张一道咬咬牙,纵身跃回王崇山身边:“大哥,巫门来了很多人,今夜怕是不好对付!” 王崇山将一块布包塞在张一道手里:“这是火门龟甲!在炼丹炉下面有一条密道,你们速速离开!爵门袁成刚,在山东济南,你们去找他吧!” “王老大,那你呢?”张一道问。 王崇山淡然一笑:“我就不走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大哥!”齐云还想说点什么,王崇山竖起手掌:“抓紧时间,走!” 齐云咬咬牙,拽了一把张一道:“老张,咱们走!” 王崇山背对着我们:“保护好孩子,他们是内八门的希望!” 朦胧的夜色中,王崇山削瘦的背影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王崇山纵身跃上大青牛后背,这一次,他没有倒骑青牛。 大青牛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一道青光,迎着巫门的千军万马冲了上去,充满视死如归的气概。 以一挡百! 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后果,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王崇山骑着大青牛,纵声高歌:“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哈哈哈!哈哈哈——” 王崇山和小青的身影很快被敌群所吞没,敌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同时伴随着喊杀声、兵器声、还有叫骂声。 一个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以一己之身,抗击整整一个门派! 这份气魄,撼天动地! 最后留在天地间的画面:一人一牛一拂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翼装飞行 王崇山只身为我们挡住巫门追兵,按照王崇山的叮嘱,我们退到小院背面的炼丹房。 太上炉下面的火焰已经熄灭了,炉鼎上方还有紫烟缭绕,可惜炼丹的主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托盘里原本有十颗元神丹,我们五人一人吃了一颗,还剩下五颗,张一道让我们不要浪费,把剩下的五颗元神丹打包带走,若这几颗元神丹落入敌人手里,敌人又会增加十年的修为,这对我们相当不利! 徐逍遥蹲下身,扒开太上炉下面的火堆,用手指敲了敲。 地板下面传来咚咚咚的空荡声音,徐逍遥钻到太上炉下面,掀起一块地板,果然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密道口。 “找到啦!” 徐逍遥冲我们招了招手,我们相继钻进密道口,重新合上地板。 密道里面黑咕隆咚的,有隐秘的石头阶梯往下延伸。 石头阶梯呈螺旋状,也不知道王崇山用了多少年时间,才打造出这条逃生的密道。 石头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山洞,月光从洞口外面斜照进来。 山风倒灌,发出呼呼声响,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们这才发现,山洞外面竟然是万仞绝壁。 这个洞穴在百米高的山崖之上,洞口爬满藤条植物。 月亮和星星仿佛就在洞口不远处,一伸手就能摘到。 放眼望去,下面全是黑压压起伏的山峦,山壁陡峭,连猿猴都难以攀登,这让我想起一句古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里竟然没路了! 换句话说,这条密道居然是一条死路! 难道王崇山欺骗了我们? 不会的!肯定不会! 凛冽的山风就像鞭子一样的抽打我们,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愣神。 齐云说:“王老大不会无缘无故开凿一条死胡同的!大家到处找找,看看是否有别的出路!” 众人应了一声,四下散开。 我贴着山壁,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一只手抚.摸着冰冷的山壁,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蹊跷之处。 然而,事实令人非常绝望,山壁很坚硬,并没有第二个出口。 我皱起眉头,不是吧?难道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现在我们完全是“进退两难”,后有巫门追兵,退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但是也没有办法前进,下面是万丈深渊,前进一步都会粉身碎骨。 我们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样从这里离开。 文殊说:“除非我们插上翅膀变成鸟,才有可能从这里飞出去!” 就在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徐逍遥从山洞深处的黑暗里走出来:“也许我们真的能够变成飞鸟!” 徐逍遥举起手里的东西给我们看,他的手里好像举着一张巨大的蝙蝠皮,如同一件蝙蝠形状的黑色外衣,又宽又大。 “你在哪里找到的?”我问。 徐逍遥指了指山洞深处:“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好几个箱子,里面都是这种奇怪的衣服!” 我灵机一动,赶紧跑到山洞深处,果然看见角落里码放着几个布满尘灰的木头箱子。 箱子开启,里面放着蝙蝠衣服。 我取出一套蝙蝠衣服试了试,还比较合身,而且非常炫酷,有种变身成为蝙蝠侠的错觉。 我小心翼翼把蝙蝠衣穿在身上:“我知道怎样离开这里了!” 文殊还没有明白过来,反问我:“怎样离开?” 我指了指身上的蝙蝠衣:“翼装飞行!” 文殊怔怔地看着我:“翼装飞行?!” 徐逍遥接过话茬:“没错!只要把蝙蝠衣穿在身上,就能像蝙蝠一样在空中飞行!” 我点点头:“其实原理很简单,我们变身成为蝙蝠,借助强劲的风力,就可以飞下悬崖!现在有很多这样的极限运动,没想到老王叔居然能够想到这一点,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 徐逍遥说:“是呀!我刚才数了数,蝙蝠衣一共有八件,我们一人穿一件,扔掉剩下的三件,即使巫门的追兵杀到山洞里面,他们也没办法追上我们!” 说干就干,我们五人穿上蝙蝠衣,我的背上背着黑子,文殊的背上背着六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这身装扮确实有些滑稽,看上去就像五只大蝙蝠。 我们把剩下的三件蝙蝠衣抛下山崖,如此一来,谁也别想追上我们。 做完这一切,上方石阶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黑子竖起耳朵,但没有叫出声,它很聪明。 我灵敏的耳朵也捕捉到了脚步声,很多人,说明巫门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并且他们也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密道。 张一道和齐云长叹一口气,面露悲戚之色。 我知道,他们是在为王崇山而悲伤。 巫门的人追杀而至,说明一件事情,王崇山已经遇害了! 那个仙风道骨,须发白眉的老头,那头声震四野,憨厚忠诚的大青牛;还有那一把纯白色的拂尘,一切的一切都已埋藏在寻幽谷,尘封在历史的记忆中。 拥有龙魂的力量之后,我的视力也变得超乎常人,黑暗中,我看见张一道的脸上不仅带着悲伤之色,而且面色泛白,额上挂着豆子大的汗水,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老张,你没事吧?”我问张一道。 张一道摇摇头:“没事!快走!” 齐云问:“大家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文殊一眼:“小心!” 文殊点点头:“你也是!” 这是我们第一次玩如此刺激的翼装飞行,要说不紧张肯定是假话,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不仅仅是紧张,甚至是害怕,恐惧。 我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万一飞出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借风飞行怎么办?万一飞出去,蝙蝠衣的翅膀断了怎么办?万一飞出去,控制不了身体,被风刮跑了怎么办?万一飞都飞不起来,直接掉下去摔死了怎么办?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大喊一声,助跑几步之后,纵身从百米高的悬崖洞口飞跃而下。 我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去。 我竭力张开双翼,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和慌乱。 风从下面吹上来,将我往上托了一下,很快我就像飞鸟一样,在百米高空展翅滑行。 刚开始还有些颠簸,歪歪斜斜,有几次差点就在空中翻了跟头。 不过我很快就掌握了技巧,飞行也变得越来越顺利,整个人平稳飞行,平稳下降。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飞下山崖,尖叫声在群山间回荡不绝,我们就像是盘旋在空中的蝙蝠,风贴着脸颊呼啦啦吹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我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既紧张又兴奋地大喊出声:“哦——哦——哦——” 就连我背上的黑子,也忍不住发出悠长的咆哮:“汪汪呜——” 徐逍遥飞到距离我十米远的地方,大声说:“太刺激了!太刺激了!让巫门的那些白痴见鬼去吧!” 回头看去,只见百米悬崖的山洞口,出现了点点火光,隐隐传来叫骂声。 那些巫门的追兵恨得牙痒痒,不停地朝我们发射暗器,可惜天色太暗,再加上我们一直在空中飞来飞去,那些暗器全都落了空,根本打不中我们。 在巫门追兵无奈地咒声中,我们飞离了寻幽谷,飞过下面的山峦,最后飞到黄河上空。 看来王崇山计划的非常精妙,只要从寻幽谷飞出来,最后就能飞到黄河上,这样即使掉在水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掉在陆地上还容易受伤。 噗通!噗通! 我们就像下锅的饺子,前仆后继落入黄河之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尸毒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天色开始麻麻亮。 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黄河的水有些冰凉。 蝙蝠衣浸水之后变得很沉重,我们在水中脱下蝙蝠衣,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 “大家还好吧?”齐云喊了一嗓子。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头四顾,却没有看见张一道的身影。 “老张不见了!”文殊说。 徐逍遥接道:“可能还在水下,他在我之前坠入水里的!” 我心中一惊,老张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我慌忙潜入水里,很快就发现了张一道,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在水下半沉半浮的漂着。 我赶紧游过去,将张一道托出水面。 但见张一道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嘴唇有些发黑,不省人事。 我有些着慌,怎么会这样? 按照身体素质来讲,张一道的体质应该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过硬的,我们其他人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张一道晕死过去了? 我和徐逍遥轮流托着张一道往岸边游去,游了没有多远,就看见一艘早出的渔船。 “喂,船家!”齐云举起双臂挥了挥,拦住了那艘渔船。 我们挨个爬上渔船,气喘吁吁,都有些筋疲力尽。 船夫是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他困惑地看着我们:“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呢,你们就在练习晨泳?” 我随口应付说,我们是省游泳队的,马上要参加比赛了,所以一大早来黄河里加强训练。 船夫竖起大拇指,夸赞我们:“加油!给俺们省挣几个金牌回来!” 我们乘坐渔船回到岸边,船夫跟我们挥手道别,重新出船捕鱼去了。 我们在岸边的一片芦苇地里面休息,升起一堆火,烤干身上的衣服。 齐云让我们照顾好张一道,他只身外出找船去了,下一站是山东济南,从这里走水路还要好几天时间,,必须想办法弄条船回来。 张一道依然在昏迷,他的嘴唇更加乌黑。 我探了探张一道的鼻息,发现他的呼吸有些微弱,赶紧问文殊:“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觉着不太对劲啊!” 文殊用芦苇做了个简易的晾衣架,把衣服挂在晾衣架上面烘干。 听见我叫她,文殊快步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低低惊呼起来:“不好!他这是中毒了!” 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 “食物中毒吗?”我傻愣愣地问。 徐逍遥说:“食物中毒,我们怎么没有反应呢?会不会是被暗器打伤了?” 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性,当时我们飞出悬崖之后,巫门的追兵在山洞口一个劲地放暗器,万一张一道比较背运,不小心中了暗器呢? 文殊转身去取医药箱,同时命令我们扒光张一道的衣服。 待文殊拎着医药箱回来的时候,张一道已经被我们扒得只剩内裤,而且是一条红颜色的三角内裤。 徐逍遥伸手还要扒内裤,文殊赶紧阻止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徐逍遥很认真很呆萌地看着文殊:“不是你让我们扒光他的衣服吗?这不是还没扒光吗?还剩一条内裤呢!” “起开!起开!”文殊赶走徐逍遥,迅速且仔细地给张一道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在张一道的左臂发现了问题。 大概在左边胳膊的位置,有一枚乌黑色的铜板嵌入张一道的皮肉里面,深可及骨。由于铜板嵌入的太深,又没有血迹流出,所以之前大家都没有发现。 一看那个铜板,我们三个的脸色齐刷刷就变了,异口同声地叫道:“铜板夫!” 张一道的身上怎么会有铜板夫的铜板?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的眼前浮现出张一道跟铜板夫战斗时的场景,张一道用天残指刺向铜板夫的铁拳,铜板夫的唇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他蓦然张开五指,射出五道精光,张一道近距离很难躲闪,翻身坠入河中。 我细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终于明白,原来张一道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受了伤。铜板夫射出五枚铜板,张一道竭力躲开了四枚,剩下一枚还是未能躲开,射入左边胳膊里面。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张一道忍着伤痛依然击退了铜板夫,并且威风凛凛,宛如战神,整个战斗过程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以一己之力镇住了巫门四鬼,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早已受了伤!这样的气魄,乃真英雄真汉子也! 我记得齐云之前说过,铜板夫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的铜板里面淬炼了剧烈的尸毒,沾之必死。换句话说,现在尸毒已经入体,张一道岌岌可危,性命堪忧。 “他……他这是中了尸毒?”我惊诧地问。 文殊翻起张一道的左手腕,可以看见一条清晰的黑线,自掌心一直蔓延到小臂以上,并且还在往上蔓延,没有停止之势。 文殊面色凝重:“普通的尸毒发作周期最长可达半月,但是铜板里的尸毒太过猛烈,再加上老张在中毒之后,依然坚持战斗,运转内息,使得尸毒更快地发作,并且顺着血液向全身过度,他现在不仅是尸毒入体,已经是尸毒入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见左手臂的这条黑线了吗?当这条黑线蔓延至他心脏的时候,就会毒发身亡!” 什么?! 老张要死了?! 刹那间,我就像被天雷击中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虎躯剧烈晃动了几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大颗大颗泪珠子忍不住地往外滚,我的心里难受得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都快不能呼吸了,和张一道认识的一幕幕,如同白马过隙般掠过眼帘。 卧龙岭上初遇张一道,他像一只醉猫,但却成功解决了阴煞;后来我们跟着他回到城隍庙,这老小子骗取我们的生活费;他带着我们去了黄河镇妖塔,跟机关门的人战斗;一路保护我们,历经九死一生走到现在…… “不!”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嘶声叫喊道:“老张不会死的!老张肯定不会死的!文殊,你医术那么高强,一定可以救他性命的,对不对?” 老张,你不能死! 倘若连你都死了,内八门就真的完了! 张一道是内八门里最强的人,如果连最强的人都死了,我们还怎样跟外八门斗? 文殊也红了眼圈,她咬着嘴唇说:“我会尽力救治他的!现在需要给他放毒!把体内的尸毒逼出来!” 文殊从药箱里取出华佗针,银光闪闪,在张一道的眉头正中,左右手掌心,左右脚底心,各刺了一个小孔,就看见五道黑血从身体的五个地方缓缓流出来,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等到那血差不多变成红色的时候,文殊出手如电,在张一道的左手臂上连扎七根华佗针,封住尸毒上行,阻止尸毒往心脏蔓延。 那尸毒真的猛烈,扎在手臂上的银针很快都变成了乌黑色。 这个时候,文殊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我疑惑地看着文殊。 文殊面有难色,咬着嘴唇说道:“他的左手臂中毒太深,已然深入骨血,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须……就必须……” “就必须怎样?”我急了。 “断臂!”文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什么?断臂? 我一下子不做声了,心情变得格外沉重,断臂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将会变成一个残疾人!尤其是张一道这样的练武之人,如果少了一条臂膀,将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残酷的现实又摆在面前,如果不选择断臂的话,他连性命都保不住!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章 壮士断臂 晨风拂过芦苇丛,发出哗哗声响,潮湿的水汽扑在脸上,冷冰冰的。 文殊咬着嘴唇,不忍心下手。 徐逍遥默不作声,我双手捂脸,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文殊说:“时间不等人,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做决定!” 我紧绷着脸,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断了一条胳膊,相当于损失了一半功力,张一道以后还能战斗吗?但是不准备断臂的话,尸毒攻心,他会死掉的! 徐逍遥说:“我看齐叔很快就会回来的,要不等齐叔回来再做决定吧?” “老子自个儿的胳膊,怎么能让别人做决定呢?”不知什么时候,张一道醒了,脸色惨白地看着我们。 “老张!”我紧紧握着张一道的左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张一道的唇角依然挂着倔强的笑容,虽然他的笑容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有些难看。 “又不是少了条胳膊,老子就不能杀人了!我不是还有右手吗?我的天残指在右手,右手是我的杀人利器,所以要不要左手都没关系!”张一道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在张一道的笑容背后,是铮铮铁骨。没有人愿意变成一个残疾人,他这样说,其实是在安慰我们,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我推了他一把:“你这老东西,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能不能上点心?” 张一道笑了笑,乌黑的嘴唇显得诡异而又滑稽:“没心没肺,干活不累!” 顿了顿,张一道骂我道:“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等老子死得时候你再哭好不好?感觉你就像在咒我死一样!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不就是少条胳膊吗?你看人家杨过,单手也能成为一代大侠,还有豪华大雕坐骑,最后还能泡到小龙女,这是屌丝逆袭的楷模呀,是咱们残疾人的偶像!说不定我这手臂一断,就会好运滚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说不定还能逆袭一个白富美呢?哈哈哈!” 徐逍遥道:“既然张爷都这样决定了,文殊,动手吧!” “对!”张一道冲文殊扬了扬下巴:“动手吧!” 我也向文殊点了点头,示意她动手,既然这是张一道自己的决定,那就这样做吧! 文殊迅速翻开医药箱,取出一把银色小刀,还有一瓶奇怪的药水。 文殊让张一道喝下药水,张一道不肯喝:“这是什么药?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药!” 文殊说:“这是华佗祖师爷传下来的麻沸散,经过我爷爷改良之后变成口服药,只要喝下去之后你就会陷入昏睡状态,效果跟全身麻醉是一样的,不会感觉到丝毫疼痛!” “我不喝!”张一道断然拒绝:“麻醉药会影响神经机能,从而影响我的功力!” “你不用麻沸散,能够忍受断臂之痛吗?”文殊担忧地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咬咬牙:“能!当然能!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今有张一道壮士断臂,都将成为千古流传的佳话!文殊,放手开干吧,我这把老骨头,能扛得住!” 张一道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用嘴拔开葫芦塞,咕咚咚灌了一大口,喷着酒沫子说:“动手!” 文殊说:“好!不过待会儿如果你承受不住,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硬撑,知道吗?” 张一道:“知道!知道!来啊——” 文殊深吸一口气,手握银色小刀,在张一道的左臂上方比划了两下,说了声:“准备!一!” 那把银色手术刀异常锋利,瞬间切入皮肉之处,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 张一道的虎躯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继续灌了一口酒,没有做声。 我紧紧握着张一道的左手,感觉到他的掌心里一片冰凉。 手术刀继续下切,深可及骨,这个时候,终于听见张一道的喉头深处,发出“呃”的一声低吼,他依然在喝酒,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脸上布满豆子大的冷汗,一颗颗的往下滚。 文殊看了张一道一眼:“老张,忍住,最后一刀!” 张一道点点头,他的嘴唇都在颤抖,尸毒入体,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现在又要接受这样残酷的断臂手术,一般人都撑不过去。 文殊猛地一咬牙,手腕加力,轻叱一声:“呀!” 但见寒光一闪,贴着张一道的左边肩膀划过去。 我只感觉张一道的左手突然无力松开,整条左臂都被切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飚射起老高,还有血沫子飞溅在我的脸上。 那血竟然是黑色的,跟墨汁似的,还有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由于刀子的速度很快,张一道刚开始还没有反应。 几秒钟过后,痛感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张一道一口清酒喷了出去,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巴,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啊——” 心中硬着的那口气一下散去,张一道双眼翻白,无力地向后倒了下去。 徐逍遥赶紧在后面扶着张一道,但见张一道脸色白得更加可怕,不过他嘴唇上的黑气正在迅速消散。 “十三,别愣着,帮忙按住伤口!”徐逍遥在叫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断臂放在地上,随手扯下一件烘干的外衣,手忙脚乱帮张一道堵住创口。 文殊抽出两根华佗针,一针封住断臂的血管,止住喷涌外出的鲜血,一针扎在心窝上,护住张一道的心脉,避免心脉受损。 紧接着,文殊迅速取出秘制的止血药膏,涂抹在断臂的创口上,然后小心翼翼替张一道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文殊累得满头大汗,背心都被汗水浸湿透了。 我看了看张一道,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探了探张一道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总算还有气在,一时半会儿还是死不了的。 回头再看那条断臂,血淋淋的扔在地上,断口处还不断有黑血溢出。透过皮肉能够看见下面的骨头,骨头就跟焦炭一样,乌黑可怕。 “铜板夫!”我使劲握了握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爆响。 我的目光里燃烧起两团熊熊火焰,我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手刃铜板夫,为张一道报断臂之仇! 那条断臂全是尸毒,文殊叹了口气,将断臂扔进火堆里烧掉。 看着那条在火焰里变成焦炭的臂膀,我们的心里涌起阵阵难过。 张一道已经昏睡过去了,文殊说他失血量有点大,元气损耗严重,需要一段时间的好好调理,才能恢复元气,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性命无碍。虽然只剩下一条胳膊,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以张一道这样的硬汉精神,他是打不倒的,他还能够更加坚强的站起来。 片刻之后,齐云回来了,他除了带回一把渔船发动机钥匙以外,还提着两尾红嘴鲤鱼。 齐云租了一条铁皮船,这一带没有什么太好的船只,稍微牢靠点的就只有铁皮船。船家很高兴,送了齐云两尾刚刚从黄河里捕上来的红嘴鲤鱼。这种红嘴鲤鱼珍贵独特,嘴唇是红色的,营养价值很高,而且很难碰上,送到餐馆里的价格相当昂贵,这两条鲤鱼在馆子里随便都要卖几百上千块。 我们跟齐云讲了张一道断臂的事情,齐云也没多说什么,他看着昏睡的张一道,叹了口气,然后他转头对我们说:“这就是江湖,所以你们要习惯生离死别!” 一轮红日缓缓升出江面,晨曦在水面上晃荡,有水鸟飞过芦苇丛。 我真想竖起中指,指着那轮红日说:“去他狗日的江湖!”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黄河鬼船 我们稍作休息,收拾好东西,上了岸边的铁皮船,准备马不停蹄地赶往济南。 此去济南还有好几天行程,外八门步步紧逼,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八块龟甲已凑齐六块,还剩下爵门和要门的两块龟甲,只要凑齐八块龟甲,就能知晓黄河古道的秘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济南。 我站在甲板上,任由河风吹拂着脸庞。 徐逍遥走过来,递给我一罐啤酒:“在想什么呢?” “没!”我摇摇头,接过啤酒:“小子,你现在酒量挺大呀,跟着我们只学会喝酒了!” 徐逍遥笑了笑:“以前在桃花源的时候,每天都要陪师父喝两盅!现在出来了,喝不到师父亲手酿造的清酒,反而有些怀念!说实话,外面的这些酒真不好喝,看看这啤酒,跟水一样淡,又苦又涩,真不知道城里人怎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哎,你俩别喝酒了,过来喝点鱼汤吧!”文殊从船舱里走出来招呼我们。 那两尾红嘴鲤鱼,一尾炖了鱼汤,一尾做了红烧鱼。 正宗的河鱼,味道确实鲜美,光是闻着那鱼汤,就馋得人口水长流。 我们一人喝了一碗,然后给张一道留了鱼肉和半锅鱼汤,等他苏醒了再吃,多喝鱼汤调补身体有好处。 我们就着啤酒,把另外一尾红烧鱼吃了个精光,从昨晚激战到现在,我们确实是饿坏了。 吃完鱼,各自回船舱里睡觉,我们几个轮流掌舵,铁皮船一路向东而行。 这些天,我们的吃喝拉撒睡几乎都是在铁皮船上度过的,除了必要的采购生活用品和油料,我们平时都不靠岸的,披星戴月,只希望能够尽快赶到济南。 张一道是在第二天晚上苏醒过来的,这老小子身体确实硬朗,虽然伤了些元气,但并没有大碍,一醒来就嚷着要喝酒,说他要庆祝捡回一条命,后来在文殊的严格控制下,才放弃了喝酒的打算,养伤期间只能喝鱼汤,不能吃酒。 这一路上,张一道起码品尝了不下十种鱼汤,用他的话说:“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有天他实在忍不住了,非逼着我帮他带了半只烧鹅回来,一个人躲在船舱里又吃又喝,还让我帮他把风,不要让文殊发现了。 看着张一道的身体渐渐康复,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偶尔看见他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伤感。 这一日黄昏,我们的铁皮船已经进入山东境内。 我和徐逍遥坐在甲板上钓鱼,一路上闲来无事,我们每天早上练武,下午就钓鱼,钓上来的鱼就给张一道熬汤喝,有时我们也吃点,换着花样吃,什么水煮鱼,油炸鱼、糖醋鱼、辣子鱼统统吃了个遍,武功没有提高多少,反而把钓鱼的技术练出来了。 徐逍遥更是厉害,有时候连鱼竿都不用,就在鱼线上面挂个钩,就能把鱼钓起来。 我正看着水漂子出神,忽然就看见水面上出现了一团阴影,旁边的徐逍遥突然叫喊起来。 我抬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但见不远处,一艘渡船正对着我们的铁皮船冲了过来。 那艘渡船几乎是铁皮船的两倍大小,若是两船发生碰撞,我们不翻船才怪咧! 我们都感到莫名的惊诧,那艘渡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就像凭空里闪现出来的一样,一下子就出现在水面上,然后朝着我们撞过来。 “喂!喂!” 我和徐逍遥拼命挥动臂膀,向渡船发出警告。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艘渡船竟然不躲不避,跟看不见我们似的,仍然笔直地冲了上来,从角度来看,正好撞击在我们的船身,很有可能将我们的铁皮船冲撞成两截,这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我.日.你大爷!” 十数米的距离,那艘渡船转眼就来到面前,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心中又惊又怒,这他妈如此宽阔的水面,也不知道怎么开船的,怎么就能跟我们撞船呢?该不会是故意为之的吧? 幸好驾船的齐云及时发现了这一幕,并且提前做出规避准备,迅速圆舵,将铁皮船横在水面上。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那艘渡船贴着铁皮船的侧面船舷,相当惊险地擦身而过。 “你他妈开船不看路啊!”我强忍着心中怒火,这他妈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要不是徐逍遥拉着我,我差点就跳到渡船上面,殴打那个船长了。 黄河上经常都可以看见这种渡船,是黄河两岸百姓来往最便利的交通工具,每天都有很多渡船来往于黄河两岸,在我们家乡那边,好多渡船表面都是绿色的,我们称为“绿皮船”,今天碰上的这艘渡船也是绿色的,船体很大,看样子平时的载客量很多。 两艘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朝渡船里面打望了一眼,只见船舱里面黑压压站满了人,这些人就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在淌水,脸色非常惨白,笼罩着一层黑气,鸦雀无声,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死人! 船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眼神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然后我看见了驾驶舱里的船长,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隔着驾驶舱窗户,他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里没来由打了个冷突。 当整艘渡船驶过去的时候,我还看见渡船后面的甲板上,站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脸上挂着诡异悚然的笑容,正在冲我挥手。 整个过程,对面渡船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那渡船驶得远了,我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布满冷汗。 我很奇怪,为什么刚才那一刻,我的心里无比的压抑和慌乱。 再回头看时,那艘渡船竟然消失在了水面上,苍茫茫的黄河古道上,哪里还有渡船的踪影? 我更加诧异,不是吧?那艘渡船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它的船速没理由这么快吧? 我正想问问徐逍遥,扭头发现徐逍遥脸色不太好看。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艘船不太对劲?”我问他。 徐逍遥沉声道:“那艘渡船行驶起来无声无息,就像漂浮在水面上一样,连一点浪花都没有!” “是呀!”我猛地一拍脑袋,我就说什么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仔细想想,我甚至连马达声都没有听见,而且船上的那些乘客,怎么都不说话呢? 然而,徐逍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我头皮发麻,他说:“最诡异的是,渡船上面没有人!” 什么?! 没有人?! 河风习习,我狠狠打了个冷颤。 我明明看见一船舱都是人,徐逍遥怎么说船上没有人? “你眼瞎了吧?船上少说有几十号人,而且还有不少游客,我看见好多人都背着相机,挎着包!”我说。 徐逍遥一点也不像玩笑的样子,惊诧地看着我:“十三,你产生幻觉了吧,船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看见……那是一艘空船!”文殊来到甲板上,一句话犹如冷水般当头泼下。 我使劲挠了挠脑袋,不是吧?难道我中邪了? “也许你看到的并不是人!”张一道摇晃着酒葫芦,晃晃悠悠走出来,指着我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你能看见!”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一船的人很可能是鬼?而我刚才……竟然大白天的见鬼了?!”我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虎哥 夕阳的余晖落在甲板上,天色渐渐黯淡下去。 张一道说:“你忘记你的女鬼媳妇了吗?方梅!方梅的鬼魂在你的体内,跟你的灵魂融为一体,所以你能通阴阳,自然也就能够看见鬼!你刚刚看见的那些人,其实不是人,是鬼!我是修道之人,也能见鬼,所以刚才我也看见了那满满一船的鬼!” 我吁了口气,原来不是我产生了幻觉,渡船上真的有一群人,哦,不,是一群鬼! “怎么会有一船的鬼?那是载鬼的船吗?”我突然想起老家上的那艘渡鬼船,当时可怕我吓尿了。 “你们听说过黄河鬼船的传闻吗?”齐云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 黄河鬼船?! 我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齐云说:“原理跟幽灵船其实是一样的,就像我们在黄河百慕大碰上的那艘日本运兵船。其实这艘渡船早就沉了,船上的人也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艘船还是像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当时的事发地点,你们刚才看见的,很有可能是那艘渡船最后的画面。也许在多年以前,这艘渡船曾在这片水域发生过事故!” “原来是这样!”我们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艘渡船无声无息,船上的人又跟死人一样,原来是一艘幽灵船。 这段日子,我们在黄河古道上遇到的怪事儿多得去了,碰上一艘鬼船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猜测了一阵子,然后生火造饭,边吃边聊。对于这种事情我们也不会感觉到恐怖或者可怕,反正见怪不怪,最多只会成为我们饭前茶后的谈资。 齐云吱溜喝了口小酒,将一条油炸小鱼放进嘴里,咬得咔嚓脆响。 我好奇地问齐云,为什么会出现黄河鬼船这样的灵异事件? 齐云说:“这事儿说不清楚,反正科学界也给出过解释,不过我觉得有些牵强。第一种解释,在船只出事的时候正好碰上雷雨天气,形成一个神秘的磁场,就像天然的录像机,把当时的情形录制下来,而后再碰上雷雨天气的时候,当初录制下来的画面就会像3d虚拟影像一样的播放出来!” “可是刚才我们看见鬼船的时候,并不是雷雨天气,反而还是艳阳高照啊!”我说。 齐云又抓起一条油炸小鱼:“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所谓的科学解释比较牵强,也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并不是所有情况都是源于雷雨天气!” 顿了顿,齐云继续说道:“还有一种解释,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时空虫洞。有人认为,这些失踪的船只可能掉进时空虫洞里面去了,偶然的机会又出现了,这种解释太科幻了,有点玄乎! 第三种解释就是纯粹的灵异事件,那就是闹鬼,就是阴魂不散,虽然官方不承认这种解释,但其实在民间,大多数人都认同这种闹鬼的解释。 当然,还有第四种更具有想象力的,这些船只都被外星人抓回去研究了!嘘,不要笑,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不能完全否定!” 这一日傍晚,我们终于抵达济南。 铁皮船在码头靠岸,长时间在水上漂着走,站在陆地上感觉人都在晃动,站都站不稳,脚步有些虚浮。 爵门,袁成刚,济南市的水利局局长,这是我们所掌握的信息。 至于袁成刚具体在济南哪里,我们不知道,但是以袁成刚的官位,找到他应该不是难事。 内八门的人几乎都隐姓埋名很多年,袁成刚身居要职,谁又知道他是爵门中人呢?更何况,在这江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什么是爵门?什么是八门呢? 天色已晚,我们准备在码头附近找个落脚点,吃一顿好的,买几件新衣服,长时间在水上行船,皮肤晒黑了就不说了,浑身都是水腥味,鱼肉也吃腻了,我们准备收拾下行头,然后找个出名的餐馆,品尝一下当地的美味小吃。 还没等我们走出码头,就有一帮人拦住我们的去路。 带头的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一米九的个头,穿着一个迷彩背心,光着膀子,露出膀子上花花绿绿的纹身,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看着像打手一样的年轻人,好几个手里都提着钢管。 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碰上地痞流氓了! 带头的那个大汉咧嘴笑了笑,脖子上拇指粗细的金项链闪闪发光:“哥几个,外地来的吧?”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 大汉点上一支烟,朝着我脸上吐了个烟圈,很嚣张地样子:“外地来的不知道规矩吧?这个码头是我罩的,所有船只在这里停靠,都得交保护费!” 我压制着心里怒火,本着不想惹事的原则,问他:“不好意思,我们外地来的,确实不知道规矩,保护费是多少?” 大汉伸手戳了戳我的胸口:“这样吧,看你还算识抬举,我也不为难你,我这几个兄弟都还没有吃晚饭呢,一人给一千的晚餐费如何?” 一人一千? 这狗日的也太黑了吧,他带了六个小弟,加上他自己,总共七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要价七千的保护费? “怎么样?”大汉挑衅的目光盯着我,居高临下,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文殊皱眉道:“你们这是讹诈!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大汉吹了个口哨,不屑地笑道:“王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哟,这小妹妹长得挺漂亮嘛!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吧,不交保护费也可以,你陪虎哥玩玩怎么样?” 这个自称“虎哥”的壮汉伸出咸猪手,摸向文殊的胸口。 我一看就炸毛了,欺负我可以,但不能欺负我的女人! 我只是不想惹事,但并非怕事,这几个小喽啰,还不够我们练手玩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徐逍遥已经抢先一步出手了,一把抓住虎哥的手腕,他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虎哥想要收手,却没能挣脱。 徐逍遥冷冷道:“虎哥是吧?要不让我陪你玩玩?” 虎哥吃了个暗亏,觉得失了面子,顿时勃然大怒,提起醋坛子大小的拳头,一记左摆拳挥向徐逍遥的面门。 这种拳路,也许在普通人的眼里相当厉害,拳劲还是挺大的,呼呼生风。 但是在我们江湖人的眼中,这种拳路跟小孩子打拳没有两样。 徐逍遥轻轻侧了一下脑袋,从容避开。 虎哥一击不中,更加狂躁,接二连三挥出数拳。 徐逍遥好像铁了心的调.戏他,也不反击,每次就在虎哥以为自己会击中徐逍遥的时候,徐逍遥轻灵地侧头避开,虎哥每次都打了个空,围观的小弟发出阵阵遗憾的叫声。 虎哥累得气喘吁吁,额上都渗出了汗珠,但他的右手腕始终被徐逍遥紧紧锁住,拼命想要挣脱,急得虎哥大骂:“松手!你他妈给我松手!” 徐逍遥淡淡一笑,突然松手。 虎哥猝不及防,在惯性的作用下,蹬蹬蹬连退三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哎哟一声叫唤。 一看虎哥这副熊样,我们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那几个小弟想笑又不敢笑,赶紧跑过去搀扶虎哥。 虎哥颜面尽失,在这个码头上,还没人敢这样戏耍他,气得脸红筋涨,推开那几个小弟:“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 虎哥爬起来,从旁边小弟手里夺下一根钢管,在地上敲了敲,恶狠狠地指着徐逍遥:“老子今天要弄死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官之道 虎哥倒提着钢管,杀气腾腾地走向徐逍遥,钢管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虎哥在这个码头横行霸道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丢过脸,他必须要把自己的面子找回来,要不然日后他根本没法继续在这个码头立足。 “二虎子,你要弄死谁呢?”一个厚重冰冷的声音从虎哥身后传来。 “关你求……事……”虎哥愤怒地转过身,后面的半句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面前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两道浓眉斜插.入鬓,给人气宇轩昂之感,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颇具领导气质。 在这个男人身后,还跟着好些西装革履的人,不少人提着公文包,一副商业人士的打扮。 “二虎子,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混了,连袁局长都敢顶撞?”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指着虎哥尖声尖气地骂道。 我的心中微微一怔,袁局长?! 虎哥赶紧丢掉钢管,搓了搓手,整个人立马就怂了,一个劲地向那个袁局长赔礼道歉:“对不起袁局长,我……我不知道是您老来啦……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刚才还杀气腾腾,盛气凌人的虎哥,此时却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袁局长冷冷看着虎哥:“二虎子,最近你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虎哥脸上赔着尴尬的笑容:“哪里!哪里!在袁局长的手下混口饭吃,多多包涵!呵呵,多多包涵!” 后面有个小弟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帮虎哥出头,指着袁局长骂道:“你这老东西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敢骂虎哥,兄弟们,削他!” 那个小弟提着钢管就要冲上来,虎哥劈手夺下钢管,一巴掌甩在小弟的脸上,打得那个小弟鼻血横流,虎哥怒吼道:“削你妈!”,然后抡起钢管,直接把那个小弟打在地上跪着,其他小弟看见这一幕,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虎哥用钢管指着那个小弟:“跟袁局长道歉!” 小弟鼻血长流,完全被打蒙了,低低说了句:“对……对不起……” 虎哥又给了小弟一闷棍:“我他妈让你跟袁局长说对不起,不要对着我说!” 小弟哭丧着脸,牙缝里都在流血:“袁……袁局长……对……对不起……” 虎哥丢下钢管,转过背面对袁局长,又是一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样子:“袁局长,实在不好意思,这小子刚来码头,还不认识你……” 袁局长冷冷打断虎哥的话:“如果连一个小弟都管教不好,那以后你这大哥也不要做了!” 这话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虎哥脸色变了变,赶紧说道:“是是是,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戴眼镜的男子骂道:“还不快滚?!” 虎哥说了句告辞,都无暇顾及我们,带着他的几个小弟匆匆忙忙离开了。 我的心里非常痛快,二虎子这个地痞流氓今天碰上硬茬了,就该好好惩戒教训一下这些流氓,要不然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 袁局长上前两步:“几位没事吧?” 张一道笑了笑:“行啊!袁局长!当官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官威拿捏得恰到好处呀!” 袁局长瞥眼看见张一道空荡荡的左臂,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老六,你的手……” 张一道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天残手嘛!” 老六? 袁局长居然称呼张一道“老六”,我几乎可以肯定心中的猜想,站在我们面前的袁局长,就是我们所要找的爵门门主,袁成刚! 齐云说:“我们刚到济南,准备明天去找你,没想到却在码头上碰见你!” 袁成刚笑了笑:“今天受邀到这里参加一个宴会,不曾想碰见了你们,哈哈哈!高兴!真是高兴!”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估计是袁成刚的秘书,也是一人精,看这阵势赶紧走过来:“袁局,他们是你朋友?” 袁成刚说:“岂止是朋友,他们是我兄弟!” 眼镜男赶紧拍马屁:“袁局宅心仁厚,兄弟遍布天下,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袁成刚挥挥手:“别拍这些没用的马屁,赶紧安排一下,给我兄弟们多订一桌!” 眼镜男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既然是袁局的兄弟,肯定要好好招待的,我马上就去安排!” 袁成刚冲我们扬了扬下巴:“走吧,今晚咱哥几个,不醉不归啊!” 张一道说:“不太好吧,你有事你先忙去!” 袁成刚笑着说:“有啥事?还不是吃饭喝酒那点破事!走走走,来了我的地盘,你还跟我客气不成?” 张一道说:“我倒不是客气!我们只是一介草民,跟袁局长一块儿吃饭,会不会招来非议啊?” 袁成刚佯装生气,面色一板:“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兄弟之间,没有谁高谁低,我哪怕官至中.央领导,你们也是我兄弟!大家在一起,就没有官位之别!” 袁成刚不愧是爵门的人,深韵为官之道,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暖心,我们听在心里都非常受用,就凭袁成刚这样的处事态度,难怪会官至水利局局长! 不要小看水利局局长,在黄河古道上面,水利局局长是一个真正的肥差,肥得流油,有些官场上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多说。 张一道甩了甩空荡荡的衣袖:“好哇,既然袁局长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张一道笑了笑,又暴露出他的屌丝本性:“嘿嘿嘿,听说你们这边的油焖大虾挺不错的?” 张一道这句话看似在询问,其实是在“点菜”,摆明是让袁成刚给他准备一道油焖大虾,看来这老小子刚才的矜持都是装出来的,以他的脸皮厚度,不跟着袁成刚去大吃一顿才怪呢! 袁成刚背负着双手,转身先行:“一道油焖大虾算什么?今晚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大开眼界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还能吃龙肉不成?”张一道跟了上去。 袁成刚笑着说:“龙肉倒没有,不过却有比龙肉更好吃的东西!” 比龙肉更好吃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我越来越期待今夜的晚饭了。 码头边停泊着一艘游轮,早就在等待袁成刚一行人。 因为张一道和齐云是袁成刚的兄弟,我们又是袁成刚的师侄,所以那些人对我们格外的尊重,前呼后拥,将我们簇拥在中间,我们也跟着过了一把官瘾。实话讲,那种被人阿谀奉承的感觉还真是不错,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脑袋都要去做官了。 这一行加上我们,浩浩荡荡足有二十人,登上游轮。 游轮发动,载着我们往河中央驶去。 张一道问袁成刚:“这是要去哪里?” 袁成刚双手扶着围栏:“去吃饭啊!” 张一道说:“你们吃饭的地方还有些隐秘嘛!” 袁成刚笑了笑:“这两年上面管得严,所以大家要低调点喽!” 其实吧,从内心来讲,我觉得袁成刚这人给我们的第一印象真不错,但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跟这种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这种为官之人的城府太深,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为了争权夺利心狠手辣的不在少数,无官不奸就是这个道理! 风吹起袁成刚的头发,袁成刚指着宽阔的河面,颇有些骄傲地说:“我这官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掌有实权!凡是你们所能看见的水面,毫不夸张地说,全都是我的地盘!”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花船 袁成刚霸气张扬,眼睛里闪烁着“唯我独尊”的骄傲神色。 从刚才的事情就能够看出来,在这一带,真正的霸王其实根本就不是虎哥之类的角色,最大的霸主是袁成刚!这就是权利! 虎哥再霸道又怎样,充其量也只是个流氓头子,混黑.道的难道还能把白道给踩下去吗?这一带水域都是袁成刚的地盘,要想在这个地盘上混饭吃,就得把袁成刚像大爷一样供着,否则灭掉你虎哥,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张一道看了袁成刚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为官之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要做官就做一个好官!” 袁成刚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好官,我只知道,自从我接手这块地盘以后,黄河上的航运量翻了一倍不止,各类码头设施齐全,沿途水域的百姓生活富足,河道秩序也更加规范,我相信这些事情,老百姓都看在眼里!” 张一道点点头:“那就好,不论何时何地,千万莫忘初心!” 袁成刚叹了口气,颇有感慨地幽幽说道:“世界很大,江湖很深,要想做到不忘初心,哪里有那么容易?” “像二虎子那样的流氓,你为什么不惩治呢?我看你跟他挺熟的嘛!”齐云说。 “惩治?呵呵!”袁成刚笑了笑:“不在官位,不懂得其中的难处!从古到今,哪个国家没有黑.道的存在?黑.道帮派就像牛皮癣广告,今天清除了,明天还会变本加厉的冒出来!与其采取强硬措施,倒不如利用怀柔手段,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生存下去,这样他们也不会闹.事,大家互利共赢!” 齐云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你故意放任他在码头上胡作非为,收取保护费?” 袁成刚说:“各个行当都有各个行当的游戏规则,我也有我的规则,只要他不超出我的规则范围,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喽!更何况,有了二虎子这帮人的存在,能帮我们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 “互利共赢?!”张一道冷哼一声:“我看你们这是官匪勾结!之所以你允许二虎子这样的人存在,是因为每年他都跟你上缴不少‘税收’吧?” 我们都听懂了,张一道这句话里的“税收”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非法回扣,袁成刚允许二虎子在码头强收强取,二虎子把捞来的钱,每年又分红给袁成刚。码头上有多少船只?有多少讨生活的人?二虎子每年榨取的利润数百上千万,袁成刚从中能得多少好处,简直难以想象! 袁成刚明知道张一道是在讥讽他,也没着恼,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无论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这就是游戏规矩!每个人都得遵守,如果我不遵守这个规矩,我也没法在这里立足!你以为这个世道,真的还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清官吗?出淤泥而不染,可以这么做,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连根拔起,烂死在池塘边上,懂吗?” 虽然袁成刚的言论让人听在心里很不舒服,但我们也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中华民族无法更改的现实! 张一道沉默了,他不想跟袁成刚争辩什么,也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待事情的角度,我们只是一介草民,而袁成刚是官场老手,我们跟人家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级别的人。 “袁局!”眼镜男秘书走过来,把袁成刚叫到一边窃窃私语,讨论事情,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齐云笑眯眯地看着张一道:“还想吃油焖大虾吗?” 张一道咬咬牙:“吃!为什么不吃?不用掏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齐云伸手拍了拍张一道的肩膀:“没必要太认真,也不用去计较,每个人的路都有不同,我们永远不可能去要求别人怎么做!在我看来,老袁还是不错的,至少能把这一带的经济推动起来,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足够了!” 张一道撇撇嘴:“我才懒得管呢,我又不是做官的,反正我今晚只管吃好喝好耍好!” 齐云哈哈笑道:“对嘛,这不就结了?” 袁成刚走过来招呼我们:“出来吧,马上就到了!” 我们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河风吹拂,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幽香,令人沉醉。 远远望去,前面的河中央停泊着一艘大红花船。 大红花船古色古香,完全按照以前古代那种江南花船的风格打造的,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气势恢宏,张灯结彩,飞檐下面挂满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花船里面高贵奢华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艘大红花船就是袁成刚的“秘密据点”,上面风声查得紧,他们不敢在城里玩,所以专程跑到黄河上来吃喝玩乐,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在这里玩翻天,都没有人知道。 “呵呵!城里人真会玩啊!”张一道略带讥讽地嘲笑道。 其实我们都知道,很多当官的都有这样的秘密据点,专供他们吃喝玩乐。虽然全国上下都在反贪反腐,但是别以为真的就没贪官污吏了,他们只是转入地下而已,避人耳目,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贪的照样贪,那些被端掉的老虎,都是不听话的人。听话的人,依然高枕无忧。 “现在查的这么紧,你就不怕被当做典型处理吗?”齐云问袁成刚。 袁成刚不以为然:“笑话!难道我还不能吃饭了?没这个理呀对不对?还有,我刚才不是说过吗?这一片黄河水域,都是我的地盘!别担心,今晚尽情快活!” 这个时候,游轮离那艘花船越来越近,我们都被眼前的花船震撼了,但见回廊飞檐,就连那木格子窗户上面,都雕刻着精致的鸳鸯图案,一切完全是仿造古代的花船来打造的,不知道这艘船花了多少钱。 袁成刚指着花船,骄傲地向我们介绍说:“这艘花船是从扬州运送过来的,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完全仿造宋朝时期的扬州花船建造,光是造价都不低于一个亿!” 在众多陪同人员的簇拥下,我们登上花船,奢华古典的内部结构令我们眼花缭乱,我们瞬间变成了土鳖,有种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的感觉。 就连张一道和齐云都忍不住左顾右盼,啧啧称奇,他们的心中也是充满了震惊。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一遍袁成刚,这个袁成刚在内八门人里面,绝对是一个另类。在我的印象中,内八门人大多都是隐者,他们淡泊名利,隐居江湖,深藏不露,不愿意去争名夺利,不愿意卷入江湖纷争。 看看张一道、徐二爷、王崇山,每个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人,以他们的能耐必能在江湖上争得一席之地,但无一例外,他们都选择隐世不出,过平淡简单的小日子,仿佛跟这个世界脱离了联系。 但是袁成刚不一样,他跟内八门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言谈举止都在告诉我们,他喜欢江湖,喜欢名利的争夺,喜欢这种光鲜亮丽,众星拱月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和理想,我无法评价袁成刚的好坏,但是直觉告诉我,袁成刚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施施然迎了上来,女人约莫三十来岁,长得很狐媚,很有味道,看上去也很年轻,男人最这种又妖娆又有风尘味的女人。 女人装扮的也很古典,头上插着金蝶发簪,乌黑色的长发随风轻拂,披着半透明的朦胧纱裙,肤白貌美,就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女子,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过去。 那个女人看样子跟袁成刚非常熟悉,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那声音酥软入骨:“袁局长,终于到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海天盛筵(上) “这些都是你朋友?”那个女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百媚春风生。 咕噜! 我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看得痴了。 哎哟! 腰眼位置突然一疼,就看见文殊黑着脸盯着我:“我看你魂儿都快没了!” 我讪讪笑了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嘴上说着“哪有哪有”,但是心思还放在那个女人的臀部上面,那线条真美呀! 袁成刚对那女人说道:“这些全都是我兄弟,已经几十年没见了,今晚好好招待他们!” 女人嫣然一笑:“没问题!我们这里的服务水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女人摇曳身姿,先行离开,袁成刚顺势在女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女人笑着说:“待会儿来陪你!” 文殊皱眉道:“你们男人呀,就没一个好东西!”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专门提供给官员寻欢作乐的地方,不仅有丰盛的酒菜,可能还有美女相陪。 张一道说:“哟,咋的?今天是带我们开洋荤来啦?” 袁成刚笑了笑,问我们:“知道海天盛筵吗?” 海天盛筵?! 我读大学的时候,有关于海天盛筵的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一大群嫩模、三四线漂亮女演员,被邀请到海上的大游轮上面,陪那些有头有脸的富豪寻欢作乐,只要有钱,你就是天王老子,在船上做什么都行,据说过程相当的下流不堪,充满了各种权色交易,所以海天盛筵曾经轰动一时。 袁成刚点燃一支烟,潇洒地吐了个烟圈:“今夜,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济南这边的海天盛筵!” 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袁成刚也太热情了吧,居然请我们参加海天盛筵,我……我很羞涩啊! 徐逍遥悄悄问我:“十三哥,什么是海天盛筵?” 我随口跟他解释道:“就是有很多很多的海鲜!” 徐逍遥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太好啦!我还没有吃过海鲜呢!” 我们跟着袁成刚,一直上到顶楼,也就是第三层船舱。 袁成刚把其他人留在第二层船舱的包房里面,然后在第三层船舱的豪华包房里面宴请我们。 袁成刚说:“他们有生意要谈,大家分开吃,互不影响!坐啊!都站着干什么?” 袁成刚招呼我们坐下,我们迟疑着没敢动,因为这间包房实在是太豪华了。 包房中央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八条桌腿分别雕刻着八仙图案,桌子边缘还镶嵌着金边,气派非凡。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历朝历代名人的字画,齐云悄悄告诉我们,那些字画竟然全都是真迹,随便一幅字画拿出去都是绝世珍宝。 屋子的角落里点着大红灯盏,把包房映照得亮堂堂的,显得喜气洋洋。 正北方向有一道屏风,屏风呈横向的“s”形排列,后面好像有一个舞台,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古代的乐器。 推开木棂子窗户,河风徐徐吹来,别有一番情趣在心间。 烛光透过窗户泼洒在河面上,随着波纹轻轻晃动,景色旖旎。 总而言之在,整间包房奢华大气,又不失浓浓古韵,这若是放在古代,肯定是达官贵族才能进来的地方。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有种回到唐宋的错觉。 “坐下!快坐下!”袁成刚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我们这才小心翼翼落下屁股,算上袁成刚一共也才五个人,黑子蹲在我的脚下,六儿爬上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了下来。 八仙桌相当大,上面站几个人跳舞都没有问题。 “上菜!”袁成刚拍拍手,很有当官的派头。 丰富的菜肴接二连三端上来,很快就堆满整张桌子。 “我们这才几个人,你叫那么多菜做什么?”张一道觉得有些浪费。 袁成刚笑了笑:“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做兄弟的才请你们吃一顿饭,当然要吃最好的,跟我客气什么?来来来,上酒!” 一个美女服务员走进来,也是那种充满古风又不失性感的打扮,穿着古代轻纱,露出半边酥.胸,雪白的长腿在轻纱下面若隐若现,很是诱惑。 我的心都快飞出胸膛,这里的女服务员竟然都如此漂亮? 美女服务员走到桌旁,手里托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高贵银盘,银盘上面放着一瓶五粮液。 美女服务员给我们斟上酒,说了句“请慢用”退了出去。 袁成刚大概看出我的心思,笑了笑:“这里的服务员,最低级别都是嫩模!只要是在这艘花船上,凡是你看上哪个女人,都可以告诉我!” 同样是男人,我当然明白袁成刚这句话里的意思,我悄悄瞄了一眼文殊,文殊大概没有听见,我也不敢回应袁成刚,只是假装点了点头,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美味佳肴。 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看得我眼花缭乱,其中有不少昂贵海鲜,还有诸如娃娃鱼、穿山甲之类的“高级货”,张一道点的油焖大虾也赫然在列,而且就摆放在张一道面前。 张一道啧啧咋着嘴巴,表情也是相当惊讶:“一口五粮液,一口穿山甲,腐败啊!真是腐败啊!” 袁成刚也不着恼,只是淡淡笑了笑:“也许在普通人看来是有点腐败,不过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享受罢了!我辛辛苦苦爬到这个官位,给地方百姓谋了这么多福利,难道还不能喝好一点吃好一点吗?” 张一道夹起一只油焖大虾塞进嘴里:“只可惜,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张一道咬得咔嚓脆响,五粮液一口没动,反而把自己的酒葫芦放在桌上,咕噜噜喝着自己带来的清酒,然后擦了擦嘴巴,哈哈大笑:“痛快!”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桌上满满的山珍海味,我反而有些想念在寻幽谷的时候,王崇山熬的鱼汤,还有那一锅柴火烧鸡。这些菜品都是顶级大厨烹饪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差,但是吃在嘴里,总觉得少了一种味道。怎么说呢?好像是少了一点暖意! 袁成刚站起身,给我们一人敬了一杯酒,他的礼节还是做得相当好,哪怕他是一个高官,但并没有在我们面前表露出什么官威,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欣赏他的。 “其他兄弟怎么样?”袁成刚放下酒杯。 张一道吐出一个虾头:“你说呢?” 袁成刚叹了口气:“外八门果然开始行动了,我们守护的那个东西,快要保不住了!” “什么保不住了?”张一道浓眉一挑,有些不悦道:“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袁成刚吱溜喝了一口酒:“老六,你的手都已经搞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威风?” “放你的屁!”张一道把酒葫芦往桌上一杵,葫芦里的清酒都飞溅出来,张一道瞪着眼睛,厉声说道:“哪怕我只剩下一条胳膊,我也会跟外八门的人死磕到底!倒是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还没开打你就已经怂了?你就已经认输了?我看你是生活的太安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 张一道本是性情中人,一路上他对袁成刚就颇有微词,现在终于按耐不住,一股脑儿爆发出来。 我不知道是袁成刚修养好,还是城府深,即使张一道这般红眉毛绿眼睛的大呼小叫,袁成刚的脸上也是波澜不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话:“老六,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只是在关心你而已!” “关心我?呵呵!”张一道冷笑两声,口吻里充满嘲弄之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海天盛筵(下) 这是咋的啦? 我们几个后生面面相觑,夹在中间感觉十分尴尬。 怎么好端端的,无缘无故起内讧了呢? 我们的实力本就比外八门弱小许多,现在还要爆发内部矛盾,岂不是陷入内忧外患的绝境了吗? 反正对于袁成刚这个人,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但是在目前艰难的情况下,我还是认为首先应该保持团结。 袁成刚身居要职,真正跟外八门干起来,爵门应该能为我们提供许多帮助和便利,无论是资金资助还是人力资助,要是像现在这样弄僵了,我们肯定是少了一个帮手,对己来说非常不利。 齐云没有办法,只好出来打圆场,他咳嗽两声,给张一道递了个眼色,夹了块娃娃鱼在张一道碗里:“老张,你可能有些激动了!来来来,吃鱼吃鱼!” 谁知道张一道脾气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也不买账,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吃,我担心被鱼刺卡死!” 齐云略有些尴尬地冲袁成刚笑了笑:“老袁,别介意啊,你知道老六的脾性,他就这德行!” 袁成刚摇摇头:“大家都是兄弟,拌嘴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袁成刚端起酒杯,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算了,刚才就当我说话不妥,如有得罪,还望见谅!” 作为一名高官,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袁成刚能够向张一道低声下气的道歉,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事情。 这点我很敬佩袁成刚,能屈能伸,不愧是成大事的料! 张一道摆摆手,也没有多说什么,埋头啃起大龙虾来,说到吃,这老小子可一点都不含糊。这种性情中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袁成刚招呼大家吃菜:“来,吃东西吃东西!今晚是让大家到这里开心的!” 啪啪! 袁成刚拍了拍手,美女服务员走进来,询问袁局长有什么吩咐。 袁成刚问:“凤姐呢?” “来啦!来啦!才几分钟没见,就想人家啦!”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一阵芳香扑鼻,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走进包房。 这个袁成刚口中的“凤姐”,正是刚才在花船下面迎接我们的女人。 凤姐确实是女人中的极品,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一颦一笑,令人心神荡漾,嗅着她身上的奇异香味,我有种魂儿都要被勾走的感觉。 凤姐长得漂亮,但算不上特别漂亮,她的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风尘味,但是那种风尘味又令人着迷,不是那种很低俗的风尘气息。虽然三十出头,但无论是身材还是肌.肤,都跟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没有区别! 这样的女人也许不适合共度一生,但绝对是最勾人的女人,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令男人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这是一种魔力,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 凤姐走进来,柔弱无骨的靠在袁成刚的肩膀上:“我刚在下面忙,把你的那些客人安排好了!” 袁成刚抚.摸着凤姐光滑的手背:“一定要让客人玩的开心!” 凤姐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两个小酒窝:“我办事,你放心!” 凤姐和袁成刚眉来眼去,我一看就明白,这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说不定早就好上了,大家看在眼里,也不说破。 “这位是柳凤,大家都叫她‘凤姐’,是这艘花楼的话事人!”袁成刚向我们介绍道。 凤姐也是江湖老油条,为人处事相当得体,提着精致的酒壶,绕桌一圈,向我们挨个敬酒。当她跟我敬酒的时候,我看见她含笑的唇角,一瞬间有些晃神,鼻子里嗅到那迷人的芬芳,整个人有种飘浮在云端的感觉。 “慢慢吃,玩的开心哦!”凤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傻傻地点了点头。 落座之后,我的眼前老是闪动着柳凤刚才的笑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哗! 一杯酒突然倾倒在我的裤.裆上,我吓了一跳,就看见文殊一脸冷笑的看着我:“不好意思,酒杯翻了,弄脏了你的裤子!” 我看见文殊“奸诈”的笑容,就知道这杯酒她肯定是故意泼在我身上的。 不过也感谢她这杯酒,让我回过神来。 文殊压低声音道:“看样子你很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涨红脸颊。 文殊翻了翻白眼:“我跟你说,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骚狐狸,哼!” 看见文殊一脸愤愤的样子,我咧嘴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文殊一下红了脸庞:“吃醋?吃你妹!神经病!” 我厚着脸皮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吃醋了,嘻嘻嘻!” 文殊夹了一只大龙虾在我的餐盘里:“快吃吧,就你话多,咽不死你!” 柳凤说:“光喝酒太无聊了,我让姐妹们给你们表演节目助助兴!” 袁成刚和柳凤对了个眼神:“甚好!” 柳凤拍拍手,片刻之后,进来四个年轻女人。 这四个女人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那真叫一个漂亮,个个都是瓜子脸,那身段就跟模特身段一样,凹.凸有致,性感又不失妩媚。她们跟花船上的其他女人一样,也是古代的装扮,长发铺泻,轻衫下面是若隐若现的大长腿,跟嫩藕似的,让人好想冲上去咬一口。 我的小心脏被撩拨得扑通扑通乱跳,这四个女人深得柳凤真传,一举一动之间都是妖娆刻骨,令人心魂荡漾,难以自拔。 我扭头看向徐逍遥,徐逍遥的鼻血哗啦啦流出来,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女人:“十三,我……我好像恋爱了……” 我摇摇头,赶紧往他鼻孔里塞进卫生纸,堵住喷涌而出的鼻血,这也太丢面子了,年轻人怎么就这点定力呢?看看我,心沉如水,心如磐石,丝毫不受世俗的迷惑…… “十三哥,你也流鼻血了!”徐逍遥说。 “啊?!”我慌忙用卫生纸堵住鼻孔,尴尬地笑了笑:“这……龙虾……真是上火……呵呵呵……” 柳凤给我们隆重介绍说:“这是我手下最漂亮的四个姑娘,他们是梅兰竹菊!这位是小梅,这是小兰,这是小竹,这是小菊!” 柳凤熟络地介绍着,感觉就像是青.楼里的老鸨,而我们几个,现在好像正在这里选姑娘。 梅兰竹菊微微欠身,跟我们请安问好,我突然想起袁成刚之前提到的“海天盛筵”,心里隐隐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去!给几位爷表演一段节目,好好伺候他们!”柳凤甩了甩水袖。 “是!” 梅兰竹菊同时应了一声,扭动着水蛇腰,步履婀娜的走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亮起烛光,四个女人的倒影出现在屏幕上面,从倒影的轮廓不难看出,她们各自手里都拿着一件乐器,一个举着洞箫,一个面前放着古筝,一个怀抱琵琶,还有一个手握铜铃。 叮当当! 清脆的通铃声拉开序幕,梅兰竹菊同时弹奏起手中的乐器。 四种乐器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极美的天籁之声。 她们的配合非常默契,一看就是经过严格的训练,音调的起承转合相当熟练,充满古风的悠扬乐曲飘荡出来,飘出木棂子窗外,在黄河上悠悠回荡,仿佛带着我们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去感受那远古的风情。 当乐曲声停止的时候,我们还沉浸在乐曲编织的美妙世界里,不能自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叛变(上) “好!” 袁成刚带头喝一声彩,鼓起掌来。 我们也跟着鼓掌,不仅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鼓掌。 这四个美女梅兰竹菊,人长得漂亮就不说了,表演得又这么出彩,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柳凤拍拍手,梅兰竹菊从屏风后面施施然走出来,冲我们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柳凤眼角含笑:“你们都过来,袁局今天很高兴,人人有赏!” 梅兰竹菊走过来,袁成刚从包里摸出四沓崭新的人民币,一沓估摸有一万块,给梅兰竹菊一人一沓,眼睛都不眨一下,出手极为阔绰。 仅仅是打赏小费,袁成刚就花掉了四万块,真不知道他平时过的是怎样一种奢侈生活。 “他应该贪了不少脏钱吧!”我心里暗暗想。 但话又说回来,钱是别人的,别人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咱们也管不着! “谢谢袁局长!”梅兰竹菊娇滴滴地道谢,那声音简直让人酥软到了骨子里,难怪这些官员会为她们挥金如土,这也是一种手段啊! 袁成刚挥挥手:“去陪那几位爷喝一杯!” 梅兰竹菊走上来,一人站在张一道身旁,一人站在齐云身旁,一人站在徐逍遥身旁,还有一人站在我的身旁。 站在我身旁的女人穿着淡黄色的古风轻纱,正是梅兰竹菊里面的小菊。 诱人的芬芳钻进我的鼻孔,搞得我心猿意马,又不敢正面去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瞄一下,一颗小心肝疯狂地跳个不停,那美腿儿真是白嫩呀! 我扭头看了一眼徐逍遥,徐逍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人,整个人就像僵硬石化了一样,满脸通红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我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很急促。 文殊环抱着臂膀,板着脸,一言不发。 在她看来,这几个女人就是一群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文殊别过头,也不看我。 “来,小帅哥,小菊敬你一杯!”小菊给我斟上一杯五粮液,自己也斟上一杯,然后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勾着我的脖子,细嫩的手指在我的胸口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因为我是坐着的,小菊是站着的,她的娇躯微微下压,饱满的胸部正好贴在我的脸颊上面,阵阵异样的香味扑面而来,我感觉整个身躯仿佛都燃烧起来。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体内涌动,恨不得翻身将小菊按压在餐桌上面。 小菊的声音勾魂夺魄,在我的耳边吹气如兰:“来呀!小帅哥,喝呀!” 我就跟魔怔了一样,听话的端起酒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就把杯中白酒吞进肚子里。 这白酒一下肚,就像是火上浇油,我仿佛听见自己的骨头都被火焰烧得噼啪作响。 自从和唐宝分手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跟异性接触过了,虽然几乎每天都和文殊在一起,但我都和文殊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甚至连牵手的时候都很少,更不要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了。再加上我正是年轻力壮的年龄,所以心里难免有些意乱情迷。 柳凤拿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放在餐桌中央。 那个香炉黄澄澄的,很有古色,香炉上面雕刻着几幅图案,竟然是几幅古代的春.宫图,图案里的一男一女呈现出不同的姿势,看得人心脉贲张。 淡粉色的烟雾从香炉里面幽幽飘出,整个包房很快就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香味。 那香味不知是什么香料调配出来的,非常勾魂,我忍不住多闻了几口,有种上瘾的感觉。 香烟一起,柳凤打了个响指,梅兰竹菊四个女人竟然在我们的面前宽衣解带!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们真的在脱衣服! 身旁的小菊非常主动,轻轻一拉,解开腰带,外面的轻纱飘然落地,一双雪白的长腿曝露在空气中。上身穿着充满古韵的性感小肚兜,露出光滑的双肩和脊背,就像水蛇一样,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绕着我翩翩起舞。 梅兰竹菊四个女人都脱掉了外衣,围着我们四个男人妖娆起舞,简直令人招架不住。 徐逍遥的鼻孔里流出两道鼻血,哗啦啦一直流个不停,他竟浑然不觉。 我羞涩地夹着双腿,感觉全身酥酥软软的,好像整个人都飘了起来,那种滋味难以形容的美妙。 我心里想:“有钱就是好呀!有钱就能上天堂,享受普通人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乐趣!” “乌烟瘴气!乌烟瘴气!”文殊羞红了脸,咬牙骂道。 小梅雪白的手指顺着张一道的胸膛一路下滑,张一道突然抓住小梅的手腕,看着袁成刚冷冷说道:“我们已经吃饱喝好了,谢谢你的热情款待!你也别搞这些幺蛾子,我们不习惯,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们,我们先行告辞!” 袁成刚点上一支烟,悠悠吐了个烟圈:“什么东西?” 张一道皱眉道:“老袁,自家兄弟何必装蒜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爵门的龟甲!” “哦!”袁成刚左手夹着香烟,右手轻轻敲打着桌子,面容突然变得冷漠起来:“老六啊,如果我说……我不想把龟甲交给你呢?” “老袁,你这是什么意思?”齐云盯着袁成刚,森寒的目光从镜片后面射出来。 此时的袁成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若冰霜,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热情的意味。 我心中咯噔一下,直觉告诉我,这个袁成刚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袁成刚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吃得好住得好,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日子呢?我还能做大官的,明年我还要提拔到省里做官,我不想再卷入任何的江湖纷争!” 张一道冷哼道:“我看你是做官做得太安逸了,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我告诉你,只要你一日是内八门的人,一辈子都是内八门的人,内八门有难,你却想要束手旁观,算什么狗屁!” 袁成刚吐着烟圈,淡淡说道:“我只是想要过安稳的日子,难道这也有错吗?” 其实想想,袁成刚有错吗? 也许有吧,也许没有。 他想当官,向往奢侈的生活,这是他个人的追求,并没有错。 他不想卷入江湖纷争,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这也没有错。 “你没有错!”齐云面带肃色,慢慢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我们不期望你能出手援助,哪怕你隔岸观火也好,我们也不会埋怨你半分!但是不管怎样,你也得交出爵门的龟甲,这关系到整个内八门的生死存亡!” 袁成刚的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在讲帮派呢!醒醒吧,看看外面的世界,原子弹、飞机、坦克车,高铁、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了!” 齐云冷冷说道:“现在虽然不是以前的世界,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们不会改变!” 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我就欣赏齐云这样的骨气,这是我们的责任,这是我们的命! “老祖宗?”袁成刚冷笑两声,猛地掐灭烟头:“老祖宗就是害人的东西!为了黄河古道下面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我们世世代代拼尽性命守护,死了多少人,埋葬了多少英魂?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守护那个东西,就算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照样吃,照样喝,照样睡,为什么你们偏偏要死拽着不放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叛变(下) “混账东西!” 张一道怒了,猛地一拍桌子,那盘油焖大虾都飞了起来,油汁泼洒了一桌子。 张一道指着袁成刚骂道:“我看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没有老祖宗哪来的你这个混账!连自己的本都忘了,你还算是人吗?你对得起世世代代献出生命的列祖列宗吗?” 齐云点点头:“你想做官,我们没有意见,哪怕你做到中.央领导,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没有任何人阻止你,或者强迫你!把爵门的龟甲交给我们,我们继续去做内门人应该做的事情!” 袁成刚冷冷说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龟甲是不会交给你们的!” “你什么意思?”齐云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眼神如刀,脸上布满杀气。 “怎么?想要跟我动手?”袁成刚嘲弄般地冷笑两声:“只怕今儿个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姓袁的,大家是同门中人,不要逼我动手!”张一道也动怒了,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处。 “动手?我就坐在这里,你动手试试?”袁成刚毫不畏惧,反而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冷哼一声,举起右手。 “老张,干他!”我忍不住喊出声来,对于袁成刚这种不仁不义的小人,我简直看不下去。在我的认知里面,内八门人都是宅心仁厚,具有大义精神的英雄,这个袁成刚不是英雄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狗熊,尤其他刚刚侮辱老祖宗的那番言论,连我都想冲上去扇他两个大耳刮子,我们内八门里面,怎么出了个这样的垃圾? 虽然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活得非常痛苦,每天都在生死存亡中拼杀。我也非常渴望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我也想在城市里上学工作,看日升月落。我也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让我投胎在内八门里? 可是,不管怎样抱怨,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从我知道自己是内八门人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竭尽所能的履行自己的使命。这是我的命,我不回去逃避,我只会选择勇敢去面对,才对得起内八门,对得起死去的爷爷,对得起为此献身的列祖列宗! 张一道刚刚举起右手,脸颊突然抽搐了一下,右手臂竟然无力地垂下,虎躯摇晃了一下,单手支撑着桌子,这才勉强没有倒下。 我心中一惊,怎么回事?难道老张体内的尸毒又发作了? 张一道又惊又怒,恶狠狠瞪着袁成刚:“王八蛋,你……” 柳凤端起桌上的香炉,轻轻吹了口气,唇角带着妖娆的笑容:“凤门迷魂香,天下一绝!” 凤门?! 迷魂香?! 我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惊讶地看向柳凤,又看了看四周的梅兰竹菊,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不好!我们中计了! 梅兰竹菊的退到边上,脸上再也没有妩媚勾魂的笑容,反而布满冰冷冷的杀气。 凤门,俗称“妓.女门”,是外八门中唯一一个全部由女人组成的门派。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这个柳凤和梅兰竹菊都是凤门中人,她们设下了这个温柔的陷阱,我们就像傻子一样掉了进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袁成刚! 之前袁成刚说他不愿意卷入江湖纷争也就算了,不想为内八门出力我们也不怪他,但是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混账袁成刚居然做了叛徒,跟凤门中人勾结在一起,给我们摆了个“鸿门宴”,就连江湖经验丰富的张一道和齐云都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栽在自己人手里!袁成刚竟然会叛变! 那迷魂香是凤门的独门毒药,闻之就会全身酥软,内力尽失,人会瘫软得像一堆烂泥,就连张一道这般内力深厚的人,都无法聚集内力,使出天残指,只能面色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相当难看。 我在暗中默默聚集内力,却发现浑身发软,丹田里内力涣散,提不起半点力气,就像得了软骨症一样,甚至连筷子都拿捏不稳,掉落在地上,只剩下意识还很清醒,这种想动又不能动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瘫痪了一样,急得我大喊大叫。 徐逍遥扭头看着我:“十三,我……我动不了了……” 我紧咬着牙关,面上怒气陡升:“臭婆娘,俗话说得好,婊.子无情啊!” 小菊抬手一记耳光甩在我的脸上,我的半边脸颊顿时显现出五根手指印。 一缕鲜血顺着我的唇角流下来,小菊这一巴掌相当用力,扇得我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我吐出一口淤血:“死三八,等老子手脚能动的时候,非扒光你的衣服不可!” 小菊冷笑道:“好哇,随时欢迎!” 齐云冷冷盯着袁成刚,语气里饱含浓浓的杀意:“姓袁的,你这个叛徒!” “叛徒?”袁成刚摇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五粮液:“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更好的合作伙伴而已!” 说着,袁成刚张开臂膀,柳凤目光流转,脸上春意盎然,嘤咛一声倒在袁成刚怀里,撅起小嘴,吻了一下袁成刚的脸颊。 “奸.夫淫.妇!”张一道恨声骂道,他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但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袁成刚怀抱着柳凤,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老六,老八,说句实话,我很欣赏你们的才华和实力!看在同门兄弟的份上,我不杀你们,只要你们同意跟着我干,以你们的智慧必定能干出一番惊天伟业,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女人有女人,何乐而不为呢?” “同门兄弟?呵呵,拜托你不要侮辱‘兄弟’这两个字,你现在跟我称兄道弟,我只会感到恶心!”张一道毫不客气地啐骂道。 齐云说:“你若还有一点点同门兄弟的良心,就把怀里的女人杀了!” 柳凤的脸颊轻轻磨蹭着袁成刚的脸庞,声音虽然娇滴滴的,但听在耳朵里却特别的冰冷:“亲爱的,他们说要杀了我!怎么办?人家好怕!” 很奇怪,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撒娇,竟然撒得这样妖媚,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恶心。 我不憎恨凤门,大家本来就是敌对的双方,别人想要灭掉我们,那也很正常。我憎恨的是袁成刚,他丧失了门派骨气,丧失了人格尊严,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就算哪一天他爬升到中.央领导的位置,他也是一个十足的人渣,垃圾! 袁成刚变了变脸色,按压着心中怒火:“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才给你们一条生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古语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实不相瞒,这艘花船上面所有人,都是凤门门徒,你们今夜插翅也难飞了!更不用说你们现在中了迷魂香,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除了能够打打嘴仗,还能跟我们斗吗?反正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一个……就是死!” 张一道从来不输气质,他脖子一梗,毫不犹豫地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跟着你叛变的!我看你日后到了阴曹地府,怎么有颜面对列祖列宗?” 齐云点点头,表情坚定:“我齐云生是内八门的人,死是内八门的鬼,绝不会像有些人,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了!” 袁成刚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冰冷的杀意渐渐浮现在脸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毒不侵 柳凤贴在袁成刚的胸口上:“亲爱的,别跟他们废话了,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冥顽不化!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统统杀掉好了!” 柳凤说得轻描淡写,在她的眼中,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凤门的人阴狠无比,根本不像她们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柔动人。 我突然觉得那几个女人非常恶心,虽然有着倾世的容颜,却有着蛇蝎一样的心肠,她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几条鲜艳的毒蛇,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可怕的杀机。 袁成刚叹了口气:“好!很好!我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过你们,但你们依然执迷不悟!” 文殊反驳道:“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吧?” 袁成刚瞟了文殊一眼,回头对张一道和齐云说道:“既然你们想死,就成全你们吧!只是可惜了这几个后生,他们都是内八门未来的希望,今天把他们灭了,内八门基本上就被连根拔除,日后江湖上可能再也没有内八门这个称谓了!” 我心中一寒,破口骂道:“你个狗日的!有种来杀我啊,来啊!” 柳凤冲我抛了个媚眼,嬉笑着说:“放心吧小帅哥,待会儿我肯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我会把你的皮一点一点的扒下来,把你的肉一点一点割下来喂狗!” 说到这里,柳凤伸手指着旁边的黑子:“唔,就把你的肉,喂给你自己的狗吃吧!” “碧池!”我愤怒的想要跳起来,怎奈何浑身无力,屁股刚刚离开椅子,又无奈地滑坐在椅子上。 黑子也很愤怒,不停地吼叫着,它想冲上去,但是刚冲出去一步就栽倒在地上,它的四肢也没有力气,一脸无助地望着我。 张一道牙关咬得咯咯响:“姓袁的,你要是敢动那几个小子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做鬼?哈哈哈,好啊,我就等着你变成鬼,然后再来找我!但你记着,就算你变成鬼,我也会把你打的灰飞烟灭的!” 齐云默然闭上眼睛:“他们还只是孩子,你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你当我傻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袁成刚阴冷地笑了笑:“我这人做事,要么就不做,就做就做得彻底!知道上一任水利局长是怎么死的吗?因为我看上了他这个位置,所以他们全家就出车祸死了,你说奇不奇怪?” 我听得脊背发冷,而袁成刚在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居然还面带微笑,他的笑容让人感觉格外的恐怖。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上一任水利局长就是他杀死的!这种人太可怕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任何手段! 袁成刚倒完瓶子里的最后半杯五粮液,吱溜喝了一口,美滋滋地咂了咂嘴巴:“这都是天意!怪不得我!本来今天我只是想找凤姐私人聚一下的,没想到你们却自投罗网,那我们只好顺势来个瓮中捉鳖喽!” 袁成刚仰脖喝光杯子里的五粮液,砰一声摔碎酒杯,背负着双手,像一只骄傲的公鸡,摆出一副官威的模样,趾高气昂地走出包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做得干净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动作麻溜点,不要折磨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 柳凤纤纤玉手指着梅兰竹菊四个女人:“袁局长交代的事儿,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梅兰竹菊脆生生回答:“是!” 柳凤掩嘴轻笑,冲我送了个飞吻,专门交代小菊:“记得,把这个小帅哥切片,喂狗吃!” 小菊点点头:“记住了!” 臭婆娘,我.日.你大爷! 那个臭婆娘,居然要把我切成片,而且还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她以为是在杀猪啊? 我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冷,俗语说得好,最毒妇人心!以前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今时今日我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 对于她们要把切成.人肉片的做法,我深信不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婆娘,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弄不好她们还会切下我的小丁丁泡酒喝呢! “干完活下楼一起涮火锅,袁局长请客,还有红包领哦!”柳凤嫣然一笑,扭动着水蛇腰,走出包房。 还他妈一起涮火锅? 杀了人还能谈笑风生吃火锅,领红包? 我突然觉得,原来凤门竟然比巫门还要歹毒恐怖。 最美丽的东西最毒,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包房里静悄悄的,梅兰竹菊四个人再次靠拢上来。 小菊走过餐桌边上,随手拾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来到我的面前。 小菊斜倚着餐桌,红肚兜下面包裹不住外泄的春光,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纠缠在一起,令人目眩神迷。她伸出灵巧的小舌头,慢慢舔过刀刃,眼神迷离,那模样简直性感撩人到了极致。 “小帅哥,你放心,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小菊吐气如兰,媚眼含丝。 咕噜!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四肢一片冰凉,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别过来……不要过来……走开……臭三八……我不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我拼命想要躲闪,但是四肢乏力,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亮的刀子逼近我的咽喉。 小菊的唇角带着令人悚然的笑意,她右手握刀,左手比划着:“唔,从这里斜切下去,就能割断你颈部大动脉,然后迅速拔出,就能看见鲜血飞起三米高的美丽画面!” 冰冷的刀锋触碰到我的肌.肤,森冷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体内的血液仿佛在此时冻结了,我浑身冰冷,僵硬得说不出话来,我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助和绝望。没想到我陈十三英俊帅气,最后居然死在一个妓.女手上! 我看见小菊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脸上隐隐浮现着兴奋的神采。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受死的时候,小菊的娇躯突然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登时凝固了,瞳孔里的光泽迅速涣散。紧接着,翻了翻白眼,变成一双死鱼眼,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巴张成“o”型。 文殊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指缝里寒星闪烁。 再看地上的小菊,不知道是昏倒还是死过去了,她的后颈窝插着一根寒光闪闪的华佗针! 文殊!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是文殊救了我! 我惊诧地问:“你……你怎么没事?” 文殊一直都待在包房里面,按道理讲,她应该也是中了迷魂香啊,但她怎么没事呢? 文殊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我从小就喝爷爷配制的各种灵药,拥有百毒不侵之躯!什么迷魂香,对我来说跟蚊香没有两样!我刚刚只是假装中毒而已!” “酷哦!”我竖起大拇指,文殊聪明伶俐,晓得审时度势,如果她刚才就表现出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死的第一个人就会是她。现在她突然站出来,杀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文殊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手指轻轻一点,我只觉后颈窝微微一凉,一根银针没入我的后颈窝。 文殊说:“我用银针强行打通你的筋脉,你有一刻钟恢复元气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刻钟之内,你可以不受迷魂香的控制,能够恢复自己本身的力量!” “真的吗?” 我眼睛一亮,不由自主握紧拳头,猛地大喊一声:“咄!” 一股暖流从丹田里升起,涣散的内力迅速聚拢,沿着奇经八脉飞快游走,双臂上的青筋突兀起来,我清楚地感觉到,方才失去的力量,此刻全部回来啦! 第一百五十章 突围 “拦住她!” 三个女人厉叱着冲上来,想要围攻文殊。 “快去救其他人,我掩护你!” 我腾身而起,一脚飞踢在椅子上面,那把椅子朝着三个女人迎面飞去。 中间的小梅怒吼一声,飞身而起,一记膝冲将椅子撞击得四分五裂。 我微微一怔神,这几个女人看似柔弱无骨,身手却是相当过硬的,可不能小看了她们。 我闪身挡在她们面前,挡住三个女人的去路。 我虽然内力很足,但是功夫要差了些,刚开始还能依仗着威猛的气势压制住她们。 但很快三个女人就发现我是在虚张声势,她们抓住我的弱点,对我进行围攻。 我挡住小梅强有力的旋风踢,却又避不开小竹的手刀;躲开了小兰的直拳,回头又被小梅一脚踢中腰眼。 我陷入苦战之中,左支右挡,非常吃力,感觉自己就像皮球一样被三个女人踢来踢去。 小兰和小竹同时冲上来,我伸出双臂,架住她们的拳头。 如此一来,我的中路便出现了空隙。 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小梅的身影从两人中间飞跃而过,坚硬的膝盖如同出膛的炮弹,直接撞击在我的胸口。 干你大爷! 我就像被人抡了一闷棍,一口气窒息在胸膛里面,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高高飞了起来,沉重地跌落在餐桌上面,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嘴里竟然还塞着一只油焖大虾。 小梅并没有打算放过来,她飞身上前,雪白的脚丫子直接踩在我的小腹。 我嘴巴一张,嘴里的油焖大虾直接喷射而出,击中小梅的面门。 小梅惊呼一声,我忍着剧痛,趁势翻身而起,将一盆水煮鱼掀飞起来,当头泼洒在小梅的身上。 小梅被那盆水煮鱼淋成落汤鸡,浑身上下全是油水在淌落,身上还挂着麻辣鱼片,看着都分外恶心。 “啊!啊!”小梅抓狂地大喊大叫,拼命抓扯着头发。 我抓住机会,一个滑步冲拳,使出一招“犀牛望月”,双拳齐出,奔向小梅的胸口。 出拳的这一刻,我全然忘记小梅是个女人。 所以,我的拳头正好击中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很有弹性,手感相当不错。 只听见一声惊呼,小梅凌空飞了出去,哗啦撞破木头窗户,跌入冰冷的黄河里面。 我吐出胸膛里的一口浊气,软绵绵的滑倒在地上。 刚刚胸口遭受重击,全凭一口硬气支撑着。 小兰和小竹怒吼着冲上来,一道寒光飞旋而过,将两人逼退回去。 徐逍遥出现在我面前,替我挡住了她们。 唰唰几声响,玄冰剑飞舞出几个绚烂的剑花,带着森冷的寒气,将小兰和小竹笼罩在剑光之中。 这个时候,张一道和齐云也获救了,就连黑子和六儿都站了起来。 文殊说:“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冲出去!” 张一道和齐云对望一眼,两人的脸上杀意毕现。 “一刻钟,足够了!”张一道举起右臂,天残指泛起刺目的白光。 张一道和齐云纵身加入战团,和徐逍遥一起,三人对上小兰和小竹两人。 有了张一道和齐云的加入,小兰和小竹明显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很快就退到包房门口。 忽听一声惨叫,天残指刺破空气,同时贯穿了小兰的左边肩窝,左臂的血脉瞬间爆裂,喷溅出浓浓血浆。 齐云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一掌重击拍在小兰的天灵盖上,小兰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天灵盖碎裂,两颗眼珠子都差点飞出眼眶,七窍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靠着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登时就没了声息。 小竹见势不妙,飞身撞破木头房门,选择了逃跑。 张一道一脚踹飞房门,威风凛凛走了出去。 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柳凤听见打斗声,立即带着更多的人手上来增援。 凤门的人马非常多,再加上袁成刚带来的爵门人马,浩浩荡荡近百人,把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凤门的那些女人都长得很漂亮,但是我知道,她们都是毒蛇,要命的毒蛇! 袁成刚气得双眼通红,冲着柳凤发飙:“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吗?他们怎么会逃走的?” 柳凤的脸色也极其难看:“没道理啊,他们……怎么……怎么可能没有中迷魂香呢?” “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百毒不侵!”小竹藏在柳凤身后,指着文殊说。 袁成刚铁青着脸:“凤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夜必须把他们消灭在这里!” 柳凤点点头:“放心吧,他们逃不出花船的!” “臭婆娘,我第一个宰了你!” 我恨得牙痒痒,大骂一声,第一个冲向柳凤。 凤门的门徒哗啦一下从柳凤身后涌泄出来,瞬间将我包围在其中。 走廊空间相对比较狭小,根本就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我很快就陷入重重包围里面,险象环生。 凤门的这些女人手里,大多拿着凤门独有的武器,凤凰刺! 凤凰刺锋利灵巧,跟军刺的造型非常相似,可刺,可砍,可削,可捅,变幻多端,刺身上面有三道深深的血槽,一旦刺入目标体内,会迅速放干目标体内血液。凤凰刺约莫半米长,把手处是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造型,刚好可以保护手掌 级别更高一些的女人,诸如梅兰竹菊这种,她们的杀人武器竟然是各种各样的乐器。没想到那些悦耳动听的乐器,到了这些女人手里,却变成冰冷的杀人利器。 “杀出去!”张一道长啸一声,带领其他人冲进敌群,双方在走廊里展开一场大混战。 我们的心里很清楚,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如果在一刻钟的时间里,我们不能成功突围,那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了。 当时的情况,不能说是惨烈,只能说混乱。 我已经杀红了眼睛,管他面前是怎样的美女,出手都毫不留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千万不要以为她们是女人,所以手下留情,稍不注意,这些女人就会把你送进地狱! 唰! 一缕鲜血飞起,文殊闷哼一声,她的后背被凤凰刺划出一道口子,衣衫碎裂,露出光滑的背脊。鲜血在雪白的后背上流淌,红与白的交融,如同绽放的血色花朵。 六儿飞身护住,犹如一颗滚动的火球,伸出爪子在那个女人的脸上挠了一爪。那个女人大叫一声,脸上的皮肉翻卷起来,血水滴滴答答落下,美丽的脸庞瞬间被六儿毁容。 “黑子,上!”我大喊一声,举起右臂,黑子飞身跳上我的右臂,借力凌空飞出去,将那个女人扑倒在地上,救下文殊性命。 我随后冲过去,来不及多想,正好看见旁边有个包房,一把抱住文殊,飞身滚入包房里面。 “杀了他们!” 一大群凤门女杀手跟着冲进包房,带头的竟然是方才逃跑的小竹! 小竹满脸怒火,手里倒提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把凤凰刺,锋利的刺尖冷冷指着我:“王八蛋,我要为我的姐妹报仇!” 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小竹提着凤凰刺当先冲到近处,凤凰刺变作点点寒星,狂风骤雨般凌空刺落下来。 我用力推开文殊,文殊贴地滑了出去。 我在地上翻来滚去,没法站起来,只能狼狈地躲避。 有好几次凤凰刺都是贴着我的前胸后背刺落在地上,把我的衣服划成了烂布条。 第一百五十一章 走阴客栈 嚓! 寒光落下,凤凰刺钉在我的两.腿之间,距离我的要害只有一公分,惊出我一身冷汗! 这娘们忒毒了,险些就把我变成了太监! 小竹皱了皱眉头,也不拔出凤凰刺,凤凰刺贴着地面,嗤啦啦划了过来。 我手足并用,拼命向后退,凤凰刺距离我的要害始终只有一公分,我几乎是连滚带爬,非常狼狈,被小竹一直逼到包房的角落里。 眼见凤凰刺就要割下我的小鸡鸡,一点寒星激.射而至,没入小竹的左腿弯。 小竹左膝一软,跪倒在我的面前,她的左腿弯插着一根华佗针。 趁此机会,我抬脚踹飞小竹,小竹贴着地面,横向滑行出去。 我翻身而起,顺势拔出地上的凤凰刺,冲到文殊身前,一通狂劈乱砍,将围拢在文殊面前的凤门杀手暂时逼退。 我从地上搀扶起文殊,两人气喘吁吁,背靠背依偎在一起。 黑子做攻击状,挡在我们面前,背上站着六儿,黑子在咆哮,六儿也在呲牙咧嘴的叫喊。 我环顾四周,发现我和文殊已经彻底被包围了,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其他人全都陷入重围,各自分散,根本没人能够支援我们。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 包房里全是凤门的人,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凤凰刺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我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刻钟的时间快要到了,体内的力量正在飞快流逝,我就快倒下了,坚持不了多久了。 文殊扭头看着我,眼角的余光往窗外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我顿时明白了文殊的意思,点了点头,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小竹擦着嘴角的血渍,从人群里走出来,阴冷冷地看着我:“臭小子,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我怒吼一声,猛然掷出手里的凤凰刺。 凤凰刺化作一道寒光射向小竹,小竹微微一惊,连忙侧身避让。 凤凰刺没有射中小竹,却穿透了后面一个女人的胸膛。 小竹勃然大怒:“杀了他们!” 这一招本就是声东击西,掷出凤凰刺的同时,我已经冲向那张大餐桌。 双臂发力,将那张餐桌的圆形桌面高举过顶,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圆形桌面回身扔出窗外。 圆形桌面旋转着撞破木头窗户,落进黄河,发出哗啦一声响。 我转身疾奔,大喊一声“跳!”,牵着文殊的手,纵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一道黑影紧跟着蹿出,黑子驮着六儿也飞身跃出窗外。 圆形桌面就像是一块浮板,我们跳下去的时候,桌面正好浮出水面,我拿捏得非常准确,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桌面上。桌面顺水漂流,很快就离开花船。 抬头望去,只见小竹站在窗户边上,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却对我们的离开无能为力。 花船上依然灯火通明,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温柔乡里面,正在上演生死搏杀。 我的心里就想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发慌,我和文殊倒是逃出来了,徐逍遥呢?张一道呢?齐云呢?他们能够成功突围吗? 桌面随波逐流,渐渐远去,船上的喊杀声和打斗声也渐渐变得模糊。 我疲惫地坐在桌面上,看着慢慢缩小的花船,沉默不语。 桌面又圆又大,我们在桌面上一点也不觉得狭小,甚至躺在桌面上休息都没有问题。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老张他们不会有事的!”文殊轻声说。 我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肩膀一沉,文殊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转过背,将文殊拥在怀里,但见文殊小脸煞白,眉头紧锁,死死咬着嘴唇,流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文殊!文殊!”我的掌心里全是温热的鲜血,黏糊糊的一片。 我赶紧把文殊翻了个身,但见文殊后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从左边肩膀一直延伸到后背,白嫩的皮肉撕裂开来,里面涌出大团大团的鲜血,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浸染透了。 我这才想起文殊之前被人劈了一下,没想到凤凰刺造成的伤口居然这么深。 刚才文殊一直都在硬撑着,由于失血量过多,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不断有水珠子飞溅到文殊的脸上,让她的小脸更加冰冷。 看见文殊伤成这样,我的心紧紧扭成一团乱麻,那感觉比我自己受了伤还要难受。 我迅速翻开文殊的医药箱,我又不会使用华佗针,没办法帮文殊封住血脉,只能翻出一瓶用来止血的金疮药。这是一种褐黄色的粉末,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来,金疮药刚刚抹上去,立马就被血水给冲掉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急得挠头搔耳,在苍茫的黄河之上,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感觉束手无策。 我脱下自己的外衣,死死按住文殊后背的伤口,这样血水会流得相对缓慢一点。 我现在只想迫切地回到岸边,寻求帮助。 “文殊!挺住!一定要挺住啊!”我眼含热泪,一边鼓励着文殊,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耶稣啊,上帝啊,佛祖啊,黄河大王啊,请你们保佑文殊吧!千万别让她出事呀!如果文殊有个三长两短,苍茫江湖,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样走下去! 我呆呆地坐在桌面浮板上,耳畔只有哗哗的水流声,以及黑子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夜幕很黑,没有月亮,漆黑的水面上没有一点光亮。 我木然地抱着文殊,就像和她漂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里面。 天上地下,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冷……好冷……”失血过多,文殊的体温越来越低,她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娇躯在我怀中不停地哆嗦。 我咬咬牙,将贴身内衣脱下,打着赤膊紧紧抱着文殊,用自己的体温给文殊供热。 当初在地底神木里面,文殊也是这样帮我渡过难关。 我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胸口上,两颗心贴得很近很近,它们此起彼伏的跳动着,相互鼓励,相互依靠。 河风吹拂我的脸,我紧咬着嘴唇,在文殊耳畔轻轻低语:“不要怕,你的身旁一直有我!” 也不知道在黄河里漂了多久,佛祖保佑,我们终于看到了河岸。 前方出现一片浅滩,浅滩上长满半人多高的芦苇。 黑子率先跳入水中,在浅滩里一路飞奔。 我也从浮板上面跳下来,将文殊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芦苇丛。 芦苇丛里一片死寂,连虫叫蛙鸣都没有,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毛。 但我一心记挂着文殊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去注意四周的环境。 天无绝人之路,在芦苇丛的边缘,我竟然看见一座木头楼房,里面还有微弱的光亮透射出来。 我现在必须找一处干净落脚的地方,安心仔细地处理文殊的伤口。 黑子在前面带路,我们朝着那座木头楼房走过去。 我本以为是一处农舍,还想着上门借宿,结果走到近处一看,原来竟是一座客栈。 客栈全木结构,古色古香,分为上下两层,不算大,也不算小,显得有些老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一座客栈伫立在这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客栈门口居然挂着两串白灯笼,刚才看见的光亮,就是从灯笼里面散发出来的。 我看见白色灯笼,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抬头一看,客栈门口挂着一块横匾,黑底白字,年代久远,匾上都有好几条裂痕,一只蜘蛛从横匾上爬过,上书四个白色飘逸的大字:走阴客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住人,只住鬼! 平地里起了一阵阴风,打着旋儿从客栈门前刮过。 两串白色灯笼在风中微微摇动,里面的烛火忽明忽暗。 我没来由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发现这里果然偏僻的要命,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有。 黑子警惕地竖起耳朵,对着漆黑的前方,嗓子里低沉的咆哮了两声。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门前挂着白色灯笼的,这不是晦气嘛,应该挂着大红灯笼才对。 还有这座客栈的名字,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走阴客栈,又是用白字写在黑底横匾上面,给人阴冷冷的感觉。 我心中暗自嘀咕,还是背着文殊走进客栈。 因为没有办法,至少此时此刻,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走进客栈,顿时感到客栈里的气温很低,说不出的阴冷,仿佛没有一点生机和暖意。 客栈底层主要是吃饭的地方,摆放着十多张小方桌,那些方桌全是统一的黑色,看上去一点温度也没有,难怪这里会觉得阴冷。客栈老板的品位也太古怪了,居然喜欢这种阴暗冰冷的格调。 我的面前是一个吧台,同样也是黑漆漆的颜色。 吧台上面摆放着一盏铜油灯,显得孤零零的。 我环顾四周,竟然没有看见人影。 “老板!”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客栈里回荡着空荡荡的回音,没有人应答。 “没有人吗?老板!”这次,我提高分贝。 “嚷嚷啥呢?嚷嚷啥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冷不丁从吧台后面传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一个半人高的小孩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小孩的打扮也非常奇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戴一顶八宝盒形状的黑帽子,脚踩一双黑色布鞋,站在幽暗的角落里,显得诡秘森森,看上去有些骇人。 我心中一凛,这哪家的孩子呀,怎么给人穿成这样,小小年纪就死气沉沉的,要是他不说话,看上去还真像一个死人! 我定了定神:“呃,那个……你爸爸妈妈呢?” “死了好些年了!”小孩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你是个孤儿?有十岁吗?这么小的年纪就独自经营一家客栈?”我突然对面前这个小孩产生了一丝同情,也许我自己也是孤儿的缘故。 没想到话音刚落,一块黑色的臭抹布就飞过来,盖住我的脸。 “你……这是干嘛?”我不明白这个小孩为什么会突然发火。 小孩踏前一步,右手叉腰,左手指着我:“臭小子,你是不是眼瞎啊?你该叫我一声叔吧?” 叔?! 刚才小孩一直站在背光的角落里,所以没看清楚他的模样。现在他上前一步,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我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小孩,如果不看他的身材,只看他的长相,估摸也是四五十岁的人,皮肤黝黑,脸上爬满皱纹。 我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客栈老板是一个侏儒,害我以为他是个小孩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叔!”我赶紧给侏儒叔叔赔不是。 侏儒走到我面前,才跟我的腰一样高,抬头望着我:“我姓白,大家都叫我一声白爷!” 我在心里小声嘀咕:“大家都叫你白爷?自封的吧?我看这里鬼影都没有一个,哪里来的大家呢?” 侏儒的气势很足,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有种身材矮小,但是气魄高大的感觉,我叫了他一声白爷,白爷的神色松弛下来,问我道:“小子,外地来的吧?” 我这口音早就把我出卖了,我也没有否认,只是小小撒了个谎,我说我是外地来的大学生,和女朋友一起到这里旅游,结果船翻了,女朋友也受了伤,幸好命大,抱着块船板子一路漂到这里。 不知道我这番话白爷信不信,反正他也没有揭穿我,只是看了一眼背上的文殊:“你女朋友好像伤得不轻!” “是呀!”我点点头,摸了摸衣兜,衣兜里还有万把块的急用资金,一直贴身揣着。我赶紧摸了些钱出来,放在吧台上:“白爷,住店,帮我们开间房,价钱没问题,要最好的!” 白爷踩着板凳爬到吧台上面:“你要住店?” “对啊!”我点点头。 白爷却看着我摇了摇头:“我这店,不住人!” 不住人?! 我没听懂这话的意思,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忍不住提高嗓音:“瞎闹吧,不住人开间客栈做什么?开了客栈又不接客人,你这是闹着玩呢?你是不是以为我给不起钱,我说了,价钱不是问题……” 我又加了几百块,吧台上面起码有一千块,在城里都能住星级大酒店了,住一间乡郊野外的破客栈绰绰有余吧。 我心里不太痛快,以为白爷是在坐地起价,他知道这里偏僻,又是夜黑风高的,再加上我们是外地人,文殊又受了伤,我们除了住店以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白爷没有拿吧台上的钱,而是环抱臂膀,冷冷看着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这店,不住人!” 白爷特意把“不住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这一次,我好像听出了话语里面的意思。 我怔怔地看着白爷:“不住人,什么意思?难道住鬼?” 白爷拨了拨铜灯里面的灯芯,原本黯淡下去的火光,又变得明亮了一些,照着白爷的脸,显得有些诡异。 白爷压低声音说:“看来你也不是很傻嘛!” 我张了张嘴巴,一时间哑然无语,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世上竟然还有专门给鬼提供住宿的客栈?!荒郊野外孤零零伫立的客栈、白色的迎宾灯笼、“走阴客栈”这个悚然的名字、黑漆漆的桌椅板凳、穿着死人衣一样的客栈老板……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充满诡异。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白爷,心中暗自盘算:“迷魂香的药劲还没有过去,现在我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但也只能是勉强行走,要想战斗是不可能的,看这个白爷给鬼提供住宿,阴气森森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善类!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怎么莫名其妙跑到这样一处鬼地方来了?” 我的目光闪烁不定,白爷仿佛看穿我心中所想,淡淡说道:“放心吧,虽然我开了这间鬼客栈,但我并不是鬼,我是人!不会害你的!若想害你,就不会赶你离开了,你以为我开的是家黑店啊?” 我努了努嘴巴:“这里什么东西都是黑的,还不叫黑店?” 白爷翻了翻白眼,从吧台下面取出一个沙漏,自言自语:“唔,该准备了,他们就快到了!” 他们是谁? 谁快要到了? 我疑惑地看着白爷,白爷反问道:“你说呢?” 我打了个冷颤:“你说……鬼?” 白爷点点头:“今晚百鬼夜行,到时候会有很多孤魂野鬼进入走阴客栈,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所以我才让你离开的!快走吧,时辰不早了,我该做准备了!” 走? 往哪里走? 外面什么都没有,要是碰上孤魂野鬼怎么办? 我看了看昏迷的文殊,猛地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面,怒吼道:“我不走!” “咋的?”白爷怔怔地看着我:“小子,你准备留下来等死呀?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劝告你,你若不走,很可能活不过今儿晚上!” 我咬了咬嘴唇:“活不活得过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现在若是赶我走,我的女朋友就会死的!为了我的女朋友,我必须留下来!”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白爷,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伤口 白爷看着我,没有说话。 半晌,他点点头:“小子,我欣赏你的勇气!” 白爷从吧台里面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我:“二楼左手,最里间!” 我欣喜地向白爷表示感谢:“谢谢!谢谢白爷!” “不用谢,上去把你女朋友安置好,再下来帮我搭把手!”白爷说。 “哎!”我应了一声,背着文殊就往楼梯口走去。 “等等!”白爷抓起吧台上的一千块钱,只从里面抽了一百块,剩下的九百块交还给我:“用不着那么多,收点成本费就是了!” 我冲白爷善意的笑了笑,背着文殊上了楼,出门在外,难得碰上白爷这样的好心人。 我突然对这个侏儒充满了好感,同时也充满了好奇,一个能开走阴客栈的人,他的身上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吧,等过了今夜可以找白爷好好聊聊。人在江湖,多结识一些这样的江湖异士也是好的。 楼梯里黑咕隆咚的,黑子在前面带路,踩在木头楼梯上面吱呀作响。 上到二楼,一直走到左手最里间,推门而入。 滋! 屋子里的油灯亮了起来,六儿蹲在油灯旁边,爪子里还拿着一根火柴,正在咧嘴笑。 灵猴的智商确实高,我冲它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赞。 厢房不大,估计也就十多平米,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有一张小方桌,两把椅子,中央一张睡床,床上挂着蚊帐。 房间虽小,摆设也很简朴,但是胜在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我急急忙忙将文殊面朝下,平放在床上,然后把油灯取过来挂在床边,这样就变得亮堂堂了。 灯光下面,文殊的后背就像是血色涂鸦,如同刺绣的一幅血图腾,和雪白的肌.肤交织在一起,显得妖艳夺目,仿似雪中绽放的一片红梅。 得罪!得罪! 我心中默念着,双手用力撕裂文殊的衣服,整个光滑的背脊都曝露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颤巍巍伸手解开文殊的内衣带子,当带子松开的一瞬间,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六儿赶紧用爪子捂着眼睛,但还是露出一条指缝在那里偷看。 “不准偷看,一边去!”我努了努嘴巴。 黑子张嘴叼住六儿,将它拖到门口去了。 我平定了一下心神,打开医药箱,文殊的医药箱就像机器猫的百宝袋一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各样的药物都能找到。 我先用药水给文殊的伤口消毒,她的伤口没有变色溃烂,说明凤凰刺上面没有毒,这让我宽心不少。药水流过伤口,产生强烈的刺痛感,疼得昏迷的文殊都微微睁开了眼睛,发出“呃……呃……”的痛苦呻.吟。 “忍着点!”我说。 然后我仔细查看背上的伤口,伤口很深,只是上药肯定不行,必须得把伤口缝合。 我从医药箱里找出针线,准备好之后,却半天都不敢下手。 我以前只补过衣服裤子,从未补过人皮,现在要给文殊缝合伤口,我还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又怕弄疼了文殊,急得团团转。 文殊幽幽叹了口气:“动手吧,没关系的,我能忍住!” “需要麻沸散吗?”我问文殊,上次给张一道断臂的时候,文殊提到过麻沸散的事情。 文殊露出坚强的笑容:“老张断臂都没用麻沸散,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我吁了口气,紧张得满手都是冷汗:“那……那我动手啦!你忍着点……呃……忍不了的话你跟我说……” 文殊点点头,默默把脸埋在枕头下面。 我咬咬牙,把心一横,将针刺入了文殊的皮肉里面。 我明显感觉到文殊的娇躯狠狠哆嗦了一下,整个后背都紧绷起来。 不上麻药直接缝针,说不疼痛肯定是假的。 我有些担心:“还要继续吗?” 文殊嗯了一声,两只小手紧紧抓扯着床单。 我沉下心来,仔细给文殊缝针,每一针穿过皮肉的时候,文殊的身体都会狠狠颤抖。 疼在她的身上,却也疼在我的心里。 片刻之后,终于替她缝合好伤口,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这还是得益于小时候我学了些手工活,要不然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用干净的毛巾替文殊擦干净背上的血迹,然后上了一些金疮药促进伤口的愈合,最后缠上医用纱布,做完这一切,我已是满头大汗,就像虚脱了一样。 “还有……还没完呢……”文殊轻声说。 “还没完?还需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我说。 文殊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带子……带子……” 哦,我反应过来,内衣带子还没有给文殊系上呢,于是赶紧帮她系上内衣带子,文殊这才翻过身来,她的衣服都变成了烂布条,但是穿在文殊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雪白的肌.肤在烂布条下面若隐若现,充满原始的诱惑力。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极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由于失血量过多,文殊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看上去半透明的,有点可怕。 不过暂时来说,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文殊指了指药箱里的一个药瓶,我递给她,她服下两颗药丸,面色好像明显有了好转。 “十三,谢谢!”文殊冲我点点头。 “谢我干嘛?我俩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我感觉这话好像说的有些直接,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哎,不知道老张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小弟徐逍遥,但愿他们已经突出重围了吧!” 文殊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让内八门灭亡的,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我点点头,一把握住文殊的小手:“是的,我们永远都不会放弃希望!” 我看着文殊的眼睛,文殊也看着我,朦胧的光亮下面,一种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在这样的环境下,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通常会情不自禁地吻在一起。 我是一个俗人,所以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我厚着脸皮,慢慢向文殊靠拢过去。 文殊没有抗拒,她的脸隐隐透着红润,半闭上了双眼。 我的小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乱响。 我能听见文殊的心跳声,也很激烈。 我记得,只有当年第一次跟唐宝接吻的时候,才有这种心跳的感觉。 我也微微闭上眼睛,向着文殊的嘴唇慢慢凑上去。 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 就在四片嘴唇即将吻上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推开,一股阴风倒灌进来,发出呼一声响。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和文殊分开。 回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口,左手举着一个托盘,右手拎着一个水壶。 “白爷,你……怎么来了?”我挠了挠脑袋,心中一阵懊恼,刚才忘记房锁房门了,在这种关键时刻,白爷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白爷笑了笑,咳嗽两声:“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用在意,我可以先退出去,你们继续!” 我挤出尴尬地笑容:“白爷,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文殊羞红了小脸,把脸颊埋在被单里面。 白爷走过来,一脸关切地说:“你女朋友伤得有些严重,不要做太过激烈的事情,知道吗?” 我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说知道知道。 白爷放下托盘和水壶:“水壶里面有热水,待会儿可以洗个澡!然后盘子里是我专门为你女朋友做的晚饭,比较清淡!” 盘子里有一碗稀粥,两碟小菜,一荤一素,还有四个白馒头。 白爷说:“一个馒头是你的,一个馒头是猴子的,两个馒头是那条大黑狗的!” 文殊对白爷道了声谢谢,白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下楼搭把手,时辰要到了,我得抓紧准备一些东西!” 我应了一声,让文殊待在厢房里好好休息,然后跟着白爷出了房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鬼食物 我跟着白爷来到客栈底楼:“白爷,需要我做点什么?” 白爷从吧台下面呼哧呼哧拖出两个黑色的大袋子,让我帮忙把袋子里的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我问他袋子里是什么东西,白爷咧嘴一笑:“鬼吃的食物!” 我很好奇,鬼吃的食物? 打开袋子,发现袋子里面满满装着香蜡纸钱,有香线、有蜡烛、有纸钱、有纸做的金元宝等等。 “鬼都是吃这些东西?”我拿起一个金元宝看了看。 “不然咧?”白爷问。 我撇撇嘴:“我以为鬼都吃人咧!” 白爷笑了笑,说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人才吃人呢!” 按照白爷的要求,我在每张桌子的中央点上一支白色蜡烛,然后每张桌子摆放上八份:“食物”,相当于每张桌子可以坐八个鬼食客。每份“鬼食物”都是有搭配的,四两纸、三支香、两根烛、一个金元宝,就跟指定的营养快餐一样。 十多张桌子依次摆完,我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白爷抱着一个酒坛子走出来,让我在每个座位面前放一个碗,然后把酒坛子里的酒倒进碗里,这些碗都是土碗,刷得黑漆漆的,碗底还画着奇怪的符咒。黑碗比较大,每碗酒我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半斤。 我问白爷这酒是什么东西酿造的,怎么黑乎乎的,里面就像有很多纸灰,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白爷说这是走阴酒,本来就不是给人喝的,也不是用五谷杂粮酿造的,而是用烧了的纸灰泡出来的,鬼最喜欢喝这种纸灰的味道。 这样一来,一份真正的鬼快餐就算配齐了,半斤(五两)走阴酒、四两纸钱、三支香线、两根蜡烛、一个纸做的金元宝。 白爷指着鬼快餐说:“这就是五四三二一,行话叫做‘一斤半’,因为这些东西加起来总重量是一斤半,只要说一斤半,就知道是鬼食物!”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这里总共有十多张方桌,每张方桌坐八个鬼,加起来就是一百多个。一百多个鬼聚集在这走阴客栈里面,光是想一想,这画面就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些紧张地问白爷:“那些鬼什么时候过来?” 白爷说:“快了,还有半个时辰吧!” 我捏了捏掌心的冷汗:“白爷,我们在楼上……呃……不会有事吧?” 白爷说:“待会儿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哎,对了,忙活了好一阵,你饿了吧?”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鬼快餐:“呃……还好……不是很饿……”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就咕咕叫唤了一声,彻底出卖了我。 我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一脸尴尬。 白爷瞥了我一眼:“饿了就饿了呗,还不好意思说呢!” 我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呵呵,这不是饿了,我有胃肠炎,肚子经常会咕咕叫唤!” 白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放心吧,你是人,我又不会请你吃鬼快餐的!” 我老脸一红,笑了笑,没有说话,没想到居然被白爷一眼就看穿了。 白爷让我等一等,转身去了灶房。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手中举着一个托盘,爬上凳子,把托盘放在吧台上。 托盘里面放着两个馒头,两碟小菜,一壶小酒,还有一个油焗鸡腿,金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就勾起我的味蕾,我使劲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别跟我客气!”白爷说。 我搓了搓手,说了句“那就不客气了!”,然后埋下脑袋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小菜的味道不错,就着馒头很有食欲,那鸡腿也是倍儿香,咬一口鸡腿满嘴流油,再喝上一口小酒,空荡荡的胃子特别满足。 实话讲,我觉得面前这两个小菜,哪怕是这两个馒头,都比之前在花船上面的山珍海味好吃百倍,也许是境况不同,所以吃东西的感觉也就不一样。注定我是一个小屌丝,永远都没法体会高大上的东西。与其穿西装打领带在高级酒店装逼格,我倒情愿打着赤膊,甩开膀子,坐在热闹喧嚣的路边摊,一瓶冰镇啤酒下肚,那才是生活! 我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擦了擦嘴巴。 白爷说:“时辰差不多了,我带你上去,顺便交代你几件事情!” 白爷提着油灯在前面带路,把我领回二楼最里间。 来到厢房门口,白爷让我提着油灯,然后他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摸出三根香线,点燃之后,白爷轻轻一吹,火焰熄灭,只留下缭绕的香烟。 白爷翻转手腕,以香代笔,在门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串文字。 那香划过的地方,会留下淡淡的灰色印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香灰字”会慢慢黯淡下去,但是只要不用水去擦洗,香灰字一直都会留在门上,不仔细看很难看见。 我把脑袋凑上去,看了看白爷写在门上的香灰字,发现那些字就像是一串古怪的符号,我一个都看不懂,形状跟蒙古文非常相似。 “这是蒙古字吗?”我问白爷。 白爷翻了翻白眼:“什么蒙古字,不懂不要乱说,这是阴文,又叫鬼文,是专门写给鬼看的!阳间有阳间的文字,阴间有阴间的文字,这么一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挠了挠脑袋:“原来阴间也有自己的文字呀!” “你以为呢?”白爷问。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阴间是用繁体字呢!” “哎呀!”白爷一头撞在房门上面:“我去你大爷!” 我指着门上的鬼文字问白爷:“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白爷指着门上的鬼文字,有板有眼地念道:“此房已有住客,非请勿扰!”,然后指着最下面说:“这里签上了我的大名,白九!” 白酒?!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名字取得太牛掰了,幸好没叫“白.粉”啊! “你的乳名是不是叫啤酒?英文名叫洋酒?”我跟白爷胡乱开着玩笑,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白爷是个很豁达很好说话的人,所以跟他说话我也是口无遮拦。 “什么白酒、啤酒、洋酒的?!”白爷眉头一挑:“你是不是傻?到底有没有读过书?我说的是数字九,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明白了吗?” “数字九?白九?”我怔了怔,随即笑得更欢了,直接咯咯咯笑出声来。 白爷板着脸:“你又笑什么?” 我伸出手:“白爷您好,没想到我们都是数字辈的!您叫白九,我叫陈十三,你是九,我是十三!我一直觉得我这个名字已经是相当敷衍了,没想到你的名字比我的名字更加敷衍!我瞬间就觉得,我这个名字并不是世上最难听的名字!” 一阵阴风从走廊穿梭而过,油灯里的火焰摇曳了一下,险些熄灭。 我止住笑声,抖了抖胳膊:“咦,好冷!” 白爷看了看天色:“嗯,就快来了!我得下楼去了,临走之前,我跟你说三点注意事项,你一定要铭记于心!” 我点点头,洗耳恭听。 白爷伸出三根手指:“一,待会儿无论看见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第二,屋子里切记不要点灯,因为光亮会把鬼招来的;第三,我在房门上面留了话,一般情况下,那些鬼是不会走进这个屋子的,你们只要待在屋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切记切记不要打开.房门,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哪怕开一条缝隙也不行!这三点你听清楚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百鬼夜行(上) “没问题!” 我把胸脯拍得咚咚响:“白爷您放心,你交代的三点注意事项我都已经牢记在心,我知道怎么做!” 白爷点点头,提起油灯:“那就好!我跟你说,要是你违反注意事项,发生了任何意外,都不关我的事啊!你是成年人,你应该清楚有些后果是很严重的!” 看着白爷离开的背影,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掌心全都溢出了冷汗。 我站在厢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房门。 “谁呀?”文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我在门外应了一声,房门吱呀呀打开,文殊的小脸从门口显露出来。 “感觉怎么样?”我走进屋。 文殊点点头,吁了口气:“感觉好多了,明儿起来跟白爷说声谢谢!” 看见文殊渐渐红润的脸色,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屋子里好像有股淡淡的香味,我伸长鼻子嗅了嗅,最后发现香味来自文殊的身上。 我这才发现文殊洗了澡,浑身香喷喷的,没有了血渍和汗渍,白白嫩嫩的,让我想起刚才吃掉的大白馒头。 我和文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看着看着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奇怪,它会让人变成傻瓜。 我也去洗漱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愈发深沉,黑子趴在门口打起了盹,六儿也累了,四仰八叉地靠在黑子的肚子上,睡得扯起了呼噜。 回到床边,文殊侧身往里躺着。 我没有上.床,而是在床边席地而睡。 不一会儿,就听见文殊在问我:“十三……你睡着了吗?” 我说:“还没呢!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 其实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常都是成宿成宿的不睡觉,尤其后有追兵的时候,我们就是困到眼皮打架,都不敢睡觉,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不易入睡的习惯,即使再怎样疲惫,一闭上眼睛,一颗心老是悬着,总是不敢放松。 文殊嗫嚅道:“那个……那个地上凉……你上.床睡吧……” 上.床?! 我猛然睁开眼睛,小心肝噗通通一阵乱跳。 虽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我是一个有素质有涵养的优秀青年,所以我果断拒绝了文殊的诱惑:“算了,我还是睡地上吧,地上凉快,呵呵!你的伤口还没好,万一不小心碰着了会很疼的!” “我让你上来你就上来!”文殊提高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我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而起,像蛤蟆一样蹦上.床。 上.床的时候我的双腿都在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感觉腿肚子都快要抽筋了。 我哆哆嗦嗦摸进被窝,在文殊身旁躺了下来,距离文殊之间还有半米空间。 我紧闭着眼睛,一颗心紧张到不行,平时爱开玩笑的我,在这种时候居然找不到适当的话题。 我多希望此时此刻文殊直接说一句:“别说话,吻我!” 沉默半晌,还是文殊率先打破僵局:“刚刚白爷叫你下楼做什么?” “哦,帮他做鬼食物呢!”我把刚才的事情讲给文殊听,末了还不忘做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说:“在行话里面,这就叫做‘一斤半’,只要提到一斤半,就知道是鬼快餐!” 文殊也被撩拨出了好奇心:“这世上居然还有给鬼打尖的客栈,你说那白爷会是什么人?这间走阴客栈会不会有些邪乎啊?” 我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白爷是什么人,很可能也是个隐世的高手,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直觉?!”文殊摇了摇头:“江湖水太深,你就这么相信直觉?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太多的事情,现在除了你,逍遥,老张,老齐,只有你们的话我才相信,其他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完全相信的!再说了,如果你的直觉那么好,怎么没有察觉到袁成刚是叛徒呢?” 我挠了挠脑袋:“放心吧,我会提高警惕的!” 文殊说:“成天跟孤魂野鬼打交道的人,你绝对是个善类吗?多少有些邪气吧?反正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白爷,我们还是要在心里防备一下。现在老张他们都不在身边,出了事情我们只能自己扛着,没人能来救我们!”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女人的心思确实要比男人的心思细密的多。江湖险恶,哪里来的那么多朋友,总之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呃……那个……那个……我们还要继续刚才的事情吗?”我厚着脸皮问,好不容易聊起话题,想要趁热打铁。 “刚才的什么事情?”文殊问。 “那个……啵啵……”我撅起嘴巴,模仿亲嘴的声音。 文殊轻笑着骂道:“流氓,还挂念着那件事呢!” “嘿嘿!”我笑了笑,知道文殊没有拒绝,她虽然在骂我,但是那语调骂得我有种幸福感。 文殊说:“一定要亲吗?”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亲我怕睡不着!” 文殊伸手戳了我一下:“放屁!我怕你亲了之后更加睡不着!” “不会的!”我举起右手发誓,很严肃的样子:“我陈十三郑重发誓,亲一嘴之后立马睡觉,绝不想其他事情!你身上有伤,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想得美呢,你还想做剧烈运动,脑子里成天不知道勤奋练功,装的全是这些黄色废料!”文殊说。 我腆着脸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在身边啊!至少我没有对徐逍遥想入非非吧?” “好吧,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上,这个吻算是我奖励你的!”文殊突然转过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热的嘴唇一下子印在我的嘴唇上,齿香萦绕,我的四肢瞬间伸直,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造型,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文殊的腰肢,将她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舌头强行撬开文殊的小嘴,迫切地想要与她的丁香小舌跳一支缠绵的舞。 正在这时候,就听客栈外面传来奇怪的木头梆子声,咚咚咚!咚咚咚! 然后就听见白爷的声音,带着店老板极具特色的吆喝声:“各位客官,里面请里面坐,走阴客栈欢迎各位的光临!” 我心中一凛,百鬼夜行开始了吗? 这个时候,文殊缓过一口气,一脸娇羞模样:“十三,能不能……能不能把灯灭了再亲……” 灯灭了?! 呀!! 我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白爷特意交代过,百鬼夜行开始的时候,屋子里一定不要点灯,否则光亮会把鬼魂招惹过来。 我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门,糊涂!真是糊涂!白爷交代我的三点注意事项,怎么一转头我就忘记得干干净净?刚才只顾着和文殊缠绵亲热去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文殊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翻身而起,呼地吹出一口气,将挂在床边的油灯给吹灭了,厢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在文殊的耳边轻声低语:“百鬼夜行开始了,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文殊嗯了一声,然后紧紧闭上嘴巴。 客栈外面刮起猛烈的阴风,吹得木头窗户咔咔作响。 门口的黑子被惊醒了,竖起两只耳朵凝神倾听。 我轻手轻脚摸下床,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黑子不要做声。 黑子跟我心意相通,低低呜咽一声,便趴下脑袋不做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鬼夜行(下) 我背靠房门,屏息凝神,悄悄看向窗户外面。 只看了一眼,我就感到头皮发麻,客栈门口的景象非常惊悚。 一大群孤魂野鬼排着长队,依次走进客栈。 风呼啦啦的吹,门口的白色灯笼怎样都不会熄灭。 灯笼里面的烛光已经不是正常的烛光,而是诡异的幽蓝色。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鬼聚集在一起,心中紧张得直冒冷汗,一颗心乱跳不止。 那些鬼全都保持着他们死之前的形态,各种各样的鬼都有。 我看见一个溺死的鬼,是个老太婆,一边走身上一边淌落水珠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就像乱糟糟的水草。所过之处,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状的水渍。她抬起头来,眼眶乌青,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黑气,眼珠子只剩下白色,模样极其骇人,有意无意地往二楼瞟了一眼。 我心中一惊,赶紧藏在房门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种偷窥被人发现了的感觉。 当我再次鼓足勇气往楼下看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大概是出车祸死去的女人,还是一个孕妇。她只剩下半边脑袋,露出椰壳般空空的脑袋壳子,一路走,血水就一路淅淅沥沥滴落下来。她的肚子爆裂开,一个死胎挂在肚子外面,用脐带连接着。胎儿已经成型,血淋淋的,看上去极其恶心。 最后我还看见一个老头,他走路是踮着脚尖走的,一直昂着脑袋,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挂在嘴巴外面,两个眼珠子鼓得又大又圆,一看就是个吊死鬼! 我拍了拍颤巍巍的小心肝,果然是百鬼夜行,什么鬼都出来了! 不过我的心里也有个疑问,为什么今夜会有这么多鬼同时聚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想得出神,一只小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原来是文殊站在我的背后。 我张了张嘴巴,看见是文殊,长吁一口气,脱口说道:“你吓死我了!” 文殊赶紧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拼命摇头,我这才想起,注意事项里面有一项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冷汗潺潺而下,白爷交代我的三点注意事项,我竟然不知不觉违反了两点。第一点,在百鬼聚集到走阴客栈门口的时候,我的厢房里面都还点着灯,也不知道下面的鬼魂看见没有;第二点,在百鬼进入客栈以后,我竟然还在说话,不知道楼下的那些鬼会不会听见呢?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之前我还拍胸脯向白爷保证过的,没想到一转过背就忘得一干二净。老天保佑,希望我这两个小小的失误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白爷说过,违反规矩后果很严重,我很担心因为我的过失,而发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 我忧心忡忡,瞌睡全无,继续扭头看向窗外,想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这一看,我却不由得汗毛倒竖,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走廊里无缘无故冒起黑色的迷雾,迷雾就像黑色的潮水在走廊里涌动,迷雾里面传来各种古怪的声音,也听不太清楚。窗外反正就是黑茫茫的一片,阴风不断拍打着窗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看不见客栈门口,看不见门外走廊,所见之处,只是一片浓浓的黑暗。 文殊用眼神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苍茫茫的黑雾中,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我拉着文殊离开窗户边,在房门后面蹲了下来。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很紧张。 文殊也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里满是冷汗。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我们的厢房外面停下。 我们紧张得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我们与外面的那些鬼魂,此时也就只有一门之隔。 门外是鬼,门里是人。 一门之隔,隔着阴阳两界。 片刻之后,脚步声离开门口,在房门外面走来走去,好像在来回踱着步子,来了一批又来一批,来了一批又来一批。 我闭上眼睛,能够想象出门外的景象,一大群奇形怪状的厉鬼聚集在门口,他们试图走进厢房,但是肯定看见了门上的鬼文字,那是白爷留下的话,警告他们不准进屋,所以那些厉鬼并没有一个来敲门,聚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后面又来一群厉鬼,又看见门上的留言,然后又走掉了。如此反复,来来去去走了好几拨厉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脚步声终于渐去渐远,消失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我和文殊的背心都被冷汗完全浸湿透了。 我长长吁了口气,指了指门外,意思是:“他们都走了?” 文殊点点头,示意我:“好像是吧!”,然后她比划了两下,用手势告诉我:“别着急,再等等!” 又等了好一阵子,门外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我觉着那些厉鬼应该都离开了,这才抖抖酸软的双腿,扶着房门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我还贴着房门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拎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我慢慢移动到窗户口,准备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外面走廊依然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色的潮水在涌动,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厉鬼的影子。 我没有打开.房门出去看看情况,不管怎样,我还是牢牢记住了最后一点忠告,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房门。前面两点注意事项我都有些触犯,最后这一点我一定要坚守。 算了,黑就黑吧,等到天亮之后肯定会恢复原状的,外面走廊变成这样,也许是厉鬼太多,阴气太重造成的吧!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去理会外面的情况,正准备转身回到床上睡觉。 一觉醒来,又是艳阳,什么孤魂野鬼都会消散的。 我刚刚转身,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寒意,心里有些悚然,总觉得不太舒服。 我又回头看向窗户,这一看,吓得我汗毛倒竖,头发都立了起来。 只见窗户上面紧贴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那只眼睛冰冷冷地盯着我,而我也在盯着它! 那只眼睛里面满含暴戾、仇恨、杀意,仿佛融入了世界上一切最残忍最丑陋的恶意,我只看了一眼,顿觉浑身冰冷,整个人仿佛僵硬得不能动弹。 最为诡异的是,我只看见了一只眼睛,却没有看见鬼魂的形态。 那只眼睛贴在窗户上,越贴越紧,越贴越紧,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挤压一样,我亲眼看见那只眼睛慢慢鼓胀起来,里面的根根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那只眼睛就像被挤爆的番茄,突然爆裂开来,黑红色的鲜血一下子涂满整个窗户,血水成汁,顺着窗户缓缓淌落,如同一幅恐怖的血色涂鸦。 妈妈呀! 我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文殊也看见了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门口还有厉鬼,他们并没有完全离开! 我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颤颤悠悠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看窗户外面。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的心弦再一次紧绷起来,如同拧紧的发条,这是怎么着?难道门外的厉鬼想要进来? 之前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厉鬼,都没有响起一次敲门声,说明白爷留在门上的话语还是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但是现在,门外的厉鬼却无视白爷的留言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鬼点烛! 白爷是走阴客栈的老板,能够开一间给鬼提供食宿的客栈,白爷肯定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所有鬼都遵循白爷的规矩,看见门上的留言自觉离开,但是偏偏这个厉鬼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主动敲门,这摆明是在挑战白爷的权威! 什么鬼会有这么大的胆量,除非这个鬼的鬼力已经超过了白爷,才可以不按白爷的规矩行事。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此时此刻,白爷在哪里呢?作为老板,有厉鬼半夜骚扰我睡觉,他怎么都不出面管一管呢?难道他还在楼下招呼那些厉鬼吃饭吗?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歇,咚咚咚!咚咚咚!就像催命的音符,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我的心头。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来到窗台边上,想看看门外到底是怎样的厉鬼在敲门。 当我悄悄看向窗外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我还在想窗户上面会不会再次出现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然后那只眼睛还要在窗户上爆裂开来,变成一滩恶心的血水。 但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看向窗户外面的时候,居然没有看见厉鬼的影子,门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白爷! 是的,矮小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不是白爷还会是谁?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此时此刻看见白爷,竟有种看见救星的感觉。 我登时一阵欣喜,白爷啊白爷,你终于来啦!我他娘的真是想死你了! 文殊用眼神询问我:“门外是谁?” 我张着嘴巴对口型:“是白爷!” 文殊皱起眉头,正在思索,我却已经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一把拉开.房门。 呜—— 一阵阴风倒灌进来,吹得我浑身透心凉,背心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干了。 黑子和六儿都被这阵阴风惊醒了,黑子翻身爬起来,冲着门口呲牙咧嘴,露出凶狠的神色。 文殊上前拽了我一把,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十三,你忘记白爷的三点忠告了吗?第三条注意事项是什么,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房门!” 对哦! 我一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白爷,顿时就把三条忠告抛到爪哇国去了。 但是此刻白爷站在我的面前,我并没有把那三条忠告放在心上,我觉得既然白爷都来了,那些厉鬼肯定都被白爷安排妥当了。 “白爷,你怎么来啦?”我问白爷。 白爷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隐隐觉得面前的白爷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白爷的手里捧着一根白蜡烛,烛火静静燃烧着,门口呜呜刮着阴风,但是那簇烛火竟然没有丝毫的摇曳。 更为诡异的是,蜡烛的烛火居然是幽绿色的,就像是厉鬼的眼睛,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幽绿色的烛火映照着白爷的脸庞,愈发惨白,感觉皮肤都是透明的。 “十三,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需要你帮忙!”白爷说。 我以为白爷要叫我下楼帮忙收拾下东西,应了一声就往门外走,也没有拒绝。 刚走出两步,文殊一把拽住我,悄悄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白爷不是坏人!放心吧!”我说。 文殊说:“我就是不太放心,我总觉得和这个白爷一股子邪气,怪怪的!这样吧,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不用!”我摆摆手,安慰文殊说:“我去去就回来!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你还有伤,不能随便走动!” 然后我打了个响指,把黑子和六儿召唤过来:“你们守好房门啊,保护好文殊!” 黑子和六儿点点头,两个小家伙都是一脸忠诚的样子。 交代完毕,我随白爷走出厢房。 走廊上依然是一片漆黑,就像进入了一个未知的黑暗空间,浓浓的黑暗令我感到一丝恐慌。 我站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白爷手中那一簇微弱的火光。 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问白爷:“屋里有油灯,这外面太黑了,我去把油灯拿出来吧?” 我寻思着,油灯的光亮肯定比蜡烛的光亮强啊! 白爷淡淡说了句:“不用!”,捧着蜡烛自顾自地转身往前走。 幽绿色的烛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我赶紧快步跟在白爷身后,因为距离一拉远,我就陷入黑暗中,他手里的蜡烛是我唯一的引路灯。 白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滚烫的烛泪滚落在手上,他居然都没有反应,也不觉得烫吗? “白爷,需要我帮忙做什么?”我觉得四周太安静了,这样的安静令我有些发毛,所以我故意找话茬说说话。 白爷呵呵笑了笑,笑声有些阴冷:“很简单的,你一定可以帮忙的!” 白爷一直在往前走,还走得很快,我不得已,只好再次加快步伐赶上去:“是不是要我帮你收拾残局啊?” 白爷没有说话,还是低着脑袋走。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从走出房门到现在,起码走了有五分钟,但我们还在黑暗中一直走,不停地走,这条走廊怎么会变得无限长?我清楚地记得,二楼只有九个厢房,走廊距离不过二三十米,走路的话不到一分钟就能走到楼道拐角处,但我们现在为什么一直都在走?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见楼道口? “白爷,等等,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我快步跑了上去,拦住白爷的去路。 白爷抬头看着我:“什么不对劲?” 我急得又比又划:“刚才你是从哪里上来的?难道你没有发现楼道口不见了吗?我们下不去了?” 白爷往我身后指了指:“前面不是楼道口吗?” 我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前方不出五米远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楼道口,楼道口隐没在黑雾里面,所以不太看得清楚。 我挠了挠脑袋,咦,奇怪了,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到吗?但还是不对劲啊,我们走了五分钟,才走到楼道口吗?难道这条走廊竟然莫名其妙的变长了么? “还在发什么愣?快走!” 白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前面去了,站在楼道口冲我挥手。 我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白爷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木头楼梯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如同老妪的呻.吟。 刚刚转过一个弯角,前面那簇幽绿色的烛火突然滋的一下熄灭了。 白爷的身影也瞬间消融在黑暗之中。 我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 “白爷,你在哪里?喂!白爷——”我连喊几声白爷,却没有人回应我。 就在前一秒,白爷都在我的面前,怎么马上叫他,他就不吭声了呢? “咯咯!” 突如其来,一个阴冷的笑声从我背后传来。 我猝不及防,向前打了个趑趄,脚下踩空,顺着楼梯骨碌碌滚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摔得眼冒金星,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其实我只需要你帮一个小小的忙,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好不好?”白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回荡在耳边,如同一条毒蛇在亲吻我的脸颊。 我猛然一惊,森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你不是白爷!”我厉声叫喊起来。 “你肯定不是白爷!”我又补充了一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白爷?呵呵,你现在难道还要指望白九那个矮骡子来就你吗?别天真了!”黑暗中,再次幽幽燃烧起一簇幽绿色的鬼火,一团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鬼火后面。 “你……你到底是谁?”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过度紧张,感觉声带都在颤抖。 一个冰冷的声音幽幽叹息:“天凄凄,地惶惶!人噬心,鬼点烛!”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烂脸 幽绿色的烛火后面,显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 那张脸上全是纵.横不一的刀口,皮肉翻卷起来,不断有血水淌出,一片血肉模糊。 近距离看着那张脸,还能看见皮肉里面遍布奇怪的白点,那些白点不停地蠕动,不停地蠕动,从腐烂发黑的皮肉下面钻出来。 我只看了一眼,一口胃酸就喷了出来。 那些奇怪的白点竟然是肥嘟嘟的蛆虫,数不清的蛆虫布满整张脸庞,在皮肉里面钻来钻去,钻来钻去,我只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用手抓挠自己的脸庞,感觉自己的脸庞奇痒无比。 那人盯着我,发出咯咯咯的阴冷笑声,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着,里面的白色蛆虫跟着抖动。 这张脸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我只能从声音听出来,这是一个男人。 最令人惊悚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心! 是的,他的心窝位置是一个血窟窿,里面空洞洞的,可以从前胸贯穿到后背,带着恶臭味的血水顺着血窟窿流下来,滴滴答答流得满地都是。 他咧嘴对我笑:“把你的心交给我!把你的心交给我!” 我终于明白,怪不得这个厉鬼一直想要我的心,因为他死前心脏被人挖走了,他缺少心脏,所以想要活人的心脏。 厉鬼盯着我,喃喃自语:“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啊!当年我被人害死,那人还挖走了我的心……” 寒气爬上我的脊背,我拍打着脑门,暗骂自己真是糊涂,居然中了这个厉鬼的诡计,他变幻成白爷的模样,轻而易举就骗我打开了房门。 白爷给我的第三条忠告是,无论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见什么,都不要打开厢房的门。 然而,我却开了门,在我开门的瞬间,白爷在门上留下的鬼文字就对厉鬼失效了。 换句话说,厉鬼对白爷的留言还是非常忌惮的,他们不敢自己开门,所以使出诡计,诱骗我亲自打开了房门。 我现在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太过愚笨,此时此刻深陷困境,都是自己造成的。 文殊一直在劝阻我,我却没有听从文殊的建议,我还是太年轻,江湖经验太少,厉鬼轻易使出一点小诡计,就把我骗了,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那个厉鬼举着蜡烛,慢慢向我逼近。 每走一步,脸上就吧嗒掉下一块烂肉,烂肉里面还有蛆虫在翻滚。 很快,厉鬼的脸庞变得更加恐怖,他的脸就像镜子一样碎裂,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块,坑坑洼洼,不少蛆虫掉在脸庞外面,晃来晃去。 厉鬼随手从脸上扯出一条肥嘟嘟的蛆虫,直接丢进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囫囵咀嚼之后,喉头蠕动一下,吞进肚子里。 我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 但是那个王八蛋好像吃蛆虫吃上瘾了,竟然把手指插进自己的脸颊里面,好像不知疼痛似的,手指在皮肉里面反复搅动,居然抠挖出一大团白色的蛆虫,那些蛆虫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白色的毛线球。 厉鬼挖出那团蛆虫之后,左脸颊上留下一个极其恐怖的血窟窿,深可及骨,可以看见里面白森森的脸颊骨。 然后,在我惊诧的目光中,那个厉鬼啊呜一口将蛆虫丢进嘴里,就像吃肉丸子一样,咬得沙沙作响,恶心的黏液顺着厉鬼的嘴角缓缓流下来。 我再也忍受不住,胃液一阵翻腾之后,嘴巴一张,仿佛从胃底深处,飚射出老大一口胃酸,直接喷在那个厉鬼身上。 我弯下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胃酸唾液不停滴落,瞬间感觉自己就像要虚脱了似的。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一双黑布鞋出现在眼前,那个厉鬼已经近在咫尺。 我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厉鬼怪叫一声,直接伸手朝我的心窝抓来。 我避无可避,只嗅到一阵熏人的恶臭,那只鬼手已经按在我的胸口上。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就在我近乎绝望的闭上双眼的时候,胸口处突然迸射出一团奇异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我的眼睛。 那只鬼手触碰到金光,立马被烧灼得滋滋声响,冒起浓浓黑烟。 呜哇—— 厉鬼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听上去很痛苦。 我惊奇的睁开双眼,发现那个厉鬼向后退开五米有余,满脸的暴戾之气。 刚刚那团金光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将手伸入衣兜里面,很快就摸到了一件物事,那本爷爷留给我的《镇河谱》。 我不敢置信地发现,发出金光的竟然是这本破旧古老的《镇河谱》! 《镇河谱》表面泛着奇异的金光,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金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想到这本看似破旧的古书,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奇异的力量。 书页表面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蝌蚪状符号,像是某种符咒图案,在书页表面游来游去,给这本古书披上奇异的色彩,《镇河谱》捧在掌心,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镇河谱》里面封印着驱邪符咒,《镇河谱》仿佛也具有灵性,当主人受到邪物威胁的时候,《镇河谱》里的符咒就会自行启动保护模式,保护主人。 若不是今夜遭遇厉鬼的攻击,我万万没想到《镇河谱》居然还有这等奇特的力量。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厉鬼大声叫喊,声音中带着惊惧。 我算是看出来了,《镇河谱》的金光对于厉鬼具有相当强大的威慑力,厉鬼对此很是忌惮。 我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心中的恐惧登时消散,将那本《镇河谱》高举过顶。 《镇河谱》金光熠熠,看上去就像一块金砖,金光驱走四周的黑暗,将我笼罩在其中,如同展开的保护罩。那些涌动的黑色潮水冲击在保护罩外面,就被烧成缕缕黑烟,发出滋滋滋的烧灼声。 所过之处,一片光亮,黑沉沉的鬼雾飞快消散。 我右手高举《镇河谱》,左手指着那厉鬼叫骂道:“来啊,你不是要来挖我的心吗?有种就来啊!” 有《镇河谱》在手,我是吃定那个厉鬼了,但见厉鬼呜哇呜哇的怪叫着,就是不敢上前,反倒被我逼得连连后退。 厉鬼被我逼得急了,终于按耐不住,带着猛烈的阴风,再次朝我扑上来。 四周的鬼雾瞬间聚拢,汇聚成一波黑色的潮水,如同翻涌的浪头,凶猛地冲击而来。 眼前这阵势让我倏然心惊,我的心里隐隐掠过一丝惧意,《镇河谱》能够挡住厉鬼的攻击吗? 面对汹涌而来的鬼雾,《镇河谱》再一次金光大盛,里面金光熠熠的符咒凌空闪现出来,围着我不断飞旋,组成一道神奇的保护屏障,四面八方全是金色符咒在飞舞,一圈又一圈,无论外面的鬼雾如何凶猛,我站在保护屏障的中心,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忽听轰然声响,那些鬼雾瞬间爆裂,变成黑色的飞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鬼如遭重击,身躯猛烈地摇晃几下,向后蹬蹬蹬退开好几步,手中的幽绿色蜡烛也随之熄灭。 滋! 烛火熄灭,一缕青烟冒起,狰狞的鬼脸隐没在黑暗中。 就在这时候,厉鬼身后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团光亮。 那团光亮是白色的,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的鬼火,悄无声息从黑暗中飘荡出来。 我心中一凛,来的又是什么厉鬼?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遮眼 我现在依仗着《镇河谱》在手,也不怕来得是什么厉鬼,当下大声骂道:“来的是个什么鬼?” 白色光亮的后面,渐渐显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体型像个小孩子,手里提着一个白灯笼,那团白光就是从灯笼里面透射出来的。 白爷?! 我微微一怔,来人竟然是白爷! 白爷提着灯笼走到我面前,看见我满身金光,啧啧称奇:“好小子,我第一眼看你就不像普通人,你果然不简单啊!不过你也够笨的,我给你的三条忠告,你怎么一条也没听进去?我在门上留了言,那些鬼魂根本就不敢进屋,你却偏偏自己打开了房门,真是气死人了!” 白爷絮絮叨叨的说着,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等白爷说完,我才问了一句:“你跑到哪里去了?” 白爷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你自己深陷鬼遮眼都还不知道!” “鬼遮眼?”我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白爷解释道:“鬼遮眼又叫鬼迷宫,是厉鬼布下的一个结界,这个结界里面所有东西都是虚幻的,都是不真实的!如果你没有特殊的本事,一旦被困在鬼遮眼里面,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我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正如白爷所说的那样,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尽头的走廊,突然出现的楼道口……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那么地不真实! 我留了个心眼:“那你是怎么走进来的?” 白爷说:“我他娘的要不是为了进来找你,我才懒得进来呢!这结界里面很大的,绕来绕去就跟迷宫似的,我找你半天才找到,累得我够呛!” 说到这里,白爷举起手中的白灯笼晃了晃:“看见了吗?这是引魂灯!没有引魂灯,连我都要迷路,它会带着我们走出鬼遮眼的!” “这么神奇?”我看了一眼白爷手中的白灯笼,感觉就是一个纸糊的破灯笼,跟普通灯笼差不多嘛,它真的能够引领我们走出结界吗?我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白爷拎着引魂灯,转身便走。 我没有跟上,站在原地,看白爷走路的姿势。 白爷走了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来,回头冲我叫道:“傻小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呀,我看你是不想走出鬼遮眼了吧?” 我哦了一声,慢吞吞跟在白爷身后。 走了没有多远,白爷拐过一个弯角,面前出现了楼道口。 白爷拎着引魂灯,踩着木头楼梯吱呀呀走下去了。 看着引魂灯的光亮渐渐变得微弱,我咬咬牙,跟着走下楼道口。 下了楼道口,并没有来到客栈底楼,四周没有小方桌,没有吧台,仍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白爷没有做声,提着引魂灯自顾自地往前走,矮小的身影就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滚动。 我沉声问道:“白爷,我们都走下楼梯了,这里怎么不是客栈底层呢?” 白爷没有回头:“你以为鬼遮眼是这么容易走出来的吗?稍安勿躁,要想出去,跟着我走便是了!” 我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来到白爷身后。 趁着白爷不备,我高高举起《镇河谱》,用力拍落在白爷的脑袋上。 啪! 我卯足了力气,一团金光在白爷的脑袋上炸裂。 “哎呀!”白爷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引魂灯掉在一旁。 白爷捂着脑袋,惊怒交加的看着我:“臭小子,你干嘛?” 我指着白爷大骂道:“你这孽障东西,居然还想冒充白爷来骗我,他妈的太侮辱人智商了,当我是傻子吗?同一个地方不能跌倒两次,我已经上过一次当,怎么可能上第二次?故技重施,以为我不知道吗?速速现出原形吧,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 白爷挠了挠吃痛的脑袋:“你大爷的,失心疯了吧?我不是鬼,我真是白爷!老子辛辛苦苦来找你,你却把我当成鬼了!” 我环抱着臂膀,一脸冷傲,一副洞悉鬼把戏的傲娇姿态:“哪个鬼会承认自己是个鬼呢?不得不说,你变幻成白爷的样子惟妙惟肖,连走路的姿态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只是很可惜,我不会再上当了!拎着一个破纸灯笼就说是引魂灯,还给我编一些鬼遮眼的狗屁鬼话糊弄人,你他娘的重新投胎,好好做人,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当个网络写手!” 白爷微微一怔:“我靠!你怎么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网络写手?我本来就跟这些鬼怪打交道,故事素材也比较丰富。平时客栈没生意的时候,我就在网上写灵异小说,大多内容都是我真实经历的事情!对了,我在凌云文学网写了两本书,一本《阴缘不散》,一本《黄河古道》,你回头可以去看看啊,支持支持订阅嘛!” “闭嘴!”我没好气地说道:“白爷长成那副德行,怎么可能写得出小说?你这样一说,我便更加确定你不是白爷!王八蛋,你老实交代,你生前是不是网络写手?我听说干这行猝死的人挺多的!” “你大爷的!”白爷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不支持订阅也就算了,你还要诅咒我!” “我他妈岂止诅咒你,我他妈还要拍死你!”我突然上前一步,揪住白爷的衣领子,那本《镇河谱》噼里啪啦拍在白爷的脑袋上,边拍边骂:“打不死你丫的!打不死你丫的!” “停!停!停!”白爷挣脱开来,气得七窍冒烟:“陈十三,你是不是傻?如果我是厉鬼的话,被你手中的玩意儿这一通乱打,我现在不得灰飞烟灭了?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我愣了愣神,对呀,如果面前的白爷是假冒伪劣产品,他肯定非常惧怕《镇河谱》,就像刚才那个没心的厉鬼一样,一触碰到《镇河谱》就被烧灼得滋滋冒烟,但是面前这个白爷,除了被我打得嗷嗷乱叫以外,好像并没有冒烟啊!难道说……面前这个白爷……竟然是真正的白爷? 想通这一点,我不由得哑然失笑:“你……真的是白爷?” 白爷摸着脑袋,他的小毡帽早就被打掉了,露出光秃秃的脑瓜壳子,估计被我这一通海揍,打得满脑袋都是包。 “不!陈十三,你才是我爷!你是我亲爷爷!哎哟哟!”白爷不停地叫唤,他确实被我揍得不轻。 我尴尬地笑了笑,连声跟他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的厉鬼都太狡猾了,居然变幻成你的样子,诱骗我开门!我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正好你就出现了,我还以为其他厉鬼东施效颦,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手段来欺骗我呢!我心想,这厉鬼也太傻了吧,骗人的手段这么低级,都不知道换个新鲜点的!呵呵呵!” 白爷呲牙咧嘴:“算了,我倒了血霉,怎么碰上你这样一个蠢蛋?我发现你出了事情,赶快提着引魂灯来找你,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找到你,居然被你乱打一顿,我找谁诉苦去?” 说到这里,白爷突然停顿了一下,低头看见自己双手空空:“对哦,我的引魂灯呢?” 我指了指身后:“掉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候,引魂灯里的烛火突然黯淡下去,四周的光亮也跟着黯淡下去。 白爷大叫一声不好,转身趴在地上,屁股撅起老高,对着引魂灯连连吹气。 原本快要熄灭的引魂灯,摇曳几下之后,终于幽幽燃烧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阴差 幽幽燃烧的那一簇火苗,就像一缕幽魂。 白爷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长吁一口大气,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好险!好险!差点就熄灭了!” 我有些不解:“熄了再点燃就是,干嘛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你没带火机吗?” 白爷瞪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长得才像火鸡!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你觉得引魂灯里面是火苗吗?”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白爷说:“引魂灯,引魂灯,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普通灯笼!这灯笼里面呀,燃烧的并不是火苗,而是魂!幽魂!” “啊?!”我大感意外,我一直以为灯笼里面的白光是火光,我刚还在想,火光怎么会是淡白色的呢?原来灯笼里面不是火光,而是幽魂! 如此一来,我对这个引魂灯大为改观,我一直以为它就是个纸糊的破灯笼呢,没想到还有这等奇妙的作用。 白爷小心翼翼拎起引魂灯,面色严肃地说:“臭小子,幸好我反应的及时,引魂灯才没有熄灭!你知道在这鬼遮眼里面,如果引魂灯熄灭,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我试探着问。 “走不出去了!”白爷说。 “不是吧?”我的笑容有点僵硬:“你可是白爷,连你都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白爷摇摇头。 后背心的冷汗一下子就渗透来,好悬,没想到刚才我们竟然莫名其妙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对白爷的不信任,我以为白爷是个冒牌货,所以揍了他,导致引魂灯掉在地上,险些熄灭。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呵呵!有惊无险!”我都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白爷,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哎!”白爷无奈地摇摇头:“臭小子,长点心吧!引魂灯里的幽魂就快熄灭了,我们必须赶在幽魂熄灭之前走出鬼遮眼结界,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我应了一声,不敢怠慢,赶紧跟在白爷的屁股后面。 这一次,我变得相当老实,知道白爷确实是真正的白爷之后,我完全放下心来,把《镇河谱》揣回衣兜里,揣回衣兜之前,我捧着《镇河谱》亲了又亲:“宝贝,我真是爱死你了!” 这句话原本我是自言自语,对着《镇河谱》说的,白爷大概以为我是对着他说的,矮小的身躯狠狠打了个冷颤:“小子,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你居然好这一口!我跟你说,白爷活了好几十年,我非常肯定自己的取向是正常的!所以,放弃吧,不要对我有任何的幻想!” “神经病呢!”我撇撇嘴:“我也是个取向正常的英俊少年!” “少年就少年,什么英俊少年,现在的年轻人,咋就这样不自重呢?”白爷提着引魂灯,再次拐过一个弯角。 我有些意外:“怎么还要下楼?” 白爷说:“鬼遮眼为什么叫做鬼迷宫,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那我们会在里面走多久?”我担忧地问。 “马上就会出去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走下这个楼道,应该就会走出鬼遮眼了!”白爷说。 我俩一前一后踩着木头楼梯下去了,吱呀呀声响回荡在耳边。 十步、八步、五步、三步…… 我的心愈发得紧张起来,万一走下木楼梯,还是没有走出鬼遮眼怎么办? 最后的几步楼梯,我走得非常缓慢,就像走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也许我的诚意打动了老天爷,当我迈出最后一步楼梯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那个黑漆漆的吧台,还有吧台上面那盏铜油灯。 出来了吗? 我惊喜地环头四顾,看见四周摆放着十多张黑色的小方桌。 那涌动的黑色.鬼雾已然不见了踪影,我终于回到客栈底层,回到现实世界里面! 太好啦,走出来啦,我们从鬼遮眼里面走出来啦! 我兴奋地手舞足蹈,跑上前去,一把将白爷抱起来,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吻了一口。 白爷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我靠!还敢说自己取向正常,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想法!”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三更。 估摸一算,我被困在鬼遮眼里面,少说也有两个多钟头。 确实很让人难以置信,我在鬼遮眼里面走了那么长的路,在现实世界里面,原来只是从客栈二楼下到客栈底楼而已。 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 “那些鬼呢?”我看见客栈底楼空空荡荡的,桌子上留下一些诸如塑料口袋、透明薄膜、香线竹签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百鬼吃剩下的垃圾。 白爷说:“三更天之前,我已经全部交给阴差带走了!三更天一过,很快就会天亮了,天亮之前他们若不离开,就会继续留在阳世,做那孤魂野鬼,没法投胎转世!” “阴差?!”我怔了怔,感觉非常好奇。 白爷说:“对!阴差,就是阴曹地府的官员,专门到阳间押送这些孤魂野鬼下去的!当时你被困在鬼遮眼里面,所以你没有看见!” 我眨巴着眼睛问:“那这阴差,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爷想了想:“半人半鬼吧,能够行走于阴阳两界,但是隶属于阴曹地府管制,是阴间里面的官员!” 我看着白爷:“白爷,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连阴差都认识?简直酷毙了!” 白爷笑了笑:“先帮我收拾收拾,待会儿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找来抹布,把桌子全部擦拭的干干净净,把桌上的垃圾全都装进垃圾桶,一想到刚才这些桌子旁边全部围坐着各种鬼魂,我就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寒意。 白爷把这些垃圾集中起来,堆积在走阴客栈的门口,点了一把火,这些垃圾很快就升起黑烟,变成飞灰,夜风一吹,随风飘散在空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白爷伸了个懒腰:“困死人了,终于又做了笔业务!” 白爷真是人间奇男子,寻常人看见鬼魂都吓得屁滚尿流了,而人家白爷,居然靠着鬼魂做生意,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我问白爷:“大概多久做这样一次业务?” 白爷说:“七七四十九天为一个轮回,每间隔四十九天,地府就会打开轮回井,让一批孤魂野鬼投胎转世!所以每隔七七四十九天,我就会聚集一批孤魂野鬼,把他们交给阴差带走,然后阴差就会给我支付劳务费,明白了吗?” 我听得两眼放光:“还有劳务费?应该不低吧?” “还行!”白爷微微一笑。 看他这个笑容,我就知道他肯定赚了不少,我问:“每笔业务多少钱?是按次数算?还是按照鬼魂数量算?起码得好几万吧?” 白爷从兜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砖:“你以为阴差还要支付我人民币啊,他们每次都给我一块金砖当做报酬!” 我接过金砖掂量了一下,金砖很沉,并不是空心的,这样一块大金疙瘩,不知能卖多少钱。 “行啊,白爷!这些年你肯定赚大发了吧?”我眼羡地说。 白爷把金砖放回衣兜里,背负着双手,摇头苦笑了一下:“你以为这份工作很轻松吗?你可能想得太简单了!挣活人钱都不容易,挣死人钱更难!尤其像我们这种成天跟鬼魂打交道,阴气很重,会反噬阳体,你看看我这副身子骨,就是付出的代价!”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阳代理人 阴风吹过,迷雾消散,夜空中露出一弯清冷冷的月亮。 白爷背负着双手,仰望着天上的月亮若有所思:“做任何事情都会付出代价的,对吧?” 我没有做声,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总觉得白爷这句话里面饱含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可奈何,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难言之隐,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白爷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客栈。 我也跟着走进客栈,顺手带上房门。 百鬼离开以后,客栈里面的气温明显回升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阴冷刻骨。 “你困了吗?”白爷问我。 我回答还好,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练就了一天只睡四五个钟头的本领,而且刚才被那厉鬼一吓,早就睡意全无。 白爷让我随便找张桌子坐下,然后走进灶房,很快就端出几样小菜,外加两壶酒。 “不困的话就陪我喝两杯!”白爷把酒壶放在我的面前,笑了笑:“我这人养成了习惯,鸡不打鸣我睡不着,每晚都得喝两杯,要不然心里堵得慌!” 我点点头,拔开壶塞,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唔,这酒不错!”我闻了一口,酒很香醇。 “自己酿的!”白爷哗啦啦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这荒郊野岭的,要想买点东西,还得走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去镇上,麻烦得很!所以这些菜呀,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鸡也是自己喂养的,除了买些必要的家用,一般我都懒得去镇上!” 我举起酒杯跟白爷碰了碰杯:“自产自给,丰衣足食!” 白爷呷了一口酒,眯着眼睛问:“小子,你并不是来旅游的,对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如实回答:“对!我并不是来旅游的,之前我对你撒了个谎!” 白爷摇摇头:“没关系,其实你来住店求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来旅游的!只是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所以愿意帮你一把!再说了,我这个地方,一年半载都难得见到一个活人,哈哈哈!” 原来白爷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说谎,但他还是愿意收留帮助我们,白爷是个好心人,这点让我很感动。 白爷夹了颗花生米在嘴里:“没事儿,我能理解你,毕竟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也不会去问你来这里的原因,既然你刻意想要隐瞒,我多问也是无用的,是吧?来来来,既然相识就是缘分,喝酒喝酒!” 白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咂咂嘴巴,高兴地说:“痛快!很久没有大活人陪我喝过酒了!” 我问白爷:“上次有活人陪你喝酒是在什么时候?” 白爷挠了挠脑袋:“至少大半年前吧!好像是个驴友,失恋了,一个人跑出来瞎转悠,想与外界断绝联系,生无可恋!在我这里连续喝了半个月的酒,然后想通了,重新回归社会了,出去之后貌似还跟女朋友和好了,头两月还给我寄送了一盒喜糖呢!” “白爷,这间客栈你开了多久?”我问。 白爷笑了笑:“多久?久到我都不知道多久了!这是我家祖祖辈辈的产业,从很早很早就开始经营这个行当!” 我敬了白爷一杯酒:“原来白家一直都是干这行的?” 白爷说:“对啊!其实从内心来说,我很不愿意干这行,但是没办法啊,谁叫我投胎在白家,我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被注定的,根本由不得我自己选择!跟死人打交道多了,阴气过重,导致白家就像中了诅咒似的,每代人都长不高,每代人都是侏儒,就像我现在这样,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挣再多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这些金子换取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白爷的口吻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他想抗拒命运,却又无能为力。 其实不止是白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没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比如说我。 我也渴望像个正常人一样学习生活,然后工作结婚,可是我出生在内八门,注定这辈子要在江湖里沉浮,不在江湖里崛起,就在江湖里灭亡,这就是我的人生,谁也无法改变。 白爷这一席话,触动了我的心扉,我自顾自地喝了杯酒,颇有共鸣地说道:“是啊,如果可以,谁不想变成一个普通人呢?” 白爷仿佛洞穿了我的心思,举起酒杯说:“来吧小子,走一个,同是天涯无奈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哈哈哈!”我笑着举起酒杯:“同时天涯无奈人,干!” 白爷放下酒杯:“其实吧,我也算是半个阴差,是阴阳两界的联络人。阳界的孤魂野鬼太多,光靠地府阴差去捉拿,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而且阴差也不愿意花费这么多的精力。我们就相当于一个中间人,帮忙把徘徊在阳界的鬼魂召集起来,直接交给阴差带走就算完事,这样一来,阴差也省事省心。所以我的一生,一半活在阳间,一半活在阴间,我们这行有个名字,叫做‘阴阳代理人’!” 阴阳代理人?! 好奇特的名字! 不过却很形象的描述出了白爷的工作性质,他们穿梭于阴阳两界,干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工作。 白爷说:“白家的老祖宗当年也许会一些奇门异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接了这份工作。你知道的,在古时候那种兵荒马乱的年代,战乱不断,到处尸横遍野,地府阴差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所以应运而生‘阴阳代理人’这门职业。哎,老祖宗当时为了养家糊口,却没想到给子孙后代留下这么严重的祸根!不过我从来没有抱怨过老祖宗,没有他们当初的付出,也许白家早就断了香火,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后人了! 刚开始吧,阴阳代理人的职责主要是帮助阴差捉鬼,把捉到的鬼交给阴差带走,就像是帮助警察缉拿罪犯一样,然后邀功领赏。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白家的招牌早就震慑了阴阳两界,现在极少时候需要亲自出马缉拿鬼魂,大多时候那些鬼魂都会像今夜一样,在七七四十九天的轮回时间里,主动前往走阴客栈报到。偶尔会遇到负隅顽抗的厉鬼,那就需要亲自出马摆平,费一番周折了!” 白爷的讲述让我大开眼界,我第一次知道,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阴阳代理人”这样的职业,心里相当惊奇。同时也对白爷充满了敬意,我觉得能干这个行当的人,真的非常伟大。他们远离尘世,他们默默无闻,却一直在做着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比袁成刚之类的鼠辈,不知高尚了多少层次。 我双手捧杯,恭敬地敬了白爷一杯酒:“白爷,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客栈后面传来公鸡的啼叫声:“咯咯咯——” 公鸡一打鸣,白爷就张嘴打了个呵欠:“这鸡叫声对我来说就像闹钟一样,提醒我该睡觉了!” 我点点头:“今晚你也确实累了!” 白爷伸了个懒腰:“小子,谢谢你陪我喝酒,天快亮了,回屋休息吧!” 白爷从板凳上跳下,背负着双手,摇头晃脑往客栈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念:“是人是鬼各一半,阴阳两界任我行!哈哈哈,痛快!痛快!” 白爷随手一抛,一道金光朝我飞射过来。 我下意识抬起手臂,凌空抓住那道金光,入手处冰冰凉凉的。 摊开掌心一看,竟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砖,金光熠熠,亮瞎了我的眼睛。 白爷头也不回:“小子,见面即是有缘,这是送你的礼物,一路平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花板里的女人(上) 第二天,我们告别白爷,离开走阴客栈,重新踏上征途。 说是告别,其实我们临走连白爷的影子都没看见。 白爷说过,他的日子基本上是黑白颠倒的,白天呼呼大睡,晚上无心入眠,他肯定是躲在屋子里睡大觉去了,我们也没有去打扰他。 本来我想让文殊多养两天伤再走的,但是文殊却说不用了,因为她跟我一样,心里一直记挂着张一道他们,我们忧心忡忡,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赶回济南,如果张一道他们还活着,肯定会碰头的。 临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走阴客栈”的横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人生就是这样,不同的旅行,不同的风景,也许此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有些人一别就是一生。 保重,白爷! 六儿骑着黑子在前面欢快地奔跑,我和文殊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自从认识黑子以后,六儿是越来越懒了,平时都不愿意走路,就喜欢骑在黑子背上,让黑子驮着它跑,真是懒到家了。 此时青天白日,我们才看清楚走阴客栈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地势确实非常偏僻,周围山峦起伏,叠翠成嶂,黄河从山脚下面奔腾而过,走阴客栈就在这山脚下面,与世隔绝。白爷昨晚跟我说过,从这里走出去,距离最近的镇上都要走一个多时辰。 文殊身上有伤,我们也不急着赶得太快,反正一路走走停停,就当游山玩水,欣赏一下齐鲁风光。 其实远离城市的喧嚣,江湖的纷扰,和心爱的人行走在山水之间,再听听虫鸣鸟叫,这种感觉难以言说的美妙,整整一天,我的心情都很愉悦。 中午的时候,我们抵达最近的小镇。 山中小镇,很古老的一个镇子,不少房屋还是青瓦木檐,看上去年代久远,摇摇欲坠。 小镇就只有一条街道,早上像是赶了集,看见很多农民还在收拾菜摊、鸡笼等东西。 我们找到一家小吃店,就着羊杂汤,吃了几屉灌汤包子,味道还不错,挺有当地风味的。 结完账,我们跟老板打听道路,老板说镇上没有客运车辆,只有私人运营的城乡面包车。他帮我们练习上一辆面包车,谈好价格付了钱,拉着我们往最近的县城跑。 这一路全是盘山路,路况不平,很颠簸,差点让我把中午吃下去的灌汤包子吐了出来。 那面包车也是破烂的可以,浑身都在响,有两扇窗户都是用木板挡住的,我真担心颠簸过了头,结果把面包车颠散架了。 还好,顽强的面包车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我们拉到县城,抵达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座黄河边上的小县城,相对于济南的繁华来说,这里显得落后许多,到处破破烂烂的,街道也是脏乱差,像样的标志性高楼几乎没有。 我们找了家路边摊解决晚饭,两碗面条下肚,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走出路边摊,正商量找个地方歇脚,有个中年女人上来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外地来的,需要住店,然后热情地介绍她家就是开旅店的,干净卫生,价钱又便宜,而且可以让我们带宠物进去,说着指了指黑子和六儿。 我看这女人挺热情的,同意上她家旅馆看看,女人在前面带路,很近,拐过弯角就到了。 旅店在街道后面,相对比较安静,而且是自建房改造的,确实干干净净的,而且全天都有热水供应。 我当即就决定在这里住下,女老板很高兴,我们连身份证都不用登记,直接交了两百块,一百块住宿费,一百块押金,然后跟随女老板上了楼。 女老板把我们带进二楼最里的一间房,关心地叮嘱我们要好好休息,还免费赠送我们两瓶矿泉水,然后就离开了。 山东人豪爽热情,我挺喜欢这样的性子,无论男人女人都不做作。 我对女老板的印象不错,对小旅馆也很满意,本来准备开两间房的,但是女老板说一间就够了,小两口为什么要分房睡了,把我们搞得一个大红脸,又不好多说什么。 摆设虽然简单,但是有独立的卫生间,很不错,我美美地洗了个澡,还帮黑子和六儿也洗了个澡,两个小家伙浑身泡沫,在卫生间里玩得非常开心。 文殊背上有伤,不能沾水,只能擦洗身体,以免伤口继发感染。 但是文殊自己肯定擦不了后背,所以这个“重任”自然落到我的肩上。 卫生间里的气氛很暧昧,文殊半敞着衣襟背对我坐着,后背全开,露出白嫩的肌.肤,双手害羞地抱在一起,挡着胸口。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替她解开内衣带子,在内衣带子弹开的一瞬间,我的心也跟着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我略显粗糙的指尖划过文殊的背脊,文殊的娇躯瑟瑟战栗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俩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无话不说,相谈甚欢,有时候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有些紧张。 替文殊擦干净身子,给伤口重新换药,然后系上内衣带子。 “谢谢!”文殊站起来,穿好衣服,声音轻若蚊咬。 我故意开了个玩笑,试图调节气氛:“呵呵,别老说谢谢,咱不是小两口吗?” “去你的!谁跟你小两口啦,不害臊呢!”文殊低着头,羞红了脸,快步走出卫生间,钻进被窝里躺下。 等我收拾干净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发现文殊已经睡熟了,床头柜上放着半瓶喝过的矿泉水,她身上有伤,又舟车劳顿一整天,大概是累坏了,睡得很沉。 我关掉灯,也钻进被窝,在文殊身边躺下,和她保持半米的安全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躺下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着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昨晚基本上陪白爷喝了一夜酒,原本就没怎么睡觉,今天又跋山涉水一天,一沾床困意就像海浪般翻涌而来,将我吞噬在梦乡里面,我也无暇去多想那种奇怪的感觉。 吧嗒!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 当时实在是困极了,所以我也没有在意,努了努嘴巴,继续昏睡。 吧嗒!吧嗒! 不断有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搞得我不胜其烦,我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颊,感觉掌心里黏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难道楼上在渗水吗? 我翻身爬起来,再也睡不着了,伸手去按床边的开关,却发现停电了,屋子里的灯泡一点反应都没有,黑咕隆咚的,只有从窗户外面透射进来的一点路灯光,把房间映照得凄凄惶惶。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房间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度,那种阴冷的气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摊开掌心,借着昏黄的光亮定睛一看,忍不住虎躯一颤,险些惊呼出声! 天呐!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掌心里面……竟然……竟然全是鲜血…… 黑暗中,我的大脑陷入短暂的当机状态,怎么回事?这些鲜血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天花板顶上,登时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从天花板里面缓缓浮现出来! 那是一张瓜子形状的女人脸,白得透明,有两个黑色的眼窟窿,却没有眼珠子,两个空洞洞的眼窟窿里面仿佛射出两道怨毒的光,就那样从上往下冷冷盯着我。鲜血就是从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面流出来的,正好滴落在我的脸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花板里的女人(下) 呀! 我猛吸一口凉气,顿时寒意遍体,我的直觉没有错,房间里果然有一双眼睛看着我! 细密的头发丝就像蛛丝一样,从天花板里面爬出来,女人没有眼眶的脸庞在头发丝的簇拥下,显得格外恐怖。 目睹这诡异的一幕,胆小的人肯定早就被吓死了,但这两天我见得鬼太多了,恐惧感都已经麻木,虽然这张脸确实有些可怕,但至少没有昨晚看见的那张烂脸恶心吧! “你不是人?”我问她。 女人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尖锐诡异,反倒显得有些轻柔:“我已经死了!你竟然能够看见我?” 我点点头:“我能见鬼!”,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怕鬼,我还能打鬼,所以你若是想要对我做点什么,我劝你尽早打消念头!” 我这句话是在警告女鬼,劝她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我的手悄悄伸入枕头下面,摸着了《镇河谱》。 只要那个女鬼图谋不轨,我就让她灰飞烟灭。 “我不是出来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我叫罗芸!”女鬼说。 “救我?!”我摇摇头,对于女鬼的话我暗自留了个心眼。 自从昨夜上了鬼当之后,我觉得有个成语说得真好:鬼话连篇! 罗芸说:“你不觉得你的女朋友有些奇怪吗?你这样说话,她都没有惊醒?还有,屋子里的电灯怎么突然就不亮了呢?” 我蓦然惊觉,扭头看了一眼文殊,文殊睡得很沉,甚至还有均匀的鼾声,一动不动。 “她可能是困了吧!”我说。 “困了?!”罗芸说:“不是困了!是因为她喝了老板娘赠送的矿泉水,矿泉水里面下了药,吃了就会沉睡!而电灯不亮,是因为老板娘故意切断了这间屋子的电路!” “什么?!”我猛然一惊,回想起老板娘赠送我们矿泉水的画面,再回想起她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很难相信罗芸说的话是真的。 罗芸说:“不用怀疑,我没必要骗你!因为我就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 “受害者?什么意思?”我试着推了推文殊,文殊果然没法醒转,就连黑子和六儿也没有醒来,它们估计也是睡前喝了矿泉水吧。 罗芸幽幽叹了口气:“这是一家黑店,老板姓高,叫高飞;老板娘姓钟,叫钟慧,这两人简直坏透了!他们只要见到外地来的客人,就会热情招呼进来住店,价格便宜,环境卫生,一般客人来了之后都比较满意,这是他们的惯用手段。等到客人入住以后,他们又会装作很热情的赠送矿泉水,其实他们早就用针头插.入瓶盖,往水里注射了迷.药,只要喝了矿泉水,就只能任他们摆布了。等到客人昏睡过去以后,他们就会潜入房间,把客人值钱的东西顺走,常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即使有客人醒来有所察觉,但是他们死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外地来的客人只好吃个哑巴亏,息事宁人!” “原来如此!”我握了握拳头,眼前浮现出钟慧热情的笑容,突然觉得那笑容异常的冰冷和虚伪,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江湖凶险,人心不古,真是一个悲哀的世道! “高飞是蹲过大牢的人,曾因强.奸入狱,出狱之后跟喜欢鬼混的钟慧勾搭在一起,这家旅馆是钟慧老爸留下的,其实生意还不错,但是两人又喜欢嗑药又喜欢赌钱,挣的钱根本就不够花销,所以一心想要挣快钱。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一个人外出旅游,结果来到这里,后被钟慧骗入旅馆居住。当晚喝了钟慧赠送的矿泉水,我就感觉脑袋昏沉,很快就入睡了。高飞大概是见我年轻漂亮,所以起了歹念,不仅顺走了我的东西,还扒光我的衣服,对我实施性.侵。 那天可能矿泉水里的药量下的不够,中途的时候,我被疼醒了,看着高飞压在我的身上,我四肢酸软无力,根本没办法反抗。高飞见我醒了,也是有些着慌,担心我大喊大叫,他用手卡住我的脖子继续发泄兽.欲,当他完事之后,才发现我已经窒息而死。 我死得时候双眼圆睁,眼珠翻白,直勾勾盯着高飞。 高飞很害怕,迅速告诉钟慧这件事情,钟慧这女人,心肠比高飞还要歹毒,她骂了高飞几句之后,从厨房里找来一把尖刀,把我的眼珠子挖了出来,她跟高飞说,这样我即使变成了鬼,也记不住高飞和她的模样,就不会回来找他们报仇! 后来为了掩人耳目,钟慧又想出一条毒计,对外借口说翻新旅馆,然后趁机把我的尸体封存在天花板的水泥墙里,神不知鬼不觉,我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再后来公安局有人来询问过我的下落,但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都被钟慧找理由搪塞过去,时间一长,公安局的人便再也没有来过,把我当成失踪人口处理了! 谁能想到,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离开旅馆,我一直都被困在冰冷冷的水泥墙壁里面!”说到这里,罗芸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又流出殷红的鲜血。 我又惊又怒,没想到外表看似热情的旅馆夫妇,竟然是残忍的杀人凶手。这情节都快赶上恐怖电影了,杀人之后,藏尸在天花板上,三年来,不知有多少客人晚上睡在一具女尸的下面,而女尸就在天花板上冷冷盯着床上的人!也不知道,除了我以外,其他客人有没有出现那种被人窥视的异样感觉? 这真是一个恐怖悲伤、却又凄凉无奈的故事,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学毕业生,就这样被恶魔葬送了性命,对此我感到深深的愤怒。 “你都变成厉鬼了?怎么不去报仇?”我疑惑地问,按照固有的情节发展,罗芸应该会开启复仇模式,把这里变成一个鬼旅馆才对啊,为什么她却无动于衷呢? “报仇?我也想报仇!每时每刻都想!他们毁了我,毁了我的生命,也毁了我的家庭,如果可以,我定会让他们碎尸万段,可是……能报仇我难道不去报吗?”罗芸的声音从愤怒渐渐转变成无可奈何。 “为什么你不能报仇?”我奇怪地问,难道厉鬼还会怕人不成? “我出不来!”罗芸叹了口气:“钟慧将我的尸体封存在天花板里,她也感觉很恐惧,为了彻底困住我的鬼魂,不让我出来报仇,她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江湖高人,用黄符组成的法阵,将我的魂魄牢牢锁死在水泥墙里面,我鬼力微弱,无法冲破!我曾试着求助过很多客人,但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见鬼,你肯定是个高手,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我不是什么高手!况且,我也不敢百分百相信你所说的就是真实的,万一你只是编个凄惨的故事欺骗我,让我帮助你脱身呢,对不对? 再说了,我把你放出来,结果你去杀了人,这笔血账岂不是算在我的头上?到时候阎王老爷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你是阴间的鬼,我是阳间的人,你就是有再大的冤情,我也不能放任你杀人解恨,这是越界的行为,你懂吗?” 停顿了一下,我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能证明你所说的全部属实,我可以想其他办法帮助你!” “好!要想证明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很简单!你看看时间,他们大概会在凌晨4点到5点这段时间里动手!” 罗芸话音刚落,我就听见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门锁咔咔转动的齿轮声。 “他们来了!”罗芸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装神弄鬼 我默立在门后的黑暗中,身上披着一床白色被子,低垂着脑袋,用烟灰涂抹了一下眼窝,把眼眶弄得黑黢黢的,看上去活脱脱就像一个鬼。 门口传来高飞和钟慧两口子的窃窃私语。 高飞说:“这两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你确定他们有钱?” 钟慧说:“有!真有!刚才那小子掏钱付房费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包里少不了一两万呢!” 高飞兴奋地说:“太好啦!拿到钱我明天就可以还赌债了!剩下的钱说不定还能翻本呢!” 钟慧低声骂道:“赌赌赌,你他妈成天就知道赌!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高飞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钟慧冷哼道:“县城就只有这么大,哪有不透风的墙,听说你跟赌场里一个姓黄的寡妇好上了?你这钱都不是赌输了,而是塞进黄寡妇的洞里了?” 高飞啧啧道:“瞧瞧你,瞧瞧你,说话咋就这么污呢?我又不是傻子,会拿钱去塞寡妇洞?嘿嘿,要塞都用棒子嘛……” “去你大爷的!你信不信老娘折断你的棒子?”钟慧踹了高飞一脚,慢慢推开.房门。 钟慧叮嘱道:“姓高的,我跟你说,屋里那个小妞挺漂亮的,你他妈最好老实点,不要乱搞!三年前那件事情,要不是老娘帮你顶着,你早就被枪毙十次八次了!” 高飞连声说道:“我懂得!我懂得!同一个错误我不会犯两次的!”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三年前的事情,钟慧指的就是罗芸那件事情吧?看来罗芸没有说谎骗我,这高飞和钟慧就是一对罪大恶极的狗.男女! “啊——” 钟慧刚刚抬脚迈进门,一抬头就看见我站在门口,吓得她面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高飞也吓了一跳,满脸的惊异,他很意外我为什么没有昏睡过去。 透过走廊上昏黄的光亮,我飞快地打量了一下面前两个人,两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钟慧之前已经见过,扎着一个马尾,长得还马马虎虎,一副很干练的样子。 那个高飞身材虽然比较高,但是很瘦,可能经常嗑药的原因,像根竹竿,脸颊都凹陷下去,只剩皮包骨头,皮肤黝黑,像一个骷髅。 “你……你还没睡啊?”钟慧尴尬地笑了笑,强装镇定。 高飞压低声音,靠着钟慧的耳边说:“怎么搞的?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高飞的声音很小,但是我的听觉相当灵敏,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看着两人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 我没有做声,钟慧悄悄掐了高飞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 钟慧理了理头发,咳嗽两声道:“呃,那个……没事了!我们只是例行检查,看看房间有没有安全隐患?” “对!”高飞赶紧附和道:“看看客人有没有什么需要,有些客人半夜饿了,需要吃个面什么的,我们都能效劳!贴心服务!呵呵,贴心服务!” 呵呵,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人的智商还真是硬伤啊,这么烂的理由,亏他们想得出来。 我还是没有说话,站在门后边,一动也不动。 两人被我盯得有些发毛,高飞拉起钟慧,主动跟我道别:“没事了,没事了,继续睡觉!继续睡觉!既然你没什么需要,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告辞!” 高飞拉着钟慧转身想走,这个时候,我冷冷开口了:“站住!” 我故意捏着喉咙,模仿女人说话,发出那种尖细古怪的声音。 果不其然,高飞和钟慧同时吓了一跳,回身怔怔地看着我:“兄弟,你的声音……” 我缓缓掀起被子,慢慢抬起化过妆的脸蛋,尖声尖气地说:“谁是你兄弟!三年前,你害死了我,你已经忘记了吗?” 我那一脸正宗的“烟熏妆”直接把高飞吓得半死,高飞死死捂着嘴巴,面露惊恐之色,退后两步,背靠走廊墙壁,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你是……你是……你是罗芸?!” 我咧开嘴角,露出阴冷冷的笑容:“不错啊,还记得我的名字!” 钟慧这个女人确实比高飞更凶悍一点,她瞪了高飞一眼,示意高飞闭上嘴巴,不要再提“罗芸”两个字,然后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你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请你不要在我这里装神弄鬼,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呵呵呵!”我轻轻笑了笑,那笑声令我自己都感觉到毛骨悚然。 我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钟慧:“三年了,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太阳了,每天都躺在冰冷冷的天花板里面,我好冷!我好孤独!我想找人上来陪我!我想找人上来陪我!” 当我把“天花板”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一直强装镇定的钟慧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因为天花板是罗芸的藏尸地点,除了钟慧和高飞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句话一出,钟慧和高飞登时就相信,我肯定是被罗芸上了身,现在跟他们说话的就是三年前惨死在屋子里的罗芸鬼魂! “他是罗芸……他真的是罗芸……”高飞吓得魂不附体,双腿疯狂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了,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面露死灰之色。 钟慧这女人是够歹毒的,她指着我骂道:“就算你是罗芸又怎样?来啊,找我报仇啊!我告诉你,老娘能把你封在天花板里三年,就能封你三十年,三百年,看你能奈我如何?” “哎!” 我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念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好哇,我等着你!”钟慧双手叉腰,像一头母老虎,然后她转身拽起已经瘫软成烂泥的高飞,迅速往楼下走去。 高飞早被吓得傻了,不忘回头看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在痛哭求饶:“不要杀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不要……” 两人走得远了,我吁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关上房门。 房间里传来罗芸低低的啜泣声:“是不是……是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放心吧,他们今晚睡不着了!”我露出一抹自信的冷笑,我要让这两个畜生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第二天早上,我用冷水弄醒文殊,并没有告诉她昨天晚上的事情,文殊揉着太阳穴,很奇怪地说:“昨晚我睡得真沉,从未有睡得这么沉过!” 我笑了笑:“你受了伤,身体虚弱,再加上日夜兼程的赶路,肯定累坏了!” 我俩刚起床没多久,房门就响了,门口站着高飞和钟慧,两人头发蓬乱,面色憔悴,顶着黑眼圈,明显是一夜未眠。 我心中好笑,故意打了个呵欠:“哟,两位老板,早上好啊!” 高飞尴尬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我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问他们这么早是否有什么事情,高飞看了钟慧一眼,欲言又止。 钟慧咳嗽两声说:“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今天还继续住店吗?” 文殊正要说话,我抢先回答:“住啊!怎么不住?这里环境不错,住着挺舒服的,睡得香!” 钟慧变了变脸色:“是这样的,我们旅馆今天要进行全面的翻新装修,暂时不能住人了!所以,呃,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另外找个地方住吧,实在抱歉!” 我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钟慧的用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罪有应得 “这个臭婊.子!碧池!” 我表面挂着淡淡的微笑,其实在心里已经怒骂开了。 我一般不会开口骂女人,除非这个女人实在是歹毒到让我不得不骂的地步,而钟慧,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仅要骂死她,我还要大耳刮子抽死她呢,这婆娘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歹毒!幸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江湖人士,否则不知道有多少性命要折在她的手里! “翻新?!”我环头四顾,一脸惊奇地说:“这里看上去很新啊,怎么又要翻新装修了?老板有钱啊!” 我这句话故意带着揶揄的口吻,高飞的脸颊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哪有,不是有钱,我们也是为了给顾客带来更舒适的居住环境嘛!有句话叫啥来着?宾至如归!宾至如归嘛!呵呵呵!距离上一次装修,都已经三年了呢,墙皮都裂了,需要翻修了……” 高飞提到“三年”、“墙皮”这些字眼的时候,钟慧都狠狠剜了他一眼,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但都被我捕捉到了,这正是一种做贼心虚的表现。 钟慧说:“你们跟我下楼吧,我把押金退给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啊,如果你们还想待在县城里,我推荐你们去街道对面那家旅馆,那是我朋友开的,报我的名字,给你们打折优惠!” “这样啊,那好吧,我还准备在你们这里多住几日呢!”我摇头叹气,显得很遗憾的样子。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欢迎下次再来啊!”高飞把我们送到门口。 我故意停下脚步:“啊!对了!你们翻修的时候看看楼上,是空调漏水还是咋的,我总觉得天花板上有水滴下来!” 高飞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之色,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高飞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天花板,面色变得愈发惨白。 “你们需要帮手吗?”我心里暗乐,铁了心要捉弄他们,看见他们惶恐不安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倍儿爽。 “什么帮手?”钟慧从后面跟上来,她生怕高飞笨嘴笨舌说漏了话。 “我反正也没事做,你们不是需要翻修旅馆吗?要不我留下来搭把手,我年轻力壮,能干不少活,你们给口饭吃就行!”我笑眯眯地说。 “不用!这个不用!”钟慧忙不迭拒绝:“我们两口子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把材料买回来,自己就能动手翻修!” “真的吗?”我竖起大拇指:“你们还真是能干呀!” 高飞打了个哈哈:“还行!还行!” 钟慧把我们送出旅馆,跟我们挥手再见,然后迅速转身关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问文殊肚子饿了吧,然后带她去街边吃羊杂汤,热乎乎的羊杂汤下肚,再填两个馒头,满足感油然而生。 文殊咬着馒头,奇怪地问我:“十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心想要留下来呀?我们今天难道不赶路吗?你还想住好几天呢!对了,还提出帮人家翻修旅馆,你是准备长住呀?” 说到这里,文殊瞅了我一眼,低声问:“你……你……” “我怎么了?”我端起碗,吹了吹汤面上的香葱。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老板娘了?”文殊小声说。 噗! 我一口羊杂汤顿时喷了出去,天呐,这乱点鸳鸯谱的绝技是跟谁学的?我就算脑神经搭错了线,也不可能看上钟慧那个歹毒的女人吧? “文殊同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眼光,甚至于侮辱我的智慧!”我一脸严肃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想离开?”文殊撅着小嘴说:“我亲眼看见你对着那个老板娘死缠烂打,就是不想离开旅馆!” “哟!”我眉头一挑:“咋的啦?吃醋啦?” “神经病!”文殊红了脸,赶紧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我美滋滋地喝了口汤:“多留一天,我要办点事情!” “办事?”文殊不解地看着我:“办啥事?” 我压低声音说:“今晚,我要让两个罪恶的灵魂得到惩罚!” 文殊瞪大眼睛,一脸迷茫:“陈十三,你到底想要干啥?” 吃完早饭,我带着文殊去了街道对面的旅馆,我跟老板报了钟慧的名字,钟慧没有骗我,报她名字果然打折,原本一百块的房间,只需要八十块,加二十块就能提供双人午餐。 我直接给了老板两百块,让他给我们准备两顿餐饭,包括黑子和六儿的食物,然后另外帮我买一包烟上来。 老板笑逐颜开,把钱塞在衣兜里,按照我的吩咐下去了。 “怎么?今天都不准备出门吗?”文殊问。 “进房间我再告诉你!”我拉着文殊走进旅馆。 旅馆里面,我这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文殊听。 文殊气急,怒骂道:“真是一对狗男女!怪不得我昨夜睡得那么沉,原来竟是被人下了药!” 我点点头:“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插手管一管,把这对狗男女的恶行曝光天下,不仅是为罗芸讨回一个公道,也是避免其他的客人受害!” 文殊说:“我支持你,你打算怎么做?” 我拉开窗帘,指着窗外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夜一定会动手翻修天花板的!确切地说,他们不是翻修天花板,肯定是想看看布下的黄符法阵是不是失效了?” 文殊拍了拍我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高!你昨晚装神弄鬼的那一招,实在是高!这叫什么来着?投鼠忌器!” “没文化,这是投石问路!”我纠正道。 文殊笑了笑:“是!你最有文化!你是大学生嘛!” 我赶紧摆摆手:“得嘞得嘞,你别提大学生三个字,我一听就头大。当年大学生是天之骄子的象征,现在大学生三个字都已经烂大街了,街上的大学生比街上的乞丐都要多,一个广告牌落下来,砸死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是大学生!” “还有一个人呢?”文殊挺认真的问。 我咬咬牙:“妈的,还有一个是研究生!” 我故意挑选的这间临街的屋子,从窗口看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钟慧旅馆的动静。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见钟慧和高飞走出小旅馆,半个多钟头回来了,假装买了些涂料之类的装修材料,掩人耳目,好让街坊邻居都以为他们在翻修旅馆。 “真是掩耳盗铃!”文殊啐骂道。 一直等到天黑,钟慧旅馆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 我到楼下买了张黑卡,给110打了个匿名电话,我向公安机关举报,钟慧的小旅馆在进行卖.淫嫖.娼的违法行为。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一辆巡逻车停在钟慧的旅馆门口,几个警察撞开大门,走进旅馆。 又过片刻,两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呼啸而至,还有急救车辆也来了,本地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将旅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高飞和钟慧两人戴着头套,被反拷着双手走出旅馆,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察,将他们押上警车。 很明显,如果只是卖.淫嫖.娼,警方不会有这样的阵势,更何况他们还是两口子,这说明警察赶到的时候,钟慧和高飞正在重新处理罗芸的尸体,结果正好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文殊赞叹道:“十三,厉害呀,脑子真是聪明,居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揭露了那对狗.男女的恶行!” 我呼啦啦吸了一大口方便面,冷笑道:“不是我聪明,是他们罪有应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叫花子 午夜的时候,我们悄悄来到钟家旅馆,旅馆门口已经拉起警戒线,里面黑漆漆的,显得有些恐怖。 我和文殊来到二楼最里间,也就是昨晚我们住过的那间房,一进房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女站在窗前,冰冷冷的,那是罗芸的鬼魂。 “罗芸!”我喊了一声。 罗芸转过头,脸色依然白得吓人,尤其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从罗芸的脸型来看,不难看出,生前罗芸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红颜薄命,被高飞这样的畜生害死了。 面对罗芸,我并没有害怕的感觉。 罗芸听见我的声音,立马转身:“恩人,是你?!” 我说:“我叫陈十三!” 罗芸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谢谢你的帮助,警察已经取走了我的尸骨,同时刑拘了高飞和钟慧这对狗夫妇,我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缺了老大一个窟窿,藏在水泥墙里的罗芸尸骸终于被警方取出来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罗芸说:“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天下之大,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想了想,对她说:“这样吧,你出县城,一路往西,走到黄河边上,有一座走阴客栈,客栈老板名叫白爷,是我的朋友,你去了以后跟他报我的名字!” “走阴客栈是做什么的?”罗芸问。 我说:“让你投胎转世的地方!你去了那里,就会有阴差带你去地府轮回,总比在外面晃荡着当个孤魂野鬼的好!你要知道,如若被阴差发现,或者阴阳代理人发现,他们可不会对孤魂野鬼手下留情的!” “好!我这就去走阴客栈!三年多了,我也应该去投胎转世了!谢谢你,陈十三!!”罗芸微微欠身,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化作一团模糊的白影,穿墙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祝你好运!”我默默地说。 看着罗芸离开的背影,文殊说:“希望她来生能够投个好胎,重新做一个美丽的女孩!” “是呀!”我点点头,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倒灌进这间屋子,驱散屋子里的阴气。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了县城。 吃早饭的时候,看见路边报亭有卖报纸的,标题很醒目:天花板藏尸,花季少女终于沉冤得雪! 媒体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这才一夜工夫,新闻报道已经出来了。 我随手买了一份报纸,边吃面条边看报,大概了解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芸是山东某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成绩优异,长相甜美,在就业困难的今天,毕业之后就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工作之前,罗芸决定独自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给自己增长见闻见识。 后来一路走走看看,就来到这座小县城,抵达县城的当天,就住进了钟家旅馆。 当晚罗芸喝了被下药的矿泉水,人事不省,不仅被洗劫财物,还丢了贞洁。但是药量可能下的不够,在高飞施暴的过程中,罗芸醒了,高飞怕事情败露,竟然将罗芸掐死,可怜花季少女就这样红颜凋零。 再然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罗芸被害之后,钟慧和高飞把罗芸的尸体藏在天花板的水泥墙里面,担心罗芸报仇,他们还去请高人用符咒组成了一个法阵,囚禁罗芸的鬼魂。 罗芸家人多方寻找未果,警方几次上门询问,都被狡猾的钟慧应付过去,最后案子一直悬而未破,被定性为神秘失踪,猜测可能是遭遇人口拐卖。 然而就在昨夜,一个奇怪的匿名电话,原本是举报卖.淫嫖.娼的电话,却让上门的警察撞见高飞和钟慧正在翻修旅馆房间,进一步调查之后,终于发现藏在天花板上的罗芸尸体,这才使得这起历经三年的失踪案水落石出。 此案一出,轰动全国,当晚就有多名网友留言,称他们曾在那间死人的房间住过,没想到头顶上方藏着尸体,现在想想都觉得非常后怕。 这座小小的县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是全城沸腾,无论走在大街小巷,都能听见人们在谈论这件案子,加油添醋,讲得唾沫横飞。 “真没想到钟慧夫妇竟然是那样的人,太没良心了!” “是呀!我早听人说,他们那里是黑店,专坑外地人!” “哎,我听说他们是连环杀手,那家旅馆就是他们的屠宰场,可能不止一具尸体!” 新一天的太阳有些耀眼,替人做了好事,心情都是明媚的。 我知道,以我个人的能力,无力去改变这个肮脏的世界,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点滴也能汇聚于江河,如果善良的人多了,世界也就不会这么肮脏了! 我和文殊离开了小县城,一路往东而行,我们的打算是先回济南市,看能不能打听到张一道他们的消息。 一路舟车劳顿,翻山越岭,这一日黄昏,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名字记不太清楚,反正是黄河边上的一个小镇。 我们找了家路边餐馆,随便对付晚饭,同时跟老板打听路程。 正和老板说话的时候,忽听店小二一声喊:“哎,臭小子,站住!” 就看见一道灰色影子从店门口跑出去,老板反应也快,转身跟出店门,一把就抓住那道灰色影子,将他凌空拎了起来,怒骂道:“臭叫花子,竟敢来我店里偷东西,看我不弄死你!” 老板是个五大三粗,又高又胖的山东大汉,而他手里拎着的是一个小孩,约莫八.九岁的年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又瘦又黑,一看就是个小乞丐。他的脚上套着一双烂布鞋,几根脏兮兮的脚趾头露在布鞋外面,看得人一阵心酸。 小乞丐的手里提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着好几个灌汤包,同时他的嘴里还塞了一个包子,撑得腮帮子鼓鼓的。此刻被店老板提着,嘴里的包子咽不下去,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他被店老板提在手里,就像提着一只死老鼠。 事情很明显,小乞丐饿极了,悄悄潜入饭店偷了几个灌汤包,结果被店小二发现了,现在又落到老板手里,又高又壮的店老板跟又黑又瘦的小乞丐形成鲜明对比,强权与卑微的对比。 店老板咧开嘴巴,露出嘴里的一颗大金牙,闪闪发光。 “臭叫花子,来我店里偷东西偷上瘾了是吧?前几次让你跑掉了,今天你终于落在我的手里,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店老板咬牙切齿,扬起醋坛子大小的拳头,一拳打在小乞丐的肚子上。 这一拳对于瘦弱的小乞丐来说,哪里承受得了,顿时两眼翻白,嘴里含着的灌汤包也被打了出来,掉在地上。小乞丐疼得脸颊抽搐,冷汗长流,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掉在地上的那个灌汤包,虽然上面已经沾满灰尘。 店老板骂道:“像你这种叫花子,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小乞丐咬着嘴唇,面色发青:“我只是借你的包子,我拿了你多少包子,我都记着呢,等我有钱了,一定拿来还你!” “我他妈听说过借钱借东西,第一次听说借吃的!等你有钱了?呵呵,像你这种垃圾,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钱!”店老板再次扬起拳头,小乞丐痛苦地闭上眼睛,稚嫩的脸上写着倔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抱打不平 令人寒心的是,店铺里,包括街边上,都有不少的食客和行人,也有不少人停下脚步,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但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止,甚至还有人发出阵阵喝彩声。 这一次,店老板的拳头没有落下,因为我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手掌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了店老板的手腕。 店老板又高又壮,他的胳膊足有我的小腿粗细,但此时他的手腕被我控制,竟然无法动弹。 店老板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干嘛?” “他还是个孩子!”我说。 “孩子?”店老板啐骂道:“什么孩子?他就是个小偷!知道吗?小偷!” “他也是饿坏了才会这样做的!”文殊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 店老板冷笑两声:“怎么着?等于偷东西还有借口吗?” 我冷冷说道:“我并不是刻意给他找借口,偷东西固然不好,错了就是错了!但他还是个孩子,偷的无非也就是几个包子而已,作为一个成年人,没必要对一个孩子下这样重的手吧?” 店老板鼻孔一翻:“哼!从小不学好,长大了就是社会的人渣败类,小时候就偷东西,长大了就成惯偷!小时候偷包子,长大了就会偷保险柜!再说了,他来我的店里偷包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偷的包子少说也有上百个了吧?你还让我放了他?” 小乞丐睁开眼睛,很认真地说:“没有一百个!九十一个!” 店老板浓眉一挑:“嘿,你他妈的还敢顶嘴!” 小乞丐撅着嘴巴:“我说的是事实!” 店老板甩了一下膀子:“放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垃圾不可!” “住嘴!”文殊显然是生气了,文殊的性子很好,平时几乎没有看见她生过气,但是今天,为了一个小乞丐,她生气了。 文殊对着店老板怒目而视:“你一口一个人渣,一口一个败类,一口一个垃圾,当你说出这些侮辱人格话语的时候,你难道不是人渣、败类、垃圾?” 店老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人格?这些叫花子有什么人格?” 文殊冷冷道:“叫花子就没有人格?穷人就没有人格?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在我看来,最没有人格的就是你!别看你长得高高大大,你枉自为人!” 文殊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店老板的鼻尖,我从未见过文殊如此言辞犀利的骂过谁,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好!骂得好!” 围观人群中竟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看样子这个店老板平时的人缘也不太好,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但是碍于店老板的面子和势力,平时都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骂他,文殊今天指着他的鼻子骂,也算是为那些平日里被店老板欺负过的平头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连我都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骂得好!过瘾!哈哈哈!” 店老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黑沉着脸,将小乞丐重重地扔在地上,小乞丐哎哟一声,捂着屁股在地上翻滚一圈,店小二手持擀面杖往小乞丐身后一站,擀面杖架在小乞丐的脖子上。 他妈的,这摆明了是狗仗人势! “放开他!”我怒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店小二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擀面杖都掉在地上。 小乞丐顺势转身,一招“仙人摘桃”直接命中店小二的下.体,店小二怪叫一声,双手捂着裤.裆慢慢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你……你个……你个小兔崽子……” 店老板把怒火全都发泄在店小二的身上:“你真是笨的像坨屎,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小乞丐把我和文殊当成救星,快步跑到我们身后躲着,不时探出脑袋,眼睛里闪亮闪亮的,流露出一丝狡黠。从眼神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听见吵闹声音,一个胖厨师提着剔骨刀从灶房里冲了出来,瓮声瓮气的叫道:“谁他妈在闹.事?谁他妈在闹.事呢?” 店老板看见胖厨师,也像是看见了救星,脸上露出得意傲娇的神情:“老熊,就是他们!这两个外地人在这里闹.事!” 店老板把“外地人”三个字说的很重,他是在提醒老熊,既然我们是外地人,所以无需对我们客气。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店老板可能是镇上的一方霸王,;平时谁也不敢得罪他,但是今天,我们偏偏就揪了他的老虎屁股,让他在乡亲父老面前,感觉特别没有面子。 胖厨师满脸横肉,左脸上还有一个刀疤,看上去凶神恶煞,眼睛里迸射出浓浓杀气,他手中的剔骨尖刀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冷光。 胖厨师提刀冲出灶房,围观的人群明显是被吓唬住了,哗啦一下子散开不少,而且人群立马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人再敢跟着叫喊起哄,都离那胖厨师远远的,生怕他手中的尖刀伤到自己。 小乞丐也表现出一丝惧意,悄悄扯了扯我的裤腿。 我心里明白小乞丐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招惹胖厨师。 我这个人可能除了长得帅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嫉恶如仇!我陈十三生平最他妈看不惯以富欺穷,以恶欺软的人,你可以说我爱管闲事,也可以说我正义凛然,反正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我把小乞丐护在身后,冷冷看着那个胖厨师,眼神毫不畏惧。 胖厨师举刀指着我:“你他妈在这里闹.事是不?” 我冷冷道:“闹.事?呵呵。算不上!只是这个小朋友拿了你们店里几个包子,你们便要喊打喊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胖厨师鼻孔一翻,那得瑟的模样就跟要上天一样:“咋的?这是老子的地盘,想干啥就干啥,打个小偷你管的着吗?” 我冲文殊扬了扬下巴,文殊会意,从包里摸出两百块,拍在桌子上,对店老板和胖厨师说道:“之前他欠你们九十一个包子,地上掉了一个,袋子里还有六个,一共是九十八个包子!小朋友,你再去拿两个包子,整好一百个!我给你们两百块,足够付清一百个包子钱了吧?” 小乞丐面露欣喜之色,说了声“谢谢姐姐!”,快步跑到蒸屉前面,一手抓了一个包子,但是他没有吃,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面。 我冲店老板笑了笑:“怎么样?这下两清了吧?” “两清?这么容易就想走吗?”店老板现在有胖厨师撑腰,一下子变得更加仗势起来,刚才他在乡亲们面前失了风头,现在他想要在我身上找回来。 我冷眼看着他:“那你还想怎样?” 店老板拼命甩着膀子:“你他妈放开老子,老子再找你好好算账!” 我的手指就像铁钳子一样,牢牢锁住店老板的手腕,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挣扎,都没法挣脱。我面带微笑,一脸轻松地看着他,店老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渗出焦急的汗珠。 围观人群都看得暗暗称奇,从体型上来看,店老板足足比我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体格也比我壮实一倍,胳膊都跟我的小腿一样粗细,按道理说力气应该比我大不少,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无法挣脱我的控制,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胖厨师也看出不太对劲,提刀上前一步:“你他妈放不放开?” “放!我放!”我嘿嘿一笑,突然松手,店老板在惯性的作用下,脚下打了个趑趄,蹬蹬蹬连退三步,直接撞翻了我们刚才吃饭的餐桌,桌上的锅碗瓢盆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尊严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之声,有人向我投来悲伤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觉得,我得罪了店老板,今天算是完了。 我心中冷笑,我他妈连龙都没有怕过,还怕你区区一个店老板?你有外八门的人可怕吗?你有厉鬼可怕吗?你有黄河里的怪物可怕吗?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只蚂蚁!唔,一只胖蚂蚁! 店老板满身都是残羹潲水,狼狈不堪。 文殊又摸出三百块放在桌上:“菜钱,加上弄坏桌子的钱,足够了吧?” 店老板伸出肥腻腻的大手,一把抓过钱,然后冲胖厨师叫道:“老熊,给我砍死他们!” 老熊脸上的横肉微微一颤,大踏步朝我冲过来,左手来揪我的衣领,右手举起剔骨刀。 我沉声喝气,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胖厨师虽然凶悍,但也不是我的对手,对付他,我很有自信。 不等胖厨师冲到我的面前,小乞丐眼疾手快,突然伸出小腿绊了一下。 胖厨师万万没有想到小乞丐会突然发难,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备,脚下打了个踉跄,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庞大的身躯向前飞扑出去。 围观人群的声音还很带感:“咦——哇——噢——” 砰! 胖厨师重重地摔在门槛上,跌得七晕八素,鼻子都破了,汩汩流出血来。 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胖厨师这个狗吃屎的造型真的很滑稽。 小乞丐拍手咯咯直乐,店小二重新爬起来,突然抓住小乞丐的衣领,将小乞丐拖拽到热气腾腾的汤锅旁边,威胁我们道:“来啊!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把他炖成烂肉汤?” 汤锅里咕噜咕噜翻腾着沸水,店小二按压着小乞丐的脑袋,小乞丐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挣扎。 我原本只是想戏弄他们一下就行,但是看见店小二的做法,我瞬间就怒了,这他妈是人干的事情吗? 店小二的行为也引发了众怒,人群纷纷围拢上来,声色俱厉地谴责店小二。 店小二被众人指着骂,心里还是有些慌神,看看店老板,又看看胖厨师,想要寻求帮助。 我踏前一步,冰冷的眼神直逼店小二,只说了三个字:“放开他!” 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眼神里都会带着杀气,店小二被我盯了一眼,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有些心虚,但是并没有立马松手,嘴巴还挺硬的:“咋的?你想咋的?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老子……” 唰! 一道寒光突然凌空射向店小二的手腕。 文殊出手了! 华佗针精准无误地没入店小二的左手腕。 “哎呀!”店小二哀嚎一声,抓住小乞丐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垂下,小乞丐趁机翻转手腕,将店小二的左手往汤锅里按了一下。 “啊啊啊!”店小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的左手立马变成了猪蹄,疼得他满头大汗,脸色剧变,在冷水管下面反复冲洗。 这个时候,胖厨师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摸了摸鼻子,满脸都是斑斑血迹,大鼻子也歪到一边。 胖厨师怒极,挥刀向我刺来。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胆小的人甚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胖厨师这他妈是要杀人的节奏,剔骨尖刀全往我的要害处招呼,那剔骨尖刀平时都是用来剁骨头的,异常锋利,挨上一刀,几乎就无力回天。 眼见胖厨师痛下杀手,我也怒了,连续避开胖厨师五次攻击之后,我猛然发力,右拳如炮弹般轰击而出,凶猛地打在胖厨师的肚子上。 这一拳我还是收了力道,只用了六成的样子,直接用上十成力道,胖厨师立马就得死在这里。虽然他一心想要弄死我,但我还收手下留情,没必要轻易夺走一条性命。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是把他打死了,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胖厨师肚子上的肥肉疯狂地颤抖了几下,然后整个肥胖的身躯都跟着颤抖了几下,紧接着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着往后退,一直退到门槛处,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对着我磕了一个响头。 胖厨师捂着肚子,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哀嚎,他再也爬不起来了,嘴巴一张,把晚上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有东西了,还在一直往外喷着酸水,最后屁股一撅,倒在地上。 围观人群先是厌恶地捏着鼻子,离呕吐物远远的,看见胖厨师倒下之后,人群有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我冷冷看着店老板:“看见了吧?这镇上有多少人恨你,还不知道积德呢!” 店老板眼见胖厨师都被我放倒了,登时面如死灰,再也没有刚才的得意模样,抱拳向我求饶:“小兄弟……哦,不,大侠!大侠高抬贵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欺负小孩子!那里还有包子,你们要多少拿多少,随便拿,甭跟我客气!” 店老板确实被我打服了,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只求我能放他一马。 小乞丐眼巴巴地抬头看着我:“哥哥,那些包子……” 我扬了扬下巴:“你想吃,全部拿走都行!问题是……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小乞丐笑逐颜开:“谢谢哥哥!虽然我一个人吃不了,但我还有兄弟姐妹呀!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兄弟姐妹?”我微微颔首,原来小乞丐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一帮子乞丐兄弟啊! 小乞丐找来两个大的食品袋,将剩下的两大屉包子全都装进口袋里,背在背上,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见小乞丐的笑容,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境遇。 有很多跟小乞丐一样年纪的小孩子,他们坐在温暖明亮的教室里,他们坐在四轮飞驰的轿车里,他们喝着可乐吃着鸡翅,他们玩着网游和时髦的玩具,他们的生活跟小乞丐比起,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而同样年纪的小乞丐,却为了吃上一口肉包子铤而走险,也许这些包子在那些城里孩子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宁愿吃汉堡包炸鸡,都不会看这些包子一眼。 文殊再次递给店老板两百块钱:“我们不吃白食!” 店老板哆嗦着手不敢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不用给钱!真不用给钱!” 文殊将钱塞进店老板的手里:“我只是想告诉你,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说着,文殊伸手指向小乞丐:“他们虽然是乞丐,但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人格尊严,他们不是人渣,不是败类,不是垃圾,他们也在努力的活着!不要求你能行善积德,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欺负他们!” 店老板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些许的触动。 小乞丐望着文殊,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也许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尊重和善意,也许他今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尊严。 “我们走!”文殊并没有嫌弃小乞丐,而是大方牵起小乞丐的手走出饭店。 围观人群自觉给我们让出一条道,像欢送英雄一样,夹道欢送我们。 人们给我们投来的目光都是尊重和敬佩,不知谁大喊一声“好!”,所有人都喝彩起来,纷纷鼓掌致敬。 六儿窜到文殊的肩膀上,装扮成长官的模样,咧嘴直乐,不停地向人群挥手。 我们穿过人群,小乞丐带着我们一直走到小镇边上,再往前走就是村落。 四周黑咕隆咚的,人烟稀少,只能远远听见农村里的犬吠声。 小乞丐伸手指着前方:“到了,就是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杂院 顺着小乞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杂院。 大杂院里面有几座破烂的建筑,这里在以前,可能是某个地主或者有钱人家的宅子,后来荒废了,木头房子全都腐朽不堪,有些地方连屋顶都没有了,四周杂草丛生,最深的地方杂草都有齐腰深。夜风一吹,那些杂草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显得无比萧瑟破败。 “你……你们就住在这里?”文殊问。 小乞丐点点头:“对啊!这里好歹还有几座破房子,能够遮风挡雨!” 小乞丐说得很随意,但是我们听在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小乞丐举着两大口袋包子,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回家喽!终于回家喽!” 家? 如此破烂的大杂院,在小乞丐的心目中,竟是他们温暖的港湾。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黄,因为长得矮小,他们都叫我黄豆豆!”小乞丐咧嘴笑了笑,在荒草丛中一蹦一跳,看得出来,因为今天收获了两大袋包子,所以他的心情很好。 我们跟着黄豆豆来到一座破败的木屋前面,这里可能是原本的厅堂,屋顶已经破了一半,剩下的半边屋顶也是摇摇欲坠,躺在屋子里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屋子中央生着一堆篝火,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 大概有三四个小乞丐围坐在火堆边上,三男一女,身上都是肮脏破烂,那张脸就跟花猫一样,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洗过澡,只有那个小女孩要显得干净一点,扎着一条麻花辫,模样乖巧,正在往火堆里添火。还有个光头小男孩坐在女孩对面,右手撑着脸颊,愁眉苦脸:“姐姐,我饿!” 女孩说:“豆豆很快就会回来的!” 男孩说:“豆豆不会出事了吧,这都去了多久了?” 女孩说:“不会的,豆豆那么精灵!” 另外两个男孩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他们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也许睡着了就不会肚饿了。 “当当当!各位兄弟姐妹,我回来啦!”黄豆豆出现在门口,双手高举装满包子的口袋,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满脸笑容。 看见黄豆豆的出现,火堆旁边的两姐弟噌地站了起来,欣喜地说:“豆豆,你终于回来啦!” 黄豆豆走过去:“看看,今儿个我都给你们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光头小男孩兴奋地叫喊起来:“哇塞!肉包子!简直太棒了!” 稚嫩的童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里说不出一种心酸,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看见肉包子发出这样激动的叫喊,如果是看见麦当劳肯德基,更不知道他们会激动成什么模样。 光头男孩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口袋,直接抓起一个包子,就要往嘴里塞,看样子他已经饿极了。 女孩说:“放下,要讲礼貌知道不,等大家一起吃!” 女孩的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十岁左右,虽然她也很饿,但是她却用自己的行动引导弟弟,很懂事的一个女孩。以前我不知道天使长什么模样,这一刻,我知道了,火光倒映在她的脸上,她就是圣洁的天使。 黄豆豆提着肉包子,在那两个熟睡的孩子面前晃悠一圈:“开饭喽,两个懒猫!” 那两个孩子还没睁开眼睛呢,鼻子先闻到香味,动了动鼻子,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极其饥饿的渴望,他们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到火堆边坐下。 黄豆豆像是这群小乞丐的带头人,所有人都听黄豆豆的安排,他们围坐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口袋里的包子,一个个狂咽口水,但是谁都没有动,等待黄豆豆统一调配。 “你一个,你一个,你一个!”黄豆豆提着口袋走了一圈,每人发了一个包子。 黄豆豆说:“每人吃三个啊,不能撑饱了,剩下的包子还能对付两天呢!” 其他人早就等不及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嗯嗯的点头。肮脏的小手里全是油渍,但是他们毫不在乎,吃得非常香,甚至连手指上的油渍都要一点一点舔干净。那模样不是可爱,而是深深的悲伤! 就像其中一个孩子所说:“好久没有闻过油腥味了,太好啦,今天终于不用继续吃野菜根了!” 黄豆豆说:“有野菜根吃都不错了,别嫌这嫌那的!大杂院里的野草几乎都快被我们挖完了,要过段时间才能长起来呢!” “咳……咳……”光头小孩吃得太急,像是被噎住了,满脸通红,想咳又咳不出来。 “快给他拿点水来!”黄豆豆赶紧放下包子,替光头小孩拍打脊背。 不一会儿,女孩用一个残缺的破碗,不知从哪里接来半碗水,对着光头小孩灌了下去。光头小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女孩嗔骂道:“每人三个,你急什么,慢点吃!” 光头小孩笑了笑,伸手抓起第二个包子,继续大啃大嚼。 我感到一阵阵刺鼻的心酸,这就是他们的世界,仅仅几个肉包子就能开心成这样,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就可以快乐一整天,他们在这个世界活着,卑微的活着,像老鼠蝼蚁一样藏身在这种地方,没人疼爱。很难想象,他们要靠着怎样顽强的意志,才能艰难地存活下去。 不知道是夜晚起雾了,还是怎么回事,我的眼前有了溟濛的水雾,看东西有些模糊。 我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难受得紧。 黄豆豆照顾好自己的兄弟姐妹,这才想起我和文殊还在外面,赶紧冲我们招了招手:“哥哥,姐姐,你们快进屋坐呀!” 我和文殊走进屋子,屋子里破烂不堪,桌子板凳都没有,变成了柴火,地上铺着一些枯草,我们也没嫌弃,直接坐在地上。 黄豆豆挨个向我们介绍:“她叫徐娇娇,十岁,他叫徐小强,六岁,他们是两姐弟!这个没有名字,我们都叫他瘦猴!这个也没有名字,他的绰号是耗子!” 耗子有些胆小,他悄悄拉了拉黄豆豆的衣袖:“他们……是谁呀?” 黄豆豆说:“他们是我遇到过最好心的哥哥姐姐,这些包子呀,全是他们买来送我们的!今晚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你们只怕已经看不见老大我了!” 黄豆豆揉了揉鼻子,小小年纪自称“老大”,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我的心里很感动,黄豆豆每天一个人“出生入死”,就是为了供养这几个兄弟姐妹,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样大的胸怀,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真的吗?谢谢哥哥姐姐!”耗子赶紧跟我们道谢,其他几个孩子也跟我们道谢,光头小强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谢谢哥哥姐姐!” 简单的“谢谢”二字,却让我的心里充满浓浓的温暖。 很多时候,其实我们只是简单地伸出援手,但对被援助的人来说,却会铭记感恩一辈子,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多一分善良,世界也就多一分美好! 徐娇娇很关心黄豆豆:“你还好吧?” 黄豆豆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没事!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事呢?我给你们讲……” 黄豆豆把刚才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树立自己的老大形象,同时也把我和文殊吹捧成了绝世高手。 “以后小心点!”徐娇娇嗔怪说。 黄豆豆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放心,我跟大家承诺过,只要你们跟着我,保证你们有的吃有的喝!” 瘦猴和耗子特佩服的看着我们:“哥哥姐姐,你们真是厉害呀!我们要是有你们这样厉害,就不会经常被人欺负了!” 黄豆豆吸了吸鼻子:“有我黄豆豆在,谁敢欺负你们!哼!” 第一百七十章 必成大器 火光照耀着黄豆豆的脸庞,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顽强、坚韧还有不屈,我深信,不出十年,黄豆豆肯定会成为一个人才,必定会干出一番事业。 有句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每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必定都经过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苦难与折磨。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总不能……呃……一直这样下去吧?”我问黄豆豆,其实我是在为他担心,毕竟隔三差五的去偷点吃的并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又被人逮住,可能就没有今晚这样幸运了。 黄豆豆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我是一个乞丐,我就要加入丐帮,成为一名优秀的乞丐!” “加入丐帮?呃,这个理想……”我也不知道这个理想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觉得丐帮也应该与时俱进,以前那套要饭的本事已经行不通了,我们要有所改变,不能被世人瞧不起,认为我们是好吃懒做,我想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乞丐之王!”黄豆豆神情激动,很难想象,这番话竟然是从一个九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乞丐之王?! 我张了张嘴巴,好像还是蛮大的一个理想! “好!”其他几个孩子一脸崇拜地看着黄豆豆,小手啪啪啪鼓掌,在他们的心目中,黄豆豆就是英雄! 其实我也挺佩服黄豆豆的,尤其他刚才说到,乞丐也应该与时俱进,要有所改变,不能好吃懒做,被世人瞧不起,仅从这点来说,我就感觉到黄豆豆非常聪明,而且相当懂事,他的思维能力已经远远超越同龄人,有种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 “呵呵,要想成为乞丐之王,那里准备怎么做?”文殊微笑着问。 黄豆豆托着下巴说:“过段时间,我们会去邻近的镇子,听说那里有个乞丐之王,专门收留各路乞丐,声势浩大,我想带着伙伴们去投靠他!” 瘦猴说:“是呀!听说那人挺厉害的,附近的几个镇子都在流传一首民谣!哎,耗子,那首歌是怎么唱的,你唱来听听!” 耗子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声音唱道:“叫花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小乞丐,大乞丐,老老少少站起来!不要饭,不乞食,门里门外一家亲,我一口,你一口,能够活到九十九!” 耗子的嗓音还不错,如果生在城市里好好栽培,长大了能当歌星。 只是这歌词嘛,我已经无力吐槽,光听开头,简直是赤果果抄.袭《小燕子穿花衣》那首童谣呢! 文殊眉头紧锁,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耗子,你再把最后一句唱一遍!”文殊说。 耗子张嘴就唱:“我一口,你一口,能够活到九十九!” “不是!再前面那句!”文殊说。 耗子又唱:“不要饭,不乞食,门里门外一家亲!” “不要饭,不乞食,门里门外一家亲!”文殊一个人喃喃自语,反复念叨好几遍。 我有些奇怪,问文殊怎么了,文殊说:“十三,你记得咱们内八门里还有个门派是什么?” “还有个要门!”我说:“要门就是要饭乞讨的意思,要门中人全是乞丐……” 等等,说到这里,我貌似想起了什么,惊讶地看着文殊:“你的意思是……那个乞丐之王,很有可能是……要门中人?” 文殊说:“刚才那句歌谣里面,同时出现了一个‘要’,一个‘门’字,你觉得是个巧合吗?”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不要饭,不乞食,门里门外一家亲!”,蓦然惊觉,这句话里面,果然出现了“要”和“门”两个字,合起来正是要门。 我又惊又喜:“你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是一句藏字歌!那个乞丐之王是在号召大家加入要门!”文殊一语点破其中关键。 “宾果!(聪明!)”我打了个响指:“如此说来,我们得去会会那个乞丐之王了!” 文殊说:“对!明天我们就去看看,也许就是我们要找到的人!” 说到这里,文殊转头问黄豆豆:“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黄豆豆说:“可能还要过段时间吧!” 文殊说:“那你知道那个丐帮聚集地在哪里吗?” 黄豆豆说:“不远,就在几十里开外的一个镇子,那个镇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古市镇!你到了镇上,肯定就会看见丐帮的人,你随便询问一个乞丐,肯定就能找到的!” “谢谢!”文殊冲黄豆豆点点头。 这一夜,我们围着篝火堆,听黄豆豆讲了很多故事,也大致了解了这几个孩子的身世。 黄豆豆从小就是孤儿,爹妈都没有见过,在孤儿院长大,瘦猴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孤儿院把他们卖给那种民间杂技团,强迫他们从小练习杂技,然后跑江湖挣钱。但是黄豆豆不愿意就此屈服,他们在杂技团里又碰上了耗子,三人一合计,在黄豆豆的带领下,成功从杂技团逃走,开始了流浪生涯,他们这样流浪已经第三个年头了。 徐娇娇和徐小强两姐弟原本就是这个镇上的人,小时候家境还算不错,家里做木材加工生意。后来徐父被人拉下水沉溺赌博,败光了家产,黑.社会上门讨债,失手打死了徐家夫妇,留下一双儿女沦为孤儿。 徐娇娇带着弟弟徐小强躲在大杂院里,不敢回家,他们也没有家了,家里都被黑.社会洗劫一空。再后来,黄豆豆三人沿途流浪到了这里,认识了徐家姐弟,这才组成了一个五人小团体。黄豆豆主要负责寻找食物,徐娇娇主要负责内务管理,五个孩子就这样相互扶持,艰难地存活下来,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大半年了。 “其实这里挺好的!”黄豆豆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仰躺在地上。 “一抬头就能看见星空,多漂亮!”黄豆豆的目光从破烂的屋顶穿透出去,充满了无限希冀。 “是呀!”瘦猴也跟着躺了下来:“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就躺在这里看外面放烟火,真漂亮啊!” 耗子也并排着躺在地上:“以前在杂技团的时候,每天睡在车厢里,都看不见这样漂亮的夜空!” 徐娇娇和徐小强跟着躺下,徐娇娇有些神伤地说:“以前我们家还没有衰败的时候,每年过年都会放烟火,是镇上放烟火放得最多的人家,很多乡里乡亲都专程跑来观看!” 徐小强附和两声:“嗯,嗯,好多人,好热闹!” 这些孩子只想要一个星空,但是这个星空里面,却不知道能不能容下他们的身影? 夜凉如水,孩子们相继扯起了呼噜,他们填饱了肚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也许在梦里,他们还能吃到更好的食物。只有在梦里,才是他们最想触碰的天堂。 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我和文殊却无心睡眠。 我突然觉得有句话说的挺好:“永远不要认为自己有多么悲惨,这个世界上,比你悲惨的人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第二天起来,我和文殊准备离开大杂院。 五个小乞丐站成一排,依依不舍地望着我们,那眼神真令人心疼。 “敬礼!”黄豆豆喊了一嗓子,五个小乞丐举起脏乎乎的小手,齐刷刷向我们敬礼。 一个小小的举动,却饱含着浓浓的感动。 临走之前,我和文殊教了他们几招防身的拳路,以后再遇到地痞恶霸,他们也不至于轻易受到欺负。 几个小孩子学得非常认真,很快就满头大汗,黄豆豆真的很聪明,一学就会,也最是刻苦,顶着灼灼烈日,在太阳下暴晒,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练习。 “有朝一日,他必成大器!”我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丐帮的乌托邦 古市镇。 具体在山东境内的哪个地方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靠着黄河边的小镇。 虽说是个小镇,人口倒也不少,而且纵.横交错,比昨夜我们所在的那个小镇要大上许多。 镇上有很多明清时候的青灰砖瓦建筑,地上还铺着石板路,扑面而来的古朴韵味。 我和文殊牵手走在青石路上,黑子和六儿在前面撒欢的奔跑,夕阳的余晖拉下我们的背影,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宁静愉悦的心境了。 这里没有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没有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没有天桥也没有地下铁,它还保存着很多年前的那种风貌,如同小家碧玉,散发着淡淡的、静静的味道,让人流连忘返,心境沉淀。 镇上的人们过着不紧不慢的悠闲生活,有编竹篓的手艺人,叼着旱烟,坐在街边慢条斯理的做着手工活;一群小孩挽着裤腿,光着脚丫子,从青石地面上跑过,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晚归的打渔人,肩披余晖,手里提着网兜,里面有活鱼在乱蹦,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定格在画中的景象。 至少我在大学四年,从未在城里看见过这样的风景。 我和文殊找了家小面馆坐下,赶了一天路,肚子空落落的,准备吃过晚饭,再去寻找丐帮的下落。 就在我们稀里哗啦吃面的时候,一个穿着补丁裤子,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来到我们面前。 看这中年男子的模样,应该是个乞丐。 不等我开口询问,中年男子说:“二位放心,我不是来乞食的!我看二位脚上的鞋已经很脏了,想问问二位擦不擦鞋?” 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挎在腰间的小木箱。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顺便从他口中问问关于丐帮的事情。 中年男子径直在面馆门口坐下,认真专注地替我们擦起鞋子。 “你是丐帮的吗?”我向他询问。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过咱们这里的乞丐不会白白乞食,我们都会付出劳动的!” 文殊轻轻念道:“叫花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小乞丐,大乞丐,老老少少站起来!不要饭,不乞食,门里门外一家亲,我一口,你一口,能够活到九十九!” 中年男子抬起头,咧嘴笑了笑:“看来咱们的名气很大嘛,连外地来的朋友都知道了!” 面老板端上我们点的卤菜,正好听见我们的对话,插嘴道:“这个镇上的乞丐不错,善良勤劳,从不乞求白食。有时候我们好心给他们一些食物,他们也会到店里帮忙,用劳动换取食物!所以镇上的人还蛮喜欢他们的,不会赶他们!” 我点点头,看着文殊:“看来那个乞丐之王确实有些本事,管理有方啊!” 文殊说:“确实!能够把一个丐帮管理的井井有条,挺让人佩服的!” 这个时候,乞丐替我们擦完鞋子,我问乞丐多少钱,乞丐摆摆手说:“这样吧,钱就不收了,请我吃碗面如何?” 我说好,然后让店老板给乞丐煮了半斤面条,把我们盘子里的卤菜分了一半给他。 乞丐坐到隔壁桌子,一口大葱,一口面条,吃得呼呼作响。 “对了,你们的带头人叫什么名字?”我问。 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姓钟,外面的人叫他钟乞丐,我们都叫他钟爷!”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顿了顿,口吻中带着一丝警惕:“你们打听这个干嘛?” “哦,没事!我只是比较好奇,毕竟只在电视里看见过丐帮,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我随口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 中年乞丐咕噜噜把面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放下斗碗,筷子往桌上一拍,淡淡说道:“你以为这个世界就没有乞丐了吗?你以为这个国家已经富裕到解决了贫困问题吗?少看点新闻,都是假的,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呢!” 中年乞丐站起来,拎着他的鞋箱子走出面馆。 我冲文殊使了个眼色,结了账,尾随着中年乞丐,远远吊在他的屁股后面。 很简单,跟着这个乞丐,肯定能够找到乞丐聚集地。 中年乞丐的防备心理还是很强的,路上的时候好几次都回身张望,我和文殊差点就曝露了行踪。 眼见中年乞丐穿过古镇街道,往黄河边上走去,远远都能听见水流声响。 远处,有一大片荒地,外面砌着围墙,四周都是杂草丛生,那几道围墙像是刻意在荒草里面砌起来的,我们亲眼看见中年乞丐走进围墙里面。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围墙里面就是丐帮的聚集地了吗? 我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荒草丛里耐心等了半个多钟头,直到夕阳西沉,夜幕降临,我们才悄悄从荒草丛里探出脑袋。 围墙里冒出火光,驱走四周的黑暗。 我们来到围墙下面,趴在墙头上,往里面打望。 里面的景象让我微微有些吃惊,围墙里面的世界竟然是一个梦想中的乌托邦。 围墙里面有联排的房舍,虽然只是木板结构,但总算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中央是可以活动的宽敞地方,而另一边有鸡舍,有小小的鱼塘,还有一块块整齐的方形菜地,里面种着新鲜蔬菜。 也许在我们外人看来,这里就像一座监狱。 但是在那些乞丐的心目中,这里就是天堂! 有房子住,有东西吃。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我心中更加对钟乞丐充满了敬佩,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被人称作“乞丐之王”,成为那么多乞丐心目中的偶像?因为他确实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乞丐,能把一个几十上百人的丐帮管理成这个规模,必须得有一套出众的本事! 空地上,几堆篝火燃烧着,三三两两的乞丐在自由自在地散步,外面节奏紧张的生活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人坐在篝火边烤衣服,有人聚在一起吹牛打诨,还有人竟然在悠闲的遛狗。 看上去这里就像是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他们过着如同原始社会的部族生活,但是他们乐在其中。 围墙下面,蹲着一个老年乞丐,在那里眯着眼睛抽烟,抽得是那种叶子烟,烟味熏人。 一个中年乞丐走过来,正是刚才在面馆里和我们吃面的那个乞丐。 中年乞丐走过来,从兜里摸出两颗烟屁股递给老乞丐:“老王,抽这个吧,我刚在路上捡的,新鲜着呢!” 说着,中年乞丐拿起来看了看:“哟,还是好烟呢!” 老乞丐摇摇头,声音沙哑:“不要!没劲!只有黑武器才有劲儿!抽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你那东西过不了瘾,还是留着自己抽吧!” 中年乞丐摸出一个快要没油的火机,点燃一颗烟屁股,狠狠啜吸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口烟雾:“知道钟爷去哪里了吗?” 老乞丐说:“还用问,船上斗鸡去了呗!怎么?找他有事?” 中年乞丐咬着烟屁股:“没什么,只是刚才在镇上碰见两个外地人,貌似在打听钟爷的下落,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 老乞丐说:“耐心等等吧,钟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几天那鸡争气,赢了好几场,每晚回来钟爷都会给大家带点烧酒烤鸡什么的,我跟你说,昨晚我还吃了一个鸡腿呢!嘿嘿嘿!” 中年乞丐双手插在裤兜里:“看来我今晚得晚点睡,运气好混个鸡头吃也行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黑将军 我拉着文殊从墙头上跳下来,文殊问我:“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着钟乞丐回来吗?” 我摇摇头:“等钟乞丐回到这里,我们可能都进不去了,要是被误会成敌人可不好!他们不是说钟乞丐在斗鸡吗?我们看看去,兴许能在那里找到钟乞丐!” 文殊点点头:“我记得老张他们曾经说过,要门的传人就姓钟,而此人正好又叫做钟乞丐,不出所料的话,此人极有可能是要门的掌门人!” 我颔首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帮手!” “对啊!”文殊说:“而且丐帮人多势众,对我们是很大的帮助!” 我俩一边说着一边走出荒草丛,刚刚走出胡荒草丛,就看见刚才那个面馆老板,左手提着一个木头笼子,外面用黑布遮挡,神色匆匆,一脸焦急。 我们跟面馆老板打了个招呼,面馆老板疑惑地问我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随口说:“天气太热了,我们到河边转转!” 然后我的目光投向面馆老板手里的笼子:“老板,你这是要去哪里?” 面馆老板举起笼子,笼子里传来咯咯咯的声音,我从小在农村里长大,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鸡叫声。 面馆老板说:“我这是赶着去参加斗鸡大会呢!” “斗鸡大会?”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面馆老板说:“嗨,斗鸡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娱乐!小镇古老偏僻,比不得城里看电影,唱k,逛商场,这里的人们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斗鸡!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地下赌博,把斗鸡放进场子里比赛,外面有很多人下注,押多少赔多少,很简单的!我这是专门托人从省里买回来的斗鸡,你们看看威不威风?” 面馆老板脸露得意之色,带着一丝炫耀之意,掀起笼子上的黑布。 鸡笼子里面,一只黑色的公鸡正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斗鸡的个头很大,比普通的鸡体型大了近一倍,浑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只有头上的鸡冠子是鲜红色的,红到仿佛要溢出血来,确实是威风凛凛,那神态就像是“傲视天下,唯我独尊!”,大黑公鸡一边转圈,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战斗的气息。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神气的公鸡,情不自禁伸手逗弄它一下。 岂料,那公鸡眼神里迸射出两道寒光,一下子朝我的手指啄了下来。 幸好我反应够快,迅速收手,坚硬的鸡嘴巴啄在笼子上面,在笼子上面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 我暗暗心惊,刚才我收手要是慢了半拍,估计这只手掌都会被啄得鲜血长流。 “确实很猛啊!”我赞叹道,然后伸手盖上黑布,这斗鸡确实凶猛,基因里就流淌着好斗的血液! 看见自己的斗鸡如此凶猛,面馆老板很是高兴:‘这只鸡我花了整整三千块呢,希望它不要让我失望!” 三千块? 三千块一只鸡?! 这斗鸡的价格还真是挺昂贵的啊! 普通的鸡菜市场售价才几十块呢,这种斗鸡都是几千块的身价,怪不得自古到今,斗鸡都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宠物。古时候的那些达官贵族,闲来无事,就喜欢斗蛐蛐,斗鸡什么的,赌得也挺大,只不过那时候赌黄金白银,现在赌人民币,当然也赌房产证,汽车钥匙等等。 面馆老板很有自信:“我跟你们说,别看这只鸡价格昂贵,只要它今晚发挥的好,嘿嘿,我能赚十倍的赌金回来!” “三万块?”我咋了咋舌。 “最少三万!”面馆老板伸出三根手指,补充说。 “我们能跟去看看吗?”我问。 面馆老板说:“能,不过你们得下注,那里面只有赌客,没有看客!而且要熟人介绍才能进去,你们跟着我,我能带你们进去!” 我摸了摸衣兜:“最少需要下注多少钱呢?” 面馆老板说:“一百起,一人一百,多不封顶,买多少赔多少!” “还好!”我放下心来,兜里的钱足够进场了。 面馆老板带着我们来到河边,一路上他都在滔滔不绝地跟我们炫耀手里的斗鸡:“我跟你们说,我这只鸡呀,平时吃的是什么,知道不?是牛肉!牛肉多贵呀,鸡吃牛肉,见过吗?是不是很神奇?吃了牛肉的鸡,力气当然大啦! 还有,你们知道我这鸡叫什么名字吗?猜猜!什么?猜不着?呵呵,我料你们也猜不着!这鸡绰号‘黑将军’,威风不?将军啊,多大的官!对了对了,我姓赵,你们可以叫我老赵!” “老赵啊,今儿个又来啦?”来到河边上,河边停泊着一艘小船,船上挂着昏暗的渔灯,随着水波微微晃荡着。跟老赵打招呼的是一个黑瘦汉子,面相有些凶狠,一看就不是善类,他叼着烟坐在船头甲板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咋的?我就不能来吗?我告诉你,我今儿个是专程来报仇雪恨的!”老赵从怀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那和黑瘦汉子。 黑瘦汉子也不客气,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嘿嘿笑道:“上个月你连续战死了三只斗鸡,亏了一万多吧?今天还敢来,看来又请到好帮手了?” 老赵耀武扬威的揭开黑布,把鸡笼子拎到黑瘦汉子面前晃了晃:“怎么样?看这体格,这眼神,威风不?” 黑瘦汉子凑上去看了看,竖起大拇指:“威风!确实威风!这只鸡比上个月的三只鸡好太多了,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祝愿你今晚能够满载而归!” “那是必须的!”老赵兴奋地说,小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仿佛已经有三万块钱摆在他的面前了。 黑瘦汉子打量着我和文殊,问老赵:“他们是谁?” 老赵撒谎也不打草稿,随口便道:“我的侄儿侄女,来我家玩,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就带他们来看看斗鸡喽!” 黑瘦汉子吐了个烟圈:“老赵,你是知道规矩的!” 老赵迫不及待地爬上船:“知道知道!去的人都要下注嘛!放心吧,我的侄儿侄女都会下注的,不缺钱!” 黑瘦汉子这才笑道:“不缺钱最好!喂,你们两个,上船吧!” 我和文殊跟着老赵走上船,黑子和六儿也跟着跳了上来。 黑瘦汉子看了一眼六儿:“哟,老赵,你侄儿侄女是马戏团的吗?” 老赵说:“什么马戏团的,他们是动物园的驯兽师!驯兽师知道不?哎,你没文化,肯定不会知道的!”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忍俊不禁。 黑瘦汉子弹飞烟头,解开缆绳,举起竹篙,喊了一声“坐稳,开船喽!” 竹篙在岸边使劲一点,小船离开岸边,缓缓往河中央驶去。 我心中暗道:“果真是地下赌场,这斗鸡的地方还挺隐蔽的嘛,居然在河面上,很难被人发现!” 小船逆水而上,行驶了约莫十分钟,远远看见河中央传来几簇光亮。 走近一看,原来河中央稳稳停泊着几艘大型渔船,这些渔船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秘密的“水上赌场”。 渔船四周甲板上站着好几个体格强壮的大汉,有人打着赤膊,有人喝着啤酒,有人抽着烟,他们应该是负责看场子的打手,黑瘦汉子是接送员。 黑瘦汉子将我们送到渔船上,然后驾船离开,重新回到黄河边上,等待下一批客人。 老赵也是这里的熟人了,一上船就跟那些打手热情地打着招呼,一包中华烟很快就散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冲我们招了招手,带我们走进中央那艘渔船。 还没进入船舱,在外面就听见船舱里人声鼎沸,非常热闹。有喝彩声,有叫骂声,有口哨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赶场一样的喧嚣。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斗鸡 船舱里面进行过改造,中央是一个泛着冷光的大铁笼子,这个铁笼子就是斗鸡场。 铁笼四周是观众席,此时已经是座无虚席,至少有上百人在船舱里叫喊,吵得人头都大了,可见这里的气氛有多么地热烈。 我们走进船舱的时候,铁笼子里面正有两只鸡在拼命搏杀。 一只斗鸡浑身通红,体型高大,就像一团火在笼子里滚来滚去,非常灵活。 另外一只斗鸡招架不住,连连落败,被逼到铁笼子的角落里。 火红色的斗鸡抓住机会,疯狂地又啄又咬,另外那只斗鸡发出声声惨叫,很快就遍体鳞伤,翎毛掉落一地,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火红的斗鸡像个骄傲的战士,迈着很有节奏的步伐,绕着铁笼走了一圈,接受观众的喝彩声和掌声,那模样仿佛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荣誉感。 赢了钱的人兴奋地大声叫喊,输了钱的人愁眉苦脸,骂声不绝。 铁笼打开,一个主持人走进铁笼,将奄奄一息的那只斗鸡拖了出去:“这一局,火凤凰获胜!” 明明是一只鸡,却起个“凤凰”的名字,挺霸气的嘛! 一个人倒提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斗鸡,愤然走出船舱,边走边骂:“没用的东西,回去等着被红烧吧!” 我和文殊找了个位置坐下,黑子蹲在我们面前,六儿爬到黑子脑袋上,津津有味地观看斗鸡表演。 我俩刚刚落座,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一个打着赤膊的纹身男端着托盘走过来:“新来的吧?赶紧下注!下一局,火凤凰对阵黑将军,买定离手!”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掏出两百块放在托盘里:“我们买黑将军!” “好嘞!”纹身男记下我们的座位编号和赌金,挨个挨个收钱去了。 等待了一会儿,老赵走回来挨着我们坐下,他拼命搓着双手,表情显得很紧张。 黑将军已经交到主持人的手里,老赵的三千块能不能赚回来,就看黑将军今晚的表现了。 “怎么样?下了多少?”老赵问。 “两百,黑将军胜!”我说。 老赵说:“才下两百块,看来你对咱们的黑将军没有信心啊!” 我笑了笑:“不是!第一次玩,试试水!再说我一个穷学生,哪有那么多钱!” 老赵掏出一支烟,递给我一支,然后自己点燃,使劲啜吸两口,平定自己紧张的心情。 当! 有人敲响铜锣,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 主持人提着覆盖着黑布的鸡笼子走进斗鸡场,将鸡笼子放在地上,掀开黑布,鸡笼子里面,黑将军不停地扑腾着翅膀,焦躁不安的发出咯咯叫声。 主持人朗声说道:“下一局,火凤凰对阵黑将军,比赛开始!” 主持人打开鸡笼,黑将军如同一团黑色旋风,迫不及待窜了出来。 黑将军抖了抖身上的翎毛,乌黑发亮的翎毛就像黑色的铠甲,确实是威风凛凛。 看那黑将军的体格,竟比火凤凰还要强壮一些。 主持人退出铁笼子,把铁笼子锁上。 斗鸡开始,观众再一次兴奋起来,激动地大喊大叫:“打呀!快打呀!” 黑将军和火凤凰在铁笼子里冷冷对持,它们就像两大拳王对决,笼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火凤凰挺着胸脯,冲着黑将军叫嚣,脑袋上的鸡冠子血红血红的。 黑将军扑腾两下翅膀,突然蹿了上去,锋利的鸡喙如同利剑出鞘,直接刺向火凤凰的脖子。 火凤凰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黑将军势头这么猛,扑腾着翅膀拼命后退。 一缕沾血的翎毛飘落在地上,火凤凰的脖子还是受了伤,发出痛苦的叫唤声。 黑将军一上来就占得先机,战斗力确实惊人,四周观众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那些下注买黑将军获胜的赌客更是兴奋,感觉都快把整艘渔船给掀翻了。 “漂亮!”老赵咬着烟头,使劲鼓掌。 黑将军一击得手,立马趁胜追击,火凤凰刚刚落地,黑将军如同坦克车一样撞了上去。 黑将军体格强壮,再加上火凤凰没有站稳脚跟,这一撞,火凤凰顿时失去平衡,在地上连续翻滚好几圈,一直滚到铁笼子边缘。 火凤凰晃晃悠悠站起来,估计是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拼命摇晃着脑袋。 黑将军腾身高高飞起,凌空飞扑而下,锋利如刀的鸡爪子闪电般落下,一只鸡爪抓住了火凤凰鲜红的鸡冠,另一只鸡爪抓在火凤凰的后背上。 滚烫的鸡血一下子飚射出来,火凤凰的鸡冠缺了一大块,头破血流,背上的翎毛也被生生扯掉,一片鲜血淋漓。 火凤凰吃痛,沿着铁笼子边缘夺路狂奔,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心。 黑将军在后面穷追不舍,火凤凰一路跑,地上就一路洒下斑点状的血迹。 火凤凰跑了两圈之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黑将军却越战越勇,突然振翅一展,飞身将火凤凰扑倒在地上,强而有力的鸡爪死死踩着火凤凰,如同弯钩般锋利的鸡喙,对着火凤凰一通疯狂的乱啄。 火凤凰刚开始还能发出凄厉的叫声,不一会儿,叫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到后来已经没有了声息,鲜血淌了一地。 然而,围观的人们却异常兴奋,振臂高呼:“弄死它!弄死它!” 半晌,黑将军扑腾着翅膀飞起来,鸡爪牢牢抓住铁笼子的铁条,就像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接受人们的赞美和掌声,它高昂着鸡头,伸长脖子,发出兴奋地咯咯咯叫声。 火凤凰已经死了,它的主人跑进铁笼,抱着火凤凰的尸体痛苦。 当然,那人伤心并不是因为鸡死了,是因为他损失了不少赌金。 “黑将军,漂亮!” “太棒啦,这是我见过最强悍的斗鸡!” “黑将军继续啊,我要加注!” “老赵啊,你这家伙终于买到一个宝贝了!” 老赵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得合不拢嘴,纹身男很快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好几沓现金。老赵两眼放光,抓起人民币,不停地亲吻,然后拼命往衣兜里塞,把衣兜塞得鼓胀胀的。 这一局老赵就赢了近十倍的钱回来,纹身男说:“老赵啊,今天运气不错!” 老赵抽了几百块小费递给纹身男,纹身男笑着接过,继续找人下注去了。 看着铁笼子里走来走去的黑将军,我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只黑将军,天生就是一个战斗狂,应该没有斗鸡会是它的对手,老赵这三千块花得真值!” 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的三局比赛,黑将军连连获胜,竟无一场落败。 那三只斗鸡还不如火凤凰呢,上去不出五分钟就被黑将军干倒,而且黑将军心狠手辣,不留一个活口,凡是跟黑将军战斗的斗鸡,最后都死在铁笼子里面,反正黑将军只有一个原则,不弄死对手誓不罢休! 黑将军的疯狂血性刺激着观众们的肾上腺素,整个斗鸡场的氛围都要燃爆了。 老赵也依靠黑将军的出色表现,赚了个钵满盆盈,成摞成摞的人民币如同雪片般飞进老赵的衣兜里,老赵浑身上下的衣兜都被钞票塞满了,整个人都要乐疯了。 我四处张望,想要搜寻钟乞丐的身影,但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找不着。 老赵上前给黑将军喂食了一些牛肉,补充体能,吃了牛肉的黑将军更加精神,在铁笼子里飞来飞去,不停地叫嚣。 老赵一脸傲娇,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得意地叫喊:“还有谁敢上来?还有谁敢上来一战?”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斗鸡中的战斗机 “我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是听上去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许多人在亲眼目睹黑将军的战斗之后,都不敢贸然上前挑战,此时还敢应战的,肯定是个狠角色。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观众席的某个角落,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伸着懒腰站起身来。 那人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踩着一双破草鞋,黑乎乎的脚拇指露在外面。他的面膛黑瘦瘦的,就跟没洗干净脸一样,胡子绕着嘴唇一圈。他的头发油光发亮,还很长,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超级穷屌的气息。 我眼睛一亮,此人莫非就是我们想要寻找的钟乞丐? 钟乞丐刚站起来,观众席就发出一阵阵嘘声。 钟乞丐并不在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说了一句:“我来!” 声音不大,但是口吻里充满深深的自信。 连主持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钟乞丐,你有钱吗?” 钟乞丐潇洒地甩了甩马尾:“怎么?瞧不起人么?我既然敢上来,那我就赔得起!” 主持人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你要是输了,掏不出钱来,我可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行!没问题!”钟乞丐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要是掏不出钱来,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都行!” 主持人招了招手:“上来吧!” 钟乞丐扯了扯手里的绳子,喊了声:“麻豆,咱们走!” 别人都提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鸡笼子,有些精钢铸造的鸡笼都要上千块,钟乞丐倒好,居然用普通的塑料绳,拉着一只鸡,晃晃悠悠走上斗鸡场。 “黑将军”、“火凤凰”,人家的斗鸡都是这种威风凛凛的名字,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而钟乞丐的斗鸡居然叫“麻豆”,这简直不是差了一两个档次啊! 再看跟在钟乞丐身旁的那只斗鸡,观众席上的嘘声更大,有人甚至直接喊出“滚下去!”,我一看那只斗鸡,顿时也傻眼了,一颗心凉了半截,我滴乖乖,那是斗鸡吗? 钟乞丐身旁的那只鸡,跟农村里的普通鸡没有什么区别,个头也跟普通鸡一般大小,而且长得也很丑陋,翎毛是麻灰色的,全是杂毛,身上还有几块掉了毛的伤疤,看上去就跟长了癞子一样。 更可气的是,这只鸡居然还在打瞌睡,在鸡血味弥漫的斗鸡场里,这只鸡竟然傻乎乎地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钟乞丐毫不理会观众们的嘘声和骂声,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主持人说:“现在开始下注!其实吧,新来的客人可能不知道,麻豆还是相当厉害的,已经连续五场获胜,所以即使它长成这个样子,也不要轻视它,它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虽然主持人竭力帮麻豆吹捧,但是下注麻豆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全场观众几乎一边倒的下注黑将军获胜。 不过这一次,我却买了麻豆获胜。 文殊问我为什么买麻豆,我笑了笑:“我不是相信那只鸡,我是相信那只鸡的主人!钟乞丐,他是不可能让自己输掉比赛的,否则的话,你真以为他能赔得出这么多赌金?” 文殊皱起眉头:“话虽这么说,可是……黑将军的赢面很大呀……” 我抱起臂膀,很有信心地说:“比赛还没开始呢,不可妄下定论!” 当! 铜锣声响,比赛拉开序幕。 老赵翻了翻鼻孔,一脸傲娇加鄙视地看着钟乞丐:“钟乞丐,就你这鸡,黑将军不出两分钟就能摆平!” “哦?是吗?别太自信了,说不准两分钟以后,是黑将军躺下呢?”钟乞丐咧嘴笑了笑,伸手跟老赵讨了根烟:“哎,给支烟来抽抽!” 老赵递给钟乞丐一支烟:“等着受死吧!” 比赛开始,黑将军依然表现得非常兴奋,展开翅膀,绕着麻豆疾奔,一圈又一圈的转圈。 而麻豆竟然还像没有睡醒似的,呆站在铁笼子中央,一动也不动,眼神呆滞地望着观众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它没有关系,一点都没感觉到危险逼近。 观众席上嘘声一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在给黑将军鼓劲加油:“干掉它!干掉那只瘟鸡!” 老赵得意地对着钟乞丐喷出一口烟雾:“你的鸡怎么了?已经吓傻了吗?要不然直接认输吧,还能留一条小命!” 钟乞丐看着铁笼子里面的麻豆,微笑满面,不冷不热地说:“我在想,黑将军到底是清炖好吃呢?还是红烧好吃?” 钟乞丐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说,黑将军必死无疑! 老赵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你那瘟鸡,想战胜我的黑将军,做梦吧!” 钟乞丐抖了抖烟灰:“人要有梦想,鸡也得有梦想,对吧?” 面对动都不动的麻豆,黑将军勃然大怒,它可能认为这是麻豆对它的蔑视,一下子就扑腾上去,速度快如闪电,一出手就是杀招,根本没有留情。 在黑将军的心目中,它肯定以为一招就能摆平麻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麻豆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犀利的寒光,整个气场都跟刚刚截然不同。 麻豆双翅一展,如同武林高手般腾空跃起,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黑将军的攻击,黑将军第一击就扑了个空。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谁也没有想到麻豆的反应如此灵敏! 黑将军一击不中,顿时恼羞成怒,双爪在地上使劲一点,腾空高高飞起,锋利的鸡喙刺破空气。 黑将军的个头足足比麻豆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弹跳力惊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麻豆躲不过这一击的时候,麻豆再次展现出惊人的能力,在半空中又一次扑腾翅膀,瞬间拔高半米有余,不仅躲开黑将军锋利的鸡喙,反而趁机伸爪攻击黑将军的眼睛,同时飞身从黑将军的头顶上跃了过去。 麻豆落下地来,爪子上带着血迹。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斗鸡场,表情愕然。 那血不是麻豆的,而是黑将军的,在刚刚一刹那的瞬间,麻豆竟然抓瞎了黑将军的双眼。 黑将军双目失明,眼眶里汩汩冒血,疼痛刺激着黑将军,它就像疯了一样满场飞奔,不断发出哀嚎声,血水淅淅沥沥洒落一地,最后一头撞在铁笼子上面,脖子一歪,死了! 麻豆站在斗鸡场中央,仍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只被称为“瘟鸡”的麻豆,居然在短短两分钟之内,就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黑将军,果然应验了刚才钟乞丐所说的话。 我面露欣喜之色:“看见了吧?我说过麻豆会获胜的!” 文殊摇了摇头:“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全场在静默数秒之后,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麻豆,这只长相丑陋的斗鸡,成为了新一代的英雄霸主!麻豆才是真正的斗鸡,斗鸡中的战斗机! 老赵神情愕然,连烟头烧到手指都没有察觉。 钟乞丐嘿嘿笑着,打开一个麻布口袋,专门用来装钱。 老赵看着自己兜里成摞的钞票流入钟乞丐的麻布口袋,面呈死灰,颓然倒地,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老赵就从天堂跌入地狱。 “谢谢啊!谢谢大家!”看着满满一口袋的人民币,钟乞丐脸都笑开了花。 大多数赌客都把所有的赌金押在黑将军身上,结果输得屁滚尿流,再也没人下注,主持人只好无奈地宣布,今夜的斗鸡比赛就此结束。 老赵是被人抬走的,一度悲痛欲绝,陷入昏厥。 钟乞丐系上麻布口袋,将钱袋子往背上一扛,冲麻豆吹了个口哨:“回家喽!” 麻豆飞到钟乞丐的肩膀上站立,这一刻,它根本就不像一只鸡,而是像极了威风凛凛的雄鹰!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混江龙 看见钟乞丐走出船舱,我和文殊急忙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乘船走掉了,渔船上只剩我和文殊,还有钟乞丐,除了全是看守场子的人,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钟乞丐问其中一人道:“哎,怎么还不给我安排船只离开?” “怎么?赢了钱这么急着走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从船舱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两个铁塔模样的魁梧打手,杀气腾腾,凶神恶煞,光看面相就令人感到害怕。 那个中年男子约莫三四十岁,大概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缘故,皮肤黑得发亮,表面就像抹了一层油。他的身材很好,身上全是肌肉,尤其是腹部,八块腹肌散发着浓浓的阳刚之气。他打着赤膊,背上有一条青龙纹身,自后背一直绕到前胸,胸口处是一颗威风凛凛的龙头,看上去挺有气势的,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大.佬。 钟乞丐笑道:“哟,今儿个什么风把龙哥也吹到这里来了?” 中年男子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既然你还知道叫一声龙哥,那你更应该知道规矩吧?” 钟乞丐随手摸出两叠人民币:“这是两千块,我请兄弟们喝个茶吧!”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被称为龙哥的男人不仅没有领情,反而满脸怒气,破口大骂:“你今晚在我的场子里赢了不下五万块吧,就给我两千块?你是不是找死?” 龙哥“找死”两个字刚刚出口,两个铁塔大汉就迈前一步,露出臂膀上的腱子肉,虎视眈眈地盯着钟乞丐,如同两头猛兽。 “这个所谓的龙哥也太他妈不地道了!”我在心里不爽地骂咧起来:“这完全就是输不起的节奏啊!要想开赌场,也不想让客人赢钱,赢了钱还走不出赌场,这他妈做人也太黑了吧!” “哦?”钟乞丐还是面带着微微笑:“那给五千块吧,怎么样?不仅能喝点酒抽点烟,还能洗个桑拿了!” 龙哥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晃了晃:“不是五千,是五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险些就脱口叫骂出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讹人吗,别人在场子里赚了五万块,一回头就让人吐出来,这种做法太下贱了吧? 钟乞丐说:“我总共才赢了五万多块,你一次性要回收五万,好像有点多了吧?” 龙哥冷哼道:“你一个叫花子,揣这么多钱在身上干嘛?五万多,你留几千块的零钱在身上就行了!” 钟乞丐把钱袋子放在地上,冷冷道:“如果我不给呢?” 龙哥愣了愣,随即咧嘴笑道:“不给钱也行啊!要不就把你身上那只鸡留下吧?” 刚才龙哥也目睹了麻豆超强的战斗力,如果他能把麻豆留下来,一晚上能给他的赌场赚不少钱呢,别说五万块,就是五十万,都能轻轻松松赚回来! 钟乞丐呵呵笑道:“我这鸡长得太丑,不会入你法眼的,龙哥这么有钱,大可以去买两只更加厉害的斗鸡回来!” “钟乞丐!”龙哥有些怒了,提高声音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在这条道上混的,谁不知道我混江龙?只要是我混江龙看上的东西,就必须弄到手!反正我今晚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钱留下,二是把鸡留下!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不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混江龙这话充满赤果果的威胁,总而言之,他今夜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走钟乞丐。 这种人,他是钱也想要,鸡也想要,简直厚颜无耻! 我鄙夷地看了混江龙一眼:“就这样的垃圾还混黑.道呢!” 钟乞丐并没有被混江龙这番威胁言论吓唬住,笑着说道:“钱,我是不会给的!鸡,我也是不会给的!这里只有两千块,要喝茶就拿去,不喝茶嘛,那就一分钱都没有喽!” 混江龙气得脸红筋涨:“在这黄河里面,每年都会溺死不少人,很遗憾,你就是其中一个!” 混江龙伸手指着钟乞丐,两个打手大踏步走了上来,想要拖拽钟乞丐。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伸臂挡在钟乞丐面前。 面对两个铁塔壮汉凶狠的目光,我毫不畏惧的跟他们对视。 “小子,你是谁?”混江龙皱起眉头。 “无名小卒!”我淡淡笑道。 混江龙骂道:“滚一边去,再他妈多管闲事,我连你一块儿弄死!” “嘿嘿,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我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混江龙,毫不客气地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也是绝了!输不起就不要开赌场喽,做人不讲信用,还学人家混.社会,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垃圾?” 我把“垃圾”两个字说的很重,混江龙气得七窍冒烟,额上青筋暴起,冲他的手下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弄死那个兔崽子!” 两个铁塔壮汉伸手就来抓我,他们以为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容易。 岂料,我早有防备,双手后发先至,扣住两个壮汉的手腕。 两个壮汉的臂膀上青筋暴起,他们的手腕都有我的小腿粗细,力气很大。 但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无论他们怎样用力想要摆脱,都摆脱不了我的双手控制。 我猛然发力,扭转手腕,大喊一声:“跪下!” 剧烈的疼痛迫使那两个铁塔壮汉,硬生生对着我跪了下来。 混江龙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在干嘛?干嘛?” 我的双手再次加力,清楚地听见两个壮汉的骨关节,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两个壮汉脸都白了,虎躯瑟瑟发抖。冷汗一直往外飚。 “叫姥爷!”我笑着说。 “叫你妈个头!”左边那个壮汉怒骂着,拼了命想要站起来。 我也没跟他客气,手腕使了个巧劲,就听咔嚓一声,壮汉的手腕被我生生弄成骨折,呈现出九十度的直角,非常恐怖。 壮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松开手,他顿时捂着断手在地上翻来滚去。 右边那个壮汉是个聪明人,一看局势不妙,冲着我连连磕头,姥爷姥爷的喊个不停:“姥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吧!” “没骨气!”我抬脚踹在壮汉的胸口上,壮汉跪在地上,贴地滑行数米远,如同一块人肉秤砣,哗啦一声落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混江龙满脸愕然地看着我,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当下有些慌神,冲着渔船上的那些打手叫喊道:“都他妈愣着做什么?上啊!” 十多个打手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一个个面露凶相。 但是在我的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乌合之众,根本上不了台面,摆平他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等我出手,一道黑色闪电窜了出去,竟然是黑子! 最前面那个打手猝不及防,被黑子飞身扑倒在地上,黑子露出锋利的獠牙,直逼那人的咽喉。 “黑子!”我叫住黑子,冲它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杀人。 黑子发出低沉的咆哮,硬生生收起獠牙,虽然没有咬破那人的喉咙,但已把那人吓个半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六儿也主动出击,飞身跃到另一个打手的脑袋上,用爪子把那个打手的头发抓成乱鸡窝,头发一把一把的扯落下来,那人抱着脑袋,疼得嗷嗷大叫,最后狼狈地跳入河里。 六儿落下来,站在船舷边上,看着落水的那个打手,咧开嘴巴,捧腹大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变故 “妈的,干.死他们!” 混江龙不知从哪里提出一把片刀,杀气腾腾冲了上来。 那片刀足有一米多长,锯齿状的刀锋,杀伤力强大,一刀就能将人开膛剖腹。 我一看这阵势,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本无意杀他,只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想要提刀杀我,看来那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在现实的江湖里根本就不管用啊! 混江龙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也是长年累月在外面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他。 我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今天就把这个危害一方的土霸王给灭了,也算是给当地百姓做件好事!” 混江龙提刀杀至我的面前,距离我还有两米远,抡刀便砍。 片刀划破空气,发出撕裂的声音,寒光闪烁的锯齿冲着我的头顶落下。 在我的眼中看来,混江龙这一刀太慢了,就像慢镜头一样,我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躲避。 我看得准确,后发先至,左手一招“龙探头”,不偏不倚,正好抓住混江龙握刀的手腕。 此时,那锯齿状的刀锋就悬停在我的脑袋顶上,距离我的头皮不到两公分,我能感觉到丝丝寒意渗透进头皮。 但就这两公分的距离,混江龙使出吃奶的劲,都未能让刀锋移动半寸。 混江龙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臂膀上的青筋全都鼓起来,满脸憋得通红,他已经使出了十成力气。 我怒吼一声,右拳闪电般飞出,并没有攻击混江龙,而是一拳打在那把片刀上面。 当! 一声脆响,我慢慢收回拳头。 混江龙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片刀。 刀身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痕,那条裂痕迅速扩大,如同网状般沿着刀身蔓延,很快就布满整个刀身。 忽听哗啦一声,整个刀身碎裂成无数碎片,稀里哗啦洒落一地,变成一地的破铜烂铁。 混江龙的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把,他握着刀把,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浑身都在发抖。 混江龙被震慑住了,他很清楚,刚才我这一拳如果不是打在刀身上,而是打在他的身上,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毫不夸张地说,刚刚这一拳,我能让他五脏六腑全部碎裂而死。 但是我还是没有向他下毒手,关键时刻,我还是饶了他一条狗命。 我松开手,混江龙脸色苍白,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五指无力张开,光秃秃的刀把掉在地上。 那些个打手不明所以,还在大呼小叫着往前冲。 混江龙猛然大喝一声:“住手!” 那些打手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混江龙,其中一人道:“大哥,我立马帮你把那小子宰了……” 那人话音未落,混江龙抬手赏了他一记大耳刮子,那人一脸懵逼的捂着脸。 我环抱臂膀,冷冷看着混江龙:“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走个屁……”刚刚那个打手张嘴就骂,一句话没说完呢,又被混江龙扇了一记大耳刮子,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混江龙干嘛要打他。 “去给他们准备船只!”混江龙吁了口气,擦着脸上的冷汗说。 “老大,真的要放他们走?”有打手问。 混江龙怒道:“我让你们准备船只就去准备,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们是瞎子吗?刚刚没看见别人已经饶了我一命吗?你们觉得有本事拦住他们吗?” 我点点头,混江龙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船只很快就准备好了,两个打手划船,很快将我们送回岸边。 临走的时候,混江龙还跟钟乞丐道歉:“以后常来玩!今天是场误会!常来玩啊!” 到了岸边,钟乞丐摸出一沓钱递给我:“今日多谢小英雄舍命相救,这点感恩钱不足挂齿,希望小英雄能够收下!” 我笑了笑,没有伸手接钱:“钟爷只是不想出手而已吧?钟爷刚刚若是出手,就是十个混江龙也得被你打成虫啊!” 钟乞丐咧嘴笑了笑:“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钟乞丐把钱硬塞在我的手里,转身便走。 我和文殊对视一眼,拔腿追了上去,拦住钟乞丐的去路:“站住!” 钟乞丐微微一怔:“这是要咋的?” 我和文殊双手抱拳,冲着钟乞丐单膝跪下,齐声说道:“在下惊门陈十三!(在下疲门文殊!),拜见要门钟师叔!” 钟乞丐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们。 半晌,钟乞丐抬手一挥:“快快请起!” 我们都没有发力,就感觉一股劲风托着我们,让我们重新站了起来。 我心中暗道:“这钟师叔的道行也是挺深的嘛!” 钟乞丐看看我,又看看文殊,叹了口气:“内八门人的下一代都现身了,想必内八门已经发生重大变故了吧?” 我口齿伶俐,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 钟乞丐的脸上渐渐收敛起笑容,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老张,老齐,还有风门的徐家小子,他们都失踪了?”钟乞丐眉头紧锁。 文殊点点头:“是的!爵门叛变,跟凤门勾结,我们中了陷阱,各自为战!我和十三侥幸突围,其他三人下落不明,但愿他们都还活着!” 钟乞丐说:“不用担心,以老张的修为,即使只剩一条手臂,天下间也很少有人能够拦住他!” 顿了顿,钟乞丐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为发展要门而努力,我就怕内八门声势渐微,外八门一旦反扑,我们将不是对手,没想到我的担心成为了现实!这两年要门发展的不错,很多人入门,在黄河两岸都有分会,回去之后我立马发布消息,让下面的门徒帮忙打听老张他们的消息,相信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 我们一路说着话,先跟着钟乞丐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几只烧鸡,还有馒头,以及好几瓶白酒,老板笑呵呵地问:“钟爷,今晚又赚了?” 钟乞丐说:“赚了点!呵呵,运气好,赚了点!” 老板冲钟乞丐肩膀上的麻豆竖起大拇指:“麻豆,还是你牛逼!” 我们帮忙提着东西,回到那个砌着围墙的大院子。 钟乞丐对他的门徒非常好,每天只要赚了钱,就要想方设法给他们带点吃的回来,所以那些门徒也非常爱戴和尊敬他。 走到大院门口,但见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竟然没有一丝光亮。 钟乞丐停下脚步,面上露出一丝疑虑。 我伸长鼻子嗅了嗅,皱眉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文殊揉了揉鼻子:“好像是……血腥味!” 没错! 就是血腥味! 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飘荡出来,有些熏人。 钟乞丐突然间脸色大变,一脚踹开院门。 我和文殊心知不妙,快步跟在钟乞丐身后。 院门吱呀呀朝着两边开启,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魔鬼的呻.吟。 阴风带着血腥味席卷而过,惊起两只飞鸟。 院子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出乎意料的安静,但是这种安静,却充斥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我的心跳得很快,如同密集的鼓点,直觉告诉我,这座大院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之前离开的时候,院子里还燃烧着篝火,几十上百个乞丐在院子里来来往往,挺热闹的一番场景!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现在这般光景呢?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我们困惑不已的时候,院子四周突然同时亮起火光,院子里的景象登时映入我们的眼帘。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地人头 人头! 满满一地的人头! 眼前这一幕,绝对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冷风如同鞭子一样狠狠抽打着我们的身体,我们惊愕地睁大眼睛,呆若木鸡。 院子里至少散落着几十个人头,断颈处非常平整,一看就是高手所为,地上到处都是喷射状的鲜血印迹,触目惊心。 当然,有多少个血淋淋的人头,就有多少具无头尸体。 无论男女老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我甚至看见了一个小孩的尸体,断颈处的鲜血还没有凝固,从体型来看,可能连十岁都不到。 院子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是谁袭击了这里,制造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杀人血案? 泯灭人性!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词语。 悲伤如同利箭,穿透我们的胸膛。 我的眼睛里燃烧起两团熊熊烈火,心中的悲伤全部转化成了愤怒,双拳紧握,指关节发出咔咔爆响,体内的力量犹如海浪般翻涌,迫不及待想要破体而出。 钟乞丐看着满地的尸体,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阴郁得仿佛要拧出水来,他的虎躯因愤怒而瑟瑟发抖,眼眶已然泛红。在钟乞丐的眼中,这些乞丐都是他的家人,现在眼见亲人惨死,尸横遍野,钟乞丐心里的悲伤难以想象。 终于,钟乞丐冷冷说话了:“出来!” 风吹过,无人应答。 “给我出来!!”钟乞丐突然暴喝一声,声音里充满内力,如同闷雷滚滚,在院子里炸响。 这一声结束,四周的墙头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不少人影,这些人的脸上戴着各种稀奇古怪,如同鬼魅模样的面具,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和文殊对视一眼,同时惊呼出声:“巫门!” 巫门的那些门徒从墙头上尽数跃下,当他们跃下之后,墙头上又出现了数十条人影。 这些人影身着紧身黑衣,半蹲在墙头上,双手托举着精钢弩弓,如同狙击手一样,冷冷对准院子里的我们。 我一眼就认出,他们手中的弩弓是机关门特有的天机弩,这些人是机关门的人。 咯咯咯!咯咯咯! 前方屋子里面传出女人的娇笑声,声音妖媚入骨,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 紧接着,房门推开,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二十个绝色.女子,这些女子打扮妖艳动人,露出性感的胳膊长腿。带头那个穿着翠绿色轻纱的女人我认识,正是小竹,她的手里怀抱着一个琵琶,巧笑言兮,眼中春波流转。毫无疑问,那些女人全是来自凤门的杀手!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但见约莫二十个蒙着面的黑衣杀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守在院门口,这些人的手里倒提着清一色的弧月刀,眼神就像毒蛇般冰冷,如同十几二十根木桩子,分头散开,将院子大门守得严严实实,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这些弧月刀是索命门的特色武器,最后现身的蒙面黑衣人,是来自索命门的杀手。 这一段路途中,我们所遇见过的四个门派今夜集体现身,巫门,机关门,凤门,索命门,四个外八门的门派加起来,浩浩荡荡来了不下百人,把丐帮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三人的影子在上百条人影的包围下,显得那么渺小和孤单,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这场仗根本没法打! 钟乞丐环顾四周,冷冷扫视一圈:“热闹!今夜真是热闹!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稀客,也太给我钟乞丐面子了!” 小竹媚笑道:“钟老板,我们人多,饭就不吃了,免得你破费!这样吧,只要你把龟甲交出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小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今夜他们就是冲着钟乞丐身上的那块龟甲来的。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背包,包里有六块龟甲,只剩下爵门和要门的没有得到。 爵门已经跟外八门勾搭成奸,所以爵门的龟甲肯定是在外八门的手中。为什么外八门能够找到要门的聚集地呢?很简单,肯定是爵门袁成刚出卖的信息,所以外八门集合四个门派的力量上门抢夺。 “狗日的袁成刚!”我咬着牙关,阴狠地骂道。 凤门的人还在这里,小竹竟然也还活着,难道老张他们…… 我不敢想象,莫非他们真的没有突出重围? “臭三八,老张他们在哪里?”我按耐不住,踏前一步喝问道。 小竹轻轻甩了甩轻纱:“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帅哥呀!呵呵,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那晚人家好心好意留你,没想到你却跑掉了!福大命大,居然还没有死,不过今天可没上次那样的好运了!” “老张在哪里?”我懒得听小竹的屁话,再次大声喝问。 “在哪里?你说那个独臂侠吗?还有那个四眼田鸡?嗯,想起来了,还有个愣头青小子,是吧?他们在哪里呢?让我好生想想!”小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冷笑两声道:“啊哈,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去了下面……正在阴曹地府等你们呢!没关系的,很快你们就会团聚了!” 一听这话,我的眼眶唰地就红了。 什么意思? 小竹是在告诉我,老张他们都死掉了吗? 我的心窝里就像扎了一把刀子,狠狠地疼着,令我快要落下泪来。 怒火冲顶,我抬腿就想冲上去,文殊伸手拉住我:“十三,冷静一点!我们又没有看见老张他们的尸体,凭什么认为他们就死了,难道就凭这个臭三八的胡言乱语吗?她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以我对老张的了解,凤门还没有能力困住他们,他们肯定已经脱身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文殊这番话虽然也只是猜测,但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 是呀,在没有亲眼见到老张他们的尸体之前,他们都还有存活的希望。 钟乞丐冷冷看着小竹,突然笑了,笑得无比阴冷:“想要龟甲?好哇,只要你能让我人头落地,那块龟甲就是你们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钟乞丐的体内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就连四周的火焰也随之摇曳了一下。钟乞丐目光如炬,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他挺身往前一站,四大门派竟无一人敢轻易上前。 钟乞丐怒了! 彻底的怒了! 从他看见满地人头的那一刻,他体内沉寂的小宇宙已然爆发。 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钟乞丐发誓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小竹轻轻拨弄了一下怀里的琵琶,琵琶的乐曲声很动听,但是小竹的声音却冰冷刺骨:“姓钟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割下你的脑袋,你再想磕头认错已经迟了!” 很难想象,如此阴毒的话语,居然是从一个漂亮女人的嘴里说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绿影冲出屋子,小竹率先发难,足不点地的射向钟乞丐。 在距离钟乞丐大约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小竹突然用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就听尖锐的破空声响,那根琴弦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以极快的速度穿破空气,直奔钟乞丐的咽喉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能够演奏出美妙乐曲的琵琶,竟然能在瞬间变成杀人的利器。 小竹这一击非常突然,而且距离又近,令人防不胜防,都没人看清楚琴弦是怎么飞出去的。 我的反应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但是想要出手阻止都来不及了,只能出声疾呼:“钟爷,小心呐!”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谁敢与我一战?!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看见小竹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在她看来,这一击势在必得,钟乞丐只有受死的命! 但是,千万不要忘记,钟乞丐可是要门的掌门人,没有相当的本事,也不可能坐上掌门的位置。 就见钟乞丐迅速举起右手,飞快地画了个圈,袖口里闪过一圈淡淡的青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唰! 琴弦跟那圈淡淡的青光相互撞击,继而又迅速收回去。 小竹怀抱着琵琶,一连后退三步,滴溜溜转了三圈,方才稳住脚步。 小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阵气血翻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气地骂道:“臭要饭的!” 相比小竹而言,钟乞丐的表现显得更加淡定从容,他依然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不跳,抖了抖衣袖,从右手袖口里滑出一根青色的竹杖,竹杖表面青翠透明,泛着幽幽冷光,刚才的淡青色光芒,就是这根竹杖散发出来的。 钟乞丐冷冷道:“要门打狗棒,专打畜生!” 那打狗棒是要门掌门人的信物,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打狗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虽然表面看上去像是青竹,但我觉得肯定还有其他材质在里面,否则的话,打狗棒岂不是很容易断折?被敌人一刀就能削断,哪里还能传承到现在? 钟乞丐说:“当年朱元璋登基之后,这根打狗棒一直存放在皇宫里面,被当做皇家御物!今日.你能死在这根打狗棒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臭要饭的,好大的口气!”小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厉叱一声,人随影动,再次杀上前来。左手抱着琵琶,右手飞快地一拨,两根琴弦同时激.射而出,自左右两边射向钟乞丐的胸肋之下,角度十分刁钻。 高手过招,同样的招数连用两次,很明显就没有第一次的效果。 钟乞丐已经领教过小竹的杀招,岂会再次上当,这一次他早有防备。 只见钟乞丐微微一侧身,左边那根琴弦贴着他的胸口穿射过去,差之毫厘,看上去惊险绝伦,却没有给钟乞丐造成半点伤害。 与此同时,打狗棒化作一道青光,凌空一拨一引,将右边那根琴弦缠绕在打狗棒上,唰唰唰,一脸缠了好几圈,缠得紧紧的。 左边那根琴弦迅速收回琵琶里面,但是右边那根琴弦却被钟乞丐牢牢控制着,小竹脸色变了变,无论她怎样使力,那根琴弦都拉扯得笔直,一动也不能动。 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对换,现在钟乞丐掌握了主动权,而小竹却步步受制,显得非常被动。说得难听一点,小竹现在就像是被上了绳索的狗,而绳索却紧紧攥在钟乞丐的手里。 钟乞丐并没有因为小竹是个女人而手下留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小竹这样的女人,心肠堪比蛇蝎,那满地血淋淋的人头,那一张张表情凝固的脸庞,都让钟乞丐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呀——” 暴喝声中,钟乞丐飞起一脚,直接将小竹怀里的琵琶踢得粉碎。 小竹闷哼一声,强大的冲击力令她向后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根紧绷的琴弦终于承受不住,咯嘣一下子断裂。 断裂的琴弦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穿透漫天飞舞的琵琶碎片,同时也穿透了小竹的脖子。 小竹足不点地,蹬蹬蹬向后退开十米有余,她的双手死死捂着脖子,神情复杂的看着钟乞丐,如同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很快,殷红的鲜血从她雪白的脖子里渗透出来,沿着指缝不停往外涌出。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渗出,几秒钟过后,那血水完全是往外喷,止都止不住。 小竹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她那张妖媚美丽的容颜,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不解、恐惧、愤怒…… 伴随着一缕浓浓的血浆喷溅而出,小竹的脑袋高高飞了起来,绝世红颜,最后却落得尸首分离的悲惨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感叹。断颈处,被琴弦割断的脖子创口平整,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薄而出,直到她的人头落地,她的尸身依然站在原地。 在这之前,小竹曾用同样的手段杀害了不少乞丐,她用琴弦残忍割下那些乞丐的头颅。自作孽不可活,最后老天爷也给予她同样的惩罚。 扑通! 半晌过后,小竹的尸体终于倒在地上,但是并没有躺下,而是笔直地跪在地上,上半身弯曲着,像是在跟满地的尸体磕头谢罪。 沉寂了半晌,黑暗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杀!” 这一声“杀”,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四大门派的人如梦方醒,杀气腾腾围拢上来,如同层层翻涌的海浪。 钟乞丐豪气冲云,右手高举打狗棒,笔直地指着漆黑的苍穹,面上毫无惧色,他也喊了一声:“杀!” 钟乞丐一个人的声音,仿佛把对方上百人的声音全部压制了下去,充满可怕的力量! 我双臂一振,无形真气破体而出,将表面的衣衫全部震碎,碎布片就像蝴蝶般在风中飞舞,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以及日渐精壮的虎躯,青色筋脉根根暴起,就像粗壮的青龙,遍布全身,每一根青筋下面,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强大的战斗气息令我瞬间瞪红双眼,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仰天长啸。 我的声音有若龙吟,在无垠的夜空远远飘荡,震得群山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钟乞丐颇有些惊奇地看着我:“小子,原来你这么强?!”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我拔足使劲一点地面,犹如出膛炮弹,笔直地射入敌群。 敌群里面,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我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所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龙魂在我的体内澎湃游走,我的拳头仿佛都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力道大的惊人! 我仗着一双威力无比的铁拳在敌群里左突右闯,拳拳到肉,跟四大门派的人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我的拳头带着莹莹金光,冲破空气,轰击在一个巫门门徒的脸上。 脸上的面具瞬间变成碎片,那人的脑袋竟然被我一拳生生轰爆,腾起浓浓的血雾。 我没有收手,继续前冲两步,腾空高高跃起,一记肘压从天而降,将一个索命门的杀手,连人带刀打入土里,就像人棍一样,露出上半截身体在地上,七窍里全都流出血来。 一支天机弩箭从背后激.射而至,我听风辩位,头也不回,徒手将那支天机弩箭抓在手里,顺势一个陀螺转身,绕到一个凤门女子身前,将尖锐无比的天机弩箭,狠.狠插.入了她的胸膛。 杀!杀!杀! 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我不能停下来,我不能让外八门抢走背包里的龟甲,那是一个又一个长辈牺牲自己,用性命守护的龟甲! 眼前的景象呈现出一片血红色,体内疯狂的龙魂已经吞噬了我的神智,我不知疼痛,不知疲惫,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状态! 浑身上下全是鲜血在流淌,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血,哪些是敌人的血。 我的疯狂令敌人感到畏惧,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数十人围困着我,却无一人敢贸然上前挑战。 我赤着上半身,状若癫狂,瞪着通红的眼睛,在重重包围的敌群中嘶声叫喊:“谁敢与我一战?!谁敢与我一战?!”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九转还魂 声震四野。 热血沸腾的嘶吼声在无垠的夜空来回激荡。 此刻的我,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罗刹恶鬼,浑身浴血。 没有人上前。 一个人都没有。 四大门派的杀手全都被我震慑住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震撼! 我第一次感到,原来我还是这样强大的一个人,我有能力为内八门做些什么。 夜风吹拂,吹乱我的头发,院子里一片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懦夫!”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然后我伸手指着那些敌人,破口大骂:“懦夫!你们全都是懦夫!” 这句话一骂完,我从嘴里吐出一口浑浊之气,整个人就像失去养分的植物,迅速枯萎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在强大龙魂的操纵之下,我已经是严重脱力,成为强弩之末。刚才我之所以还能站着,全凭心里的一股意志力坚撑着,但此时此刻,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感到浑身的力气在一刹那间流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眼前陡然一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我还坚持着没有倒下,虎躯一直在摇晃,一直在摇晃,七窍里竟然涌出血来,血水顺着我的唇角,哗啦啦往下流,止都止不住,我这是严重损伤了元神。 “十三!” 钟乞丐和文殊双双抢上来,黑子和六儿也跑了过来。 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仿佛隐隐看见三条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院子外面冲进来。 黑暗。 深邃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独自行走,感觉异常的冰冷。 这里就像一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空间,我焦急地在黑暗中行走,找不到出路。 就在我渐渐绝望的时候,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一团微微光亮。 那团微微光亮如同指路的明灯,引领着我向它跑过去、跑过去…… 那团光亮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竟然带着我穿过了浓浓的黑暗。 终于,我从黑暗里脱身而出,猛然睁开双眼。 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开灯,但是点着许多的白色蜡烛,甚至还有一圈白色蜡烛围着我,组成一个人形,烛光明亮,惨白惨白的,把屋子映照得如同白昼,有些诡异。 我的脑海里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这是在哪里? 我试着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四肢根本不受我的控制,这种感觉让我非常难受。我挣扎了几次,想要试着爬起来,但都没有成功。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你终于醒了!” 紧接着,文殊那张漂亮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 文殊还是那样的漂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得疲惫而憔悴。 “我死了吗?”我虚弱地问,自己都感觉到有气无力。 文殊摇摇头:“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文殊对我这样说,我的心里突然就感觉很踏实,我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微微颔了颔首,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我好像看见老张他们了!”我想起昏迷之前,眼睛里模糊看见的三条人影。 文殊说:“他们都在外面!老张、老齐、还有逍遥!” “他们……他们没有死?!”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热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关于老张三人的生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横亘在我心里的利刺。 今日终于听到他们没有死的消息,多日来紧绷的心弦突然放下,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问文殊。 文殊说:“你没能控制龙魂的力量,反而被龙魂的力量反噬,元魂俱损!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使用九转还魂大.法,将一人的魂魄引入你的体内,填补你缺失的魂魄!”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伤得如此严重,原来自己元魂俱伤,只剩一口气吊着命。 “那要去寻找谁的魂魄呢?”我问。 “我的!”文殊淡淡说着,打开医药箱。 “什么?!你的?!”我大吃一惊,心肝颤抖了一下:“如果你把魂魄给了我,那你岂不是会死掉?” “不会死掉!”文殊取出银针,冲我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不知为何,充满了凄凉的意味。 “你骗我!一个人倘若连魂魄都没有了,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我不要你这样做!我不允许你这样做!”我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文殊是我最心爱的人,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失去生命,我也不可能让她失去生命来救我。 文殊举起一根银针,对准我的天门穴,一点一点刺入下去。 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我睁大眼睛看着文殊,用尽全力嘶声叫喊:“住手!听见没有?住手!我让你住手啊!” 我拼命想要挣扎,但是我的身体一点都没法动弹,急得我眼泪跟着脸颊一直流,一直流。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意味着我会失去文殊!我会永远地失去文殊! 我没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我不敢想象,没有文殊的日子,我该怎样走下去! 文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唇角始终挂着微笑:“十三,你记着,你是内八门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内八门的未来就靠你了,你要学会成长!” “不!不!不!”我紧咬着嘴唇,嘴唇都溢出血来:“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活得下去?” 文殊在我的嘴唇上轻轻落了一吻:“傻瓜,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在文殊轻吻我的瞬间,两颗冰冷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上,那是文殊的眼泪,文殊在哭! 我的心疯狂地战栗着,那是一种即将失去至爱,却又无能为力的伤痛! 这一吻,生死难忘! 这一吻,刻骨铭心! 这一吻,令我神魂灰飞烟灭! “不——”我无力地发出最后的呐喊。 文殊手指加力,银针唰一下刺入我的天门穴,我大张着嘴巴,叫喊声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渐渐被黑暗所代替。 我最后隐约听见的话语是:“十三,我爱你!” 我阖上眼皮,沉睡过去的瞬间,我也在心里说:“文殊,我爱你!”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文殊!”我睁开眼睛,猛然间坐了起来。 环头四顾,屋子里的蜡烛全都熄灭了,冒着袅袅白烟。 有阳光从窗棱子外面斜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四肢,蓦然惊觉,我已经能够动弹了! 屋子里没有文殊的踪影,我心下着慌,翻身爬起来,踉跄着往门外冲去:“文殊!文殊!” 房门打开,我一头撞进张一道的怀里。 “老张,文殊呢?文殊在哪里?”我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恐慌。 老张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指了指隔壁的屋子。 屋门前面,钟乞丐闷着脑袋坐在门槛上,地上落满烟蒂。 徐逍遥眼睛红通通的,捂着嘴巴没有说话。 齐云扶了扶眼镜,侧身给我让开一条道。 “齐叔,文殊她……”我的心疯狂颤抖着,居然没有胆量推开.房门。 齐云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没事的!真没事的!文殊……文殊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呵呵! 我的唇角露出极其难看的笑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心爱的人儿呀,你真的只是睡着了吗? 我颤巍巍抬起手臂,按在房门上面,那扇房门仿佛变得千斤之重。 我死死咬着牙关,拼尽全身力气,房门终于缓缓打开…… 第一百八十章 活死人 屋子里有些昏暗,只有一张床,文殊安静地躺在床上。 我踉跄着走到床边,文殊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的双手放在胸口,双眼紧闭,仿佛只是睡熟过去。 “文殊!文殊!” 我趴在床边,轻轻呼唤着文殊的名字。 我多么希望文殊能够睁开眼睛,可是并没有奇迹出现,任凭我怎样呼唤,文殊也没有醒过来。 我紧紧握着文殊的手,任凭眼泪无声滑落。 纵使我有千言万语,这一刻,我却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心里的难过。 我的心就像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洞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我曾以为最美好的华年。 文殊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枯萎了。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张一道、齐云、徐逍遥、钟乞丐四人全部站在我的身后。 张一道说:“十三,站起来!你要记住,即使我们倒下了,你都不能倒下,你是内八门的全部希望!” 我颤巍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刚刚站起,又无力地摔倒在床边上。 齐云说:“十三,不要难过,文殊还没有死,她就在你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我瞪着通红的眼睛问。 钟乞丐说:“文殊用九转还魂大.法,将她的魂魄引入你的身体,来弥补你缺失的魂魄。所以,文殊的魂魄其实是在你的体内,你和她现在是融为一体的!而正因为她把魂魄给了你,所以她现在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体,没有魂魄,进入医学上所说的假死状态,她还有呼吸,还没有死,但是她没有意识,说得直白一点,现在的文殊就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 这三个字犹如铁锤一样砸在我的胸口上。 我伸出颤抖的手臂,探了探文殊的鼻息,发现文殊果然还有呼吸,只是呼吸相当的微弱。 一时间,我竟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文殊还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悲的是,如果文殊永远都不能够醒来,永远都是活死人状态,那她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们谁会九转还魂大.法?”我问。 张一道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你想干嘛?你想把魂魄还给文殊吗?” “对!”我咬咬牙,很认真地说:“文殊为了救我,不惜牺牲自己!该死的人应该是我,该活下去的人应该是她,如果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岂不是太自私了?我没有权利剥削别人的生命!” 齐云扶了扶眼镜,叹息道:“文殊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想让你代替她好好活下去!再说了,九转还魂是疲门的压箱底绝技,除了疲门的人,我们根本没法施展,所以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们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她?”我突然大怒,张嘴吼了起来。 “我们没有权利为别人的人生做决定!”说这话的竟然是徐逍遥,他说:“既然文殊姐姐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只能给予足够的尊重,虽然这份尊重非常的沉重!” 是呀! 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足够的尊重! 可是,如此沉重的尊重,我承担不起啊! 我看着徐逍遥,心里的怒火突然平息了不少,我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毕竟文殊的离开,难过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好过。 张一道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记住,要想成就大业,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不仅是我,老齐,老钟,文殊,或者是逍遥,我们随时都有牺牲的决心!所以十三,日后无论我们谁先离开,你都要勇敢坚强地走下去!明白吗?” 张一道的话字字如针,扎得我满腔鲜血,我没有做声,其实我很想说,我不想成就什么大业,我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做一个普通人,和心爱的人厮守到老,这便足够。去他妈的江湖,去他妈的八门,老子统统都不在乎!不在乎! 可是,现实中,我真的能够不在乎吗? 老天爷已经注定了我的命运,我真的能够逆天改命吗? 我没这个本事! 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选择! 所以,我还是得走下去! 哪怕这条路无比的艰辛,无比的痛苦,我也要走下去! 这个时候,黑子驮着六儿跑了进来,两个小家伙神色哀伤,面露焦急之色。 六儿一个跟头蹦到床边,轻轻用爪子拍打着文殊的脸颊,吱吱吱的呼唤着文殊,它多么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够醒过来。呼唤半晌没有反应,六儿急得挠耳搔腮,不断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黑子趴在床边,用温热的舌头不停舔弄文殊的小手。 终于,黑子大概是知道文殊再也没法醒来,它蹲在床边,高昂起脑袋,发出哀伤的悲鸣。 只有在当初爷爷离去的时候,黑子才发出过这样的悲鸣,那悲鸣声叫得人心都碎了。 一向活蹦乱跳的六儿蜷缩在文殊的怀里,像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看见两个小家伙这样的表现,在场的人无不心酸落泪。 我悄悄擦拭着眼泪,一个人默默走出房间,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我摸了摸裤兜,本想摸支烟,却发现兜里空空的。 钟乞丐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香烟点燃,一口接一口的猛吸,仿佛只有香烟的苦涩,才能减轻心中的伤痛。 当手里的香烟只剩下烟蒂的时候,我抬头问道:“文殊没有死,理论上来讲,她还活着!既然活着,就存在苏醒的希望!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苏醒?” “也许有,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合适的魂魄!”张一道说。 顿了顿,张一道又说:“不过,有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我们寻遍天下,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魂魄,这得看文殊自身的命运造化了!” “反正不管怎样说,苏醒的可能性还是存在,对吧?”我掐灭烟头。 “是的!”张一道点点头。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在心里暗暗发誓:“哪怕我此生走遍千山万水,我一定要让文殊苏醒过来!十年、二十年、只要她能醒来,我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心甘情愿!” 我回头看了屋子里的文殊一眼,有些担忧地问:“还有件事情,文殊现在这样子,我们……我们怎样上路?难道一直带着她,下次再跟外八门战斗的时候怎么办?有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能让文殊待在那里?” 齐云说:“你刚刚说的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已经考虑过了,文殊的躯体肯定要妥善的安置!我们带着上路,肯定不太方便,万一躯体被毁,那文殊就真的死了!而且放置在普通地方,我们也不放心,万一被野兽啃噬了怎么办?再者,她一直是活死人状态,无法醒来,谁能保证她的躯体不会腐败?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计,既让文殊获得永久性的安全,又能让文殊的躯体永保不腐!” 徐逍遥提议说:“要不把她送回桃花源?” “不行!”张一道摇摇头:“你敢保证桃花源日后不会遭到外八门的袭击?就算徐二爷能够保护文殊的安全,但是怎样保存躯体,徐二爷有办法吗?” 徐逍遥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焦急:“那……那怎么办?” 张一道说:“老齐,你点子多,想想办法!” 齐云显得也很为难:“我已经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了!” 大家挠破脑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之计。 半晌,钟乞丐忽然说话了:“你们听说过‘黄河鬼棺’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黄河鬼棺(上) 黄河鬼棺?! 现在是大白天,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名字,心里多少还觉得有些悚然。 我和徐逍遥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齐云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老钟,你说的可是二十年前,在小浪底闹得沸沸扬扬的黄河鬼棺事件?” 钟乞丐点点头:“齐教授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齐云说:“二十年前我还不是教授,对这件事情确实不太知晓,只是略有耳闻!不过那时候有关部门消息封锁得紧,并且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所以闹了没有多久事件就平息下去了!连新闻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 张一道奇道:“黄河鬼棺不是流传于黄河古道上的一个传说吗?难道黄河鬼棺是真的?” 钟乞丐说:“你知道任何传说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当年在小浪底,还真就挖到了传说中的黄河鬼棺!” 我和徐逍遥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老张,什么是黄河鬼棺?”我好奇地问。 张一道说:“据传,黄河鬼棺是黄河大王的棺椁,谁也不知道它在黄河古道的什么地方,有人说它像是漂浮的幽灵,所以被称为‘鬼棺’,但是很少有人见到黄河鬼棺的真实面目!传闻黄河鬼棺有种非常奇特的能量,无论什么东西放入鬼棺里面,都能保千年不腐!哪怕是一具腐尸放入鬼棺里面,腐尸也能变得栩栩如生,化腐朽为神奇!” “这么厉害?太神奇了!”我和徐逍遥惊呼出声。 张一道接着说:“很多人听说黄河鬼棺的奇特能量,为了追寻理论上的‘长生不老’,千百年来都在黄河古道里寻找,可是找来找去,都没寻着鬼棺的踪影!所以这东西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可遇而不可求!” “那……那我们能找到黄河鬼棺吗?”我激动起来,仿佛一下子看见了希望。 齐云望向钟乞丐:“既然老钟提到黄河鬼棺,想必他知道一些内幕吧!” 钟乞丐点燃一支烟,挽起裤脚,坐在门槛上,开始跟我们讲述起来。 原来这件事情并不是钟乞丐亲身经历的,而是他手下的一个门徒经历的。那个门徒姓王,跟着钟乞丐十多年,算是要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目前还在河南一带发展,据说混得还不错,我们暂且称呼他老王。 老王在加入要门之前,曾在建筑队工作了很多年,二十年前,小浪底水利工程进行维修工作,老王就曾参与其中,而就是在那次维修工作途中,老王见到了传说中的黄河鬼棺。 这里,先说一下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 小浪底水利枢纽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与济源市之间,三门峡水利枢纽下游130公里、河南省洛阳市以北40公里的黄河干流上,是黄河中游最后一段峡谷的出口。 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是黄河干流上的一座集减淤、防洪、防凌、供水灌溉、发电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水利工程,是治理开发黄河的关键性工程,被誉为“小千岛湖”。 二十年前,老王跟着工程队进入小浪底水利工程进行维修工作。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每天吃的都很简单,什么稀饭馒头,咸菜窝窝头,吃的人胃里一直冒酸水。 有天晚上,老王所在队伍的小队长终于忍受不了了,带着小队里的十个人,悄悄驾船去了水库,因为水库里有很多鱼,他们想要偷偷弄点鱼回来,打下牙祭。虽然水库里明令禁止工人们不得随便捕鱼,但他们还是去了,那个年代,没有人能够抵挡肉的诱惑,即使是鱼肉,也比成天啃窝窝头好啊。 老王本身还有些犹豫,觉得违反规定不太好,害怕被开除了工作。结果小队长说:“不吃肉哪有力气干活?你不去可以,但我们弄回来的鱼,你也没份吃!” 老王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他思念油荤思念的蛔虫都快出来了。 他们一行十人,趁着夜色,驾驶着一艘小木船,悄悄摸进水库。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不敢开机动船,怕机动船的声音引起巡逻队的注意。 老王记得很清楚,那夜的月亮又圆又大,就像一个银色的玉盘,皎洁无暇。 月晕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偌大的湖面上一望无际,如同进入一个美丽的幻境,河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 水库很大,大到不敢想象,这里面的鱼自然是多不胜数。 据说这里面还有各种古怪东西,有车轮子那么大的王八,有超过五米长,重达数百斤的大鱼,甚至还有人捞到过脸盆子那么大的鱼鳞,反正深湖下面的世界光怪陆离,没人能够说得清。 刚开始,一切都很平静,无风无浪,月亮高挂,众人的心情都不错。 当小木船行驶到一片空旷的湖面上,他们忽然发现,前方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那光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竟不像是倒映的月光。 有人惊奇地说:“那水下是不是有什么宝藏啊?” 队长骂道:“宝藏?你小子电影看多了吧?天上咋不掉金子呢?你看清楚,那是鱼群啊!白花花的鱼群啊!” 队长举起强力手电,白色的光束划破黑暗,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船上的工人们惊讶地发现,正如队长所说,水面下白花花的,全是翻腾的鱼群。而那些耀眼的光,都是鱼鳞闪烁反射出来的。 那一片水域就像煮沸了似的,咕噜噜的一直冒着泡,成百上千条肥鱼在水里游来游去,聚集成一个银色的光圈,亦幻亦真。 船上的人们顿时就乐疯啦,这么多的肥鱼,随便一网兜下去,就能捞上好几条,大家各抒己见,连自己要吃的口味都想好了,有人要吃水煮鱼,有人要吃糖醋鱼,还有人要吃红烧鱼,一个个口水狂咽,把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那些肥鱼差不多是同一个族群,每条肥鱼都有两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重约两斤多三斤,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首尾相连,在水下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的游动着,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当时只有老王注意到鱼群这个奇特的景象,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肥鱼身上,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口味的鱼。 队长兴奋地催促道:“快!快划过去!今天晚上,咱哥几个好好喝一盅!我那里还有两瓶好酒呢!” 有鱼吃,有酒喝,这对工人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幸福到极致的事情,所以大家立马甩开膀子,飞快划船过去,网兜往水里一撒。不到一分钟,就有数尾肥鱼撞入网兜里,在网里乱蹦乱跳,活力四射。 “收网!收网!”队长高兴地喊。 队员们迅速收网,网里起码有十多条肥鱼,大家干劲十足,呼哧呼哧的往船上拖。 这个时候,湖里的水沸腾得更加厉害,冒泡声清晰可闻,咕噜咕噜! 但是水温很正常,并没有升高,否则那些鱼都被煮死了。 老王一直在观察水下,此时眼尖,突然叫道:“水下有东西!水下有东西!”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在皎洁的月辉下面,一口巨大的棺椁如同一只水怪,从鱼群组成的银色光圈中央,缓缓浮出水面,发出哗啦一声响。 那口棺椁呈半透明状,表面寒烟袅绕,泛着奇异的白色光晕。 面对这口突然从水下冒出的奇怪棺材,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黄河鬼棺(下) 这……这是什么情况?! 在普通人看来,棺材并不是什么吉祥之物,大家都有些忌讳。 此时夜深人静,在这黑漆漆的湖面上,突然冒出这样一口奇怪的棺材,人们的心里都有些发毛。 那口棺材近在咫尺,所以老王他们当时看得非常清楚。 棺材很大,起码有一人多高,相当于普通棺材的两层,而且很宽大,里面还有内棺,等于是一大一小两口棺材套在一起,称为棺椁,里面的内棺才是真正的棺材。 这口棺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有人说是水晶,有人说是玉石,纯白色的,表面泛着奇异的光晕,而且是半透明的,基本上能够看清楚棺材里的景象。 在这内棺与外棺之间有一定的空隙地带,空隙地带里面竟然灌满了水,那水也是白得透亮,比我们平时喝的矿泉水还要纯净。在这水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东西游来游去。 当手电筒的光束照在棺材上面的时候,水里的东西也映入人们的眼帘,在场众人都发出惊奇的声音,咦?! 谁也没有想到,在内棺与外棺之间游动的影子,竟然是一条蛇! 而且还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这条蛇不算大,约莫半米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质。 工人们见过的五花八门的蛇也不少,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通体雪白的小白蛇,当下都觉得非常奇特! 有人开玩笑说:“该不会是白素贞转世了吧?” 有人接过话茬说:“那还得有条青蛇才对呀!小青在哪里呢?” 话音未落,就听老王喊了一嗓子:“小青!”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条浑身乌青的小青蛇从棺材背面游了出来。 之前这条青蛇在棺材的另一面,我们视线受阻,所以没有发现。 现在青蛇游到棺材的这一面,跟那条白蛇碰头,一青一白两条蛇在水中缠绵嬉戏,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形状。 那条青蛇也是差不多半米长,跟白蛇的体型一模一样,只是浑身呈翠青色,青得发亮,看上去跟翡翠似的,绿莹莹的。 工人们怔怔地看着棺材里的两条蛇,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这青蛇与白蛇,不会真的是白素贞和小青转世吧? 棺材里放入两条蛇是什么意思? 还有,棺材是呈密封状的,没有氧气,两条蛇如何存活? 再者,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两条蛇靠什么吃食? 这两条蛇显然不可能是后期钻进去的,极有可能是当年打造棺材的时候就放进去的,但是这口黄河鬼棺,据说已经在黄河古道里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换句话说,这两条蛇也已经有几百上千年的寿命,那它们岂不是修炼成蛇精了吗? 老王他们举起手电,还想看看内棺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内棺里面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口棺材静静悬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月光落在棺材表面,仿佛慢慢消融在棺材之中,看上去就像是棺材在吸食月华一样。吸食月华以后,棺材变得愈发晶莹透亮,表面的白光也变得更加耀眼。 这口诡异棺材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工人们的计划,他们的好奇心都被棺材吸引了,反倒把吃鱼喝酒的事情放在一边。队长胆子很大,他建议把棺材拖回岸边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其实队长这话说的很隐晦,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他们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懂,棺材里面可能会有陪葬物,这些陪葬物拿到黑市上面,能卖不少钱,如果有两件值钱的陪葬物,那他们这次就发财啦! 所以,队长所指的“发现”,其实是看看棺材里有没有宝贝的意思。 众人会意,相比较发财而言,肯定比喝酒吃肉更具有吸引力。只要有钱了,什么肉不能吃,什么酒不能喝。想到这里,这些工人就来了干劲,正商量着如何把棺材弄走的时候,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 紧接着,一束探照灯光扫过水面,就听见有人在喊:“前面的人是谁?” 众人大惊失色,只得放弃拖走棺材的念头,没有办法,他们被水上巡逻队发现了。 一艘快艇划破波浪,如利箭一般逼近,艇上站着几个穿制服的巡逻队员,还别着武器。 那口棺材仿佛受到了惊吓,表面的光晕一下子黯淡下去,咕噜咕噜沉入水中,速度很快。 等那巡逻队来到近处的时候,棺材已经完全消失在水面上,只留下一串串咕噜作响的泡泡。 巡逻船上自然有人看见了那口棺材,可是他们在附近水域搜索大半夜,都没能发现棺材的踪影。而棺材沉入水中以后,那些鱼群也迅速散去,水面渐渐平息,不再沸腾,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老王他们连夜就被带回指挥部,上面的领导就像审犯人一样,轮番审问他们,逼迫他们老老实实说出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一直折腾到天亮,老王他们才被允许离开。 虽然临走之前老王他们一再保证会保守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水库里出现诡异棺材的消息还是很快在工地上传开,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 后来,相关领导亲自出面封锁消息,又派出大量巡逻队员进入水库搜寻,但却是一无所获,那口棺材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再后来,老王他们一行十人,全都被勒令卷着铺盖滚蛋,他们被开除了! 老王被开除之后,没地儿可去,又没脸面回乡下农村,就一个人在城市里漂着,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流浪,偶尔打点零工度日,直到后来碰上钟乞丐,加入要门。在一次喝酒喝高兴了之后,老王把以前的经历全都告诉给了钟乞丐。这件事情诡异离奇,所以钟乞丐的印象很深。 “黄河鬼棺就这样消失了?”我惊奇地问。 钟乞丐点点头:“对!消失了!整整二十年过去,都没有听说过黄河鬼棺的消息!” “这样看来,找到黄河鬼棺还需要缘分呐!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找到它!”徐逍遥说。 我握了握拳头:“肯定有机会的!” 钟乞丐说:“我的想法是,我们找到黄河鬼棺,把文殊的躯体放入棺材里面!一来能够保证绝对的安全,二来也可以防止躯体永不腐坏。哪怕十年二十年过去,她的躯体依然像现在一样鲜活!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具体怎么办……呃……十三来做决定吧!” “就按照你说的办!”我毫不犹豫,拍着大腿站起来:“为了文殊,我无论如何都要赌上一把!我相信老天有眼,文殊这么好的女孩,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 徐逍遥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十三,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大家都支持你!” 张一道笑了笑:“走吧,洛阳是你齐叔的地盘,就当去洛阳旅游喽!” 齐云点点头:“洛阳确实是我的大本营,小浪底水利工程里面我也认识不少人,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钟乞丐说:“那我也跟老王联系联系!让他帮忙打听一下这件事情!” 徐逍遥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一心挂念着文殊安危,提议说:“即刻便出发吧,四大门派只是被我们暂时击退,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很快还会再次追上来的,我们不能让文殊的身体受到任何伤害!” 钟乞丐点点头:“十三说的没错!大家迅速收拾东西,咱们立刻出发!” 第一百八十三章 鬼市 两天之后,我们抵达洛阳。 洛阳是齐云的地盘,齐云联系了两个朋友,出来好吃好喝招待我们。 钟乞丐也跟老王联系上了,老王最近正好也在洛阳活动,很快就赶来跟我们碰了头。 “什么?!你们要寻找黄河鬼棺?!”老王举着酒杯,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们。 老王约莫四十多岁,长得黑瘦精干,就像一只大马猴。 “对!”钟乞丐点点头。 老王呷了口酒:“需要我做什么?” 钟乞丐简单扼要说了两个字:“带路!” 老王放下酒杯:“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记得鬼棺出现的位置!再说了,万一鬼棺已经漂走了呢?” “没有漂走!”齐云说。 老王问:“你怎么知道?” 齐云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我有两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就是小浪底水利工程里面的高官,他们向我透露了一件事情……其实当年派出的巡逻队找到了黄河鬼棺,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宣称的是没有找到!” 什么?! 我们暗自惊讶,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老王怔了怔,压低声音问:“棺材里面有什么东西?” 齐云说:“没人开过棺材!当时他们觉得棺材有些诡异,不敢随便乱动,于是把棺材重新沉入水库下面,并固定在湖底!这么多年过去,水库肯定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找到当年鬼棺出现的地方!” 老王一仰脖子,吱溜干掉杯中白酒:“我只能尽力而为,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 齐云说:“这个自然!” 临去小浪底水利工程之前,我们在老王的引荐下,去了当地赫赫有名的“鬼市”。 洛阳的鬼市是出了名的,当然,鬼市不是交易鬼的地方,而是交易一些走.私物品的地方。 来鬼市淘宝的顾客,大多都是盗墓贼、私人探险家、驴友、还有暴力分子等等,这里全是现金交易,谁也不会问你买东西去做什么事情,你就是买把枪去杀人,也不关别人的事情,他们只负责收钱交易。相对来说,个人隐私比较安全。 洛阳作为十三朝古都,自古到今都是出了名的淘宝之地,每年都有大量的盗墓贼、探险家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这也就让“鬼市”应运而生。在鬼市里面,几乎你能买到所有的野外装备,无论是老款的还是新式的,无论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无论是崭新的还是二手的,各类东西应有尽有,功能强大的堪比淘宝网。 鬼市没有具体的地点,为了安全起见,鬼市是流动的,每个月只开一次,在每个月的第三个周六晚上,地点随时变动,每次都不一样,我们也算是运气好,正好赶上这月的鬼市开放。 鬼市在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王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报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很快就来了两辆面包车,下来几个人,把我们塞进车里,满脸凶悍的样子,也不说话,很冷酷。 上车之后就用黑布蒙住我们的眼睛,面包车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驰,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我不知道是不是司机故意在兜圈子,混淆我们的记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包车停下,就听司机说:“鬼市到了!” 我看了看,鬼市所在的地方像是某个城郊结合部,四周空荡荡的,黑灯瞎火,什么都没有。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鬼市里其实有很多人,道路两边都是摊位,商贩们也不吆喝,头戴大斗笠,黑纱遮面,让人分辨不出长相,显得非常神秘。 这里的顾客其实也很多,如同游魂般在鬼市里走来走去,谁也没有说话,而且行色匆匆,都低着头走路,相互间没有一句话语,买好东西立马就走。他们的交易都是悄无声息的,两人通过比手势谈价砍价。 我们站在街道中央,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总觉得毛骨悚然,那些人仿佛比鬼魂更加阴冷。 当然,鬼市并不是没有人管理的,鬼市上有不少黑衣壮汉,穿着黑色的大长袍,双手笼在袖子里面,头上同样戴着大斗笠,把脸庞遮挡得严严实实,那打扮就像电视里演得阴差,他们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像是纠察队员。 老王告诉我们,这些人的绰号是“鬼卒”,专门负责鬼市的安全,他们笼在袖子里的双手,全部握着上膛的枪,如果有人在鬼市闹.事,轻则会被鬼卒赶出鬼市,严重的会被鬼卒直接干掉。 鬼卒负责保护鬼市的安全和“干净”,自然也会抽取相当高的“保护费”,不过那些商家也愿意,因为这里的东西全都是暴利。 老王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们说,上一次我亲眼看见一个警方的卧底,估计是身份暴露,直接就被鬼卒带走了,塞进一个麻布口袋里面,然后就失踪了。后来我看新闻,看见有个年轻男子被人沉尸黄河,袋子里装着大石头!” 我看了一眼那些鬼卒,在心里暗自吸了口寒气,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咳咳!”一个鬼卒从我们身边走过,咳嗽两声,老王立刻闭上嘴巴,他指了指鬼卒,示意我们说,那鬼卒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说话,因为是熟人才这样,要是陌生人,直接就撵走了。 然后老王冲我们摆摆手,告诫我们不要说话了,一切看他的手势。 我们跟着老王一路走去,在鬼市里面,老王成了我们的翻译官,全程用手势交流,感觉就像在打盲语,但又不是盲语,那是一种在鬼市里面的特定手势,只是在鬼市里面通用,只有鬼市里面的人才能够看得懂。 我们在旁边看着老王跟人用鬼市手势交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如果是我们这样的外行人,根本就看不明白。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钱,想要什么都能在鬼市上买到。 老王应该是鬼市里的老熟人,带着我们去了几家关系熟悉的商铺,买了不少东西,价钱确实也便宜不少。这次我们主要是购买潜水装备,因为据可靠消息,黄河鬼棺是沉入小浪底水利工程的水库下面,我们这次需要在水下行动,比陆地上更加困难,所以这次的装备也不能含糊,买的是德国进口的潜水装备,花了好几万。 交易完毕之后,老王带着我们离开鬼市。 离开鬼市之前,鬼卒对我们的身份再次进行验证和检查,那感觉比安保还要严格。 确定我们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后,再次把我们塞进面包车,戴上黑布条,把眼睛蒙上。 然后又是一路的左拐右绕,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面包车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刚才上车的地方,面包车扬长而去,从此与我们再无瓜葛。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 我长吁一口气,动了动嘴巴,妈的,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说话的感觉真是难受,都快被憋死了! 钟乞丐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老实讲,之前是在鬼市混过吧?” 老王笑了笑,露出黄澄澄的牙齿:“没办法,讨生活嘛!挣了一些钱,但是干这个风险太大,被抓住就得掉脑袋,所以就金盆洗手喽!” 钟乞丐说:“怪不得之前听说你在河南发财了,混得还不错,原来是干这个来了!” 齐云说:“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我已经联系好朋友,明天一早有车来接我们!” 第一百八十四章 鱼阵 翌日一早,果然有一辆商务车停在酒店楼下。 齐云跟司机碰了头,然后让我们上车。 车子是齐云的朋友派出来的,他朋友就是之前提到过,小浪底水利工程的高官。 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入小浪底水利工程的,我们这次也是通过关系,打着生物科学系的招牌,说什么来小浪底水库采样水质,看看鱼类以及湖底植被的生长情况等等,反正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科学言论,忽悠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商务车进入小浪底水利工程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很大。 齐云的高官朋友请我们用过丰盛的午饭,然后在齐云的要求下,替我们找了一艘船。 船是那种冲锋舟,速度很快,也很稳当。 齐云的高官朋友说:“不管你们在水库去做什么,但是千万不要搞出什么事情,否则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还有,尽量避人耳目,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官朋友交代事情之后便离开了,我一心挂念着文殊,心里有些着急,问齐云什么时候能够行动,齐云点燃一支烟:“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你刚刚没有听人说吗,要避人耳目!大白天的能够避人耳目吗?” 齐云这样一说,我便明白过来,原来是指晚上行动。 整整一天,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文殊,我都如坐针毡。 文殊的呼吸很微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离我而去。 我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长发,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文殊能够睁开双眼! 可是,现实里没有可是,在没有找到合适魂魄的那一天,文殊永远也不可能醒转过来! 我在文殊的耳边轻轻诉说着,诉说着我俩的过往,我俩相识的点点滴滴。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点点滴滴,却已成为我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也是我心中最为美好的记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默默念叨着,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湿了衣襟。 房门推开,齐云出现在门口:“小子,还当情圣呢,别念诗了,准备出发吧!”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站起来,这才发现外面已是暮霭沉沉,我竟不知不觉在床边坐了整整一下午。 齐云说:“小子,你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事!我没事!” 齐云点点头:“嗯,收拾一下,我们在楼下等你!放心吧,把黑子和六儿留下陪伴文殊,不会有事的!” 我嗯了一声,转身收拾好东西,摸了摸黑子和六儿的脑袋,喂给黑子一根大胡萝卜,回头凝望一眼床上的文殊,走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大踏步离开屋子。 我背着背包,来到水库边上,其他人已经在岸边等候。 我们一行六个人,我,徐逍遥,钟乞丐,老王,张一道,还有齐云。 披着暮色,我们乘上冲锋舟,往水库深处进发。 冲锋舟如同利箭,在水面上留下清晰的波纹。 齐云驾驶着冲锋舟,老王在旁边双手捧着水库的立体地图,双眉紧皱,仔细回忆。 差不多行驶了十多二十分钟,冲锋舟已经进入水库深处,天空中只剩下一缕残阳,刺破乌云,在水面上投下鬼魅离奇的暗影。 放眼四周,看不到边际,入眼处全是碧绿色的湖面,让人感觉湖水更加的深邃。 四面八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的冲锋舟就像是一叶孤舟,孤零零的停泊在水面上,有种和世界隔绝的错觉。 齐云关掉马达:“你确定就是这里?” 老王挠了挠脑袋:“应该是的,二十年了,多少也有些变化!” 齐云点点头,嘱咐大家船上潜水服:“我们以这艘冲锋舟为中心点,分从六个不同方向下水,寻找黄河鬼棺的踪影!在你们的潜水表上面,有一个按钮,是定位器。无论是谁发现鬼棺,只需要按下定位器按钮,大家就会赶过去,明白了吗?” 夜风带着潮湿的冷气轻轻吹过,我们打开背包,各自取出潜水服换上。 齐云做了一个下水的手势,就听噗通声响,我们就像下饺子一样,挨个跳入湖里, 湖水有些冰凉,但是我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文殊躺在床上的模样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文殊,我一定要找到黄河鬼棺! 天色已经黑沉下去,水下自然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我潜入水中,往下潜了没有多深,眼前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打开头上的水下探灯,白色的光束如同刀子般划破黑暗,照亮面前的水域。 湖底下面很深,往下看,如同黑暗的无尽深渊,令人产生恐惧之感。 耳畔传来咕咚咕咚的水声,我背着氧气瓶一直下沉,沉入十数米的水下,然后我在水下游来游去,试图寻找黄河鬼棺的踪影。 找了一圈,我看了看氧气瓶里面的氧气,已经用了三分之一,心中暗暗有些焦急。 这个时候,前方的水下突然泛起粼粼波光,一下子耀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微微一惊,灯光照射过去,寻思前面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景象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我顿时就被震惊了。 天呐! 在我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幅壮观景象! 起码有成千上万条银白色的肥鱼聚集在前方的水下,那些肥鱼首尾相连,一圈又一圈在水底游动,不知疲倦,如同一个巨大的银色陀螺,在水底形成一个流转的漩涡,而那些耀眼的光点竟然是鱼鳞的光芒。由于鱼群太多太密集,所以就连鱼鳞都变得那么刺眼。 鱼群转圈形成的漩涡,产生一股奇异的引力,水下暗流涌动,把我拉扯着一点一点朝着鱼群靠近。 我划动四肢,拼命往回游,我很清楚,以鱼群这么强大的吸引力,一旦被卷入鱼群中央,我肯定会支离破碎,变成一滩烂肉,如同掉进了搅拌机里面,那威力不是常人所能抗拒的。 虽然有些紧张,但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激动。 因为眼前所见的景象,竟然与老王二十年前看见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记得老王曾经说过,二十年前,当他们看见黄河鬼棺的时候,也是成千上万条银色的肥鱼围绕着黄河鬼棺转圈,不停地游动,场面极其壮观。 此情此景,也许我们所要寻找的那口黄河鬼棺,就在这个庞大的鱼群中央! 引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拼命抓扯我的后背,我卯足力气,摆脱引力,游到安全地带,然后满怀激动,按下定位器按钮。 潜水表上出现一个红点,嘀嘀闪了两下。 片刻之后,其余五人全部赶到我所在的位置。 我指了指前方,庞大的鱼群在水下形成银色漩涡,既恐怖又震撼。 齐云伸手比了个上浮的手势,大家划水浮出水面。 哗啦! 水面上冒出几个脑袋,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沫子,摘下氧气,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头脑清明了许多。 老王激动地说:“就是这里!看见了吧,我没有骗你们!二十年前,我见到黄河鬼棺的时候,也是看见这样一群鱼!” “这不是普通的鱼,是鱼阵!”齐云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阵 鱼阵?! 我们看着齐云,一脸疑惑,什么是鱼阵? 齐云告诉我们,鱼阵是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自然现象,在鱼类受到某种惊吓或者受到某种威胁的时候,它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共同抵御危险。 但是湖底下面的鱼阵有些奇特,这个鱼阵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有可能是源于黄河鬼棺的缘故,因为它们组成鱼阵的举动,像是在保护黄河鬼棺,不知道是不是黄河鬼棺具有某种吸引鱼类的魔力。 齐云说:“刚才我在水底目测了一下,这个鱼阵很大,圆圈直径在十米以上,其内部的吸引力和拉扯力难以想象,如同巨大的搅拌机,一旦被卷入其中,血肉之躯肯定没法承受,绝对会被撕裂成碎片!” “那怎么办?那要怎样才能进去?”我皱起眉头,有些焦急。 “破阵!”齐云面色严肃:“只有先行破坏鱼阵,才能够进入其中!” “破阵?!怎么破?齐叔,你有办法吗?”徐逍遥问。 齐云说:“只有用强力了!没有其他办法!” “用强力?”我挠了挠脑袋,怎么个强力法呢? 齐云从背包里摸出两颗手雷:“幸好在鬼市上买了这个东西!” 我登时就明白齐云所说的“用强力”是怎么回事了,他是准备用手雷,硬生生炸开鱼阵! “齐叔,让我来!”我大声说。 “我来就行了!”齐云说。 钟乞丐道:“让我来吧,长这么大,我只玩过火炮儿,还没玩过手雷呢!” 张一道怒道:“神经病,又不是要去送死,抢什么抢!” “给我吧,我希望……能为文殊做一点事情……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一点……”我说。 齐云怔了怔,张一道对齐云说:“把手雷给十三吧,让他去!” 齐云点点头,把手雷交给我:“会用吗?” 我握着手雷,心里有些紧张。 齐云说:“不用紧张,拔开拉环之后,手指按住开关,松手之后大概十秒钟就会爆炸,所以你有十秒钟的逃生时间!听清楚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雷别在腰间,重新潜入水里,其他人也跟着潜了下来。 我们再次来到鱼阵前面,鱼阵依然在旋转,一圈又一圈,如同永不停歇的银色屏障。 齐云冲我竖起大拇指,用手势告诉我:“加油!” 等到其他人避开,退到安全距离之后,我朝着鱼阵游了过去。 巨大的吸引力再次席卷而来,我在水里摇摇晃晃,感觉身体被鱼阵一点点拉扯过去。 我的掌心里紧紧攥着手雷,一直在等待机会。 引力越来越强,周围的水流明显开始倒流进鱼阵漩涡。 “就是现在!” 我猛地一咬牙关,左右手大拇指同时往上一挑,拨开拉环。 滋!滋! 两缕白烟喷薄出来,在水下看上去变幻出奇怪的形状,如同两只幽幽飘荡的鬼魅。 我拔开拉环之后,几乎想都没想,五指瞬间松开手雷。 在水流的引力之下,两颗手雷随着水流,一下子就被吸入鱼阵里面。 “十……九……八……七……” 在丢出手雷以后,我迅速转身,甩开膀子,拼尽全身力气往回游,里面一直默默计数十秒钟的安全时间。 远处,齐云他们着急的向我挥手,示意我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的水性已经是极好,在水下的运动速度虽然比不上奥运冠军吗,但是比起普通人也是非常有优势的,更何况体内拥有龙魂,以及服食过元神丹,我的力量很大,在水下就像利箭一样急速前行。 轰隆! 两颗手雷几乎在同时发生爆炸。 即使是在水下,我也听见了猛烈的爆炸声响。 紧接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那水流就像海浪一样,在水下凶猛的翻涌,重重地拍打在我的后背上。 我被水浪拍出老远,后背如遭重击,五脏六腑瞬间拧成一团,就像被颠倒位置一样,胸口里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幸好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反正那个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只能听见嗡嗡声响。 眼前闪过两团火光,可能是爆炸产生的火球,冲出水面,很绚烂的样子。 我被水流一直推着浮出水面,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半晌才逐渐恢复神智。 此时此刻,我四仰八叉漂浮在水面上,一颗心依然颤抖不已。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我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里,我这才感觉清醒了许多,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水面微微荡漾着,冲锋舟随波晃动,满天的繁星倒映在水面上,融进水里,仿佛把整个银河都装入水中,看上去如梦似幻,让人感觉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片刻之后,就听哗啦啦的密集声响,一条又一条死鱼浮出水面,密密麻麻浮起一大片,银光闪闪的,湖水也变得浑浊起来,水里有腥红的鲜血,有碎裂的鱼尸,不少鱼被炸得支离破碎,各种零碎儿漂满整个水面,而我,就在这些鱼尸的中间漂浮着,空气中满满的血腥味,闻之令人作呕。 休息了短暂的一会儿,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下。 鱼阵依然在缓缓转动,两颗手雷的威力也不可能撕碎整个鱼阵,但是却把鱼阵炸出两个明显的大窟窿。大窟窿里面,流泻出奇异的白光,应该是黄河鬼棺泛出的光芒。 我游过去,此时鱼阵的吸引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了。 齐云他们也游了过来,伸手指了指鱼阵上露出的大窟窿。 我明白齐云的意思,让我们从窟窿中央钻进去。 钻就钻吧,都走到这一步呢,我才不会退缩呢! 齐云像是为了给我们演示,他第一个冲了上去,时机拿捏得相当准确,借助水流的吸力,一下子就穿过鱼阵的窟窿,进入鱼阵内部。 我们依葫芦画瓢,按照齐云所演示的方法,一个接一个钻进鱼阵内部。 我的速度很快,没有及时稳住身形,穿过窟窿之后,一头撞在冰冷坚硬的物事上面,差点连脑袋上的水下探灯都被撞碎了。 我摸了摸吃痛的脑袋,晕头转向的抬起脑袋,只见我的面前悬浮着一口白光熠熠的大棺材,黄河鬼棺?! 此刻,传说中的黄河鬼棺就在我的面前! 我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棺材,心情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跟之前老王描述的一样,棺材很大,呈半透明状,不知是用水晶还是用玉石打造,表面寒烟袅绕,泛着奇异的白色光晕。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摸面前的棺材,寒意入骨,光滑如冰,就像在抚.摸一具美丽的躯体,令人爱不释手。 突然间,一条黑影出现在我的手掌下面,吓了我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白蛇,隔着棺材,在外棺与内棺中间游动,看上起生气勃勃。 这已经又是二十年过去了,白蛇却依然没有成长,也没有衰老或者死去,不知道它究竟是怎样存活下来的。 白蛇一现身,一条青色影子迅速游了过来,竟是一条青蛇! 一青一白两条奇怪的蛇,就在棺材里面缠绵悱恻,跳起妖娆的舞蹈,如同亲密的恋人。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看得痴了。 嘟!嘟!嘟! 氧气瓶闪烁起红灯,传来警报声响,提示我剩下的氧气已经不多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棺材底部,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想办法把这口棺材弄上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此生,许你一世红颜! 棺材下面,竟然镶嵌着一个铁架子,铁架子呈井字形,沉在湖底下面。 这个铁架子肯定是二十年前弄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棺材沉入湖底,不让其到处漂流。 这样的做法,对于我们是非常有利的,要想在浩瀚的黄河古道寻找鬼棺,估计十年五载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现在鬼棺就固定在水库下面,二十年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我潜到湖底,绕着铁架子走了一圈,发现这个铁架子就像是一个铁套子,将鬼棺套在中间。要想让鬼棺浮出水面,就需要破坏掉这个铁架子。 这个时候,氧气瓶里的氧气已经不多了,我做了个上浮的手势,示意大家浮出水面再作计议。 再次浮出水面,外面的天色完全黑透了,四周静悄悄的,死寂无声。 我们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冲锋舟,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身体消耗的热量非常大,人就会感觉特别的疲惫。 我脱下潜水服,猛灌了一瓶葡萄糖水,这才缓过气来。 齐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幸好我早有准备!” 为了预防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我们昨晚在鬼市上的时候,齐云还花费一大笔钱买了一套便携式的水下切割设备,当时我们还觉得有些多余,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经过一番简短的商议,我们决定让齐云一个携带设备下去。 因为氧气瓶里的氧气不多,所有人一起下去,氧气肯定不够。再说了,其他人又没有切割技术,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氧气,所以我们把剩下的氧气全部集中在一起,让齐云一个人使用。 齐云跟我们挥挥手,坐在船舷上,背身翻入水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坐在冲锋舟上面,焦急地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 我的脚下已经落下两颗烟头,等我再次准备摸出第三支香烟的时候,忽听不远处的水面传来哗啦一声响,一团白色的光晕破水而出。 我们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冲出水面的,不正是那口黄河鬼棺吗? 黄河鬼棺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白色的光晕微微荡漾。 我冲着水里喊了一声:“齐叔!” 哗! 一道人影应声而起,高高冲出水面,凌空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落在黄河鬼棺上面。 齐云摘下氧气瓶,右手成拳,高高举起,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喜悦。 我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黄河鬼棺捆绑起来,然后用冲锋舟拖着回到岸上。 齐云他们留下来开棺,我回房间去把文殊带下来。 房间里,文殊还在熟睡,黑子和六儿一左一右挨着文殊,睡的很香。 听见我的声音,黑子和六儿醒转过来,但是文殊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坐在床边,轻轻拂起文殊额前的长发,仔细凝望她的脸庞,仿佛要把这张面容,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背上文殊,拎上文殊的药箱子,黑子和六儿跟着我,一直来到岸边。 回到岸边的时候,齐云他们已经打开了鬼棺,鬼棺里寒烟缭绕。 我很好奇内棺里面的景象,但是当我探头打望的时候,却发现内棺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尸骨,没有陪葬品,只有满满一棺材猩红色的鲜血。 白色的寒烟跟红色的鲜血交相辉映,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 “十三,动手吧!”齐云对我说。 我咬咬牙,抱起文殊,将她缓缓放入鬼棺之中。 六儿吱吱吱的怪叫着,抓着文殊的脚踝不放手。 直到文殊的身体沉入血水里面,六儿依然站在棺材边缘,垂首顿足,哀鸣不已。 我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最后看了一眼躺在鬼棺里的文殊,把她随身携带的药箱子也放入鬼棺里面。 文殊的身体在血水里面载浮载沉,她仰躺在水面上,那张绝美的脸庞,在血水里若隐若现,这是最后定格在我脑海里的画面。 我默默转过身,点了点头,身后传来棺盖合闭的声音。 我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魂魄之前,文殊一直都会躺在鬼棺里面,死不了,却也醒不过来,但不管怎样,相对来说,这里还是非常安全的。 别了,文殊! 别了,亲爱的! 我陈十三今日对天发誓,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苏醒!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跟你浪迹天涯! 合上鬼棺之后,齐云他们再次用冲锋舟拖着鬼棺,回到沉棺地点,重新把鬼棺沉入水中。在安静的水下世界里,希望文殊能够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八门的争斗已经结束,江湖又恢复了宁静! 我没有跟上去,我站在岸边,哭得像个泪人。 自从爷爷离世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心了。 直到这一刻文殊真正的离去,我才明白,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文殊已经占据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她这一走,仿佛把我的心都给带走了,我空落落的心该何处安放? 黑子冲着黑漆漆的湖面,发出狼嚎般的叫声:“呜——” 我知道,那是黑子的悲鸣,它在为文殊送别! 我木然站在岸边,任凭微凉的夜风鞭笞麻木的身体。 直到齐云他们回来,我看着他们:“办妥了?” 齐云点点头,神色也很哀伤,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早点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房间的床上空荡荡的,却还萦绕着文殊的味道。 那是一种淡淡的芳香,渗入灵魂深处的芳香。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躺在文殊睡过的地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文殊还没有离开。 迷迷糊糊中,我的手指突然摸到一本小册子。 粉色的小册子,很乖巧,像是日记本。 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文字,确实是文殊的日记本,也许是刚才收拾药箱子的时候,不小心滑落出来的。 我暗暗好奇,没想到文殊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当然,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在写,内容也是支离破碎。 看着那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日记里的内容浮现在我的眼前。 …… 今天碰上一个傻瓜,他叫陈十三! 唔,其实吧,这小子挺机灵的,就是感觉有些好色呀!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老流氓? 哈哈! …… 爷爷死了! 为保护我们而死!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江湖? 十三对我说,他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的欺负! 我突然有些感动。 平静的生活也许一去不复返了! …… 傻瓜,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大傻瓜为了救我,自己受伤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忽然发现,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 突然好迷惘,我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好想回到以前,和爷爷在一起,幸福安宁的小日子。 可是,那些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湖,身不由己的江湖! 命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无奈! 我们深陷命运的漩涡,无法自拔! 这样流血杀戮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傻瓜,我要离开你了! 你是内八门的全部希望,即使牺牲自己,我也要让你活下去! 有一句话,我一直埋在心底,没敢对你表白: 此生,许你一世红颜! …… 昏暗的房间里,我紧紧怀抱着日记本,泪如雨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领袖 我怀抱着日记本,痴痴坐着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我们离开小浪底水利工程,文殊的躯体暂时找到了寄存的地方,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稍稍落了地。 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七块龟甲,只剩下爵门的那块龟甲就能凑齐八块了,如果不是爵门袁成刚叛变的话,八块龟甲已经集齐到手,很有可能已经破解出其中的秘密。但是现在,最后一块龟甲在叛变的袁成刚手里,要想找回这块龟甲,还有些棘手。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打算先去济南,就算拿不到爵门的龟甲,我们也要把袁成刚这个叛徒给处置了,若不是袁成刚的叛变,情况也不会如此恶化,文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源于袁成刚这个叛贼! 对于袁成刚,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临走之前,齐云的官员朋友又请我们吃了一顿饭,把我们送出小浪底村,在村口跟我们道别。 齐云正和他的朋友握手,说些感激之类的话,忽听噗嗤一声,官员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 齐云低头一看,只见一支尖锐的弩箭穿透官员的心窝,从他的后背心刺入,从他的正面心窝穿透而出,露出半截冰冷的箭头,箭头上面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官员自己低头看了看,两眼一翻,普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负责开车的司机吓得大跳,惊慌失措的往商务车跑去,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趴下!别乱跑!”齐云大呼。 但是已经迟了,两支弩箭破空而至,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穿透司机的胸膛,将那个司机钉死在地上,司机睁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天机弩!是天机弩!外八门的人来了,快找地方掩护!”齐云大声疾呼。 我们迅速分头散开,我就地一滚,带着黑子和六儿躲藏到商务车后面。 张一道和钟乞丐闪身躲到村口的大柳树后面,齐云和徐逍遥分头滚入两边的草丛。 但听漫天的呼啸之声,箭雨就像蝗虫般飞射而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几乎遮掩了光亮。 天机弩的劲道相当大,密密麻麻钉在商务车上面,还有的弩箭直接射穿商务车的玻璃,有一支弩箭穿透左边车门,余势不减,紧接着穿透右边车门,露出一个冰冷的箭头。而我背靠着右边车门,那个箭头穿透而出的时候,距离我的脸颊只有不到五公分,惊出我一身冷汗。 在漫天箭雨的摧残之下,商务车都变成了一堆废铁,车身千疮百孔,如同一只铁皮刺猬,四个车轮都被弩箭射穿,泄气瘫软在地上。 我绕到车尾,悄悄探头张望,只见河滩上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芦苇丛不停地晃动着,全是外八门的人在移动。除了巫门的人,凤门的人,机关门人,索命门人,这四大门派的人马之外,竟然又新加入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全部穿着土黄色的紧身战斗服,头缠黄布条,背上斜扛着一把大铁锹,威风凛凛,铁锹锋利如刀,边缘泛着森冷的寒光。这一铁锹劈下去,能把人劈成两半,杀伤力惊人。 我正自疑惑来人属于什么门派的时候,就听张一道骂道:“行啊!没想到连盗门都出动了,呵呵,热闹!真是热闹!老夫好几天都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今日就拿这些王八羔子练练手!” 盗门?! 我心中一惊,原来那些背着大铁锹,穿着土黄色战斗服的人竟然是盗门中人! 盗门为外八门之首,是外八门里面的领袖门派,如同惊门在内八门里的地位,现在由领袖门派亲自出马,看样子今天他们是没打算让我们离开了。 五大门派兵分五路,呈一个半圆形状,将我们围困起来,完全切断了我们的去路。 原本天空中阳光明媚,不知为何竟突然变天了,几片乌云飘过来,挡住阳光,天色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河风呜呜吹着,芦苇丛哗啦啦晃动,村口的气氛变得冰冷肃杀。 机关门停止远距离的天机弩攻击,盗门人群分开,自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很年轻,长得仪表堂堂,很是俊美。而且皮肤白皙,翩翩然如同二次元世界里走出的美男子。如果他不是跟外八门的人站在一起,还以为他是什么偶像剧的男主角,高大英俊,气质非凡。 男子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摇晃着一把白纸扇,穿着一身颇有中国风的长衫,更显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这个男子虽然年轻,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成熟,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特别具有领袖气质。 男子走出人群,上前一步,抱拳微微一欠身:“侄儿曹骏,给各位师叔师侄请安了!” 这个曹骏给人的感觉彬彬有礼,成熟内敛,但是我对他的感觉并不太好,我感觉这人就是一个笑面书生,表面上看着温和客气,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阴险毒辣,这种人深藏不露,令人防不胜防。 张一道单手背在身后,从一棵大柳树后面走出来:“呵呵!曹骏是吧?你家老子呢?” 曹骏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连脑袋都不抬一下:“曹骏不才,让师叔见笑了!家父他两年前患癌,已然仙逝了!” 听到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一道跟曹家关系不错呢,岂料张一道哈哈一笑:“报应!报应啊!曹老头生前老爱挖别人的祖坟,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终于恶有恶报,得了癌症嗝屁了!依我看呀,他死了不会上天堂的,只会下地狱,那些被挖坟的人,肯定会去找他的!” 张一道话音刚落,盗门里面立马就有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断手的废物,怎么说话的?看我不拍烂你的嘴巴!” 张一道也不着恼,咧嘴笑道:“好哇,看看是你拍烂我的嘴巴,还是我拍烂你的脑袋!” 曹骏这才抬起头来,面对张一道的冷言恶语,他的脸上竟然波澜不惊,没有半点反应,反而冲身后的人骂道:“闭嘴!没大没小!怎么跟师叔说话的?快给师叔赔个不是!” 那人竟然真的向张一道说:“师叔,对不起!” 张一道点点头,指着曹骏说:“不错,小子,看来还是你有文化!” 曹骏还是一脸谦卑的样子:“师叔见笑,怪我平时没有好好教育他们,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教他们的礼貌!” 齐云从草丛里走出来:“早就听闻外八门换了一个新首领,新首领年轻有智慧,英俊有魄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骏淡淡笑了笑:“谢谢齐师叔的夸赞,齐师叔过誉了!这也是侄儿第一次看见诸位,侄儿今天做东,大家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如何?” “喝一杯?呵呵,小子,不好意思,我戒酒啦!”张一道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咚灌了一口,然后翻转酒葫芦,里面再没有酒水流出,张一道咧嘴笑道:“看见了吧,这是最后一口!” 张一道摆明是不给曹骏面子,曹骏也不着恼,声音依然波澜不惊,非常平淡:“没关系,不喝酒可以喝饮料喝汤嘛!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大家都有些误会,所以我想请几位师叔吃顿饭,跟大家赔个不是!然后你们把身上的龟甲交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如果你们有需要,我还可以每人支付一大笔钱,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笼中之鸟 呵呵! 我算是听明白了,曹骏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说到底,还是为了想要得到我们手里的龟甲,他表面说得冠冕堂皇,彬彬有礼,实际是在威胁我们,在他的心中,他认为今天是把我们吃定了。如果能不废一兵一卒将我们搞定,那对他来说,当然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曹骏说得很诚恳,看他的眼神我差点就信了他的邪,他真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子捉弄吗? “哎,小子,看你面相长得不错,怎么人挺傻逼的?这么低弱的话你都说得出口,简直跟你老子差得十万八千里啊!”张一道趁机讥讽说。 曹骏变了变脸色,但也没有立马发作,随即恢复正常:“张师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尊老爱幼,心地善良,给你们一些棺材本,要不然一大把年纪曝尸荒野,想想都觉得好凄凉啊!” 曹骏果真是一头笑面虎,表面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实际上都是话中有话,语带双关,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我们不能老老实实交出龟甲,他们就会让我们死在这里。 我这人性子直,最恶心那种说话拐弯抹角,自以为是的人,当时就怒了,这一路上我们经历的劫难还少吗?我们若是害怕这种威胁,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我闪身从商务车后面走出来,厉声骂道:“少他妈的屁话!我管你是曹骏还是曹粪,你他妈给我听好了,龟甲是不可能交给你的,你就别他妈磨磨唧唧了!” 我这话一出,顿时就打破了刚才那种假惺惺的平和气氛,之前那种肃杀之气再次席卷而来。 张一道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十三,我给你三十二个赞!男人嘛,说话就要有阳刚之气!哎,曹家小子,看你白脸俊俏的,是不是个gay啊?” “不仅是个gay!我看八成还是个受!”钟乞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树枝上面,屁股一颠一颠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这两个老小子你一句我一句,这种有辱人格的语言攻击,就算曹骏城府再深,此时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他贵为外八门领袖,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曹骏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目光投向我:“你……就是陈十三?” 我没有畏惧曹骏的目光,胸口一挺:“对啊!我是惊门陈十三!” 我把“惊门”两个字的声音说的很大声,我不想丢了惊门的威风。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出来,曹骏竟然笑了,而且笑得很鄙视的样子,他举起白纸扇,轻轻扇了扇:“啧啧,看来内八门是真的没人了,居然让这样一个傻屌成为领袖!哈哈哈,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就是内八门的领袖,陈十三!” 外八门的那些人顿时爆发出哄然大笑,笑声充满了轻蔑,如同针扎在我的心头。 和曹骏比较起来,我确实有很多的差距,我没有他的声威浩大,没有他有权有势,我就像一个破落户,穷屌丝,他就是一个高富帅。但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我唯有一点肯定比他强,那就是永不服输的小强精神! “呀——” 我怒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一眨眼就杀到曹骏面前,身后扬起一抹飞尘。 咦?! 曹骏表情微微一怔,明显有些惊讶于我的战斗力。 虽然有人向他汇报过情况,但他并没有跟我真正交过手,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并不会觉得我有多强。而我一上来就用上十成力道,我就是想要告诉他,我陈十三,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主!我们内八门,也不是随便被人宰割的! 曹骏面上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手上却毫不迟疑,白纸扇画了个半弧,右手成掌,自半弧中穿出,一招“灵蛇出洞”,以肉掌对上我的拳头。 拳头对拳头就是硬碰硬,但是拳头对上肉掌,却是硬碰软,肉掌可以卸去拳头的力道。 曹骏的脑子非常灵光,作战经验也相当丰富,他没有用拳头跟我抗击,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底,所以没有轻举妄动,非常的沉稳,用肉掌纯粹是为了探查我的底细。 嘭! 拳劲与掌风相撞,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澎湃而起,可以看见地上的尘土,犹如龙卷风一样的卷地而起。 曹骏并没有跟我比拼内力的意思,只对上一招,立即飘然后退,反而还很聪明的借助我的拳劲退出我的攻击范围,身子飘逸潇洒,直到安全距离才停下脚步。 而我,却被曹骏的掌风硬生生逼停进攻的套路。 曹骏这看似漫不经心对上的一掌,内力不可小看,竟然令我有些气血翻涌。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曹骏,一颗冷汗缓缓从鼻尖滴落。 在外人看来,这一个回合貌似我还占了一定的优势,好像是我一拳将曹骏逼退了很远。 但是在内行看来,这个回合我和曹骏没什么胜负之分,如果一定有,那么曹骏可能还稍胜一筹,因为他刚刚化解我的拳劲实在是做得太漂亮了,干净利落,不仅阻止我的进攻,还让自己退到安全距离,一举两得。 我慢慢握了握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刚才跟曹骏对打的这一拳,他的掌风竟然让我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麻。 虽然只有一个回合的交锋,但我的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曹骏是个劲敌!能够坐上外八门领袖的位置,靠的不仅是智慧,还有身手,必须是文武双全!因为外八门成员复杂,结构庞大,争权夺利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要想统领八个门派,让八个门派都能臣服自己,肯定还是有着通天的本事。这一点,不得不令人佩服! “呵呵,不错,有点意思!”曹骏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摇晃着白纸扇,摇了三下:“你们确定不坐下来喝杯酒?” “你小子耳朵是不是聋了,我刚才不是说过,我已经戒酒了吗?”张一道浓眉一挑,脸上杀机浮现。 曹骏这话是在给我下的“最后通牒”,而张一道也毫不示弱的回答了他。 我们的立场非常明确,龟甲是不可能给你的,看着办吧! 既然我们不给龟甲,那外八门的立场也是非常明确,不给就抢呗! 所以,事已至此,没啥好说的,干吧,今天这场战斗非得拼个鱼死网破! 曹骏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变得如同坚冰般冷酷,那种冷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即使跟曹骏隔着十数米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那股冷意。这才是真正的曹骏,如此强大的气场,怪不得能够只手遮天,掌控整个外八门。 “杀!”曹骏面无表情,从牙缝里阴冷冷挤出一个字。 伴随着这个“杀”字,平地里突然炸响一个惊雷,一道红色闪电从空中斜劈而下。 原本好端端的天,竟然说变就变,这也太他娘的应景了吧! 而这道红色闪电,就像是战斗的号角,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大地在颤抖,上百号外八门人踩着颤抖的大地,如同翻滚的浪潮,从四面八方合围而上。 曹骏的声音冷冷传来:“今日.你们就是笼中之鸟,谁也别想从这里飞出去!” 曹骏背负着左手,右手轻轻晃动白纸扇,站在洪流之中,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四周的激烈战斗,都跟他没有任何关联。 面对浩荡不绝的敌人,我紧咬着嘴唇,目光炯炯,难道今日我们真如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困斗 呵! 张一道高举右臂,首当其冲,失去一条胳膊的张一道,气场更加强大,那份威慑力更令人感到畏惧。失去一条胳膊,并没有影响他的战斗力,但见灰色的道袍左右翻飞,张一道的身影在人群中乍隐乍现,如若无人之境,天残指出,竟没有人能够抵挡。 一个凤门女人正想吹起长笛,天残指寒光一闪,长笛爆裂,凶猛的指气穿透长笛,贯穿那个女人的咽喉。长笛在纷飞的血雨中支离破碎的落下,女人双眼圆睁,站立着死去,她的咽喉处出现一个可怕的血窟窿,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往外激喷。 天残指一击即中,张一道毫不停留,一个陀螺式的旋转,绕到一个机关门人身后,天残指穿透机关门人后背,机关门人的腹部瞬间爆裂,锐不可挡的指气在机关门人的腹部留下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零碎儿喷溅得到处都是。 张一道继续往前冲,两个索命门人左右扑上,两道弧月刀光贴地滑行,呈“x”线路斩向张一道,刀气汹涌,所过之处,地上都留下深邃可见的痕迹。 今日,五大门派高手尽出,没有弱者,每一个人都不好对付。 张一道大喊一声“破!”,天残指化作一道寒光,跟那两道刀光碰撞在一起。 张一道的手指竟然比精钢铸造的刀身还要坚硬,就听咯嘣一声脆响,两把弧月刀同时折断,断裂的刀身凌空飞旋起老高。紧接着,张一道的身影快速从两个索命门人的中间穿过去,随之飞起的是两个索命门人的脑袋,两具无头尸体,像木头桩子般立在原地,断颈处突突地往外喷着血。 张一道如同一头猛虎,他的套路是大开大合,杀敌非常凶悍。 但是这种套路也有其本身的缺点,对内力的消耗非常大,短时间内所向披靡,时间一长,内力一旦消耗殚尽,天残指的威力就没法发挥出来。 看今天这样的阵势,这场战斗明显没法速战速决,对方就是依仗人数上的优势,来消耗张一道的能量。你能杀一个,能杀十个,杀二十个呢?杀三十个呢?再强的高手,内力也总有消耗殚尽的时候。 一番激烈的搏杀之后,张一道的胸口明显开始了起伏,说不累肯定是假话,尤其他这种纯靠内力吃饭的手艺,绝对不能被拖入人海战术的深渊。 经过前面几场大战,外八门显然对张一道有了一定的分析和了解,知道张一道是目前内八门里最厉害的人物,只要率先控制张一道,剩下的人都好对付,所以外八门不惜派出重兵围困张一道,上百人的兵力,起码有三分之一在围攻张一道一个人。 同时,外八门也专门针对张一道,做出了相应的战术:他们前期依靠人海战术来消耗张一道的内力,等到张一道疲累的时候,他们使出了杀手锏——天罗网! 天罗网是凤门的绝技,据说是用千年蛛丝编织而成的,极其坚韧,世上任何神兵利器都没法将其斩破,专门以柔克刚,正好可以克制张一道刚猛的天残指。 那天罗网是雪白色的,晶莹透明,非常奇特,由八个凤门高手控制。 索命门人先是近身纠缠张一道,八个凤门高手绕着张一道腾挪翻飞,在外围编织蛛网。 她们十指灵动,手法非常娴熟,蛛丝在她们的手里仿佛具有生命,如同灵蛇般凌空飞来飞去,发出唰唰唰的声音,速度奇快无比。蛛丝从这个女人的指尖射出,没入对面那个女人的掌心,就这样来来回回,很快就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这个时候,有人大喊一声:“困!” 天罗网从天而降,张一道无法脱身,直接被笼罩在天罗网里面。 张一道又惊又怒,在天罗网里左冲右突,但是无论他怎样挣扎,都被天罗网反弹回去。他使出的力道越大,被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大,几次三番之后,累得气喘吁吁,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怎样都飞不出去。 张一道怒吼着祭起天残指,原本以为天残指能够轻易划破天罗网,岂料那天残指使出来,落在柔软的天罗网上,就像打在海绵上面,石沉大海,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见张一道被困,顿时就急了,闷头闷脑往张一道那边冲。 张一道眼尖,回头看见我,冲我怒吼:“陈十三,快走!不要过来!你他妈傻不傻,不要管我,冲出去,先保自己的小命再说!” 是,可能我确实傻吧! 面对如同浪潮般涌动的人群,我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念头,我压根没去想那么多。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不怕死,大不了临死多拉几个垫背的。如果张一道他们全都死了,我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我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扳倒外八门?不如直接战死沙场,倒还落得一个好名声,至少说明我惊门中人,绝对不是缩头乌龟! 我心中挂念张一道的安危,气势如虹,整个人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拦我者,统统都得死! 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鬼挡杀鬼”的豪迈! 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 其实说句真心话,这一刻,我已经全然忘记了生死! 我只知道,往前冲,拼命往前冲,凡是挡在我面前的敌人,统统下地狱去吧! 经过上一次的龙魂噬体之后,文殊把魂魄渡给我,让我大难不死。当我苏醒之后,我发现原来有些狂躁的龙魂,通过这次的劫难,反而渐渐变得平稳,和我的灵魂更加融合,我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现在我已经可以用自己的意识来控制龙魂,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被龙魂反过来控制我的身体。 “别挡着我!” 一个凤门女杀手挡在我的面前,她的胸部波涛汹涌,还穿着紧身内衣,如同两颗鼓胀的气球。 我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一拳就轰击在那个女杀手的左边胸口。 砰! 女杀手的胸部竟然爆了,原来她的胸部是硅胶做的! 女杀手捂着爆裂变形的胸部,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临死眼神里都充满不敢置信:“你……你居然……居然不被我的大胸迷惑……” 迷惑你妹! 我直接从女杀手尸体上腾跃而过,在空中高高抡起拳头,两个盗门的壮汉闪现在我的面前,举起大铁锹挡住我的去路。 两人出手也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杀招,他们趁着我身在半空之际,大铁锹直接就拍过来,若是被两把大铁锹同时拍中,估计瞬间就会变成肉酱。 我心头火起,这他妈把我当成苍蝇不成?看我砸烂你们的苍蝇拍! 一声暴喝,力道暴涨到十成,臂膀上的青筋高高突兀起来,充满强悍无比的能量。 轰! 我用肉拳对上了那两把大铁锹。 强悍无比的力道生生将两把铁锹轰击成碎片,拳风从两个盗门壮汉的中央穿梭而过,把两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原地掀飞起来,惨叫着倒飞出去,沿途压倒了不少敌人,摧拉枯朽倒了一地。 啪啪啪! 前方突然响起掌声。 我抬头一看,曹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曹骏嘴角扬起淡淡的冷笑:“身手不错,力道也很强,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对手!” “少他妈屁话!” 张一道还被困在天罗网里,命悬一线,我哪有时间跟曹骏废话,背后幻化出一串幻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曹骏,拳头直奔那张俊美却又丑陋的脸庞飞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 全军覆没 面对狂暴飞去的拳头,曹骏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哗的一声收起白纸扇。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曹骏整个人化成一团弥漫的白烟,竟然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的拳头打在空气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我惊怒交加,环头四顾,忽感劲风袭背,一股劲道打在我的后背上,我扑腾出去,在地上翻滚一圈,脸上沾满尘土,喉头一阵发甜,硬生生把翻涌的气血咽了下去。 曹骏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依然轻轻摇晃着白纸扇,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笑容。 我暗暗心惊,看来这曹骏不仅身手过人,而且还会一些强大的幻术,果然是一个硬茬子。 曹骏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有一层白烟笼罩着他的脸。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的身边,出现了第二个曹骏、第三个曹骏、甚至第四个、第五个曹骏…… 我惊讶地四处张望,发现我的身旁竟然出现了八个曹骏,八个曹骏围成一圈,把我困在垓心。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大白天的,是他娘的活见鬼了吗? 这八个曹骏就像复制人一样,他们挂着相同的笑容,做着一样的动作,让人分不清孰真孰假,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知道,这八个曹骏里面,有一个是曹骏的真身,其余七个都是曹骏的分身。但是这八个曹骏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他的真身。 八个曹骏绕着我疾走转圈,一圈又一圈,越走越快,就连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们一边转圈,一边发出阴桀的笑声,如同八只围绕我的鬼魅。 轰隆隆! 惊雷声响起,红色的闪电照亮天地。 在雷声响起的同时,我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我提升至十成力道,挥拳而出,拳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 我的拳头轰击在其中一个曹骏的身上,然而,我却眼睁睁看着拳头穿透曹骏的胸膛,曹骏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一团氤氲的白烟,我的拳头再一次落空。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一拳又打在曹骏的分身上面,那么曹骏的真身…… 砰! 曹骏的真身闪电般杀出,我的腰眼又挨了一击,一下子蹲在地上。 我忍着剧痛爬起来,再次挥拳反击,没想到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曹骏的真身又隐没在众多分身之中,我高举着拳头,始终无法落下去。 “你大爷的!” 我大骂一声,第三次出拳,第三次扑空,腿上又挨了一下,直接单膝跪地,半条腿都变得麻木了。 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有种猫捉老鼠的玩弄感。 曹骏就是那只猫,而我就是无奈挣扎的那只老鼠,被猫逗得团团转。 我连续出击七次,每一次都扑空,每一次都被曹骏的真身趁机偷袭。 我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累得遍体大汗,浑身伤痕累累,满脸颓然之色。 我知道我陈十三算不上什么一流高手,但我之前的战斗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挫败过,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还玩吗?咯咯咯!”曹骏的笑声仿佛来自于地狱。 “玩……玩你妈……”面对曹骏带着挑衅和侮辱性的话语,我拼尽吃奶的力气第八次出击。 这一次,毫无疑问,我仍然扑空,我狂暴的拳头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发不上力。 曹骏好像已经玩够了,一掌拍落在我的后背心。 我虎躯一震,后背如遭重击,刹那间,五脏六腑就像全部移位了一样。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然后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脸上全是肮脏的尘土,模样十分狼狈。 眼前的景象不停地晃动着,我看见张一道已经被制伏了,天罗网收紧,张一道就像肉球一样被挂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上,左右晃荡。 徐逍遥被打倒在地上,翻身想要爬起来,刚刚一抬头,数把天机弩顶在他的脑袋上,徐逍遥登时面如死灰。 齐云被巫门的人围攻,身上的衣服全都变成碎布条,镜片也出现了裂痕,终究是寡不敌众,后续无力,耗尽所有体能,硬生生跪在地上,他的双手都因过度疲惫而抽搐痉挛。巫门的人趁机一拥而上,将齐云反绑起来。 最惨的是那个老王,被一群索命门人围困在报废的商务车前面,背靠车门,负隅顽抗。 他的面前倒下好几个索命门人的尸体,但是大批的索命门人就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老王终究被吞噬在人潮中,只听嚓嚓嚓,刀子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大群索命门人围着老王乱劈乱砍,场面暴力血腥。 鲜血飞溅在车门上面,如同恐怖的涂鸦,老王背靠着车门缓缓滑倒,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浑身上下刀口无数,几乎被砍成一滩肉泥。直到老王死去,那些索命门人都还不肯罢手,弧月刀依然无情地落在老王的头上、身上,老王的尸体支离破碎,半边脑壳子都被削了下来,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 “老王!” 钟乞丐红了眼眶,把那打狗棒挥舞得如同风火轮一样,将围困自己的敌人统统扫翻在地上。 目前为止,钟乞丐是仅剩的最后战斗力。 他手中的打狗棒,看似一根竹棍,实则威力惊人。 但见钟乞丐高高跃起,打狗棒凌空划出一道半弧青芒,凶悍地抡落下来。 一个索命门人举起弧月刀,挡在头顶上。 打狗棒落下,弧月刀变成碎片,那人的脑袋也像西瓜一样的爆裂开来,两颗眼珠子都从眼眶里飞出老远。 钟乞丐落下地来,暴吼一声,也不回头,打狗棒“横扫千军”,两个索命门人直接被扫中腹部,五脏六腑尽碎,狂喷鲜血,凭空向后飞了出去,登时就没了声息。 打狗棒在钟乞丐的掌心里呼呼旋转一圈,钟乞丐手握打狗棒,往地上一杵,厉声喝道:“谁还敢来?!” 这一刻的钟乞丐,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再也不是那个穿着补丁的叫花子。 他的衣衫无风自鼓,猎猎作响,激荡的真气卷起地上的尘土,围绕着钟乞丐旋转飞扬。 钟乞丐站在敌群中央,气宇轩昂,冷酷的目光如同闪电。 一大群敌人围着钟乞丐,但是在中央却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体,没有人敢轻易接近钟乞丐。 哗啦啦! 暴雨倾盆,密集的雨点砸落下来,天地之间很快就拉起一道巨大的雨帘。 空气中飘荡着溟濛的白色水汽,更添冰冷肃杀之意。 画面仿佛定格了,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在耳畔萦绕。 “谁还敢来?!”钟乞丐这一声犹如雷鸣,远远飘荡出去,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他手中的打狗棒泛起青色光芒,那是死亡的光芒! 雨水就像在倒一样,钟乞丐浑身透湿,雨水顺着发梢一颗颗落下,他的脸上,雕刻着不屈和顽强! “住手!” 曹骏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有很强的震慑力,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曹骏一脚踩在我的脑袋上,将我的脑袋踩入泥浆里面,我满脸都是淤泥,心中充满了屈辱。这一刻,我特别恨自己,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恨自己身为内八门领袖,却给内八门丢脸了,连领袖都被人踩在脚下,内八门真的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死符 “放开他!” 钟乞丐指着曹骏,勃然大怒,额上的青筋蹦起老高。 曹骏冷冷道:“不是我放开他,是你得放下武器!” “不可能!”钟乞丐回答得斩钉截铁,放下武器不就代表我们认输了吗?我们内八门虽然不强大,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战斗到最后! 曹骏脚下加力,我的脸深深埋入泥浆里面,一时间竟没法呼吸。 曹骏冷笑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除非……呵呵,你想看见你们的领袖死在我的脚下!” 钟乞丐的气场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面露黯然之色。 我在曹骏脚下艰难地喘息着,声嘶力竭地叫喊道:“不要!钟爷,你不可以放下武器!别管我!别管我啊——” 曹骏轻轻摇晃着白纸扇:“放下吧,你们内八门今日已经全军覆没,领头人都被我踩在脚下,你们还拿什么跟我斗?” 钟乞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右手五指无力地松开,打狗棒脱手滑落,倒在泥浆地上。 “老钟!” 张一道和齐云同时厉声大呼。 钟乞丐双拳紧握,仰天悲啸,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奈。 扑通! 钟乞丐硬生生跪在水洼里,彻底放弃了抵抗。 一大群敌人涌上来,将钟乞丐团团围住,像捆粽子一样的捆绑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 曹骏笑得很开心,他张开双臂,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他的笑声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所有人单膝跪地,向曹骏抱拳行礼,曹骏仰天长笑,得意地接受所有人的膜拜。 这一刻,他觉得他自己就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今日所受的屈辱,我深深烙印在心底,如果今日能够大难不死,他日这份屈辱,我必将十倍奉还给曹骏! 我陈十三对天发誓,如果日后不能报仇,我定被天打雷劈! 雨一直下,模糊了我的双眼,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牺牲了那么多的人,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失败了,还是未能摆脱外八门的魔掌,我悲伤得无以复加。 我们几个被反捆着双手,强行跪压在水洼地里,就像是战败的俘虏。 “对不起,我令大家失望了!”我低着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千古罪人,我肩负着内八门的重担,但我却失败了,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和期望,我让爷爷、文爷以及王崇山等人的牺牲变得一文不值,我深深地痛恨自己。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在心里呐喊:“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 有雨水落进我的眼眶,砸得我生疼。 “这不是你的错,对手太强大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张一道说。 齐云点点头:“是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个奇迹!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 “真的吗?你们……你们真的不怪我?”我惊讶地抬起脑袋。 钟乞丐说:“有什么好怪的,败了就是败了,今日就算死去,我们也他妈的赚大了,这一路上我们干翻了不少敌人吧,哈哈哈!” 我想起了爷爷期望慈祥的眼神,想起了文殊那倾世的容颜,默然闭上眼睛。 “老大,怎样处置他们?”有人问。 有人说:“怎样处置?砍掉他们的脑袋,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有人又说:“砍掉脑袋太便宜他们了,依我看,应该想个法子,慢慢折磨死他们!” 我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这都是些什么人呐,真他妈的歹毒! “来啊,来弄死老子啊,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张一道眼睛一鼓,厉声骂道,即使沦为俘虏,张一道永不屈服的精神仍然还在。 一个索命门的头目提着弧月刀走上来:“事到如今都还嘴硬,那我就让你闭嘴吧!” 那人高高举起弧月刀,对着张一道的脑袋就要劈下去。 面对死亡,张一道毫不畏惧,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更没有做出躲避,反而把脖子一梗,昂起脑袋,一双虎目狠狠盯着那人。 张一道的目光如同利箭,竟然射得那人后退半步,迟疑了一下,弧月刀一时间竟没有落下来。 这就是霸气! 与生俱来的霸气! “住手!”曹骏冷冷喝止住了自己的手下。 “老大……”那人显得有点不太乐意,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想要找回来。 “退下!”曹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 那人咬了咬嘴唇,默默退了下去。 曹骏从我们面前缓缓走过,目光在我们的脸上扫来扫去:“我曹某人平生最喜欢结识英雄好汉,实话讲,你们很让我佩服,居然能够一次又一次逃脱追杀!我很看得起你们,我也不想你们就这样死去,不如我们联手合作吧?” “合作?呵呵,你觉得可能吗?”张一道啐了口痰,别过脑袋。 曹骏走到我面前,一把拽下我的背包,拉开背包,哗啦一抖,几块黑黢黢的龟甲全都掉落在地上。 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还给我!” 我想挣扎,但是又被反绑着,根本动弹不了。 曹骏冷笑道:“你们不合作也没有关系,反正八块龟甲我已经弄到手了!这里有七块龟甲,袁成刚已经把爵门那块龟甲交给了我,你们对我来说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我的牙关咬得咯咯响:“混蛋!你到底想怎样?” “老大,干掉他们吧,永绝后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我们一看,登时就红了眼睛,张一道第一个破口大骂:“袁成刚,我草你妈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爵门叛徒,袁成刚! 袁成刚这个贱人,刚刚躲在敌群里面,一直没有出手,等到战斗结束才跑出来。他当然想要干掉我们,因为他怕我们找他报仇,所以要永绝后患! “姓袁的,终有一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我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我们之所以会落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袁成刚的叛变,这样的叛徒实质上比敌人还要可恶,决不能被原谅! “呵呵,想要干.死我?我他妈先干.死.你们吧!”袁成刚冷笑着,竟然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我的脑门中央,啪地打开保险。 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滚落,袁成刚咧嘴看着我:“叫啊,你不是叫的挺厉害吗?” 我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说:“开枪!有种你就开枪!”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吗?”袁成刚面色一变,手指直接扣上扳机。 曹骏冷眼看着袁成刚:“我说过,留他们活口,他们对我还有用处!” “可是……”袁成刚还想说点什么,曹骏冷冷道:“你是老大?” “我……我当然不是!”袁成刚讪讪笑了笑,收起手枪退到一旁。 曹骏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盒,然后从玉盒里摸出一块指甲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萦绕着浓郁的黑气,看不清楚原状。 曹骏率先走到我面前,白纸扇在胸口一点,我情不自禁张开嘴巴,曹骏顺势将那个黑色东西弹进我的嘴里,然后白纸扇又是一点,我嘴巴合上,嘴里的东西咕噜吞进肚子里。 我又惊又怒:“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大丈夫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还他妈给我吃毒药呢?你真是个死gay!” 曹骏冷冷道:“我给你种下的,是盗门生死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八甲合一 生死符?! 是什么鬼东西?! 我心中一紧,光听这名字就有些骇人。 曹骏说:“我在你的体内种下生死符,每隔三天就会给你们一颗解药,若是没有解药,生死符就会发作,一旦发作起来,全身忽冷忽热,如坠冰窖,如困火炉,那滋味足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瞪大眼睛,低沉的怒吼道:“你想用生死符来控制我们?” 曹骏冷冷笑道:“控制?呵呵,这话多难听!从今日起,我们便是盟友了!” 曹骏依次给我们五个人种下生死符,然后收起玉盒,拍拍手道:“好了,给他们松绑!” 几个索命门人点点头,走上前,用刀尖挑断绳索。 绳索刚刚一断,张一道一下子就从地上弹起来,如同出笼猛虎,杀至曹骏面前,单手扼住曹骏的脖子,厉声道:“我他妈杀了你!” 面对怒发冲冠的张一道,曹骏面不改色,淡淡说道:“生死符与主人是相通的,如果主人一死,生死符立马就会发作,你们也会随之而死!” “什么?!”张一道的五根手指不由自主松开,他狠狠盯着曹骏,想要把曹骏碎尸万段,却又对曹骏无可奈何。 顿了顿,曹骏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面对曹骏的挑衅,张一道的面色变了好几下:“别逼我,我们大可以一起死!” 曹骏说:“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其他人呢?陈十三呢?你这是亲手谋害内八门的领头人?” “老张,动手,不就是死么?我不怕!”我对这曹骏恨之入骨,如果能够除掉他,我真的不吝啬自己这条小命。 沉吟片刻,张一道长叹一口气,缓缓垂下手臂:“十三,你不能死,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更何况,用我们的五条命,去换他一条命,这笔账不划算!我张一道,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哈哈哈!”曹骏拊掌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一家人?去你妈的!”这话是我在心里骂的。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几位师叔,不妨先上船,喝两杯暖暖身子?”曹骏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甚至还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找到黑子和六儿,跟在曹骏后面,随他一起上了船。 外面的天色黑沉如墨,船舱里黑漆漆的,点上一盏油灯。 曹骏命令手下弄点吃的上来,很快桌上就摆了几碟卤菜,还有两瓶好酒。 船舱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我们几个沉默着都不说话,我们现在变成了曹骏的俘虏,这酒喝在肚子里,确实不是个滋味。 与其这样被曹骏牵着鼻子走,倒不如直接被他杀死来得痛快! 不过,我们不能这么快就认输,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决不能放弃,就像张一道方才所说,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哪怕现在忍辱负重,再艰难再屈辱,我们也要努力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逆袭的! 曹骏端起酒杯:“来,第一次跟诸位师叔师侄喝酒,刚才如有冒犯之处,我先干三杯赔罪!” 曹骏端起酒杯,咕咚咚连干三杯,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们看着杯子里的白酒,没有动。 曹骏的目光冷冷看着我们,我咬咬牙,率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将杯子里的白酒吞了下去。 其实我是一个相当喜欢喝酒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第一次感觉到白酒竟然这么烧喉咙,辣得我眼泪都快流下来。 见我干了杯,张一道他们也挨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个中苦涩,只有自己能够领会。 曹骏将背包丢在桌上:“咱们言归正传,说说正事儿吧!” 背包打开,八块龟甲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那八块黑黢黢的龟甲,就像八块硬化的石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 曹骏随手抓起一块龟甲,一边翻看一边叹息:“就为了这几个煤球一样的破东西,内八门与外八门争斗了数百年,伤亡无数,多少人为此付出鲜血和生命,值得吗?”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各自的使命不同罢了!”张一道淡淡说。 “使命?”曹骏摇头呵呵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很有深意,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曹骏放下龟甲:“你们知道这龟甲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不知道!”齐云说:“八块龟甲这是第一次重逢!” 曹骏给张一道斟上一杯酒:“你们连龟甲里面藏着什么秘密都不知道,还跟我谈什么使命?你们连自己守护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我真是很难理解你们这些人的想法!” 张一道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曹骏这人虽然讨厌,但刚才这番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连龟甲里藏着什么秘密都不知道,算什么使命?扪心自问,为了这几块龟甲,数百年来死伤那么多人,值得吗?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依我看,真心有些不值得! “那我们现在就看看吧,看看几百年来,内八门和外八门斗得难解难分,到底是为了什么?”曹骏说。 紧接着,曹骏不断地移动龟甲,在桌上做起了龟甲拼图。 这八块龟甲原本就是一块完整的龟甲,现在要把它重新拼凑回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找到相互吻合的龟甲边缘即可。 曹骏手指灵动,不到一分钟时间,八块龟甲全部复原,组成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完整龟甲,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八甲合一! 数百年来分散的八块龟甲,终于在此时此刻重新聚首。 我们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龟甲。 船舱里的气氛非常凝重,油灯的光亮忽明忽暗,映照着我们的脸庞,我们全神贯注地看着龟甲,仿佛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龟甲的神奇之处到底在哪里? 龟甲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埋藏数百年的秘密,是否就要在此刻现出真相?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如同密集的鼓点。 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龟甲还是龟甲,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略感失望的时候,龟甲上面终于出现了奇特的变化! 线条! 龟甲上面竟然出现了奇异的金色线条!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没一会儿,那些金色线条就像蛛丝一样的在龟甲上蔓延游走,若隐若现,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迅速勾勒那些线条。 片刻之后,八块龟甲上面遍布纵.横交错的金色线条。 我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惊奇,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曹骏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从上往下看那些线条,咬着嘴唇,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地图!” 地图?! 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金色的线条组成的图案是一幅地图吗?! 我们跟着站起来,俯身往下看,那些金色线条在眼中变得更加立体。 我们惊奇地发现,这些金色线条真的编织成了一幅地图! 太神奇了! 原来藏在八块龟甲里的秘密,竟然是一幅地图,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 然而,这幅地图指向的是哪里呢? “黄河之源!这是黄河之源的地形图!”齐云突然叫喊起来。 黄河之源?! 也就是黄河的源头,龟甲里的地图指向黄河之源,难道真正的秘密是藏在黄河之源的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铁头龙王(上) 黄河源头,一切秘密的所在地。 原来一直以来,八门守护的东西,竟然藏匿在黄河的发源地。 黄河发源于青海省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脉查哈西拉山的扎曲,北麓的卡日曲,和星宿海西的约古宗列曲,呈“几”字形。自西向东分别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及山东9个省(自治区),最后流入渤海。 我们要去黄河的发源地,就要一路向西,进入青藏高原。 其实就算不是曹骏胁迫我们,我们也想知道,数百上千年来,八门一直守护的是什么秘密?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为此付出宝贵的生命?所以这一趟,我们是去定了! 曹骏做事也是雷厉风行,不愧有领袖气质,只用半天时间,就组建了一支前往黄河之源的“敢死队”,这支敢死队里的成员,都是曹骏从五大门派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个个身怀绝技,都不是庸手。 曹骏此行的目标非常明确,由他这个外八门首领亲自带队,开启关于八门的千年秘密。 我们在小浪底村休息一夜,第二天便弄了艘大船,启程往西进发。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都想知道埋藏在黄河之源的秘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青藏高原,所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 走水路是最安全的出行方式,可以避开很多的检查,这些人里面,不乏有身背命案,或者是被通缉的要犯,都是刀口舔血之徒,所以他们不敢坐飞机或者走陆路,遇上身份检查非常麻烦。 一路风雨无阻,这一日,船只进入陕西境内。 连续几天的明媚阳光之后,天空变得阴郁厚重,如同一口大黑锅低低压在头顶上,铅云从四面八方聚拢,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河道上的船只迅速减少,许多船只都靠向岸边,准备躲避这场暴风雨。 有人问曹骏,需不需要去岸边避避雨? 曹骏虎目圆睁:“这么大一艘船,难道连这点风雨都惧怕吗?” 天色越来越黑,这才下午光景,就变得像夜晚一样。 滚滚恶浪中,只有我们所乘坐的大船还在乘风破浪,就像一支利箭,在水面上破浪而行,借着风势行驶的更加迅速,如同在游乐园乘坐海盗船,一路都在冲锋颠簸,有时候浪头会把我们的船只掀飞起来,离开水面五六米高,然后重重跌落在水面上,飞溅起老高的浪花,甲板上全是水。 曹骏目光冷峻,背负着双手,如同标杆一样定在船头上,迎着狂风恶浪,身板挺得笔直。 不一会儿,豆子大的雨点哗啦啦泼洒下来,天地间飘荡起氤氲的水雾。 放眼四望,河面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有了暴雨的助威,黄河水变得更加湍急汹涌,。 曹骏这才回到船舱里,邀请我们喝酒,我们没理他,他自顾自在矮几前面坐下,温了一壶热酒,也不加菜的,就只有一壶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一副闲情雅致的模样,仿佛外面的暴风雨完全不会影响到他。 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在窗户上面,我隔着窗户,遥望河面发呆。 几个汹涌的浪头奔腾而过,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远处的浪头里面,隐隐约约出现一团黑影。那团黑影的体积很大,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一艘船,心里还在想,怎么还有跟我们一样不怕死的人,居然在这样的狂风暴雨里出船? 那团黑影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连续冲出好几道波浪,那才是真正的乘风破浪。 那是什么东西? 由于雨水和雾气的阻挡,我看不太清楚,但我隐约感觉那好像不是一艘船,因为那东西是潜伏在水面以下的,总不会是什么核潜艇吧? 很快,我便发现,那东西好像一直在紧紧尾随我们,飞快地追击我们的船只。 我顿觉不妙,噌地站起来,冲着曹骏喊道:“船尾有东西……” 这句话刚刚出口,话音未落之际,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船身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不少东西摔落在地上,船舱里惊呼连连,好些人站立不稳,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片混乱。 幸好我反应及时,伸手抓着窗户,这才没有摔倒。 我心中一惊,知道是后面那东西撞上了我们的船只,在刚刚撞上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我们的船只遭遇了鱼雷袭击,船身晃动得确实厉害,连船舱中央的吊灯都落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曹骏噌地站起来,喝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从后面踉跄着跑进来,边跑边喊:“好像有东西撞上我们的船了!” 紧接着,又有副舵手跑进来,神情紧张:“船尾发动机坏掉了一台,左翼螺旋桨脱落……”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居然把螺旋桨都给我们弄掉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那团黑影再次撞击在船尾上,船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竟然横亘在水面上,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险些倾覆,如锅盖般倒扣在水面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险些都被甩出窗户。 外面暴雨倾盆,恶浪滚滚,就连我这样的水性,我都没法保证自己能够存活下去。 但听两声惨叫,一个手下直接被甩飞起来,撞破窗户,从船舷边上飞了出去,跌入滚滚浪头里面,刚刚挣扎着把脑袋探出水面,一个浪头扑腾过来,霎时就把他给淹没了。 另一个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从船舱中央一路滑出去,挂在甲板上。 后面的人来不及冲上去救他,又有一个浪头扑过来,那人失去力气,被卷入滔滔黄河水,只来得及发出短暂的惊呼:“啊——” 那团黑影连连撞击我们的船只,再这样下去,翻船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里距离黄河源头,起码还有一半路程,我们可不想尸沉黄河,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大家迅速恢复神智,全都朝船尾赶过去。 来到船尾,船尾已是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又硬又厚的钢板竟然被撞得稀巴烂,整个船尾都扭曲变了形,左翼螺旋桨都不见了,只剩下右翼螺旋桨还在艰难地旋转。河水不断涌入船舱,船上众人手忙脚乱忙着堵塞漏洞,排出积水,要不然河水大量涌入船舱,船会沉的。 透过重重雨幕,我们凝足目力看向水里,只见水下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打着转转,看上去就像是一列火车头,在水下横冲直撞,气势霸道。 我心中咯噔一下,很明显,水下的黑影并不是什么潜水艇,难道是某种黄河水怪? 曹骏神色冷峻,直接从身旁的人手里夺过一把突击步枪,对着水下那团黑影,突突突射出一梭子弹,直打得浪花飞溅。 一梭子弹下去,那团黑影的游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们暗自欣喜,以为水下的东西已经被解决了。 但是我们明显小看了水下的东西,能够把船只撞翻的庞然大物,又岂会惧怕区区子弹? 沉寂两三秒钟,忽听哗啦一声,一道水浪冲天而起,碎玉落珠全都飞溅在我们身上,把我们淋成落汤鸡。我们惊诧地瞪大眼睛,在那冲天的水浪中,一团黑影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s”轨迹。 由于距离较近,这一次我们看得相当清楚,那团黑影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鱼! 我发誓,今日真是活久见,我在黄河边上生活了二十年,竟是第一次见到体型如此巨大的鱼类,大到令人感觉到恐怖,这不是鱼,而是鱼怪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铁头龙王(下) 这条庞然大鱼体长超过了五米,大如车斗,浑身的鱼鳞闪闪发光,厚如铠甲,坚硬无比。整个体型如同一个巨大的梭子,尤其是那个鱼头,硕大无比,光是一个鱼头起码都有几十斤重,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奇特的是,鱼头上面竟然还生长着一个肉瘤,那个肉瘤硬如钢铁,银光闪闪,看上去威风凛凛,颇有几分霸气。 我不解地惊呼叫道:“这是什么怪物?” 齐云的镜片后面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可能是传说中的铁头龙王!” 铁头龙王?!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鱼的鱼尾朝着我们凌空横扫而来。 那鱼尾的劲道相当生猛,一片摧枯拉朽,整个船尾船舱瞬间坍塌,满地狼藉。 人们尖叫着四处抱头鼠窜,有一个手下来不及躲闪,被鱼尾生生扫中,口喷鲜血横着飞了出去,起码飞出十数米远,叫都没叫一声,直接跌入翻涌的黄河水里。 “干它!” 曹骏大手一挥,三个机关门人举着天机弩,组成一个品字形迅速移动,来到船尾,趁着铁头龙王还未完全入水之前,嗖嗖嗖射出威力强劲的弩箭。 在我们的想象中,三支弩箭肯定会穿透铁头龙王的身体,就算不死也得重伤,至少能让它尝点苦头,不再纠缠我们的船只。 谁知道,却听当当当连续三声响,三支弩箭竟然折断了! 铁头龙王的鱼鳞坚硬如铁,如此近距离的天机弩攻击,居然都不能伤其分毫。 要知道,天机弩的威力,一箭能够射入水泥墩子,没想到这大鱼身上的铠甲,竟比水泥墩子还要坚硬。 这样的情况,估计三个机关门人也是始料未及,当下全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铁头龙王。 铁头龙王落入水中,突然再次跃出水面,仿佛是被天机门的弩箭攻击激怒了。 铁头龙王大嘴一张,一支威力极其强劲的水箭从鱼嘴里喷射而出,直接把带头那个机关门人冲飞老远,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性情凶猛的铁头龙王张开血盆大嘴,朝着另外两人扑咬过去。 腥风扑面,熏得人睁不开眼睛,隐约看见铁头龙王的嘴巴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它的牙齿就像锯子一样的锋利,能够轻易地切碎任何东西。 伴随着咔嚓一声响,大半个船尾都被咬了下来,那些铁皮在它的嘴下简直不堪一击,只听咔嚓咔嚓的咬合声响,半个船尾在铁头龙王的嘴里变成废铁,骨碌碌全部吐出来。 那两个机关门人登时不见了踪影,水里漂浮着一张破弩箭,说明他们已经成为铁头龙王的腹中美餐。 铁头龙王性情凶悍,吞噬活人以后更是狂躁,不停地用它的铁肉瘤在顶撞船只。 曹骏重新填装上一个弹匣,拉了拉枪栓,对着铁头龙王近距离愤怒的开火。 突突突!突突突! 子弹在铁头龙王的背脊上乱蹦乱跳,飞溅起.点点星火,铁头龙王把脑袋沉入水中,身体如同钢板漂浮在水面上,任由子弹的攻击,刀枪不入。 一梭子弹尽数打完,曹骏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着毫发无损的铁头龙王,脸上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铁头龙王伺机发难,一下子从水里跃起,用钢铁般的肉瘤撞向曹骏。 铁头龙王的冲撞力非同小可,连船尾都被它破坏了,若是撞在人身上,估计得把人撞成肉泥。 曹骏没敢硬挡,脚下一滑,看似向后滑倒,实际上是巧妙地躲开铁头龙王的攻击。虽然姿势稍显狼狈,却成功避险,贴着湿漉漉的船尾甲板,远远滑移开去。 曹骏原本站在我的前面,但见曹骏身影一闪,霎时不见了踪影。 铁头龙王的肉瘤,如同炮弹般,笔直地冲我撞击而来。 劲风激荡,几乎刮得我站不稳脚跟。 我避无可避,关键时刻,只好举起拳头,奋勇还击。 我暴喝一声,愤怒地轰出右拳,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力道提升至十成。 龙魂的力量瞬间爆发,整个右臂仿佛被一层金光笼罩着,一记出海蛟龙,金光闪烁的拳头跟铁头龙王的肉瘤碰撞在一处。 砰! 一声巨响,强大的劲气四散翻涌。 我虎躯剧震,贴着光滑的地面,向后退开数米,退入主船舱里面。 右臂传来强烈的麻木之感,短暂的失去知觉,一缕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溢出,就连虎口都被震裂了,可见这一拳的威力多么强悍! 数百斤重的铁头龙王也被这一拳轰击得晕头转向,往后倒飞出去,落入河里,发出轰然声响。 但是铁头龙王并没有受伤,反而进一步刺激了它的凶残本性,它在恶浪中疯狂游动,不断追逐撞击我们的船只,誓要把我们的船只弄沉方才罢休。 面对疯狂的铁头龙王,我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搞定这个怪物。 张一道缓缓举起右手,祭起天残指,已然准备跃入水里,跟那铁头龙王决一死战。 “老张,你不能去!”齐云试图阻止张一道。 张一道面色冷峻:“我一个人死,总好过所有人死!” “不行!水势太猛,下去就上不来了!”齐云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两人正自争执不下的时候,四周的水面突然咕噜咕噜沸腾起来,不停地冒着泡泡。 河面上飘荡起诡异的水雾,周围气温陡降,水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漩涡。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异变的水面,忽听嘭一声,一道水龙卷旋转着冲天而起,气势如虹,直接将那数百斤重的铁头龙王冲飞到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魁梧的人影从漩涡里激.射而起,紧跟着跃向半空。 但见那人长发凌乱,面呈死灰之色,身上的皮肉如同铠甲般坚硬,浑身上下爬满绿毛,就像是一件绿色的铠甲。他冲天而起的时候,嘴巴大张,对着天空喷出一团墨绿色的浓烈尸气!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脱口叫道:“黄河尸鬃!”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道人影竟然是黄河尸鬃! 普通人看见黄河尸鬃都会感到畏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黄河尸鬃,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难道是因为之前黄河尸鬃救过我的性命吗? 在十里场的黄河上,我和文殊被索命门人追杀的时候,就是黄河尸鬃的突然出现,击杀了索命门人,让我和文殊成功逃脱,我永远忘不了临走时候,黄河尸鬃看我的那个眼神,竟然让我感到温暖。但是黄河尸鬃两眼翻白,跟死鱼眼珠子一样,哪里会有什么眼神,不过我偏偏就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连我自己都觉着奇怪。 此时此刻,我没有想到,在这恶浪滔天的危急时刻,我又一次见到了黄河尸鬃,他向着铁头龙王冲了上去。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假设,黄河尸鬃会不会是来救我的? 上次被人追杀的时候,黄河尸鬃第一次现身,这次我们身陷危险,黄河尸鬃再一次现身,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黄河尸鬃冲向半空中的铁头龙王,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那颗车轮.大小的鱼头,和铁头龙王同时跌入水里,飞溅起老高的浪花。 刚开始还能看见黄河尸鬃和铁头龙王在水下面翻滚,铁头龙王疯狂挣扎,黄河尸鬃死死抱着鱼头不松手,两人在水下争斗的异常激烈,迅速往河底深处沉下去,很快就翻滚着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黄河奇闻:送鬼亲!(上) 得利于黄河尸鬃挡住铁头龙王,我们的船只趁机驶出一段距离,跟铁头龙王拉开差距。 我遥望着滚滚水面,再也没有看见黄河尸鬃和铁头龙王浮上来,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我的心里很清楚,黄河尸鬃又一次救了我。 可是,黄河尸鬃为什么总会救我呢?为什么总会在我碰上危险的时候,及时赶到呢?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难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刚刚是黄河尸鬃?”张一道问齐云。 齐云扶了扶眼镜,神情凝重:“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一个人?” 张一道单手负在背后,幽幽说道:“好像真的有点像,没想到江湖传闻竟然是真的!” 钟乞丐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这都是命!” 三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我却听得很清楚,一时间我也不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一会儿又是什么江湖传闻,一会儿又是像什么人,一会儿这又是命,乱七八糟的,我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我问张一道在说什么,张一道摇摇头,闭上嘴巴,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我撇撇嘴,问齐云道:“齐叔,你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知道那铁头龙王是什么来头?” 齐云说:“在黄河以及长江水域,自古以来都有关于铁头龙王的记载,铁头龙王是一种体型巨大的淡水鱼类,有专家认为,所谓的铁头龙王就是我们平常说的‘中华鲟’,但我认为不是,因为中华鲟的性子没有这么凶猛。 我推测,铁头龙王可能是一种远古鱼类,只有远古的东西,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体型!反正经过地球的变迁,这种远古鱼类以超乎寻常的生命力,存活了下来。因其头上生有钢铁般的肉瘤,所以被称为‘铁头龙王’,也算是黄河古道里的一大秘闻,极富传奇色彩!” “要门领袖朱元璋你知道吧?朱元璋称帝以后,坐船巡游,路上就碰见了铁头龙王,当时那铁头龙王并没有攻击他们,反而在前面飞快地游动,像是在引路一样。朱元璋以为它是龙的化身,再加上头上那团坚硬的肉瘤,所以朱元璋将其命名为‘铁头龙王’,铁头龙王这个名字,也就这样流传和沿袭下来!”钟乞丐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没想到铁头龙王这个名称是我们要门发明的吧?” 我笑了笑,确实没有想到,原来铁头龙王这个名字,竟然是朱元璋起的。 正自说话的时候,蓦然发现船尾已经开始倾斜,往水里沉去。 负责掌舵的人神色匆忙地跑到曹骏面前:“老大,船尾发动机损坏严重,机房大面积进水,很可能发生沉船事故!我们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我建议立刻靠岸,等到修补好船身之后再继续前进!” “需要耽搁多少时间?”曹骏问。 掌舵人说:“可能需要两到三天吧!” 曹骏叹了口气,命令掌舵人靠岸,毕竟船坏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不靠岸就等着沉尸黄河吧! 最凶猛的一阵暴风雨已然过去,我们的船只临时靠岸,就靠在陕西境内的一座小渔村。 等到上岸的时候,大半个船身都浸泡在水里。 天空中的铅云渐渐散去,有阳光如同利箭般刺破铅云,几片暮霭在天边飘浮,预示着夜晚的来临。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渔村,准备找人修船,顺便歇脚,补充点食物。 渔村上空飘荡着老大一股鱼腥味儿,这好像是渔村特有的味道。 村口立着一牌坊,上面写着渔村的名字,也是挺有特色的:小鱼洞村! 村里的渔民喜欢腌制鱼干,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立着几个竹编的架子,上面重重叠叠铺满晒干的鱼干,银光闪闪的一片,晃眼一看,还以为门口摆满了银子。 村子上空经久不散的鱼腥味,就是这样聚集而来的。 但是这些鱼干虽然闻着有些臭,但是做出来味道还不错,淋上本地人特制的姜汁,那味道有点像吃秋刀鱼。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竟然在村子里找到一家修船厂! 说是修船厂,其实就是一个占地数百平米的大院子,跟正规的修船厂相差甚远,只有一些简单的机器设备,人手也不多,只能修一些普通船只,应该可以对付我们所乘坐的那艘船。 在这种乡下地方,也不能要求太高,毕竟来来往往也是一些普通渔船,重型货轮或者客轮,以这里的人力技术,肯定是没办法对付的。 我们找到修船厂的时候,老板正准备锁上大铁门。 曹骏递给老板一支烟,跟老板攀谈了几句,说明我们的船只受损情况。 老板姓李,名字很普通,李伟,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黑黑瘦瘦的,长得倒也相当精干,穿着一些无袖衫,袒露着胸口,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项链,一看就是本地的暴发户,这里就他一家修船厂,估计也是找了不少钱。 李伟说,修船是没问题,修理费大概几万块钱。 曹骏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开工,因为我们赶时间,看能不能连夜赶工。 李伟说:“今晚不行,我有点急事!” 曹骏问:“什么急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李伟想了想,冲我们招了招手:“走吧,正好需要人手!” 李伟带着我们来到黄河边上,一大片滩涂地带,就看见有很多村民在摆放桌子,旁边停着两辆货车,车上载着许多东西,大家都在搬东西,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我甚至还看见有人在搭架子,挂彩灯,好像在迎接什么喜事。 “这是有人要办喜事吗?”我问李伟。 李伟点点头:“对啊,我的亲侄女今晚成亲!” 嘿,没想到我们来到小鱼洞村,居然赶上一场喜宴,我双手抱拳,跟李伟说着恭喜,谁知道李伟的脸色唰地就变了,冷冷甩了个脸子,走到旁边去了。 我不解地看着李伟,心中憋了口闷气,我好心好意跟他说恭喜,他干嘛给我甩脸子?这人的脾性也太他娘的古怪了吧?不会是月经不调引起的烦躁症吧? 车上的东西一箱箱搬下来,我们去帮忙搬货,我往箱子里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原本以为箱子里是些什么喜帖啊,喜糖啊之类的东西,万万没有想到,箱子里竟然装着元宝蜡烛,全是死人用的东西。 我大惑不解,跑去问司机是不是拉错货了,这些都是死人葬礼上的东西,这可是喜宴啊,完全不搭边的两码事情,这些东西出现在喜宴上,好像有些触霉头啊,主人家该气疯了吧? 司机擦着脸上的汗水,连声说没错,没错,这就是今晚结亲要用的东西。 我怔了怔,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新娘该不会是跟……死人结婚吧?” 我的脑海里闪过可怕的两个字:冥婚! 我知道山西陕西一带,比较流行冥婚风俗,有活着的男人娶死去的女人为妻,也有活着的女人嫁给死去的男人为妇,也有男人和女人都死了的,跟他们举行婚礼,然后让他们合葬在一起。 也是因为冥婚的盛行,所以最近几年发生不少挖墓盗尸案,那些犯罪分子盯上新鲜入葬的尸体,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就把尸体挖出来,卖给需要冥婚的人,而且价格还不低呢,据说一个死女人,如果年轻一点的,竟然能卖好几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司机白了我一眼:“什么冥婚?你外来人,不懂得,这是本地风俗,名叫‘送鬼亲’!”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黄河奇闻:送鬼亲!(下) 送鬼亲?! 我还真没听过这样的风俗,光听这名字就有些瘆人。 我递给司机一支烟,那司机年纪也不大,很快就跟我攀谈起来。 他说,在他们小鱼洞村,自古就流传着送鬼亲的风俗,哪家屋头有未婚配的女子死去,就要举行送鬼亲的仪式。家里人不会把死亡看成一件悲伤的事情,他们反而会觉得高兴,因为这说明是黄河大王瞧得起他们家里,自此以后,家里就会顺风顺水,得蒙黄河大王庇护,日子兴旺。 传说这些未婚配的女子死去,是因为她们被黄河大王看上了,黄河大王每年都会招亲,这是要娶走家中女子,所以家里人也不敢怠慢,都会把送鬼亲这件事情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而且作为小鱼洞村的风俗,一旦碰上送鬼亲这种事情,都是全村人的头等大事,大家都会赶来帮忙,希望能招待好黄河大王的迎亲队伍。生怕一个不小心开罪黄河大王,惹得黄河大王不高兴,整个村子都跟着遭殃,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难怪这河滩边上,会有这么多的村里人在忙碌。 今日要送鬼亲的新娘姓李,叫李小小,今年才十五岁,是修船厂老板李伟的亲侄女。 这李小小原本身体挺健康的,半个月前出船玩耍,回来就生了一场怪病,整天发烧说着胡话,不吃不喝,身体迅速消瘦下去。 家里人带着李小小到处求医,跑去西安各大医院,都没能查出病因。 不出半月,这个小女孩就不行了,刚才下午狂风暴雨,小女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今晚就准备举行送鬼亲。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刚才我跟李伟说恭喜,李伟的脸色那么难看,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件悲伤的丧事,谁家死了孩子会不心疼呢! 黄河历经九省,横跨大半个中国,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风俗,但是不管是怎样的风俗,都有一个共同点,沿岸百姓对黄河充满了敬畏,对黄河大王充满了敬畏,黄河大王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就是他们的信仰! 归根结底,这是一种黄河精神!是其他地域无法替代的一种精神信仰! 所以尊称黄河为母亲河,除了黄河滋养了整个华夏大地以外,黄河的文化,黄河的文明都是不可复制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神秘且令人向往的。 人多好办事,在众人的帮助下,婚礼现场很快就布置好了,桌上点着白色蜡烛,河风一吹,烛火摇摇晃晃的,格外诡异。周围挂着白色的灯笼,呼啦啦作响。还有白色的布幔,随风渐起渐落。桌上除了摆放着元宝蜡烛之类的东西,也有真正的食物,比如鱼干,卤猪头,烧鸡,酒水等东西。 时辰快到的时候,有人招呼我们撤离。 其实也没有撤出多远,就撤到河滩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见河滩上的景象。 片刻之后,一支送亲队伍从村子里走出来。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但见那支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数十人,但是这些人全都穿着粗布麻衣,也就是所谓的“孝服”,专门在葬礼上穿的衣服,然而他们吹奏出来的却是欢天喜地的喜乐,这跟他们的着装打扮完全不搭调,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队伍中央有一口红漆棺材,大红色的棺材在黑夜里格外夺目。 红色的棺材上面挂着鲜艳的喜布,还扎了一个惹眼的大红花,看得人格外不舒服。 棺材前面捆绑着一只大红公鸡,鸡冠子红艳艳的,公鸡的脑袋转来转去,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新奇。 这支送亲队伍穿过人群,人群就扔出冥纸,那些冥纸在夜风中哗哗作响,胡乱飞舞。 送亲队伍抬着大红棺材,一路吹吹打打来到河滩边上。 李小小的尸体就装在棺材里面,因为棺材已经合上了,所以我们也没有看见李小小的样子。 棺材放置在河滩上以后,送亲的队伍也迅速散去,回到河滩上面,然后所有人都凝神远眺着漆黑的河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出现。 我心下生疑,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见刚才那个年轻司机,于是挨过去,跟他攀谈:“哎,你们这是在等什么呢?” 司机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小点声,待会儿尽量不要说话,我们这是在等黄河大王派出的迎亲队伍呢!” 等待迎亲队伍? 有没有这么神奇,难道黄河里面真的会出现一支迎亲队伍? 不可能吧! 我有些不太相信,然而就在这时候,漆黑的河面上突然传来奇诡的乐曲声。 乐曲声悠悠荡荡,在河面上飘荡,飘来飘去,萦绕不绝,那声音非常奇特,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完全可以用“飘渺”这个词语来形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 那乐曲声也是说不出来的味道,时而像是喜乐,时而又像是哀乐,时而尖锐,时而厚重,好像又夹杂着一些当地的民俗乐,反正十分的古怪。 当乐曲声响起的时候,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也不再说话,睁大眼睛看着水面。 令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水面上真的出现了一支迎亲队伍,这支迎亲队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凭空闪现出来的,竟然悄无声息的踏浪而来。 迎亲队伍穿的都是喜庆洋洋的大红色,同样也是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后面还跟着一顶大红花轿,四个壮汉打着赤膊,头缠红巾,抬着大红花轿,脚踩奇怪的步伐。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滴个神啊,这还真有迎亲队伍呀!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来的这支迎亲队伍,绝对不是人! 那支迎亲队伍很快来到岸边,竟然走上河滩。 他们走路的姿势都很奇怪,像是踮着脚尖在走路。 这个时候,棺盖缓缓滑动开去,原本已经死去的李小小竟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当时的景象相当恐怖,即使现场有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冷。 李小小明显已经死了,她的身体相当僵硬,笔直地站在棺材里面。 下葬的人通常都穿着灰布素衣,但是李小小却穿着大红色的古典婚裙,色彩艳丽,上面还有金线编织的图案,头上戴着金凤簪,活脱脱一副新娘打扮。 那支迎亲队伍也没有客气,围着桌子坐下来,尽情享用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食物,什么元宝蜡烛,猪头牛尾,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棺盖上捆绑的那只公鸡,突然伸长脖子,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咯咯咯”的啼叫,像是在提醒众人时辰到了,应该出发了。 果不其然,迎亲队伍的那些人在听见鸡鸣之后,迅速站起来。 而一直站在棺材中央的李小小,此时也直挺挺躺回棺材里面,棺盖重新合上。 迎亲队伍抬走那口大红棺材,连同棺材一起放入大红花轿里面,然后那奇怪的乐曲声再次响起,四个壮汉抬起花轿,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摇摇晃晃往黄河里面走去。 乐曲声渐渐远去,那支迎亲队伍也慢慢走向黄河深处,越走越远。 河面上飘荡起诡异的黑雾,那团黑雾将迎亲队伍笼罩在其中。 不过片刻,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黑雾散去,那支迎亲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沉入了黄河里面,就像他们刚才出现时候一样的突然和奇怪。 第一百九十七章 浮屠塔 在小鱼洞村耽搁了两天多的时间,等待修理船只。 期间,我跟李伟唠嗑的时候,曾问过他,那些送鬼亲的少女最后都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沉入黄河里了呗!”李伟说。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在距离村子不远处的黄河上,有个地方名叫小鱼洞,小鱼洞村这个名字,就是通过小鱼洞来命名的。那个小鱼洞是个奇怪的洞窟,有人说小鱼洞就是通往阴间的入口,因为有人在洞窟里面,发现了大量的空棺材。是的,空的棺材,全是那些送鬼亲少女的棺材,但是棺材里却没有尸体,怎么也找不到那些尸体。尸体不见了,只留下棺材,你说奇不奇怪?” 我点点头,这事儿确实奇怪,那支迎亲队伍接到棺材以后,最后是去了小鱼洞,然后带走棺中女尸,留下空棺,那些女尸去了哪里?难道真的被带进阴间去了吗? 事情很难解释,我也没有去深究,毕竟我们的目标不是小鱼洞,而是黄河之源。 等到船只修好之后,曹骏付了工钱,又采购了许多食物和生活用品。 闻上去臭烘烘的鱼干却是曹骏的最爱,他买了两大口袋,用来下酒吃还是不错。 离开小鱼洞村,我们一路向西,这一日进入四川境内的若尔盖县,抵达“黄河第一湾”。 确切地说,这里是甘肃、青海、四川三省交界之处,远眺黄河,宛如天上玉带,波澜壮阔。 此地丘状高原如小岛,浮于河中,岛屿众多,红柳成林,婆娑多姿,锦鸡野兔隐遁其中,水鸟翔集,渔舟横渡,碧草连天,苍苍茫茫。 落日时分,这里又有“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神韵。簇簇帐篷、缕缕炊烟、牧歌声声、骏马驰骋,如诗如画,美不胜收。古寺白塔,相伴黄河,更显自然之悠远博大。远远望去,茫茫原野与辽阔幽深的蓝天自然融合,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抵达黄河第一湾的时候,正值黄昏,也是黄河第一湾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 当夕阳一点点变红朝山边落下去时,整个河谷笼罩在了一片金黄之中。黄河岸边碧草青青,野花遍地,盘旋的雄鹰,如诗如画。清澈的河流水势平缓,阳光下波鳞片片,极目远眺其壮观景致,使人顿生膜拜之感。 我们仿佛置身在一幅美丽至极的风景画里面,如痴如醉,不舍得从画里走出来。 入夜,船只靠岸,我们上岸休息。 之前我们都是在船舱里睡觉的,但是这里的草地实在是太美了,在船上待得时间长了,很少见到这样的美景,所以大家都想下船来走一走,看一看,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我们找了一块地势开阔的草地宿营,在草地上搭了几个简易的帐篷,然后升起篝火堆。 这里地势颇高,仰望夜空,满天繁星宛如璀璨银河,那些星星仿佛唾手可得, 火光摇曳,火上架着之前从牧民那里买来的牛羊肉,烤得滋滋作响,亮晶晶的油珠子成串成串的淌落,香飘四溢。草原上的牛羊肉都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是其他地方的牛羊肉不能比拟的。 我们就着辣椒粉、孜然粉、大快朵颐,尤其是那烤成金黄色,又香又酥的牛羊排,简直是人间最美的食物,馋得人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这顿晚饭吃得很撑,不仅吃了大块牛羊肉,还喝了满满一壶酒,走起路来,肚子里都在咣当作响。 曹骏对两个机关门人说:“虎子、大熊,上半夜你们负责守夜,去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虎子和大熊应了一声,两人背负着天机弩,消融在夜色里面。 草原上有时候运气不好会碰上狼群,所以必须得有人守夜。 片刻之后,虎子和大熊回来了,两人向曹骏报告:“老大,那边有点情况!” 什么情况? 曹骏挥了挥手,带着几个人跟了过去,我看见齐云也去了,于是招呼上黑子,跟上队伍。 往北方向走出大约几十米,前方的草地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大片墓碑! 走近一些,借着皎洁的月光,我才发现那些不是墓碑,而是一座座的石塔。那些石塔看上去非常奇特,每座石塔高低不一,最高的可达十多米,最矮的也就一人多高。 这些石塔没有什么特别的式样,方方正正的,应该是就地取材,用草地上的泥土筑造的。 石塔表面风化严重,还有些布满裂痕,充满了年代的沧桑感。 不少石塔上面长着绿色的杂草,更显萧瑟和颓败之感。 我目测了一下,这片草地上,少说也有上百座石塔。月色下面,这些石塔就像是上百个卫兵,千百年来,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草地上,站在星空之下,任凭风吹雨打。 这些石塔是谁留下的? 这些石塔的用途或者意义是什么? 难道只是用来好看的吗? 这些古塔有的风化严重,有的风化较为轻微,说明这里的古塔并不是同一时期的产物,应该是不间断修筑起来的。 “这不会是什么外星人基地吧?”我承认我的想法有些夸张,这些石塔会不会是某种神秘的外星接收器呢? “小子,你想太多了,这是浮屠塔!”齐云淡淡说道。 “浮屠塔?什么是浮屠塔?”我挠了挠脑袋,顿觉尴尬,脑洞大开是很容易闹笑话的。 “浮屠,亦作浮图,有二种不同解释:一、梵文buddha的音译,同佛陀,即佛;二、梵文buddhastupa音译,即佛塔的意思。在中国,佛教徒多将浮屠视为佛塔!所以浮屠其实就是佛塔的意思!换句话说,这里的石塔其实是一片佛塔群!”齐云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不愧是内八门中最有学问的人。 曹骏说:“若尔盖居民以藏族为主,他们是藏传佛教的分支,在这里出现佛塔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顿了顿,齐云继续说道:“你看这些浮屠塔,无论有多高,或者有多矮,它们的塔身构造全都是七层!” 齐云这么一说,我果然发现,这里的每座浮屠塔都只有七层塔身,不多也不少,也不管塔高还是塔矮,刚好就是七层,仿佛象征着某种寓意。 我问齐云七层佛塔有什么寓意,齐云解释道:“七级浮屠指的就是七层佛塔,在佛教中,七层的佛塔是最高等级的佛塔。假使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么你所获得的功德是比建七层佛塔还要伟大的,所以这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的来历!”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不由得赞叹道:“听闻齐叔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圣贤书啊!” “老大,你怎么看?”虎子问曹骏。 曹骏背负着手说:“据我所知,在藏族地区,时常都能看见这样的浮屠塔,沿途都有人叩拜。这种浮屠塔的作用通常有两种,一种就是膜拜,对佛的一种尊敬。而另一种,就是墓葬,浮屠塔里埋葬着死人的灵魂,甚至有些浮屠塔里面,还可能装着死人的骸骨! 这里的浮屠塔有上百座之多,而且不同的浮屠塔年代都不一样,属于长时期形成的佛塔群。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是让人膜拜的,我个人更偏向于后一种可能,这些浮屠塔的作用是墓葬,这里很可能是藏族的一块墓葬群!” 曹骏话音刚落,一阵阴风从塔群里面吹出来,发出鬼魅般的啸音。 原本沉默的黑子突然站直身体,背上黑毛倒竖,根根直立,冲着浮屠塔群里面狂吠起来。 突然,黑子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一下子从人群里窜出去,冲进塔群里面。 “黑子!快回来!黑子,不要到处乱跑啊!” 我几乎没有多想,一边呼唤着黑子,一边拔腿追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魔鬼的诅咒 一走进浮屠塔群,我就感觉里面的氛围跟外面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平和而又美丽,但是这浮屠塔群里面,却是阴气森森,弥漫着朦胧的黑雾,而且气温很低,让人心生寒意。 从走进浮屠塔群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突突突跳个不停,一种莫名的慌乱。 越往里走,越觉得寒意逼人,而且黑雾也越来越浓郁,几乎遮挡了月辉,映衬出诡异的光亮。 “黑子!”我低低唤了一声,从进入塔群开始,我的视线范围内已经失去了黑子的踪影。 不远处,传来黑子的叫声,像是在跟我回应。 我循声摸过去,就看见黑子在一座浮屠塔下面,绕着塔身转来转去。 那座浮屠塔高约十米左右,年代久远,上面爬满杂草,就像穿上一件碧绿色的披风。 地上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黑子对着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狂吠不已。 我心中甚觉奇怪,黑子冲进浮屠塔群,就是为了这堆东西?这是什么破东西? 我抬起脚尖,轻轻挑了一下,一颗球状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定睛一看,我顿时大惊失色! 妈呀,那颗球状东西竟然是一颗……骷髅头! 这颗骷髅头已经被烧成焦炭,黑咕隆咚的,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仿佛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惊讶,蹲下身细细观察,越看越是心惊,地上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副黑漆漆的人骨架子。死人骷髅我不是没有看见过,但是面前的这具死人骷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之感,从表面看像是被烧死的。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被烧死在这里? 他是自.焚而死,还是被人烧死的? 我正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听觉灵敏,登时腾身跃起,厉声喝道:“谁?!” 然后我看见曹骏那张恶心的脸庞,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别紧张,是我!” 紧接着,张一道等人也从曹骏身后冒了出来。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我问。 曹骏耸耸肩膀:“没事做,时间还早,睡不着,所以进来逛逛!” 虎子和大熊举着手电晃来晃去,突然,大熊指着面前的浮屠塔说道:“老大,你看塔身上面,好像……有字!” 浮屠塔上面有字?! 白色的光圈落在浮屠塔的塔身上面,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射过去,赫然一惊,塔身上面竟然留着一行鲜红色的血字。 黑暗中,那行血字散发出浓浓的死亡气息,令人触目惊心。 鲜血已经干涸凝固,渗入塔身里面,变成诡异的暗红色。 刚才我只顾着看地上的死人骷髅,完全没有注意到塔身上面还有这样一行血字。 如果猜测的没错,这行血字极有可能就是地上的死者留下的。 但是,那行血字我们却不太看得懂,因为那行血字是用藏文写的,看上去就像是画的某种符咒。 看着塔身上的血字,我的心里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老大,这行血字写的是什么?”虎子向曹骏询问。 曹骏智力颇高,知识面也是非常丰富,他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魔鬼的诅咒……” 魔鬼的诅咒? 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明白? “老大,什么意思,什么魔鬼的诅咒?”虎子满脸困惑。 曹骏指着塔身上的血字说:“这行血字是藏文,翻译成汉语,意思是‘魔鬼的诅咒’!”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魔鬼的诅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死者会在塔身上留下这样一句话?真是诡异难测! 如果这行血字是死者留下的,那么死者极有可能是一个藏民,所以才会用藏文写字。 那么,他是怎么死在这里的?他的死跟‘魔鬼的诅咒’有没有什么联系?他真的是被人烧死的吗? “这人不是被烧死的!”齐云捡起一根黑炭般的手骨,近距离看了看。 “为什么这样说?”曹骏问。 齐云站起来,手指夹着那根手骨:“人的骨头是非常坚硬的,要上千度的高温反复炙烤,才有可能把骨头烧成这样的状态!” 说到这里,齐云轻轻动了动手指,那根手骨竟然变成齑粉,随风飘逝。 齐云摊开掌心:“看见了吗?连骨头都烧成了齑粉?这要多高的火焰温度才能做到?”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这人不是被火烧死的,那他的死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焦炭模样?是怎样的东西,才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死亡状态?他的死,是否与魔鬼的诅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呢? 张一道说:“浮屠塔群里的阴气很重,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我想我们也不必久留,速度退出去便是!” 我点点头,赞同张一道的提议,直觉告诉我,塔群里面不太平,肯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我可不希望自己会变成一堆焦炭。 对于一些少数民族的诅咒,我们还是比较忌讳的,有些诅咒非常的神秘,根本没法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就像面前这人的古怪死状,完全不符合常理推测,我更宁愿相信他是受到魔鬼的诅咒而死! 我招呼上黑子,叮嘱它不要到处乱跑,然后跟随众人的脚步,准备退出浮屠塔群。 走了没有多远,我们竟然又看见了一堆焦炭,毫无疑问,那堆焦炭同样也是一副烧焦的人骨架子。从那人的姿势来看,那人是面朝下趴在地上而死的,他的手指深深插进地下,能够想象临死的时候,他是多么地痛苦! 跟之前那副人骨架子一模一样,此人的死状也是极其的古怪,烧得跟焦炭似的,轻轻捏一下,烧脆的骨头就会变成齑粉,随风飞走。 距离这个遇难者尸体约莫五米远的地上,横躺着一个褐黄色的牛皮包,可能是此人向前摔倒的时候,脱手飞出去的。 虎子走过去,拾起牛皮包看了看,然后翻转过来使劲抖了抖,背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有旋风铲、有狼眼、有登山绳等各种探险装备,甚至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黑驴蹄子。 虎子笑了笑:“老大,原来是两个土夫子,跟我们是一行的!” 土夫子是江湖上对盗墓贼的一种称呼,也有说法是盗墓贼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毕竟盗墓贼不太好听,由于他们常年跟土打交道,所以取名叫做“土夫子”。 曹骏冷笑道:“无非是两只三脚猫而已,入不了台面的!” 盗门是盗墓这一行最强大的门派,所以曹骏自然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说到盗墓之类的事情,还得看他们盗门的本事。 曹骏颇有些不屑地说:“很可能这两个死者都是藏民,想要进入浮屠塔群弄点土货,结果途中不知遇上了什么事情,反而害得自己丢了小命!” 我们不敢停留,两具死状古怪的尸体,很明显地提醒我们,在这浮屠塔群里面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曹骏当先在前面疾走,叮嘱大家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我嗔怪地看了黑子一眼,暗骂它冒冒失失闯进来,结果害得大家也跟着闯了进来。 我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是藏人的禁区,普通人不能随便闯入,否则就会遭受魔鬼的诅咒。 我们足不停留的一直往回走,越走我越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刚才进入的时候也没用这么长时间啊! 我不时地抬头向两边张望,但是这里的浮屠塔构造都是一样的,看不出什么区别,难道我们在黑暗中走岔路了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黑色飞虫 “等等!” 走在最前面的曹骏突然竖起手掌,示意我们停下脚步。 一束耀眼的白光刺破黑暗,白色的光圈里面,一副烧成焦炭的人骨骷髅趴在地上。 “怎么这里又死一个?”虎子皱起浓眉。 “这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个!”曹骏口吻冰冷地说。 “什么意思?”虎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曹骏面沉如水:“我们又走回原地了,你看地上散落的东西!” 曹骏举着手电,照了照地上,只见地上散落着登山绳、旋风铲等东西,不远处还有一个丢弃的牛皮背包。 虎子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死者,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老大,确实是刚才那个死者!” 大熊问:“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走回原地来了?” 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走了这么久,我们竟然还在浮屠塔群里面兜圈子,这是遇上鬼打墙了吗? 鬼打墙其实是有科学解释的,因为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科学研究发现,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鸟的翅膀,两个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为什么生物能保持直线运动呢,比如人为什么走出的是直线呢。因为我们用眼睛在不断的修正方向,也就是我们大脑在做定位和修正。不断的修正我们的差距,所以就走成了直线。 说到鬼打墙了,这个时候肯定是你失去了方向感,也就是说,你迷路了。你的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不存在了,或者是给你的修正信号是假的是混乱的,你感觉你在按照直线走,其实是在按照本能走,走出必然是圆圈。 也有人在固定的地带,比如坟场,会遇到鬼打墙,这好象更神秘。其实这是因为这些地方的标志物,容易让你混淆。因为人认清方向主要靠地面的标志物,这些标志物有时候会造成假象,也就是给你错误的信息,这样,你觉的自己仍有方向感,其实也已经迷路了。当人迷路的时候,如果不停下来继续走,那么一定是本能运动,走出来是一个圆圈。 而我们现在,就是进入了一个鬼打墙的固定地带,周围全是构造相同的浮屠塔,只是高矮不同而已,放眼望过去,四周的景象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曹骏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旋风铲,迅速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我们没有说话,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挖好坑以后,曹骏把亮着的手电竖着埋入坑里,把手电发光的一面露在地面上。白色的光束笔直地射向夜空,就像夜晚城市里的射灯。 曹骏招了招手,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距离,曹骏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还能隐约看见那道射向夜空的白色光束。 曹骏接过虎子手里的电筒,跟刚才一样,再次把手电埋入土里。 虎子终于按耐不住,不解地问:“老大,这样做是何用意?” 曹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我们之所以会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是因为我们在黑暗里没法确定目标。我用这光亮作为记号,随时都能修正路线,看见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我们已经走过的地方,避免不知不觉又走了回头路!” 曹骏的这个法子看似简单,但仔细想想,其实挺实用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服。 这一路上,我已经发现,曹骏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有这样的人跟我们做对手,确实有些棘手。 “老大,实在憋不住了,晚上酒喝多了,我去撒泡尿!”大熊提着裤头,屁颠屁颠跑到一座浮屠塔后面,很快便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大熊,你他娘的快点!”虎子催促道。 但是,浮屠塔后面却没有了声音。 虎子又道:“大熊,你大爷的不会睡着了吧?” 虎子话音刚落,忽闻浮屠塔后面传来大熊惊惧的尖叫声:“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大跳,虎子迅速举起天机弩,紧张地喝问:“大熊!大熊,你咋的啦?” 一团黑影从浮屠塔后面滚了出来,灯光照过去,正是大熊。 只见大熊神色慌张,裤头都来不及系上,一路踉跄着向我们跑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惊慌失措,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他。 “大熊!”虎子举着天机弩,踏前一步,想要迎上去。 大熊连连挥手:“快跑!跑啊!别过来——” 天呐! 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大熊的身后,紧跟着一片乌云。 其实那不是乌云,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成千上万的黑色小虫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飘飞的乌云。 我们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那黑色小虫是什么来头,但是看那铺天盖地的阵势还是相当可怕,数不清的虫子聚集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响,让人心肝乱颤。 那些黑色虫子的个头,差不多也就蚂蚁大小,细如绿豆,飞行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扑向大熊的后背。 惊悚的一幕立马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只见那片黑色的虫云,竟然直接穿透了大熊的身体。在这一刹那的瞬间,原本活生生的大熊,眨眼就变成了一副人骨架子,一点血肉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五脏六腑都不见了,浑身上下只剩骨头,而且那骨头黑如焦炭,就像被烈焰烧死一样。这副场景,竟然跟刚刚看见的两个遇难者尸体一模一样。 大熊的人骨架子仍然站立在原地,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如同一尊黑色雕像。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发出呜的一声响,人骨架子登时碎裂,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我们看得浑身发抖,寒意渗入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几秒钟之前,大熊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几秒钟之后,已经变成一地碎骨,这究竟是什么虫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大熊死在面前,刚才的疑团终于解开了,遇害者确实不是被高温烧死的,而是被浮屠塔里飞出的细密小虫咬死的,彻底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难道,所谓的“魔鬼的诅咒”,其实指的就是这些黑色飞虫吗? 此时此刻的局势,没时间让我们考虑更多的问题,我们已经清楚认识到了这些飞虫的可怕。 队伍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跑啊!”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响起的惊雷,一下子让大家回过神来。 众人转身便跑,此时也顾不上寻找出路了,只是在浮屠塔群里面乱跑乱窜,希望能够避开飞虫的袭击。 然而,那些飞虫就像跗骨之蛆,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们,嗡嗡之声一直在我们的背后萦绕不绝,那些飞虫一直在紧追不舍。 更可怕的是,附近的浮屠塔里,纷纷飞出这样的虫子,就像是从浮屠塔里冒出的黑烟,一大片一大片,铺天盖地,一边飞一边汇聚在一起,声势浩大,组成一张巨大无比的黑网,仿佛想要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全部吞噬。 我滴个娘亲啊! 就算是面对重重敌人,我们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竟然被如同蚂蚁大小的虫子追得末路狂奔。 黑色飞虫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遮掩了月光,甚至遮掩了苍穹。 第二百章 肉身菩提 “啊——” 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我就知道,遇害的是虎子! 虎子刚才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准备去迎接大熊,但是突然发生变故以后,队伍转身便逃,而虎子自然就变成跑在末尾的那个人。此时一定是被黑色飞虫追上,变成一堆焦炭了吧! 实话讲,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那些奇奇怪怪,包括恐怖的鬼东西,都没有让我感到如此地害怕过,万万没有想到,一只绿豆大小的虫子,却带给我无尽的恐惧。 “到中央那座最高的浮屠塔去!”曹骏一边跑一边说,一向淡定的曹骏,面对黑色飞虫的追击,此时也不能继续淡定了,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浮屠塔。 那座浮屠塔位于整个浮屠塔群的中央位置,塔身比周围的佛塔都要高,可能有二十米的样子,在平地上看去,显得高大宏伟。刚才这座佛塔隐没在黑暗中,一直都没有发现,四周的浮屠塔跟它比较起来,仿佛要矮小许多。 曹骏一马当先,来到浮屠塔下面,浮屠塔下面是有门的,曹骏也不减速,以血肉之躯撞了上去,用肉身破门而入。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们环头四顾,佛塔里面的景象令我们微微有些惊讶。 佛塔里面并不是黑暗的,而是散发出一簇簇光亮,把佛塔里面映照得亮堂堂的,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庄严之感。 只见佛塔四周挂满唐卡,精湛的刺绣水平令人惊叹,鲜艳的颜色搭配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每张唐卡上面,都是一个佛教里的神话人物,我对佛教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也叫不出那些神话人物的名字。 但是这么多的佛祖挂在墙壁上,真的让人产生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原来这里的庄严之感来自于这些唐卡。 除了唐卡以外,在塔身的墙壁上,还有很多不规则排列的小橱窗,橱窗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佛像,但都以小型佛像为主。不少佛像年代久远,表面的金漆都已经脱落,但是其文物价值是无法估量的。这座佛塔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到黑市上面都是很大的一笔财富。 我们原本只是想进入这座佛塔避难,没想到却误打误撞,闯入一座真正的藏宝库。 那些橱窗除了用来摆放佛像以外,还有不少橱窗里放着古老的铜灯,那些铜灯的油膏很奇特,是雪白色的,燃点极低,持续时间超长。我估计这些铜灯全都是长明灯,从这座佛塔落成之时,这些铜灯就被点着了,一直燃烧数百上千年之久。 嗡嗡嗡! 要命的声音在佛塔内部响起,声音回荡,显得愈发大声。 有人尖叫起来:“追上来啦!那些虫子追上来啦!” 黑压压的一大片飞虫,从佛塔门口旋风般冲进来,一个手下避之不及,被那片飞虫当头笼罩,就像是笼罩在一张黑网里面,就连眼珠子都瞬间消融下去。 我们看得心惊胆寒,连一秒钟都不敢迟疑,顺着楼梯往佛塔二层跑去。 我们现在慌不择路,退也不敢退出去,况且也没法退出去,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往上跑,只希望能够出现奇迹,那些飞虫不要追上来。 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我们一路往上跑,那些飞虫就一路跟在后面。 佛塔的每一层都陈列着不同的东西,而且每一层都点着长明灯,把佛塔内部映照得亮堂堂的,奢华而又不失庄严。 我们无暇去欣赏佛塔里的宝贝,大难临头,先保住小命再说。 一口气冲到浮屠塔的最顶层,也就是第七层佛塔上面。 相比第一层佛塔,最顶层的面积要小许多,但是最顶层的佛塔里面,却充斥着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就像水波一样,在佛塔里面流来流去,甚至还能看见清晰的波纹,令人目眩神迷,一时间竟睁不开眼睛。 等眼睛勉强适应了这种光亮,我们惊诧地发现,这些金光竟然来自于佛塔中央的一尊佛像。那尊佛像盘膝坐地,坐南朝北,背对着我们。他的身上不知道涂抹着金漆还是什么东西,居然闪闪发光。但是仔细一看,更觉奇异,那光亮竟像是从佛像身体内部渗透散发出来的,把整个佛像的身体都映透成金色,亦幻亦真,真像是佛经里记载的佛祖形象。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差点就跪了下去,我以为自己见到了真正的佛祖。 之前的那种森冷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沐浴在金光里面,有种特别奇异的温暖。 金色的光亮映照着我们的脸庞,我们的内心感觉到温暖平和,甚至就连曹骏的表情也变得和善起来,再也没有那种冰冷的杀意。 这一刻,内心涌起很奇妙的感觉,我心里的所有仇恨,所有愤怒,所有痛苦,仿佛都在金光中烟消云散,灵台一片空明,无欲无求,回归最纯净的心田。 这个时候,我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嗡嗡之声怎么不见了? 我们已经愣神了好半天,按理说那些黑色飞虫应该追上来了呀! 这里是佛塔最顶层,我们根本无路可逃。 然而,奇迹真的出现了。 那些黑色飞虫好像很畏惧金光,停留在金光外面,不敢越雷池一步。 有部分飞虫试图闯进来,一旦笼罩在金光下面,就被金光烧灼得滋滋作响,也不见虫子的尸体落下,变成一缕缕黑色飞烟,消散得干干净净。 佛像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就像一个保护罩,将我们笼罩在其中,将飞虫隔绝在外面,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我们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又惊又喜,原本以为今晚死定了,没想到误打误闯,居然得到了佛祖的庇护,太神奇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回去,我还是多多拜佛,行善积德。 那些黑色飞虫徘徊在金光外面,始终进不来,我们悬着的心放下来,也懒得去理会那些虫子,只要我们不走出金色光圈,就不会有事情的。 我们绕到佛像前面,一心想给佛像磕个头,表示感谢。 这尊佛像是一个体型削瘦的老叟,身上套着棕红色的喇嘛服饰,在藏传佛教里面,信徒就是喇嘛,而不是中原的和尚,只是称呼不同,其本质是一样的。 “这是佛教里面哪路神仙?”我对佛教不是特别了解,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佛像就拜,口中念叨:“谢谢佛祖保佑!谢谢佛祖保佑!” 齐云扶了扶眼镜,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这不是佛像!也不是佛教里的神仙!这……这是一个人!” 啊?人?! 齐云指着喇嘛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喇嘛,并不是什么佛像!” 真正的喇嘛?! 天呐,怪不得我觉着这个喇嘛栩栩如生,原来是真正的人,也不知道古人用了什么技术,竟然让这具喇嘛的尸身保存的如此完好,仿佛只是静静地睡着了。他的怎么能够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呢,实在太神奇了! “并不是有人故意保存他的尸身,这应该是他自身修炼的结果!”齐云一脸惊喜地说。 “你是说……他死了之后……自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尸身没有经过任何加工?”我非常好奇,一具尸体没有经过秘密的处理加工,怎么能够栩栩如生,永保不腐呢? 曹骏接过话茬,淡淡说道:“在佛教里面,这叫做肉身菩提,只有得道高僧才能修炼出这样的结果!通常认为,能够修炼出肉身菩提的高僧,死后他的灵魂肯定能升仙成佛,所以这种肉身菩提在佛教里的地位非常尊贵!” 第二百零一章 幻境之湖 我们在浮屠塔里面一直待到天亮,天亮之后,那些黑色飞虫迅速散去,危机终于解除。 确定没有危险以后,我们才走出浮屠塔。 临走之前,我们对着那具肉身菩提虔诚地拜了拜,以表感谢之情。 回到营地,留守营地的人正在准备外出找我们,我们一夜未归,留守的人以为我们发生了意外。所以一大早就在集合人马,准备外出寻人。 袁成刚迎上来,走到曹骏面前:“老大,你没事吧?” 我冷冷瞥了袁成刚一眼,看见这老小子阿谀奉承的模样我就感到恶心。袁成刚有五六十岁,居然称呼三十岁的曹骏为“老大”,真是丢尽内八门的脸。 这一路上我们从来没有跟袁成刚说过话,袁成刚也有自知之明,也不来招惹我们,离我们远远的。 曹骏摆摆手,说了句没事,回到船上休息。 船只重新起航,继续向西。 过了黄河第一湾,再往西行,便看不见如此美丽的黄河景象了。 越靠近黄河源头,黄河水越是澎湃汹涌,进入青海境内以后,最大的感觉就是苍莽。 如果把黄河第一湾的水域比作小家碧玉,那么青海境内的黄河就是一个莽夫,浑厚而又沉重。 黄河源头近在咫尺,我们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紧张中又夹杂着一丝激动。 埋藏千年的秘密,即将揭晓。 我们抵达星宿海,星宿海藏语称为“错岔”,意思是“花海子”,这里的地形是一个狭长的盆地。 曹骏花重金请了一个当地的藏民做向导,这里湖泊沼泽众多,有个本地向导能够避免很多危险。 向导四十多岁,皮肤黑黝黝的,脸上还有高原红,是个魁梧的藏族汉子,我们叫他“阿曲”。 阿曲告诉我们,黄河之水行进至此,因地势平缓,河面骤然展宽,流速也变缓,四处流淌的河水,使这里形成大片沼泽和众多的湖泊。在这不大的盆地里,星罗棋布着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湖泊,大的有几百平方米,小的仅几平方米,登高远眺,这些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星宿海之名由此而来。 星宿海,一个很美丽很梦幻的名字。 而此处的风景,也确实是美丽梦幻。 在星宿海的碧绿的滩地上,紫色的高山紫苑、黄色的垂头菊、粉色的马先蒿、还有点地梅、报春花、紫云英等,一丛丛,一簇簇;在山坡山,野牦牛、藏羚羊等一群群任情游荡;溪流里,斑头雁、黄鸭拨水嬉戏,无鳞湟鱼成群游弋,真是美景天成。 跟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都市相比,这里就像是遗失的一颗明珠。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进入星宿海之后,我们已经弃船登陆,在阿曲的带领下,穿过那些花海子,一直往黄河源头方向前行。 路上休息的时候,阿曲问我们为什么要前往黄河源头,曹骏编了个借口,说我们是科考队的,来黄河源头做科学考察。 我看见不远处有个湖泊,湖水清澈透明,能够清晰地倒映出人影。 我走过去,蹲在湖边洗了把脸,然后顺便把水壶灌满水,这里的水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雪水,清冽爽口,浸人心脾。 “十三!”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微微一怔,整个人顿时就傻掉了。 我抬头四顾,文殊?!文殊,是你吗? 那声音幽幽回答:“是我!” “你在哪里?文殊,你在哪里?”文殊的声音就在我的耳畔萦绕。 “我在你面前啊!”文殊说。 我低头一看,只见水面上清晰地出现文殊的倒影,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无比的真实。 “文殊……”我颤巍巍地伸出手,不敢去触碰水面,生怕文殊的影像会从我的眼前消失。 “十三,我好想你!”文殊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一句“我好想你”一下子洞穿我的心扉。 我也跟着红了眼眶,强忍着悲戚之情:“我……我也好想你……” 文殊环抱臂膀:“我好冷……我好冷……你能来陪陪我吗?你能来陪陪我吗?” 文殊的声音如泣如诉,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文殊慢慢抬起手臂,水面上荡漾起一圈涟漪,文殊雪白的手臂从涟漪里面伸出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 我整个人都被融化了,痴痴地看着水里文殊的倒影,喃喃念叨:“我来陪你……我这就来陪你……” 文殊的脸上露出笑容:“十三,你真好!谢谢你!快来陪我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好!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心神恍惚,慢慢把脸埋入水里,这个时候,我与文殊的脸庞几乎是面贴面了,我想亲吻她,整个身子不知不觉都沉入水中。 水下好安静,天上的晚霞倒映在湖面上,美得让人沉醉。 霞光染红湖水,我在五彩斑斓的水下和文殊翩翩起舞,缠绵悱恻。 真好,从此以后,我就可以跟文殊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扑通! 一道黑影跃入水中,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我仿佛看见天堂垮塌的模样。 那道黑影一把拽着我,提着我的衣领子,将我拉扯出水面,丢在河滩上,正反手给了我两记响亮的大耳刮子。 我喷出一大口积水,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眯着眼睛,看见面前的人影,原来是藏族向导阿曲。 但是我眼前的景象很模糊,看出去的画面一直在晃动,意识一片混沌。 我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围拢上来,阿曲摘下湖边的一朵野花,塞进我的嘴里,让我嚼碎。 奇异的花香直冲脑门,宛如一缕清泉贯穿脑海,灵台一片清明,顿时恢复了意识。 阿曲吁了口气:“没事了!” 我支撑着湿漉漉的身体爬起来,神色茫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阿曲指着不远处的湖泊说道:“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星宿海中有名的幻境之湖,据说这个湖泊非常神奇,你不仅能在湖泊里面看见心底的自己,还能够看见天堂,感觉非常的美妙。然后不知不觉产生幻觉,最后溺死在湖里都不自知。每年都会有人在幻境之湖丧命,尸体捞上来,唇角还带着笑意!” 我想起刚才湖面出现的文殊,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幻境之湖,落日的余晖下,那个湖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大自然实在是太奇妙了,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似寻常的湖泊,居然也能让人产生幻觉。 幸好曹骏有先见之明,请了个当地向导,要不然我今天很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我怕喝了湖里的水都会产生幻觉,所以把水壶里灌的水全部倒掉,重新换了个湖泊装水。 阿曲带着我们继续前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西域的天空黑得比较晚,这里地处高原,一抬头就能看见黑云聚散,夕阳沉入雪峰后面,黑夜立刻笼罩群山,如同覆盖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布。 夜晚的星宿海有些凉意,阿曲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口:“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山里的夜晚有狼群出没,不安全!” 我们听从阿曲的建议,支起帐篷,升起篝火堆,顿足休息。 阿曲让我们在营地里待着不要乱跑,然后背上自己的猎枪,说给我们弄点野味回来。 第二百零二章 狼!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阿曲回来了,提着一只大雁,还有叫不出名的野菜。 阿曲让我们用野菜煮汤,说煮出来的汤特别鲜美。 然后他熟练地将大雁拔毛,开膛剖肚,打理干净之后,用粗壮的树枝穿着,架在火上翻烤。 阿曲从兜里摸出几颗奇怪的绿色果子,看上去长得跟青果有些类似,他将果子碾碎,里面流出乳白色的汁水,然后把汁水均匀地涂抹在大雁上面,很快就有奇异的香味飘荡出来,跟肉香混合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藏人喜欢吃烧烤食物,所以他们的烧烤手艺很不错,大雁肉烤得外酥里嫩,表皮泛着油光,晶亮亮的油珠子滋滋滴落在火里。 阿曲摸出随身携带的藏刀,将大雁切割开来:“尝尝,咱们这里有名的美味!”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也是饿坏了,抓起一块大雁肉,用力咬了一口,肉香满溢,那味道幸福得几乎让我流下眼泪,每一个味蕾都在颤动,香得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野菜汤也煮好了,香飘四溢,咬一口大雁肉,再喝一口野菜汤,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必须得说,这是出发寻找黄河源头以来,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也没有什么睡意,大家就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懒得说话,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枕在脑后,抬头仰望星空。 这里的星空很美,是那种只有在电视上看见的梦幻星空,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满天繁星”,密密麻麻的星星布满苍穹,如同无数闪烁的眼睛。在这数不清的星星里面,有七个星星最是耀眼,那是北斗七星。 耳畔传来阿曲的声音:“星宿海自古以来有个传说,‘七星连珠、巨龟驮碑’!”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曹骏问。 阿曲说:“传说中当天上的北斗七星连成一条线的时候,黄河之源就会浮现出一只驮着石碑的巨龟!” 曹骏说:“真的假的?你有见到过吗?” 阿曲摇摇头:“没有见过,我们族人是不允许去黄河源头的,黄河源头被我们族人视为禁区!我把你们送出这片星宿海,我就得回去了!” “为什么不能去黄河之源?”曹骏问。 阿曲说:“听老祖宗说,黄河的源头是地狱之门,去了就会进入地狱,再也不能回来!” 曹骏轻轻摇晃着白纸扇:“地狱之门?呵呵,有趣!有人去过吗?是不是真的没有回来?” 阿曲说:“大多数族人都遵守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但总有那么几个不守规矩的人,几乎偷着去了黄河源头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阿曲拨弄了两下篝火堆,霍地抬起头来:“啊哈,对了,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回来过!” “那人怎么说?”曹骏问。 “那人?”阿曲叹了口气:“那人回来之后就疯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在黄河源头发生了什么事情,黄河源头显得更加神秘,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偷着去了!” “疯了?!”曹骏收起白纸扇,若有所思。 阿曲掏出藏刀,在石头上嚓嚓磨着刀:“还是说说星宿海吧!关于星宿海,我们族里一直都有个美丽的传说,五百年前,天宫瑶池开蟠桃会,王母娘娘让仙女给她送去东海珍珠项链,结果在途中,仙女不小心弄断了项链,一颗颗珍珠滚落出来,落到人世,就变成了星宿海里数不清的海子。仙女害怕遭受王母娘娘的责罚,也偷偷下了凡尘。喏,远处的那座雪峰就叫仙女峰,据说就是仙女的化身,她化成雪峰,在这里日日夜夜守护这些珍珠!” 星空之下,依稀可见远处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时辰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帐篷里睡觉,留下鲁氏兄弟守夜。 鲁氏兄弟是曹骏的心腹,他们是盗门中人,两人还是双胞胎,一个叫鲁阳,一个叫鲁明。两人生得高大威猛,一身的腱子肉,如同两座铁塔,皮肤黝黑发亮,身高都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顶着光秃秃的脑袋,脑袋顶上竟然还有纹身。 鲁氏兄弟的体质相当好,即使是在星宿海这么凉的地方,两人都只穿一件露着膀子的军绿色的紧身背心,背上各自背负着一把大铁锹,那是他们吃饭的工具,也是他们杀人的武器。 鲁氏兄弟话不多,就像曹骏的贴身保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曹骏左右。 帐篷能够挡风,里面热和许多,在地上铺了一张毯子,席地而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营地外面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同时传来如同狼的哀嚎:“呜——” 此行前来的都是高手,况且在野外大家也不可能有多深的睡眠,狼嚎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醒了,急急忙忙冲出帐篷。 刚刚走出帐篷,就看见鲁氏兄弟倒拖着一只死狼走回营地。 阿曲冲了出来,顿时就变了脸色:“你们这是在干嘛?” 鲁阳说:“刚才守夜的时候,发现一只狼试图靠近营地,所以我们把它给拍死了!” 鲁明接过话茬:“这头狼不错,挺肥的,明儿可以炖狼肉吃!皮毛还可以卖钱!” “蠢材!十足的蠢材!”阿曲五官扭曲,指着鲁氏兄弟的鼻尖破口大骂,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骂人的藏语,情绪激动难耐,走了这么长的路,我们还是头一次看见阿曲情绪爆发。 鲁氏兄弟原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汉子,被阿曲指着鼻子骂,当即就拉下脸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拍死阿曲。 曹骏皱起眉头,赶紧问阿曲怎么回事。 阿曲捶胸顿足:“闯大祸啦!你们闯大祸啦!” 鲁阳不屑地扬起嘴角:“不就杀了一只狼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阿曲说:“星宿海的狼是有灵性的,它们是大山的守护者,杀不得的!连我们本族的猎人都不敢杀狼,何况是你们这些外来人?这只狼明显是一只探路狼,类似于军队里的侦察兵,你们现在冒冒失失杀死了侦察兵,大规模的狼群很快就会冲上来了!” 鲁明不以为意:“老子打小就跟狼崽子一块玩,有什么好怕的,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到时候可以收不少狼皮回去呢!” “住嘴!” 曹骏瞪了鲁氏兄弟一眼,两人立刻闭上嘴巴。 曹骏是个聪明人,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问阿曲:“现在应该怎样弥补?” “弥补?”阿曲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吟片刻:“挖个坑,赶紧把死狼给埋了,然后收拾东西,连夜走人,此处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曹骏点点头,用命令的口吻对鲁氏兄弟嚷道:“还愣着做什么?按照阿曲说的,立刻去做!” 鲁氏兄弟虽然心有不满,觉得曹骏有些大题小做,但是表面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好领命行事,用大铁锹挖了个坑,草草把死狼给埋了,重新填平。 鲁氏兄弟在那边挖坑,其他人就在收拾东西,准备撤走营地。 我正准备熄灭火堆,忽听一声悠长的狼嚎:“呜——” 狼嚎声在寂静的夜晚远远飘荡,清晰入耳。 这声狼嚎粗犷浑厚,久久萦绕。 紧接着,更多的狼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群山之中来回激荡,声震山谷,跟之前的那声狼嚎遥相呼应,令人毛骨悚然。 我抬头远眺,就看见在那座银光闪闪的仙女峰上,一只体型巨大,毛发雪白的狼王,蹲坐在山顶上,对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长啸,充满王者之气,它就是雪山的王者,它就是星宿海的主宰! 第二百零三章 各安生死 狼! 好多的狼! 漫山遍野都是狼! 狼嚎声在山谷里萦绕不绝,月光下,无数的野狼从四面八方的山头上冲下来,它们就像是勇猛无畏的战士,气势凶猛。 面对如此浩大的狼群,我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非常难看,跟猪肝一个颜色。 刚才还一副无所谓模样的鲁氏兄弟,此时也禁不住脸色大变。 狼群狂奔,如此震撼的场面,我们还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曹骏瞪了鲁氏兄弟一眼,忍不住骂道:“笨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鲁阳挠了挠脑袋:“对不起老大,我……我们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鲁明拔出大铁锹,旋转生风,横握胸前:“老大,俺们掩护你,快走!” 阿曲神色大变,连声催促:“走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慌慌张张冲出山坳。 刚刚跑到山坳口,前面的阿曲就停下了脚步。 袁成刚急道:“赶紧跑啊,停下来做什么?” 阿曲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跑不掉了!” 什么?! 阿曲举起火把,我们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 狼群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山坳口,十数只野狼迅速散开,封锁了我们的去路。 那十数只野狼死寂无声地看着我们,幽绿色的狭长狼眼里,闪烁着慑人的寒光。这些野狼的体格都很强壮,毕竟是雪山上的狼,皮厚肉多,背上的狼毫全部立起来,跟我们冷冷对持,如同十多个威风凛凛的战士。 静默了两分钟,狼群没有动,我们也不敢动。 狼是一种团体作战的动物,只要一群狼联合起来,任凭狮子老虎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而且狼非常聪明,它们还有自身的作战计划,忍耐力也是超强,它们为了捕捉一只猎物,可以尾随上千里,直到合适的时机才动手,所以才有那句话:“狼行千里吃肉!” 就是这么一耽搁,越来越多的野狼出现在山坡上,将我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幽绿色的眼睛,如同闪烁的鬼魅。 天地一片肃杀。 黑夜中,狼群静静地包围着我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像风化了一样。 但正是这种安静,才让我们感觉可怕,这算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 滋! 阿曲手中的火把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火把熄灭的一刹那,阿曲惊呼一声:“不好!” 山坡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狼群吹响进攻的号角。 我们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些野狼太狡猾了,它们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失去光亮的瞬间,才发起攻击。狼天生怕火,所以看见火不敢贸然向前,但是在黑暗中,却是狼群的天下,它们的视力极好。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数不清的野狼从周围的山坡上冲下来,跑得非常快,草丛里传来野狼奔跑的沙沙声。 阿曲拔出藏刀,大声说:“快回到火堆那边去!快回到营地火堆那边!” 我们掉头就跑,回身往营地方向跑,远远看见营地中央的篝火堆还在燃烧着。 我刚才正准备熄灭篝火的时候,狼群来了,被迫逃跑,火堆也没来得及灭掉,没想到这个没有熄灭的篝火堆,现在却反而成为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狼群来势汹汹,可不要小看这些野狼的战斗力,一百只野狼的攻击力,绝对比一百个人还要强大。 啊! 惨叫声响起,一个索命门人被野狼追上,一口咬在小腿上,顿时鲜血淋漓,被扯下一大块皮肉,白森森的腿骨都曝露在空气中。 那人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挣扎,数只野狼蜂拥而上,围着那人一通乱扯乱咬,血雨纷飞,碎肉散落一地,那人竟然被狼群生生撕成碎片,其状惨不忍睹。 另一个索命门人看见自家兄弟惨死,回身想要救援,一记弧月刀凶猛劈落,斩飞了一颗狼头,滚烫的狼血喷溅在他的脸上。 他双目通红,反向狼群冲杀过去,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挥出第二刀,刚刚举起手臂,后面一只野狼腾空飞起,凶猛地咬在他握刀的手腕上,锋利的獠牙直接穿透他的手骨。 那人被扑倒在地上,第二只野狼冲上来,攻击点十分明确,直接咬破了他的脖子,大动脉爆裂,鲜血飞溅起老高。 第三只,第四只野狼相继扑上,血淋淋的零碎儿洒落得满地都是。 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我们的心里倍感骇然,一路踉跄着跑回营地。 远处的仙女峰上,那只雪白的狼王冷眼看着山脚下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一副傲视天下的气势。 狼群的眼睛闪烁着森冷的光,猩红色的舌头吊在外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它们在慢慢缩小包围圈。 咕噜! 我们的喉头颤动着,艰难地咽着唾沫。 曹骏问阿曲:“黄河的源头在哪里?” 阿曲伸手指着西北方向说:“从这里往西北方向,大概还有数十里的路程!” 曹骏点点头,回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各自突围,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明日傍晚,我们在黄河源头汇合!” 说到这里,曹骏回头看了看我们几个内八门人:“明天又到了领取生死符解药的日子,你们若不能及时赶到黄河源头来找我,你们就会死!” 我咬咬牙,恨得牙痒痒,体内被曹骏种了生死符,感觉就像是牵线的木偶,线头的另一端被曹骏牢牢操纵在手里,即使他不在我们的身边,也不怕我们会自己跑掉,因为我们还得靠曹骏的解药维持生命。 “去你大爷的!”我站在曹骏后面竖起中指。 曹骏后背仿佛生有眼睛,头也不回,冷冷说道:“省点力气对付狼群吧!作为内八门的领袖,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冷哼道:“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曹骏没再理会我,白纸扇哗地收起,用脚尖挑起一根燃烧的火把,人如利箭般激.射出去。 鲁氏兄弟紧跟在曹骏的左右两侧,三人组成品字阵型往外冲。 那鲁氏兄弟果然勇猛,大铁锹挥舞得虎虎生风,就像两个风火轮,连续斩飞了好几颗狼头,腥臭的狼血满天飞溅,硬是在狼群中杀开一条血路,身影消融在夜色之中。 我拾起一根火把,用火把连续击退面前的两只野狼,冲张一道他们叫道:“我们也走!” 在这样危机的局面下,那些人谁也顾不上谁,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有闷头闷脑,一鼓作气的横冲直撞,希望能够突破狼群的包围圈。 张一道、齐云、徐逍遥、钟乞丐,以及我,我们五人抱成一个小团体,按照钟乞丐的命令,组成一个圆圈,然后旋转前行,这种阵法虽然移动比较缓慢,但是相对比较安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个位置都有人,不用担心狼群从背后发起偷袭,无论狼群从哪个方向发起攻击,我们都能够成功抵御。 我们举着火把,并不以杀戮为主,而是尽量以驱赶和防御为主。 因为狼是一种很有血性的动物,一旦你用杀戮的手段对待它们,并不会震慑它们,反而会激起狼群的血性,对你发起一波又一波永无休止的攻击,不战死决不罢休。 那些人并不懂得狼的血性,都在那里乱砍乱杀,但往往双手沾满狼血的杀手,都会遭到狼群的恐怖报复,最后落得一个支离破碎的悲惨下场。 不过我们也要感谢那些笨蛋,他们的残忍杀戮吸引了大批狼群赶过去,反而放松了对我们的攻击,我们也就借此机会慢慢从狼群里突围而出。 月黑风高,天地肃杀,山谷里不断传来尖锐的狼嚎声以及人类悲惨的哀嚎声。 第二百零四章 七星连珠,巨龟驮碑! 我们在星宿海跑了整整一夜,狼嚎声也在山谷里回荡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狼群散去,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终于停歇。 一整夜,那只高高在上的雪狼王都没有走下仙女峰,孤傲高冷,俯瞰天下,仿佛不把一切看在眼里。 当第一缕晨曦斜照在仙女峰上的时候,狼王仰颈长嚎,惊起一群飞鸟。 得到狼王的命令,狼群陆续散去,漫山遍野都可以看见撤退的野狼,它们很快就消失在山谷之中,就像出现时候一样的迅速。 我们再次抬头看向仙女峰的时候,狼王已经不见了踪影。 奔波了整整一宿,我们又困又乏,满身都是汗水和血迹。 不远处有个小湖泊,我们本打算过去洗个澡,把身上收拾干净。 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湖边跪着一个人,正是藏族向导阿曲。 阿曲只身一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不停地用手捧水洗脸。 我们走到阿曲身后,阿曲条件反射地抓起藏刀,神情紧张:“是谁?!” 看见是我们,阿曲长吁一口气,疲惫的坐在地上:“你们还活着?” “其他人呢?”我问。 “十有八.九都死了!全都死了!”阿曲神色惶恐,满脸悲伤,还处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之中。 “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打猎也有二三十年,从未见过昨晚那样的景象,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阿曲喃喃不停地诉说着,很明显是受到强烈的刺激惊吓。 “我亲眼看见一个人,就在我面前,他的肚子被狼爪剖开,狼爪伸进肚子里,把他的肠子都给挖了出来,就在我面前,血淋淋的洒了一地,天呐!”阿曲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他只是一个大山里的猎人,没有经历过江湖风雨,以至于昨晚那样的杀戮就把他吓成这副样子。 “这里距离黄河源头还有多远?”我问阿曲。 阿曲连连摆手:“不远了!不远了!还有不到半天时间!我不去的!我绝对不去的!” 阿曲趴在湖边,咕咚咚喝饱水,把脸颊擦洗干净,连句道别话都来不及说,急匆匆离开了,生怕我们要把他强行带走似的。 “呵呵,这老小子,也太胆小了!”徐逍遥说。 “也不知道那个叛徒被狼咬死没有?若是被咬死,那就太好啦!”我说。 众人都明白,我口中所说的“叛徒”肯定是袁成刚。 “不!他不能死!”钟乞丐说:“如果他真的被狼群咬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希望他活着,留着我们手刃叛徒!” 张一道哈哈笑道:“好!说得好!到时候我要用天残指切掉他的脑袋!” 傍晚的时候,我们穿过星宿海,终于抵达黄河源头。 远远地,我就看见曹骏的背影。 能够存活下来的人确实不多,除了我们无人以外,曹骏那边还剩下鲁氏兄弟,凤门的小竹,巫门还有一个老高,机关门和索命门没人还能活着。 “哎,老大,我来啦!我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们定睛一看,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 来人是谁? 是袁成刚!这个叛徒居然还没有死,居然独自一人从狼群里突围而出。只是模样有些狼狈,遍体鳞伤,衣服都被抓成了碎布条。 “命挺大的呀!”钟乞丐说。 张一道说:“这就叫祸害活千年,知道不?” 张一道话音刚落,就听嘭一声闷响,徐逍遥突然倒在地上。 只见徐逍遥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身体不停地抽搐,面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层森冷的寒气,仿佛笼罩着冰霜。 “逍遥,你怎么了?”我寻思着徐逍遥该不会是癫痫病发作了吧? “冷……好冷……”徐逍遥迷迷糊糊地回答。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冷的要命,而且那寒气还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 仅仅过了半分钟,徐逍遥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热……好热啊……” 这个时候,徐逍遥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得通红,也不是之前那样的惨白色。 他的身体没有冒出寒烟,这次却冒出了热气,腾腾热气。 我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热得烫手,就像烧红的烙铁。 我大惊失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这是什么怪病?该不会是中毒了吧?如果文殊在这里就好了,一定可以治疗这种疑难杂症的。 张一道说:“这不是病,依我看,这是盗门生死符发作了!” 我猛地一拍脑袋,是呀,我记得昨晚曹骏说过,若是在今日傍晚之前赶不到黄河源头,我们体内的生死符就会发作,生死符一旦发作起来,忽冷忽热,令人痛不欲生,看样子徐逍遥的生死符是提前发作了。用不了一会儿,我们体内的生死符也会发作的。 眼见曹骏就在不远处,我们赶紧抬着徐逍遥跑了过去,跟曹骏等人汇合。 曹骏摇晃着手中的白纸扇,撇撇嘴:“不错,还活着,没让我失望!” 看见徐逍遥陷入半昏迷状态,我心中着急:“别他妈废话,快把生死符的解药给我们!” “哟!”曹骏看了一眼徐逍遥:“怎么着?还有一个提前发作的呀?” 曹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五颗墨绿色的药丸。 我迅速从他掌心里抓起一颗,塞进徐逍遥的嘴里,片刻之后,徐逍遥才渐渐恢复平静。 曹骏冷冷笑道:“怎么样?生死符发作的滋味是不是欲仙欲死?” 徐逍遥瞪圆双眼,怒气冲冲看着曹骏,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曹骏摇晃着白纸扇:“年轻人,不要暴躁,欣赏一下黄河源头的美景吧!” 这里是黄河的源头地区,在这里根本无法想像黄河之源竟不是滔滔洪水,而是一股股细微的清泉和一片有许多砂砾野草的温林荒滩。 前方有一个大湖泊,湖泊中央有个泉眼,泉眼里有清水汩汩流出。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倒映在湖水里,映染着蓝天白天,如同仙境般梦幻。 四周野草莺莺,有鸟雀飞过荒滩,让这里看上去生机勃勃。 之前阿曲说过,他们族人把黄河之源视为地狱之门,我不明白,如此宁静美丽的黄河之源,怎么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地狱之门呢? 在这里,太阳落山的很晚,所以能够看见日月同辉的奇异景象,如同阴阳两个交界。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当最后一缕残阳消融在雪山之巅,黑色的天幕上又变成五彩缤纷的舞台,无数的星星犹如钻石般点缀了无垠的夜空。 在那满天的钻石之中,有七颗钻石最为耀眼,这七颗钻石组成一个勺子形状,在浩瀚银河里显得格外突出,这便是著名的北斗七星。 我们站在湖边,升起篝火,一边吃晚饭,一边观察星空的变化。 “老齐,那北斗七星好像在移动呀!”张一道眯着眼睛,仰望夜空。 我们抬头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本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此时正在不知不觉地移动位置,渐渐地,那七颗星星从勺子形状变成了一条直线,七颗星星并行排列在一起,如同一支划破苍穹的利箭。 我的脑海里闪过阿曲说的话,脱口叫道:“七星连珠!” 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七星连珠的奇异景象,北斗七星并行排成一列,这是非常罕见。 上半句是“七星连珠”,下半句是“巨龟驮碑”,现在七星连珠已经出现了,那么巨龟驮碑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百零五章 黄泉眼 哗啦啦!哗啦啦! 原本平静的湖泊突然变得汹涌起来,一时间水浪翻滚,发出哗哗水流之声。 紧接着,整个湖泊就像被煮开了一样,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湖面不断冒起泡泡,密密麻麻,如同一口煮沸的大铁锅。 但令人倍感惊奇的是,湖面上飘荡起氤氲的雾气,但那雾气却不是滚滚热气,而是袅绕的寒烟。 是的,寒烟。 很难想象,下面是沸腾的湖水,上面却飘荡着氤氲的寒烟,白茫茫的一片,就像仙境里萦绕的仙雾,给黄河之源增加了更多神秘的色彩。 寒烟就像水波一样涌动四溢,就像煮沸的开水从大铁锅里漫了出来。 有湖水冲上岸边,打湿我们的脚踝,我们发现,那沸腾的湖水不仅没有半点温度,反而冰冷刺骨,如同那雪山之水一样的寒冷。 太神奇了,沸腾的水居然是冰冷的,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快看呀!”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只见湖泊中央缓缓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眼睛,而是一个漩涡,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只在湖泊中央缓缓旋转的眼珠子。 那个漩涡刚开始很小,直径估计也就两三米,随着不断的旋转,漩涡不断拉伸变大,到最后,漩涡眼中间的直径起码达到近十米,看上去非常震撼,如同宇宙的黑洞,能够吞噬一切东西。 湖水哗啦啦倒流进漩涡眼里,发出轰然声响,震耳欲聋,寒烟从漩涡眼里盘旋着冲天而起,犹如一条白色的飞龙,从湖底飞出,一直往无垠的夜空飞去,场面极其壮观。 漩涡每转一圈,整个湖泊都会跟着转动,掀起滔天水浪,遮云蔽月,令星空都变得黯然无光。 我们惊愕地张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壮观景象,一时间已然忘记了身在何方。 我无法用确切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我的内心就像这翻涌的湖水一样澎湃! 片刻之后,人们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惊呼之声,因为我们惊诧地看见,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央,竟然缓缓浮现出一团黑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水下面钻出来。 从轮廓来看,那团黑影的体型足有小山般大小,黑影的出现,令湖水变得更加湍急汹涌,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横空出世! 我们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团黑影,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半晌,那团黑影终于完全浮出水面,曝露在夜空下面。 月光透过袅绕的寒烟斜照而下,将那团黑影笼罩在月华之中。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们极其震惊的发现,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龟!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时之间难以置信,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有生之年,这绝对是我所见过体型最大的一只乌龟! 这只乌龟起码存活了几千上万年,它的身体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小山,体重少说也有好几吨,浑身乌黑发亮,仅仅是一块龟甲,就有车头那么大。巨龟的四肢粗壮无比,表面包裹着褶皱状的皮肤,它微闭着眼睛,散发着一种天下王者的强大气息。 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黄河源头居然会出现如此庞大的一只巨龟。 黄河之大,无奇不有,今日再次颠覆了我们的想象。 更令人惊奇不已的是,在这只巨龟的背上,竟然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 那座石碑呈青灰色,既像青石又像是玉石,隐隐泛着墨绿色的荧光。 石碑宽宥三米,高超过五米,边缘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显得古色古香,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石碑的左右两边,还各自雕刻有一条大蛇,两条大蛇贴着石碑盘旋而上,像是共同托举着这座石碑,栩栩如生,很有古风韵味。 石碑之上,隐隐约约雕刻着许多蝌蚪形状的古文,也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反正布满了整个石碑表面。颇为奇特的是,那些蝌蚪字体竟像是有生命一样,真的如同蝌蚪般在石碑表面微微的游来游去,闪烁着奇异的荧光,亦幻亦真,非常神奇。 巨龟驮碑! 这是巨龟驮碑! 此时此刻,传言中的两句密语全都对应上了:“七星连珠,巨龟驮碑!” 一旦天空出现七星连珠的奇异景象,黄河源头里面就会出现巨龟驮碑,这其中的关联我们无法知晓,我们只知道黄河源头原来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八门守护千年的秘密,目标直指黄河源头,难道终极秘密指的就是这只驮碑的巨龟吗? 驮着石碑的巨龟在神话传说里面都有记载,古人将其称为“玄龟:,又叫做“玄武”。 所有的秘密,是否都在玄龟背上的石碑之上呢? 我们想要到巨龟背上去看个究竟,但是湖水汹涌,我们又没有船只能够过去,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 这个时候,奇诡的事情发生了,石碑上的那些蝌蚪文字竟然浮现出来,悬浮在半空中,荧光熠熠,在半空中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如同在播放全立体的3d画面。 如此奇异的景象持续了约莫两分钟,半空里的蝌蚪文字倏然消失,全都被吸入石碑里面,再次回到石碑之上。 我一脸迷惘,那些蝌蚪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老大,你认识那些蝌蚪文吗?上面记载的是什么内容?”巫门老高向曹骏询问。 曹骏神色冷峻,目不转睛,直到蝌蚪文字全部消失,这才慢慢收回目光。 “黄泉眼!”曹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什么?! 黄泉眼?! 黄泉眼是什么意思?! 曹骏说:“这些蝌蚪文是一种上古文字,我虽然从小研习各种古文字,但对于这种上古文字,我所知也是极少的,我也不能完全看明白碑文的内容,只是知道,碑文上面记载着黄泉眼,而那个黄泉眼就在这黄河源头的下面!” 看来真正的秘密并不是那座石碑,而是石碑上面所记载的黄泉眼,那个黄泉眼究竟是什么?黄泉眼又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湖水再次倒流,发出轰然声响,那只驮碑的巨龟缓缓往水里沉下去,一点一点,小山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很难想象这片湖泊究竟有多深,竟然能够容下这么大一只巨龟。 巨龟消失在我们的眼前,湖泊中央再次露出了那个如同眼睛般的巨大漩涡。但是这一次,湖水不再往漩涡里面倒灌,那个漩涡四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水流全部挡在外面。 紧接着,就在我们的面前,湖水居然神奇地朝着两边分离,就像缓缓拉开的两道布帘,如同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拉扯着。这神奇的一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围,我们目瞪口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我们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条青石板路,这条青石板路自我们脚下的湖边,一直通向湖泊中央的漩涡眼。 青石路面雕刻着古老漂亮的花纹,远远眺望,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手臂,从湖边一直伸向湖中央。 湖水神奇地分开,就是为了显现出这条青石路,青石路通向湖中漩涡,难道碑文上面所提及的黄泉眼,竟是在那漩涡的下面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已至此,谁也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无论前方充满了怎样的危险,我们都要把深埋千年的秘密挖出来! 第二百零六章 龙骨神庙 “七星连珠,巨龟驮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这个黄泉眼,黄泉眼下面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 今日,我们必将找到答案! 曹骏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当先走上青石板路。 我们依次跟了上去,排成一列,踩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到湖中央。 汹涌的湖水就在我们的两边翻涌起伏,但就是没法靠近青石路,特别神奇,我们也没法弄清楚其中的原理。 几分钟以后,我们沿着青石路来到漩涡眼。 水流绕着漩涡眼来回盘旋,不停地发出轰然声响,震耳欲聋,碎玉落珠满天飞散。 但是无论水流怎样旋转,都不会倒灌进漩涡眼之中。 我们站在漩涡眼,环顾四周旋转的水流,有种走进时空漩涡的幻觉。 漩涡眼的下面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必须要下去。 漩涡眼往下,不再是青石路面,而是一条笔直下垂的螺旋状阶梯,阶梯是白色的,一直往湖底深处延伸,如同一条倒插进湖底的手臂,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黄泉眼,我们来啦! 我们拧亮狼眼,曹骏一马当先,沿着螺旋状的阶梯慢慢进入湖底。 湖底下面,会是怎样的世界呢? 对于未知,我们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充满了紧张,以及内心深处按耐不住的激动。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根无形的鞭子,不停地抽打我们,催促我们前进,不断地前进! 湖底下面有些昏暗,我们只能看见脚下的白色阶梯,阶梯的两边是混沌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两边是不是墙壁,反正我们只敢走在中间,如果两边是悬空的那就麻烦了,一不小心掉下去,天知道有多高,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走着走着,走在前面的曹骏突然停了下来。 我看见他举着狼眼,蹲在阶梯上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老大,有东西掉了吗?”鲁阳问。 曹骏右手举着狼眼,左手托着下巴,沉默不语,貌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们往地上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知道曹骏在观察什么。 就在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曹骏突然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阶梯!” 这句话说的挺奇怪的,不是普通的阶梯,这不废话嘛,修建在湖底深处的阶梯,能是普通的阶梯吗? 曹骏仿佛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补充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条阶梯并不是用石头打造的!” 不是用石头打造的阶梯,那是用什么打造的? “骨头!”曹骏的眼神泛着光。 骨头?! 我们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这条阶梯是用骨头打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骏这句话的缘故,我顿时就感觉脚底升起莫名的寒气,沿着我的脚底向上蔓延,传遍全身。 “不是人骨,人骨没有这么大!”曹骏站起身,指着地面说道:“你们往回仔细看,这条阶梯并不是分开的,而是整个连为一体的,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背脊骨!换句话说,我们脚下的这条阶梯,实际上是某种生物的背脊骨,我们此刻就站在背脊骨上面!”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曹骏转过身,举起狼眼往我们身后照过去。 顺着狼眼射出的光束,我们也转过背去看身后走过的路。 我们看着身后的白色阶梯,越看越像曹骏所说,这不是阶梯,而是一副巨大的背脊骨架子! 是怎样的生物才能拥有如此巨大的骨架? 是鱼吗? 黄河里会有如此巨大的鱼类? 如果不是鱼,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龙骨!”曹骏收起狼眼,面露激动之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阶梯是用龙的背脊骨做成的!” 龙骨做成的阶梯?! 我们深深被震撼了,看着脚下这些粗壮的骨头,我们在心里默认了曹骏的推论,恐怕也只有龙这种生物,才会拥有如此巨大的骨架! 这里居然出现了龙骨,莫不成这下面竟然也有龙吗?! 龙骨阶梯呈“s”形状,一直往湖底深处盘旋,也不知道深入湖底多少,我估测了一下,估计已经在湖底三四十米的地方,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起来。 能够拥有数十米长度的生物,不是龙还会是什么? “吼——” 湖底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声响,犹如闷雷,震得我们耳朵嗡嗡作响。 我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竖耳凝听,这是什么声音? “像是某种野兽发出来的沉闷咆哮!”我说。 曹骏说:“大家打起精神,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湖底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终于下到湖底,湖底是一个广袤空旷的黑暗空间,有阴风来回穿梭,发出鬼魅般的声音。 我们举着狼眼抬头眺望,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条螺旋状的阶梯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就像悬浮在半空中。正如曹骏所说,这条阶梯根本就是一副巨大的龙形骨架,呈“s”形悬吊在空中,这跟我们在镇妖塔里看见的龙骨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副龙形骨架还要庞大一点! 我们各自拧开狼眼,数道白色的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扫动,驱走迷雾般的黑暗,四周的景象也慢慢映入我们的眼帘。 我们惊奇地发现,在这湖底深处,竟然伫立着一座恢宏的庙宇! 庙宇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这里竟是一座龙骨神庙!! 这座神庙竟然是用龙骨搭建而成的,简直令人不可思议,惊叹不已! 龙的背脊骨用来做了阶梯,其他地方的骨架就用来搭建了这座神庙,入眼处全是白森森的龙骨,气势恢宏,叹为观止,却又给人一种森冷的寒意,那一根根粗壮的龙骨,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牛逼的建筑! 如果这座龙骨神庙能够宣扬出去,肯定能够成为世界第八大奇迹,足以媲美金字塔之类的恢弘建筑。 也许神庙并没有金字塔那么庞大,但是金字塔是用石块垒砌的,这座神庙可是用龙骨搭建的啊! 我所知道,在黄河古道沿岸,有些地方修建有鱼骨庙。 鱼骨庙就是用大鱼的骨头搭建起来的,但凡在黄河上讨生活的人,看见鱼骨庙都会拜一拜,以求平安。 我曾经去过鱼骨庙,当时就被古人的智慧震惊了,居然能想到用大鱼的骨骼来修建庙宇,这可真是脑洞大开。 然而,跟此时此刻的龙骨庙比较起来,那些鱼骨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是谁在这里修建了如此恢宏的龙骨神庙? 他们修建龙骨神庙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巧夺天工的建筑,在科学技术落后的古代,究竟是怎样完成的? 我们怀着虔诚和敬仰的心情,绕着龙骨神庙走了一圈,最后在龙骨神庙的中央发现了一尊高大的人形雕像! 那尊人形雕像是用浑然天成的巨大玉石雕刻而成,高有五米,立在一个圆形的祭坛上面,就像一个俯瞰天下的王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这是一块天下罕见的极品美玉,玲珑剔透,泛着莹莹幽光。在那玉石里面,仿佛还有碧绿色的水在缓缓流动。 这尊玉石雕像打造得栩栩如生,我一眼就认出雕像的主人——黄河大王! 以前家里供奉着一尊黄河大王的铜像,爷爷每次出船的时候都会拜一拜,我从小也跟着拜过多次,所以黄河大王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难道龙骨神庙的作用,仅仅是为了供奉这尊黄河大王吗? 第二百零七章 黄泉禁卫军 “吼——” 黑暗中,奇怪的咆哮声再次响起,那声音听上去显得焦躁不安。 在这龙骨神庙里面,究竟困着什么怪物? 我们都是黄河大王的子孙,都跟黄河有着深厚的渊源,见到如此尊严恢宏的黄河大王神像,我们不约而同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对着黄河大王虔诚地拜了三拜。以表敬畏之意。 此时此刻,就连曹骏的模样,都是满含虔诚。 我刚刚抬起头,乍然看见面前立着一道人影,没来由吓了一大跳。 我回头四顾,发现我们这群人全都围着黄河大王跪在地上,并没有人站起来,那我面前的这道人影是谁? 那人就像是平地里冒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我的面前,距离我只有不到三米远。 我脱口叫道:“是谁?!” 话音未落,一缕劲风扑面而来,发出尖锐的啸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脑袋往左稍稍偏移一下,那缕劲风擦着我的脖子穿梭而过。 那是一支银光熠熠的银花枪,枪头尖锐,有很深的血槽,这是古代士兵所配备的兵器。 我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若不是我反应迅速,肯定被银花枪一枪贯穿咽喉。 什么人?! 我大喝一声,不等银花枪收回去,一把握住枪头,一记手刀凶猛斩落,那精钢铸造的枪头应声而断,面前的那道人影蹬蹬蹬后退三步。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面前的景象令我们大惊失色。 不知什么时候,龙骨神庙里面竟然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些人影悄无声息,就像幽灵一样冒出来,将我们重重叠叠围困在中央。 这时候我们已经看得比较清楚了,那些人影竟是一群穿着银色铠甲的武士,他们手握清一色的银花枪,杀气腾腾,双眼闪烁着狭长的暗红色光芒。他们的腰间有一个腰牌,上面写着“黄泉禁卫军”字样。 黄泉禁卫军?! 这是守护龙骨神庙的士兵吗? 当然,这些士兵并不是活人,他们都是魂,战魂。 其实他们如果只是一群尸兵,反而容易对付,因为尸兵反应迟缓,没有战魂那样凶猛,战魂满含杀气,充满极强的战斗欲念,非常难缠。 二话不说,一场激战瞬间爆发。 对于黄泉禁卫军来说,他们的职责是守护龙骨神庙,凡是进入龙骨神庙的外来人,他们的目标都是消灭。 而对于我们来说,都已经走到这关键的一步了,谁也不愿意轻言放弃,肯定要跟黄泉禁卫军死战到底。 我飞身冲上去,右臂龙魂缠绕,金光闪烁,拳头如同炮弹,直接轰向面前那个黄泉兵的胸口。 黄泉兵横握银花枪,挡在胸前。 我这一拳直接使出十成力道,没有人能够挡住我的铁拳,那力量足以开碑裂石。 拳头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发出撕裂的爆响。 轰! 铁拳直接轰击在黄泉兵的胸口上,仅仅一拳,连人带枪一起轰击得粉碎。 黄泉兵的身体瞬间爆裂成一团黑烟,在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我的龙魂之拳并没有吓退那些黄泉兵,更多的黄泉兵围聚上来,数支银花枪齐刷刷刺出,犹如漫天飞舞的银蛇,晃得我眼花缭乱,逼得我连连后退,一时间左闪右挡,非常吃力。 七八个黄泉兵迅速散开,围成一个圈,银花枪出,如同一朵绽放的花蕊,令我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犹如神降,寒光飞旋中,七八个银花枪头齐齐断折,飞向半空中。 张一道一把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冲出包围圈。 关键时刻,又是张一道救了我的性命。 张一道面色冷峻:“这些黄泉禁卫军战斗力很强,而且人数众多,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再次撂倒一个冲上来的黄泉兵,一脚踩爆他的脑袋,脚下嘭的升起一团黑烟。 张一道说:“不要恋战,也不要停留,一直往前走,往龙骨庙里面走!” 我点点头,和张一道并肩作战,且战且退,往龙骨庙里面冲。 不一会儿,钟乞丐也冲了上来,徐逍遥和齐云跟在后面。 钟乞丐的打狗棍法确实厉害,指东打西,出神入化,那根打狗棒在他的掌心里面犹如灵蛇飞舞,好几个黄泉兵都没法近身。 呀! 钟乞丐一声暴喝,打狗棒与两支银花枪撞击在一起。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两支银花枪生生折断,打狗棒横扫而出,挟带着狂暴的劲风,拦腰打在两个黄泉兵的身上,两个黄泉兵向后飞出去,在空中爆裂成两团黑烟。 钟乞丐持棍而立,招呼齐云和徐逍遥速速离开。 齐云的绝技是画魂之术,但是面对战魂,画魂之术无法施展,所以反而有点受制,胳膊和胸口各挨了一枪,幸好只是擦伤,鲜血染红衣服,看上去吓人,实际上伤得没有很严重。 反观徐逍遥,在经过一系列的生死交战之后,徐逍遥的成长速度非常惊人,他在战场上表现出与他年纪完全不符的成熟,反倒是充当起保护齐云的角色,玄冰剑抖散出霍霍剑光,如同伞盖,将两人笼罩在其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挡开狂风暴雨般疾刺而来的银花枪。 另一边,曹骏也不敢怠慢,和鲁氏兄弟联手合成一个箭头阵型,强行突围。 鲁氏兄弟在昨夜的狼群突围战中,身上满是伤痕,他们又打着赤膊,那些伤痕曝露在空气中,模样更显凶悍。 只见鲁阳抡起大铁锹,腾空高高跃起,然后凌空抡出一个半弧,朝着一个黄泉兵当头拍落。 不等黄泉兵刺出银花枪,大铁锹落下,将他直接拍成飞灰。 鲁明也毫不示弱,大铁锹走的是刚猛路子,大开大合,寒光飞旋中,将一个黄泉兵从中一分为二,两个半截身子自左右飞出,嘭嘭爆裂成两团黑烟。 “啊——” 不远处,凤门小竹的惨叫声响起。 小竹的左腿被刺中一枪,大腿上留下碗口大小的血窟窿,顿时血如泉涌,扑倒在地上。 小竹惊恐地看着后面踏步追上的黄泉兵,向距离她最近的巫门老高大声求救:“老高,救救我……救救我……” 老高回头看了小竹一眼,竟然一秒钟都没有停留,把小竹遗弃在那里,只顾自己逃命。 “老高,啊——” 小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几个黄泉兵围拢上来,好几支银花枪同时贯穿了小竹的身体。 可怜这个多才多艺的美艳女子,最后的死状竟如此凄惨,趴在地上,眼睛浑圆大睁着,七窍里都涌出血来,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然而,那个自私自利的老高也没有好下场,急急忙忙跑了没有几步,斜刺里突然飞出一支银花枪,将老高挑翻在地上,老高捂着流血的腰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是一支银花枪自人群里飞出,瞬间贯穿老高的后背,又从胸口穿透而出,呈四十五度角,将老高钉死在地上,老高张着嘴巴,血水流了一地。 “看,前面有个台阶!”张一道突然说。 我凝足目力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高大的龙骨阶梯,反正感觉很高很高,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台阶。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黄泉禁卫军一路追杀我们到台阶下面,我们硬着头皮跑上台阶,回头一看,那些黄泉禁卫军却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追上来。 我们暗暗感到惊奇,莫不是台阶上面有什么东西,所以那些黄泉禁卫军不敢上来吗? 第二百零八章 九州鼎 我们仰望面前的台阶,感觉恢宏无比。 幸运的是,黄泉禁卫军不再追杀我们,我们也借此获得喘息的机会。 “你看,这台阶上面好像有图案!”最先跑上台阶的张一道,转头对齐云说。 齐云低头看了看:“好像是浮雕画!” 不仅是我们脚下的台阶,沿着台阶一路上行,我们惊讶地发现,每一层台阶都有浮雕画,而且这些浮雕画的内容是串联在一起的,并不是独立凌乱的,这些浮雕画组合在一起,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上古之谜。 整座台阶共有一百零一层,换言之,也就是有一百零一幅浮雕画,我们心中的所有疑问,包括八门所有的秘密,全都在浮雕画里面找到了答案。 夏朝初年,大禹划天下为九州,州设州牧。后夏启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事先派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派精选出来的著名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所刻图形亦反映该州山川名胜之状。 这九个鼎按照九州命名,分别是:冀鼎、兖鼎、青鼎、徐鼎、扬鼎、荆鼎、豫鼎、梁鼎、雍鼎! 九鼎象征九州,反映了全国的统一和王权的高度集中,显示夏王已成为天下之共主,是顺应“天命”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从此,九州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定鼎”,成为全国政权建立的代名词了。 原来,所有的秘密都是围绕这九州鼎而展开,相传只要找到九个鼎的鼎魂,就可以开启天宫之门,获得至高无上的神力,就能一统九州,成为华夏霸主! 夏王铸造九州鼎之后,将九鼎分置于九州,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漫长的岁月过去,九个鼎早已经下落不明,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 而在黄河源头,就秘密放置着其中一个鼎,九鼎中的雍鼎。 八门的职责就是为了守护这个雍鼎,从而也是为了守护有关九州鼎的秘密。 齐云又惊又喜:“一直以来,江湖都有九州鼎的传闻,史书上也有九州鼎的记载,从古到今,也有许多人想要寻找九州鼎的下落,认为集齐九州鼎就能雄霸天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九州鼎依然神秘的隐藏在九州大地,下落不明!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个雍鼎埋藏在黄河之源!” “喏,说的就是那个鼎吧!”钟乞丐努了努嘴巴。 此时,我们已经登上一百零一层台阶,台阶上面是一个数百见方的方形祭台,宽阔恢宏。 祭台上面只有一个东西,一个鼎,一个青铜大鼎,立在祭台的正中央。 那个鼎真的很大,是古代最盛行的三足鼎,圆腹,双耳,青铜铸造,表面泛着幽幽冷光,足有上千斤重,又大又沉。在这大鼎表面,刻画着奔腾的黄河流域图,气势磅礴,散发着浓浓的古韵。 雍鼎之上,凌空悬浮着一簇冰蓝色的火焰,如同鬼火轻轻旋转闪烁。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簇冰蓝色的火焰应该就是所谓的“鼎魂”。 我们满怀敬畏之意,朝着雍鼎慢慢围拢上去。 那个雍鼎高度起码有五米,我们走过去,才跟鼎足差不多高,只能仰望这个庞然大物。 我们之前也见过不少青铜大鼎,但是那些大鼎跟这个雍鼎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各种科技水平落后的远古时代,要想铸造这样巨大的一个青铜鼎,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这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铸造出来的。 再加上鼎身之上,还有栩栩如生的精致图案,更让这鼎显得高贵大气,韵味十足。 站在雍鼎下面,我们顿觉自身渺小。 我们呆呆凝望着面前的雍鼎,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数百上千年,有多少人都在孜孜不倦地追寻九州鼎的下落,有多少人为此付出珍贵的生命?万万没有想到,今时今日,我们竟然站在九州鼎之一的雍鼎面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曹骏也颇有感慨,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鼎足,神情闪烁不定:“原来这么多年,八门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个鼎!为了这个鼎八门分崩离析,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哎!” 曹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曹骏叹息声里深深的无奈。 没有人是天生的好战分子,没有人打从生下来就喜欢杀戮,同是八门中人,我能感觉到曹骏对于命运,他也有自己的无奈和苦衷,我们都是老天爷手里的棋子,命运早已注定。 我们绕着祭台走了一圈,在祭台的左右两边,各自发现了四幅壁画,一共是八幅壁画。 八幅壁画栩栩如生,描绘的是其余八个大鼎的形态模样。 每个鼎上,都雕刻着各自地域的名山大川图案,有著名的秦岭、有三峡、有大兴安岭、每一处都是华夏最险峻也是最秀美最神秘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们若想凑齐九州鼎,就得去往九个神秘之地,除去我们已经来到的黄河源头,还有八个神秘之地在等着我们。 天呐,这是多么漫长的征途,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头大。 “吼——” 奇怪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听上去更加清晰,震得耳膜发麻。 难道是某个守护雍鼎的神兽? 我们知道,在一些神秘之地,都有神兽守护,像一些帝王将相的陵墓里面,也有守陵神兽。在这神秘的龙骨神庙里面,出现一只守庙的神兽也属正常。 只是我们有些担忧,不知道那神兽是何东西?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呀喝! 曹骏轻叱一声,伸出脚尖在鼎足上面轻轻一点,人如轻燕腾空飞起,身姿洒脱,稳稳落在雍鼎的边缘。 曹骏面色凝重,小心翼翼伸出右臂,轻轻将那簇冰蓝色的火焰托在掌心。 其实那并不是火焰,而是鼎魂,只是类似于火焰状的形态,所以曹骏捧在掌心里面,并不会被灼伤。 曹骏捧着鼎魂,幽蓝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渐渐浮现起诡秘阴冷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骏高举鼎魂,纵声狂笑,笑声在祭台上来回萦绕。 “一统华夏!我要一统华夏!” 曹骏神色冷峻,疯狂地叫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华夏大地的霸主,权利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 “老大威武!老大你一定可以成为华夏霸主的!” 这个时候,袁成刚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阶,看见站在雍鼎上面的曹骏,立马堆起笑脸,向曹骏拍起马屁。 好一阵子没有看见袁成刚,我们都以为他死在下面了,没想到这个狗日的竟然还活着! “这个混蛋的命可真够硬的,居然还没死?!”我鄙夷地看了一眼袁成刚,没好气地骂道。 鲁氏兄弟不善言辞,所以他们很少拍曹骏的马屁,此时就连鲁氏兄弟都看不惯袁成刚这个马屁精,冷冷道:“呵呵,你怎么还没死?” 袁成刚闻听此言,不仅没有发怒,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反而还搓着手,呵呵笑道:“托各位的福!呵呵,托各位的福!” 鲁氏兄弟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袁成刚,我们冷哼一声,站到边上,这老小子早就把我们内八门的脸丢尽了。 “总有一天,我要拧下他的脑袋,去跟列祖列宗告罪!”张一道看着袁成刚,目露杀机。 曹骏五指收拢,将鼎魂握在掌心,然后腾空从雍鼎上面飘然落地。 第二百零九章 临阵倒戈 曹骏摊开掌心,捧着那颗鼎魂,我们这才看得清楚些,那颗鼎魂的魂体看上去像是一颗珠子,拇指大小,呈半透明状,泛着奇异的幽光,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玩得玻璃弹子。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九颗玻璃弹子,居然能够开启传说中的天宫之门?! 天宫之门在哪里? 天宫之门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开启天宫之门就能获得超强的神力? 天宫之门会不会是通往天界的大门? “老大,你这珠子太漂亮了,能不能给我看一看?”袁成刚眼巴巴地说。 曹骏把手掌递到袁成刚面前:“什么珠子,这是鼎魂,你傻不傻?” 在曹骏的眼中,袁成刚就像一条哈巴狗,所以他自来就没怎么把袁成刚放在眼里。 袁成刚欣赏着鼎魂,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光。 “这颗珠子拿到外面,应该能卖不少钱吧?”袁成刚呵呵笑道,在这种贪官的脑子里面,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金钱。 曹骏的嘴角露出鄙视的冷笑:“卖钱?!呵呵,你这老小子这些年贪了不少钱吧,居然还成天想着钱!我告诉你,这颗珠子是无价的,因为它可以让我雄霸天下!哈哈哈!哈哈哈!” 曹骏猖獗的狂笑,跟平时那个曹骏判若两人,平时他还装得非常内敛,而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狂妄全都显露出来,得意忘形。 我们恨得牙痒痒,却又对曹骏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看着他。 忽然,袁成刚用极快的语速,悄悄在我耳边说道:“你的背包里面有生死符的解药!另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种下生死符的人即使是死了,你们也不会死的,姓曹的之前都是骗你们的!” 我惊诧地转过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袁成刚没有说话,我看见袁成刚一下子沉下脸色,脸上讨好似的笑容不见了,贪婪的神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副极其冷酷的面容,目光里透露出冰冷的杀机。 袁成刚脸上的诡异表情一闪即逝,我正自诧异的时候,只见袁成刚突然发难,飞身撞向身旁的曹骏。 曹骏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料到袁成刚会有这样的举动。 袁成刚趁机夺下鼎魂,扬臂向我扔了过来。 我抬起手臂,稳稳接住鼎魂。 袁成刚双手死死抱着曹骏,一起朝台阶下面滚去。 曹骏的怒喝声骤然响起:“袁成刚,你他妈要干嘛?” 袁成刚冷冷回应道:“我他妈要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紧抱成一团肉球,一路骨碌碌往下滚,台阶又高又陡,两人滚得很快,一直滚到台阶下面。 这里总共有一百零一层台阶,从一百零一层台阶上面滚下去是怎样的概念?曹骏纵然本事高强,但也是血肉之躯,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四仰八叉地躺在台阶下面,喘息着:“你……你他妈的……你们袁家等着……等着灭门吧……” 袁成刚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面露痛苦之色,但是嘴角却还挂着冰冷的笑容:“别拿……别拿我的家人威胁我……你他妈让我做了很多不是人做的事情……你别想再威胁我……我……我都这把年纪了,只想……活出一个人样……” 说到这里,袁成刚拼尽最后力气,口含鲜血,冲我们嘶声叫喊:“各位兄弟,成刚对不起你们,但我袁成刚就算是死,还是想做内八门的鬼!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千万不要让九州鼎魂,落入外八门手中……” 噗! 袁成刚喷出老大一口鲜血,声音戛然而止。 四周涌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些黄泉禁卫军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吞没了曹骏的身影。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我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人的身影被黄泉禁卫军吞没,我们这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关键时刻,袁成刚竟然再次临阵倒戈,搞这样一出,他用自己的性命来为自己叛变的事情赎罪。 很明显,袁成刚之前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被外八门胁迫着,以家人的性命作威胁,令他叛变了内八门,成为叛徒。成为叛徒之后,大概袁成刚也承受着很大的精神压力,再加上曹骏并没把他当人看,以至于袁成刚心生憎恨,久郁成疾,做出要跟曹骏同归于尽的决心! “老大!”鲁氏兄弟瞪大眼睛,满脸懵逼,还没弄清楚发生的状况。 他们懵逼,我们可没有懵逼,张一道抢先出手,天残指刺破空气,瞄准鲁阳的胸口直刺而去。 鲁阳慌慌张张举起大铁锹,想要护住胸口,但是已经迟了。 张一道出手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赶在鲁阳做出反应前的一秒钟,将天残指送进鲁阳的心窝。 唰! 天残指穿透鲁阳的心窝,胸口腾起一团飞溅的血雾。 咣当! 大铁锹脱手掉落在地上,鲁阳神情一呆,背靠着青铜鼎,身体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心窝的血脉被击碎,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很快就在面前的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水。 “大哥!” 鲁明见状,立马红了眼睛,怒吼一声扑上来。 “老子要杀了你……” 鲁明举起双臂,高高抡起大铁锹,刚刚冲到张一道面前,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铁锹飞出老远,莫名其妙就没了声息。 只见鲁明双眼大睁,脸上还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表情,面呈死灰之色。 齐云的身影缓缓从张一道的背后走出,他左手捧着生死簿,右手握着勾魂笔,面色冷峻,原来刚刚是他用画魂之术,轻松干掉了鲁明。 张一道冲齐云扬了扬下巴:“挺牛逼的啊!” 齐云笑了笑:“很久没用画魂之术杀人了,还有些生疏,速度慢了半拍!” 因为袁成刚的突然发难,导致局面骤变,现在外八门的人全都死掉了,只剩下我们五个人还活着。 张一道说:“袁成刚那狗日的,终于在临死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 徐逍遥说:“可我并不觉得是一件好事啊!你们忘记体内的生死符了吗?” “其实,就在刚才,袁成刚悄悄给了我生死符的解药!”我打开背包,发现背包的外侧口袋里面,果然有个小瓷瓶,也不知道袁成刚是怎样弄到手的,又是什么时候悄悄塞进我的包里的。 “可是,之前曹骏不是说过,如果他死了,我们体内的生死符就会立刻发作,我们也会跟着死去的吗?”徐逍遥疑惑地问。 “这个是曹骏为了控制我们,而编造的一个谎言,没想到我们都被骗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狗日的!”张一道愤愤地骂道:“早知如此,我上次直接杀了他,把解药抢过来不就行了?居然被他的谎言一路牵着鼻子走!” “其实这样也好,曹骏想要利用我们的力量为他提供帮助,没想到算来算去,百密一疏,最后算漏了袁成刚这步棋,反而成全了我们,让我们获得了鼎魂!”齐云说。 钟乞丐咧嘴笑道:“我就说老天爷不会对我们这么狠心的!坏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张一道点点头:“还是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哎,姓袁的这样死了也好,免得我亲自动手杀他,总归他还算良心未泯!” 我把鼎魂紧紧攥在掌心,鼎魂冰凉凉的,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能量在流动。 这个时候,怪物的咆哮声又一次响起:“吼——” 第二百一十章 锁龙柱 这一次,怪物的咆哮声非常清晰,仿佛要刺破耳膜。 我听得很清楚,声音是从祭台后面传出来的。 我冲大伙儿招了招手,往祭台后面走去。 祭台后面还有空间,往前走了没多远,是一个半圆形的筑台。 走到半圆形筑台上面,前方没有路了。 这个半圆形的筑台就像一个观景平台,在这筑台外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么宽广,在这水潭之上,飘荡着氤氲的寒烟,苍茫茫的一片,把水潭映衬的如同仙境一般。 刚刚那怪物的咆哮声,就是从这个寒潭里面传出来的。 寒潭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你们看中间!”徐逍遥举起手臂说。 我们凝足目力,往寒潭中央看去,令我们感到好奇的是,寒潭的中央竟然立着一根浑圆大柱,如同定海神针一样插在那里。整个大柱是用青铜铸造的,高有数十米,柱身粗壮无比,至少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表面雕刻着稀奇古怪的纹饰,在寒烟之中泛着冷幽幽的光芒。 青铜大柱气势恢宏,笔直地立在寒潭中央。 我们不由得心生疑惑,这根青铜大柱是用来做什么的? 哗啦啦!哗啦啦! 寒潭里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紧接着,一条粗壮的大铁链子浮出水面。 那条大铁链子也是青铜铸造的,沉重无比,因为长年累月浸泡在水里,所以铁链表面变得十分光滑,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寒霜。 大铁链子哗啦啦作响,在水里不停旋转,搅得水花四溅。 水下有东西! 很明显,水下有东西在拉扯着铁链,围着青铜大柱一圈圈旋转,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清晰可见的波纹。 我们举起狼眼,几束白光同时射向水下。 隔着袅绕的寒烟,我们隐约看见水下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那团黑影就是发出咆哮的怪兽吗? 通过目测,我发现那团黑影的体型就像火车一样大,每转动一圈,都会在水里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浪头拍打在青铜大柱上面,发出轰然声响,碎珠飞烟,场面震撼。 突然,那团黑影一下子从水下探出脑袋。 哗! 水花飞溅中,我们惊诧地看见,从水下冒出的竟然是一颗……龙头! 是的,龙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条活着的真龙!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活着的龙,之前见到的都是龙骨,真正的龙跟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龙头硕大无比,头上长角,两只龙眼就像灯笼一样明亮,当它张嘴咆哮的时候,龙须飞扬起来,霸气威武。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根锁龙柱,青铜大柱下面居然用铁链锁着一条龙,还是一条活着的真龙,刚才那古怪的咆哮声,就是从龙嘴里发出来的! 那是一条覆盖着青色鳞甲的龙,体长起码超过二十米,在寒潭里游来游去,显得焦躁不安。 是谁把青龙锁在这里? 把青龙锁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无从考证,也没法推测。 当我看见青龙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体内龙魂的作用,我竟对那青龙产生惺惺相惜的情谊,我仿佛听见青龙在对我说:“救救我……放我出去……让我离开这里……救救我……” 青龙浑厚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萦绕不绝,我就像魔障了一样,猛地一咬牙,飞身从筑台上面跃入寒潭。 “十三,你在做什么?!” 张一道想要伸手拉我,但没有拉住,他的声音从筑台上面遥遥传来,其他人也跟着在喊:“十三!十三!” 筑台距离寒潭起码有二十米高,我就像深水炸弹一样落入水中。 水潭里寒烟袅绕,这里的水冰冷刺骨,我就像坠入冰窖之中,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就被凝固了,体表迅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我浮出水面,吁出的气都带着寒霜,我拼命划动四肢,朝着青龙游过去。 看见我的到来,青龙兴奋地甩动龙尾,就像看见老朋友一样高兴。 我游到青龙面前,青龙探出龙头,和我相距不过三米。 我们面对面看着对方,龙息喷在我的脸上,那是朋友的气息。 青龙张开嘴巴,低低咆哮一声,这一刻,我仿佛看见青龙露出微微笑意。 “别急,我来救你!”我对青龙说。 青龙听话的闭上嘴巴,然后把龙头凑上来,难以置信,传说中世上最强生物,此刻居然会像小狗小猫一样的撒娇卖萌,我摸了摸青龙的脑袋,转身游向中央那根锁龙柱。 游到近处,抬头仰望那根锁龙柱,更觉恢宏无比,一眼望不到顶。 锁龙柱上雕刻着很多奇怪的图案,就像某种符咒,也许正是这些符咒封印了青龙的力量,要不然普通的青铜铁链,怎么可能困住一条青龙呢? 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很快就找到那条大铁链子。 乌黑发亮的大铁链子,就像一条水蟒,缠绕着青龙的身体。 我双手抓扯着大铁链子,龙魂的力量在体内沸腾,流遍奇经八脉,我的每一根筋脉都充满无比强悍的力量。 呀! 我紧咬牙关,在心里怒吼一声,双臂爆发出凶悍的力量,粗壮的大铁链子在我的手里应声而断。 我再次使力,将青龙身上的大铁链子拽了下来,铁链子晃晃悠悠,沉入漆黑的潭底。 我双足使劲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箭,飞身射出水面,发出龙吟般的长啸之声。 青龙没有铁链的束缚,跟着我同时飞身高高跃出水面,发出粗犷的龙啸,跟我的声音遥相呼应。 青龙终于得到自由,表现得异常兴奋,在寒潭里游来游去,时而潜入水中,时而飞身跃出水面,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龙尾甩动,重重地抽打在青铜大柱上面,发出轰然巨响。 青龙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畔响起:“谢谢你,朋友!” 青龙用脑袋将我顶出水面,我站在龙头之上,双手握着龙角,就像传说中的龙战士,威风凛凛,气吞天下。 筑台上面,张一道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不敢想象,我竟然能骑在一条真龙的龙头之上,要知道龙是最接近神的生物,不会接受低等人类的驯服,但是我却跟这条青龙成为了朋友。 青龙的声音传来:“我想做一件事情!” 我对它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尽情去做吧!” 青龙长啸一声,在水里盘旋翻腾之后,如同一列轰隆行驶的火车,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那根锁龙柱。 锁龙柱不知道捆绑了青龙多少年,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这根锁龙柱是横亘在青龙心里的一根刺,青龙想要拔掉这根刺! 伴随着轰隆巨响,强大的龙力撞击在锁龙柱上面,巨大的能量波瞬间传遍锁龙柱,并且以锁龙柱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去。 整个寒潭的水面陡然掀起十数米高,在惊涛骇浪之中,那根锁龙柱变成碎片,轰然坍塌,破碎的青铜如同雨点般稀里哗啦砸落下来。 青龙盘旋着冲出水面,仰颈长嘶,尽情宣泄心中压抑的愤怒。 锁龙柱垮塌,整座龙骨神庙都有些摇摇欲坠。 青龙驮着我来到筑台下面,我冲张一道他们招了招手:“快上来!” 张一道几人对望两眼,相继从筑台上面跳落在龙背上。 张一道哈哈笑道:“我这辈子骑过马,骑过牛,骑过乌龟,现在还能骑一骑龙,真他娘的拉风啊!” “大伙儿抓紧喽!它会带我们出去的!”我兴奋地说。 青龙一个猛扎,带着我们潜入寒潭之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X调查组 蓝天白云,雪山红日。 我们坐在海子边上,回想龙骨神庙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远处,青龙正在慢慢下沉。 我能听见它在对我说:“再见,朋友!” “再见!”我在心里默默对它说。 我站起来,冲青龙挥手,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向青龙告别。 此去经年,不知道跟青龙还能不能再见,青龙即将回归黄河古道,这是一条善良的龙,我相信它不会变成恶龙兴风作浪。也许某一天,当我泛舟黄河古道的时候,还能与它相逢。 “吼——” 青龙对着天上的红日仰颈长嘶,硕大的龙嘴仿佛要吞噬那轮红日。 清澈的泉水从龙嘴里喷薄而出,水波荡漾,青龙庞大的身影缓缓沉入水下,它可以沿着黄河之源回归黄河,衷心希望有一天它能在入海口飞升,变成至高无上的神。 这一趟来黄河之源,我们收获颇丰,算是非常幸运。 我们终于弄清楚了有关于八门的千年之谜,同时还获得了雍鼎的鼎魂,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回去的路上我们也不着急,慢慢欣赏沿途的美景。 我想把星宿海的美景牢牢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那璨若银河的星空,星罗棋布的海子,还有纯白无暇的雪峰,都是我脑海里最美的回忆。 我们离开黄河之源,去了青海省的省会西宁。 齐云有个徒弟,现在已是西宁文物管理局的局长,他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给我们买好前往西安的火车票。 我们在兰州休整了两天,品尝了一下西北风味的小吃,登上了前往西安的火车。 西宁距离西安并不算远,我们打算顺道前往秦岭,寻找梁鼎的下落。 因为梁鼎的鼎身上面,雕刻着秦岭的山脉走向图,我们讨论分析认为,梁鼎在秦岭里面的几率非常大。 因为像九州鼎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面世,必将引起轰动。但我们从来没有听闻过九州鼎的消息,说明九州鼎各自藏在秘密的地点,不被外人所知晓。毫无疑问,在陕西这一带,要想藏下梁鼎那样庞大的青铜器,除了秦岭深处能够掩人耳目以外,实在找不到其他地方可以放置这个大东西。 在西宁的两天时间里,齐云在他徒弟的带领下,翻阅了不少文献资料,从资料里面,找到了一丝关于梁鼎的记载。 史料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当年秦始皇登基称帝的时候,曾在秦岭之巅祭天,祭天的时候就是用的一个古老的青铜大鼎,但是在秦始皇祭天之后,这个青铜大鼎仿佛就消失了。狠人猜测秦始皇把这个青铜大鼎藏了起来,具体藏在哪里,无人知晓。后世也有人推测,秦始皇去世以后,有可能把这个青铜鼎带入地宫里面,所以这个青铜鼎一直都没有面世。 齐云抖着烟灰说:“我推测,始皇祭天所用的那个青铜鼎,十有八.九就是九州鼎里面的梁鼎!” “那如果……我说如果……梁鼎真的在始皇地宫里面怎么办?”我提出了内心的担忧。 始皇地宫就是秦始皇陵,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始皇陵,牢不可破,想要进入始皇地宫内部,简直比登天还要难,现在国家所开发出来的,也只是几个放满兵马俑的陪葬坑而已。上千年来,有多少人想要进入始皇地宫盗宝,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进去,就算是进去了,只怕也没命活着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你会去始皇地宫吗?”齐云咬着烟头反问我。 我停顿了三秒钟,只说了一个字:“去!” 齐云笑了,我也笑了。 放眼天下,没有我们不敢去的地方! 我们买的是硬卧,每个包厢有六张床位,上了火车以后,按照车票寻找床位。 然后我发现,我跟大家分开了,竟然在另外一列车厢。 比预想中的要好一点,车厢里坐着四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三男一女,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没有人。 我进去之后,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递上两支烟,都是年轻人,大家也不拘谨,很快就混熟了。 坐在窗户边上的瘦高个是四人里面带头的,他叫李俊飞,其他几人都叫他“飞哥”;旁边有个矮胖子,戴着眼镜,很像岛国片里面的猥琐男主角,叫熊建波;另外还有个穿背心的肌肉男,名字叫陈凯;四人里唯一的那个女孩名叫赵希,是李俊飞的女朋友,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女人味,身材也不错,穿着简约风的长裙坐在边上,安静地听音乐。 这四个人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李俊飞和陈凯是刚刚毕业的大四学生,熊建波和赵希还在念大三。李俊飞、陈凯以及熊建波三人相识于校园论坛,他们三个都是狂热的灵异事件爱好者,赵希是李俊飞的女朋友,自然也加入了这个团体。 他们四个人组成一个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调查小组,自称“x调查组”,经常携带摄影器材,去全国各地搜集素材,哪里发生灵异事件,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自己做了一档节目,就是深入灵异闹鬼的地方,以第一视角拍摄纪录片,或者撰写采风稿件,在网上的直播平台拥有相当高的人气,收获粉丝无数,收入也是不菲。甚至还有制作公司找上门来,拍摄灵异类的节目,同时还跟各大热门的灵异杂志和灵异网站供稿,人气爆棚。 现如今,拍摄灵异事件专访已然成为他们的主要工作,用李俊飞的话说,x调查组誓将灵异进行到底! 我对这四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好有便利车经过,我买了一些零食还有几罐啤酒,请他们边喝边聊,反正旅途无聊,听他们讲讲各地的灵异故事,消磨下时间也是挺好的。 “知道封门村吗?”李俊飞问我。 我点点头:“听说过,挺出名的,但没有去过!” 其实封门村真正应该叫做“风门村”,封门村阴森而立,上百间明清年代建筑风格的房屋坐落于深山老林之中。当地天蓝如洗,山峦叠嶂,相传此地历史悠久,是历史上的古战场。 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由于自然条件限制,该村居民陆续迁出,至2007年已无人居住。2008年左右,一些户外运动爱好者开始在网络散布该村的一些灵异事件,一举成为全国最知名的“鬼村”,网上也流传着一些关于封门村的灵异视频,但是众说纷纭,真真假假也没有定论。 “封门村真的有鬼吗?”我好奇地问。 “给你看样东西!”李俊飞从背包里摸出一台摄像机,选择其中一个视频播放。 李俊飞把摄像机递给我:“如果你胆子小呢,劝你最好就不要看了,这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封门村拍回来的珍贵视频资料,绝对没有任何后期制作,你看过以后,就知道封门村有没有鬼了!” 我左手捧着摄像机,右手端着啤酒罐。 视频开始播放,里面的画面有些昏暗,拍摄的时间很明显是在晚上,应该是固定拍摄的,把摄像机架在某个地方,让它自行记录一整夜。 镜头正对着的是一座老屋,青瓦灰砖,破败不堪,透露出阴森可怖的气氛。 屋子门口有一棵古树,树枝光秃秃的,显得萧条冷瑟。 一弯冷月斜挂在树梢之上,老屋沐浴在幽白色的月光之下,更添死寂。 画面里,不断传来猫头鹰的古怪叫声:“咕咕!咕咕!” 第二百一十二章 穿寿衣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开始还觉得画面诡异悚然,但是时间一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我手中的一罐啤酒都快见了底,打着呵欠问李俊飞:“你该不会就是给我看这个吧?这有什么好恐怖的?” 李俊飞说:“别着急,耐心点!” 又继续往下看了两分钟,突然,在那座老屋的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的突然出现,令我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顿时瞌睡全无。 我变了变脸色,但见那红衣女人披头散发,身穿一身大红裙子,死寂无声地靠在门边,右手握着一把剪刀,有鲜血顺着剪刀往下滴落。 我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颈窝里升起一股股寒气。 静默了几秒钟,红衣女人缓缓抬起脑袋…… 滋!滋! 画面里出现嘈杂的声音,整个画面都开始波动起来,冒出密密麻麻的雪花,之后的画面便是一片空白。 视频播放结束,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掌心里竟然溢满冷汗。 “感觉怎么样?”李俊飞望着我。 “还好!”我吁了口气,幸好老子经历的怪事儿多,要不然刚才非被吓尿不可。 “十三,你胆子挺大的嘛,你是看过视频的人里面,表现最淡定的!”熊建波说。 我心中暗道:“我连真正的鬼都见过,甚至还打过鬼呢!” 李俊飞说:“这个视频是真实记录的,当时我们在封门村过夜,听说这座老屋闹鬼,就把摄像机架起来自动拍摄。第二天醒来,我们看见摄像机的画面早就变成一片雪花,回放之后我们才找到这几分钟的见鬼画面!这个女鬼的磁场很强,直接干扰了摄像机的运行!” 熊建波补充说道:“后来我们详细查找过关于这座老屋和这个女人的资料,原来这是发生在民国初年的一起家庭悲剧。这个女人是城里的一个千金小姐,后避战乱逃到深山里面。村里的族长有个傻儿子,一大把年纪还没有婚配,这个族长抓住千金小姐,强行逼迫她跟自己的儿子结婚,但是千金小姐誓死不从,在婚礼当晚,暗藏一把剪刀,剪断傻儿子的命根子,傻儿子当场一名呜呼。 族长大怒,于是安排了几个年轻男子,轮了千金小姐,千金小姐经不住折腾,当晚就被弄死了,死不瞑目,睁着一双大眼睛,眼角还在流血,死状非常骇人。 担心千金小姐化成厉鬼报复,族长挖掉了她的双眼,据说这样鬼魂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是头七那天晚上,变成厉鬼的千金小姐还是回来了,一夜之间,夺走村里十数条人命,那个族长死得最惨,自己用剪刀剖开自己的肚子,把肠子拉扯出来,挂在门口那棵古树的树枝上,用自己血淋淋的肠子吊死了自己。 至此以后,那座老屋就荒废了,没人居住,偶尔半夜,有人还会听见老屋里面传来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那座老屋很快就成了鬼屋,再也没人敢进去。 我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封门村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你们这次又准备去哪里呢?”我问李俊飞。 李俊飞说:“去西安看看,十朝古都,应该可以搜集到很多灵异事件!” 顿了顿,李俊飞反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乘坐这班列车吗?” “因为这班列车开往西安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心想李俊飞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挺废话的。 李俊飞翻了翻白眼:“我的意思是,去西安有很多班列车啊,为什么我们偏偏选择乘坐这班列车呢?” “因为你们的时间不合适啊!”我说。 李俊飞急得抓了抓头发:“算了,你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实话跟你说了吧,这班列车之前发生过命案,我们乘坐这班列车,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顺带做一期灵异节目!”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班列车发生过命案? “什么命案?”我问李俊飞。 李俊飞压低声音,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不能说!” “鸡腿!啤酒!香喷喷的卤鸡腿!”乘务员推着便利车走过。 我叫住乘务员,让她来几个卤鸡腿,然后放在李俊飞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李俊飞嘿嘿笑了笑,抓起鸡腿咬了一口:“好吧,看在你求知欲这么强的份上,我就悄悄告诉你!这趟列车呀,据说是被她男朋友推下月台铁轨,拦腰碾成了两截……” 吃完鸡腿,喝完啤酒,李俊飞爬上.床去,跟其他几个人说:“哎,你们早点休息,待会儿晚上还要起来呢!” 熊建波应了一声,贼笑着说:“你和赵希今晚就别啪啪啪了,这地方施展不开,省点力气,到了西安再弄吧?” “啪你妹!”李俊飞抱起枕头砸向熊建波。 赵希的小脸羞得通红,瞪了熊建波一眼,把脑袋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因为有文物局局长的关系,所以黑子和六儿享受特殊待遇,不仅乘上了火车,还坐进了火车头,跟火车司机待在一块儿,拉风着呢!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耳畔听着隆隆的轰鸣声,就像催眠曲,我也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眯着眼睛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我以为车窗没有关严实,反手去摸了摸窗户,发现窗户是关了的,心里也没有在意,继续打盹。 不一会儿,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又来了,一阵一阵的,又不是普通的凉意,是让人发毛的那种冷。而且这一次我明显感到不是漏风,像是……像是有人在对着我的后颈窝吹气!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怎么可能有人在车窗外面对着我吹气呢? 我打了个冷颤,睡意稍稍醒了一些,转头看向窗外。 火车停在一个山区小站,因为是晚上,月台上也没有什么人。 昏黄的路灯光下,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出头,从头到脚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大晚上的显得有些诡异。她一动不动的靠着电杆,像截木头桩子,不知道在等车还是在等人。 我也没有在意,片刻之后,火车重新开动。 这个时候,我看见那个女人举起右臂挥手,像是在和谁道别。 看第一眼的时候没觉得异常,看第二眼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太对劲,那个女人好像……好像是在对我挥手! 在这死气沉沉的边境车站,一个黑衣黑裤的女人大晚上的冲我挥手,我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 可是,我完全不认识她呀!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重新躺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大概半夜的时候,我又被冷风吹醒了。那风并不大,但是很冷,往骨子里钻,我后颈窝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摸了摸脖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往窗户上看去。 窗户还是关得很严实,窗户上透着昏暗的光亮,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是个更加破烂的山区小站,只看见黑黝黝起伏的山峦。 就在这时候,我惊惧地看见,在月台的路灯下面,赫然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身黑色装束,一动也不动,跟我之前看见的那个黑衣女人一模一样! 怎么又是她?! 我的心里狠狠打了个突,脊背瞬间爬满一层白毛汗。 几个钟头之前,这个女人就曾出现过,几个钟头之后,这个女人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台上的女人,女人没有抬头,但我能感觉到,她也一直在冷冷地看着我。我详细地打量那个女人,越看越觉得她那一身黑衣黑裤很是古怪。 突然,我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她的衣着看上去那么古怪,因为她那一身黑衣黑裤竟然是纸糊的! 纸糊的黑衣黑裤?! 那……那不是寿衣吗?! 半夜三更,僻静的月台上竟然站着一个穿寿衣的女人! 这个穿寿衣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火车又一次缓缓启动,女人再次举起右臂,不停地挥手、挥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烂脸,头发! 这一次,我有些睡不着了,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个穿寿衣的女人模样。 我起身准备去上卫生间,包厢里传来均匀的鼾声,李俊飞他们睡得非常沉。 我摇了摇头,之前不是说今晚要起来做灵异节目的吗?看这状态,估计得一觉睡到天亮吧! 每两列车厢的连接之处都有一个卫生间,我所在的硬卧包厢大概在中间位置,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下方有一排用来照明的冷光灯,看上去就像一排幽幽的鬼眼。 人们都在沉睡,可以听见各个包厢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卫生间很小,我撒了一大泡尿,窗户上有冷冷的白光在闪烁,火车应该是正在通过隧道,那白光是隧道里面的照明灯,把车厢里面映照得忽明忽暗。 卫生间的窗户也是关得紧紧的,但不知从哪里老是吹出一缕冷风。 就在我提起裤头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张奇怪的人脸从窗外一闪而过。 我打了个哆嗦,睡意醒了大半,再次看向车窗,却发现窗户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暗自吁了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也许那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我看花了眼而已。 一缕冷风再次袭来,我猛地一抬头,只见车窗上面竟然真的贴着一张脸!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紧紧贴在车窗上面,五官都被挤压变了形,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像是一张女人的脸! 我浑身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但是当我再次看向车窗的时候,窗户上面光溜溜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怔了怔,伸手摸了摸窗户,一脸的难以置信,脸呢?那张脸怎么不见了?难道真的是我眼睛花了吗?不可能呀,刚才的一幕明明无比的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镇河谱》,《镇河谱》就像是我的护身符,有辟邪的奇效,什么妖魔鬼怪,统统靠边去吧! 咦?! 奇怪了,卫生间的门怎么突然打不开了? 我伸手拧了拧门把,糟糕,难道门把坏掉了吗?可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是好的呀? 大半夜的,一个人被困在列车的卫生间里,这种感觉可不太好。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种后颈窝有人吹冷气的感觉又来了,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卫生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我感觉脖子仿佛有千斤重,慢慢转过脑袋,然后,我又看见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紧紧贴在车窗外面。这一次,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珠子,只剩下眼白,在玻璃窗上死死挤压,仿佛要凸出眼眶,呲目欲裂。 啵! 那两颗眼珠子终于承受不住挤压,突然爆裂,黑色的黏液喷溅在玻璃窗上,顺着窗户缓缓流下去。 咯咯! 背后仿佛传来女人诡异的笑声。 我回头一看,那张鬼脸竟然从车窗外面硬挤进来,血淋淋的皮肉嵌在玻璃窗里面,满脸插着玻璃碎片,黑色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一团又浓又密的头发从便槽下面爬出来,就像一条蠕动的黑色大虫,卫生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恶臭。 我没有张一道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杀人,还能够杀鬼,让我对付大活人还可以,但是对付厉鬼,我确实不太在行,心里也没底。 那团头发朝我慢慢爬过来,缠住了我的脚踝,那种滑腻腻的触感让我无比恶心。 只不过片刻工夫,黑色的头发丝竟然爬满整个卫生间,那些头发丝纠缠在一起,不停地爬行蠕动,就像一团团缠绕在一起的蛇。 那张女人的脸从浓密的头发丝里冒出来,脸上的皮肉翻卷下来,两个眼眶只剩下血淋淋的窟窿,黑色的血沫子淅淅沥沥往下滴落,她竟然咧嘴对着我笑:“我……美……吗?” “美你老母!” 我抬脚踹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反手抓着门把,支撑着爬了起来。 咔嚓! 门把在这时候竟然打开了! 我赶紧推开.房门,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但是整个人却愣住了。 卫生间外面竟然是一条忽明忽暗、看不见尽头的长长走廊,所有的包厢都不见了,所有的乘客也不见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滋!滋! 走廊下方的冷光灯一闪一闪,不时发出电流声,整个车厢里面的氛围异常诡异。 卫生间的房门突然推开,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 我几乎没有多想,抓着门把使劲一拉。 只听咔嚓脆响,房门将那只手生生夹断,那只手呈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我就像被困在一个跑不出去的牢房里面,我向前一直跑,一直跑,车厢仿佛没有尽头,跑过了一列车厢又进入一列车厢,车厢里死寂无声,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妈的! 有空我得回去算算命,我这人究竟是什么命格,咋就这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呢? 咯咯! 诡异的笑声穿透耳膜。 在冷冷的光亮中,我看见那个女人出现在不远处。 女人身上穿着纸糊的黑色寿衣,正是之前在月台上冲我挥手的那个女人! 女人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就像一只古怪的大虫子,朝着我一点一点爬过来。 爬到近处的时候,我骇然发现,女鬼竟然没有下半截身体,她的身体齐腰斩断,只有上半截残躯,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在地上拖行,肠子上面爬满白花花的蛆虫,钻进钻出,钻进钻出,所过之处,在地上留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色痕迹。 女人的双手在地上交替爬行,她的右手刚刚被夹断,所以看上去爬行的姿势非常古怪。不断有血水顺着长发流淌到地上,血沫子洒得遍地都是。两只空洞的眼窟窿里面,充斥着极其怨毒的寒意。 面前的女鬼让我想到《午夜凶铃》里面的贞子! 这个时候,女鬼已经爬到我面前,她缓缓抬起头,依然冲我咧开嘴巴,露出恐怖的笑容,还是那句话:“我……美……吗?” 简单的三个字,从女鬼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难以言喻的沙哑刺耳,就像从地狱里飘荡出来的。 “美!美得很!”我悄悄攥住了《镇河谱》。 咯咯!咯咯! 女鬼笑得很开心,她几乎已经趴在我的身上,满是血迹的长发缠绕着我的脖子,血水吧嗒吧嗒滴落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那截血淋淋的肠子,在我的腿弯处滑来滑去。 “去死吧!” 我飞快摸出《镇河谱》,一下子塞进女鬼的嘴里。 一团金光从女鬼的嘴里迸射出来,女鬼猛地睁大眼睛,发出凄厉的鬼叫:“呜哇——” 女鬼消失了,我长吁一口气,背心里满是冷汗。 这个时候,车厢已经恢复了正常!我能看见一排排包厢,也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发现自己还是坐在卫生间的门口,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张泛黄的旧报纸。 上面显示日期,应该是几年前的旧报纸。 我拾起报纸,看见头条新闻:一列车乘务员被狠心男友推下月台,被进站火车碾压身亡。 下面配有一张图片: 轨道边上,横亘着两截尸体,上半截尸体还能看见血淋淋的肠子吊在外面…… 回到包厢的时候,发现李俊飞已经醒了,正在叫另外三人起床。 李俊飞摸出摄像机,冲我晃了晃,咧嘴笑道:“准备开工!” 我没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冲他笑了笑:“祝你好运!” 李俊飞点开手机直播:“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让你们久等了,现在我就带你们进入今晚的灵异现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蛇蝎大战 西安。 十朝古都。 华夏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走出西安火车站,浓浓的古风韵味扑面而来,现代化都市气息和厚重的历史气息交融在一起,赋予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 我们现在也不急着赶时间,在西安城耽搁了两天,一边玩耍一边养精蓄锐,品尝地道的羊肉泡馍,之后我们择道向秦岭进发。 秦岭在地理上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自古以来就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被尊称为“华夏龙脉”。 从古到今,都有很多关于秦岭的奇诡传说,给秦岭披上了神秘的外衣。 秦岭之中,山脉起伏,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充满盎然生机。 进入秦岭,一路游山玩水,也别有一番景致。 山间溪水潺潺,繁花似锦,参天古木如同一把把参天巨伞,挡住阳光。 继续往秦岭腹地深入,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显得更加阴郁。 刚进秦岭的时候,感觉还挺凉爽的,但是在这腹地里面,犹如密不透风的大闷锅,热得我们汗流浃背。 我们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各自寻一处地方坐下,准备歇歇腿再走。 齐云在低头研究地图,徐逍遥在闭目养气,钟乞丐在抽着旱烟,张一道抱着酒葫芦咕咚咚喝着酒,我坐在一棵大树下面,脱下外衣盖在脸上,准备躺在树下打个盹。 就在我刚刚躺下去的时候,一眼瞥见头顶的树枝上,赫然倒挂着一条青绿色的蛇。 青绿色的蛇身,只有拇指粗细,藏身在绿色的树叶下面,所以不易察觉,它的眼睛是鲜红色的,闪烁着阴毒的光。 青竹标! 我认识这种蛇,人称“青竹标”,是一种毒性猛烈的蛇类。 一股寒气瞬间爬上脊背,幸好我发现及时,若是被这青竹标咬上一口,后果可就严重了。 我暗暗吸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蛇,不敢轻举妄动。 那条蛇吐着猩红色的蛇信,已经弯曲着身子,做出攻击姿势。 我和那条青竹标对持着,几秒钟之后,眼看青竹标就要冲下来,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蝎子突然从斜地里冲出来,用螯肢夹住青竹标的七寸,青竹标受制,拼命挣扎,连带那只蝎子一起从树枝上滚下来。 青竹标在地上拼命翻滚,但无论它怎样挣扎,蝎子就是不松开螯肢,并且越夹越紧,仿佛要把青竹标的蛇头夹断。 咔嚓! 蝎子还真用螯肢夹断了青竹标的蛇头,腥臭的蛇血一下子喷薄出来。 那颗蛇头还有神经反应,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看着恶心,抬脚将那颗蛇头踩得稀巴烂。 这时候,就听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东西在灌木丛里飞快爬行,整片灌木丛都在晃动。 我迅速离开那棵大树,回头看去,眼前的景象令我头皮发麻。 只见从灌木丛里爬出花花绿绿,种类繁多的毒蛇,都是些剧毒之物,什么烙铁头、银环蛇、赤练蛇等等,数量起码有上百条之多,那些蛇在地上爬来爬去,掀起刺鼻的腥风。有些蛇纠缠在一起,就像解不开的线团,格外恶心。 我背上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往下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的毒蛇?而且这些毒蛇还聚集在一起,它们想要干嘛? 蛇群的出现令在场众人都显得慌乱起来,齐云收起地图,噌地站了起来,满脸惊异之色:“怎么会冒出这么多毒蛇?” 我摇摇头,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更加弄不明白如此庞大的蛇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自疑惑的时候,又听一阵细密的沙沙声响,一听就是蝎子爬行的声音。 那沙沙声响不绝于耳,我们惊诧地环头四顾,但见大量的黑色蝎子,从树干里、石缝中,以及草丛里浩浩荡荡杀出来,这些蝎子体格强壮,个头足有巴掌大小,黑色的铠甲乌黑发亮,显得威风凛凛。 面对庞大的蛇群,这些蝎子毫无畏惧,举起大螯肢,屁股上的毒针扬起老高,杀气腾腾地形成一个包围圈,就像视死如归的战士。 蝎子群将蛇群团团包围起来,一看这情况,这是双方要干仗的阵势吗? 两大毒物狭路相逢,双方都摆出“决一死战”的姿态,相互对持。 我们心中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蛇蝎大战还是头一次碰上?按理说,这两大毒物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蝎子不会攻击蛇,蛇也不会吞食蝎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争地盘吗? 场上的局面非常紧张,我们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其实当时的景象有些恐怖,一边是密密麻麻的大蝎子,不停的在地上爬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响。一边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种类繁多的毒蛇,在地上蠕来蠕去,蛇信不断发出滋滋声音,双方都不甘示弱,都在向对方挑衅。 很快,一场蛇蝎大战全面爆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这秦岭腹地之中,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这样的生死搏杀,大自然就是这样残酷,弱者就会被淘汰出局。 蝎子军团组成一大.波黑色潮水,朝着蛇群翻涌而去。 若论单兵作战能力,可能毒蛇更甚一筹,但是蝎子是团体作战的动物,它们的团队性非常强,而且它们的数量也是毒蛇的好几倍,所以双方一上来就展开鏖战。 蝎子军团想要一鼓作气,采取包围消耗战术,尽快解决掉蛇群。 但是那些毒蛇也不是什么善类,在蝎子军团里横冲直撞,试图杀开一条血路。 一条烙铁头异常凶猛,不仅爬行如风,还张开嘴巴,将面前的蝎子一只接一只吞进肚子里,腹部高高隆起,吞下去的蝎子组成了一串“糖葫芦”;蝎子军团也毫不示弱,二十几只蝎子围攻一条赤练蛇,尾部的毒针疯狂地往赤练蛇身上扎去,疼得赤练蛇满地打滚,好些蝎子还扑上去,用螯肢夹住蛇皮,很快赤练蛇的背上就挂满了蝎子,那些蝎子团结一致,将赤练蛇生生撕裂,血肉模糊的蜷缩在地上。 一番激烈的交锋,地上满是毒蛇和蝎子的尸体,好多毒蛇都被蝎子撕咬的血肉模糊,战死的蝎子也不在少数,地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就像一层黑色的地毯,蛇群碾压而过,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庞大的蝎子军团逐渐占据上风,蛇群抵挡不住蝎子军团的疯狂冲击,开始涣散,有些毒蛇已经不战而逃。 蝎子军团分工明确,还有战术指导,迅速分散成几个方阵,追杀围剿落荒而逃的毒蛇。 这场战斗约莫持续了半个钟头,最后以蝎子军团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在那棵大树下面,随处可见毒蛇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 获胜的蝎子军团得意洋洋,高高举着螯肢围着大树转圈,骄傲地展现自己。 我心中暗道:“没想到蝎子的战斗力居然这么强大,以前还真是小瞧蝎子这种生物了!” 钟乞丐吐着烟圈:“精彩!精彩!之前我只看过蛇鼠大战,蛇蝎大战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有趣!嘿嘿,真是有趣!” “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张一道突然开口说话了。 “它们不是为了争地盘吗?”我说。 张一道沉吟道:“偌大的一片山头,为什么蛇群和蝎子要在这棵大树下面争地盘呢?” “可能……可能大树下面好乘凉吧……”我幽默地开了个玩笑,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种生物界的古怪问题。 张一道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树:“不!是煞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挖! 煞气?! 我们疑惑地看向那棵大树,那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看上去跟周边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 张一道说:“毒虫对煞气最为敏感,蛇群和蝎子之所以聚集在这里,肯定是被浓郁的煞气吸引过来的!” “可是……我没看出这棵大树有什么煞气呀?”我说。 张一道没有说话,举起右手,天残指出,凌空划出一道劲气。 寒光一闪,那道劲气就像刀子一样,割裂了树皮,在树干上留下一道口子。 紧接着,树干里的汁液流了出来,竟然是黑色的! 怎么流出黑色的水? “看见了吧,煞气已经侵入树干,所以流出来的是黑色的汁液!”张一道说。 张一道收起天残指:“大树下面肯定有古怪,什么东西才能滋生出如此浓郁的煞气,把毒虫都能招惹过来!” 树下有古怪?! 为了探清树下有什么古怪,我们决定挖开树下的泥土看一看。 但是在动工之前,得先赶走树下成群结队的蝎子军团。 按照张一道的安排,我们去灌木丛砍了许多枯枝回来,围着树干放置一圈,然后点燃枯枝,形成一个火圈,冒起滚滚浓烟。 烟和火都是驱散蝎子的最佳武器,原本还在耀武扬威的蝎子军团,被闪烁的火光吓得四散逃窜,有些蝎子没能跑出去,被火焰烧成焦炭,发出爆豆子一样的噼啪声响。 等那火焰熄灭,基本上活着的蝎子全都跑掉了。 我们来到树干下面,感觉有些凉飕飕的,脚底升起莫名的寒意。 张一道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招呼我们动手。 我们甩开膀子,没有铁锹和铲子,捡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当做铁锹,在树下挖土。 “咦?十三,是你吗?”一个声音突然从树林里传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我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x调查组,李俊飞高兴地跟我挥手打招呼。 “你朋友?”张一道问我。 我点点头:“算是吧,火车上认识的!” “什么来路?”张一道又问。 “他们喜欢冒险,喜欢拍摄超自然的灵异事件,做灵异直播之类的节目!”我跟张一道介绍说。 张一道冷冷道:“拍摄超自然灵异事件?呵呵,现在的人都嫌命太长了吗?” “俊飞,你们怎么来啦?”我迎了上去。 李俊飞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十三,你在这里做什么?郊游?” 我一时间还没想好借口,听李俊飞这么一说,我也顺势说道:“啊,对,我们是专程来秦岭郊游的!你们呢?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熊建波说:“西安没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也没能搜集到合适的素材,所以我们在西安待了两天之后,就决定来秦岭看看,听说秦岭的怪事儿挺多的,我们一定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里危险,我劝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张一道挥手说道。 “呵呵!”陈凯不屑地冷笑两声,顺带露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这里若是不危险,我们还不来了呢!什么危险的地方我们没有去过?我们来这里,就是寻找危险的!” 齐云扶了扶眼镜:“小朋友,你们会后悔的!” 李俊飞皱眉道:“谁是小朋友?我们做事情,从来就不知道后悔!既然敢来这里,我们就做好了接受挑战的准备!” 张一道说:“好吧,反正我可是好心劝诫过你们,出了什么意外,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李俊飞冲我小声嘀咕道:“十三,这几个是谁呀?你叔叔吗?怎么感觉神叨叨的?” “俊飞,快点,直播开始了!”李俊飞的女朋友陈希点开手机直播,对着手机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今日,x调查组来到秦岭,这一期,我们将会大家带来秦岭里的诡异事件,请大家多多关注哦!来,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不是很恐怖呢?呀——” 当陈希拍摄到满地蛇蝎尸体的时候,顿时花容失色,发出惊声尖叫,手机也掉在地上摔坏了。 “我靠!我刚给你买的手机……”李俊飞心疼地看着地上的手机,愤愤地骂了一句:“败家娘们!” “蛇……好多蛇……蝎子……还有蝎子……”陈希吓得一个劲往后退,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李俊飞回头看了一眼大树下面,也是面露惊惧之色,涩声问我道:“十三,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群蛇和一群蝎子打架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说。 咕噜! 李俊飞咽了口唾沫,回头对熊建波和陈凯说道:“还愣着做什么?第一天进山就有素材了,赶紧拍啊!这幅场景拍出来多惊悚啊,播放出去肯定能吸引很多粉丝的!” 熊建波和陈凯赶紧打开背包,取出摄像机,硬着头皮将地上的画面拍摄下来。 他们几个在那边拍摄,我们也没有理会他们,继续下挖,希望能够找到煞气的根源。 “十三,你们在干嘛?在挖财宝吗?”李俊飞走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 “对!挖财宝,你来搭把手,挖出来的财宝分你一半!”我把树枝递到李俊飞手里,那树枝有些磕手,我的掌心里都磨出了水泡,有些火辣辣的疼,所以我趁机忽悠了一下李俊飞,让他帮忙干活。 “分我一半?这可是你说的啊?”李俊飞两眼放光,还真以为树下面埋有财宝,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终于,树枝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凛,正如张一道所说,树干下面果然有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李俊飞怀揣着好奇心,蹲下身,用手扒开面前的泥土。 “我.日!” 李俊飞突然叫骂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黑沉着脸。 “陈十三,你耍我啊?这他妈哪是宝藏,这是棺材呀!”李俊飞没好气地回头冲我叫骂起来。 棺材?! 树干下面居然埋藏着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会不会就是煞气的根源呢? 我们齐心合力,很快扒开面上的土堆,树干下面的东西清晰地映入眼帘。 我倒吸一口凉气,树干下面果然是一口棺材! 而且那口棺材跟普通棺材不太一样,居然是大红色的,红得刺目。 以我的经验判断,红色的棺材十有八.九都是凶棺! 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埋葬着一口棺材? 棺材里的主人,究竟是人还是鬼,抑或是其他古怪的东西?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棺材葬在大树下面,好像有点不太符合常理吧? 红色漆面的棺材,表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是鲜艳的红色,就像泼在棺盖上面的鲜血。 阴郁的原始森林里面,乍然见到这样一口棺材,心里有些怵然发冷。 这口红色棺材比普通棺材更大一些,起码有两口普通棺材那么高,难道这下面竟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坟墓吗? 可是哪有人只埋棺材,既不修坟,又不立碑的? 红色的棺材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我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李俊飞来了兴致,亲自扛着摄像机,围着红色棺材近距离拍摄。 “打开看看!”张一道说。 “要开棺吗?”我有些犹豫,毕竟开棺有些不太好,是对死人的不尊重,会遭天谴的。 张一道二话不说,一掌拍在棺盖边缘,掌风激荡,伴随着吱呀声响,棺盖朝着边上滑移开去。 这一刻,我们全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往棺材里看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子母棺 棺材里躺着一个婴孩的尸体! 那个婴孩还只是胚胎状态,但是已经成型,可以看见脐带等东西,血迹斑斑的,变成了一具干尸。 一阵阴风吹过,风中仿佛隐隐挟带着婴孩的啼哭声。 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我怔怔地看着棺材里的婴孩尸体,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万万没有想到棺材里居然会装着一个婴孩,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 “下面还有一层棺材!”张一道说着,右掌使力,二层棺材再次开启。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双层棺材,心里颇感好奇。 这种双层棺材就像抽屉一样,两个抽屉重叠在一起,每个抽屉里面装殓着一具尸体。 下面的棺材中,平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穿着白色素服,脸庞铁青发黑,模样非常骇人。 我们的目光全都投向女尸的腹部,只见女尸的腹部剖开一条血口子,里面空荡荡的,血迹早已经干涸了,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再联想到上层棺材里的那具婴孩尸体,我们顿时就明白过来,那具婴孩尸体是从女尸的肚子里挖出来的! 这娘俩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状如此可怖? 她们是被人害死的吗? 那个婴孩会不会是在女人活着的时候,被人从肚子里挖出来的? 为什么要用双层棺材装殓这娘俩的尸体,其中的寓意又是什么呢? 疑问如沸腾的泡泡,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滚,在这秦岭腹地,居然发掘出这样一口双层棺材,这事儿确实诡异,而且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两具尸体下葬的时间应该并不长。 “老张,你怎么看?”我向张一道询问,对于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张一道比我们懂得多。 张一道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这是子母棺!” 子母棺?! 好奇特的名字,从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就是两母子合葬在一起的棺材。 “那这子母棺是好还是坏?”我问。 张一道说:“这要分情况而论,如果母子情深,合葬在子母棺里,这样的下葬方式通常会福泽后人。但是如果两母子是含着怨气而死的,子母棺就会变成凶棺,母亲加上孩子的怨气综合在一起,凶煞无比!很显然,这口子母棺明显属于后者,所以才会煞气冲天,引来附近的毒虫!” 我看着棺材中的两母子,心生悲怜之情:“按照你这个说法,这两母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害死的?” 张一道沉重地点点头。 “喂,你们拍够了没有,能不能给死者一些尊重?”徐逍遥呵斥李俊飞道。 李俊飞笑了笑,关上摄像机:“经典!这期的素材相当经典,子母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徐逍遥不满地白了李俊飞一眼:“你就不怕死者来找你吗?” 李俊飞笑了笑:“敢来拍这个,我肯定就不怕鬼……” 话音未落,忽见徐逍遥脸色大变,惊恐万状地看着李俊飞身后:“她……她在你后面……” 吓! 李俊飞猛地打了个哆嗦,摄像机也掉在了地上。 李俊飞脸色煞白,回头张望,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阵阴风穿梭而过。 李俊飞知道自己被徐逍遥耍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你骗我?” 徐逍遥环抱着臂膀冷笑道:“奇怪了,刚刚不是你跟我说,你一点都不怕鬼的吗?” 李俊飞涨红了脸,擦拭掉摄像机上面的灰尘,一脸心疼的样子:“我……我本来就不怕……刚刚只是手掌出了汗,所以拿滑了……” 张一道对我说:“十三,把这两母子的尸体拖出来,烧掉!” “啊?!”我不解地看着张一道:“为什么要烧掉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呀?” 张一道面色凝重,一旦他摆出严肃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听他说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们两母子变成尸煞吗?他们现在已经是煞气冲天,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掉,只怕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我可不希望这两母子变成什么鬼东西,然后跑来找我们的麻烦。 今天也真是触了霉头,那么大一片山头,却偏偏撞见了这口子母棺,我们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我招呼上李俊飞和熊建波他们,我让李俊飞他们几个多找一些可燃烧的东西回来,譬如枯枝、灌木之类的东西,然后棺材前面留下我跟徐逍遥,我们两人小心翼翼将尸体抬出来,放在树干下面。 我问张一道:“这口棺材不用烧吗?直接把棺材拖出来,在棺材下面点把火,不是什么都给解决了?” 我认为直接烧掉棺材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单独把尸体搬出来呢,搞得我满手都是尸臭味,不知道多久才能消除。 张一道告诉我:“这口棺材已经沾染了煞气,需要用特殊的方式处理,你们先把尸体烧了,待会儿我再亲自处理棺材!” 片刻之后,李俊飞他们四人,一人抱着一摞枯枝走回来,堆放在大树下面。 我和徐逍遥重新挖了一个土坑,将那些枯枝残叶的全部堆积在坑底,然后把母子俩的尸体放进去,上面再覆盖上一层枯枝,这感觉有点像“人肉三明治”。 李俊飞点了一把火,火焰燃烧起来,那些枯枝残叶都是易燃物,很快就窜起老高,把两母子的尸体吞噬在火焰当中,连同那枯枝一起烧得噼啪作响,冒起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老大的恶臭,那种恶臭味竟然比尸臭味还要浓烈,我和徐逍遥还算忍得住,赵希直接就吐了出来,熊建波也没忍得住,跑过去抱着树干吐得胆水倒流。 按照常理来讲,这样的火候顶多把人烧成焦炭而已,但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那母子俩的尸体竟然在火焰中,变成一缕缕的黑烟,火焰燃尽,两具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块残骸都没有留下。 等到母子俩完全灰飞烟灭,张一道围着大红棺材开始做法,他召唤出道法里面的“三昧真火”,但见他单手指着大红棺材,三昧真火就从他的掌心里喷薄而出,这种三昧真火专克妖邪,大红棺材在三昧真火中,很快也变成一团团的黑色飞灰,风一吹,土坑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点木头渣子。 忙完这一切,天色都已经快要黑了。 整个过程都被李俊飞他们记录下来,李俊飞惊叹不已,满怀崇拜地看着张一道:“真是神人啊!” 在我们的执意要求下,李俊飞只保留了焚烧尸体的画面,把有关于张一道施法的画面删除了,像张一道这样的身份技能,当然不能随便外泄。 “看来今晚得在树林里过夜了!”齐云说。 我们远离这棵大树,重新找了一块空地宿营。 李俊飞四人也跑过来挨着我们。嬉笑着说:“大家待在一块儿,相互间还能有个照应!” 我们支起两顶便携式帐篷,李俊飞他们支起一顶,三顶帐篷摆布成一个品字形,能够最大程度的彼此照应。 我们的晚饭除了干粮以后,还有一道非常奇特的菜,那就是蝎子! 之前在火圈里被烧死的那些蝎子,那些蝎子都被火焰烤熟了,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肉香,外皮焦黄,丢在嘴里又香又脆,咬得咯嘣响,一口一只,富含高蛋白,简直是一道下酒的美味佳肴。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蓦地一惊,这是熊建波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九煞鬼婴(上) 不好!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熊建波刚刚说他出去撒泡尿,这才走出营地没一会儿,就出事了。 既然大家有缘走在一起,也算是朋友,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李俊飞和陈凯当先跑了过去,两人还拔出事先准备好的野战军刀,我们紧跟在他们后面,很快就循声找到熊建波。 熊建波跌坐在一棵大树下面,裤头还没有拉上,神色慌张,显得颇为狼狈。 李俊飞赶紧伸手挡着赵希的眼睛:“不要看!不要看!会长针眼的!” 然后李俊飞走过去,踹了熊建波两脚:“哎,快把裤子穿上,你羞不羞啊!” 熊建波赶紧穿上裤子,陈凯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李俊飞没好气地骂道:“大惊小怪的,难道你是见鬼了不成?” 熊建波打了个哆嗦,涩声说道:“不瞒你说,我……我还真是见了鬼了……” 虽然他们几个的胆子都很大,但是真正见到鬼,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碰上鬼了?鬼在哪里?我看你是喝多了吧?”李俊飞说。 熊建波涨红脸道:“我没有喝多,我才喝两罐啤酒!我看得很清楚,就是棺材里的那个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当时我就在这里撒尿,她突然就出现在那棵大树干后面,一袭白衣,冷冷看着我,把我吓得不轻!” 棺材里的那个女人? 那具女尸之前已经被老张处理了,难道熊建波看见的是女人的鬼魂? “这么珍贵的照片,你有没有拍下来呀?”李俊飞问。 熊建波哭丧着脸:“没有拍!我只是过来撒尿而已,哪里知道会碰上鬼!” 李俊飞叹息着摇了摇头:“那真是遗憾了!” 熊建波不满道:“喂!能不能关心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李俊飞和陈凯收起野战军刀:“真是丢我们x调查组的脸,赶紧回营地去吧,别跑出来丢人了!” 李俊飞他们几人回了营地,只留下我和张一道。 “老张,回去吧,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冲张一道的背影说道。 张一道举起酒葫芦,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别上酒葫芦,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黄符,,五指灵动,很快用单手把那张黄符折叠成了一只纸鹤,对着纸鹤喷了一口酒,纸鹤神奇地燃烧起来。 张一道轻轻松开手指,火纸鹤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竟然挥动了两下翅膀,然后从张一道的指尖飞走了,飞得很快,消失在原始森林里面。 张一道这才转过身对我说:“等一会儿,纸鹤会找到那个女人的!” 不到一分钟,火纸鹤在树林里飞旋一圈之后,突然间撞向一棵大树干,砰的一声,火花四溅。 纸鹤消失,那个白衣女人怀抱婴儿出现在大树下面。 大晚上的,女人身穿白裙站在黑暗中,乍然一见,还真有些吓人,难怪熊建波会被吓得尖叫起来。 确切地说,那不是女人,而是女鬼,她以魂灵状态存在着,没有实体。 她半敞着衣襟,正在给怀里的婴儿喂奶,婴儿死死咬着她的胸部不松口,有鲜血滴落下来,但是那婴儿却吃得很欢。 “你怎么还不走?”张一道指着女人喝问道:“我是念在你们母子凄惨的份上,才没有让你们灰飞烟灭,你们若还留恋于人世,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女人指了指怀里那个诡异的婴儿:“我想离开,可是它不肯走,也不让我走!” 我心中诧异,怀里的婴儿有什么能耐?我看八成是女人不想离开吧! 女人突然呜呜咽咽的抽搐起来,带着求救的口吻对张一道说:“求求你帮帮我吧,帮我灭了他!” 灭了他?! 女人伸手指向怀里的婴儿。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连猛兽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请求张一道灭掉自己的儿子?她的心肠也忒歹毒了一点吧? 我们都知道这里的“灭”是什么意思,是让鬼魂灰飞烟灭的意思,如此一来,这个婴儿便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请求?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太残忍了吧! 我生气地看着那个女人:“你要杀掉自己的孩子?” 女人突然尖叫起来:“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恶魔!他是恶魔!” 咯咯! 女人怀里的婴儿忽然发出冷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张一道冷冷看着那个女人,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婴儿:“帮助你可以,但你先得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衣女人扬起脸庞,两行血泪滚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女人眼含血泪,向我们讲述了她的痛苦遭遇: 女人名叫刘萱,只有二十岁,原本是西安的一名大学生,热爱冒险和户外运动。趁着放假的时间,约上几名驴友进入秦岭野营探险。 刚开始都还平安无事,秦岭的旖旎风光也让他们流连忘返,拍了许多美丽的照片,大家都很高兴,感觉不枉此行。 后来有人提出继续深入秦岭腹地探险,结果途中突遇黑熊袭击,一行人仓皇逃命,就在逃命过程中,刘萱跟其他人走散了,一个人在树林里迷了路,眼看就要命丧黑熊爪下的时候,一个高人突然出现,救了她的性命。 那个高人穿着道士打扮,给人的感觉热情善良,他带着刘萱回到一座庙里,说帮助刘萱寻找其他伙伴,刘萱非常感动,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道士所在的庙宇非常可怕,庙子里摆放着许多棺材,道士说庙宇叫做棺材庙。当地的人死了,都会把棺材送进棺材庙,让他祈福。 刘萱只在棺材庙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提出要走,因为她觉得棺材庙里阴森恐怖。 当她要离开棺材庙的时候,道士突然凶相毕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放走刘萱,反而把她囚禁在其中一口棺材里面。 从此以后,刘萱几乎天天都会遭受道士的强暴,刘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没过多久就怀孕了。待到腹中胎儿刚刚成型,道士就打造了一口子母棺,弄死刘萱。 这个道士是个极其变态的邪道,他这样做的目的,竟然是为了炼制鬼婴。 刘萱满含怨气而死,腹中胎儿在怨气中生长,天生煞气逼人,装入子母棺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变成九煞鬼婴,成为极其凶煞之物。 听闻刘萱的遭遇,我愤然握紧拳头,怒骂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变态之人?那个邪道最好不要被我撞见,否则我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张一道看着刘萱:“你请求我帮助你,是因为怀中的那个婴儿,已经变成九煞鬼婴了吗?” “对!”刘萱说:“九煞鬼婴一旦成型,首先就会反噬母体,他……他已经在吃我了……” 刘萱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惊恐,怪不得鬼婴一直在啃咬刘萱的胸口,原来并不是在喂奶,而是在反噬母体。 咯咯!咯咯! 死寂的树林里,鬼婴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在鬼婴发出笑声的同时,刘萱却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喊叫。 我们惊惧地看见,鬼婴正在大口大口啃噬刘萱,刘萱的胸口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鬼婴吃得很开心,嘴角鲜血流淌,对于母体没有丝毫的感情,他把母体看成是他人生中第一顿最美味的食物。 突然,鬼婴睁开双眼,瞳孔里充满深深的怨毒。 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利箭,刺得我们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九煞鬼婴(下) “放开她!” 张一道对那九煞鬼婴厉声喝道。 张一道这看似普通的一喝,其实暗中灌入惊雷之力,闻之犹如雷鸣。 九煞鬼婴受此一惊,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刘萱颓靡倒地。 在我的眼中,刘萱不是一个女鬼,而是一个境遇悲惨的受害者。 我和张一道赶到刘萱面前的时候,刘萱已经奄奄一息了。 人有生命,鬼也有鬼命,但鬼命都不复存在的时候,那就是灰飞烟灭之时。 刘萱望着张一道:“你们是好人,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去棺材庙,灭了邪道,不能让再多无辜的人受害了!” 张一道面色冷峻:“放心吧,这个不用你说!” 刘萱点点头,默默闭上眼睛:“小心九煞鬼婴……” 我踏前一步:“那……棺材庙在哪里?” “从这里往北,不到二十里……”刘萱的声音越来越低弱。 终于,刘萱的鬼体变成一缕黑烟,在我们的面前慢慢消融。 张一道眉头突然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快回营地!” 我紧跟在张一道身后:“发生什么事了?” 张一道神色凝重:“九煞鬼婴!” 我奇怪地问:“九煞鬼婴刚刚不是被你吓跑了吗?” 张一道说:“九煞鬼婴凶残无比,没这么容易吓跑的,它肯定是去了营地!” 我和张一道赶回营地里面,其他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看上去平安无事。 就在我刚刚踏入营地的一瞬间,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寒之气。 我迅速一抬头,一眼就看见那只九煞鬼婴倒挂在树干上,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树干下面的赵希,唇角淌着恶心的哈喇子。 “老张,鬼婴在树上!”我脱口叫道。 张一道右臂一扬,一道金光从袖口里激.射而出。 九煞鬼婴的反应也是极快,瞬间消失在树干上。 金光消散,变成一张黄符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张一道咬咬牙关,冷哼道:“跑得挺快嘛!” 其他人面带惊诧之色,纷纷四处张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东西并没有走远!”我说,因为那股寒冷的阴气久久没有消散,直觉告诉我,鬼婴并没有离开,就在附近,伺机而动。 突然,一股强劲的阴风吹入营地,火堆里的火焰一下子窜起老高,疯狂晃动。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火焰吸引的时候,李俊飞突然扑倒在地上,嗷嗷大叫:“哎……哎……什么东西……救命……快救我……” 我们定睛一看,只见九煞鬼婴紧拽着李俊飞的脚踝,就像拖死狗一样,把李俊飞一个劲地往灌木丛里拖。 “汪——” 黑子一声怒吼,身形快如闪电,一下子从斜地里冲了上去,飞身将九煞鬼婴扑倒在地上。 李俊飞这才得以脱身,吓得面无血色,屁滚尿流的爬回营地。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灌木东倒西歪,黑子和九煞鬼婴纠缠在一起,在灌木丛里滚来滚去,斗得异常激烈。 黑子龇牙咧嘴,咆哮连连,拼命撕咬九煞鬼婴。 九煞鬼婴也是凶狠,竟然张嘴反咬黑子,黑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迹遍体。 多亏黑子舍命拖住九煞鬼婴,张一道趁机赶了上去,翻转手腕,手指尖夹着一张黄符。 张一道抬手将黄符射入地下,拔开酒葫芦,又是一口白酒喷在地上。 只听呼啦声响,一条火龙突然从地下冒出来,。 那条火龙飞快蔓延,迅速形成一个火圈,刚好把九煞鬼婴包围在火圈中央。 张一道冷冷说道:“现在看你还怎么逃?” 我吹了个口哨,黑子松开九煞鬼婴,飞身跃出火圈,回到我的脚下,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我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冲它竖起大拇指,对它刚才的英勇表现称赞不已。 九煞鬼婴被困在火圈里面,暴躁的窜来窜去,想要冲出火圈。 但是张一道布下的火圈,是专门对付妖邪之物的,并不是普通火焰,只要那九煞鬼婴一靠近火圈,立马就会被烧灼得滋滋作响,身上冒起浓浓黑烟,嗷嗷怪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九煞鬼婴连续突围几次,每次都被火圈阻挡回来,在火圈里翻来滚去,发出尖锐的咆哮。 张一道指着九煞鬼婴,冷冷说道:“孽障,还不速速就擒吗?” 九煞鬼婴呲牙咧嘴,发出疯狂的咆哮,汹涌的煞气澎湃而出,包裹着他的身体。 九煞鬼婴如同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凶猛撞击在火圈上面,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跟火焰相互碰撞,隐隐有种把火焰压制下去的势头,连续撞击十数次之后,火焰渐渐小了下去,火圈也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九煞鬼婴发出得意的叫嚣声,想要冲出火圈。 张一道厉声叫喊道:“哪里逃?!” 只见张一道手捧着酒葫芦,随手往空中抛起,然后右手捏了个法诀,嘴里飞快地念了一串咒语。 酒葫芦在空中急速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圈圈金光飞泻而出,绚烂夺目。 颇为惊奇的是,那酒葫芦不停地旋转,体积就不断地变大,如同一座凌空悬浮的宝塔,金光熠熠。 “咄!” 张一道大喝一声,须眉飞扬,伸手往下一指。 酒葫芦旋转着从天而降,气势惊人,九煞鬼婴还没来得及冲出火圈,酒葫芦当头坐落下来,底座正好跟火圈同样大小,发出轰然巨响,一下子将九煞鬼婴压在酒葫芦下面,尘土飞扬,酒葫芦都下陷了半米有余,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葫芦底下,传来九煞鬼婴凄厉的叫声:“呜哇——” 一缕黑烟四分五裂,从酒葫芦下面袅绕升起,九煞鬼婴哪里承受得起如此重击,在酒葫芦的轰击之下,瞬间变成飞灰。 酒葫芦在地坑里旋转好几圈之后,这才缓缓停下来。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个酒葫芦,就是张一道用来装酒的器皿,没想到这个酒葫芦还是件神器,关键时刻还能打鬼,令我大感意外和惊奇。 张一道捋了捋胡子,轻轻一勾手指,酒葫芦从地坑里飞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旋转。跟之前相反,现在每转一圈,酒葫芦就缩小一些,最后终于缩小到正常体积,飞回张一道的掌心。 张一道拎着酒葫芦晃了晃,里面传来晃晃荡荡的酒水声。 张一道笑了笑,拔开酒塞,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酒,满足地咂了咂嘴巴。 “区区九煞鬼婴,也敢在我面前逞能,哼!”张一道得意地吸了吸鼻子,在火堆边上坐下来,顺手拎起一只烧焦的蝎子,塞进嘴里咬得咔嚓响。 “老张,明儿个我们去会会那个邪道?”我一想到刘萱的遭遇,心里就觉着悲愤交加。没想到在这山清水秀的秦岭之中,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邪门歪道,不知道像刘萱这样的受害者究竟有多少。 我记得刘萱说过,那个邪道的根据地名叫“棺材庙”,那是一座摆满棺材的庙宇! 一座摆满棺材的庙宇?! 想想那幅景象都觉得毛骨悚然,正常人肯定不会住在那种地方的。 张一道放下酒葫芦,目露阴冷的杀意:“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影响了道门的名声!” 我点点头,这样的人渣是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早点睡吧,今夜不会有事情了!”张一道站起来,钻进帐篷,帐篷里很快就传来张一道的鼾声。 “今晚大家也累了,早点休息!” 我叮嘱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向棺材庙进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婴尸井 第二天起来,我们往北面进发。 我奇怪地看着李俊飞:“怎么着?还要跟着我们?” 经过昨天的事情,李俊飞知道我们是一群“有本事”的人,他呵呵笑了笑:“人多有个伴嘛!” 我很严肃地对他说:“说到底,我们也算是朋友,我跟你说句实话,要想活命的话赶紧离开这里,拍一些秦岭的山山水水装装逼,编几个鬼故事也就行了。跟着我们走下去,后面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就连我们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活着走出来!” 我原本以为这番话会令李俊飞回头,没想到那傻小子一根筋,又追了上来,明确表示不愿意离开:“我知道后面的路途很危险,可能还会遇上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们来到秦岭,就是为了捕捉‘危险’的,我们想要拍摄的,就是最真实的‘危险’,我们的灵异视频全是真实的,从来不做假!不管怎么样,我是跟定你们了,我相信跟着你们,一定能够拍到很多不可思议的震撼画面!” “你简直是不要命了!”我摇了摇头,知道李俊飞心意已决。 李俊飞说:“我学习的专业原本就是摄影,我非常热爱摄影,想拍出一部轰动的大片!只要跟着你们,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梦想成真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俊飞的脸上闪烁着希冀的色彩,我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两个字:梦想! “他要去送死,你们也要陪着他吗?”我问熊建波三人。 陈凯回应说:“我们发过誓的,任何时候都不放弃不抛弃,飞哥是我们x调查组的组长,他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我跟着他!” 熊建波扛着摄像机:“只要能活着回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火遍全中国的!” 赵希看了李俊飞一眼,低低说道:“俊飞是我男朋友,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他!” “好吧!怎样决定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跟我们可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说。 “这个自然!我们的生命安全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负责!”李俊飞说。 不知道是昨夜着了凉,还是吃了烤蝎子的原因,早上起来我的胃子隐隐作疼,有些拉肚子。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实在憋不住了,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绕到一片灌木丛里去拉肚子。 我蹲在灌木丛里,拉得昏天暗地,眼圈一阵阵地发黑。 不知道怎么回事,拉肚子的时候,始终感觉有股阴风,从下往上,不停地吹拂我的小屁股,凉飕飕的。 拉完肚子,整个人顿觉舒畅了许多,拎着裤头正准备站起来,突然脚下一空,像是猜到什么柔软东西,身体立马失去平衡,半陷在地上,只露出上半截身子。 地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落叶,所以我也不知道落叶堆下面会有陷坑。 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陷坑里面爬出来。 我不挣扎还好一点,就是这一挣扎,身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眼前陡然一黑,一下子滑入了陷坑下面。 万万没有想到,下面竟然是一个很深的空间,我在空中翻滚两圈,重重跌落在地上,树叶哗啦啦跟着落下来,覆盖在我的身上,我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跌得七晕八素,半晌缓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扒开身上的落叶,从落叶下面探出脑袋,长吁一口气,整个身子骨就像散架了一样,一阵麻木,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躯体。 我迅速冷静下来,环头看了看四周景象。 这里的光线非常昏暗,但我目力不错,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我他大爷的是掉到一口枯井里面来了! 上个厕所也能失足掉进枯井里,这样的机率都被我碰上了,这么好的运气,等我回去一定要买张彩票试试。 这是一口老井,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井下连一滴水都没有,干燥阴冷,弥漫着老大一股恶心的气味,让我的胃液止不住地翻腾。 这里距离井口少说也有十米深,井壁光溜溜的,长着一些墨绿色的青苔,没有可供攀爬的梯子或者绳索,青石斑驳,诉说着古老的岁月。 井口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落叶,有光亮穿透落叶的缝隙斜照进枯井,如同几支斜插而入的利箭,把井底映照得鬼魅离奇。 我仰望着光线昏暗的井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绝望,这么高的距离,我怎么才能爬得上去? 我暗骂晦气,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出现一口枯井呢?还偏偏被我撞上了! 我从落叶堆里爬起来,抖落覆盖在身上的落叶,感觉脚下踩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看了看,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东西,一双翻白的眼珠子登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将脚下的东西踢飞出去。 然后,我立马意识到不太对劲,眼珠子?我刚刚看见的是什么东西? 我赶紧跑过去,定睛一看,脊背顿时爬了一层白毛汗。 刚才我踢飞的,竟然是一具婴孩的尸体! 这具婴孩的尸体只有巴掌大小,刚刚成型,尸体早就变成了干尸,就像是晒干的腊肉,看上去格外恶心。 看着地上的婴孩尸体,我想起了昨晚看见的九煞鬼婴,这具婴孩尸体,该不会也是用来炼制鬼婴的牺牲品吧? 我绕着井底走了一圈,越走越心惊,到后来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述此刻的心情,愤怒,震惊,悲伤……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口枯井下面,竟然堆放着几十个婴孩的尸体,那些刚刚成型的婴孩,就像垃圾一样被遗弃在枯井下面。不敢想象,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在这昏暗阴郁的深井下面慢慢死去,经历的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 这里简直就是一口婴尸井! 堆满婴孩尸体的枯井! 这一刻,我有种掉进地狱的感觉。 我想起了刘萱所说的那个邪道,这里的婴孩尸体,跟那个邪道有没有关系?它们难道全部是邪道炼制鬼婴的牺牲品吗? 我流泪并不是因为我恐惧,我是悲痛,为这么多逝去的小生命感到深深的悲痛? 如果它们真的是那个邪道的“杰作”,那个畜生必定遭受千刀万剐,天打雷劈! 是怎样丑陋的灵魂,才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之前进入秦岭的时候,还满怀美好的心情,感觉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美景如画,但是没有想到,刚进入秦岭腹地,就碰上这种事情,之前的美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老张……黑子……逍遥……六儿……”我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井口大喊。 声音远远激荡出去,我相信以黑子的听力,一定能够带领众人找到我的,所以我并不慌乱,我只是迫切地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气会这么难闻,这是尸臭!浓郁的尸臭,在密不透风的井底长久发酵,形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沙沙!沙沙! 井底传来奇.怪的声音,虽然声音轻微,但还是被我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 我环头四顾,但是那声音很快又消失了。 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沙沙,沙沙,像是脚踩落叶发出的声音。 “是谁?!”我猛然回头,就看见黑咕隆咚的井底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簇微微火光。 第二百二十章 棺材庙 火光摇曳,慢慢露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倒三角形状的脸,额上有疤,小眼睛,大嘴巴,面容有些丑陋。 “你是谁?” 我暗暗握紧拳头,凝神戒备,出现在婴尸井下面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善类。 那人没有回答我,手里托着一盏油灯,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走到近处,我才发现此人长得瘦瘦高高的,穿着一件道袍,他就像一副骷髅架子,道袍披在身上,有些空空荡荡。 我的脑海里闪过电光火石:“井底的这些婴孩尸体,都是你的‘杰作’?” 道士扬起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充满了戏谑的变态意味,也没见他张开嘴巴,他的笑声像是从喉头深处发出来的,极其古怪,如同蛤蟆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看见道士阴冷的笑容,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棺材庙里的那个邪道! “你这畜生,居然在这里炼制鬼婴,简直是丧尽天良!”我愤怒地叫骂着,一个滑步上前,铁拳呼啸而出。对于这样的畜生,我下手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重招。 邪道冷冷看着我,不闪也不避。 拳到中途,我的内力突然一泄,拳头软绵绵的垂落下去。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那团火光在我的面前来回晃动,我心下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丧失了力气?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感觉脑袋沉重得要命,胳膊怎么都提不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下倒在邪道面前。 邪道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颊,指了指手中的油灯:“这是我秘密炼制的神乳之油!神乳之油是用女人的乳.房炼制出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带劲?” “变……变态……”我紧咬着牙关,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邪道缓缓举起右手,右手成刀,对着我的脖子呼地劈落下来。 我眼前的世界陡然一黑,登时失去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醒转,感觉自己胸闷的要命。 四周黑咕隆咚的,这是在哪里? 我试着挣扎爬起来,刚刚一抬头,脑袋就撞上了硬物,疼得我呲牙咧嘴。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慌忙伸手四处摸了摸,发现四处都是冷冰冰的,我就像被囚禁在了一个封闭的木头盒子里面。 封闭的木头盒子?! 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冷颤。 我瞬间明白过来,我这是被邪道装在了棺材里面! 干他大爷! 我又急又怒,拼命想要推开棺材,可是中了神乳之油的迷香,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若不是神乳之油的影响,邪道别想困住我,我一拳就能把棺材砸得粉碎。 可是现在,我却像尸体一样的被困在棺材里面,幽闭黑暗的空间压抑着我的神经,令我越来越烦躁不安。 我现在的意识是清醒的,就是身体酸软无力,有种躺在棺材里等死的感觉,非常难受。 那个狗日的邪道为什么不直接弄死我? 他把我装在棺材里面是想怎样? 难道想要慢慢的折磨我? 老张,老齐,还有老钟和逍遥,你们到底在哪里? 我长得这么帅,变态邪道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想到这里,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我宁可去死,也不能接受菊花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棺材里突然透进一丝光亮。 我这才发现,原来棺材边上开了一个小孔,应该是专门留下的透气孔,否则我早就在棺材里窒息而死。 那一丝光亮,就是从透气孔里斜照进来的。 我瞪大眼睛,从透气孔里看出去。 入眼的景象,令我浑身汗毛倒竖。 但见外面是一座庙宇内部,四周摆放着重重叠叠的棺材,那些棺材各式各样,就像一个离奇的棺材展览会,案台上的神像早就破烂不堪,甚至有些神像都被打碎了,一些残破的神像加上数量众多的棺材,烘托出一种阴森古怪的气氛。 我反应过来,这里应该就是棺材庙了! 这些棺材里面都有人吗?我不敢去想象。 这个时候,我听见脚步声,那个长相丑陋的道士出现在庙宇中央。 我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但是他并没有走向我所在的棺材,而是转身走向对面的一口棺材。 哗啦! 棺盖开启,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我心中一惊,这里果然还囚禁着其他人! 邪道从棺材里面拖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有三十岁上下,看穿着应该是城里人,脸上还画着淡妆,但是已经被泪痕冲刷成了大花脸,不过从脸型来看,还算长得比较漂亮。她穿着一条长裙,裙子已经有些破烂,上面沾满了尘灰。 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又是一个受害者! 女人神色惶恐,拼命摇晃着脑袋,嘴里不停地说着:“不要……不要……” 但是女人根本就无力反抗,她的身体同样也是软绵绵的,任由邪道摆布。 邪道看着面前的女人,嘿嘿狞笑着,伸手解开裤头。 混蛋! 我紧紧咬着牙关,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很清楚邪道接下来会对那个束手无助的女人做什么。 邪道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嘿的笑着,笑声阴冷刻骨,在他的眼中,那个女人仿佛是他的玩具,他可以玩得很开心。 嗤啦! 邪道疯狂地撕烂女人的长裙,女人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 女人发出无助且绝望的喊叫,但是在这深山老林的破庙里面,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能够救她。 我想救她,可我动弹不了,我急红了眼睛,女人的喊叫声撕心裂肺,到后来已经沙哑了,就像利刺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我默然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这丑陋的一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有几分钟,但感觉却像是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女人的喊叫声早就停止了,她的长裙变成碎布条挂在身上,遮挡不住白皙的肌.肤。 她的眼睛里毫无生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也已经没有了泪水,整个人变得呆滞麻木。 邪道满足地爬起来,就像拖死狗一样,重新把女人丢回棺材里面,合上棺盖。 对于邪道来说,这个女人仿佛只是他发泄的玩偶,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用。 我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愤怒已然到了极致。 我生平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尤其是凌.辱女人的男人,这种男人就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是人! 他是一个恶魔! “怎么样,好看吗?” 邪道突然转过头,对着我所在的棺材冷笑。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醒了,我只回了他两个字:“畜生!” 邪道走过来,哗地推开棺材盖,那张丑陋的倒三角脸庞映入我的眼帘。 邪道摸着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我的名字不叫畜生,我姓毛,家里排行老七,我叫毛七!” “呸!”我一口唾沫喷在毛七的脸上,眼神凶悍地盯着他。 毛七摸了摸脸颊,嘿嘿笑道:“看你这一身肌肉挺不错的,应该很好吃!” 毛七抓着我的衣领,他的力气很大,一下子把我从棺材里拽了出来:“把你腌制成.人肉干,足够吃半年了!” 什么?! 人肉干?! “你他妈的放开我!”我破口大骂,但是无济于事,被毛七拖到庙宇后面。 庙宇后面是一个厢房,厢房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半人高的大坛子,那种大坛子都是农村里用来做腌菜或者酸菜的。 不等我反应过来,毛七将我硬生生塞进一个大坛子里面,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第二百二十一章 棺材阵 大坛子里面散发出难闻的恶臭,熏得我几欲晕死过去。 最恶心的是,里面还有半坛子食盐,我的身体淹没在食盐里面,就像倒插的萝卜。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我怒火冲天,对着毛七叫骂。 毛七阴阴笑道:“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的肌肉,做成腌肉干,肯定很有嚼劲!” 腌肉干?! 我感到阵阵恶寒。 毛七继续说道:“这深山老林没什么好吃的,野味腥气太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吃来吃去还是觉得人肉最好吃!上次我吃了一个大学生,那肉又嫩又香,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可惜快吃完了,只剩一条胳膊了!” 毛七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旁边的坛子盖,从坛子里捞出一条胳膊。 我一看那胳膊,差点没有喷出来,那果然是一条人胳膊,跟冬天的腊肉干一模一样,黑黢黢的,已经脱了水分。 毛七不是在吓唬我,这个变态是真的要吃人啊! 这一路上,我见过的怪物不少,但是我认为面前的这个道士,比我所有见过的怪物还要可怕,当人心发生畸变的时候,确实令人不敢想象。 在这个毛七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竟会造就他如此扭曲的内心。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大声疾呼,我宁愿直截了当被杀死,也不情愿自己被活生生做成.人肉干,最后还被他吞进肚子,变成大便被排出体外。 砰!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庙宇的门板横着飞了进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紧接着响起张一道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臭道士,给我滚出来!” 我心中一喜,老张啊,你们终于来啦,真是我的亲爹啊! 毛七皱起眉头:“你的朋友真没礼貌!” 我白了毛七一眼:“你等着受死吧,变态!” 毛七摇摇头:“可惜这群人全是男人,只能吃,不能玩!” “吃你妈个大西瓜……”我破口大骂,毛七的背影已然消失在我的眼前。 很快,我就听见了犬吠声,黑子闪电般窜了进来。 徐逍遥跟在后面冲进厢房,看见我泡在坛子里,怔了怔,随即叫道:“找到了,十三果然在这里!” 其他人相继走了过来,看见我此刻的模样,每个人的脸上都强忍着笑意。 我翻了翻白眼:“你们真是没良心啊,我差点都被做成腊肉干了,你们还觉得好笑呢!” 徐逍遥走上前,把我从坛子里拽了出来,满身都是咸味儿。 “毛七呢?”我拍着身上的食盐问。 “什么毛七?”徐逍遥一脸疑惑。 “就是抓我的那个邪道,刚刚跑出去的!”我说。 徐逍遥摇摇头:“我们从庙宇外面冲进来,没有看见那个道士!” 嗯?我怔了怔,难道毛七跑掉了? “这里太臭了,满屋子都是尸臭味,我们先出去再说!”钟乞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我心中揣着一团火,当先走出厢房寻找毛七的踪影:“毛七,给我滚出来!别躲着,怕了吗?” 我们走到庙宇中央,赫然发现,庙宇里面的棺材竟然移动了位置。 门口横亘着两口大棺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大门被堵,光线无法照射进来,庙宇里面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昏暗。 “大家小心一点,那混蛋应该没有离开!”我小声叮嘱道。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声,左右两口棺材滑移过来,合并在一起,把后路也给堵住了。 “滚出来吧!” 张一道缓缓举起右臂,指尖微微泛起白光,面容冷峻,身上的道袍无风自鼓。 “帅!相当帅气!快把这个画面拍下来!” 在这种时候,李俊飞他们还不忘拍摄录像,我都快被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敬业精神感动了。 熊建波和陈凯,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背着照相机,对着张一道拍个不停。 张一道冷声说道:“不想死的话,滚远一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张一道虽然声色俱厉,但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就在这时候,但听滋滋声响,庙宇的四个角落各自亮起一团火光,四团火光微微晃动着,把庙宇里面映照得忽明忽暗,气氛诡异。 我一看那火光,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招呼众人道:“那是神乳之油,大家快把鼻子堵上,若不然就会失去力气,瘫软在地上的!” 神乳之油? 什么玩意儿? 我跟众人解释说,神乳之油是邪道用女人乳.房炼制出来的迷香,闻之能让人瘫软无力。 众人各自用棉花堵住鼻子,我也赶紧堵上鼻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可不想又变得瘫软无力。回想起刚才邪道对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我的心里满满都是怒火,只想尽快抓住邪道,把他就地.正法。 李俊飞用内裤盖住脸庞,变身成内裤超人,扛着摄像机跑到油灯下面,近距离拍摄神乳之油。 就在这时候,一口棺材突然启动,如同一列火车头,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李俊飞。 钟乞丐眼疾手快,打狗棒横扫而出,将李俊飞扫得腾空飞了起来,堪堪躲避开去,棺材去势极猛,轰一声撞进墙壁里面。 李俊飞跌坐在地上,看着尘灰飞扬的墙壁,面露惊吓之色。 “不想死的话,赶紧走开!”钟乞丐打狗棒再次一拨一扫,李俊飞贴地滑出远远的。 这下一来,李俊飞四人彻底老实了,待在角落里不敢乱跑。 毛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竟然操纵着那些棺材来回移动。 庙宇里有数十口棺材,此刻仿佛都“活”了过来,被注入了生命力,变成攻击我们的利器,每一口棺材都是势大力沉。 哗啦啦! 一口棺材贴地滑行而来,我踩着棺盖边缘,借势腾跃而起。 岂料刚刚跃到半空中,另一口黑木棺材凌空激.射而来,我在空中避无可避,被那黒木棺材硬生生撞击在身上。 棺材的冲击力道非常强,轰隆一声爆响,棺材撞击得四分五裂,我也像断翅的鸟儿一样飞了出去,又撞击在一口棺材上面,最后弹落在地上,跌得我七晕八素,气血翻涌中,喷出一口血来。 砰!砰! 徐逍遥也被两口棺材来回夹击,他被夹杂中央,就像乒乓球一样来回撞击,也被撞飞老远。 齐云想去救援徐逍遥,冷不丁一口棺材从斜地里飞出来,撞击在齐云的腰眼上,齐云闷哼一声,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眼镜都有些摔裂了。 钟乞丐挥舞着打狗棒,陷入三口棺材的重重包围,在三口棺材的来回冲击之下,钟乞丐也显得有些吃力,腾不出空来支援我们。 妈的! 没有想到这些棺材居然形成了一个棺材阵,我们此时陷入毛七布下的棺材阵中,不干掉毛七,我们难以脱身。 张一道目光炯炯,高举右臂站在庙宇中央,好几口棺材在张一道的面前来回穿梭,发出尖锐的劲风之声。 张一道面沉入水,突然身影急纵,天残指带着一道白色弧光,整个身体从一口棺材中央穿梭而过,将凌空飞来的那口棺材硬生生一分为二。 一个女人尖叫着从破碎的棺材里滚落出来,张一道微微一怔,没有想到棺材里竟还有人?! 张一道回身抱住那个女人,旋转着落下地来。 低头一看,那个女人脸色惨白,胸口被鲜血染红,唇角一直吐着血沫子,已经是奄奄一息,这寻常的普通女子,哪里承受得起天残指的指气,眼看已然是活不了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逆天行道! 张一道愣住了!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女人我见过,就是之前遭受毛七凌.辱的女人。 张一道根本不知道棺材里面会有活人,所以失手杀死了一个普通女人。 也许对于毛七这样的人来说,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但是张一道不一样,他正直善良,错手杀死一个普通人,这对张一道的心理冲击非常大,他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脸上一直带着震惊的表情,半晌都恢复不过来。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张一道的错,要怪就怪毛七太残忍下作,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招数对付张一道,他就是要让张一道情绪波动,这样他才能伺机而出。 趁着张一道心神混乱之际,一口大棺材再次激.射而出,撞向张一道的后背心。 这个时候,张一道怀里的女人刚刚断气,脑袋一歪,倒在张一道的怀里。 张一道惊怒交加,心神完全放在女人的身上。 “老张,小心后面!”我口含鲜血,大声提醒。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口棺材重重撞击在张一道的后背心,张一道抱着怀里的女人,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那口棺材势大力沉,张一道被撞击得向前扑了出去,趴在地上,唇角里流出血来,眼睛紧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张!老张!” 我们的心弦高高紧绷,拼命呼喊张一道,张一道却一动不动,就像晕死过去。 “老张,你大爷的给我站起来啊!”钟乞丐想要上前救援,但是他被三口棺材死死紧逼着,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棺盖缓缓开启,毛七的身影从棺材里显现出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一直找不到毛七的踪影,原来是跑到棺材里藏着了。 毛七看了看地上趴着的张一道,又回头看了看我们,轻蔑地笑了起来:“就凭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来踩我们的场子?呵呵,不自量力!” “毛七,你不要嚣张!”我咬着牙关,支撑着爬起来。 毛七不屑地看着我:“就凭你现在的状态,能把我怎么样呢?呵呵,今天的收获真是丰富,看来我还得去弄两个坛子,这么多人肉干,家里的坛子肯定不够用了!” “当然不够用!因为你得为自己准备一个!”张一道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 毛七猛地一回头,看见张一道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挂着血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张一道没死! 看见张一道能够站起来,我们的心里一阵欢欣鼓舞。 毛七微微有些讶然:“哟,命挺硬的嘛,这样都不死!” 张一道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你这种人渣都还活着,天老爷怎么会让我死掉呢?” “好哇,天老爷不让你死掉,那我亲自送你一程吧!”毛七袖口一甩,一道金光射向张一道,又快又急,令人猝不及防。 张一道也不甘示弱,同样也是袖口一甩,一道金光自袖口里飞出,跟迎面而来的金光碰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两张黄符凌空爆裂。 张一道和毛七各自向后飘然退开半步。 毛七挑了挑眉头:“道法不错嘛!” 张一道冷声道:“你一身道法,为什么偏偏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毛七没有答话,直接扑上来,跟张一道缠斗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近身搏杀,斗得难解难分。 毛七双手翻转,掌心里萦绕着两团浓郁的黑气,不知道他施展的是什么邪门法术,那两团浓郁的黑气直接幻化成两条鬼手,闪电般抓住张一道的双臂,猛地将张一道拎到半空中。 张一道怒骂道:“堂堂修道之人,居然修炼此等妖法,自作孽不可活!” 毛七发出嘿嘿嘿的笑声,面露狰狞之色,两条鬼手犹如蟒蛇一样缠绕着张一道的身体,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张一道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但是,毛七太小瞧张一道了,张一道还没有发挥出他的惊天战斗力。 呀呀呀! 张一道厉声暴喝,须眉飞扬,瞳孔赤红,就听他大喊一声:“破!” 无形的劲气自张一道的体内澎湃而出,一下子冲破了鬼手的束缚,鬼手寸寸断裂,变成一缕缕的黑烟。 毛七脸色大变,身躯一阵剧震,登时被震得向后倒飞出去。 毛七的身影飞入密密麻麻的棺材堆里面,霎时不见了踪影。 张一道缓缓飘落下地,指尖泛起夺目的白光。 张一道怒了,毛七为了偷袭他,不惜牺牲那个无辜的女人。张一道错手杀死了那个女人,他内心的怒火全都发泄在毛七的身上,只有斩杀毛七,他的心里才能获得宽慰。 毛七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这一番交手让他认识到,他绝对不是张一道的对手,所以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 张一道绕着庙宇走了一圈,都没有找着毛七的踪影。 张一道高举右臂,站在庙宇中央,声如洪钟,冷冷说道:“你以为躲起来,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吗?给我出来!” 张一道突然一声暴喝,天残指划出一道炫目的白光,直接斩向西北方向的一口棺材。 轰隆声响,棺材四分五裂,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正是消失的毛七。 毛七重重跌落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捂着胸口,面带惊讶之色:“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一道目光里寒意闪烁:“笑话!你以为这么半天,我看不出来你用这些棺材布下了一个七杀阵吗?要想操纵这个阵法,你能躲到哪里去?当然是藏身在阵眼里面!而那口棺材,就是七杀阵的阵眼!” 毛七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竖起大拇指:“厉害!呵呵,没想到今日碰上高手了,我认栽!” 张一道走过去:“我看你道行不弱,也算是修为有成,为什么要躲藏在深山之中,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呵呵!”毛七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神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本就不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我生下来的时候,是家里的第七个孩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根本没有办法养活我,家里本来想要把我活埋,幸好得到终南山上一道长相救,把我带入道门,我才算侥幸活了下来。 道长待我很好,但是不久之后便仙逝而去,没有道长的庇护,其他道士开始欺负我,他们嫌我相貌丑陋,笨手笨脚,把我像奴隶一样对待,让我吃潲水,跟猪一起抢食,也不传授我道法。 终于有一天,我一把火烧了道观,看见那些道士在火海里凄厉的喊叫,我感到无比的痛快和愉悦。 我偷走了一些秘籍,在这深山老林里藏匿起来,一藏就是二三十年。 从我离开终南山的那天我就发誓,既然不让我修道,那我便逆天行道,做尽世间所有坏事!哈哈哈!哈哈哈!逆天行道!” 毛七发出疯狂的笑声,笑声中充满浓浓的悲哀,他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丑陋。 “逆天行道”四个字,在我们听来,显得格外刺耳。 每个人的命数都不相同,然而毛七却选择了一条最坏的命途! 我一直在想,毛七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每个扭曲的人性背后,都有一段悲伤的故事。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魔由心生! 一道犀利的指气穿透毛七的眉心,犹如一支白色的光箭穿脑而过。 毛七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张一道的面前,临死他的脸上都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憎恨。 第二百二十三章 禁区,入者死! 噼里啪啦! 棺材庙熊熊燃烧着,连同庙宇里面的那些棺材,全都在火海中变成飞灰。 所有的罪恶都被火焰吞噬,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们离开棺材庙,继续往山中进发。 翻过一座山头,已是正午时分,大伙儿停下来休息。 李俊飞四人扛着相机,在悬崖边拍摄美景。 我刚刚摸出一支烟点上,李俊飞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 我问他干嘛,李俊飞说给我看点东西,然后打开相机,翻出里面的照片。 我点点头:“嗯,拍得不错,很有水准!” “看看这张照片!”李俊飞把相机定格,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俯拍的照片,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山崖下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树林。 “看出什么了吗?”李俊飞问我。 我吐了个烟圈:“傻子也能看出来,原始森林嘛!” 李俊飞挠了挠脑袋:“睁大眼睛,再看仔细一点!” 我皱起眉头,再次仔细看了看,这一次,我惊奇地发现,在那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里面,有房屋若隐若现。 “啊哈,森林里面好像有一个村庄!”我看出照片里的内容了。 “对!一个村庄!你再看看,这座村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俊飞将照片一点一点,慢慢放大。 “八卦!”我脱口叫喊起来。 当照片放大之后,我再次惊奇地发现,森林里的那些房屋,竟然是按照八卦排列组合的,这是一座隐藏在原始森林里面的八卦村! 是的,八卦村,太奇特了! 整座村庄都是按照八卦的卦象来布局的,从高空俯瞰下去,给人非常震撼的视觉冲击。 能够把村庄修建成八卦阵,也算得上匠心独具了! 是谁修建了这座八卦村? 为什么要把村庄修建成八卦布局? 在这座八卦村里,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家伙很快知道了八卦村这件事情,大家都感到非常的惊奇,在这深山腹地,竟然还有人居住在此吗?这样奇特的布局,绝非常人所为。 望山跑死马,看着八卦村就在山崖下面,但是真正走到八卦村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斜照,倦鸟归巢,四面八方静悄悄的。 我们怀揣着好奇,小心翼翼走进八卦村。 从进入八卦村开始,我们就没有看见过人影。我甚至还喊了几嗓子:“有人吗?请问有人吗?”,但是回答我的只有穿梭而过的风。 空空荡荡,这是我们对八卦村的第一印象。 难道这里是一座已经被人废弃的村庄? 没有人声,没有犬吠,一切死寂的令人感到惶恐和不安。 我推开一间房门,屋子里空荡无人,尘灰遍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这是一座无人村! 不知道是荒废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村中空无一物,死气沉沉,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秦岭深处,一座无人居住的八卦村,显得诡异而神秘。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碎了八卦村的宁静,给我们的心里笼罩了一层阴影。 这是女人的尖叫声,来自队伍里唯一的女人,赵希! 我们冲出屋子,老远就看见赵希跌坐在地上,双手捂脸,惊慌失措。 我们赶紧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赵希的声音都在发颤:“人头……血淋淋的……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 只见在距离赵希身前不远的地方,插着一根长竹竿,竹竿上面顶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沉沉暮霭中,那颗人头显得格外恐怖,而且应该是刚刚割下不久的,断颈处还在滴血。 血沫子吧吧嗒嗒滴落在地上,散发着瘆人的死亡气息。 在这座无人村庄里面,乍然见到这样一颗人头,我们的心里满满都是震惊。 那颗人头一副异域打扮,不像是华夏人士,头上缠绕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最恐怖的不是人头,而是地上留着五个大红色的血字:禁区,入者死! 那五个血红夺目的大字,格外刺眼,让人的背脊一阵阵窜凉。 这个受害者来自何处,他的身份是什么? 是谁砍下了他的脑袋? 所谓的“禁区”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八卦村吗? 八卦村不是一座无人村吗,又是谁在阻止外人的进入? 残阳的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天色暗沉下去,如同我们此刻的心情。 我们满肚子都是疑问,一时间却又没法知道答案。 “老齐,你怎么看?”齐云是队伍里的智慧人物,张一道喜欢询问齐云的意见。 齐云摸着下巴说:“很明显,村子里面是有人存在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藏匿起来?” 钟乞丐接着说道:“依我看,这座八卦村里面肯定藏着某种秘密,所以才有人阻止外来人的进入!说不准,这五个血字就是写给我们看的,是在警告我们!” “那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我问。 张一道摘下酒葫芦,灌了口酒:“有人不想让我们走这条路,我还偏偏要走了,我倒想看看,谁敢阻拦我们?!” 最后一句话,张一道是用内力输送出去的,他是故意要让藏在暗处的人听见,“谁敢阻拦我们”的回音在八卦村上空飘荡,霸气威武,也给我们自己增加了许多胆量。 一阵风吹过,竹竿上的人头摇摇晃晃。 我们踩着“禁区,入者死”五个血色大字走了过去,经过竹竿旁边的时候,李俊飞他们还不忘对着滴血的人头狂拍猛照。 李俊飞兴奋地说:“凭借手中的这些素材,这次回去我们肯定大火!” 熊建波一脸幻想:“到时候我们可就是中国第一灵异天团!” 陈凯炫了炫肌肉:“不知道有多少妹子投怀送抱,想想都觉得好兴奋呢!” 赵希紧紧拉着李俊飞的手:“我……我有点害怕……” 李俊飞拍拍胸口:“怕什么,有我在呢!” 天色渐黑,入夜的村庄更是寂静无声。 走着走着,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幽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野狼?! 定睛一看,发现那些幽绿色的光亮并不是眼睛,而是一簇簇飘浮在半空中的鬼火! 那些鬼火随着夜风轻轻飘荡,把四周映照成惨绿色,气氛变得格外诡秘。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还以为我们来到了阴曹地府! 我心中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鬼火? 那些鬼火围绕着我们飞舞,很快我们就看清了周围的景象,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在我们的四面八方,竟然伫立着一座座的小坟包,那些鬼火就是从坟包里面悠悠飘荡出来的! 那些小坟包密密麻麻,遍地开花,此处难道是一个乱葬岗? 坟包都不大,而且很简陋,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圆锥形土堆,坟前没有墓碑,放眼望去,一片苍凉冷瑟的意味。 八卦村的中央居然是一个乱葬岗?! 这样的布局构造,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八卦村几乎看不见任何村民,难道这里的村民全都死了,这些坟包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真是一座诡异的村庄! 村庄按照八卦阵法布局,里面还有一个乱葬岗,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此时又是夜晚,看见这么多的坟包,我们的脊背一阵阵发冷,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 回想起刚才地上的五个血字,我们这才恍然,所谓的“禁区”,指的应该是这座乱葬岗吧? 就在我们惊诧不已的时候,钟乞丐趴在地上,耳朵贴地,眉头微蹙了一下:“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坟包里爬出的老鼠 四周很安静,只有穿梭而过的风声。 众人摇摇头,都说没有听见。 但是我却听见了,因为我的听力非常灵敏,那声音很轻微,沙沙沙,沙沙沙,像是在刨挖什么东西,而那声音来自地下! “地下有东西!”钟乞丐站起来,神色凝重地说。 “该不会有死人从地下冒出来吧?”熊建波满脸紧张地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钟乞丐说。 熊建波吓得后退两步:“大哥,你别唬我!” 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变得愈发清晰,而且越来越密集。 我们凝神戒备,隐隐感到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候,赵希冷不丁又发出一声尖叫,吓了我们一大跳。 只见赵希身后的一座坟包,不知何故裂开了一条缝隙,一颗硕大的鼠头从缝隙里面钻出来,把赵希吓得一蹦三尺高。 李俊飞拔出野战军刀,为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气,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抡刀朝着那颗鼠头劈落,破口大骂:“弄死你狗日的!” 没想到那老鼠凶悍异常,竟然张开嘴巴,死死咬住野战军刀。 李俊飞大吃一惊,想要用力拔刀。 不曾想老鼠的力气大得惊人,李俊飞使劲拔了几下,都未能将军刀从鼠嘴里拔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忽听咯嘣一声脆响,那坚硬无比的野战军刀,竟然被老鼠生生咬出一个缺口,李俊飞一屁股跌坐在坟包上。 不等李俊飞回过神来,那只老鼠突然从坟包里破土而出,飞身扑向李俊飞。 李俊飞吓得汗毛倒竖,失声惊呼:“妈妈呀!” 这只从坟包里爬出的老鼠,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体型居然有小猪崽子般大小,胖得像一颗气球,圆滚滚的,身上覆盖着灰黑色的毛,鼠毛倒竖起来,跟钢针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头野猪! 山老鼠的个头通常都比田鼠或者普通老鼠大好几倍,读大学时候,有个室友就是西南山区来的,每年暑假他就要回山上打山鼠,拿回去剥皮清理干净,用烟火熏成鼠肉干,开学的时候就会给我们带些来,口感还不错,挺香的,他带过最大的山鼠也就三十多公分,而这只破土而出的山鼠,体长几乎接近一米,眼睛里闪烁着凶悍的光,白森森的獠牙露在嘴巴外面,比刀子还要锋利,能够开山凿洞,格外可怖。 面对飞身扑上的山老鼠,李俊飞避无可避,整个人都吓得傻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钟乞丐距离李俊飞最近,幸好钟乞丐眼疾手快,反应极其迅猛,打狗棒凌空划出一道碧绿色的半弧,重重地抽打在山老鼠的身上,将那山老鼠横着扫飞出去。 山老鼠在坟包上滚了一圈,立马翻身而起,冲着钟乞丐呲牙咧嘴,甚至还发出吱吱吱的吼叫,模样极其凶狠。 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响,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一只又一只山老鼠从坟包里探出脑袋,就像地鼠一样,密密麻麻钻出来,数量惊人,基本上每一座坟包里面,都会爬出一到两只山老鼠。 而且这些山老鼠体型都很庞大,跟猪崽子一样。 这些山老鼠除了体型庞大以外,性情也是相当的凶残暴躁,一只都难以对付,更别说突然间冒出几十上百只,我们的冷汗一下子就淌落下来。 “走!快走!”齐云大手一挥,号召大家速速离开这里。 我们这一跑,鼠群更加嚣张,吱吱乱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如同涌动的黑色潮水,将我们团团包围起来。 张一道一马当先:“杀出去!” 天残指出,一只山老鼠就像气球般在张一道的面前爆裂,血咕隆咚的零碎儿洒落满地。 张一道叮嘱道:“大家小心,千万不要被这些老鼠咬伤了,会感染病毒的!” 这些山老鼠的窝点全部在坟包下面,天知道它们是不是吃腐尸长大的,如果是吃腐尸长大的老鼠,它的牙齿上就会带着尸毒,咬伤之后自然会被感染尸毒。 这些山老鼠的攻击力非常强,而且团体作战的能力更上一层,我们被纠缠得无法分身。 我拳打脚踢,将包围我的几只山老鼠统统撩飞出去,山老鼠体型虽大,但却爬行如风,异常灵活。 一只山老鼠扑过来,咬向我的脚踝。 幸好我提脚及时,锋利的獠牙嗤啦一声划破我的裤腿。 我心头火起,反手就是一拳,将山老鼠轰入地下,鼠头都变了形。 我甩了甩手背上的血沫子,感觉格外恶心。 那些山老鼠性情凶悍,击退一波,立刻又冲上来一波,前仆后继,就像不怕死的战士,而且越挫越勇,跟我们死磕到底。 我们且战且退,一心只想离开此地,不敢久留,怕陷入鼠群的重重包围。 徐逍遥手持玄冰剑,在后面挡住鼠群,掩护我们离开。 玄冰剑凌空闪现出冰蓝色剑光,寒烟弥漫,一下子冻住了后面冲上来的五六只大老鼠。 “逍遥,快走!”我在前面叫道。 徐逍遥点点头,转身撤走,头也不回地划出一道剑芒。 剑芒贴地掠过,五颗冰冻老鼠头齐刷刷斩飞上天,连半点血迹都没有喷溅出来。 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李俊飞四人登时就变成了拖油瓶,以他们的身手,根本招架不住鼠群的冲击,迫不得已,我们只好腾出精力帮助他们。毕竟大家这一路也在一起,说不救他们,情谊上也过不去。 李俊飞手里举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石头上血迹斑斑,他的野战军刀丢了,只好捡了块石头跟老鼠开战。陈凯手里紧紧握着野战军刀,激烈的搏杀过后,刀刃都有些变形,他的手指一直在抽搐,不知道是过度紧张还是消耗了太多力气。两人紧紧保护着赵希,却不见了熊建波的身影。 “熊建波!熊建波!”李俊飞急得大声叫喊。 “救命……啊……救救我……啊呀呀……”熊建波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回头望去,只见熊建波被几只山老鼠拖拽着,在地上飞快滑行,他的双腿血肉模糊,锋利的鼠牙如同刀子般,穿透了他的腿骨,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熊建波!”李俊飞瞪红眼睛,抡起石块就要冲上去营救自己的伙伴。 “回去!”一缕劲风扫过李俊飞的小腹,李俊飞蹬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抬头一看,钟乞丐手持打狗棒,挡在李俊飞身前。 “救命……救命……啊……”熊建波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李俊飞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冲回去,厉声大叫:“我要去救他……让开……让我去救他……” 钟乞丐冷冷道:“我很欣赏你的兄弟义气,不过熊建波已经救不回来了,你去也只是送死!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有什么本事去救他?” 李俊飞红了眼眶,低下脑袋,紧紧咬着嘴唇。 熊建波的身影已经被鼠群淹没了,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就被凶残的鼠群撕扯成碎片,只留下一地的骨头渣子,其状非常凄惨。 “走!”钟乞丐暴喝一声。 陈凯和赵希跑过来,拉着李俊飞的左右手,李俊飞的泪水滚滚而下。 就这么一耽搁,鼠群再次包围上来,钟乞丐施展出“秋风扫落叶”,打狗棒挥舞得呼呼风响,连棍影都看不见了,一片尘土飞扬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山老鼠都被扫飞上了天。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门 鼠群一直死追不放,我们气喘吁吁绕了一大圈,发现不仅没有跑出八卦村,反而还跑回了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八卦村里面,还存在鬼打墙这样的奇怪现象吗? “这不是鬼打墙!”张一道沉吟道:“这是因为八卦村的布局影响,我们陷入八卦阵里面,如果不能破阵,我们就别想走出八卦村!” “这么神奇?”我有些不敢相信,原本我们以为这个村庄无非就是布局独特一点,把房屋组成八卦阵型,没想到这个八卦阵真的有用,能困住外来的闯入者。 “那要怎样才能破阵出去呢?”陈凯迫不及待地问,他满身狼狈,被鼠群追杀的快要崩溃掉了。 “八卦村就是一个巨型的八卦阵,破解八卦阵,就能离开八卦村!”张一道说。 对于八卦,除了张一道以外,我们都不是很精通,虽然经常听说,但是要把八卦研究透彻,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根据中国民间传说,八卦起源于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伏羲氏在天水卦台山始画八卦,一画开天。八卦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用“一”代表阳,用“--”代表阴,用这两种符号,按照大自然的阴阳变化平行组合,组成八种不同形式,叫做八卦。 八卦在中国文化中,是用来推演世界空间时间各类事物关系的工具。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xun)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gèn)代表山,兑代表泽。八卦就像八只无限无形的大口袋,把宇宙中万事万物都装进去了。所以八卦之学,极其深奥。 这个时候,只听张一道自言自语:“八卦有八门,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要想走出八卦阵,就要找出生门的位置,那是八门里面唯一的出口!” 鼠群呼啦啦冲上来,钟乞丐招呼大家:“掩护老张!” 张一道现在全身心推演八卦阵,无暇分身,不能让他受到鼠群的影响,我们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张一道的身上,鼠群我们帮他挡着,好让他专心破阵。 张一道微闭着眼睛,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昂首挺胸,右手五指不停地捏来捏去,口中振振有词:“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悦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帝出乎震……” “老张,推演出来了吗?我们快顶不住了!”我拽住一只山老鼠的尾巴,将那只山老鼠用力扔了出去,撞倒后面一大片鼠群。 鼠群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它们就像黑色的潮水,对我们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我们组成一个圆圈死守,时间一长,越来越觉得吃力,尤其是李俊飞他们几个,随时都会出现防守漏洞。 所以我很是着急,不时回头看看圆圈中央的张一道,忍不住催促。 张一道面色沉稳,一副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俊飞已经是强弩之末,体内的力气消耗殆尽,终于支持不住,一跟头摔倒在地上。 防守漏洞终究还是出现了,狡猾的山老鼠疯狂涌向李俊飞所在的位置,想要突破我们的防守圈。 黑子和六儿赶过去,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这两个小家伙挺身而出,堵住了防守漏洞。 黑子发出低沉的咆哮,张开血盆大嘴,跟那些山老鼠撕咬在一起。 终于,张一道睁开眼睛,目光炯炯,伸手指着东南方向:“生门在东南方向,大家跟我来!” 张一道祭起天残指,一声长啸,以指为剑,当先开路,杀出鼠群。 我们紧跟在张一道的屁股后面,一路冲杀,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残肢满地。 幸运的是,在张一道的带领下,我们这次成功冲出八卦村。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凶残的鼠群并没有追上来,它们的活动范围好像仅限于八卦村内,一旦走出八卦村,它们便不再追杀我们了,我们也总算是获得一口喘息的机会。 今夜有月,月光下的八卦村死气沉沉,那些山老鼠慢慢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地的老鼠尸体,还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残酷搏杀。 “终于逃出来了!” 我张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空气,面带劫后余生的兴奋之色。 回想在八卦村里发生的一切,仿似做梦一般。 我们远远离开八卦村,在密林里行走到半夜,才敢停下来宿营扎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头满脸都是尘土,模样显得非常狼狈。 我们生起篝火堆,疲惫地坐下来。 “禁区,入者死!” 五个血红色的大字还在我们的眼前晃来荡去。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好歹从死亡禁区里跑出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熊建波。 熊建波的死,我们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李俊飞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他为熊建波的死感到难过。 李俊飞的难过情绪很快就把陈凯感染了,陈凯也跟着哭了起来,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们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情绪,毕竟他们也只是一群普通人,不像我们一样,见惯了打打杀杀,生离死别,每个人的意志都像钢铁般坚硬。 我走过去,递给李俊飞和陈凯一人一支烟:“后悔了吗?” “不!”李俊飞抹了一把眼泪,非常坚定地说:“不!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绝对没有后悔!我一定会带着兄弟们的梦想,坚强不息的走下去!” 我拍了拍李俊飞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很欣赏李俊飞这种为了梦想的执着精神。 失去了伙伴,李俊飞他们的心情痛苦低落,再加上这一番亡命奔袭,他们一个个也是疲惫不堪,很快就相互依偎睡了过去。 我拨了拨篝火,直接在火堆边上躺了下来。 火焰暖洋洋的,驱走心中的寒意。 黑子靠着我趴在地上,这段时间以来,黑子也是遍体鳞伤,但它是条忠诚勇敢的猛犬,不管面对怎样的危险,它从来都不会退缩。 六儿吱吱叫唤两声,窜到树上摘野果吃去了。 我双手枕在脑后,疲倦地阖上眼皮,不忘叮嘱道:“六儿,少吃点,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当心拉肚子!”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脑袋上,登时就把我给惊醒了。 我捂着脑袋坐起来,哇靠,好疼啊! “六儿,你又在搞什么鬼?”我以为是六儿在搞恶作剧,有些生气。 六儿坐在树梢上,面露惊恐之色,吱吱叫唤着,不断指向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感觉不太对劲,放在眼前一看,竟发现整个掌心都是鲜血。 我猛然一惊,瞪大眼睛回头看去,只见在我身旁的地面上,赫然滚落着一颗人头! 同样是一颗新鲜的人头,自颈部被生生切断,断口处的血迹还没有凝固,跟之前那颗人头一样,头上缠着黑色面罩,应该是来自同一个组织。 我顿时反应过来,之前这颗人头肯定是挂在树梢上面的,结果六儿跑去树上摘野果,人头就掉落下来,正好砸中我的脑袋。 我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到底是什么人的“杰作”?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秦腔鬼面 “叹汉室多不幸权奸当道……卓莽诛又逢下国.贼曹肆……赏罚擅生杀不向朕告……杀国舅弑贵妃凶焰日高……伏皇后秉忠心为国报效……叹寡人不能保她命一条……” 寂静的树林里面,突然传出幽幽歌声。 那歌声如泣如诉,似男非女,犹如鬼魅般缥缈,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带着古怪的唱腔,其中还夹杂着恍恍恍的乐器声,听上去像是在唱戏剧,气氛一下子变得阴冷诡异。 “什么人?!”我们站起身,对着黑漆漆的树林子里面大声呵斥。 唱戏的声音时断时续,悠悠荡荡,渐渐去得远了。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张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墨般的黑暗中。 唱戏的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躲在黑暗中? 面前这颗血淋淋的人头,是不是唱戏人的杰作? 半晌,一道人影从树林里慢慢显现出来。 我们凝神戒备,不过很快便发现,来人是张一道,他一个人走了回来。 齐云问张一道:“追上那人了吗?” “没有!”张一道摇摇头,从背后摸出一件东西:“被他逃走了,很狡猾,身手不错,这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我接过面具看了看,那张面具给人一种阴冷之感,面具的颜色稍显单调,是冰冷的黑白色,画风诡异,看上去倒像是一张唱戏的脸谱,跟京剧脸谱差不了多少,古色古香,充满中国风韵味。 京剧脸谱?! 怎么回事,难道林子里那只看不见的杀手,居然是唱戏人?! 那张脸谱冷冰冰的,就像一张鬼脸,我随手将脸谱扔在火堆里面,烧得哗哗作响,很快就变成飞灰。 “会不会是戏门的人?”我回头看着张一道。 我记得外八门里面,有一个门派是戏门,就是专门演戏唱戏的门派,我还记得门派里最杰出的代表就是梅兰芳! 截至目前为止,外八门已出其五,还有蛊门,千门,戏门三个门派没有见识过,今日突然见到奇怪的戏曲脸谱,自然便联想到戏门身上。 如果真的被戏门盯上,那外八门还真是冤魂不散啊! 外八门的领袖,盗门曹骏已经死在黄河之源,外八门近段时间也是元气大伤,双方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对持阶段,我们也因此获得宝贵的喘息时间。 “不是戏门的人!”齐云开口说话了,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眼睛里闪现出睿智的神采:“这不是京剧脸谱,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秦腔脸谱,秦腔脸谱的造型跟京剧脸谱极其相似!还有刚才的那段戏曲,不是京剧,而是陕西本地最有名的秦腔!” 秦腔?! 对于秦腔,我略有耳闻,但是不甚了解。 齐云耐心跟我们讲解道:“秦腔是中国西北最古老的戏剧之一,起于西周,源于西府,核心地区是陕西省宝鸡市的岐山(西岐)与凤翔(雍城),成熟于秦! 秦腔又称乱弹,流行于中国西北的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等地,其中以宝鸡的西府秦腔口音最为古老,保留了较多古老发音。又因其以枣木梆子为击节乐器,所以又叫‘梆子腔’,俗称‘桄桄子’,因为梆击节时发出恍恍之声!” 钟乞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在地上画了三个圆圈:“按照你的说法,现在这片林子里,至少有三拨人马!我们算第一拨,唱秦腔的鬼面人算第二拨,被斩头的神秘人是第三拨!” 顿了顿,钟乞丐吐了个烟圈,继续说道:“而在这三拨人马里面,被砍头的那拨神秘人跟我们一样,都是从外面进入秦岭腹地的,唱秦腔的鬼面人很可能是阻止我们进入八卦村的人,也就是在地上留下血字的人!” 我点点头,赞同钟乞丐的推测,同时说道:“但是目前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被砍头的神秘人马和唱秦腔的鬼面人都在暗处,他们的身份背景我们一无所知,这趟秦岭之行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张一道坐下来,灌了一口酒,喷着酒气说:“我们在这里无谓的猜测也是没用的,反正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也不能阻挡我们寻找鼎魂!” 张一道不愧为领袖之材,简单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士气调动起来。 我们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对!谁也不能阻挡我们寻找鼎魂! 不知什么时候,李俊飞几人醒了,睁着迷惘的眼睛望着我们:“诸位,我打听打听的,你们刚才所说的戏门啊,鼎魂啊都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继续睡觉吧!” 我拨了拨篝火,担心鬼面人半夜偷袭,我决定和老张一起守夜。 “你扛得住吗?”张一道问我。 “你都能扛住,我为什么扛不住?”我笑了笑,抓起张一道的酒葫芦,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酒,辣得我满面通红,登时恢复了不少精神。 其他人相继睡了过去,张一道让我去把那颗死人头捡过来。 “干嘛?”我心里不太乐意,大晚上的抱着一颗死人头,心里多少都有些发毛。 张一道笑道:“我想用来当夜壶!” 夜壶?! 我去,真是重口味啊,看着血淋淋的死人头我都快阳.痿了,居然还有兴致用来当夜壶?! 我把死人头捡回来,用树枝挑着,放在张一道面前:“你真尿得出来?” 张一道说:“傻小子,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要研究研究,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脸上又没写字,只是包裹着黑色面罩,怎么看得出来?”我疑惑地问。 张一道扯下那人的面罩,那人双眼紧闭,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但是看那人的面容,跟我们长得也差不多。 “这样的装扮你有没有见到过?”张一道问我。 我摇摇头:“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张一道沉吟道:“我倒想起了一个组织,但是不敢确定!” “什么组织?”我好奇地问。 “忍者!东瀛忍者!”张一道低声说道。 东瀛忍者? 也就是日本忍者? 电影里面也出现过很多日本忍者的桥段,现在张一道这么一提,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此人的装扮还真的挺像日本忍者的。 我说:“现在还有日本忍者的存在?” 张一道颔首道:“当然有!自古到今,忍者都活跃在日本的舞台,只是现在隐退幕后而已!换句话说,现在我们不也有八门的存在吗?” 如果此人真是来自日本的忍者,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支来自日本的忍者军团,他们来到秦岭究竟所欲何为?是否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来唱秦腔的鬼面人还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那支忍者军团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不管怎么样,外敌当前,必须先行对外,也许这也是鬼面人今晚没有对我们出手的原因。 “忍者军团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入秦岭,不管他们怀揣着什么目的,小鬼子只要踏上中国的地盘,那就让他们留下吧!”张一道提起“忍者军团”,脸上闪烁着森冷的杀机。 杳无人迹的秦岭深处,究竟埋藏着多少秘密? 又是怎样的秘密,才会吸引神秘组织相继现身? 秦腔鬼面,东瀛忍者,还有内八门。 此时的局面三国鼎立,我们是否能够杀出重围,成为最后的赢家? 望着面前跳跃的篝火,我的心里有些没底,只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前途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满满都是疑问。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剥皮尸 翌日天亮,我们离开营地,继续前行。 走了没有多久,听见潺潺流水声,一条溪涧蜿蜒而过,扑面而来凉爽的气息。 几日都不见水源,我们一身邋遢无比,看见清洌洌的溪水全都忍不住,就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下跳,在水里尽情地搓洗身上的污垢,顿感精神恢复了许多。 洗完澡,我们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边。 “我去!”陈凯突然大叫一声,就跟见鬼了似的,慌不择路,骨碌碌滚回溪水里面。 陈凯从水里探出脑袋,擦拭着脸上的水渍,面带惊恐之色:“尸体……上面有尸体……” 刚才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眼前的景象确实令人不寒而栗。 在岸边的石头缝里,插着两根竹竿,我们原本以为又是鬼面人的杰作,但这次明显不是。因为竹竿上并不是挑着人头,而是挑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两根竹竿各自挑着一具尸体,在阳光下暴晒。 那两具尸体非常骇人,竟然被人剥了皮,是两具没有人皮的血尸! 剥皮者的刀法非常犀利,从头到脚,就像剥青蛙皮一样,将整张人皮都剥了下来。 血淋淋的尸身曝露在空气中,能够清楚地看见肌肉和筋骨,血水淅淅沥沥滴落在地上,已经干涸发黑。最恐怖的是死尸的两颗眼珠子,没有外皮包裹,两颗眼珠子完全曝露在空气中,就像高高鼓起的电灯泡。 死尸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引来大量的蚊虫苍蝇,围着尸体呜呜飞舞。 在这青山绿水的美丽景色中,突然看见这样的两具剥皮血尸,心里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一整天的美好心情,这才刚刚出发就被破坏了。 那两具血尸看上去就像两只被剥皮之后,挂在竹竿上的青蛙,充满森冷的死亡气息。 李俊飞和赵希只看了一眼,立马跑到边上,嗷嗷大吐起来。 李俊飞的敬业精神还是相当强大的,吐干净之后,又扛着摄像机跑回来,对着剥皮血尸拍个不停。 我们麻着胆子走过去,这才发现地上的血泊中,还有两张秦腔脸谱,已经被血水泡得发胀。 “这不是鬼面人干的,不符合他们的杀人手法,而且他们杀人之后,也不会把脸谱丢在现场!换言之,这次的两个死者,反倒是两个鬼面人,应该是遭到忍者军团的报复!”张一道说。 “忍者军团?”众人有些好奇。 张一道说:“从脸上的着妆打扮来看,我推测之前被砍头的那拨人马,是一支忍者军团,他们在进入八卦村之后,遭到鬼面人偷袭,鬼面人砍下忍者的脑袋,以示警告。结果忍者军团也不是吃素的,反过来还以颜色,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回敬鬼面人,不仅干掉了两个鬼面人,还把他们剥皮挂在这里,向鬼面人示威!” 我点点头:“看来鬼面人已经和忍者军团交上手了,等他们打个稀里哗啦,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嗖! 话音未落,忽闻身后传来劲风声响。 “小心!”徐逍遥的玄冰剑犹如一条银蛇,自腰间飞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团寒烟。 叮当! 一支凝结着冰霜的箭矢掉落在地上,但见箭尖泛着猩红色的光点,十有八.九啐有剧毒。 我变了变脸色,勃然大怒,冲着树林里大声叫喊:“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树林里静默了片刻,悠悠飘荡出秦腔戏曲,唱得宛转悠扬,在这大白天听上去,那唱腔竟也让人心底发毛:“皮鞭打气的人满腔怒火……七品官在公堂我无法奈何……李庆若他上了气公堂打坐……凭总镇欺压我实实可恶……这一案官司我怎结果……我思前想后我怎样发落……” 一段秦腔唱毕,紧接着,回应我的不是人声,而是利箭的破空之声。 嗖嗖嗖! 一连数支毒箭从树林里飞射而出。 “大家寻找地方掩护!”张一道大手一挥,我们纷纷寻找地方躲避,有人跳进溪水里面,有人趴在岸边的岩石后面。 眼见一支毒箭迎面飞来,我的反应也是极快,闪身躲在一具血尸背后。 但闻噗嗤一声响,那支毒箭穿透血尸的眼窟窿,箭尖从后脑穿透出来,距离我的脸颊只有不到五公分,惊出我一身冷汗。 探头张望,只见树林里草丛晃动,隐约可见人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戴着秦腔脸谱的鬼面人,正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我的心里打了个突,糟糕!鬼面人为什么会大举进攻我们?难道……难道他们误会了,以为是我们杀了他们的人? “对方训练有素,而且人数众多,又在他们熟悉的地盘上面,我建议我们避避风头,不跟他们硬拼!”齐云说。 张一道点点头,立即飞身而起,招呼众人:“撤!” 我们沿着溪涧,深一脚浅一脚,一路飞奔,跑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在淌水。 身后的鬼面人紧追不舍,溪涧两岸的灌木丛都在哗哗晃动,很明显已经有不少鬼面人追杀上来。 不断有毒箭,犹如蝗虫一样从灌木丛里激.射而出,搞得我们狼狈不堪。 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毒箭射中,最危险的一次,一支毒箭从头皮上飞过,幸好我及时扑入水里,毒箭斜插.入水,在水中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波痕,直接射中了一条肥鱼。 那条肥鱼很快就翻着肚子浮出水面,扑腾了两下,不过眨眼的工夫,鱼身就变得一片乌黑,很明显是感染了剧毒。 我干你二大爷的! 这毒箭要是射在人身上,哪里还有命在? 换做以前文殊还在队伍里的时候,还能凭借精湛的医术帮我们解毒,现在文殊不在队伍中,谁也没有解毒的本事,中者即死!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冲张一道叫道:“老张,这些鬼面人欺人太甚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当我们好欺负!” 张一道颔首道:“好!那就杀他们一个回马枪,给他们看看我们的手段!” 张一道让钟乞丐他们继续往前跑,只剩下我和他断后。 张一道停下脚步,一声清啸,天残指击碎了面前的一块岩石。 碎裂的石块满天飞散,如同一面盾牌,挡住了飞射而来的毒箭,那些毒箭叮叮当当全都碰撞在石块上面,有些直接断折,有些弹落在水里,在空中闪现出点点火星沫子。 紧接着,张一道抬手放出三张黄符,三张黄符哗一下变成三颗火球,凌空飞旋着没入灌木丛。 那些灌木丛遇火即燃,再加上山风助势,火焰呼啦啦蹿腾起来,好几个鬼面人浑身着火,变成火人,嚎叫着冲出灌木丛,争先恐后跳进溪涧,扑灭身上的火焰,模样十分狼狈。 我也没跟他们客气,暴喝声中,高高抡起右臂,右臂金光闪烁,龙魂的力量在血脉里疯狂涌动,我的头发飞扬起来,眼睛也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 呀呀呀—— 我张大嘴巴,发出疯狂的咆哮,浑身肌肉暴涨,猛地一拳砸在水面上。 水面静默两秒有余,突然蹿腾起老高的浪花,碎玉落珠,水花飞散。 以我的拳头为中心,一股强悍无比的龙魂冲击波,朝着对面的那些鬼面人汹涌而去,隐隐发出霸道的龙吟之声,同时掀起一堵五米多高的水墙,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碾压过去。 轰隆隆! 但闻轰然声响,水墙爆裂,凡是在溪涧里的鬼面人,都被我的龙魂冲击波碾压得无影无踪。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山洞里的飞机 我和张一道联手阻挡,压制了鬼面人的嚣张气焰,他们也没有步步紧逼的追杀,只是远远吊着,见识了我和张一道的战斗力,他们也不敢轻易跟上来。说句不好听的,那纯粹是找死!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鬼面人虽然逼得没有那么紧,但一路到头都跟在后面,从早上跟到中午,又从中午跟到傍晚,就跟跗骨之蛆一样阴魂不散。他们这样做,是故意消磨我们的精神力,反正他们人多,扛得住,一直跟我们耗,等到我们扛不住的时候,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了。 我们沿着溪涧行走整整一天,鬼面人也跟着我们走了整整一天,在这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多次听到秦腔在山谷间回荡,每次听到都觉着毛骨悚然。 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山头,天色也慢慢黯淡下去。 进入黑夜之后,局面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在明处,鬼面人在暗处,他们的偷袭战术可是非常厉害的,况且又比我们更加熟悉丛林地形,对付我们这些外来人,简直是游刃有余。 不行! 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拖下去! 钟乞丐走过来对我们小声低语:“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山洞,我们可以去洞里躲一躲,即使鬼面人跟上来,我们也可以利用地形优势跟他们对持,而不至于腹背受敌,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钟乞丐说的不无道理,我们赞同钟乞丐的建议,在他的带领下,悄悄摸进一座山洞。 这是一处隐蔽的山洞,掩映在一大片杂草后面。 进入山洞,我们拧亮手电,观察这里的环境。 山洞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宽阔,山壁光滑,像是打磨过的,呈现出光滑的弧顶。 我举着手电问大家:“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座山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看出来了!”徐逍遥说:“这座山洞明显有人为修葺的痕迹!” 我点点头:“对!这座山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并不是天然形成的!” 走到近处,人工修葺的痕迹更加明显,可以清楚地看见,山壁还用一块块长条形的石条加固,以防洞穴坍塌。而且洞顶是弧顶形状,站在力学的角度来看,更容易承受来自顶部的山体压力。 不仅是洞壁,就连山洞的地面,都碾压的非常平整,而且极其宽阔,起码足够四辆解放牌大卡车并排驶过。 换言之,这座山洞的工程量非常浩大,绝不是普通的人力物力能够办到的。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是谁在这秦岭深处修建了如此巨大的一个工程?修建这个山洞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来自东瀛的忍者军团,他们寻找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山洞? “这里该不会是什么帝王陵寝吧?”李俊飞举着摄像机,边拍边问。 “不太像!”我说:“再恢宏的陵墓,也不可能修建如此宽广的墓道。这么宽的道路,修来肯定是有其特殊作用的!况且,这里一点都没有关于陵墓的气息!” “这里不是古墓!”张一道不知何时跑到前面去了,回头冲我们说道:“这里是一座近代的建筑工程!” 近代的工程?! 我们正自疑惑的时候,忽听滋滋声响,那是电流通过的声音。 紧接着,通道里顿时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般明亮。 我们这才看见,山洞两边的山壁上,也就是弧顶沟里面,每隔十数米,就悬挂着一盏汽灯,汽灯的瓦数很高,散发出耀眼的白光。一串串汽灯挨个挨个的点亮,就像是沉睡的幽灵,慢慢睁开了眼睛。 站在灯火通明的通道里面,我反而感到有些慌乱,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们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往里走,偌大的通道里面回荡着我们空空的脚步声。 通道里还算空气流动,阴冷的风来回穿梭,从外跑到里,又从里跑到外,发出呜呜的奇怪啸音,仿佛有无数的鬼魅在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通道里的电流并不稳定,而且年代久远之后,电路老化,我们一边走,挂在墙上的汽灯一边在闪,忽明忽暗的,让山洞里显得更加阴郁可怖。我们的身影倒映在墙上,被撕扯成奇怪的形状。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都觉得自己是从阴曹地府里面走出来的鬼魂。 “依我看,这里很有可能是防空洞!”陈凯说。 防空洞?! 陈凯说:“我们老家那边就有很多这样的防空洞,有些防空洞已经关闭,但有些防空洞现在专门开放出来,冬暖夏凉,供老百姓在里面乘凉娱乐!” 陈凯的推测不无道理,这个山洞确实像一个防空洞,在战争年代,为了躲避敌军的空袭,全国各地都在深山老林里面,建造了很多这样的防空工程。随着战争的结束,和平年代的到来,很多防空洞都已经废弃了。 这个山洞位于秦岭腹地,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防空工程,说不定还是一处秘密的军事基地呢!传闻有很多秘密的基地或者研究所,都建造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们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背,居然钻到这样一座地下工程里面来了。 “我去!” 扛着摄像机走在前面的李俊飞,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吓了我们一大跳。 “闭嘴!你在瞎嚷嚷什么?!”齐云呵斥道:“不要打草惊蛇!山洞里也许不止我们这一拨人,明白吗?” 李俊飞很想闭上嘴巴,但是他闭不上嘴巴,因为他按耐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双手不停地挥动,一张脸涨得通红:“不是……你们看……飞机……飞机啊……” 啥?! 飞机?! 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不曾想陈凯又嚎了一嗓子:“卧槽!真飞机啊!” 在这座隐蔽的山洞里面,竟然出现了一架飞机! 是的,飞机,一架真正的飞机! 那架灰绿色的飞机就停在我们正前方,如同一个守护山洞的庞然怪物,霸气凛然地看着我们这群闯入者。 足足震惊了半分钟,我才回过神来,还不敢相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这不是幻觉。 李俊飞和陈凯已经扛着摄像机跑了过去,一个摄像,一个拍照,激动的都快要疯了。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山洞里的道路会修建的如此宽敞,因为这是飞机跑道! 天呐! 原本在这里发现一座地下工程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没想到这座地下工程里面居然还停有飞机,难道这里是一座秘密的飞机.场? 能把飞机.场修建在秦岭腹地,也是脑洞大开,让人真心叹服。 看来这里已经不是一座防空工程这样简单了,这里肯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走到飞机面前,顿觉自身渺小,其实这架飞机也不大,看样式是一架小型运输机。 我们正暗自琢磨这是什么秘密基地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在这架运输机的机翼上面,我们竟然看见喷绘着太阳旗!也就是日本国旗!红色的圆心格外刺眼! 什么?! 我们异常惊讶,这竟然是一架来自日本的运输机! 为什么这里会停放着日本的运输机? 难道说……难道说……这座秘密工程,竟然是日本人修建的吗?! 日本人为什么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中国秦岭修建这样一座巨大的工程? 而这座秘密的地下工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谜团?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不可思议,已经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国演义 “这是二战时期,日军所使用的零式运输机!” 没想到李俊飞还是一个军事迷,一眼就认出这架日本运输机的型号。 李俊飞像是在炫耀他的军事知识:“零式运输机在1942至1945年间共生产486架,大部分是昭和飞机工业生产,中岛飞机在战争初期因昭和产能不足曾进行少量生产,数量约为70架,由于日本海军的陆上运输与转场仅此一款机种,因此战损也多,到日本投降时零式运输机仅剩38架。1945年8月21日下午4时,一架日军零式运输机在6架我空军的p-51战斗机押送下运送日方代表去芷江向中国投降,抗日战争正式结束!” 在这秦岭腹地的秘密工程里面,怎么会放置着二战日军的零式运输机? 难道日本人在这里进行什么秘密计划? 这座地下工程究竟是日本人建造的还是中国人建造的? 究竟是在战争期间建造的,还是在战争之后建造的? 我们爬上运输机,运输机空间很大,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还堆放着一些货物,但不知为何这些货物并没有搬走。 我们随手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霉变的食品,以及一些破棉衣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这架运输机运送的是生活用品。 我抓起一个铁罐头看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写着1943年,这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这架运输机是在1943年满载食物来到这座工程里面,说明这座工程修建的时间是在二战期间,而且是由日军修建的。 1943年,正是侵华日军连连败退的时候,他们为何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修建如此庞大的工程?他们肯定怀揣着更可怕的秘密! 在这地底深处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能促使日军不惜一切代价,建造这座秘密基地,难道他们只是纯粹的想要东山再起? 我们在运输机里逛了一圈,李俊飞和陈凯还坐在驾驶舱拍照,满脸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候,陈凯隐约发现驾驶舱的窗户上面写得有字,因为长年累月覆盖着灰尘,所以不靠近的话很难发现。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陈凯主动伸出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玻璃,发现玻璃窗上留下一个奇怪的血手印,因为年代久远,所以血手印变得有些模糊,就像一只贴在玻璃窗上的鬼爪。 血手印的血迹早就干涸了,变得有些黑乎乎的,如同诡异的涂鸦。 血手印下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日文,字迹潦草,一看就写的很仓促。 可是我们不认识日文,我问李俊飞看得懂吗,李俊飞笑了笑:“看不明白,但我会说一点点,呀买碟!” “闭上你的嘴巴,不要乱叫,我们会阳.痿的!”我没好气地说。 赵希走过来:“是日文吗?我帮你们看看吧!” 我疑惑地看着赵希:“你懂日文?” 赵希说:“我选修的就是日文专业,只要不是太复杂的文字,我基本上都能看懂!” “太好了,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帮手!”我高兴地说。 赵希走进驾驶舱,盯着玻璃窗上的那行日文,只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就变了。 李俊飞看出赵希的异样神色,连忙问:“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逃不出去了!没有人能够逃出去!”,日文后面跟着三个惊叹号,来强调这句话的语气。 逃?! 什么意思,日军为什么要逃? 莫非这里曾经发生过重要变故,所以才有人想要逃跑。 这个变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让日军放弃辛辛苦苦修建的地下工程?日军这一逃,难道是将地底的秘密,永远封存起来,谁也别想知道。 看着玻璃窗上的血字,我的心里没来由升起一阵阵寒意,总觉得这里面还有蹊跷。 嗖! 破空声响,一支利箭旋转激.射而来。 几十年的岁月里,运输机的玻璃窗已经变得不堪一击,那支利箭竟然穿透玻璃窗。 “趴下!”我飞身扑过去,将赵希扑倒在地上。 那支利箭贴着赵希的头皮飞了过去,钉在铁门上面,箭头没入半寸有余,翎毛嗡嗡颤抖,可见劲道之大。 赵希蜷缩在我的怀里,死死抱着我的脖子,吓得小脸煞白。 李俊飞赶紧跑过来,使劲掰开赵希的手,带着醋意的口气:“喂!男女授受不亲!” “别站起来!”齐云沉喝一声,将李俊飞拖拽在地上。 李俊飞刚刚倒地,就听飞蝗之声不绝于耳,几十上百支利箭飞射而来,把运输机的机头射成马蜂窝,到处千疮百孔,玻璃窗上全是窟窿,碎渣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古怪的秦腔在山洞里悠悠回荡,就像鬼在唱歌,令人毛骨悚然。 “皮鞭打气的人满腔怒火……七品官在公堂我无法奈何……李庆若他上了气公堂打坐……凭总镇欺压我实实可恶……这一案官司我怎结果……我思前想后我怎样发落……” 那声音仿似远在天边,又仿似近在耳畔,听得人心里发毛,汗毛倒竖,我忍不住破口骂道:“他娘的能不能换一曲?老是唱这曲,老子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啦!” 话音刚落,回应我的竟然是震耳欲聋的枪声。 突突突!突突突! 突击步枪的怒吼声,犹如野兽的咆哮,突然响彻山洞。 我们双手护着脑袋,趴在运输机里面,咋的?冷兵器拿我们没辙,现在改用热武器了? “不对呀!好像这枪声不是针对我们的!”徐逍遥说。 咦?! 奇怪了,难道不是鬼面人冲我们开枪吗? 我们悄悄探出半边脑袋,睁大眼睛朝外面张望,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躺下好几个鬼面人的尸体,身体都被密集的弹雨射成马蜂窝,汩汩往外冒着血。 枪声不断响起,数条耀眼的火线从山洞深处飞射出来,挡住了鬼面人前进的步伐。 我们顿时明白过来,开枪的肯定是忍者军团,之前忍者军团就已经跟鬼面人结下深仇大恨。 我们没有想到,那支忍者军团,居然先行一步进入了地下工程里面。 此时,忍者军团跟鬼面人激战正酣,忍者军团用重火力压制鬼面人,鬼面人只能偶尔射箭反击,反击的力量很弱小,古老的武器没有办法跟现代化的武器抗衡。 一轮弹雨的袭击过后,地上又添加了好几具鬼面人的尸体。 两个鬼面人没有死透,在地上翻滚哀嚎。 突突! 又是两颗子弹飞射出来,准确无误地穿透两个鬼面人的头颅。 地上全是尸体和鲜血,场面惨烈。 剩下的鬼面人意识到突击步枪的厉害,不敢贸然进攻,只能迅速后退。 鬼面人被忍者军团击退,我们的危机也暂时解除。 丹我们并不感谢忍者军团,因为我们知道,忍者军团的目的压根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们也没有救我们的必要,只是他们认为这是打击鬼面人的最好时机,所以才会现身。 换句话说,鬼面人被击退了,我们早迟也会跟忍者军团交手战斗的。 现在的局面就像三国演义,三方势力相互拉扯,相互制衡,谁也不知道,究竟哪队人马,才能在这场三国混战中存活下去。 枪声终于停歇,后面的鬼面人没敢再贸然追击上来。 我们在机舱里等了半晌,外面死寂无声,估计忍者军团也已经离开了。 这一场短兵交战,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百三十章 211工程 “我下去看看!” 张一道轻轻拉开机舱门,身形一闪,消失在舱门口。 张一道围着飞机走了一圈,确定鬼面人和忍者军团都离开了,便招呼我们下去。 我们走下飞机,发现飞机的机身被打得千疮百孔,都快变成了一堆废铁。 我们沿着通道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丢弃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翻倒的箱子,有打碎的仪器,满地狼藉,看得出来,当年日军从地下工程撤退的时候,应该是非常的匆忙。 当年这个地下工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驻扎在这里的日军就像逃难一样离开? 他们是否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导致他们会有这样的匆忙举动? 再往前走,就看见偌大的工作间,工作间里更是满目疮痍,桌椅翻倒,资料文件洒落一地,更直接地显示出当年日军撤退的匆忙。 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的景象,地下工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事情,一大群日军面色慌张,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有人撞翻了桌椅,有人撞坏了仪器,还有人直接扔掉手中的资料文件,转身狂奔。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日军曾经在这里,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我现在特别想弄清楚心中的谜团,日军难道是在这里进行某种秘密研究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这里会不会是日军的一个秘密生化研究所,就像当初的731部队一样,正是因为进行生化研究,才会选择在这种深山老林,避人耳目的地方。后来,也许是研究发生了事故,所以造成情况急剧恶化,局面不受控制,日军的研究人员仓皇逃离,不得不放弃这座耗资巨大的秘密基地。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而已,在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之前,谁也无法说清楚日军的真实目的。 在工作室的中央,有个很大的展示墙,墙上挂着整座地下工程结构图,上面写着“211”字样,日军将这座地下工程命名为“211工程“,211肯定是一种军事代号。 我们站在那张工程图前面,仔细观察211工程的构造。 通过观察,我们发现211工程修建在一座山体之内,大致分为三个区,分别是a区、b区和c区,每两个区之间有铁门相隔,每个区应该有不同的用途,我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a区,也就是整座地下工程的控制中心,怪不得放眼望去,这里到处可见废弃的仪器,以及各种记录资料。 但是我们翻找了一下,资料里并没有半点关于生化研究的记载,难道我的推测错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座生化研究所?如果不是生化研究所,那日军又在秘密研究什么呢?难道是研究某种高科技武器,可这里构造简单,也不像是研究高科技武器的地方啊? 我心中的疑问都快要撑爆胸膛,这座山洞,日军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滋滋!滋滋! 电流声再次滋滋作响,发出不稳定的声音。 墙上的汽灯闪烁几下过后,终于支撑不住,陡然间全部熄灭。 我们微微一惊,顿时陷入浓浓的黑暗中。 我们拧亮狼眼,张一道叮嘱我们不要四处乱跑。 我刚走出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低头一看,吓得我腿肚子一哆嗦。 我的脚下,竟然横躺着一具尸体,由于年代久远,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干尸,他穿着日军军服,面朝下趴在地上,我刚刚一不小心踩碎了他的脑袋。 我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尸体翻转一圈,我看见尸体的胸口处,一大片乌黑的血迹,就像是皮肉腐烂了一样,给人的感觉怪恶心的。 我们在控制中心走了一圈,看见不少尸体,那些尸体的死状都很奇怪,就像是中了某种病毒,皮肉腐烂的非常吓人。 只待了片刻,张一道便招呼我们退出去,让我们不要触碰那些尸体,当心感染病毒。 砰砰!砰砰砰! 前方b区里面,突然响起枪声。 死寂的211工程里面,枪声显得格外刺耳。 除了枪声以外,我们还隐隐听见凄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b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惨叫声是忍者军团发出来的吗?那支忍者军团在b区遭受到了袭击? 很快,惨叫声就消失了,枪声也渐渐去得远了,一切归于平静。 我们走出a区的控制中心,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朝着b区靠近。 从控制中心出来没有多远,就看见一道大铁门,但是大铁门的铁锁已经被砸烂,铁门半敞开,阴冷的风从铁门后面倒灌出来,发出古怪的啸音,仿佛有无数的孤魂野鬼躲在铁门后面,就是在等待我们进去。 铁门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慢慢吞没我们的身影。 吱呀呀! 张一道推动铁门,铁门发出沉闷的移动声响,听上去有些刺耳。 穿过铁门,我们便进入b区。 b区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死寂无声,只有我们凌乱的脚步声。 “大家小心一点!”齐云叮嘱说。 我们点点头,刚才忍者军团发出的凄厉叫声还在我们的耳边回荡,告诫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很明显,忍者军团一定是遭到了某种攻击,但攻击他们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说不定还在b区里面,根本就没有离开。 我们举着狼眼,亦步亦趋向前移动,狼眼射出的白色光束在空中晃来晃去,b区里的景象也慢慢映入我们的眼帘。 b区是一个军事用品储备区,储存着枪支弹药以及一些士兵装备等等。 从眼前的场景来看,b区就像发生过暴动似的,比之a区还要更加的凌乱不堪,满目疮痍,令人心底生寒。 更加可怕的是,在b区里面,我们发现更多鬼子兵的尸体,那些鬼子兵都变成了干尸,看上去就像是腐烂的人体标本,非常骇人。 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当初211工程里面肯定发生了重大情况,所以才造成日军被迫放弃这里,匆忙撤离。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当年的重大情况应该不是暴动或者叛乱,很像是某种病毒感染,因为那些尸体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腐烂迹象,绝不是正常死亡形态。 “这具尸体不太一样!”齐云蹲在一具干尸前面,沉吟着说。 我走过去,没看出这具干尸和其他干尸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有所区别,那么只有一点不同,这具干尸是个女的! “你看这里!”齐云伸手指着女尸的颈部,为了避免感染病毒,他的手指并没有触碰到女尸的皮肤。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女尸的颈部有两个非常明显的血窟窿,同时颈部的皮肉全都被撕扯下来,露出白森森的颈骨,从死状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咬断了脖子。 是什么东西咬断了她的脖子? 难道在这神秘的211工程下面,还藏着某种不被人知的恐怖生物? “你们过来这边,这里有两具新鲜的尸体!”钟乞丐在不远处招呼我们过去。 新鲜的尸体?! 也就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 我和齐云对望一眼,快步赶了过去。 面前的两具尸体令我们心生寒意,我只看了一眼,心里登时涌起强烈的呕吐欲.望。 确切地说,这已经不是两具尸体,而是两具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残尸!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史前大地懒 地上,两堆鲜血淋漓的碎肉,触目惊心,在无声地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两具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甚至连人形都分辨不出来,就像被扔进了搅拌机,被搅拌机搅成了碎片。五脏六腑全都变成零碎儿,甚至还看见一颗爆裂的眼珠子,黏液流了一地,里面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沫子,就像平时喝的豆腐脑,极其恶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反复咽了三口唾沫,才把翻涌而起的胃酸强行压制下去。 两人的死状完全超乎了常人的想象,我感到四肢冰凉,究竟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我只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被人类杀死的! 我想不出什么样的人类,会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道,能够把人撕成碎片,我猜测,杀死这两人的极有可能是某种未知生物,而此时此刻,那未知生物很有可能还没离开,就在我们附近,说不定正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我们就是它的下一个猎杀目标。 从这两具尸体的衣着装扮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忍者军团里面的人,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显得非常神秘,跟我们之前看见的人头一模一样。 我们的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忍者军团在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装备精良的忍者军团居然会首次重创,可见下手的东西有多么强大。 “这不是人类的杰作!”张一道冷冷说,然后指着地上的两堆碎肉:“你们看,很明显,这两个人是被某种东西生生撕碎的,他们被开膛剖腹,五脏六腑都被拉扯出来,这绝非人力所能办到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被人杀死的,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这个东西的可怕程度,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一道站起来,神色冷峻:“总之大家要小心,格外的小心!我们所遇上的‘凶手’,可能极其强大凶悍!” 我们点点头,心里咚咚跳个不停,就像在敲着战鼓,说不紧张肯定是假话。 我们举着狼眼四下搜寻,希望能找到那个未知东西的踪影。 地上散落着很多子弹壳,狼眼的光束落在子弹壳上,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 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心里更是平添一层愁雾,因为地上的子弹壳给了我一个重要的启示,连子弹都对那个未知的东西没什么作用,满地的子弹壳,却没有看见那东西的尸体,那东西倘若连子弹都不害怕,那确实难以对付。 “喂,你们快来这边看看!”李俊飞站在一张桌子边上,冲我们使劲挥手,神情激动。 只见一张大桌子上面,赫然留下一个硕大的掌印! 不,确切地说,那不是掌印,而是一个奇怪的巨大爪印! 那个爪印的宽度足有半米,长着粗壮的趾头,而且只有四根趾头,每根都都显得无比巨大。 血淋淋的爪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的爪印? 从爪印来看,像是某种野兽,而且是体型格外巨大的野兽! 看着桌上这个恐怖的大爪印,就像是诡异的涂鸦,我们一时间惊讶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莫非,这鬼东西就是杀死那两个忍者的真正凶手? 天呐,我们碰上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李俊飞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还显得很是激动,拉着陈凯不停地围着桌子拍摄,力求把这个血淋淋的爪印完美地拍摄下来,不做任何的后期加工,直接放在网上,都足以引爆人们的眼球! 吧嗒! 一团黏液从顶上掉落下来,刚好掉落在两人中间。 李俊飞和陈凯顿时就怔住了,李俊飞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不敢抬头,只对陈凯说了一个字:“跑!” 很显然,李俊飞的应变能力比陈凯要强。 李俊飞在第一时间向后退了一步,而陈凯却在第一时间抬头脑袋,条件反射地想要看一下顶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就在陈凯抬头的一瞬间,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把陈凯的身影吞没了。 “啊——”陈凯发出极其惊恐的嚎叫,那声音跟之前的受害者一样,几乎都听不出来是人的声音了,完全扭曲变了形。 轰! 一声轰然巨响,那团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尘灰飞扬中,我们终于看见了这个幕后凶手的真实面目。 好家伙! 面前这个怪物,体长超过了三米,浑身披着红棕色的长毛,两条前臂又粗又长,非常强壮,而两条后腿则要显得短小许多,看上去前肢长后肢短,体型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我岔眼一看,还以为是一只红毛巨猿! 但仔细一看,这家伙只是跟猿长得有些相似,但并不是猿,而是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生物! “吼——” 那怪物冲我们呲牙咧嘴,嚣张地挑衅,咧开血盆大嘴,露出如同刀子般锋利的獠牙,在它长长的利爪下面,踩压着奄奄一息的陈凯,也不知道陈凯此时是死是活。 “这是什么东西?”李俊飞跌坐在地上,面色因惊吓而变得煞白如纸,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那怪物突然一把抓起陈凯,飞身高高跃起,身影融进头顶上方的黑暗当中,只剩下陈凯的惨叫声萦绕不绝:“啊——啊——啊——” 血雨纷扬,浓浓的血沫子泼洒下来,淅淅沥沥洒落一地。 我们惊怒交加,纷纷叫喊起来:“那是什么东西?拦住它!” 那怪物虽然体型庞大,但是行动迅猛,爬行如风。 陈凯的惨叫声迅速低弱下去,支离破碎的五脏六腑哗啦啦从天而降,掉落在我们面前。 我亲眼看见半截血淋淋的肠头,贴着我的面门落在脚下,神经感应还没有消失,就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扭动了好几下。 很快,一大堆碎肉稀里哗啦,如雨点般落下,跟刚才那两个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身强力壮的陈凯,竟然被那怪物活生生撕裂成碎片,就连骨头都被拆散了,唯一完整的,就是那颗脑袋。 脑袋就像皮球一样落在地上,弹了几下,骨碌碌滚到赵希脚下。 赵希只看了一眼,蓦地发出一声尖叫,径直晕死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现场的景象格外血腥,我无法用适当的词语来形容,那刺鼻的血腥味深深刺激着我的心灵,让我几欲发狂。 李俊飞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继熊建波之后,他又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李俊飞悲恸的哭泣着,双手颤巍巍从碎肉堆里捧出一台照相机,然后把照相机抱在胸前。 每一条路都要付出代价,陈凯为他的信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们也为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感到深深的心痛,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怪不得谁,这是他的命! “吼——” 又是一声狂暴的咆哮,怪物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落在我们面前,如同小山般挡住我们的去路,就连地面都忍不住颤抖了两下,地上留下两个清晰可见的巨爪印。 我看了一眼怪物的爪子,果然只有四根趾头。 怪物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样子,冷冷地看着我们这群外来之客。 仿佛我们在它的眼中,只不过是它的美味佳肴,它想要弄死我们,只需要轻轻动一根趾头。 咕噜!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怪物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腥臭,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生物!”钟乞丐说。 齐云扶了扶眼镜,脸色变得很难看:“地懒!史前大地懒!” 第二百三十二章 炸药桶 地懒?! 好奇怪的名字,我从未听说过这种生物。 不仅是我,队伍里除了叫出怪物名字的齐云以外,其他人都不曾听说“地懒”这个名词。 齐云说:“地懒是一种史前生物,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万年之前,体型庞大,力量生猛,是树林里横行的王者,后随着地壳的变化而慢慢消陨在历史的舞台,这种生物曾被认定已经灭绝了,不曾想在这秦岭腹地竟然还有活着的地懒存在! 地懒之所以被称为地懒,是因为这种动物确实很懒,不用捕食的时候,地懒都在困觉,它可以一动不动的躺尸几个月,依靠消耗自身的脂肪来维持生命。它最喜欢待在阴暗的地方,所以视力很弱,逐渐退化,主要靠嗅觉来捕捉猎物。 地懒看上去笨笨呆呆的,但是只要打扰了它的睡眠,它的脾性就会变得异常暴躁,凶残毕现。我估计,这只史前大地懒就是刚刚被枪声吵醒了,所以才会这么狂躁!” “这家伙应该怎样对付?”钟乞丐问。 齐云耸耸肩膀:“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我不知道,连子弹都对付不了它,我也想不出它有什么弱点!” 就在说话的时候,地懒发出狂躁的嘶吼声,飞身朝我们扑过来,气势凶猛。 “闪开!” 张一道大喝一声,众人立马作鸟兽状散开。 地懒扑了个空,庞大的身躯发出沉闷声响,震得大地都颤抖了两下。 地懒身上的肉也跟着颤抖,这只史前大地懒估摸有近千斤重,强而有力的爪子一旦拍落下来,我们都会被拍成肉酱。 地懒扑空之后显得异常暴躁,轰然一声响,用爪子将面前的一张桌子拍得粉碎。 “受死吧!”钟乞丐的身影高高飞起,打狗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状的幽光,以开碑裂石之势劈落在地懒的后背,钟乞丐这一击用上了全力,务求一击即杀。 砰! 打狗棒落在地懒的后背,发出沉闷声响,地懒那一身皮毛,就像铁甲一样坚硬,地懒直起身体,嘴巴大张,獠牙毕露,愤怒的吼叫声犹如雷鸣。 不等钟乞丐落下地来,地懒头也不回,高高抡起爪子,头也不回地凌空扫向身后。 钟乞丐在间不容发之际,使劲一扭腰身,终于堪堪避过,但却失去重心跌落在地上。 地懒已经被激怒了,瞪红双眼,抬起后爪,直接对着钟乞丐当头踩落下去。 钟乞丐像泥鳅一样,迅速滑移开去,地懒的后爪踩在钟乞丐刚刚所在的位置上,整个山洞仿佛都在晃动,坚硬的地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四趾爪印,力道大得令人感到震惊。 轰!轰!轰! 地懒连续向钟乞丐发起攻击,钟乞丐根本都没有机会站起来,只能在地上狼狈地打滚,连续数声巨响,地上留下一串深邃的爪印,钟乞丐被那狂暴的劲气震得凌空高高飞起,继而摔出老远。 钟乞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地懒咧开嘴巴,露出得意且狂妄的笑容,同时伸出双爪,骄傲地拍打自己的胸口,像猩猩一样,发出噢噢噢的兴奋咆哮。 看着面前的地懒,我们一时间都心生怵意,地懒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非死即伤,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去。 徐逍遥抽出玄冰剑,手腕一抖,玄冰剑发出嗡嗡声响。 “大家一块儿上!”话音未落,徐逍遥已经勇敢地扑了上去。 张一道,齐云,我,我们三人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冲上去,跟那只地懒展开舍命肉搏。 我们绕着地懒一圈又一圈的游走,反正也不跟它硬碰硬,它进攻的时候我们就躲,然后时不时地偷袭一下,搞得那地懒怒吼连连,不胜其烦,不仅没有伤到我们,反倒被徐逍遥趁机刺中两剑,更加激怒了它的凶性。 地懒瞪红了眼睛,龇牙咧嘴,径直朝徐逍遥扑了过去。 剑光闪烁,一个寒烟状的冰圈凌空飞向地懒,地懒的上半身迅速凝结一层冰霜,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顿时就不能动弹了。 我吁了口气,冲徐逍遥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岂料,耳畔只听嗤啦声响,冰霜表面出现数道裂痕,伴随着地懒的一声怒吼,地懒冲破冰霜的束缚,犹如一列火车头,轰隆隆冲向徐逍遥。 地懒的速度非常快,这哪里还是那个喜欢困觉的大懒虫? 徐逍遥暗叫一声糟糕,施展出灵活的身手,拼命往后退。 此时的地懒已经不是火车头那么简单了,而是一辆坦克车,所过之处一片摧枯拉朽,一直把徐逍遥逼到角落里。 地懒高高抡起爪子,就要朝着徐逍遥拍落,徐逍遥避无可避,面上闪过一丝绝望神色。 “逍遥!” 徐逍遥跟我是拜把子兄弟,这一路的相互扶持,感情更深,弟弟命在旦夕,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舍命相救?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怒喝道:“给我滚开!” 铁拳飞出,这一拳从斜地里打出,又快又狠,命中地懒的唇角。 金光闪烁,拳风呼啸,体重近千斤的地懒竟然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把墙壁都凿出一个大坑,裂痕就像树枝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四分五裂。 地懒贴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上,被我这一拳轰击得七晕八素。 地懒张开嘴巴,噗地喷出一口淤血,血迹里带着一颗断裂的獠牙,拼命摇晃着脑袋,看上去有些懵逼,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你没事吧?”我上前扶起徐逍遥。 徐逍遥摇摇头,正想说没事,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我推开老远:“小心!” 轰! 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我刚刚站立的地方。 尘土飞扬,惊出我一身冷汗。 当我看清楚那团黑影的时候。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妈的,这里竟然不止一只地懒! 这只地懒估计也是在沉睡状态中,被打斗声惊醒了,它狂躁地冲着我呲牙咧嘴,不断地露出它的獠牙。 这只地懒比先前那只地懒,体型更大,身材更加威猛凶悍,杀气也更加浓烈,它的体重起码超过了一千斤,这是什么概念! 我去! 我的心里暗暗叫苦,一只地懒就已经逼得我们手忙脚乱,险象环生,现在居然出现了第二只地懒,而且战斗力更加强悍,这让我们如何能够对付? 这只新出现的地懒像是在冲我挑衅,砰砰砰一通乱砸乱拍,将面前的所有东西全都砸烂成齑粉,然后拍打着胸口,喷出腥臭的气息:“吼——” 腥风激荡,我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暗暗捏了把冷汗。 这个时候,大概是看见同伴支援,受伤的地懒也贴着墙壁爬了起来,仿佛为了回应自己的同伴,也发出沉闷的怒吼声:“吼——” 面对两个庞然大物,我的心里敲起了战鼓,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两只地懒一前一后向我们逼近,巨大的爪子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爪印坑,地面一直在颤抖,震得我们脚心发麻。 “嘿,给你们尝点好东西!”张一道站在远处,对着那两只地懒冷冷说道。 紧接着,就听骨碌碌的声响,一个又一个大木桶从黑暗的角落里滚出来,接二连三有六七个大木桶滚到地懒面前。 不是吧,我挠了挠脑袋,难道凭这几个破木桶,就能挡住地懒吗? “十三,逍遥,快回来!”一团火光从黑暗中亮起,齐云的面容在火光里显现出来。 我揉了揉鼻子,闻到一股奇怪的硝烟味,就看见有黑色的粉末从木桶里,沿途泄漏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徐逍遥问。 “卧槽!”我顿时恍然,拉着徐逍遥往回飞奔:“快跑!这是他娘的炸药桶!”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日军机密:斩龙计划! 滋! 一团火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火药桶中央。 轰隆隆! 一颗硕大的火球瞬间将两只地懒吞没,地动山摇,不仅是整座地下工程,仿佛整座山体都在晃动,不断有石块扑簌簌砸落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冲天的火光中灰飞烟灭,整个b区明亮的如同白昼。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犹如翻涌的海浪,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们在前面拼了老命的狂奔,往c区迅速跑去。 一秒钟也不敢停留,甚至都不敢回头,滚烫的热浪炽烤着我们的后背,冲击波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们往前跑。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赌命,就像现在一样,生死悬于一线! “老齐,你他妈玩得有点大了吧?”钟乞丐满脸乌黑,嘴里不停地吐着黑烟,就像一个非洲难民,衣服也被烧灼得破烂不堪,裤腿上还带着火星,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咦?!”齐云怔了怔:“老钟?你醒啦?” 钟乞丐破口骂道:“卧槽!你很希望我在这里长眠吗?你大爷的,幸好我醒了,你引爆炸药都不叫我,差点我都变成驴肉火烧啦!” 齐云说:“不好意思!真心不好意思!我完全把你忘记了!” 钟乞丐一脸懵逼:“什么?!我干.你二大爷!” 我们气喘吁吁跑到b区与c区的界限,面前矗立着一道大铁门,铁门上的铁锁已经被人破坏了。 砰! 张一道飞身撞开铁门,当先冲进c区。 这个时候,爆炸产生的气浪追了上来,犹如一股无形的海浪,扑打在我们的背上,我们尖叫着齐刷刷向前飞了出去,全都被掀翻在地上。 万幸的是,我们逃离了爆炸的中心区域,只是受到一点冲击波的震荡,有些轻微的擦伤和摔伤,并没有受到严重创伤。 在冰冷的地上躺了片刻,我们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爬起来。 b区燃烧着熊熊烈火,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要想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c区跟b区形成鲜明对比,b区映照得亮堂堂的,而c区这边却是黑咕隆咚,死气沉沉,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这下好了,连后路都没有了!”钟乞丐说。 齐云说:“你懂什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幸好我找着当年日军留下的炸药桶,解决了两只地懒,要不然你们现在可能都变成肉酱了!” 钟乞丐翻了翻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呢,那可是史前生物呀,几乎已经绝种了,好不容易发现两只,你却把地懒这个物种彻底弄绝种了,太狠了,你会受到谴责的!” 齐云从衣兜里摸出生死簿,嘿嘿一笑:“我能把地懒弄绝种,也能把你弄绝种,你信不?” 钟乞丐赶紧摆手:“不要闹不要闹,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快把你的破本子收起来,怪吓人的!” 看着齐云和钟乞丐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感觉还挺欢乐的。 “咳咳!”张一道故意咳嗽两声,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不要忘记,忍者军团可能在暗中观察你们呢!你们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你们丢的是咱们中国人的脸!” 张一道这么一说,齐云和钟乞丐立即停止了吵闹,看来在国家荣辱面前,两人的觉悟还是相当高的。 两人不说话了,c区显得更加死寂。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这种感觉令我非常不舒服。 比起a区和b区而言,c区更是凌乱不堪,用李俊飞的话说:“卧槽,这里是遭到过洗劫吗?” 整个c区几乎沦为了一片废墟,这让我们的心里生出一丝惶恐,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哎,你们看看,我找到一个笔记本!”李俊飞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黑皮笔记本。 翻开本子,笔记本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日文,我们就像看天书一样,一个字都看不懂。 李俊飞顿觉无趣,正打算扔掉,赵希接过本子:“给我看看吧!” 李俊飞耸耸肩膀:“可能就是日军士兵写的日记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说不准还有不健康的内容呢,你还是不看的好!” “别说话!”赵希盯着笔记本,头也不抬,两条柳眉慢慢拧在一起,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赵希一直没有抬头。 “哎,这笔记本里面,记载着什么内容呀?你倒是给大家讲讲呗!”李俊飞试探着问。 赵希没有理会李俊飞,左手捧着笔记本,右手举着狼眼,看了约莫十分钟,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我一眼就看见赵希神色不对,赶紧询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信息?” 赵希点点头,然后在赵希的翻译下,我们得到了一个非常吃惊的消息,笔记本里记载的是,关于二战时期,日军侵华的一个绝密计划! 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是一个名叫井田次郎的鬼子军官,同时他也是这个绝密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1942年以后,日军在华的主要战场开始节节败退,中华大地吹响全面反击的号角,日军毕竟人力有限,时间拉长,战局扩大,后备资源无法跟上,战败的局面已经不可扭转。 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日本人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他们竟然想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正面战场既然无法获胜,那就用风水毁掉中国的国运。 中国的国运是什么? 是龙脉! 龙脉在哪里? 在秦岭! 秦岭被誉为中华龙脉,所以日本军部制定了一个相当疯狂的计划,斩龙计划! 顾名思义,斩龙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斩断中国的龙脉! 龙脉一断,中华国运自然走低,最后就会走向灭亡! 当然,至于龙脉一断,中国会不会灭亡,我们无从知晓,但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这不失为打击中国的一个绝佳办法! 经过日军精英部队大量的侦查,他们最终把中华龙脉锁定在秦岭腹地,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座山体下面。 自1943年开始,日军秘密调遣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211工程。 换句话说,211工程并不是日军的最终目的,他们的目的是想通过211这座地下工程,进入秦岭龙脉之中,211工程只是进入龙脉的大门而已。 日本人的疯狂是出了名的,他们争分夺秒,竟然真的在地形复杂的秦岭腹地,修建出了如此浩大恢宏的211地下工程,其中的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 到1944年底,仅仅两年时间,211工程主体竣工,并且成功打通进入龙脉的大门,标识为“d区”。 据先遣部队侦察报告,d区是一个黑暗的巨大空间,传说中的华夏龙脉,极有可能就在d区之中。 因为d区没有探明具体情况,而且又是最后的绝密地方,所以并没有在工程结构图上显示出来。 日军欢欣鼓舞,认为逆转战局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他们迅速组建敢死队,想前往d区探查情况,然而就在这个极其关键的时候,211地下工程里面,突然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病毒! 这种病毒的传染性非常高,而且来势猛烈,很快就席卷了整座211工程。 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被病毒感染的士兵,并不会立马死去,而是变成没有知觉和痛觉,只会嗜血的丧尸! 这种病毒来的非常奇怪,也非常突然,日本军方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抵御,他们称这种病毒为u病毒,取自英文unknown,意味“未知”,未知病毒! 第二百三十四章 U病毒 未知病毒?! 当我们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已然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我们有些担忧地环顾四周,这么多年过去,u病毒还存在吗? 如果u病毒还在,那我们岂不是全部变成丧尸? 太可怕了,我宁愿死掉,也不愿意自己变成没有思维,只会嗜血的丧尸! 我读大学的时候,看过很多欧美的丧尸片,那些丧尸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们会啃噬一切活物,是一群没有意识,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齐云试图安慰大家:“不用担心,这么多年过去,u病毒也许并不存在了!而且,如果u病毒还存在的话,我想我们早已经感染,发生异变,但你们相互看看,我们现在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 哎,我叹了口气,生死各安天命,这里如果还有u病毒,我们已经是感染者了,担心也没用,不如调整好心态,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李俊飞的思维确实与众不同,就在大家心情沉重的时候,他居然发出跟众人不一样的声音:“什么?能够变成丧尸?哇靠,太酷了!” 赵希瞪了李俊飞一眼:“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变态!” 李俊飞耸耸肩膀:“变成丧尸,不死不灭,难道不是挺酷的事情?” 我推开李俊飞,对赵希说:“别听他逼逼,继续说下去!” 赵希点点头,把笔记本里剩下的内容全部翻译出来。 u病毒爆发之后,日军在短时间内根本制造不出解药,211工程迅速沦陷,原本即将实施的“斩龙计划”不得不搁浅,地下工程里面人人自危,连命都不保了,谁还有心思去在乎斩龙计划。 总之,u病毒造成大量日军士兵感染,变成恐怖的嗜血丧尸,他们拖着缓慢的步伐,发出魔鬼般的咆哮,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地下工程里面走来走去,遇到一切活物就会疯狂地扑上去。 刚开始,健康的士兵还在组织抵抗,但很快便发现,根本抵挡不住,因为他们几乎是“不死之身”,只有破坏他们的大脑中枢神经,才能让他们停止运动。若不然,即使砍断他们的腿,即使用子弹把他们的身体射成马蜂窝,即使掏出他们的五脏六腑,他们依然“活着”,永不疲倦地往前冲,往前冲…… 最可怕的是,健康士兵一旦被咬伤,很快也会发生异变,同样变成丧尸,进而又转身攻击其他同伴,如同骨牌效应,u病毒迅速蔓延,席卷了整座211工程。 211工程沦为人间炼狱,一些残存的士兵试图冲出这座地狱,他们最先把丧尸困在c区,但是丧尸很快冲破c区,紧接着b区也沦陷了,最后是a区,反正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活着离开。 笔记本的主人井田次郎,作为军官,他原本是有机会离开的,但是他拒绝离开,他舍不得丢弃211工程,舍不得丢弃自己为之付出的梦想,距离斩龙计划仅有一步之遥,他不甘心,他在遗憾中含恨而死,在笔记本里留下遗言,说自己会用配枪打爆脑袋而死。 站在我们的角度,这个井田次郎绝对是一个疯狂的战争份子,他对斩龙计划近乎狂热的偏执,两个字形容:疯子! 但是站在日军的角度,井田次郎是一个英雄,他把武士道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二战时期,小鬼子最可怕的地方,他们疯狂,他们拼命,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赵希厌恶地丢掉笔记本,使劲搓了搓手,像是担心笔记本上都沾染有未知病毒。 齐云说:“咱们继续前进,按照井田次郎所说,穿过c区应该就是d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d区找到传说中的华夏龙脉!” 齐云握紧拳头,神色有些激动,虽然在江湖上漂泊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在骨子深处,齐云还是一个考古学教授,他热爱自己的考古事业,很多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表露出来。 “老张,你还在发什么愣呀?”齐云回头,发现张一道还站在原地发呆,像是在思忖什么事情。 张一道抬起头,眉头紧皱:“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年这里不是爆发了u病毒吗?很多鬼子兵都变成了丧尸,那些丧尸都去哪里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呀,那些丧尸都去哪里了? 齐云摸着下巴说:“这么多年过去,也许那些丧尸已经灭绝了,也许当年日军采取了某种方式,抑制了u病毒!” “但愿如此!”张一道面露忧色,环顾四周。 我知道张一道在担心什么,他在担心,当年的那些丧尸是否都在“沉睡”,一旦他们“苏醒”,我们的处境岂不是糟糕透顶?被重重叠叠的丧尸围攻,那是怎样一种滋味?我不敢去想象,只是一心想要快些离开c区!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步,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生怕惊醒黑暗中沉睡的“魔鬼”。 我一边走,一边举着狼眼观察周围的情况,避免突发状况。 走着走着,无意之中,狼眼射出的光束扫过墙壁,我只是瞥了一眼,这一眼却令我魂飞魄散! 因为我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而在我的身影后面,竟然还跟着两道身影! 我飞快地看了一眼,发现其他人都在我的前面,我相当于走在队伍的末尾,那在我的后面,为什么还有人影?这两道人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脊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赶紧用眼角的余光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我的身后,竟然真的跟着两道人影! 吓! 我汗毛倒竖,不敢回头,怕打草惊蛇。 而且我回头会有时间差,如果在我回头的瞬间,那两道人影偷袭我可就麻烦了! 我没有吭声,一直在注视着墙上的人影,那两道人影行走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姿势也很奇怪,一瘸一拐的,像是在拖着步子前进。 我猛地打了个冷突,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卧槽!该不会是……丧尸?! “呃……” 身后传来奇怪的呻.吟,一股冷气吹在我的后颈窝。 我斜眼一瞥,就看见身后的人影举起双手,径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一直没有回头,就是在等他先行出手。 我看得准确,向左横移半步,那道人影立马扑了个空。 我右手虚晃,左手横向轰出一拳,正中那人的脸颊,那人横着飞了出去,一头撞击在墙壁上,头骨碎裂,贴着墙壁缓缓滑落,如同一滩烂泥,墙上留下一道恶心的红白黏液,那是鲜血和脑浆沫子的混合物。 另外一个人影也紧跟着扑了上来,通过墙上的倒影,我不用回头,闪电般出手,准确无误地掐住那人的脖子,然后猛然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那道人影凌空抡了一圈,重重摔在我面前的地上。 定睛一看,面前的人影身穿黑衣劲装,脸上戴着黑色面罩,正是忍者军团的人! 我微微一怔,怎么回事?难道偷袭我的不是丧尸,而是东瀛忍者? 可是,东瀛忍者的战斗力怎么可能这么低弱,被我一击即倒? “呃……呃……” 地上的忍者双眼呈现出死灰色,没有瞳仁,从喉头深处发出低沉的嘶吼,那神情全然已经不像人类,而像是嗜血的野兽,他的肩膀上有明显的咬痕。 我蓦然一惊,立马明白过来,忍者军团被u病毒感染了,当中有人已经发生尸变!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尸家重地 “呃……呃……” 变成丧尸的忍者还想爬起来咬我,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铁条,对准丧尸的眉心插了下去。 噗嗤! 铁条贯穿丧尸的脑袋,有脑浆飞溅出来,丧尸渐渐停止了动弹。 这个时候,前面的人听见声响,全都围拢上来,看见地上的丧尸都很惊讶。 我指着地上的尸体说:“你们看,东瀛忍者,已经变成了丧尸!” 李俊飞一脸惊恐:“丧尸?!天呐,难道这里……这里还存在u病毒?” 齐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不是存在u病毒,是存在丧尸,你看这个忍者的肩膀,明显是被丧尸咬了,所以感染了病毒,自身也变成丧尸!” 我蓦地一惊:“如此说来,当年变成丧尸的那些鬼子兵,全部……全部都在这c区里面?” 我一句话刚刚说完,仿佛是在回应我一样,c区里面突然响起呃啊呃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很明显是丧尸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们紧张地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出现很多影影绰绰的人影,摇摇晃晃从黑暗中走出来,喉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但见那些人影,竟然全部都是丧尸,数量有上百人之多。 如此庞大的丧尸群体,看得我头皮发麻。 那些丧尸全部都是当年感染u病毒死去的鬼子兵,他们穿着二战时期日军的军服,形态各异,拖着沉重的身子,缓慢地迈着步子,神情呆滞,肢体生硬,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从戏台子里面走出的木偶。 有的丧尸脑袋壳子都被削掉了半天,白色的脑花曝露在空气中;还有的丧尸全身都被子弹扫成马蜂窝,子弹还镶嵌在身体里,居然已经生锈了;更有恶心者,肚子都被剖开,里面的五脏六腑流出来,挂在肚子外面,早已经腐烂,上面爬满白色的蛆虫,千疮百孔,看得我一阵胃疼。 “卧槽,好多的丧尸,这是……这是《生化危机》吗?”李俊飞大叫起来。 我顺手把铁条塞在李俊飞手里:“拿着!你自求多福吧!” 李俊飞紧握着铁条,深吸一口气,默念着“阿弥陀佛”,紧张得双手都在发抖。 张一道缓缓举起右手,祭起天残指,冷笑道:“呵呵,有趣!真是有趣!老子一辈子杀了不少妖魔鬼怪,还从来没有杀过丧尸呢!” 钟乞丐把那打狗棒挥舞得呼呼风响:“当年没有机会斩杀小鬼子,今日就让我们再杀一回!妈的,小鬼子真是阴魂不散!” 齐云说:“大家集中火力,从这里冲出去,进入到d区!注意三点,一,丧尸的弱点在头部,往他们的脑袋上招呼;二,一定不要恋战,他们行动速度不是很快,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冲过去;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千万不要被丧尸咬伤,就连抓伤都不行,一旦被抓伤,不管是胳膊还是腿,不要犹豫,立马砍掉,要不然病毒侵入中枢神经,你就会变成丧尸!听清楚了吗?” 我们点点头,氛围变得相当压抑。 我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对付过丧尸。 丧尸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差,容易对付,但是群体攻击力吓人,最可怕的是,还不能受一点点伤,否则就会感染病毒。换句话说,我们不能有一点点失误,任何一点失误都是致命的。 没有想到c区居然是一处尸家重地,我们能否从尸家重地里面活着走出去? 昏暗的光亮中,数量庞大的丧尸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发出呃啊呃的恐怖呻.吟,让人头皮发麻。 “兄弟们,各安天命,杀!”齐云扶了扶眼镜,不知从哪里拾起一根铁棍,大踏步迎了上去。 要想对付丧尸,最好是采用长距离武器,避免丧尸接近自己,我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虽然我的拳头很猛,但是赤手空拳对付丧尸岂不是找死,丧尸要是咬我一口,我就死翘翘了。 我赶紧在地上找了找,总算是找到半截废弃的钢管,虽然只有一米多长,但总好过赤手空拳。 我握在手里挥了挥,还算顺手。 一场突击战即刻打响,说实话,每个中国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抗日梦,国仇大恨我们永远都不会忘却,所以一看见这些穿着日本军服的丧尸,我的心里顿时升起民族仇恨,恨不得将这些小鬼子杀之而后快,当年就是这些混蛋,侵我河山,毁我家园! 一个鬼子丧尸摇晃着脑袋向我扑过来,我看得准确,钢管直接命中他的下巴,把他的下巴都给砸出一个大窟窿,满嘴的黑血,还有碎裂的牙齿。 若是活人,受此重击,估计都已经死掉了,但是丧尸却没有痛觉,更没有倒下,只是甩了甩脑袋,继续往前扑,一下子就扑到我的面前,动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缓慢。 卧槽! 我反应迅速,赶紧举起钢管,丧尸一口就咬在钢管上面,把我扑倒在地上。 那丧尸的力气极大,我一时间不能挣脱。 我试着举起钢管,但那丧尸压得死死的,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巴,不停地想要来咬我。 丧尸的嘴巴距离我的脸颊只有不到五公分,腥臭扑鼻,熏得我几欲晕死过去,那血水滴落在我的胸口上,令我感觉极其恶心。 我急中生智,提起膝盖,顶住丧尸的腹部,然后猛然发力,将丧尸凌空抡起来,在空中翻转一圈之后,摔落在我的身后。 我顺势爬起来,咬咬牙,腾出右手,一记铁拳砸在丧尸的脑袋上,直接轰爆了丧尸的脑袋,恶心的血水四散飞溅。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用拳头,看着满手的血迹我都觉得特别恶心。 丧尸脑袋被轰爆,停止动弹,我夺下钢管,沾血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 就这么一耽搁,我赫然发现,我他妈已经陷入丧尸群的重重包围之中。 干你大爷! 我使劲挥舞着钢管,将想要靠近我的几个丧尸生生逼退。 有个丧尸伸手来抓我的脖子,我跳起来,抡起钢管重重砸落在他的手臂上。 就听咯嘣脆响,丧尸的手臂被钢管砸断,变成恐怖的九十度,吊在面前。 失去双臂的丧尸还想往前冲,我飞脚把他踹开,顺势转身,正好将钢管插.进身后一个丧尸的嘴巴,贯穿了他的脑袋。 我拔出钢管,腥臭的黑色血水突突突从丧尸嘴里往外喷。 在这里拼死搏杀,没有任何人性可言,更没有残忍的说法,你要下不去手,你就得死在这里,所以你只有狠,只有失去人性的去拼杀,才有可能拼出一条生路。 只听乒乓声响不绝于耳,我瞪红双眼,一时间杀得性起。 在我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躺下十多个丧尸。 满地的鲜血和残尸,疯狂地刺激我的神经,一路走来,心中压抑的那些痛苦和悲伤,仿佛都想在这个地方全部释放出来。 我已经失去了冷静的神智,脑袋里只有一个字:“杀!” 杀! 不停地杀! 我红着双眼,嘶声冲那些丧尸叫道:“来啊,小鬼子,一起来吧!” 那些丧尸前仆后继,倒下一个又上来一个,倒下一个又上来一个,尸体重重叠叠堆积在我的面前。 手中的钢管都已经过度用力,而变成了两截,我一手紧握半截钢管,左右开弓,杀得血肉横飞,汁液喷溅。 我气喘吁吁,却又不知道疲惫。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忍会 “小鬼子,我干你老母!” 我怒吼着,飞身而起,将右手里的半截钢管,从一个丧尸的脑袋顶上插落下去。 噗嗤! 黑血高高飚射而起,同时飚射而起的还有白色的脑浆沫。 “呃……呃……”丧尸哀嚎着倒了下去,血如泉涌,满脸都是黑血。 我顺势想要拔出钢管,但是钢管卡在坚硬的头骨里面,拔不出来。 眼见另一个丧尸扑上来,我只好放弃钢管,后退一步,试图躲开扑过来的丧尸。 但没想到,地上的一具尸体绊了我一下,我打了个趑趄,向后倒了下去。 那个丧尸飞身扑倒,我想也不想,左手紧握钢管,对准丧尸的咽喉,用力递了出去。 断裂的钢管,断口处相当锋利,嚓一下贯穿丧尸的咽喉,从后颈穿透而出。 黑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松开手,由于有钢管支撑在地上,所以丧尸没有倒下,呈四十五度角倾斜着,双手还在胡乱挥舞,发出低沉的咆哮,每咆哮一声,都会从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沫子。 我贴地一滚,从钢管支撑的缝隙里面滚了出去。 也不理会那个被钢管撑着的丧尸,任他像人肉串一样的挂着,嗷嗷叫个不停。 现在我双手空空,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面对汹涌而上的尸群,我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了武器之后,我反而还有些冷静下来。 我看了看此时自己的处境,脑海里只蹦出两个字:“卧槽!” 四周重重叠叠全是丧尸,把我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他娘的犯了三戒中的其中一戒,恋战! 齐云一开始就叮嘱过,千万不能恋战,丧尸的单兵作战能力虽然不强,但是群体作战能力非常强大,况且他们不惧生死,不知疼痛,身上还携带可怕的未知病毒,一群丧尸能够毁灭掉一座城,我就算拥有三头六臂,又能坚持多久呢? 咕噜!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咔爆响。 来吧,就算是死,我他妈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不过想想还是有些不太划算啊,这些混蛋原本就是死人,我他妈拉几个死人垫背有什么好赚的? “陈十三,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我的耳畔炸响,虽然是在骂我,但我的心里却感到无比喜悦,这声音太独特了,一听就知道是张一道。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看见寒光闪烁,指气纵.横,五六个丧尸的脑袋连续爆裂,血水飞溅中,张一道来到我的面前。 张一道的道袍也是污秽不堪,全是斑驳的血迹,腥臭难闻。 “傻小子,你在笑什么?”张一道没好气地说。 我呵呵乐道:“你还是舍不得丢下我!” 张一道涨红了脸:“你这小祖宗,就是我命里的克星!跟在我后面啊,我带你冲出去!” 张一道在前面冲杀,我紧随其后,偶尔辅助攻击,两人的配合也算默契,很快就在丧尸群里面杀出一条血路。 张一道出手很快,而且天残指杀伤力巨大,那些丧尸几乎没法靠近张一道,还没等他们靠拢上来,张一道已经用天残指点爆了他们的脑袋。 坚硬的头骨在张一道的天残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有了张一道这个强有力的援手,我们很快就冲出丧尸群。 回头看,那些丧尸还紧跟不舍,呃啊呃的想要追击我们。 但是这个时候,张一道已经带着我来到c区和d区的交界处,铁门半敞,张一道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我拉进d区,然后顺势从铁门上扯下一条大铁链子:“别傻站着,快来搭把手!” 我和张一道拉过铁链子,将铁门重新锁上,拉了拉,很结实,相信能够抵挡好一阵子。 尸群很快涌到铁门前面,他们疯狂地拍打铁门,到后来干脆就是人肉撞击,几十个丧尸拥挤在铁门前面,不知疲倦地撞击铁门,铁门不停地摇晃,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尘灰扑簌簌落下,看样子大铁门早迟都会倒下。 “别管他们,我们走!”张一道在前面招呼我。 往前跑了没有多远,跟其他人汇合,看了看,大家都还健在。 我见李俊飞脸色发白,眼睛一眨不眨,满脸都是冷汗。 “你没事吧?”我问李俊飞。 李俊飞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 “那些又不是人,是丧尸,不用紧张!”我对他说:“再说了,就算是人,他们也是小鬼子,该杀!” 李俊飞擦着脸上的冷汗:“刺激!真他娘的刺激!” “什么人?!”钟乞丐突然向前窜了出去。 乒乒乓乓! 一阵短兵相接,光线昏暗,我们也看不清楚,只看见几道寒冷的刀光,如同月牙般飞旋,跟打狗棒发出的碧绿光芒碰撞在一起,飞溅出点点火星。 d区里面还有人,是忍者军团吗? 我们赶过去,只见钟乞丐倒提着打狗棒,威风凛凛立在原地。 钟乞丐的对面,大约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东瀛忍者。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又陆陆续续走出好些个东瀛忍者,他们的背上背负着雪亮的忍刀,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发出耀眼的冷光,充满浓浓杀气。 这些东瀛忍者全都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们的眼神目光炯炯,寒意逼人,一看就不是庸手。 “小日本,偷偷摸摸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做什么?”钟乞丐挺起胸脯喝问道。 齐云说:“老钟,他们听不懂中文!” “哦!对!小美女,你帮钟叔翻译翻译!”钟乞丐对赵希说。 不等赵希说话,对面那个东瀛忍者突然冒出标准的中文:“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哎哟,普通话说得不错嘛!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钟乞丐问。 对面的忍者冷冷道:“日本人!” 齐云踏前一步,冷冷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来寻找中华龙脉,继续完成当年日军没有完成的‘斩龙计划’吧?” 对面的忍者猛然一惊,眼睛里射出森冷寒意:“斩龙计划?你怎么知道斩龙计划?” 从那个忍者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还真是为了中华龙脉而来的,没想到小日本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妄想着打败中国呢? 张一道冷哼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居然还惦记着斩龙计划呢?谁派你们来的?” 东瀛忍者缓缓举起忍刀,一抹雪亮的寒光顺着刀刃一直移动到刀尖:“只要是我们天忍会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 张一道不屑地冷哼道:“天忍会?什么狗屁组织,没有听说过!小鬼子,我只跟你撂一句话,想来我们中国干坏事,没门!几十年前你们的斩龙计划没有完成,几十年后你们的斩龙计划同样不可能完成!有我们在这里,你们别想动中华龙脉!” 说这话的时候,张一道的道袍飞扬起来,气势逼人,充满中国人的霸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非常高大。 东瀛忍者冷冷笑道:“我叫田边一郎,我的刀下从来不杀无名小卒,在你们临死之前,速速报上名来!” 张一道打了个哈哈:“很简单,我们的名字叫做——中国人!” 田边一郎有些恼怒地皱起眉头:“八格牙路!” “怪你们不走运喽,今日在这里碰上我们!对不起喽,孙子,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别想走了!”我大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中华武术VS东瀛忍术 田边一郎咬着嘴唇,沉声骂道:“八格牙路,支那猪!” “支那猪?小鬼子,我草你祖宗!”钟乞丐怒骂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打狗棒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墨绿色光芒,自上而下,呈斜四十五度角,朝着田边一郎当头劈落。 打狗棒威力惊人,看似一根竹棒,但是这一棒落下去,也足以开碑裂石。 田边一郎不敢怠慢,忍刀破风而出,发出唰的呼啸之声,迎上打狗棒。 当! 刀棒相交,火星四溅。 钟乞丐腾身飞起,略微占了一些优势,打狗棒将忍刀下压半寸。 田边一郎猛地发一声喊,一道刺目的刀光从下往上旋转而出,直接斩向钟乞丐的腹部。 这一刀若是命中,钟乞丐肯定会被开膛剖腹。 我们的心瞬间拎到嗓子眼,因为这几下兔起鹊落,两人的交手实在太快,所以我们都来不及叫出声来。 钟乞丐借势再次高高跃起,堪堪避开这一刀,然后人在空中翻转一圈,如同飞旋的陀螺,从天而降,打狗棒划出重重幻影,将田边一郎包裹在其中。 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声:“好!” 田边一郎是天忍会的带头人,功夫自然不弱,眼看田边一郎避无可避之际,这厮居然施展出诡异的忍术,就听砰的一声炸响,一团白烟平地升起,浓郁的白烟里面,田边一郎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 忍术里面的遁术? 啪啪啪! 打狗棒连续击打在地面上,但是田边一郎却不见了踪影。 钟乞丐落下地来,神色冷峻,四处张望:“小鬼子,有种给我滚出来!” 钟乞丐话音未落,忽听头顶上方传来尖锐的啸音,田边一郎人刀合一,以极快的速度抡刀劈落。 我们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感觉田边一郎就像在玩魔术,他是怎么跑到钟乞丐的头顶上方去的? 钟乞丐微微一惊,没想到田边一郎会使出这样奇特的忍术,当下只有举起打狗棒护在头顶,硬生生承受这一刀。 咣当! 耀眼的火星再次高高飞起,这一刀势大力沉。 钟乞丐原本就挡得比较匆忙,受这一刀之后,被逼得蹬蹬蹬连退三步,胸膛里气血翻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十分难看。 “老钟!”张一道和齐云双双上前一步。 钟乞丐竖起手掌,冷声说道:“我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一缕鲜血顺着钟乞丐的唇角淌落下来,很明显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内伤,但是面对小鬼子,钟乞丐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屈服。 张一道和齐云理解钟乞丐的心情,他就是想争一口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中国人! “中国功夫,呵呵!”田边一郎嚣张地笑了笑,带着鄙夷的口吻,左手大拇指朝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垃圾!” “你他妈才是垃圾!” 钟乞丐暴喝一声,一人分出四道幻影,乍现乍收,以极快的速度从四个不同方向杀至田边一郎面前,身影快如闪电,一般人都看不清楚了,钟乞丐这绝对是使出了十成功力,没有任何保留。 田边一郎估计没有料到钟乞丐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一下子被逼得手忙脚乱,接连受挫,顾得了前胸顾不了后背,顾得了后背顾不了下身,啪啪啪结结实实挨了十多棒。 “跪下!”钟乞丐一声暴喝。 打狗棒连续重击在膝弯处,田边一郎咚一声半跪在地上,幸好用忍刀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完全倒下。 “好!”我们看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 田边一郎气喘吁吁,半跪在地上,目露阴毒之色,咬着牙关冷冷下达命令:“八格牙路!杀了他们!” 田边一郎一声令下,身后天忍会的忍者齐出。 妈的! 谁还不会打群架啊! 既然你们要比群挑,那我们自然奉陪到底,刚才我们一直看得摩拳擦掌,早就想一试身手了。 现在开打,那就打呗,谁怕谁啊? 中国人没有懦夫! 那些忍者冲上来,我们这边也冲了上去,就连李俊飞都抄起铁条往前冲。 我赶紧拦住他:“保护赵希去,你不要命啦?就凭你,是那些忍者的对手吗?” 李俊飞悻悻地放下铁条:“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张一道厉声大喝道:“小鬼子,别他妈以为忍术很牛逼,老子告诉你们,真正牛逼的是中国道法!” 张一道手臂一扬,两道金光从袖口里激.射而出。 两个忍者惊诧地低头一看,发现他们的胸口上各自贴着一张黄符。 两个忍者对望一眼,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张一道右手捏着法诀,大喊一声:“破!” 砰! 一声爆响,两张黄符同时炸裂。 两团血雾飞溅起来,纷纷扬扬,两个忍者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各自的胸口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两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张一道冷冷说道:“中国道法博大精深,不是你们这些垃圾能够领会的!” 唰唰唰! 数枚十字忍者镖凌空飞旋而来,在空中化作十多点寒星。 那忍者镖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在我的眼中,我能够看得非常清楚,甚至能够看见忍者镖的飞行轨迹,大脑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反应。 我长啸一声,不躲反迎,身影如同闪电,竟然从飞旋的忍者镖中央穿梭而过,那些忍者镖连我的衣袂都没有沾上,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呀喝—— 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发射忍者镖的那个忍者面前,一记重拳击中那个忍者的腹部,那个忍者被打得腾空飞了起来,向后飞出老远,落下来跪在地上,双腿跪地向后滑行数米,脑袋耷拉下来,就那样跪在地上,直挺挺地死了过去。 吧嗒吧嗒! 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滴落,汇聚在面前的地上,估计这家伙临死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唰!唰! 劲风声响,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 不等我回头,两道弧形刀光贴地而来,在地上划出清晰可见的刀痕。 我没有转身,大喝一声,人如鸿雁般冲天而起。 刚刚腾空而起,两道刀光就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交汇,碰撞在一起,寒光飞旋,火星四射。 两个忍者一左一右提刀冲上来,他们左手横档在胸前,右手倒提长长的忍刀,刀尖紧贴着地面滑行,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响,所过之处,飞溅起绚烂的火星。 “来得正好!” 我怒吼一声,翻身从空中坠落,单膝半跪,右手成拳,一拳轰击在地上。 轰! 金光熠熠,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一股强大的无形劲气,如同汹涌的海浪,以我的拳头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澎湃而出。 那两个忍者正好冲到近处,同时发一声喊,被拳风震得向后高高飞起,根本未能近我的身。 一个忍者落在地上,贴地滑行数米,脑袋撞在墙上,脑浆迸裂,霎时没了声息。 另一个忍者同样也是滑出老远,刚好滑行到李俊飞面前。 李俊飞咬咬牙,大骂一声“小鬼子去死吧!”,双手高举铁条,一下子穿透了那个忍者的胸口,将那个忍者钉死在地上,那个忍者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一个不会武功的菜鸟手里,真是一种耻辱啊! 这个时候,c区与d区之间的那道大铁门被尸群扑倒,轰然倒塌,大量的丧尸涌入d区,嘶吼着向我们逼近。 田边一郎见势不妙,连续释放出烟幕弹,带着剩下的几个忍者,往d区深处跑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失重空间 “小鬼子,别想跑!” 钟乞丐提着打狗棒,第一个追了上去。 “快走!尸群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但见一大.波丧尸突破铁门,涌进d区,d区很快就会被这群丧尸占领。 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就听见倏倏阴风之声,大团大团的风扑面而来,前面竟然是一个相当广袤的空间,也就是说,整座山体的内部是中空的,空间巨大。 而我们的面前,赫然是一面断崖。 阴冷的风从断崖下面倒灌上来,看不清楚断崖下面有多深,只能看见断崖下面好像是绵延的冰层,冰层上面飘荡着氤氲的寒烟,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打造出如此奇特的景象。 龙脉在哪里? 当年日军把地下工程修到这里之后,为什么不继续修下去了? 难道这个奇怪的空间里面,就是中华龙脉所在地? 等等,还有个重要问题,田边一郎他们呢? 田边一郎刚刚跑在我们前面,为什么不见了踪影? “快看,他们在那里!”李俊飞举起狼眼,狼眼射出的光束如同刀子般划破黑暗,很快就捕捉到了田边一郎的身影。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那些忍者竟然……竟然在飞?! 是的,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些忍者在没有任何飞行装备的情况下,居然在广袤的空间里面凌空飞行,他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忍术里面还有飞行术? 我们被困在断崖边上,日本忍者在前面飞,我们要怎样才能追上他们? 吼!吼! 身后传来低沉的咆哮,尸群大规模逼近。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我们已经被逼上了绝境。 此时的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被丧尸咬死,二是跳下断崖摔死,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反正都是死,那我宁愿摔死,也不宁愿自己变成丑陋的丧尸。 眼见尸群越逼越近,我咬咬牙,纵身从断崖边跳了下去。 十三?! 众人发出惊呼声。 其实我并不是完全的放弃希望,我想赌一把,天忍会的忍者没有飞行装备都能飞起来,我们也没有飞行装备,我们能够飞起来吗?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做一次冒险的尝试! 这一次,我好像赌对了! 在垂直下降十数米之后,我便停止了降落,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一股无形的浮力托举着,晃晃悠悠飘浮在半空中,根本就不会掉下去摔死。 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忍者并不是会飞,每个人进入这个广袤空间都能飞,这是由于某种自然因素造成的,使得这里成为一个非常奇特的失重空间,每个人都能在这里飘浮飞翔,实现自由飞翔的梦想。 “快下来!快下来!”我大声叫喊。 众人看见我安然无恙,于是接二连三跳了下来,姿态各异,跟我差不多,在垂直降落十多米之后,所有人都飘浮在空中。 这个时候,尸群已经涌至断崖边上,丧尸不可能往下跳,他们没有嗅到活物的味道,相当于失去了“猎物”,在断崖边徘徊一阵子以后,各自散去,在d区里继续游荡。 此时此刻,我们置身在这个奇异的山体空间里面,感受失重状态带来的奇妙乐趣。 我就像飘浮在一个没有水的空间泳池里面,我像游泳一样划动四肢,可以往上浮,也可以继续下潜,一切全凭自己掌握。 刚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就跟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脚下空落落的,总是站不稳。 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我们很快就能在失重空间里施展拳脚。 我挺直腰板,迈着大步,凌空而行,就像在施展凌波微步。 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见过飞檐走壁的轻功,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拥有了轻功,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飞檐走壁,而是真真正正悬浮在半空中, “哈哈哈,太好玩,太刺激了!”李俊飞牵着赵希的手,在半空中翩跹起舞,此时的我们,早已把刚才的危险抛到爪哇国去了。 唰! 前方黑暗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影。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田边一郎,这混蛋手持忍刀,早已适应了这种失重空间, 田边一郎来得又快又猛,刀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 田边一郎的刀很快很快,只有我才能看得清楚, 田边一郎直扑李俊飞,想要一刀封喉。 我一把推开李俊飞,自己面对呼啸而来的忍刀迎了上去。 唰! 锋利的忍刀几乎是贴着我的脸颊过去。 这是我的策略,我故意以身试险,只要我能成功避开,我便能第一时间对田边一郎展开反击。 我果然避开了,田边一郎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现得非常吃惊,他自认为自己的刀很快,没人能够避开,但是我做到了。 我看得准确,挥拳而上,一拳击中田边一郎的肋下。 田边一郎闷哼一声,向后倒飞出去,我请见他肋骨断裂的咔嚓脆响。 田边一郎情知不妙,释放出一团白色烟雾,试图遁走。 我咬咬牙,正准备追上去,忽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一下子抱住田边一郎,继续往下翻滚坠去。 这是什么情况? 半路居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啊!啊!” 前方传来惨叫声,两个忍者被人从背后偷袭,一颗颗的血珠子在空中飘浮。 两个忍者就像两具浮尸,四仰八叉,飘浮在半空中。 我定睛一看,偷袭者戴着秦腔鬼面,竟然是之前出现过的鬼面人! 我们一直以为鬼面人被击退了,不曾想鬼面人根本就没有离开,他们也在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和天忍会激战之后,相互削弱实力,他们再出来渔翁得利。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局面又变得复杂起来,我们到底该对付天忍会,还是该对付鬼面人呢? 突然出现的鬼面人好像并没有打算对付我们,他们根本没有对我们下手,而是跟天忍会斗在一块。 我想了想,鬼面人好歹是中国人,即使有什么矛盾,等把小鬼子解决掉了,我们回头再私下解决,现在外敌当前,肯定要义无反顾的干掉小鬼子啊! “干鬼子!” 我大喊一声,带领众人加入战团。 虽然我们表面没有说出来,但是行动上已经很明确,我们在跟鬼面人联手对付天忍会。 我们跟鬼面人之间有种不用言说的默契,相互之间谁也不攻击谁,我们只是合在一起,痛打小鬼子。 在我们和鬼面人的联手合击之下,那些小鬼子明显招架不住,很快就被我们杀得体无完肤,几乎失去了反抗力,只剩下两三个忍者,往散发着寒烟的山洞底部跑去。 “别让他们靠近龙脉!”一个戴着红色.鬼面的人,像是鬼面人当中的领导者。 龙脉?! 什么意思?! 难道在这山洞下面,真的是龙脉所在之地吗? 几个鬼面人迅速坠落,跟着那几个忍者追了上去。 我大喊一声“追!”,招呼上我们这边的人,然后当先冲了下去。 我倒想看看,传说中的华夏龙脉,究竟是什么模样? 很快,我们已经来到地底深处,这里并不黑暗,反而泛着莹莹白光,如同一个奇异的地下世界。 四周安静的令人窒息,氤氲的寒烟悠悠飘荡,将我们笼罩在其中。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重的寒气?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上面低得多,如同一个大冰窖,我们的体表很快就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寒霜,浑身冷瑟瑟的,血液仿佛都被冻僵了,呵出的口气都是一朵冰花。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华夏龙脉 低头往下看,只见下方是一片开阔地带,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坚冰,晶莹透亮,那奇异的光亮就是从地下散发出来的。 借着光亮,我们隐约看见冰层下面有着巨大的黑色轮廓,好像冰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呈“s”形蜿蜒向前,在地底深处延伸。 我们飞得很低,距离冰层不过五米高。 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激动地大叫:“龙脉!这是华夏龙脉!” 我看得很清楚,冰层下面的黑色轮廓,是一副巨大的生物骨架,骨架长达五十米以上,犹如蛇形,这不是龙骨还是什么? 只有龙,才会有如此巨大的骸骨。之前见到的龙骨也就二三十米,但现在这副龙骨,居然达到了惊人的五十米!五十米长的龙,想想都觉得可怕!它若是翱翔在空中,那是何等的威武霸气? 看来,这副巨大的真龙骸骨,就是传说中的华夏龙脉! 华夏龙脉并非无稽之谈,原来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就是这条龙脉,撑起了整个华夏民族的脊梁;就是这条龙脉,让中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就是这条龙脉,让一个国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华夏龙脉,我虽然悬浮在半空中,但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凌空飘浮着,对着冰封的龙脉三叩九拜。 不仅是我这样做,其他人都被震撼了,全都不约而同跪了下去,对着龙脉朝拜。 强大的龙息澎湃而出,我仿佛听见华夏神龙的龙吟之声,响彻秦岭,直冲九霄之巅! 我体内的龙魂好像在跟华夏龙脉遥相呼应,我有一种瞬间被“激活”的感觉,体内的热血刹那间沸腾起来,烧红了我的双眼,我感觉体内的龙魂汹涌澎湃,疯狂撞击我的身体,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自体内升起,刚开始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感觉特别难受,骨头也被冲撞的咔咔作响。 我忍不住张开嘴巴,一张嘴,就是一声龙啸:“吼——” 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惊诧,我竟然能够发出这样非人类的声音。 这一声龙啸,震得整座山体仿佛都在瑟瑟颤抖。 龙啸之后,体内那股难以承受的能量仿佛被宣泄出去,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灵台一片清明,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好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连我的身体,貌似也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强壮,衣衫都快要被鼓胀的肌肉撑裂了。 这个时候,就听砰的一声,一个鬼面人抱着田边一郎,重重地撞击在冰层上面。 田边一郎飞起一脚,踹开鬼面人,利用这一踹之力,在冰面上滑行出老远,然后腾身翻转而起,飘浮在空中,姿势形同鬼魅。 田边一郎这一下摔得不轻,他的面罩都被撤掉了,满脸都是鲜血,状如恶鬼。 田边一郎没有理会我们,直勾勾地看着冰层下面的龙骨,嘿嘿冷笑,面露痴狂之色:“华夏龙脉!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天皇陛下,数十年前没有完成的愿望,今日就让我来完成吧!我田边一郎必将名垂青史!!哈哈哈……哈哈哈……” 田边一郎疯狂的纵声长笑,整个人已经走火入魔。 此时,前来执行“斩龙计划”的天忍会成员,只剩下田边一郎一个人,田边一郎就像失心疯一样,执迷不悟,一心想要摧毁华夏龙脉,覆灭中华民族。 我真不明白,这些人的疯狂源自于哪里,他们为什么如此地憎恨中华民族?为什么一心想要覆灭中华民族? 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了,不是因为他们强大,恰恰是因为他们懦弱胆怯,他们想要灭亡中华,是因为中华的崛起令他们感到恐惧,他们不想让东方巨龙苏醒。 我们是最强大的国家,我们是最优秀的民族,我们的崛起会令世界都感到害怕,而弹丸之地日本,拿什么跟我们抗衡?所以他们害怕,他们恐慌,他们担心有一天被中华民族覆灭,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毁掉中华国运。 可惜,小日本的如意算盘,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田边一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透明的试管,他咧开嘴巴,发出阴冷冷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我国.军方最新研制的晶体炸弹,又名‘t炸弹’,爆炸威力惊人,一旦引爆这颗t炸弹,别说华夏龙脉,整座山体都会塌陷!哈哈哈,t炸弹研制出来还没使用过,今日,就让我田边一郎,来试试这颗t炸弹的威力吧!我要把华夏龙脉炸成齑粉,哈哈哈……” 田边一郎高举t炸弹,疯狂叫嚣,那颗晶体炸弹泛起刺目的白光。 田边一郎只要启动炸弹,华夏龙脉将会灰飞烟灭! 我们的心全都拎在嗓子眼,惊诧地看着田边一郎,想叫又叫不出声。 日本人不怕死,我们也不怕死,我们担心的是龙脉不保,国运倒退。 这一刻,国家的命运肯定远远高于我们自己的命运! 我不是什么伟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最重要的,我是一个中国人! 国难当头,我有义务有责任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我无怨无悔!!! 但在此时此刻,我们竟有些无能为力,空有一身的力量,却没有办法施展。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从田边一郎的手里夺下t炸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虽然愤怒,但更多的是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凝固,然后结冰。 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仿佛听见生命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倒转,我在静静等待,等待耳畔出现砰一声炸响,然后灰飞烟灭,什么都做不了。 我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竟然无能为力! “哈哈哈!哈哈哈!”田边一郎疯狂地笑着,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地开心,他的信仰就是摧毁中华,而今时今日,他即将完成自己的梦想。 田边一郎的笑声,在我们听来,却是无情地嘲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一颗火球突然从田边一郎的头顶上掠过去。 然后,我们赫然发现,田边一郎手里的t炸弹竟然不见了! 田边一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面如死灰,一下子变得煞白,整个虎躯都在发抖。 “黑子,六儿,干得漂亮!” 我喜出望外,忍不住激动地叫喊。 那颗火球,不正是浑身长满红毛的六指灵猴吗? 之前我都快忘记黑子和六儿的存在,跟尸群大战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在此时此刻,它们出现的恰到好处! 六儿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t炸弹,让场上的局面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谁也不会想到,在危急关头,拯救了中华民族命运的,竟然是一只……猴子! 六儿的爪子里紧紧抓着t炸弹,在空中连续翻滚。 田边一郎惊怒交加,没想到自己居然败给了一只猴子,这个瞬间,田边一郎的脸色无法形容的难看,看他的样子,几乎都快急疯了,转身就朝着六儿扑过去:“死猴子,还给我……” 黑子扑过来,一口咬在田边一郎的腿上,田边一郎发出啊一声惨叫,无法追击六儿,六儿趁机逃得远远的。 这一狗一猴,居然成为了拯救民族兴亡的英雄! 趁此机会,我身影闪动,飞快地冲上去,一拳轰击在田边一郎的腹部,怒吼声中,田边一郎狂喷鲜血,向后远远地飞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章 梁鼎之魂 田边一郎死了! 被我一拳轰死的,这一拳用上了满满十成力道! 我把所有的国恨家仇,全部聚集在这一拳上面,轰出了我的所有愤怒。 田边一郎死得很残,五脏六腑没有完整的地方,全身筋脉寸断,强大的力道穿透了他的身体,把他轰成一滩烂泥,只差一点就被轰散了架。 华夏龙脉总算是保住了,小日本的斩龙计划彻底粉碎。 幸亏这次碰上了我们,小日本的斩龙计划险些就成功了,只是在我们顽强的阻拦之下,棋差一着,就差最后一步。 我们长吁一口气,现在回想起刚才的危机关头,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一阵阵地发颤。 如果不是六儿和黑子的及时出现,一切就完了,我们现在已经尸沉秦岭,跟着龙脉一起灰飞烟灭了。 看着冰层下面的华夏龙脉,我油然而生一种民族自豪感。 我很开心,因为我挽救的不是一个人的生命,而是挽救的一个国家。 当然,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其中的一份子,我贡献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我感到开心。 “谢谢你们!” 戴着红色.鬼面的领头人主动对我说。 “谢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我揉了揉鼻子。 鬼面人说:“之前也许有点误会,我们以为你们也是来破坏龙脉的人,还以为是你们杀了我们的人,所以才会一路追杀你们,没想到你们是保护民族的英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路,但请允许我在这里,跟你们诚恳的道歉!” 鬼面人对我鞠了一躬,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刚还在想,天忍会倒是解决了,可是还有鬼面人呢,难道又是一场恶战? 没有想到,想象中的恶战并没有发生,反而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着实令我感到意外。 我挠了挠脑袋:“呵呵,民族英雄?过誉了过誉了!” “不!你们绝对配得上这四个字!”鬼面人说。 “我们只是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情而已,即使不是我们,我想其他中国人也会这样做的!”我说。 鬼面人伸手同我握手:“年纪轻轻,武技高强,做人又是这样的谦卑低调,我很欣赏你!” 我跟鬼面人握了握手:“我叫陈十三!我就想问问,呃,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戴着秦腔面具?” 鬼面人抱拳道:“既然你们不是敌人,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们这些鬼面人,隶属于一个秘密组织,名叫‘秦家将’!” 秦家将?! 这名字怎么感觉怪怪的? 鬼面人解释道:“我们的先祖是秦始皇身边的御前侍卫,所以我们叫做秦家将!”说着,鬼面人递给我一个腰牌,腰牌黑漆漆的,样式古朴,上面还有暗花,显得庄严神秘,腰牌中央雕刻着一个字“秦”。 “这是秦王御赐的腰牌,代表秦家将的地位!”鬼面人说。 “酷!”我竖起大拇指,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八卦村是你们的村庄吗?一千多年过去了,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责任!”鬼面人很严肃地说出两个字。 责任? 什么责任? 鬼面人说:“我们世世代代都驻扎在八卦村,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秦家将后人世代习武,为的就是守护这中华龙脉!” 守护龙脉? 原来秦家将的责任是守护中华龙脉,这确实是一个重大且艰巨的任务! 一千多年的时光,秦家将代代生活在这里,一直默默守护中华龙脉,他们的这种奉献精神,足以令人感动,令人尊敬,令人叹服。 一千多年的岁月,需要多么坚定的信仰,和多么强大的信念,才能坚持到现在。 “秦始皇下的命令?”我问。 鬼面人点点头:“对!自秦皇时期开始,我们秦家将便隐居深山,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八卦村,用来抵御外敌!” “可是,我们经过八卦村的时候,感觉村庄像是废弃了很久呢?”我疑惑道。 鬼面人说:“如果我们住在地面上,容易被人发现,虽然这是深山老林,但不排除会有人走到这里。为了绝对的保密,所以我们都居住在地下,昼伏夜出,如若不是特殊情况,白天是不会出现的!” “住在地下?”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鬼面人说:“还记得八卦村里的那些坟包吗?那些坟包里面埋有我们的先祖,同时我们也住在那些坟包里面,所以我们都自称自己是‘活死人’!” 住在坟包里? 鬼面人此话一出,我更是对秦家将肃然起敬,他们真的是用生命在守护龙脉。不仅要忍受孤独,还要忍受日月更替,甚至还要藏身在坟包里面,这所有的一切,怎不让人敬佩? 可惜,普天之下,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存在,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付出,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活着,但他们却无怨无悔。 这也是一种命,属于秦家将的命! “好吧,现在说说你们吧,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鬼面人问我。 我简略地说了一下八门历史,然后告诉鬼面人我们此行来到秦岭的目的,寻找梁鼎之魂。 “梁鼎?你所说的,可是当年秦皇祭天所用的青铜巨鼎?”鬼面人问。 我颔首道:“正是!据说那梁鼎就藏在秦岭之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 鬼面人笑了笑:“为了报答你们守护龙脉之恩,我带你们去寻找梁鼎!” “真的吗?”我激动地问:“你知道梁鼎在什么地方?” 鬼面人伸手指了指上方的黑暗空间:“跟我来吧,那梁鼎就在这山体之中!” 什么?! 闻言大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传说中的梁鼎,竟然就藏置在这失重空间里面?! 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我们拼了性命守护龙脉,鬼面人也就报答我们,帮我们寻找梁鼎之魂。 我们跟着鬼面人,沿着龙脉一直向前飞,直到龙脉的尽头。 下方的冰层里面,冰封着一颗硕大的龙头,威风凛凛,仿佛正在仰望上空。 而就在头顶之上,竟然是另一番令人震撼的光景。 这个瞬间,我们仿佛置身在浩瀚的星空银河,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妙梦幻。 在我们上方的黑暗空间里,居然飘浮着数百上千颗夜明珠,那些夜明珠泛着各色各样的奇异光晕,放眼望去,就像是满天繁星,美得令人窒息。 这是一片人工打造的星空,美轮美奂,无比壮观。 在这满天飘浮的夜明珠中央,悬浮着一个三足青铜大鼎,这个大鼎的模样,跟之前在黄河源头看见的青铜大鼎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大鼎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显得庄严神圣。 一股来自远古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我脱口叫道:“梁鼎!这就是梁鼎!” 我们就像游泳一样,划动四肢,渐渐飘浮上去。 在那梁鼎之上,悬浮着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正是我们艰难跋涉,所要寻找的梁鼎之魂! 我屏住呼吸,轻轻飞到梁鼎上方,小心翼翼伸手捧住那簇幽蓝色火焰,火焰并不烧手,反而有些冷冰冰的,我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鼎魂,如同玻璃弹子一样大小。 终于找到了! 我们终于找到了梁鼎之魂,九魂已取其二! 我紧紧攥着梁鼎之魂,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历经艰难险阻,付出巨大的代价,在生死边缘无数次徘徊,现在成功找到鼎魂,那种心情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我只知道,我们的路还很长,任重而道远!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于家屯 寒风瑟瑟,万物沉睡,又到了一年里最寒冷的日子。 冬天,是一个令人感到萧条和孤寂的季节。 而我们,在这个冬天,竟然来到了中国最寒冷的地方,黑龙江。 窗外行人稀少,仅有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整个东北大地一片白色苍茫,窗外飞扬着鹅毛大雪,层层叠叠,很快就在地上铺成一条如同棉花般的道路。 明知山有雪,偏向雪山行。 我们乘车穿过黑龙江腹地,一路往北,直逼中国的最北方,漠河。 我们打算从漠河进入大兴安岭,寻找冀鼎。 冬天的漠河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冰天雪地! 漠河是中华大地最最寒冷的地方,在这里甚至能够看见极光奇景。 但我们毕竟不是来漠河旅游的,在漠河稍作休息之后,择道往大兴安岭地区进发。 这一日傍晚,来到大兴安岭的山麓下面。 北方的天黑得很早,尤其是漠河这种极北之地,每天傍晚时分,天色就已经黑沉下来,如同一口大黑锅倒扣在头上,开始进入漫长的冬夜。 我们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在雪地里面缓慢行走。 普通的羽绒服根本就不管用,必须穿上当地那种很厚的军大衣,身板瘦小的感觉都会被军大衣压垮。地上的积雪有小腿那么深,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就像陷在泥沼里面,半天拔不出来,而且虽然穿着高高的雪地靴,但双脚还是被冻得不行,又湿又冷,那感觉难受极了。 四周死寂无声,只有呜呜的风声,卷起雪花纷纷扬扬,偶尔听见几声鸟叫,更显孤寂阴森。 远望连绵起伏的大兴安岭,如同盘着的卧龙,心底油然升起与世界隔离的陌生感和孤独感。 那黑黝黝的山脉里藏着数不清的秘密,令人神往,却又令人畏惧。 齐云呵出一口冷气,指着不远处说:“天色已经黑了,气温会降到零下几十度,不能继续待在室外!我看前面林子里有些光亮,应该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晚,天亮再走!” 我们点点头,赞同齐云的建议,太阳一落山之后,这里的气温下降得非常快,继续待在室外的话,我想我们会被冻成.人肉冰棍。 前方是一片雪林子,林子里零星亮着灯,应该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东北这边喜欢称呼为“屯子”。村口立着一牌,上面写着“于家屯”,看来这里姓于的人比较多,是一个于姓家族的聚集地。 我想,于家屯的人,也许是住在中国最边缘的居民了。 走进林子,阴森森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拧开狼眼,气喘吁吁在林子里行走。 树枝上挂满沉甸甸的冰凝,就像冰糖葫芦,狼眼的光束照在树枝上,反射着奇异的荧光。 黑子挺抗寒的,居然什么都.没穿,六儿套着一件红棉袄,还是女式的,模样十分滑稽,就像马戏团的猴子,这家伙更懒,冰天雪地根本不愿意在地上跑,也不愿意去满是积雪的树上,就赖在黑子的背上,两只爪子勾着黑子的脖子,贴得紧紧的,一路呼呼大睡。 穿过积雪林子,在一块稍微宽阔的地带,出现了一座农家小院。 院子四周围着一圈篱笆,门口堆放着木材,一个凹字形的农舍,灰砖砌墙,屋檐上面盖着厚厚的白雪,还垂吊着一排亮闪闪的冰晶,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射出来,显得暗淡寂寥。 齐云上前叩响房门,明明看见有灯光,但是敲了老半天房门才打开。 房门只开了一条缝,门后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典型的东北体型,胖墩墩的,脸上的皮肤不太好,脸颊带着红,显得有些苍老。 “你们找谁?”农妇问我。 齐云说:“我们是外地来的考察队,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不适合赶路,所以我们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叨扰你们不好意思,生活费那些我会如数付给你们的!” 我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皱眉道:“什么味儿?” 农妇回头看了一眼:“我熬着药呢,不跟你们说了,到别处借宿去吧!” 农妇说着就要关门,就在这时候,里屋突然传来“啊——”的一声。 寂静的黑暗里,叫声格外的清晰入耳。 齐云浓眉一挑:“什么声音?!” 农妇扭头向里屋张望,面露焦急之色。 里屋有人在喊:“你在干嘛呢,快过来搭把手!” 农妇慌慌张张跑进里屋,齐云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烧着火,非常暖和,跟外面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里屋里的叫声相当古怪,这户人家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抖落肩上的雪花,走进屋子。 里屋里有一个烧热的炕,北方人喜欢睡这种火炕,外面围着夯土,下面烧着火,吃饭睡觉都在炕上,一晚上睡觉都是暖和的,一点都不会觉着冷。 一个年轻男子在炕上挣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他看上去神志不清,四肢被紧紧捆绑着。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男人坐在炕上,使劲按压着年轻男子,然后冲那个农妇喊:“药呢?快喂药……” 农妇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水,就要往年轻男子的嘴里灌进去。 “住手!” 齐云大喝一声,老年男人和农妇同时一怔,抬头看着齐云,面露惊诧之色。 农妇皱起眉头:“你们怎么进来了?” 老年男人看了看农妇,又看了看齐云:“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家里?你们想要干嘛?” 那个老年男人穿着很土气的小棉袄,长得并不魁梧,瘦高瘦高的,面膛也是黑中带红,皮肤就像干裂的树皮,那模样长得挺别像一个喜剧明星,宋小宝。 齐云没有回答老年男人的问题,指着炕上的年轻男子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老年男人站起来:“我叫于老汉,这是我儿子于江,他生病了,我在给他喂药怎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 原来炕上的年轻男子是于老汉的儿子,我们都有些误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于江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像失心疯一样,他的眼神里都少了些许人形的光泽。 齐云怔了怔,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张一道踏前一步:“你们喂他喝的是什么药?” 于老汉说:“大兴安岭里面挖的一种草药,益气安神!” 张一道冷冷道:“你儿子根本就不需要喝什么草药,你就算喂他一百碗药水,他也好不起来!” “什么意思?你在咒我儿子吗?”于老汉显得有些生气,噌一下站起来。 张一道也不恼,一脸淡然地说:“你儿子得的不是普通的病,他是被脏东西勾了魂,迷了心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并不是沾了什么怪病!” “被脏东西勾了魂?!”于老汉将信将疑地看着张一道:“真的假的?” 张一道背负起右手:“我跟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骗你?” 于老汉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炕边上:“如此说来,明天得去请圣姑来看看!” “圣姑?什么人?”齐云问。 于老汉说:“在我们这边很有本事的一个巫婆,不过圣姑行踪缥缈,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要想找到她还得看缘分!万一找不到圣姑,我儿子他……” 于老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眶泛起红晕,天底下没有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张一道骄傲地扬起下巴:“不用找圣姑,这事儿很好解决的,,我能帮助你的儿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团鼠毛 “真的?!” 于老汉双眼瞪得老大,就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说:“不过在帮助你儿子之前,我有三个条件!” 于老汉激动地说:“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儿子,别说三个条件,就算十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只要三个条件!”张一道竖起三根手指,煞有介事地说道:“一,让我们在此留宿一夜,生活费会付给你的,放心;二,帮我把酒葫芦灌满,一定要是你们当地最烈的酒;三,我们打算进入大兴安岭,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带路,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酬劳,就这三个要求,你看怎么样?” 于老汉也是一个爽快人,几乎没有太多考虑,只说了一个字:“好!” 双方约定好条件,张一道便准备着手救人,他要的工具很简单,一碗清水,还有一撮门前灰,以及于江的一根毛发。 于妈用陶瓷碗端来一碗清水,于老汉在房屋门口,扫了一撮门前灰,用纸包着,徐逍遥爬到炕上,直接动手脱于江的裤子。 “哎哎,你干嘛?”张一道喝止住徐逍遥,看他那模样,生怕他把于江给强暴了。 徐逍遥一脸呆萌:“你不是要毛发吗?” “我去!”张一道的头上掉下三条黑线:“头发!用头发就行!” 徐逍遥哦了一声,这才放过于江,随手扯了一根他的头发。 张一道摸出一张黄符,摊在掌心,将门前灰和那根头发放在黄符中央,然后小心翼翼把黄符折叠起来。 张一道食指和中指夹着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猛然低喝一声:“着!” 黄符滋一声燃烧起来,变成一小簇火焰,在张一道的手指尖跳动。 张一道松开手指,黄符烧成飞灰落入清水里面,很快就混合成一碗黑乎乎的水,看上去脏兮兮的,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我们心中疑惑,这是要干嘛? 张一道走过去,伸手在于江的腰眼上一点,于江啊地张开嘴巴,张一道顺势抄起边上的陶瓷碗,将碗里的黑水一股脑儿灌进于江的嘴里。 于江吞下黑水,满脸苦色,呸呸地吐着唾沫,显得非常难受。 “道长,这……这不会有问题吧?”于老汉有些担忧地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摆摆手:“别做声,让他折腾!” “疼……好疼……好疼啊……”于江双手死死捂着肚子,牙关咬得咯嘣作响,满脸都是冷汗,呻.吟不止,在炕上滚来滚去,神情非常痛苦。 我们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该不会喝了黑水中毒了吧?但是张一道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他也不可能故意捉弄于江啊? 于江一直都在喊疼,我们惊讶地发现,他的肚子就像气球一样鼓胀起来,撑得圆滚滚的。 “这是怀孕了吗?”徐逍遥低声问我。 “我靠!他是男的!”我说。 徐逍遥摸着下巴:“男人就不能怀孕吗?好奇怪呢!” 于妈有些看不下去了,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抓着张一道的衣袖问:“道长,这是什么情况?我儿子怎么会这样?你给他吃什么了?” 张一道面沉入水,只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片刻之后,于江伸手抠挖自己的喉咙,想要呕吐。 于妈赶紧端来一个盆,于江趴在炕边,一下子就嗷嗷呕吐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于妈突然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睁大眼睛往盆里一看,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我滴个乖乖,从于江嘴里吐出来的,竟然是一团毛,那团毛在胃里已经变成了一团毛球,恶心至极,难怪于江的肚子会高高鼓胀起来。而且那呕吐物腥臭难闻,散发着如同腐尸般的恶臭,整间屋子都是这样的味道,我们都忍不住捂着鼻子,不敢呼吸。 那团毛发是黑色的,有些粗糙,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看上去像是动物毛,反正挺奇怪的,也不知道于江的肚子里怎么会装着这样一团毛发,他究竟吃过什么东西?这些毛发,总不能是从他的胃里生长出来的吧? 一想到一个胃袋里面,竟然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毛发,我的胃子忍不住一阵绞痛,光是想想,都差点把自己恶心的吐出来。 吐出来那团毛发之后,于江的神色立刻缓和许多,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滞麻木,明显恢复了生机。也不再像刚才一样鬼哭狼嚎,又滚又叫,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炕上,看上去应该是恢复了正常。 “感觉怎么样?”张一道问。 “好多了!”于江回答。 于妈扑过去,拉着于江的手:“儿啊,你跑去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搞成这样?” 于江一脸懵逼,伸手挠着脑袋:“我没吃过什么呀,我也不知道肚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于老汉端走盆子,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臭气熏天的呕吐物埋在雪坑里面,这才回到里屋。 于老汉端走盆子以后,我们还打开窗户通了下空气,这才基本消除了那股恶臭味。 于老汉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说:“老鼠毛!你刚刚吐出来的是老鼠毛!” 老鼠毛?! 我们闻言一惊,卧槽,于江肚子里怎么会冒出那么多的老鼠毛,难道他是属猫的,经常生吞老鼠? 于妈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啊,你……你该不会经常吃老鼠吧?” 于江的表情非常难看,神色惶恐,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身躯一个劲地颤抖,紧咬着嘴唇不做声。 张一道说:“现在没事了,跟大家说说吧,是不是碰上什么怪事了?” 于江沉默半晌,抬头看了于老汉一眼:“其实吧,前几天我没有去城里,而是背着你偷偷进山打猎去了!” “啥?”于老汉满脸怒气,声色俱厉地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大兴安岭里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尤其是冬季封山,凭你的本事,能够活着出来都是俺于家祖上冒青烟了!” 于江咬着嘴唇说:“爹,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猎人,背着猎枪在大兴安岭里面行走,多威风呀!我不想去外面的世界,我就想待在大兴安岭,你明白吗?” 于江跟于老汉争得面红耳赤,他满脸倔强的表情,看得出来,他的骨子里充满了这个年龄段的叛逆和执着。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来了,于江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猎人,想过那种无忧无虑,靠着打猎为生的日子。而于老汉可能觉得这样的日子太清苦了,所以想把于江送去外面的世界,父子俩的梦想和人生观产生激烈冲突,看样子平日里肯定经常为此发生争吵。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各自收敛一下行不行,丢人呢!”于妈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插嘴。 于老汉闭上嘴巴,气鼓鼓地走到边上,取出旱烟杆,抽得呼呼作响。 于江也是满面通红,气呼呼地咬着嘴巴。 于老汉吐出两个烟圈:“得嘞,你要怎样随你便吧!你先跟俺说说,你这几天在老林子里,究竟发生了啥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于江让他娘端来一杯热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终于开口讲起这几天的遭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鼠背人 大兴安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神奇的地方就会发生许多神奇的故事。 当地人都习惯把大兴安岭称为“老林子”,在这片绵延不绝的老林子里面,自古到今发生了很多稀奇事情,只是由于以前消息闭塞,或者有关部门刻意封锁消息,有些诡异事儿才没有流传出来。 但是在当地,这些事情都已经是家喻户晓。 比如八十年代,一支科考队在大兴安岭进行科学考察的时候,竟然抓到一个非人类的人类,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绕口,说的直白点,这东西很像是人,但又不是人类,那是什么呢?有关部门认为是外星人,这个非人类只有人类的一半身高,后被秘密运走。 听说有关专家跟这个外星人沟通之后,得知一件事情,他们来自遥远的星球,飞临地球,准备在大兴安岭采集一些标本,结果飞行器发生故障坠毁,他是幸存者。 有关调查人员根据外星人的口供,果然在大兴安岭找到了另外几具外星人的尸体残骸,埋在冰天雪地里面,没有腐烂,后来这些尸体都被秘密运走了,至于最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于老汉那时候还很年轻,在老林子里打猎的时候,亲眼看见有关调查人员拖走外星人的尸体,当时他不敢声张,害怕走漏消息而被灭口,所以在老林子里面躲藏了整整半个月,这才敢回家。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互联网的普及,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开了,现在去度娘上面搜查,还能搜查出一些关于这件事情报道。但是只有一些很简单的皮毛消息,不可能有劲爆的内部新闻。 言归正传,我们说说于老汉的儿子于江,看看他这三天在老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于江那日告别家人之后,并没有离开村庄,乘上通往城里的面包车,而是反行其道,穿过于家屯,走进屯子后面的老林子。 于江从小就热爱打猎,一直向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于老汉不愿意于江继续过着狩猎的日子,所以并没有传授他太多的狩猎技巧,于江也很聪明,大多数技巧都是他自己偷学来的。 于江私底下,还用自己的零花钱,托人买了一把猎枪。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威力挺大的,遇上野猪之类的都能搏一搏。 于江把猎枪藏在老林子的一棵大树下面,挖开雪坑,取出猎枪,带上早已备好的干粮就往山里进发。 每年冬天,大雪封山,基本上就没人进山打猎了,因为这个时候的猎物少,自然环境恶劣,危险系数很大,所以猎人们都不会进山。也正是如此,每到冬天的时候,于家屯的大部分人家日子都会非常清苦,家里存下来的那点腌肉都要省着点吃,大多时候是靠点土豆野菜充饥,度过漫长冬季。 于江这次独自进山,就想弄票大的,如果能够猎杀一只野猪回去,那就太好了,一家人整个冬天的肉食来源都不用愁了,每天都能在炕上吃上热乎乎的一盆野猪肉炖粉条,那味道想想都馋得人流口水。 当然,除了为家里寻找食物以外,于江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如果能够有所斩获,那么他从此以后在于老汉面前也能抬起头来,也能按照自己的人生追求去生活。 你想想,冬天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进山,但是于江不仅敢进山,还能取得猎物回来,这事儿要是在屯子里传来,于江肯定会名声大噪,成为屯子里年轻有为的英雄人物。说不准,隔壁人家的翠花,一个小激动就嫁给他了呢! 反正不管怎样,于江扛着猎枪,怀着激动混合着冲动的心情向大兴安岭腹地进发。 于江也是勇气可嘉,在苍茫雪林里面,一个人独自行走,甚至连个说话的同伴都没有,感觉像是行走在被世界遗忘的边缘,说得不好听一些,他要是不小心死在林子里,也很可能没人发现他的尸体。 于江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进山的第三天,还真被他碰上一头野猪,一头饥饿的野猪,瞳孔都是血红色的,饥饿让它显得烦躁不安。冬天的林子里出来活动的动物很少,野猪也找不到吃的,一看见于江,那一身如同钢针般的毫毛就倒竖起来,如同一辆突突突行驶的坦克车,朝着于江碾压而来。 于江虽然满心想着猎杀野猪,但是当真正碰见野猪的时候,他还是抓慌了,内心还是相当恐惧的,他的那些浅薄的狩猎经验,根本不足以跟老林子里的野猪抗衡。 要知道,除了熊和老虎以外,老林子里面最凶残的动物就是野猪。这里的野猪性情暴躁,而且为了抵御寒冷,长得膘肥体壮,比其他地方的野猪要壮实的多,尤其是它那一身坚硬的毫毛,更是伤敌利器,真的发起疯来,连老虎都不敢碰它,那一身的钢针必定会扎得对手满身鲜血。 对于有经验的老猎人来说,若不是特殊情况,他们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个丛林疯子,尤其是单个猎人,更不会出击,只会躲避。如果是好几个猎人,才会合围一头野猪,毕竟那畜生非常凶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光是表面的那层皮,普通的铁砂弹子几乎都没法对他造成伤害。 现在于江只有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头野猪,对于这个稚嫩的猎人来说,胜算微乎其微。 眼看野猪一路摧枯拉朽的冲过来,于江对着那野猪,抬手轰出一枪。 这老猎枪虽然陈旧,威力确实是大,火星闪烁,竟然削飞了野猪的半只耳朵,鲜血淋漓,血水顺着野猪的脸庞,滴滴答答滴落在雪地里,触目惊心。 那野猪挨了一枪子,不仅没有停下脚步,鲜血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于江。 于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但是积雪有小腿深,哪里跑得快,又湿又滑,没跑多远就摔倒了。 野猪迅速逼近,于江慌慌张张,又胡乱开了几枪。 由于太过紧张,竟然一枪都没有命中野猪,不过误打误撞,反而打断了一根大树枝,树枝折断落下,卡在两棵大树之间,稍稍挡住了野猪的去路。 野猪发了狂,拼命用脑袋撞击挡路的树枝。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于江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向前奔跑。 但是那野猪很快就冲破障碍,迅速追了上来。 于江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双眼血红的野猪气势汹汹,他自己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都快绝望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脚下突然踩空,下面像是有个陷空壳子,于江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掉入陷空壳子里面,眼前陡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于江都在迷迷糊糊的昏迷,他掉入陷空壳子反倒救了自己一命,那头野猪没有看见于江的踪影,放弃了追击,早就离开了。 于江一直都处于混沌的昏迷状态,时而醒转,时而昏睡,他也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面前出现了一团黑影,隐隐约约把他背出了陷坑,还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把他扔在树干下面,他迷迷糊糊看见那团影子离开,发现那团影子的轮廓,竟然像极了一只大老鼠…… 于江惊诧无比,但是头疼欲裂,张了张嘴,又一次晕死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老林子 “后来呢?” 我们听得入了神,这事儿太稀奇了,老鼠还能背人? “后来我被冻醒了,发现自己受的伤也不算严重,就坚持自己走回了家!”于江说。 于江的妈妈说:“回到家以后,他蒙着被子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整个人神情呆滞,莫名地大喊大叫,就跟失心疯一样,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即使想说,也说不上来,我们还以为他在外面受了欺负呢!” 于老汉默默听完,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如水,磕了磕旱烟杆:“你碰上的是什么知道吗?你碰上的是鼠背人!老林子里面一直流传着关于鼠背人的故事,有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被一只体型巨大的老鼠所救,但是老鼠救命并不是白救的,救你一命,换你一魂,据说这老鼠就是靠吸食人的魂魄修炼成精。有猎人专程进入老林子,想要寻找大老鼠的踪影,但一无所获,怎么着都找不着,不过鼠背人的传闻却从来没有消停过!” 鼠背人?! 我见过的怪事也不少,这个鼠背人确实有些稀奇,东北老林子里面什么怪东西都有,我们这还没有进入大兴安岭呢,就听闻如此诡异荒诞的故事。 于江的失心疯被张一道给治好了,于老汉千恩万谢,他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性情好爽,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 于老汉让他老伴给我们收拾出两间厢房,把炕热上,然后他亲自下厨,给我们弄了些酒菜。 菜品不多,桌上摆着两个盆,但是盆里的菜对这贫瘠偏远的小山村而言,绝对是高规格待遇。 一个盆里是小鸡炖蘑菇,这是东北名菜,灶上架着大铁锅,下面烧着柴火,那鸡是自家养的土鸡,蘑菇是老林子里采摘的野生蘑菇,非常鲜美,尤其是那鸡汤,晶莹透亮,喝一口回味无穷,终身难忘,暖暖的鸡汤立马就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另一个盆里也是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当然那猪肉并不是新鲜猪肉,而是于家珍藏的腌肉,用腌肉来炖粉条,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北寒冷,喜欢吃炖菜,两个炖菜外加一瓶烧酒,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一边喝着烧酒,一边啃着鸡肉,听着窗外寒风呼啸,有种浓浓的东北风情,感觉很不错。 我们长途跋涉,也是饿坏了,两个盆都见了底,每人还啃了两个窝窝头,吃饱喝足之后,走进厢房,钻进暖和的被窝,四野沉寂无声,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 北方的天黑的早,同样也亮的早,我们还在被窝里酣睡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阳光照在雪面上,非常耀眼,外面的树林还开始传来虫鸣鸟叫声,渐渐有了生机。 屋檐上的冰晶融化,吧嗒吧嗒往下滴水,后院有鸡在雪地里奔跑,发出咯咯叫唤声。 这是一个宁静而又平凡的雪林清晨,外面的空气清新干爽,浸人心脾,非常舒服。 太阳虽然明亮,但并不会觉得热,气温还是很低,呵出的气依然能够看见寒烟。 于妈系着围裙,招呼我们吃早饭,早饭吃的是粥和馒头,外加一点自家做的咸菜。虽然有些清淡,不是很合胃口,但我们还是尽量把胃塞得满满的。进入老林子以后,可能会非常怀念现在的大白馒头。 于妈给于老汉收拾好行囊,于老汉取出他的双管猎枪,擦得亮堂堂的。 于老汉举起猎枪,骄傲地说:“这枪呀,我爷爷曾用它打过鬼子,当年俺们于家屯,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村,最牛逼的一次,小鬼子一个前哨部队走到这里,全军覆没,没让他们一个活着回去!” 于老汉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话,于江从里屋走了出来,背上同样背着一个羊皮袋:“爹,我要跟你一块儿进山!” 于老汉回头看着于江,看了半晌,这次破天荒地没有骂他的儿子,反而淡淡地问:“你确定要当一名猎人?” 于江嗯了一声,坚定地点点头。 于老汉抽出一把猎刀,刀刃乌黑锋利,刀把用布条缠着,塞在于江手里,只说了一句话:“别给老子丢脸,活着回来!” 于江喜出望外,紧紧抱着猎刀,满脸激动的神色。 在于妈的千叮万嘱之中,于家父子带领我们出了院门,穿过于家屯,往屯子后面的老林子进发。 下了一夜的雪,积雪有些厚,最深的地方可以淹没膝盖。 在阳光的照射下,表层的雪化了,有些潮湿。 于老汉告诉我们,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等到中午的时候,那些积雪就会全部变成干雪,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松花糕上面一样,很舒服。 清晨的于家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村民出来走动,这里的农舍外面都围着一个小院子,有的用木篱笆做墙,更多的是直接就地取材,用泥土夯墙,筑成一圈矮墙,这里处处显示出落后原始的生活气息。 走进老林子,原始气息更加浓郁,在现代化城市日益发展的今天,这里算是一片净土,没有任何的污染,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新干净。 大兴安岭原始森林茂密,是中国重要的林业基地之一,主要树木有兴安落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白桦、蒙古栎、山杨等。 走进老林子,光线昏暗许多,层层叠叠的树枝就像伞盖一样,挡住太阳。 阳光穿透枝桠的缝隙,就像利箭一样斜插而下,把林子里折射出奇异的光影。 老林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我们脚踩雪地发出的沙沙声响。 于老汉背着猎枪,在最前面带路,路上几乎只有于老汉一个人的声音:“这是落叶松!喏,这棵是樟子松,樟子松是东北地区主要速生用材、防护绿化、水土保持优良树种。材质较强,纹理直,可供建筑、家具等用材。树干可割树脂,提取松梨及松节油,树皮可提取拷胶!” 于老汉虽然没有什么知识文化,但是对于大兴安岭,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在这片原始森林里面,他是队伍里最有文化的人,懂得的东西非常多,让人由衷地感到佩服。 “哎,等等!”于老汉竖起手掌,小心翼翼从一棵樟子松后面绕过去,然后让我们跟着他走过的脚印走,他说:“别走前面,前面是一个陷空壳子!” 等我们全部平安通过之后,于老汉随手搬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就听哗啦一声,前方的一片地面突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直径近一米的窟窿。 “看见了吧?”于老汉拍拍手上的尘土:“虽然这个陷空壳子不大,但是踩下去还是容易受伤!这老林子里面吧,这种陷空壳子很多,就跟陷阱似的,有些原本就是窟窿洞,有些是什么野兔灰鼠打出来的洞,到了冬天,一场大雪降下来,积雪就把洞口给盖住了,从外面看不出来,一踩就陷下去了呢!” 于老汉表面是在跟我们讲知识,眼神却不停地瞄向于江,我们明白他的用意,其实他是在无形中传授经验知识给于江,于江一心想要成为老林子里最杰出的猎人,做父亲的自然会把本领倾囊相授,真是用心良苦啊! 于老汉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于老汉跟我们说,前面不远有条溪流,可以去那边看看,运气好的话可以捞点鱼吃,不用啃干粮。 一听有鱼吃,不用啃干粮,我们顿时来了精神,加快步伐往溪边走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穿出一片松树林,我们来到溪边。 由于天寒地冻,溪流已经结冰,河面反射着阳光,明亮的有些晃眼。 看着冰封的河面,我们略感失望,河水都结冰了,哪里来的鱼,看来进入老林子的第一顿饭就得啃窝窝头了,背包里的窝窝头又冷又硬,跟石头差不多,不是万般无奈,谁也不想吃那个东西。 “嘿,其实还是有鱼的,你们等着!” 于老汉让我们留在岸边,自己踩上冰封的河面。 结冰的河面很滑,于老汉小心翼翼走到河中央,取下双管猎枪,抡起枪托,对着冰面砰砰砰连续撞击数下,把冰面凿出一个窟窿,然后慢慢地趴在冰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们以为于老汉快要石化了的时候,于老汉眼疾手快,从冰窟窿里面徒手抓住一条大鱼,这份手艺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大鱼拼命挣扎,于老汉将大鱼重重摔在冰面上,大鱼晕死过去,于老汉拖着大鱼回到岸边。 “这是什么鱼?”我看那鱼又肥又大,好奇地问。 于老汉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刀,在岸边熟练地将鱼开膛剖腹:“这是东北地区有名的大马哈鱼,又称鲑鱼,当地人又叫它‘大发哈’,是典型的洄游鱼类。每年秋风一开始刮的时候,中国的乌苏里江里聚满了大马哈鱼。居住在两岸的赫哲族人这时就会欢呼雀跃的喊‘达依马哈’,意思是说定时往来的鱼儿到了。这就是大马哈鱼名字的来源!大马哈鱼的肉质鲜美,当地人都喜欢食用!” 于老汉这边在打理大马哈鱼,于江已经挖了一个雪坑,我们找来枯树枝放在坑里,点燃篝火,上面架着便携式小铁锅,直接从地上捧了两团雪放入锅里,很快就煮化了,咕噜咕噜冒着泡,然后把打理好的大马哈鱼放入烧开的水里。 于老汉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摸出小瓶子,里面是调料,有盐和味精之类的东西。 于老汉说:“这些调料都是猎人的必备东西,深山里吃东西,有点味道总是好的!” 然后,于老汉又去附近的大树下面,挖了两簇不知名的菌类,清理干净之后丢进锅里,和着大马哈鱼一块儿煮,鱼肉很快就煮好了,散发出菌类的鲜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有句话说得好,每个猎人都是烹饪高手,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简简单单的东西,都能做出如此原始鲜美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舌尖上美味。 吃饱喝足,我们把鱼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身体暖和了不少。 于老汉把火堆熄灭,正准备招呼我们继续上路,突然,就听见远处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在这寂静的老林子里面,呼救声格外清晰。 我们循声望去,就看见对面的林子里冲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衣着有些单薄,一边呼救,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不时回头张望,面露焦急之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她。 “吼!吼!” 林子里传来野兽的咆哮,积雪飞扬,一头野猪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呀! 我们不由得惊呼出声,原来那个女孩正在被野猪追杀。 那只野猪体型硕大,双眼瞪得血红,像是饿极了,它的左半边耳朵缺失了,皮肉上面沾着血,让它原本丑陋的模样更显狰狞。 “是它!就是它!”于江指着河对面的野猪,情绪激动地大声叫喊:“前几天在林子里攻击我的,就是这头野猪,它的左耳朵就是被我打掉的!” 不是冤家不碰头,在这偌大的老林子里面,居然能够碰上同一头野猪,这都是缘分啊! 野猪穷凶极恶地追杀着那个女孩,在它的眼中,那个女孩就是一顿美味的食物。 野猪并不是纯粹的食肉动物,但是对于一头饿疯了的野猪来说,它可不管那么多。 “哎呀!” 冰封的河面非常湿滑,女孩跑到河中央的时候,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上。 女孩这下摔得不轻,半晌都爬不起来,试着挣扎两次,都滑倒在冰面上。 这个时候,那头野猪趁机追了上来,眼看那个女孩危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砰的一声,惊起一群飞鸟,枝条上的积雪也跟着扑簌簌掉落下来。 于老汉开枪了! 双管猎枪的威力很大,闪烁出耀眼的火花。 野猪猝不及防,被打得翻了个跟头,满脸都是鲜血。 我们趁着这个时机,迅速跑上去,救下小女孩,护着她往岸边跑。 受伤的野猪被激怒了,鲜血吧嗒吧嗒滴落在冰面上,就像血色的花朵在冰面慢慢绽放。 一阵寒风卷过,空气中飘荡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于老汉让我们全部上岸,冰面上只留下他和他的儿子于江。 上阵父子兵,于老汉和于江的背影此时显得非常高大,于老汉端着猎枪,于江举着猎刀,两人和野猪面对面冷冷对持着。 “小子,你怕吗?”于老汉问。 于江摇摇头,大声回答:“不怕!” 于老汉指着面前的野猪说:“几天前,这家伙差点害你丢了小命,你想不想报仇?” 于江咬着牙关:“当然想!” 于老汉说:“好嘞,第一次带你出门狩猎,就碰上野猪,也是一堂很好的学习课程!” 于老汉和于江一问一答,老猎人就是不一样,从容不迫,心理素质相当过硬。换做其他人,看见面前的这头野猪,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弃械而逃,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说话呢。 “吼!吼!” 野猪大概是嫌面前的两人太聒噪了,终于忍不住了,怒吼声中,扬起锋利的獠牙,直接刺向于老汉。 于老汉早有防备,侧身躲开,顺势抡起猎枪,重重一枪托砸在野猪背上,野猪站立不稳,在冰面上翻了个滚。 于老汉大声冲于江喊道:“小子,快动手!” 于江咬咬牙,大喊一声,手握猎刀扑了上去。 左手按住野猪的脑袋,右手一刀子插在野猪的脖子上。 可能于江还是太过紧张,这一刀居然插歪了,没有切断脖子上的动脉。 野猪吃痛,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原地蹦起来,一下子把于江顶飞老远,在冰面上滑行出十多米。 野猪满脸鲜血淋漓,脖子上这一刀插得也是极深,血水顺着脖子不停地往下流淌,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野猪首次重创,感觉都快站不稳了。 砰!砰!砰! 于老汉熟练地推膛上弹,端着双管猎枪,每前进一步,就对着野猪轰上一枪。 于老汉距离野猪本来就很近,双管猎枪又极其具有杀伤性,野猪再怎么厉害,毫毛再怎么坚硬,都挡不住双管猎枪的轰杀。 三枪过后,野猪缓缓倒下,倒在一片刺目的血泊之中,腥臭熏天。 于老汉站在野猪面前,收起猎枪,蹲下身来,握住野猪脖子上的刀子,使劲划拉一下,正好割断脖子上的大动脉,滚烫的猪血就像喷泉般飚射出来,泼洒在冰冷的河面上,发出滋滋声响。 野猪终于死了,死得硬邦邦的,那颗猪头都差点被刀子割了下来。 于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起来,抬脚踢了一下野猪的尸体,确定野猪已经死得透了。 于老汉长吁一口气,问于江道:“怎么样,没事吧?” 于江走上前来:“没事!” 于老汉跟于江交代说:“割点野猪肉下来带在路上,是个不错的食物!”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死人沟 “谢谢你们,我叫……纳兰若曦!”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她冲我们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纳兰若曦,挺好听的名字!”我冲她笑了笑,试图帮助她平复激动的情绪,刚刚一番死里逃生,她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谢!”纳兰若曦回应了我的笑容,也冲我微微笑了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很迷人,我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仔细打量纳兰若曦,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她长得很漂亮,脸型轮廓明显,有种淡淡的异域风情,立体的五官,再加上白嫩的肌.肤,才十几岁就出落的这么漂亮,再过几年,肯定会成长一个大美女。 “你多大?”我问她。 “十六!”纳兰若曦咬着嘴唇说,她显得有些羞涩,这种少女的羞涩给人的感觉非常甜美,我的心里仿佛荡漾起一缕春风。 “我叫陈十三!”我伸出手,同纳兰若曦握了握手,她的肌.肤又滑又嫩,吹弹可破,在北方地区,还很少见到这样水嫩的肤色。 “你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兴安岭里面?”我问。 纳兰若曦摇了摇头:“我和几个朋友,到大兴安岭里面探险,结果走散了,自己也迷了路,走着走着就碰上那头野猪,幸好遇见你们,要不然……要不然……” 纳兰若曦声音哽咽,这样一个小女孩,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受了很多的委屈。 “没事的,现在碰上我们,我们会保护你的!”我拍着胸脯对她说,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一看见女人的眼泪,我就会心软。 “十三,你过来!”齐云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齐云压低声音问我:“你准备把她带在身边?” “要不然呢?她一个小女孩,能够独自走出老林子吗?”我说。 齐云说:“可是……可是跟着我们同样很危险啊,万一跟着我们发生了意外怎么办?谁来负责?” “她已经迷路了,根本不可能一个人走出这片林子,我们如果不带上她,那就是让她送死,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摇摇头,坚定自己的立场。 纳兰若曦可能隐约听见我们的对话,走过来,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呃……如果……如果带上我是个累赘的话……我……我就走吧……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走了……” 纳兰若曦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雪地里面显得格外孤寂和渺小。 齐云叹了口气:“哎,算了算了,把她拉回来吧,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熊吃了,那也怪可惜的!” 之前我们的队伍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全是五大三粗,满面杀气的男人,有了纳兰若曦的加入之后,一路上大家的心情好像都要好许多,毕竟跟美女谈笑风生,是件很令人舒心的事情。 走了一段路程,于老汉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 地图有些年生了,看上去非常破旧,上面画着一些黑色线条,并标注着一些汉字。 于老汉说:“这是老爷子当年留下的地图,让我看看啊,唔,翻过这座山头,下去之后就是死人沟了!” 死人沟?! 光听这名字就有些瘆人,让人心里老大不舒服。 “这条沟里全是死人吗?”徐逍遥问。 于老汉收起地图:“沟里全是死人?嗯,可以这么说!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小鬼子在东北修建了很多军事要塞,尤其是在大兴安岭里面,修建秘密的军事要塞,比较出名的有东宁要塞,虎头要塞等等! 修建这些军事要塞,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小鬼子强征了数以百万计的中国劳工,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秘密开展要塞建设,恶劣的自然环境,高强度的劳作,使得上百万劳工死在这里,那些没有累死的劳工,最后大部分都被秘密处决,为了保守要塞秘密。 那么多的尸体怎么解决呢?小鬼子在密林里面挖掘了很多这样的山沟,他们把劳工的尸体丢进沟里,尸体堆积如山,沟里白骨遍布,所以被称为‘死人沟’!”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后背升起一股凉意,遍布白骨的山沟,光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都觉得格外的恐怖。 对于二战日军在东北修建地下要塞的事情,我也有所知晓,读大学那会儿有个哥们,就是东北来的,经常跟我们讲日本鬼子的故事,我们听了不少,也了解了不少。 1934-1945年,侵华日军历时十余年,在东起吉林省珲春,中部经黑龙江省中苏边境,西至内蒙古海拉尔(今呼伦贝尔)和阿尔山5000公里的边境地带,共修筑17处要塞,要塞群共约1700公里,共有8万个永备工事。 此外,还包括数以千计的永久性地下仓库、电站、通信枢纽部、给水站等附属军事设施和大量二、三线一般阵地和野战阵地及军用机场、军用铁路和公路,工程巨大。 日本要塞所有筑垒都构筑有钢筋混凝土工事、永备火力点,有钢帽堡、装甲观察哨及土木质火力点,有步兵掩体、机动战壕、反坦克壕、连环铁丝网和防步兵地雷区,有弹药库、粮秣库、发电站、给排水系统和浴室等,有以班、排为单位的兵室、会议室、医务室、厨房、电话机房和军官指挥所,有电动钢轨运输车和专用通道、竖井、通风口等。 为防备飞机轰炸和大口径重炮轰击,地下要塞都是从坚硬的岩石山体中部或底部开掘,洞口顶部和四周还浇筑混凝土,一般厚1-2米。在完全保密条件下设计施工,并强征中国劳工320多万人,造成100多万劳工死亡。 “在那个年代,死了一百多万人,那是怎样的一个概念?”提及小日本当年的恶行,于老汉眼眶泛红,不由自主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哎,不说这些了,说着就令人火大,天色不早了,我们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死人沟!”于老汉背起猎枪,当先而行。 这座山头的路不太好走,路面陡峭,而且还有积雪,走一步滑两步,我们蹒跚着前行。 于老汉折断一些树枝,每人发了一根,让我们当做拐杖,行走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困难。 “哎呀!”纳兰若曦惊呼一声就要滑倒。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纳兰若曦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快走吧,你走我前面,我在后面保护你!”我主动站到纳兰若曦身后,这样即使纳兰若曦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我还能及时帮助她。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天黑之前翻过山头,抵达死人沟。 于老汉指着山坡下面的沟壑说道:“你们看,下面就是死人沟!” 此时,太阳西沉,隐没到密林的后面,一缕残阳艰难地穿过枝叶缝隙,斜照在死人沟里,映照出一种诡秘的色彩。密林里面传来啾啾的鸟叫声,阴风穿过树林,显得荒凉死寂。 站在山坡上面放眼眺望,能够窥视死人沟全貌。 那应该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山沟沟,沟壑很宽,就像是一把巨剑在这里横着斩了一剑,两旁怪石嶙峋,覆盖着茂密的灌木植被,现在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沟壑下面遍地都是白森森的尸骨,重重叠叠,看不出来有多深,反正幽暗深邃,如同一个巨大的天然坟场,看得人四肢冰凉,心里发寒。 第二百四十七章 撞阴 “今晚就在这死人沟边上过夜了,你们怕不怕?”于老汉说。 我们都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别说在死人沟边上,就算是在死人沟里面过夜,我们也不会害怕的。 我们找了一块可以避风的岩石,把岩石后面当做营地。 爬上岩石往下看,下面就是黑咕隆咚的死人沟。 积雪并没有填满死人沟,雪堆里露出重重叠叠的白色骸骨,除了人的骸骨,也有一些动物的骸骨,有些动物从这里经过,有可能失足掉下去摔死了。 如果是夏天,这里肯定恶臭难闻,不过现在是冬天,积雪覆盖着死人沟,没有什么异味。 我们分工合作,有人搭建帐篷,有人挖坑,有人拾捡柴火,于老汉和于江两父子留下来处理野猪肉,我们之前干掉野猪之后,割了一大块野猪肉带在身上,今晚的主食就是野猪肉。 虽然野猪肉的味儿有些重,不过好歹也是肉食,富含很多的高蛋白,对身体有好处,能够御寒抗冷,总比啃窝窝头的好。能在这大雪天里吃到肉,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太阳一落山,老林子里的气温直线下降,冷得人直打哆嗦。 篝火生起来,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老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枯枝燃烧的声音。 于老汉把野猪肉去皮,处理干净之后,削尖一根粗树枝,然后把野猪肉串在树枝上面,架在火山翻烤,一圈圈转动,确保野猪肉均匀受热。 亮晶晶的油珠子滴落在火堆里,滋滋作响,青烟袅袅,燃起更高的火焰。 一股肉香扑鼻而来,挑.逗我们的味蕾,我的肚子里胃液翻腾,感觉非常的饥饿。 于江拿出几个窝窝头,同样串在树枝上翻烤,窝窝头虽然很难吃,但能够填饱肚子。 于老汉的燃烧手艺还是不错的,一边翻烤一边往上面撒盐,他还找来一种不知名的野草,把草碾烂之后,涂抹在野猪肉上面,顿时飘荡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让野猪肉变得更加美味,令人垂涎三尺。 很快,野猪肉烤好了,窝窝头也加热变暖,我们每人分到一个窝窝头和一块近半斤重的野猪肉,再就着自家酿造的东北烧酒,这顿晚饭吃得还是相当丰盛的。 大概是涂抹了野草的缘故,野猪肉满嘴溢香,一点腥臭味都没有,吃起来非常香,那油水都从唇角流下来,我们也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 在这群人里面,吃相最优雅的要数队伍里唯一的女人,纳兰若曦,别人都是轻轻撕扯下野猪肉,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送,慢咀细嚼,最多吃了二两肉就吃不下去了,剩下的三两肉我也不客气,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吃过晚饭,天色虽然已经完全黑沉,但是时间尚早,现在睡觉的话半夜就得醒过来,而且天寒地冻的,睡在这老林子里面也不太舒服,于是我们就围着火堆闲聊。 在这东北老林子里面,聊的都是老林子里的故事,于老汉肚子里的故事起码有一箩筐,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对我们说:“其实在这条死人沟呀,还有很多古怪的事情,最稀罕的事情就是有阴兵从死人沟里冒出来,我们当地人称为‘撞阴’!” 撞阴?! 我们来了兴致,催促于老汉跟我们讲讲撞阴的诡异事儿。 于老汉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这死人沟里呀,因为死的人多,所以孤魂野鬼也多,现在是冬天,若是在夏天的夜晚,就能看见沟里飘浮着好多好多的鬼火,就像是飘浮的眼睛,格外吓人。 这孤魂野鬼多的地方,自然就容易碰上不干净的事情。以前听人说,在这死人沟里,经常会看见两队古代的士兵,在死人沟里激烈地战斗。这些士兵就像凭空里冒出来的一样,两队人马厮杀的非常惨烈,能够清楚地听见哀嚎声,战鼓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战斗从晚上一直要打到天亮。天亮之后,这两队人马就会像出现时候一样,平白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说奇不奇怪?” “那你亲眼看见过吗?”我问于老汉。 于老汉说:“我在这老林子里面狩猎三四十年,什么稀奇事儿没有碰见过,我给你们讲讲我第一次撞阴的经历,那年我才三十岁……” 于老汉三十岁那年,那时候的日子比现在还要贫瘠清苦,儿子于江的诞生对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补贴更多的家用,于老汉一年四季都在老林子里狩猎,没日没夜,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为的就是多打一点猎物,多换一些钱。 那年夏天的一天夜里,于老汉追击一只鹿子来到死人沟,那只鹿子失足掉下死人沟,摔死了。 没办法,于老汉只好爬下死人沟,想办法把那只鹿子弄上来。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于老汉只好在沟底,把那只鹿子宰成几份,分批量带上去。 鹿子肉还没搬完,天色已经黑透了,死人沟里飘荡着数不清的鬼火,悠悠晃晃,就像是阴曹地府的引路灯笼,把整条死人沟映照得凄凄惶惶,看上去非常可怕。 鹿子肉还有好几块,于老汉有些舍不得,这些鹿肉弄回去,够家里吃上俩月了。如果不能及时弄上来,可能半夜里就被野狗,黑熊之类的动物给吃了。 所以于老汉心里虽然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下去了。 阴风在死人沟里来回穿梭,从沟壑的这一头,跑到沟壑的另一头,发出令人发毛的古怪啸声。 厚厚的铅云倒扣在老林子上方,闷雷炸响,震得老林子嗡嗡作响,雷声在死人沟里回荡不绝,就像是炮弹爆炸一样,震得于老汉耳膜发麻。 幽蓝色的闪电穿过树林,照亮死人沟,数不清的白色骸骨映入于老汉的眼帘,四周仿似出现鬼哭狼嚎之声,饶是于老汉胆识过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浇透天地。 死人沟里虽然阴森恐怖,但不失为一个避雨的好地方。 于老汉心里惴惴不安,但是大雨又让他没法出去,索性咬咬牙,在死人沟里找了处岩壁下面,就在岩壁下面避雨。 雨声大作,死人沟里飞溅起氤氲的水烟,白茫茫的一片,恍如幻境。 于老汉蜷缩在岩壁下面,耳畔只听得哗哗雨声,就像催眠曲一样,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睡到半夜的时候,于老汉突然被一阵鼓声惊醒。 鼓声穿过雨幕,清晰地传进于老汉的耳朵。 于老汉循声望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汗毛倒竖。 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人沟里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于老汉捂着嘴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他知道那些都是鬼影,自己这是“撞阴”了。 外面电闪雷鸣,沟里鬼气沉沉,黑色的煞气在死人沟里弥漫,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冷得于老汉牙关直打哆嗦。 他仔细看那些鬼影,发现那些鬼影的打扮非常奇怪,他们穿着盔甲,拿着古代的冷兵器,赫然是来自古代的士兵,而刚才的鼓声,就是战鼓声。 雷声轰隆,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死人沟里也是鼓锣齐鸣,喊杀声大作。 于老汉亲眼看见,死人沟里出现了两支穿着不同铠甲的士兵队伍,两支队伍狭路相逢,立马就爆发了一场激战。 一场冷兵器交锋的古代战争,就在于老汉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哀嚎连连,血肉横飞,这场战斗竟然从半夜一直持续到天亮。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野猪王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我们迫不及待地问。 于老汉在岩石上磕了磕旱烟枪:“当时我看见死人沟里杀得尸横遍野,整个人都吓木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雷没打了,雨也停歇了,岩壁上滴着水,搞得死人沟就像水帘洞一样。沟里的战斗声渐渐停歇了,原本喧嚣的死人沟,突然变得异常死寂。 整整一个早上,死人沟里都没有动静,一直待到中午,我才敢麻着胆子走出去。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死人沟里根本没有那些古代士兵的尸体,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层层叠叠的白骨,一具新鲜的尸体都没有,昨晚那两队古代士兵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死人沟里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想想昨夜的景象,心里惊慌不已,剩下的几块鹿肉也不敢要了,慌慌张张爬出死人沟,翻山越岭回到了于家屯!” 面前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于江往里添加了一把柴火:“爹,原来你遇到过这么多怪事儿,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于老汉收起旱烟杆:“所以说呀小子,要想在大兴安岭讨生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于江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害怕!” 于老汉颔首道:“不怕就好!不怕就好喽!” 齐云摘下眼镜,呵了口气:“其实你所说的撞阴这种情况,有一种科学解释,叫做磁场作用。死人沟这里的地形磁场比较特别,磁力比别处都要强烈。也许当年有两支古代军队在这里激烈交战的时候,正好碰上电闪雷鸣的天气,雷电与磁场产生奇妙的作用,这里的岩壁就会出现‘录像机’功能,将当时的交战情景全部记录下来。 岩壁记录下当时的交战情景,然后保存下来,在这之后,每当再次碰上雷雨天气的时候,雷电又会激活死人沟的磁场,以前记录下的场景就会像录像带一样的播放出来。 所以你看见的,其实并不是当晚的战斗,而是一场数百上千年前的古代战争,这种感觉就像在看一场全立体的高科技电影,你不可能改变战局,也不可能参与战局,只不过是一场奇妙的时光旅行,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齐云所讲述的科学解释非常深奥,我们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东西,说白了就是磁场作用,这里的磁场强烈,在雷电的触发之下,开启“录像机”功能,正好记录下当年的两支古代军队作战,而后凡是碰上雷电天气,就会激动“录像机”,将当年的录像重新播放。 “厉害!”于老汉竖起大拇指:“专家不愧是专家,像我们这些乡下人,只道是撞了邪了,根本不懂得这些科学理论!” 齐云说:“其实我觉着吧,什么事情都不尽然,这些科学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也不认为这是绝对的道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是科学没法解释的!” 聊了老半天,时间也过去不早,于老汉两父子亲自留下来守夜,让其他人回到帐篷里休息。 我们知道于老汉是在潜移默化地培养于江,守夜也是丛林生存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现在于老汉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既然儿子于江一心想当一个猎人,那就按照他的想法去走吧,毕竟这是于江喜欢做的事情。 用于老汉的话来说:“也许这就是命,天生就离不开大兴安岭!” 对啊,就像我们一样,天生就离不开黄河! 一想到黄河,我的心里就涌起无限的思念,仔细想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黄河了,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回到所有故事开始的原点,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梦想的地方。 我想念黄河上的号子声,想念黄河上的渡船,想念黄河边宁静的村庄,想念那个沉睡的人儿,文殊,你还好吗?水库下面,冷吗?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帐篷里同样生着篝火,地上铺着一层草,吸收热量,所以外面虽然寒冷,但帐篷里面还是暖和和的,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感觉满脑子有很多事情在飞,不知道睡了多久,好不容易艰难地进入梦乡,忽听帐篷外面传来砰一声响! 砰! 我猛然睁开眼睛,直觉告诉我,这是枪声! 不等我回过神来,又是砰砰两声,惊得我直接翻身而起。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十三……”不远处的纳兰若曦也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她的模样有些害怕。 “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我披上外衣,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枪声在寂静的林子里,连绵不绝地回荡,其他人也惊醒了,都在第一时间冲出帐篷。 黑夜里,寒风呼啸,面前的火堆摇曳,忽明忽暗。 我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一片,但是直觉告诉我,四周的密林里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于老汉紧紧握着双管猎枪,枪口还在冒烟。 于江拔出猎刀,一脸紧张地站在于老汉身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老于,发生什么事了?”齐云问。 于老汉咬着嘴唇说:“野猪……” 野猪?! 我微微一惊,怎么又来了野猪? “群!”于老汉最后吐出一个字。 我怔了怔,把于老汉这句话连起来,心中顿时骇然,什么?!野猪群?! 以我们这些人的身手,对付几头野猪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要想对付野猪群,恐怕毫无胜算。一个是野猪太过凶猛,我们又没有大威力的武器,另一个是林子里积雪太深,完全限制我们的发挥,相对于野猪来说,反而还比我们灵活。 就听四周的密林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不清的黑影在灌木丛里移动,嘶吼声此起彼伏,林子里浮现出血红色的眼睛,我们有种被野猪群团团包围的感觉。 “爹,这寒冬腊月的,怎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野猪?”于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显得非常紧张。 面对这样一大群野猪,就连经验丰富的于老汉,握枪的手也在瑟瑟发抖,说不恐惧那是假话,于老汉狩猎数十载,也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这片区域里的野猪,几乎全都涌到死人沟来了吧。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心里全是冷汗。 “吼——吼——” 粗犷的咆哮声从林子里传出来,声音低沉,就跟重低音炮一样。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自树林里走出来,每走一步,感觉地面都在颤抖,树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来,尘雪飞扬,寒烟弥漫,我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那头野猪简直是野猪里面的王者,体型起码是普通野猪的两至三倍,远远看去,那轮廓就像是一个卡车头,当它奔跑起来的时候,威力就像一台坦克车。它体格巨大,长得又无比结实,四根粗壮的猪脚就像四根柱子,身上的毫毛又浓又密,而且根根倒竖,坚硬如刀。 两颗锋利的獠牙曝露在唇角外面,伸出老长,打磨得光滑雪亮,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两只狭长的眼睛里迸射出恐怖的杀意,瞳孔里一片血红色,红得令人害怕。 最可怕的是在这头野猪的面门之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左边眼角一直斜划到右边唇角,令它丑陋的面容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我们倒吸一口寒气,妈妈的,这根本就是一头野猪王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复仇的野猪 这是进入大兴安岭以来,我们遇上的最大危机! 光是这头野猪王,我们就已经很难对付,更不用说,四周还有几十上百头野猪虎视眈眈。 咕噜!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今夜,绝对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野猪?” 这是横亘在我们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于老汉说:“也许它们是来报仇的!” 报仇?! 我想起中午猎杀的那头野猪,这些野猪是为报仇而来? 现在看来,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 野猪原本就是一种极其记仇的动物,虽然它们平时很少集体行动,但是它们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种族团体意识也非常高,只要在它们的领地范围内出现外来入侵者,它们必定群起而攻之。 我们从中午离开溪边到现在,一下午翻越了好几座山头,没想到这些野猪竟然一路跟到这里,孜孜不倦,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 今晚,野猪王亲自出山,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我……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大家……”纳兰若曦也从帐篷里走出来,站在我的身后。 “这又不关你的事,怎么能怪你呢?”我说。 纳兰若曦咬着嘴唇说:“你们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击杀那头野猪,也就不会招惹野猪群上门寻仇,今晚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我对不起大家……” 纳兰若曦是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她冲着我们一个劲地弯腰鞠躬。 其实我们谁也没有责怪她,就算不是为了救她,我们碰上那样一头野猪,也会将其击杀的,也会招惹野猪群上门寻仇,这是躲不掉的事实。而且大兴安岭本来就有许多未知的危险,每前进一步都有危险等着我们。既然选择来到这里,我们早已经做好应对困难的心理准备。 “能够冲出去吗?”齐云问于老汉。 于老汉摇摇头:“野猪太多,很难突破,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这片区域又全是山地,很不利于我们逃跑!” “爹,那该怎么办?”于江紧张地问。 于老汉回头往下看了看,对大家说道:“下到死人沟里去!” 下到死人沟里去?! 我们怔了怔,我第一个提出质疑:“死人沟地形复杂,地势狭长,更加不利于我们的发挥,等同于一个死胡同,下去不是找死吗?” 于老汉说:“对,死人沟下面确实不利于我们的发挥,但是你要明白,野猪的个头比我们都大,地形不利于我们发挥,那就更加不利于野猪发挥,反过来讲,对于我们还相对有利!” 顿了顿,于老汉指着林子里的野猪王说:“尤其是那头野猪王,它若是下到死人沟,更加施展不开,我们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它周旋。但若是在林子里面,那可就是野猪王的天下!” 老猎人不愧是老猎人,经验丰富,这么一说,我立马茅塞顿开,解除心中疑惑。 四周的野猪越来越显得狂躁不安,野猪是种急性子动物,换做平时,这些野猪恐怕早就冲上来,冲击我们的营地,但是今天,有野猪王在这里镇场子,那些野猪要显得安分许多,它们仿佛在等待野猪王的命令,就像一个个等待冲锋的战士,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 于老汉说:“看样子野猪群马上就要发起攻击了,我掩护你们,一旦野猪群冲向营地,你们就迅速下到死人沟去,明白了吗?” 我们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掌心里捏满冷汗。 “吼——” 野猪王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声震山野,仿佛在向众人宣布,它才是这座山头的王者。 嘶吼声远远荡漾出去,震得那些积雪扑簌簌往下掉,此时的野猪群,竟比之前我们在星宿海碰见的狼群还要可怕。 野猪王的这一声怒吼,仿佛下达了战斗命令,拉开了这一场激战的序幕。 只听哗哗声响,四周的密林里面黑影晃动,一双又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从灌木丛后面冲出来,附近的灌木丛全部摧拉枯朽的倒了下去,那些尖锐的利刺根本无法对野猪造成伤害,它们的皮毛就像盔甲一样坚硬。 无数的野猪疯狂地向我们冲上来,扬起漫天的积雪。 砰!砰!砰! 枪火闪烁,于老汉连连开枪轰击,双管猎枪爆发出沉闷的怒吼。 “走!快走!下到死人沟里去!”于老汉头也不回地大声叫喊。 双管猎枪虽然威力,但队伍里只有一把,除开双管猎枪,队伍里连一件大威力的杀伤性武器都没有,凭着一双肉拳,怎么跟野猪对抗? 轰! 一梭铁砂弹飞射出去,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野猪放倒在地上,野猪的脑袋都被削掉了一半,一张脸血肉模糊,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那些野猪就像无所畏惧的战士,一头野猪倒下了,后面还有更多的野猪冲上来,一波又一波,仿佛不知道疲惫。 我们且战且退,根本就不敢正面迎敌,野猪群一冲锋,我们这边立刻往死人沟里撤退。 幸亏我们距离死人沟不远,在营地的大岩石后面就是死人沟。 我们纷纷爬上那块大岩石,没有武器,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根火把,野兽都比较怕火,野猪也不例外,只要举着火把,野猪就不会轻易靠近,至少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爹,快走!快走啊!”于江着急地冲向于老汉,挥舞着猎刀,逼退两头试图偷袭于老汉的野猪。 于老汉冲自己的儿子点点头,赞扬道:“好样的!” 于江护着于老汉,两人退到岩石下面,齐云他们赶紧帮忙,将于家两父子拉上岩石。 这块岩石的位置要稍高一点,就像一座被野猪围困的孤岛,野猪群如同黑色潮水一样涌出来,我们拼命挥舞着火把,压制着野猪不敢靠近。 由于事发突然,我们的营地都没有收拾,整个营地都被野猪群冲垮了,几顶帐篷都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这意味着我们如果侥幸逃脱这一劫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在野外露宿,没有帐篷能够遮风挡雪了。 不过我们暂时也想不到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怎样活过今晚。 我站在岩石边上,举着火把往下照了一下,发现死人沟的垂直高度还是有些深,下面怪石嶙峋,到处都是覆盖的白雪,雪地里掩埋着层层叠叠的白骨。如果直接跳下去,会有一定的危险性。除此之外,只能贴着死人沟的山壁攀爬下去,但那样一来,速度很慢,况且山壁上滑不溜手的,攀爬难度也很大。 我们的背包里面倒是准备有登山绳之类的必须装备,可是时间紧迫,哪里还能腾出时间固定绳索? 我皱起眉头,来不及了,怎么办? “跳下去!”于老汉说。 跳下去?! 我们还在犹豫,于老汉催促道:“快跳啊,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滋!滋!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手里的火把相继熄灭,四周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 眨眼的工夫,我们熄灭了三四个火把,剩下的几个火把也坚持不了多久。 说是火把,其实就是从篝火堆里抽出来的树枝,所以燃烧的时间并不长。 火光暗淡下去,野猪群变得蠢蠢欲动,微弱的火光已经无法对它们造成威慑力,野猪群迅速缩小包围圈,争先恐后的冲向我们所在的岩石。 妈妈的! 没时间了,跳吧,生死各安天命! 我一把抓起纳兰若曦的手,大声喊道:“抓紧啦!”,然后飞身跃下死人沟。 第二百五十章 雪战 砰! 我落在死人沟里,在落地的时候,我用身体护住纳兰若曦,抱着她就地滚了一圈。 纳兰若曦没有事,我的脑袋却磕碰在一块石头上面,撞得我头晕目眩,热辣辣的像是有鲜血流下来。 “十三!”纳兰若曦爬起来,紧张地看着我。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对她说没事,然后顺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敷在伤口上,缓解疼痛。 我抬头看了看,死人沟还是挺高的,如果下面不是覆盖着积雪,跳下来更加容易受伤。 “快下来!”我冲着上方大声叫喊。 紧跟着,就看见几道黑影相继跳了下来。 在这几道黑影里面,只有张一道是身姿最飘逸俊朗的,如同旋转的陀螺,稳稳落在沟底。 最后跳下来的是于家父子,于江先跳,跳下来的时候,在雪地里翻滚一圈,刚好面对面对着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死死盯着于江,于江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抬脚将那颗骷髅头踢出老远。 最后下来的是于老汉,但偏偏于老汉发生了一些意外,他落下来的地方有一副骨架,于老汉刚好踩碎了骨架,他是倒霉,其中一根断骨斜着插进他的右小腿,于老汉扑倒在雪地里,鲜血很快染红了厚厚的棉裤。 “爹!爹!”于江深一脚浅一脚朝着于老汉跑去。 “小心!”钟乞丐大喊一声,打狗棒扫过于江的腰眼,一下子把于江扫飞出去。 与此同时,就听砰一声闷响,尘雪飞扬,一团黑影坠落在刚刚于江站立的地方。 于江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一头凌空坠落的野猪! 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这头野猪摔得也不轻,不过它皮厚肉多,就像肉球一样,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能只是脑袋稍稍有些晕。 野猪晃晃悠悠从雪地里站起来,鼻子嗅到了血腥味,来自于老汉腿上的血腥味。 野猪低着头就要往于老汉冲去,于江护爹心切,拎着猎刀闪身挡在野猪前面,怒吼着冲了上去,将猎刀送入了野猪的脖子。 噗嗤! 滚烫的热血喷溅而起,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 鲜血飞溅在于江的脸上,让于江那张稚嫩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 野猪脖子挨了一刀,并未立刻死去,疼痛激发了它的兽性,它发出沉闷的怒吼,竟然顶着于江向前飞奔,想把于江顶撞到山壁上摔死。 于江被野猪顶撞着,双脚不能沾地,眼看就要撞击在山壁上,变成一滩肉酱。 说时迟那时快,钟乞丐不知从哪里闪身而出,一棒子闷在野猪的脑袋上。 野猪的头部受此重击,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脑袋埋入雪地里。 这一棒威力非同小可,打得野猪七晕八素,扑通乱蹬着四条腿,就差没有晕死过去。 于江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嗷嗷大叫着扑上去,双手紧握着刀把,将猎刀用力下压半寸有余,锋利的猎刀切断了野猪的气管,野猪发出闷声闷气的哀嚎,热辣辣的猪血流淌的满地都是,它在雪地里使劲挣扎扒拉了半晌,终于失去力气,七窍里全都流出血来。 于江喘着粗气爬起来,握着猎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大喊一声,从野猪脖子里,使劲拔出猎刀,然后瞪红了双眼,一连数刀,将野猪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在雪地里绽放,一地的血肉模糊,场景格外骇人。 于江拎着猎刀,血水顺着刀刃滑落,他激动地冲着于老汉大喊:“我杀了它!我杀了它!” 于老汉冲于江赞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 “吼——” 狂躁的怒吼声响彻山野,在死人沟里来回激荡,山壁上的积雪扑簌簌掉落下来。 我们惊诧地抬起脑袋,就看见岩石上面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正是那头野猪王! 野猪王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如同俯瞰天下的王者,血红色的双眼就像是两弯血色月亮,散发着浓浓杀气,长长的獠牙在夜色中泛着森冷的光。 我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不等我们回过神来,野猪王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飞翔,伴随着轰然声响,尘雪飞扬中,野猪王落入死人沟底,它甩了甩脑袋上的积雪,如同一辆坦克车,朝着我们碾压而来。 轰隆隆!轰隆隆! 野猪王奔跑起来,整条死人沟都跟着地动山摇。 “快跑!快!”齐云招呼大家。 张一道和钟乞丐联手冲了上去,试图阻止野猪王,同时对于江说道:“快去救你爹!” “爹!爹!” 于江大叫着跑过去,搀扶起于老汉,于老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踉跄着往前跑。 “看棒!” 钟乞丐大喝一声,飞身跃上,打狗棒凌空斜劈而下,重击在野猪王的头上。 野猪王皮厚肉多,钟乞丐这一棒好像并未对它造成什么伤害,野猪王猛地一甩脑袋,就把钟乞丐凌空顶飞出去,飞身撞在山壁上面,继而又弹落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滚,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野猪王怒吼连连,扬起獠牙,朝着钟乞丐冲过去,而此时钟乞丐还没有爬起来。 张一道想要回身救援已然来不及了,我猛地一咬牙关,身影闪过一串幻影,一下子闪身出现在钟乞丐面前,双手闪电般伸出,抓住野猪王的两颗獠牙,替钟乞丐生生挡住这一击。 那野猪王的力气大得可怕,腥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嗷嗷怪叫着,顶着我一路疯狂后退。 我在雪地里被推行着向后滑移,根本站不稳脚跟。 想要放手也是不可能的,一旦放手,锋利的獠牙肯定会穿透我的身体。 但是如果我不放手,一直被这样推行着后退,我的背后是尖锐的山壁岩石,以这个力道撞上去,不说粉身碎骨,肯定也是伤筋动骨,遭受重创。 我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山壁越来越近,冷汗顺着我的脸颊不停地滚落下来。 眼看距离山壁还有不到三五米的时候,野猪王突然停下脚步。 不,确切地说,并不是野猪王停下脚步,而是野猪王被迫停下脚步,它粗壮的四肢在雪地里刨挖着,扬起飞扬的积雪,鼻子里不断发出愤怒的嘶吼声,看上去仿佛有股力量拖住了它,让它没法前进。 “臭小子,还不闪开?!”张一道的声音从野猪王背后传来。 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张一道单手拽住了野猪王的尾巴。张一道的力道非常大,居然令野猪王无法前进。但看得出来,张一道撑得也很辛苦,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松开双手,立马就地一滚,刚好在间不容发之际,从野猪王的大嘴下面滚了开去。 就在我刚刚滚开的同时,张一道猛然松手。 野猪王一直都在挣扎,没想到张一道突然一松手,在惯性的作用下,野猪王向前窜了几步,一头撞在山壁上面。这一下撞得可不轻,发出砰的闷响,山壁都在颤抖,积雪落下来,盖住野猪王的脑袋,野猪王扬起脸庞,发出痛苦的嘶吼。 但见野猪王满脸鲜血横流,獠牙都撞断了一颗,断牙处鲜血激喷而出。 野猪王这一下也被撞得晕头转向,伴随着痛苦的嘶吼声,死人沟上面的那些野猪仿佛听见了某种命令,竟然接二连三的跳落下来,一团又一团庞大的黑影遮掩了苍穹。 死人沟里很快就塞满了野猪,这些野猪争先恐后,朝着我们疯狂冲击而来。 我们在前面跑,野猪群在后面追,情势十分危急。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日军要塞 死人沟里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积雪和人骨,时不时地就会被脚下的骨架绊一下,跑起来十分费劲。 同样地,那些野猪群跑起来也特别费劲,那么多头野猪拥挤在死人沟里,你撞我挤,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踉跄着奔跑,前面的野猪不小心摔倒,后面的野猪刹不住脚冲上来,乱糟糟挤成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我们也不知道死人沟有多长,眼看后面的野猪群嗷嗷怪叫着冲上来,局面再一次陷入危急地步。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野猪王已经彻底愤怒了,发起火来的野猪王相当可怕,如同一辆行驶在死人沟的战车。 所过之处,一切都成飞灰,地上的骨架全部被碾压的粉碎。 继续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实在逃不掉,就跟那群野猪拼了,我就不信我们几个合力而行,还不能干掉那头野猪王。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候,前面传来齐云的声音:“快来,这里有出口! 出口?! 死人沟下面居然有出口?! 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是“出口”两个字还是极大地振奋我们的信心,我们卯足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面前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弧形洞顶,一扇破烂的铁门挡住了去路。 我们心中一惊,这并不是一个天然洞口,而是人为修葺的! 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死人沟下面,怎么会出现人工修筑的痕迹?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由于时间久远,铁门上面已是锈迹斑斑,阴冷的风从洞里倒灌出来,发出奇怪的啸音。 “呀!” 齐云脱下外衣,双臂突兀起肌肉,按在铁门上面,猛然发力。 铁门在齐云的大力推动之下,吱呀呀向里开启。 “快走!”齐云回头冲我们喊。 我们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洞里有没有危险,但至少先要躲过野猪群的追杀,所以我们飞快地冲了进去,然后齐云转身关上铁门。 这扇铁门当然无法阻止后面的野猪群,只是相对来说阻拦一下野猪群的速度。 我们冲入洞口之后,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低着脑袋一直往前跑,洞穴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彼此之间沉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 黑暗中,终于有人拧亮狼眼。 白色的光束唰地划破黑暗,洞穴里的景象映入我们的眼帘。 洞穴里面的构造跟之前在秦岭腹地看见的211工程非常相似,混凝土灌顶,弧顶上面拉扯着陈旧的电缆,两边墙上每隔一定距离挂着一盏汽灯,地上凌乱地散发着一些发霉的木头箱子,以及一些废弃的东西,满地狼藉,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看见这样的构造,我们顿时恍然大悟,要塞!这是一座日军的地下要塞! 来死人沟之前,于老汉就跟我们讲过,二战时期,日军在东北沿线修筑了很多秘密的地下要塞,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竟然闯入了其中一座地下要塞。这日本鬼子也是脑洞大开,居然把地下要塞,修建在死人沟的下面,真是出人意料。 “这是一座地下要塞!”齐云说。 没走多远,我们看见墙上挂着一面太阳旗,旗帜已经很破烂了,上面布满尘灰,还有一只大蜘蛛在旗帜上面织了网,这里的一切,都彰显着当年小日本的衰败。 洞穴口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响,那群野猪正在疯狂地撞击铁门,破门而入只是迟早的事情。 “狗日的!真是阴魂不散啊!”徐逍遥怒骂着,提着玄冰剑就要往回走。 “你干嘛?”我一把拉住徐逍遥。 徐逍遥说:“让我去把那头野猪王给宰了,看它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胡闹!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这里!”我严肃地说。 我很清楚,野猪王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也许徐逍遥是有宰杀野猪王的能力,但是肯定会两败俱伤,那野猪王发起疯来,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徐逍遥咬咬牙,用力在地上劈了一剑,地上立马爬满一层寒霜。 “现在怎么办?野猪群很快就会冲进来,我们没法藏匿,野猪能够嗅到我们的味道!”钟乞丐说。 “生火!快生火!野猪怕火,兴许能够阻挡一下!”于老汉喘息着说,他脸色煞白,腿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看上去伤得不轻。于江搀扶着他,他才没有倒下。 对! 先生火,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分头行动,把散落在四周的木头箱子什么的全都堆积起来,很快在面前堆积成一座小山,放在通道中央,挡住野猪群的去路。 然后张一道走到那面太阳旗下,伸手抓住太阳旗,愤懑地将那面太阳旗给拽落下来,灰尘扑簌簌落下。 张一道拖着破烂的太阳旗来到面前,齐云掏出防风火机,很快就点燃了那面太阳旗,然后把燃烧的太阳旗丢在那些木头箱子上面,引燃了那些木头箱子,火势迅速蔓延,那些木头箱子都是易燃物品,很快就燃烧起熊熊大火,烧得噼啪作响,映亮了整条通道。 看着那面在火焰中慢慢化成灰烬的太阳旗,我的心里感到莫名的快.感,痛快!相当痛快! 砰! 一声巨响,铁门被那些疯狂的野猪凶猛地撞开,倒在地上,然后一大群野猪哗啦啦涌入地下要塞,在通道里面撒丫子狂奔,整个地面仿佛都在瑟瑟颤抖,回荡着野猪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嘶吼声。 阴冷的风穿梭而过,野猪群来到近处,面对一道熊熊火墙,它们不得已停下脚步。 野猪天生惧怕火焰,在火墙前面来回踱着步子,显得焦躁不安,但是没有一头野猪敢贸然扑向火墙,它们都距离火墙远远的,高温令它们不敢靠近。 当然,我们知道,最终这些野猪肯定会冲破火墙,只要等待火势微弱下去的时候,那些野猪一定会发起冲锋。不过幸好,这道火墙形成一道屏障,为我们争取了逃亡的时间,我们没有理会那些野猪,在野猪群疯狂的怒吼声中,迅速朝着要塞内部撤退。 要塞里面很大,真的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地下工程是怎样建造出来的? 看见这恢宏的地下要塞,我们心中涌起的是难言的苦涩,不敢想象,当年的那些中国劳工,究竟经历了怎样非人般的折磨? 要塞的通道纵.横交错,如同蛛网状的布局,让整座地下要塞看上去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在这座迷宫里面,有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间,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用途。 经过一排排如同蜂巢状的营房之后,我们抵达了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有着凌乱翻倒的桌椅板凳,有着满地的文件资料,还堆放着各种各样不知用途的奇怪仪器,以及一个个高大透明的玻璃器皿。 面前的景象非常直观地告诉我们,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座实验室。 狼眼的光束扫过那些玻璃器皿,纳兰若曦突然捂着嘴巴,发出惊惧的尖叫,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些玻璃器皿:“里面……里面有东西……” 走到近处,我们惊恐地发现,玻璃器皿里面确实有东西,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东西,想都想不到,里面竟然挂着一具具腐烂的干尸! 这让我想起了老于家挂着的腊肉干,心中一阵胃液翻涌,这些干尸就像一块块巨大的腊肉干,散发着极其恐怖的气息! 第二百五十二章 恐怖生化所 面前的一具干尸,双脚离地,脖子上栓着一个铁链,就像上吊一样,拎起来悬吊在玻璃器皿里面。干尸身上一点水分都没有,活脱脱的一个腌肉干,浑身皮肉腐烂,黑得跟焦炭一样,就像感染了某种病毒。他的面容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让人感到非常的恶心,只看了一眼,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 “退后!”齐云竖起手掌,示意我们退后,不要靠近那些玻璃器皿。 “我没看错的话,这些人是死于某种病毒感染!”齐云说。 顿了顿,齐云继续说道:“所以大家不要靠近这些干尸,谁也不敢保证,几十年过去,这里面还有没有病毒!” 我们看着那些悬挂的干尸,脊背一阵阵发凉。 “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关在玻璃器皿里面?难道是……难道是……”纳兰若曦瞪大眼睛,我替她说出没能说出的话:“实验品!” 这些人就是实验品,很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些劳工,残忍的日本鬼子把这些人用来做活体实验,他们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痛苦地折磨致死。 “没错!”齐云点点头:“依我看,这里是小鬼子的一处生化研究所,他们很有可能在研制某种生化病毒,而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实验品!后来日军战败,生化部队撤离之后,这里就被遗弃了!” 二战时候,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东北进行惨无人道的生化实验,他们建立了很多秘密的生化研究所,用劳工和战俘,来进行恐怖的生化实验,最臭名昭著的就有当年的日本731部队,专门负责生化病毒的开发和研制,曾妄图对中国.军队发动细菌战和生化战役。 这座地下要塞,只是日军在东北其中一座生化研究所,类似的生化研究所不知道还要多少。日军撤走以后,好多生化武器都对后代人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和影响。 “狗日的!” 看着玻璃器皿里面的干尸,我们忍不住破口骂道。 我上大学那会儿,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关于日军生化部队的纪录片,日本鬼子所进行的那些实验,真的是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完全丧失了人性。为了检验病毒的威力,他们把活人关在密封的实验室里面,站在透明的玻璃外面观察。 实验室里喷出生化毒雾,那些人吸入毒雾之后,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他们的双眼融化,身上的皮肉迅速腐烂,大块大块地往下掉,很快就变成一滩肉酱,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架子。而这个时候,有的人甚至还没有死,就会看见一具带着血肉的骷髅,一边嚎叫一边在实验室里跑来跑去。 当时我坐在电脑面前看纪录片的时候,气氛的差点掀翻了桌子,我难受的哭了,很想提着枪杀到靖.国神社,一把火烧了那个罪恶的地方。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几个热血青年,把电脑里的“日本女朋友”找出来,痛快地发泄了一整晚。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离开这里!”齐云说。 生化研究所里面阴气森森,空气里仿佛都飘浮着病毒的味道。 我们正准备退出研究所,忽然看见墙上掠过一团巨大的黑影! 我眼尖,顿时一怔:“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纳兰若曦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是野猪吗?”于江挥舞着猎刀,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摇摇头:“貌似不是野猪,如果有野猪冲进来,它应该会吼叫的!” “不管是什么东西,大家先出去再说!”齐云带领着我们走出生化研究所。 通道里面,遥遥传来野猪焦躁的嘶吼声,那道火墙还是很管用的,至少这么半天,那群野猪都没敢追上来。 于老汉说:“一座地下要塞有多个出口,我们继续往前走,相信能够找到其他出口离开的!” 于老汉的话给了我们活下去的信心,于江干脆把于老汉背在背上,所有人加快脚步。 齐云扶了扶眼镜:“地下要塞很大,这里面的通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如果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窜,很有可能走不出去。所以我们首先要找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里面肯定会有地下要塞的结构图,到时候我们按照结构图,就能够找到其他入口!” 齐云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们也不晓得指挥中心在哪里,不过指挥中心通常都在地下要塞的中央区域,所以我们不管怎么走,始终往要塞的中央区域靠近,我相信指挥中心应该离生化研究所不会很远。 这个时候,要塞里嘶吼声大作,然后是密集的脚步声,明显是野猪在奔跑。 看来那群野猪已经冲过火墙,它们在要塞里面,四处搜寻我们的踪影。 “快!大家再快一点!必须尽快找到指挥中心,找到从这里离开的出口!”齐云挥动着手臂,催促道。 此时此刻,其实我们都有些精疲力竭了,完全是凭借着心中的意志力在坚撑着。 “快看呀,前面应该就是指挥中心了!”我指着前方不远处,高兴地说。 希望就在前方,我们打起精神,一路小跑赶过去。 快要接近指挥中心的时候,忽然瞥见一团黑影从指挥中心里面冲了出来,那团黑影的速度好快,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什么东西?! 我迅速举起狼眼,白色的光束追了过去,但那东西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我只隐约看见那是一团长满白毛的怪物,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没能看得清楚。 我微微一怔,想起刚才在生化研究所里面,也是看见这样一团黑影跑过去,难道跟刚才看见的怪物是同一类物种? 但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脊背冒出一层白毛汗,在这座阴森可怖的地下要塞里面,除了虎视眈眈的野猪群以外,竟然还有其他物种的存在,这给我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群野猪我们已经难以对付,现在又冒出不知名的怪物,要是两种怪物围攻我们,我们只怕会葬身此处。 我想到在211工程里面碰上的史前地懒,妈的,若是这里再冒出如同史前地懒一样可怕的怪物,我们绝对死翘翘了。 “十三,还愣着做什么?”齐云回头叫我,原来在我发愣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进入了指挥中心,我咬咬牙,也跟着跑了进去。 指挥中心里面有宽大的会议桌,也有积满灰尘的电子屏幕,还有各种各样不知用途的仪器,仪器上面布满花花绿绿的按钮,看上去还挺高科技的,有点像科幻片里面的场景。 齐云推测的没有错,在这指挥中心里面,赫然悬挂着一幅地下要塞的结构图,那是一幅平面布局图,虽然我们不认识上面的日文,但我们又不是傻子,还是能够看懂图纸。 齐云举着狼眼,站在结构图前面仔细打量,伸手指着图纸上的某个位置说:“这里!距离指挥中心西北不远处,有一个通风口,可以直通地面,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从那里出去!” 我们点点头,同意齐云的建议。 这一点我挺佩服齐云的,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齐云总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清晰的决策。 齐云说:“老天保佑,希望那个通风口没有被封住!” 我们急急忙忙走出指挥中心,想要赶往西北方向的通风口,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通道里面,再次传来野猪王的嘶吼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变异巨鼠 “快走!” 齐云招呼我们,快步往西北方向跑去。 野猪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通道拐角处,这一次,愤怒的野猪王竟然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后面跟着一大群野猪,就像一群疯狂的入侵者,打破地下要塞的宁静。 “站住!” 齐云竖起手掌,当先停下脚步。 我们不由得有些纳闷,此刻情势如此紧急,为什么还要停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存活下去的关键呀! 齐云的声音有些异样,他指着对面拐角处的墙壁说:“影子……墙上的影子……” 我们举起狼眼,睁大眼睛往墙上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墙壁上面竟然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的影子,每团影子都很大,像是某种体型庞大的怪物,跟野猪群一样,同样朝着指挥中心这边跑过来。 于江奇道:“怎么还有一群野猪?难道那些野猪也懂得兵分两路的战术?” 于老汉趴在于江的背上,声音发涩:“那……不是野猪……” “不是野猪?那会是什么?这下面还有其他东西吗?”于江奇怪地问。 “是老鼠!是老鼠!”于老汉突然睁大眼睛,失声尖叫起来。 于老汉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从墙上黑影的轮廓,他就判断出是老鼠,应该八.九不会离十,但是有一点我们也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老鼠,那个头体型都跟野猪差不多大小了? 我们正自惊诧的时候,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拐角处滚了出来。 我们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于老汉没有说错,后面来的这一群怪物,竟然真的是老鼠! 但,绝对不是普通的老鼠! 我们想都没法去想象,世上居然会有野猪大小的老鼠,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巨鼠就像是从科幻片里爬出来的怪物,每只老鼠的体型都有野猪那么大,圆滚滚的,少说也有一两百斤重。普通老鼠的鼠毛是灰色的,而这些老鼠却是白色的皮毛,浑身雪白如球,没有一点杂毛,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奔跑的羊。最可怕的是这些老鼠的眼睛,竟然是比野猪瞳孔还要恐怖的血红色,红得仿佛要溢出血来,满含暴戾之气,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看见这些白色巨鼠的时候,竟比看见野猪群还要感到恐怖。 上百斤重的老鼠,这他妈就是黑熊老虎来了,也不一定干的过啊! 这些巨鼠虽然体型庞大,但依然行动如风,还保有老鼠的天性,靠着阴暗的通道角落飞快奔跑,它们发出的声音都不是普通老鼠那样的吱吱声,而是跟野猪差不多的嘶吼,吼吼的叫唤着,低沉如同野兽。 眼前白色的鼠群朝着我们冲过来,我们吓得手足冰凉,头皮发麻,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震惊! 内心只有一种感觉,震惊,深深的震惊! 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地下要塞里面,居然藏着如此恐怖的白色巨鼠,这完全有悖于生物进化论啊,难道这些白鼠都是变异来的吗? 砰! 沉闷的枪声突然响起,枪火闪烁,震得我们耳朵发麻,同时这一声枪响,也让我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当先那只白色巨鼠被一枪击毙,就像气球一样爆裂开,碎肉飞溅在墙壁上,流出的竟然是诡异的黑色鲜血,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于老汉手中的猎枪还在冒烟,回头冲着我们大喊:“退回去!快退回去!” 前有鼠群,后有野猪群,两头都走不通,我们被逼得只有退回指挥中心。 “快退回指挥中心!”齐云焦急地大声叫喊。 虽然明知指挥中心里面是个死胡同,但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进去,希望能够借助指挥中心的地形,负隅顽抗,能拖延一刻算一刻。这总比留在外面要好吧,一面要对付鼠群,一面还要对付野猪群,就连张一道这样的身手,都没法保证自己能够突围而出,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我们回到指挥中心,我紧紧护着纳兰若曦,安慰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别害怕!” 这一路上,我都把纳兰若曦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当初我没有能力保护好文殊,现在我的战斗力又提升了,我想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能再有遗憾。 我紧紧握着拳头,掌心里溢满冷汗,心中默念:“来吧,你们这些畜生,一块儿上吧!老子杀一个算一个,杀一双算一双,就算杀不完,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我们凝神戒备,神经高度紧绷,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然而,令我们出乎意料的是,野猪群和鼠群都没有冲进指挥中心,甚至都没有功夫来搭理我们,这两个种族如同冤家相遇格外眼红,谁也不服谁,一个照面就在指挥中心外面的通道里展开激烈的搏杀。 也许,对于野猪群来说,这些老林子里面的土匪霸王,完全没把那些白鼠放在眼里,它们称王称霸习惯了,所以来到地下要塞之后,依然觉得自己是霸王,尤其是在野猪王的带领下,那些野猪更是不可一世。 也许,对于那些白鼠来说,这座地下要塞就是它们的地盘,现在这群野猪贸然无礼地闯入它们的地盘,这是对它们权威的一种挑衅,是它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这一群野猪和一群巨大的老鼠,就这样杠上了,反而忽略了我们,让我们得到暂时的安全。 我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逼。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我们回过神来,都有些喜出望外,不敢置信。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齐云说。 于老汉一个劲地说:“谢谢于家列祖列宗,这都是祖上冒青烟!” 外面的鼠群和野猪群的战斗相当精彩,也相当的血腥残忍,这些畜生发起狂来,真的是非常可怕。 一头野猪把一只白鼠扑倒在地上,用獠牙挑开白鼠的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喷溅出来,洒落的满地都是,而且野猪还把白鼠的肠子掏出来,囫囵吞咽下去;那些白鼠也不甘示弱,一只白鼠突袭得手,咬住了一头野猪的脖子,白鼠的牙齿异常锋利,就连混凝土都能凿穿,何况只是一点点野猪皮,锋利的牙齿就像刀子一样,一下就划开了野猪的脖子,皮肉翻卷出来,大动脉被切断,腥臭的鲜血就像喷泉一样突突突往外冒,野猪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几只白鼠冲上来,瞬间将这头野猪分了尸,碎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那头野猪王被好几只白鼠围攻,身上到处都是血口子,皮肉挂在外面,鲜血淋漓,最深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伤痕累累的野猪王也是杀红了眼睛,在鼠群里左突右冲,躲闪不及的白鼠直接被野猪王碾压成肉酱,还有的白鼠被野猪王用獠牙挑飞到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又被野猪王用獠牙削飞了脑袋,血水如同雨点般纷扬飘散,看得人惊心动魄。 浓郁的血腥味在通道里飘荡,令人闻之欲呕,自然界就是如此地残酷,胜者为王。 于江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包,给于老汉包扎好伤口,于老汉的伤口很深,要想完全愈合,估计得很长一段时间。 “爹,那些老鼠……是什么来头?怎么会长得那么大?”于江问于老汉。 于老汉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模样:“说实话,我见过的奇怪物种不少,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老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老鼠都是变异的!”齐云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摧毁 变异的老鼠?!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想起这里是一座恐怖生化所,这些白鼠很可能就是当年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结果在进行生化实验之后,这些白鼠的基因产生了变异,从而变得如此巨大凶猛。 幸好这些变异白鼠没有走出这座地下要塞,若是这些可怕的变异白鼠跑出要塞,进入了大兴安岭,后果不堪设想。它们肯定会破坏大兴安岭的生态系统,给整个大兴安岭带来严重的威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停歇。 当我们走出指挥中心,外面通道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墙壁上,地上,甚至弧顶上面,全是斑驳的血迹,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巨鼠和野猪的尸体,那些尸体支离破碎,开膛剖肚,有的被咬断了脖子,有的被划开了肚子,还有的被削飞了脑袋,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场战斗的结果只能用“两败俱伤”来形容,变异的鼠群遇上疯狂的野猪群,双方互不相让,最终导致地下要塞里面血流成河,但是却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我们还得好好感谢变异鼠群的出现,若不是鼠群的出现,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野猪群呢? 那头不可一世的野猪王也遭受重创,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它的致命伤在脖子附近,被巨鼠啃咬的血肉模糊,连脖子里面的动脉都曝露出来,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啧啧!真是血腥啊!”钟乞丐摇了摇头,用打狗棒拨开一只白鼠的尸体。 外面的尸体重重叠叠,都快让人没有落脚之地了。 我们绕开那些尸体,走过野猪王身边的时候,徐逍遥拔剑刺入野猪王的脖子,结果了野猪王的性命,也解决了这个给我们造成最大威胁的东西。 齐云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找到那个通风口,一个铁梯直通顶上。 我爬上去看了看,这个通风口并没有被封死,从里面解开锁,就能从通风口爬出去,通往地上的世界。 我们一个接一个从通风口爬了出来,爬出地下要塞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迎来新一天的曙光。 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反正是一片灌木丛,很隐秘,通风口被灌木丛覆盖着,从上面很难发现这里有个出口。 我们张开双臂,深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没曾想居然在地下要塞里面待了整整一宿。 不过庆幸的是,我们终于从日军要塞里面活着出来了,离开恐怖的生化研究所。 “十三,你在做什么?”张一道问我。 我蹲在通风口,挥手示意大家远远离开。 然后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半透明的东西,正是在秦岭龙脉的时候,六儿从田边一郎手里抢下的t炸弹。 “t炸弹?!你想干嘛?”张一道惊诧地问。 我咧嘴笑了笑:“这颗t炸弹今日正好派上用场,用日本人发明的高科技炸弹,来炸毁日本人的地下要塞,岂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张一道立马明白我的意图,跟着笑了笑:“好!干得漂亮!” 我们虽然逃离了地下要塞,但不知道地下要塞里面还有没有变异的生物,那些变异的怪物当然不能让它们爬上地面,进入大兴安岭,否则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将会变成一场浩劫。小鬼子的地下要塞本就是一座人间炼狱,我把这里炸毁以绝后患,以免变异的怪物,以及不知名的病毒泄漏出去。 等到众人走得远远的之后,我启动了t炸弹,将t炸弹从通风口扔了下去,然后合上通风口的铁盖子,转身狂奔,边跑边喊:“快跑!快跑!” 轰隆隆! 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那个通风口立马变成一个火山口,冲出老高的火焰,景象壮观。 我们脚下的地面都在疯狂颤抖,如同发生了地震一样,晃得人站立不稳。 由于受到强烈的冲击波震荡,大块大块的地面开始塌陷,日军要塞的主体结构被炸毁,引发了连锁反应,造成要塞区域大面积塌陷。 “卧槽!陈十三,你干得好事!” 我们在前面踉跄着飞奔,身后的地面层层断裂塌陷。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我们终于跑出危险区域,摔倒在地上,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回头一看,这里就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自然灾难,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挡住了阳光,雪林里一片狼藉,沉闷的隆隆声响半晌都没有停歇。 我们趴在地上,满脸狼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一夜逃亡,我们都有些疲累,太阳升起来,照在雪地里,那些雪都变成了干雪,躺在上面软绵绵的,还有些舒服。我们各自在树下找了块地儿,靠在树干上打起盹儿,休息一下总是好的。 这一觉不敢睡得太死,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正午时分,精神恢复的还算不错。 往前走了没有多远,进入一片棕色的红叶林,树上层层叠叠全是红叶,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红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景,如同大团大团燃烧的火焰,跟白色的雪地交相辉映,渲染出更加奇特的色彩。这里的景象,漂亮的令人窒息! 我们的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了,于老汉说:“这里有花尾榛鸡出没,那肉可香着呢!” 一听有鸡肉吃,我们的眼睛都在放光,由于于老汉腿脚不便,所以狩猎的任务自然交给了于江,我和徐逍遥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主动提出跟于江一块儿去打猎,于老汉把猎枪交给于江,于江带着我和徐逍遥,往红叶林深处走去,寻找花尾榛鸡。 路上的时候,于江对我们说:“所谓的花尾榛鸡其实并不是鸡,而是一种森林鸟类!它的双翼短圆,不善于飞翔,但是脚足强健,具有锐爪,善于行走和掘地寻食;鼻孔和脚均有被羽,以适应严寒。 花尾榛鸡大特别喜欢栖居山谷或阳坡有浆果的稠密灌丛和山麓潮湿或靠近水域的林内,常常在背风的山坡或倒木旁活动。冬季到落叶桦树林与河流两岸稀树的乔木林地,这里阳光可以直接照射,日照时间也较长,而且具有多芽的枝条,可以得到充足的食物!” 我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的森林知识也挺丰富的嘛!” 于江笑了笑:“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这些知识是必不可少的!嘘,你们看,那里就有一只!” 于江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们不要做声,然后指了指前面的灌木丛。 我们顺着于江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只花尾榛鸡,正在灌木丛里悠然地行走,一边行走一边用爪子掘地,像是在寻找食物。 “看我的!” 于江挽起衣袖,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缓缓举起猎枪,眯着眼睛,枪口瞄准那只花尾榛鸡。 砰! 于江猛然扣动扳机,枪口闪耀起一团火焰。 于江把猎枪往背上一扛,欣喜地拍拍手:“打中它了!” “我去把它捡回来!”我跑出去,拾起那只花尾榛鸡,拎在手里晃了晃:“一只不够吃,看样子我们得多捕几只回去!” 于江的枪法还是不错,这片林子里的花尾榛鸡可真是多,而且那些花尾榛鸡挺傻的,听见枪声也不知道躲起来,可能安逸的生活环境让它们忘记了危险,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抓到了好几只花尾榛鸡,收获颇丰。 第二百五十五章 鬼藏人 回到落脚点,生起篝火,给花尾榛鸡拔毛去内脏,然后抹上调料,放在火上翻烤。 “奇怪,这天怎么就黑了?”纳兰若曦突然说。 天黑了?! 不会吧,现在也才午后而已,没有这么早就天黑吧? 我们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发现头顶上方黑咕隆咚的,就像笼罩着一块巨大的黑幕,遮掩了太阳。 “不是天黑了,好像是雾!黑色的雾!”齐云说。 黑色的雾? 这是怎么回事? 于老汉说:“你们别看着我,我也从来没有遇见过!” 那雾来得非常诡异,就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动着,将我们吞没在其中。 “看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张一道说。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火堆上的烤鸡,肉香四溢,不断有油珠子滴落下来,发出滋滋声响。 咕噜! 我咽了口唾沫:“我看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走吧!” 齐云说:“万事小心为妙,我们弄不清楚这些黑雾的来头,还是先避而远之吧!” 钟乞丐扯下一个鸡腿,塞在嘴里:“就是!鸡没了可以继续捉嘛,但是命没了,就连鸡都吃不成了!”说着,钟乞丐咬了一口鸡腿肉,满嘴是油。 由于这黑雾来得诡异突然,我们都不敢继续在此逗留,只好撤退。 但是我们很快便发现,我们其实根本没有地方躲避,因为整片林子里都是这样的黑色诡雾,我们无处可逃。 那雾越来越浓,已经浓得快要看不清楚了,我们只好掏出狼眼,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谁也弄不清楚这黑雾是怎么回事,我们硬着头皮,在压抑的黑暗中穿行半晌,忽然瞥见前方传来微微光亮。 “看,前面有火光!”齐云说。 黑暗中出现的光亮,就像是海上出现的灯塔,让人看到一种希望。 我们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团光亮走过去,但是走到近处的时候,我们却傻掉了。 面前是一个微微摇晃的火堆,四周没有人,只是火上架着几块焦炭,像是什么东西被烤糊了。 “这不是花尾榛鸡吗?谁这么浪费,都烤成焦炭啦?”于江走过去,用刀子挑开那几团焦炭看了看,满脸惋惜地说。 于江抬起头来,发现我们全都看着他,他怔了怔:“你们这是干嘛?全都看着我干嘛?” 于老汉的脸色不太好看:“傻小子,这不是我们刚才落脚的地方吗?” 一语点醒梦中,于江这才恍然惊觉,仿似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对啊!这不是刚刚我们所在的地方吗?这几只花尾榛鸡都是我们的!奇怪了,我们走了一大圈,怎么……怎么绕回来了?” “老于,不会是你带错路了吧?”钟乞丐问于老汉。 于老汉摇摇头:“我们刚才不是一直向着北面前行的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回原点来了?” “莫非又碰上了鬼打墙?”我提出心中疑问,在这样的黑暗世界里,极其容易碰上鬼打墙。 张一道摸着下巴沉吟道:“我看不像!这次我们边走边做记号!” 我们继续上路,看着那烧焦的花尾榛鸡,我饿得肚子咕咕叫唤,心里一个劲地感叹,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这一次,我们沿途边走边做记号,确定没有走回头路。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前方再次出现光亮。 我们心中一紧,互望两眼,快步朝着光亮处走过去。 然后,我们集体傻掉了。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依然是一个篝火堆,但是火焰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不过片刻就会熄灭,火上架烤着的几只花尾榛鸡,已经被完全烤成焦炭,又黑又硬,还在冒着烟。 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你妈个蛋蛋,我们……我们居然又走回了原地?! 我们的心疯狂颤抖着,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片红叶林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我们一直走不出去,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转? 我们怔怔地看着那簇快要熄灭的火光,脊背一阵阵地发冷。 张一道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因为这些黑雾!” 连续走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都有些疲惫,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懒得动弹。反正继续往前走,仍然走不出去,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气氛有些压抑,我们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怪圈,这是要被困死的节奏吗? 于老汉呼啦呼啦抽着旱烟:“我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们看着于老汉,这种情况下,于老汉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作为一名老猎人,他应该比我们更有经验。 “鬼藏人!”于老汉吐出一个烟圈:“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鬼藏人的传说?” 鬼藏人?! 光听这名字都有些瘆得慌,鬼藏人是什么意思? 于老汉说:“据说在这大兴安岭里面,有时候会被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就像有鬼在跟你捉迷藏一样,无论你怎样走,都走不出去,大概是那个鬼在跟你兜圈子,所以叫做鬼藏人。如果这个鬼没有恶意,在捉弄你一阵子以后,就会放你走出去。如果这是一个厉鬼,它就会让你永远地消失!” “真的假的?”我们瞪大眼睛,这事儿太过玄乎,有些不敢置信。 于老汉说:“真的假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是没有碰上过,但是我听人提起过,听我爹说过! 他们年轻的时候,有几个猎人相约一起进山,结果也是碰上鬼藏人,其中有两个猎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骸!” 如果于老汉所言非虚的话,我们这次的麻烦可就大了,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消失吧! 现在怎么办? 大家沉默着,于老汉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思忖不出应付的法子。 难道这诡异的黑雾一直不散的话,我们就一直被困在里面走不出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的心情渐渐变得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听于老汉低低一声惊呼:“快看!” “看什么?!”我们疑惑地问。 “地仙人!那是地仙人!”于老汉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我们顺着于老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团奇怪的东西蜷缩在灌木丛下面。 那是一团雪白的菌类生物,约莫成年人的拳头大小,但是外形非常奇特,像个人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小人儿,浑身肉嘟嘟的,又软又绵,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于老汉神情激动:“地仙人可是大兴安岭里面的宝贝啊,它是一种成了精的菌类,有智慧有生命,因为外形像人,所以被称为‘地仙人’。在古代,每年冬天,皇帝都要派专人来大兴安岭寻找地仙人。据传吃了地仙人不仅能够延年益寿,还能够借命续魂,死而复生,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啊!” 借命续魂?死而复生? 我猛然一怔,如果文殊吃了地仙人,是不是就能“复活”了呢? 我心神激动,迈腿就要冲过去,于老汉一把拉住我:“站住!别过去!别把地仙人吓跑了!” “可是……我需要地仙人去救人……”我着急地说。 于老汉说:“待会儿再设法捉它,现在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能不能走出鬼藏人的怪圈,还得靠这个地仙人呢!” “啊?什么意思?地仙人能够带我们走出鬼藏人吗?”我惊奇地问。 于老汉点点头:“也许吧,没有实践证明,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地仙人是喜阳的灵物,它在鬼藏人里面肯定感觉不舒服,它会主动去寻找有阳气的地方,我们只要跟着地仙人,就有可能走出鬼藏人的怪圈!”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人骨之城 鬼藏人的环境令地仙人感到焦躁不安,突然,它一溜烟没入了灌木丛。 “快跟上!”于老汉说。 我们赶紧跟了上去,黑子跑在最前面,它能够嗅到地仙人的味道,可以带领我们跟上地仙人,这样不会跟丢。 地仙人在灌木丛里还是跑得非常快,它奔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就像是一个奔跑的小人儿,圆滚滚,肉嘟嘟的,无比可爱,雪地上还留下一串若隐若现的小脚丫子。 黑子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穿过一大片灌木丛,又进入一大片树林。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绝对不是一团火光,那是太阳光,如同一把刀子,在黑雾中艰难地划开一道口子。 地仙人一路朝着向阳的光亮处奔跑过去,我们紧紧跟上。 终于,我们跑出了黑雾的笼罩范围,在迎接到光亮的那一刻,竟有种破茧而出的感觉。 漫长的黑暗实在是太压抑了,所谓的“鬼藏人”就像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空间,只要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面,无论怎样都走不出去。这种怪异的现象我们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是奇怪的自然现象吗?还是真的有鬼魂在作祟呢?我们无从考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活着,我们再一次见到阳光。 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日落迟暮,远望层峦叠嶂的山脉,沐浴在夕阳的光晕中,层林尽染,如同一幅美到极致的泼墨画,一切安宁而又平和。 可是,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傍晚的美景上面。 自从走出鬼藏人之后,我的目光始终跟着地仙人,一秒钟也没有放松。 地仙人沐浴着阳光,显得格外兴奋,撒丫子就要加速逃跑。 “黑子,六儿,上,抓住它!”我对黑子和六儿喊道。 黑子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唰地窜了出去。 六儿也不示弱,如同空中飞人,在树枝上腾挪跳跃,很快就去得远了。 这一狗一猴对地仙人展开天罗地网的追击,地仙人是个成了精的精怪,拥有了智慧,非常狡猾,它绕着树干狂奔,偶尔还把身体埋在雪地里面,想要隐藏起来,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灌木丛里穿行。 可是,就算地仙人使出十八般武艺,还是被黑子和六儿牢牢盯死,从头到尾都未能摆脱。 因为黑子和六儿也不是凡物,听说地仙人能够救活文殊,这样的机会它们怎会错过? 呼! 六儿从天而降,落在地仙人面前,拦住地仙人去路。 地仙人大吃一惊,转身想跑,黑子从后面跟上,没给它任何机会,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嘴里,地仙人吃痛,竟然还发出吱吱吱的叫唤。 等我们气喘吁吁追赶上去的时候,黑子和六儿已经成功捕获地仙人,胜利凯旋。 我从黑子嘴里接过地仙人,发现那地仙人冰凉凉,软绵绵的,就像握着一团海绵,用力挤压它就会变形,还会发出奇怪的叫声,果然是成了精的精怪。 “怎么才能让地仙人安静下来?它这样一直动,很容易跑掉!”我向于老汉请教法子。 于老汉一把抓起地仙人,猛地摔在地上,地仙人登时停止了动弹。 于老汉把地仙人拾起来,递给我说:“把它摔晕不就行了?” 我怔怔地看着于老汉,只说了一个字:“高!” 我把地仙人装进背包里面,心情格外激动,此时我恨不得飞到文殊身旁,我想看见她睁开眼睛的模样。 “你是要去救心爱的人吗?”纳兰若曦问我。 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纳兰若曦微微笑了笑:“我能从你脸上的笑容,感受到你的爱意!那个姑娘是谁,真羡慕她能被人这样深爱着!” 我重新背起背包,扬起唇角:“她是我未来的老婆!” 由于抓获了地仙人这样的极品宝贝,我的心情非常好,甚至一路高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风展红旗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来……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唱着唱着,我的歌声戛然而止。 “继续唱啊,怎么不唱了?”徐逍遥在后面问。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阵冷风席地卷过,任由冷风如同鞭子般抽打我的身体。 这一刻,我整个人仿佛完全地傻掉了,因为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极其震撼和恐怖的画面! 眼前的场景,令我终身难忘。 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今日所看见的恐怖景象,经常会悄无声息闪现在我的梦境里面,成为我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人骨之城! 在我们的面前,在这雪林深处,竟然伫立着一座恐怖奇特的人骨之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真是一座人骨之城,用人骨修筑起来的古城! 穿过红叶林,下面是一个较为平阔的山坳,周围层峦叠嶂,地形如同一个盆子,而那座恐怖的人骨之城,就伫立在这个盆子的底部。 白森森的人骨在残阳下面,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用人骨来修建一座城,这是天才的杰作还是魔鬼的创意? 城市虽然不大,但却散发出一种让人震撼的恢宏之感。 这座诡异的城市,究竟是什么人修建的? 这样的工程,得需要多少尸骨作为原材料,只怕数也数不清吧? 那些风干的人骨,仿佛还在暮霭之下,诉说着古老的历史和沧桑。 冰天雪地里面的人骨之城,让我们从脚底到背脊都布满了寒意。 巨大的人骨建筑,昏昏沉沉的暮霭,还有鬼魅般的风声,构成了一个如同地狱般的恐怖画面,这里的尸骨数量不知是死人沟的多少倍。 “天呐!” 面对如此震撼的景象,人们除了惊叹,好像已经没有其他语言可以形容。 之前我们所经历的黄河之源神殿,211工程,以及日军要塞,都令我们无比的震撼,而此刻的震撼却超越了以往所有。 因为在我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人为的建筑,这根本就是恶魔的艺术品,一群恶魔在这里,用一大堆人骨修筑了一座城。 我们至少在山坡上驻足了半个钟头,才有人打破沉默。 “老于,你……来过这里吗?”齐云问。 于老汉摇摇头:“没有!从未来过!从日军要塞出来以后,我们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道路,这些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 张一道说:“走吧,我们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岭的过夜吧,进去城里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心中虽然感到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下山坡。 天色黑沉,人骨之城的上空仿佛笼罩着浓郁不散的黑气,我们有种来到地狱的感觉。 当我们走进人骨之城的时候,最后一缕残阳也渐渐被黑暗吞噬,消失在人骨之城上空。 不知道是太阳落山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走进人骨之城,我就感觉这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无法形容的阴冷,可能是由于这里死人太多的缘故。 偌大的人骨之城里面,回荡着我们空空荡荡的脚步声。 我们举起狼眼,亦步亦趋,这里有高大的城墙,有房屋,有圆柱,甚至还有广场,如果不是这些可怕的人骨,这里俨然是一座普通的城镇。 阴冷的风在人骨之城里面呼啸穿梭,卷起地上的积雪漫天纷飞。 路过广场的时候,我们看见广场中央立着一根浑圆大柱,柱身上面镶满人骨,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的图腾。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半夜魅影 我们的帐篷在昨晚宿营的时候,遭遇野猪群袭击,全部丢弃了。 在这种气温下面,谁敢睡在外面,估计得冻成冰雕。 幸好人骨之城里面有许多的房屋,虽然那些房屋是人骨修筑的,住在里面感觉怪怪的,特别阴森,但不管怎样,好歹也是可以避风挡雪的地方,不至于睡在外面冻死。 我们找到一间屋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大家进入屋子。 篝火升起来,驱走身上的寒意,我们搓着双手,围着火堆坐下来。 火光倒映在白森森的人骨墙壁上,衬托的屋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之感。 外面静悄悄的,开始飘起了白雪。 这个地方也没法外出觅食,看来今晚只有用干粮对付饥饿的肚子了。 我们在火上架起铁锅,为了节约饮用水,在外面抓了几把雪回来放进铁锅里面,待到雪水烧开融化以后,就可以饮用了。 这是我们进入大兴安岭以来,吃过最难吃的一顿晚餐,雪水就着冰冷坚硬的窝窝头,使劲往肚子里吞,那感觉就像在啃石头一样,非常难受。 囫囵填饱肚子,我们在屋子里躺了下来,晚饭吃的很堵心,谁都没有心情说话,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一股阴风倒灌进来,篝火堆使劲摇晃了一下。 有火星子飞到我的脸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火焰小了许多,于是想要爬起来添加一点柴火,以确保屋子里的温度。 就在我刚刚抬起头来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墙壁上,竟然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条扭曲的影子,从轮廓来看,像是一个人影,但是却做出奇怪的扭曲姿势。 什么人? 难道是人骨墙壁里面的鬼魂吗? 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有些眼花。 就在这时候,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我心中一惊,于江?! 于江这是在干嘛? 半夜三更冲出去做什么? 我几乎没有多想,翻身而起,跟着于江追了出去。 冷风扑面,如刀割一般,外面的温度零下二十多度,真他娘的冷啊! 天空还在飘着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寒烟料峭。 于江的身影在前面踉跄着奔跑,我紧紧跟在后面,地上的积雪很深,已经超过了膝盖,每跑一步都非常费劲,所以我始终追不上他,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于江的身影往广场那边去了。 我咬咬牙,继续往广场那边追去。 跑着跑着,我便感觉不太对劲,这是潜意识里对危险的一种感应。 回头环顾四周,不由得暗暗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雪地上,竟然凭空冒出了六七条人影。确切地说,应该是人形的影子,他们在雪地里做出各种扭曲的姿势,看上去就像鬼魅一样,在雪地里跳着奇怪的舞蹈。 这些影子是什么来头? 人骨之城埋藏了那么多的死人,在这里碰上脏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妈的,大半夜的居然遇鬼了! 那六七道扭扭曲曲的影子围着我飞快旋转,地上的积雪飞扬起来,我暗暗握紧拳头,因为我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杀气。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自远处飞奔而来。 我定睛一看,来人却是张一道,他的道袍在冷风猎猎作响。 不知道是不是张一道的出现让那些鬼影感到了畏惧,反正张一道来到我面前的时候,那六七道鬼影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融进了雪地里面,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张一道嘴里喷着白烟:“十三,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不知道,我半夜醒来,看见于江冲出屋子,所以我就跟了上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江呢?”张一道问。 我指了指广场方向:“往那边去了!” “过去看看!” 我和张一道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广场那边赶去。 我的心里满满都是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于江奇怪的举动,以及墙壁上雪地里出现的扭曲鬼影,让这个夜晚充满了扑朔迷离的诡异。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划破寂静的夜空。 我和张一道对望一眼,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这是于江的声音,于江出事了吗? 我们终于赶到广场,只见广场上也已经被白雪覆盖,于江跪在中央那根人骨大柱下面,双手支撑着身体,嚎啕大哭。 吧嗒!吧嗒! 有血沫子滴落在地上,由于气温太低,血沫子在半空中就凝结成了冰晶一样的血珠子,如同玻璃弹子般落在雪地里。 我们的视线顺着人骨柱子慢慢上移,最后停留在人骨柱子的顶端,眼前的一幕令我们大惊失色,一下子让我们遍体生寒,睡意全无。 但见人骨柱子的顶端,竟然挂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且最恐怖的是,那具尸体还被剥了皮,死亡时间应该没有多久,身上还有血迹在流淌,筋脉和血肉曝露在空气中,让我想起餐馆里剥皮的青蛙,胃液一阵翻涌,差点把晚上吃的窝窝头吐了出来。 “是老于!”张一道沉声说。 老于?! 什么?! 那具被剥皮的尸体竟然是于老汉吗?! 张一道指了指人骨柱子下面,那里有一个羊皮背包,正是于老汉的东西。 再加上于江的嚎啕大哭,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人骨柱子上的那具剥皮尸体,真是于老汉! 心里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于老汉是被谁杀死的?杀死于老汉之后,还能挂在这么高的人骨柱子上面,普通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我怔怔地看着于老汉的尸体,心底涌起阵阵难过,这一路上多亏了于老汉这个经验丰富的向导,没有于老汉,我们可能还走不到这里。现在向导都死了,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该怎么办?而且从感情上来讲,一路上大家共同经历了生死劫难,彼此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突然看见同伴这样惨死,心中确实不是个滋味。 于江凄厉的哭声在夜空里萦绕不绝,撕心裂肺的嘶吼,让人心窝发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当看见眼前这一幕,众人的表情异常震惊。 纳兰若曦还是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景象,啊一声尖叫,竟然吓得晕死过去。 我抱住纳兰若曦,拼命掐她的人中穴,她才悠悠醒转,小脸惨白,看样子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于老汉吗?”齐云问。 张一道点点头,声音低沉:“实话讲,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走到于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江,你是第一个跑出屋子的人,跟大伙儿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江的嘴里喷着寒烟,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因为我惦记着我爹的伤势,所以一直都没怎么睡着,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扭曲的鬼影,那道鬼影……那道鬼影直接就把我爹给拖走了……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影子怎么能够把人拖走呢?这一幕惊得我睡意全无,然后我就追了出去,一直追,一直追,然后追到这里,就看见我爹……我爹他……呜呜呜……” 说到这里,于江再次伤心落泪。 鬼影?! 我心中一惊,又是那奇怪的鬼影?!那些鬼影究竟是什么来头?于老汉是被鬼影杀死的吗?这座诡异的人骨之城,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巨大的脚印 “你们来这边看看!” 齐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人骨大柱的后面,冲我们招手。 我和张一道走过去,剩下钟乞丐和徐逍遥帮忙把于老汉的尸体弄下来。 我们来到人骨大柱后面,齐云蹲在地上,用狼眼照着雪地,伸手指着地面说:“你们看这里!” 我们跟着蹲下来,定睛往雪地上看去,只见雪地上留着一个巨大的脚印,看那脚印的轮廓跟人类有些相似,但是巨大无比,长度起码超过半米,人类的脚掌怎么可能有那么长呢?可是从印迹来看,哪里是脚掌,哪里是趾头,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像是某种野兽的足印,我们不禁疑惑,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齐云摇摇头:“我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也许是大兴安岭里面某种没有见过的生物吧。从这脚印可以推断,这家伙的体型肯定无比巨大!” 张一道看了看脚印,又抬头看了看人骨大柱,若有所思:“唔,你们说,这东西会不会是杀死于老汉的真凶?” 我奇怪道:“于江刚才不是说,于老汉是被影子拖走的吗?” 张一道说:“于江只看见鬼影拖走于老汉,并没有明确看见是鬼影杀了于老汉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于老汉挂在人骨大柱上面,而且还把于老汉生生剥皮,这肯定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如果凶手是鬼影的话,杀个人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我点点头,张一道的分析不无道理。 “这边还有脚印,我们跟上去看看!”齐云在前面说。 我们跟过去,果然看见地上还有一连串的脚印,一直向前延伸。 每个脚印都比较深,在雪地上显得非常清晰,雪花一时半会儿还没发将其覆盖。 我们沿着脚印一路追下去,我的心里一直在咚咚敲着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等等!”齐云竖起手掌,示意我们停下脚步,然后指了指前方。 我们探头看出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然晃动着两团火光,还支着几顶帐篷,看上去像是一个宿营地。 我们对望一眼,有人在这里安营扎寨?在这种荒僻的地方,除了我们以外,怎么还有其他人存在?难道是山下的猎人?不,大雪封山,山下的猎人都不会进山打猎的!瞧这帐篷的数量,对方的人手可能还不少,会是一群什么人呢?他们来到大兴安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事情愈发变得复杂起来,半夜出现的鬼影,雪地里留下的巨大脚印,凭空里出现的一座营地,我们的神经一直被紧紧拉扯着,根本就无心睡眠。 我们藏身在黑暗里,慢慢向着前方的营地靠近,想要探查究竟。 来到近处,我们意外地发现,营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是的,没有人,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不过,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吃惊,营地里一片狼藉,地上的两堆篝火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很快就会熄灭,地上布满凌乱的巨大脚印,雪地里,那些斑驳的血迹就像是绽放的花朵,格外刺目,两顶帐篷也被损毁了,倒在地上。 这里的景象在向我们讲述一个事实,这个营地就在不久之前,遭到了神秘力量的袭击。而那个神秘力量,就是拥有巨大脚印的怪物。 由于地上的脚印太乱,有人的,有怪物的,我们也不知道营地里的人,以及那个怪物最后去了哪里,总之不在营地里面。 我揉了揉鼻子,嗅到一股熏人的恶臭。 “你们闻见什么臭味了吗?”我皱着眉头问。 张一道说:“好像是尸臭味!” “在这里呢!”齐云拉开一个帐篷,帐篷里横躺着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残尸,一具尸体胸腹被生生撕裂,里面的五脏六腑流落一地。还有一具尸体的脑袋被活活扭了一百八十度,眼珠凸出,颈骨寸寸断裂。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两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所以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 奇怪! 怎么这两具尸体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呢? 看这营地里面留下的景象,激战应该发生在不久之前,地上的血迹都是鲜红色的,很新鲜,刚刚死掉的两个人,怎会这么快就开始腐烂?再说,这里天寒地冻的,就算把尸体丢在雪堆里,也许一年半载都不会有腐烂迹象,不可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我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 张一道说:“这两人明显死于那个大脚怪物之手,也许尸体的腐烂,跟那个神秘的大脚怪有关系!” 我们戴上口罩,强忍着恶臭,走到那两具尸体面前。 两具尸体都穿着迷彩军服,全副武装,其中一具尸体的下面,还压着一把突击步枪。 “他们是军人?”我疑惑道。 “我觉得是土匪!”齐云拾起那把突击步枪,熟练地拉了拉枪栓:“我国的军队从来没有使用ak-47突击步枪!这种突击步枪威力大,射程远,而且价格便宜,很多反.政府.武装以及匪徒,毒贩之类的人,都喜欢配备这种突击步枪!” 我心中一凛,按照齐云的说法,出现在人骨之城的另一群人马,来头还不小呢,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我们除了要面对恶劣复杂的自然环境以外,还得小心如果鬼魅般跟在我们后面的神秘武装组织。 这把突击步枪还能使用,完好无损,齐云收起突击步枪,还从那人的背包里找到几盒子弹,这些救命的家伙自然是不能丢弃的,齐云全都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背包里找到两个新鲜的肉罐头,这对我们来讲,完全算得上宝贝疙瘩。 我们绕着营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于是用剩下的篝火,把营地给烧了。 我们三人走回广场,于老汉的尸体已经被成功取下,由于天气寒冷,尸体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如同给于老汉穿上了一件半透明的冰衣。 于老汉的尸体肯定是带不回去了,我们齐心协力挖了一个坑,把于老汉的尸体埋了下去。 于江找来一块石头,压在坑上,当做墓碑,同时也是留下一个标记。这里只需要一夜风雪,估计第二天就找不到于老汉的尸体所在之处了。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我们奔波了一晚上,身体疲惫不堪,但是却没有睡意。 雪已经停了,天空阴郁郁的,一如我们此刻的心情。 于江跪在于老汉的坟包前面,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每磕一下,脑袋都深深埋进雪地里。 其实对于我们的心里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如果不是我们让于老汉来当向导,于老汉也就不会死,虽然我们给了于老汉一大笔佣金,但可惜于老汉已经无福消受了。 于江站起来,紧紧握着双管猎枪,他说:“我不怪你们,人各有命,这是我爹的命!我只有一个要求,帮助我把杀死我爹的凶手找出来,我要给我爹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回音袅袅,于江的怒吼声犹如翻滚的波浪,一重又一重的飞向远方。 “放心吧,这个是肯定的,我们绝对会为老于报仇的!”张一道说。 于江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们跟着于江,回到昨晚落脚的屋子,带着满身的疲惫重新躺下来。 于江说:“你们也累了,一整夜没睡,歇会儿再走吧!” 我看着坐在门口的于江:“你呢?” 于江摇摇头:“我不睡,睡不着,你们睡吧!” 我能理解于江的心情,刚刚死了父亲,怎么可能安心睡觉?所以我也没有劝他,自顾自在火堆边上躺了下来,这一夜我也确实是累坏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盗猎贼 中午的时候,我们爬起来,整装重新出发。 其实冀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 来大兴安岭之前,齐云查询过详细的资料,包括去请教考古界里面有威望的教授,最后得到一个消息,当年金太祖在建国之时,曾用一青铜大鼎祭天,那青铜大鼎就是失传的冀鼎。但是金太祖死后,那个冀鼎也就随之消失,有人说是藏在了金太祖的陵墓之中。但是金太祖的陵墓在哪里,没有准确的考证,只是听闻在大兴安岭腹地。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往大兴安岭腹地进发。 于老汉死了,于江充当起队伍的向导,带着我们继续前进。 日复一日穿行在这死寂无声的原始森林里面,真的是枯燥乏味,有种快要被逼疯了的感觉。 以前,每天行走在繁华喧闹的都市中,总是向往宁静祥和的山水生活。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外,与世隔绝的地方待得太久,同样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人是群居动物,没法孤僻的生活着,我现在特别怀念城市里的那些高楼大厦,立交桥,我特别想一手握着啤酒,一手握着炸鸡。 看见人骨之城,说明大兴安岭腹地还有人类文明的遗迹,不知道这座人骨之城会不会是金太祖主持修建的,如果真是金太祖修建的,那么我相信金太祖的陵墓离这里也不会太远了。 原始森林连绵不绝,如同无垠的绿色海洋,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又是日暮时分,我们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是走不动了。 从昨天到今天为止,我们只是昨晚吃了点干粮,肚子里空空荡荡的,非常难受。 “不行!今晚我必须吃花尾榛鸡,要不然我会死在这里的!”我说。 我摸了摸干奄的肚子,我的肚子已经向我提出严重抗议。 我们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这里四面都是高大雪松,犹如墙壁一样,夜晚的时候可以帮助挡风,而且还有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如同一个鸟笼子,我们待在鸟笼子里面,生一堆火,晚上还是能够凑合着过的。 居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我们便着手解决吃饭问题,为了捕获更多的花尾榛鸡,我自告奋勇跟着于江去打猎,其他人留下来整理营地,可以去割些树皮什么的,做成防风墙,更加御寒。 于江背着猎枪,我跟在他后面就出发了。 在雪林子里面走了没有多远,于江指着地面对我说:“注意了,这里有花尾榛鸡出没,而且数量还不少!” 我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地面上有很多小小的爪子印,那些爪子印就是花尾榛鸡留下的。 我的心里一阵小激动,一想到晚上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烤鸡肉,哈喇子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于江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做声,然后悄悄藏身到一棵大树后面,慢慢举起猎枪。 这些天经过于老汉的悉心指导,于江的枪法进步很快,而且已经隐隐有了真正的猎人感觉。 砰! 一声枪响。 我满怀欢喜地准备过去拾起花尾榛鸡,却不曾想到,那只花尾榛鸡受到惊吓,居然一头钻进灌木丛,跑掉了。 我怔怔地看着于江:“没打中?枪法真臭!” 于江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还没有开枪啊?” 什么?! 于江还没有开枪,那刚刚的枪声? 我心中一凛,刚刚的枪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我自然而然地想到昨晚在人骨之城发现的那个营地。 我冲于江招了招手,让他跟着过去看看。 我俩循着枪声摸过去,拨开一片灌木丛,视野变得开阔不少。 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较为开阔的雪地,夕阳的余晖泼洒在雪地上,倒映出奇异的光晕。 至少有七八个穿着迷彩军服的汉子,提着重型武器,在雪地上奔跑,他们大声吆喝着,不时地举枪射击,像是在追赶什么猎物。 他们的手中提着清一色的ak-47突击步枪,我和于江大气也不敢出,不能轻易去招惹这些家伙。 这群家伙大呼小叫,很快就去得远了,身影消失在雪林里面。 我心中疑惑,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走吧,我们回去!”我拉了拉于江,于江如同风化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我问他。 于江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眼神里似要喷出火来,满脸弥漫着杀气:“这群狗日的,我要宰了他们!” 我奇怪地看着于江:“你……认识那些人?” “不认识!”于江的回答让我喷血。 “不认识你怎么要去宰了他们?”我好奇地问。 于江说:“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嘛!”我感觉跟于江说话就像在说绕口令。 于江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那些人是盗猎贼!” 盗猎者?! 我顿时恍然,怪不得他们携带着重型武器,原来是前往大兴安岭的盗猎贼。 对于盗猎贼,当地的百姓是相当的深恶痛绝。 大兴安岭是个聚宝盆,由于广袤的原始森林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这里有很多珍贵的野生动物,它们的皮毛拿到黑市上,都能换来很大的财富。在巨额利润的刺激之下,很多人铤而走险,组成盗猎团伙,专门潜入大兴安岭,猎杀珍稀动物。 为了对付这些盗猎团伙,国家每年也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甚至还有专门的森林巡逻队,但是大兴安岭地域太广泛了,再加上复杂的地形,盗猎份子一旦钻进原始森林,要想追捕实在是难于登天,这也使得盗猎份子肆无忌惮地活动。 不少盗猎份子组成武装团伙,有组织有计划,形成整条黑色的利益链,他们甚至配备各种重型武器,敢跟警察和军队抗衡。我们刚才遇上的,就是这样一支团伙。 我劝说于江道:“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就凭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能够突突突把我们杀死几十次!” 于江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盗猎贼实在是太嚣张了,连大雪封山都敢进入大兴安岭,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不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森林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我……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我回头眺望了一下:“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我想他们也不会走太远,等到晚上我们再去看看,如果能够解救一些可怜的动物,那是最好了!” 于江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懦弱胆小,薄情寡义的人!” 我们没敢继续捕捉花尾榛鸡,如果开枪的话,怕枪声会引起盗猎团伙的警觉,所以我们只好顶着空荡荡的肚子回到营地。 营地已经搭建好了,篝火也已经生了起来,张一道举着酒葫芦,在火上温着酒:“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抓了很多只?赶紧打理干净放到火上,我这还等着下酒呢!” 我撇撇嘴巴,双手一摊:“不好意思,什么都没有抓到!” 张一道怔怔地看着我:“不是吧?开玩笑呢?” “真不是开玩笑!” 我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众人。 张一道放下酒葫芦:“你确定要去招惹那些亡命之徒?” 我点点头:“确定!不一定需要打草惊蛇,我们可以先看看情况再说!要让我充耳不闻,我做不到!” 张一道把酒葫芦别在腰间:“你是内八门的领袖,你怎样决定,大家就怎样做!干他狗日的盗猎贼,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章 大兴安岭雪怪 “就在前面!” 夜黑风高,今夜无雪,天空很干净。 我们在灌木丛里悄悄潜伏下来,前方不远处跳动着火光,不时传来阵阵猖獗的笑声。 我数了数人数,八个全副武装的盗猎贼,围坐在一棵大树下面,中央点着一堆篝火,支着两顶帐篷,火上架着两只剥皮的雪兔,一边吃着烤兔子,一边大口喝着烈酒,满嘴的污言秽语。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大铁笼子,上面覆盖着黑布,也不知道笼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我们推测是这群盗猎贼捕获的珍奇动物。 看样子这群盗猎贼的心情不错,不知道捕获了多少动物,一个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一人说:“没想到这次竟然抓到了这个玩意儿,真是出乎意料啊!” 另一人道:“是啊!这叫做什么?这叫做财神爷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这玩意儿会有人买吗?要不弄死它?”有人说。 “白痴!这东西那么稀罕的,你把它弄死了,我们还能卖钱吗?”说这话的是个独眼,他的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已然是瞎了,满脸的暴戾之气,像是这群人里面带头的。 我心中纳闷,他们口中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盗猎贼都觉得稀奇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瞄向那个铁笼子,铁笼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一人对独眼说道:“老大,要是我们把那个大家伙一块儿抓住,还能卖更多钱吧?” 独眼说:“那个大家伙太厉害,不受控制,我们有两个兄弟已经被它杀死了,你们见识过它发狂的样子,我倒是宁愿不要再碰上它!” 那人道:“怕什么?它儿子在我们手上,它要是敢出现,我们就用它的儿子做诱饵,将它一块儿抓起来!” 听到这里,我隐隐猜出了端倪,他们好像是在议论那个神秘的大脚怪,听他们的口吻,貌似抓住了大脚怪的孩子,也就是铁笼子里关着的东西。 想想被剥皮的于老汉尸体,还有那两具血肉模糊的残尸,就知道那个神秘的大脚怪,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怪不得连盗猎团伙的头头都有些惧怕。 于江附在我的耳边,低声对我说:“等这些混蛋都去睡觉之后,我们再行动!” 我点点头,这些混蛋一定会睡觉的,一定会! 看着那群混蛋大口大口吃着烤兔肉,满嘴流油,我的肚子叫唤得更加厉害,有那么一个瞬间,真想奋不顾身冲出去,就为了那一口香喷喷的兔子肉。我使劲咽着口水,今晚我们又是用干粮应付的肚子,那种滋味甭提有多难受了。冰冷坚硬的窝窝头塞进肚子里,再用水一冲,窝窝头在肚子里发胀,撑得难受,又没什么营养。 那些混蛋精神挺好的,一直都在吃肉喝酒,感觉就像出来郊游一样,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等做完这笔买卖,我就去对面的俄罗斯走一圈,听说那里的女人相当不错,那里还能喷火呢!” “真的假的?那么厉害?” “对啊!骚味儿十足呢!” “你他妈别染一身病回来,我还是喜欢东北娘们,纯正够味,带劲!” 我们在灌木丛里冻得咯咯发抖,终于熬到那群混蛋吃饱喝足,好几个已经有了朦胧的醉意。 独眼站起来,跟两个家伙交代了几句:“今晚你们守夜,都他妈给我提起精神啊,别跟昨晚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个家伙连连点头:“老大放心!老大放心!” “别他妈喝酒了,再喝就要睡着了!”独眼踢翻两人面前的酒瓶,转身走进帐篷。 帐篷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六个人在帐篷里面睡觉,两个人留在外面守夜。 那两个家伙裹着厚厚的外衣,头戴瓜皮帽,帽檐压得很低,双手笼在袖子里面,靠着火堆坐着。 坐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径直朝着我们藏身的灌木丛走过来。 我猛然一惊,糟糕!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于江抽出猎刀,就准备纵身扑上。 我拉住于江,用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那个家伙走到近处,竟然解开裤头,掏出他那玩意儿,对着灌木丛,一边尿尿一边畅快地吹起口哨。 我.日他大爷! 灌木丛里弥漫出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儿,老子真想拔刀割掉他的蛋蛋,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那个家伙触电般抖了抖,发出满足的呻.吟。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到营地的时候,一团黑影从天而降,一下子将这个家伙扑倒在雪地里面。 那团黑影距离我们顶多也就五米远,我们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庞然怪物。看上去像是一只体格巨大的白猿,身高估计有近三米,又像是一个长满毛发的丛林巨人,总之也弄不明白它是个什么品种。 于江低低惊呼一声:“雪怪!大雪怪!”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雪怪?” 于江神情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有所不知,在大兴安岭里面,一直流传着关于大雪怪的传说,说是大兴安岭里面,生活着一种似人似猿的巨大怪物,因为浑身长满白色毛发,所以被人称作大雪怪。 之前央视频道还专门做过一期节目,讲述的就是大兴安岭雪怪之谜。也有不少科考队进入大兴安岭寻找雪怪的踪影,但是一无所获。 很多人觉得是谣传,但有人见到大雪怪的传闻不断发生,没想到今天,我……我真的看见了大雪怪!” 顿了顿,于江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活的大雪怪!” 那个家伙已经陷入晕死状态,大雪怪抓着他的脚踝,在雪地里倒拖着前行。 另外一个守夜的家伙,正背对着这边,撅着屁股在背包里找酒喝,虽然独眼让他们不准喝酒,但是长夜漫漫,不喝酒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呼! 大雪怪抡起那个倒霉的家伙,将他远远丢入营地,直接落在篝火堆里。 大雪怪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大踏步朝着营地走过去。 正在找酒的那人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第一眼看见自己的同伴扑倒在火堆里,身上的衣服已经燃烧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惊诧,而且明显流露出一丝恐惧,他看见了大雪怪,气势汹汹向他冲过去的大雪怪。 那人吓得跌坐在雪地里,慌慌张张举起突击步枪。 砰! 枪声响起,击碎了雪夜的宁静。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大雪怪一个箭步窜到那人面前,张开蒲扇大的爪子兜头拍落。 一蓬鲜血飞溅而起,大雪怪这一巴掌的力道相当可怕,那人的整张脸颊几乎都没有了,皮肉翻卷起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当场毙命。 大雪怪转过身来,我们这才发现,刚刚那一枪击中了大雪怪的腹部,大雪怪也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怪物,它只是皮肉相对厚实坚硬一些,被子弹射中还是会受伤的。左腹有一个血窟窿,有血水汩汩流出来。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铁笼子里面,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吼——” 听闻这个声音,大雪怪也仰天发出一声吼,震得积雪飞扬,惊得灌木丛里的动物四散逃窜。 “快!快出来!出事了!别他妈睡了!” 独眼带着剩余的手下从帐篷里冲出来,他们的手里虽然端着突击步枪,但是他们在看见大雪怪的时候,依然神色慌张,充满畏惧之色。 大雪怪看见独眼一行人,登时红了眼睛,怒吼着扑上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雪崩 “拦住它!快拦住它!” 独眼惊惧地叫喊起来,面对发狂的大雪怪,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一个手下刚刚举起突击步枪,被大雪怪劈手夺过,猛地一声怒吼,竟然把突击步枪硬生生折断成两截。 那个手下吓得面无血色,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大雪怪毫不留情,一巴掌将这人拍进雪地里面,地上留下一个人形,那人顿时没了声息。 砰!砰!砰! 其他人一边后退,一边冲着大雪怪开枪射击。 大雪怪连中数弹,鲜血飞起,但是却没有倒下,依然勇猛往前冲,一把抓住其中一人,将其高举过顶,然后咔嚓一声,活活将那人撕扯成两半,血沫子漫天飞溅,肠子之类的零碎儿洒落的满地都是。 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幕,这些残暴冷血的盗猎贼都吓得有些懵逼,端着枪不知所措,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原本营地里有八个人,现在一转眼就只剩下四个人。 砰! 枪声再次响起。 但是这一次,开枪的不是盗墓贼,而是齐云。 昨天在人骨之城的时候,齐云捡到一把突击步枪,枪法还是不错,再加上距离很近,一枪就将其中一个盗墓贼爆头,子弹从他的眉间没入,自后脑旋转飞出,射进树干里面。那个盗墓贼睁着惊讶的大眼睛,扑倒在地。 “草你妈,有人偷袭!” 一个手下冲独眼大声叫喊起来,然后端着突击步枪,往我们的藏身之处扫过一梭子弹。 “快走!” 独眼当先转身而逃,这家伙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的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剩下的两个盗猎贼,紧跟在独眼身后,三人犹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离。 “想跑?!”于江瞪红了眼睛,用嘴咬住猎刀,怒吼着冲了出去。 我想要拉住于江,但是没有拉得住。 于江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盗猎贼的身上,他从斜地里冲了出去,飞身将最后一个盗猎贼扑倒在雪地里。 盗猎贼想要爬起来,于江紧紧抱着他,两人在雪地里厮打翻滚。 那人使劲踹飞于江,怒骂道:“你他妈是什么人?” 于江挥舞着猎刀扑上去,怒吼道:“老子是大兴安岭的守护者!” 当! 盗猎贼举起突击步枪,横档在头顶上方,挡住当头劈落的一刀。 “呀!”于江抬脚踹在盗猎贼的胸口上,将盗猎贼踹倒在雪地里。 于江也真是杀红了眼睛,豁出性命的搏杀,双手握刀,飞身跃起,狠狠.插落。 盗猎贼大惊失色,赶紧往边上一滚,猎刀插在雪地里。 盗猎贼被于江的气势吓唬住了,他的两个同伴早就跑出老远,把他单独撇下,这时候盗猎贼心里已然有了惧意,爬起来就想跑,根本无心恋战。 于江赶上去就是一刀,砍中盗猎贼的臂膀,一条断臂掉落在地上,热辣辣的鲜血喷溅出老远。 “啊——”盗猎贼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喊叫,捂着血如泉涌的断臂,一路踉跄着往前跑。 于江提着滴血的猎刀赶上去,又在盗猎贼的背上补了一刀,盗猎贼扑倒在地上,哀嚎求饶。 于江没有理会盗猎贼的求饶,扑过去,骑在盗猎贼身上,嚓嚓嚓一通乱刀伺候,鲜血铺泻了一地,盗猎贼扑腾两下,再也没法动弹了。 于江气喘吁吁,提着猎刀站起来,眼睛里面一片血红。 营地里面,大雪怪砸烂了那个铁笼子,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铁笼子里面关押着一个小雪怪,小雪怪的脚明显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扑进大雪怪的怀里,大雪怪搂着小雪怪,发出悲鸣之声,这一幕令人动容。 于江提着刀来到大雪怪面前,喝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爹?” 大雪怪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应该听得懂人语,它摇了摇头。 “你爹不是它杀的!”齐云说。 “你怎么知道?”于江问。 齐云指着地上的尸体:“你看这两具尸体,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这是大雪怪刚刚杀掉的,凡是死在大雪怪手里的人,都会腐烂的很快,但是你爹的死法跟这些人完全不一样,没有腐烂,而且还被剥了皮!” “这么说……我爹是死在那些鬼影的手上?”于江收起猎刀。 关于人骨之城出现的奇怪鬼影,一直是横亘在我心里的疑问,那些鬼影究竟是什么来头? 扑通! 大雪怪庞大的身躯突然倒地。 我们这才发现,大雪怪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刚才它挨了不少子弹。 大雪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小雪怪扑在大雪怪的身上,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大雪怪伸手抚.摸着小雪怪的脸颊,眼角也流下泪水。 这一幕看得我们心里难受,如果不是这些盗猎贼的闯入,大雪怪也就不会死,它还能带着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面。 “只可惜放走了两个,没能将那些盗猎贼全部宰了!”于江愤懑地说。 “恶人自有恶报!”张一道说。 轰隆隆!轰隆隆! 远处传来滚滚闷雷之声。 我们心下疑惑,这好端端的天气,怎么打起雷来了?而且现在正值冬季呀,怎么会打雷呢? 那闷雷之声不绝于耳,而且越来越大,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不会是地震吧?”我说。 “你们看那边!”纳兰若曦指着远处的山峦。 只见山峦之上寒烟滚滚,扬起的飞雪遮掩了苍穹,数十米高的雪浪,犹如伫立在天地之间的白色巨墙,以千军万马之势,从山峦上奔腾而下。所过之处,摧枯拉朽,雪浪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一时间,沉寂的雪林变得喧闹起来,无数的鸟雀尖叫着飞上天空,什么雪兔啊,松鼠啊,许许多多的小动物从树林里面钻出来,惊慌失措的撒丫子狂奔,如同世界末日。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惊讶地瞪大眼睛。 “雪崩!是雪崩!”于江失声惊呼。 雪崩?! 我们狠狠一颤,虽然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雪崩,但我们还是知道雪崩的厉害。数十米高的雪浪翻涌而来,没人能够存活,大自然一旦发怒起来,绝对是可怕的,相当可怕! 大雪怪一把推开小雪怪,指了指我们,跟小雪怪打着手势。 小雪怪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对着大雪怪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冲我们招了招手,转身疾行。 “快跟上!” 我们明白,大雪怪是让小雪怪带我们离开,也许它们能找到地方躲避雪崩。 我们跟大雪怪说了声“谢谢”,迅速跟在小雪怪的后面。 回头看了一眼大雪怪,只见它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周边的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它在等待,等待汹涌的雪浪将它吞没。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大雪怪付出了生命,那两个逃跑的盗猎贼也没有好下场,因为雪崩冲来的方向,正是他们刚才逃跑的方向,以雪崩这样的气势和速度,那两个盗猎贼肯定会被吞没的。 我们跟在小雪怪后面,一路狂奔,在雪地里奔跑非常艰难,两条腿就像灌铅一样重,即使沉重的抬不起腿来,我们也不敢耽搁哪怕一秒钟,我们知道,现在是在跟死神赛跑。 雪浪翻滚的声音震耳欲聋,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大地颤抖得也更加厉害,我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生死逃亡,一颗心已经高高悬到了嗓子眼。 小雪怪虽然脚上有伤,但是人家身法灵动,在雪地里奔跑的速度也是很快,如果不是停下来等我们,小雪怪应该可以顺利逃跑的。 我回头看了看遮天蔽月的雪浪,脸色很是难看:“不行!雪崩的速度太快,我们跑不掉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坑 “喂!前面也没有路了,是一个坑!”钟乞丐在前面喊。 前面果真是一个坑! 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坑,在地理学上,这样的坑称为“天坑”。 这个天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直径起码在二三十米,如同一张横亘在原始森林里面的怪兽嘴巴,又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时空黑洞,能够吞噬一切东西。 阴冷的风从天坑下面倒灌上来,发出令人胆寒的啸音。 要想离开这里,就得从天坑上面飞过去,我们又不是鸟,怎么飞? 况且,后面的雪浪正在迅速逼近,我们前后的道路都被截断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糟糕!这次死定了! 没想到,在这时候,小雪怪焦急地叫唤着,不停地指向脚下的天坑。 我们看懂了它的意思,它是让我们跳下去? “开什么玩笑,这么高跳下去会摔死的!”我说。 小雪怪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雪浪,又指了指天坑下面,大概意思是在说,相信我,不会摔死的! 然后小雪怪指了指自己,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它已经纵身一跃,跃入了看不见底的天坑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黢黢的洞口,就像被怪兽吃掉了一样。 我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卧槽,真跳下去了?! 地面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飞扬的积雪砸在我们身上,生疼。 雪浪距离我们只有不到百米,很快就会冲上来,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横竖都是死,跳吧,跳下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别怕!”我拉起纳兰若曦的手,给她鼓励,这里面只有她一个女孩子。 然后我又看了看黑子和六儿:“不要怕!” 黑子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六儿骑在黑子背上,紧紧抱住黑子的脖子。 “还愣着做什么?跳啊!没时间了!”张一道大叫一声,第一个飞身跳入天坑。 老天爷保佑!陈家列祖列宗保佑!阿门! 我眼睛一闭,拉着纳兰若曦,纵身飞了出去。 “啊——” 我们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失声惊呼,冷风倒灌进嘴里,但我们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我们就像两只断翅的鸟儿,呼啸着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这里好高!真他妈的高! 天坑里面回荡着我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划破了天坑的死寂。 扑通!扑通! 耳畔传来落水声,就像是下锅的饺子。 我一下子沉入冰冷的水里,呛得我差点没有缓过气来。 不,不是冰冷的水,这里的水……竟然热乎乎的……像温泉一样,很舒服的感觉。 落入水里之后,刚开始有点晕眩,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冲击力很大。 但是在短暂的晕眩之后,尤其是呛了一口水,我立马变得清醒不少,脑子里也恢复了神智。 还好,我还牵着纳兰若曦,带着她浮出水面。 一浮出水面,我们就大口大口喘息,生怕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换不上来。 我吐了一口水,问纳兰若曦:“怎么样,没事吧?” 纳兰若曦擦拭着脸上的水渍说:“还好,没事!” “大家都没事吧?”四周黑黢黢的,我大吼了一嗓子。 四周传来回应声,就听见于江在说:“我们得找个地儿爬上去,这一身太重了,我怕会沉下去!” 没有想到,在这天坑底部,竟然是一条温热的地下暗河,我们顺着河水向前漂去。 不一会儿,天坑里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声音四处激荡,犹如炮鸣,震得耳膜隐隐作疼,仿佛整座山体都在跟着摇晃,我们知道,这是雪浪经过天坑的时候,一部分雪浪涌入了天坑,碎石如同雨点般扑簌簌落下,不过我们已经顺水漂流下去,所以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 半晌,山体终于停止摇晃,还有隆隆之声在萦绕,我们知道,雪崩已经过去,我们捡回一条小命,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其实这次我们真的要感谢小雪怪,如果不是小雪怪把我们带到这里躲避雪崩,我们绝对死了,被雪浪埋葬,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我们的尸骨。换个角度想,这就是善有善报,我们用善良帮助了大雪怪,所以大雪怪临死才要求小雪怪救我们,算是报答我们的恩情。 我听见犬吠声,立马呼唤道:“黑子!黑子!” 很快,有光束落在水面上,我们的脚也触碰到了陆地。 前面是一片浅滩,我们相继爬上浅滩休息,我们就像一条条搁浅的鱼,气喘吁吁趴在浅滩上面,累得精疲力竭。我们本来身上穿的就是厚重的冬衣,浸水之后,冬衣更加沉重,压得我们都快喘不过气来。 我们迅速脱下外套,生起火堆,把外套架在火上,白烟袅袅,全是蒸发的水汽。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如果不及时脱下湿衣服,很有可能衣服都会结冰。 但是,这天坑底部反而听热和的,比外面的温度高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条地下河的缘故,令这里充满了热气。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在烘烤衣服的时候,不会觉得寒冷。 于江说:“大兴安岭里面有许多火山,虽然大部分都是死火山,但不排除火山内部还是在缓缓运动,这里很有可能靠近一个火山口,这条地下河就是从火山里面流出来的,所以才会是热的!” “这种感觉就跟泡温泉一样,真是舒服,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我泡在水里,恋恋不舍地说。 自从进入大兴安岭以来,我们就没洗过澡,此刻在这天然温泉里面沐浴一番,那种美妙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们在水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祛除身上的死皮和污垢,整个人登时轻松不少,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直到衣服差不多烘烤之后,我们才意犹未尽地爬上岸边。 在我们戏水的时候,小雪怪告别我们,转身离开。 小雪怪的攀爬能力非常强,跟猿猴似的,顺着山壁就爬了上去,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 可惜我们并没有小雪怪的攀爬能力,更没有鸟儿一样的翅膀,我们怎么才能从这个巨大的天坑里面出去呢? 要想沿路返回肯定是不可能的,除了六儿以外,谁也没法爬上去。 不过齐云告诉我们不用慌张,只要地下河是活水,我们跟着地下河走,就能走出天坑。 这地下河里面还有不少肥鱼,我们捞了几尾肥鱼起来,打理干净之后放在火上烤,终于美美地吃了顿烤鱼,肉香味馋得我们哈喇子长流,连续啃了两天的窝窝头,终于尝到肉的味道,差点连舌根都咽了下去。 几条肥鱼被我们吃得只剩下鱼骨头,饥肠辘辘的肚子总算是舒服多了,身体也恢复了不少热量和力气。 现在差不多已经是深夜了,吃完烤鱼之后,我们挨着火堆睡觉。 这里暖和和的,气温适宜,非常适合睡觉,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晚的舒服觉了。 我很快就扯起了呼噜,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被人窥视一样,我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一睁眼,我就看见纳兰若曦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眼睛正自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一个人默默地看着你,这种感觉挺可怕的。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睡觉?”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女真木人阵 “我……我睡不着……” 纳兰若曦咬着嘴唇说。 “怎么?还在害怕吗?”我问。 纳兰若曦摇摇头:“没有!”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说。 纳兰若曦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笑容:“其实吧,我觉得你挺像我的哥哥!” “哥哥?”我看着她:“你还有个哥哥?” 纳兰若曦叹了口气:“曾经有!” 我微微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赶紧跟她说:“对不起!那你哥哥他……” “他死了!死了好些年了,我都快记不清楚他的容貌了,直到遇见了你,我才觉得,我的哥哥又回来了!”纳兰若曦说。 “你哥哥他……是怎么死的?”我试探着问。 纳兰若曦:“意外!意外死的!” 纳兰若曦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意外,我也没有追着问,这种事情别人不说,我肯定不能去问,她不说肯定有她的原因。 “听你这么说,我挺感动的,谢谢你能把我当成哥哥!”我冲纳兰若曦点点头。 我和纳兰若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没有了睡意,一直聊到天亮。 “你俩真能唠,居然唠了一整晚!”于江伸着懒腰说。 简单吃过早饭,我们沿着浅滩一路往前走,路上的时候,徐逍遥走到我的身边,悄悄问我:“哎,你跟那个纳兰若曦……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徐逍遥压低声音道:“你跟她……是不是在谈恋爱?” 谈恋爱?! 我去,我赶紧伸手捂住徐逍遥的嘴巴,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在胡说什么呢!” 徐逍遥说:“你跟她走的那么近,还处处照顾她,舍身保护她,你们还一整夜一整夜的谈心,那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我的额头掉下三颗冷汗:“胡说八道!我和她只是,呃,兄妹关系!她以前失去了一个哥哥,所以把我当成她的哥哥!而我呢,从来没有妹妹,所以也把她当成妹妹!” “真的假的?你真对她没想法?”徐逍遥问。 “绝对没有!我发誓!”我说。 徐逍遥点点头,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哎,你那么紧张我跟纳兰若曦的关系做什么?哦,我明白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若曦有意思?” 徐逍遥的脸唰地涨得通红:“神经病,感情的事情不要乱开玩笑,我才不会喜欢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我只是单纯的提醒你,文殊还在等你呢,那么好一个女人,你可不要见异思迁!” 我翻了翻白眼:“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我很专情的好不好?” 我这话绝对没有说谎,我真的很专情,在爱上文殊之前,我一直爱着苍老师,孜孜不倦地喜欢了很多年,从来不曾改变。 “还有哦,我提醒你,不要跟纳兰若曦走得太近,她嘛,终究有点来路不明!”徐逍遥说。 我拍了拍徐逍遥的肩膀:“我知道,不过从目前来看,纳兰若曦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女孩!” 徐逍遥颔首道:“但愿如此!” “哎,前面是什么东西?”走在队伍前面的于江喊了起来。 我们举着狼眼,放眼望去,只见前面影影绰绰立着一些黑影,竟像是人影! “前面有人!”钟乞丐说。 我们放慢脚步,张一道朗声喝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那些人影一动不动,一点声息也没有,对张一道的喝问仿佛置若罔闻。 在这天坑底部,难道还有其他人存在? 我们慢慢走过去,走到近处,面前的景象令我们大吃一惊。 只见前方是一片相对空旷的阔地,在这片阔地之上,赫然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放眼望去起码有上百个之多。然而这些人影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跟真人同等比例的木头人! 对,没有看错,上百个木头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 我们大惑不解,这些木头人很明显是人为打造的,可是什么人会在这天坑底部,打造这么多木头人?放置这些木头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但是有一点是令我们兴奋的,这里地处大兴安岭腹地,出现了人类文明的痕迹,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金太祖的陵墓了呢? 我们走进这些木头人群中,四周都是没有生命的木头人,这种感觉怪怪的。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哎,你们看,这些木头人的身上有字呢!”徐逍遥摇晃着狼眼说。 光束照在木头人身上,我们看见在每个木头人的胸口位置,都刻着一串古怪的文字。 “这是金文,女真族文字!”纳兰若曦说。 金文?女真族? 我们心头一喜,很自然地把这两个要素跟金太祖联系起来,金朝原本就是女真族。 这里出现了女真族文字,是否意味着金太祖的陵墓就在附近呢? 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广袤的地下空间,如果把这个天坑当做一个天然陵墓的话,好像还挺不错的,隐蔽性非常高,也很有创造性和想象力。 “你认识女真族文字?”我问纳兰若曦。 纳兰若曦说:“从小就认识,我祖上就是女真族!” “那你认识这些木头人身上写的是什么吗?”齐云指着木头人的胸口问。 纳兰若曦点点头,跟我们翻译道:“每个木头人胸口上的刻字都是一样的,写着‘金太祖万岁’之类似的话!” 金太祖万岁?! 我们互望一眼,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这里已经出现了“金太祖”的字眼,看来金太祖的陵墓就在附近,只要找到金太祖陵墓,基本上就能找到冀鼎,我们的这趟大兴安岭旅途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妈的,要从这里穿过去,还真是有些折磨人啊!”于江不爽地说。 确实有些恼人,到处密布着木头人,就跟拦路虎一样,要想从密密麻麻的木头人中间穿过去,还真有些麻烦。 张一道压低声音对我说:“十三,提高点警惕,我总觉得这些木头人不太简单!” 我点点头,张一道所说的,其实我也清楚,怎么会无缘无故放置这么多木头人在这里?任何东西都有其特定的意义,既然把这些木头人放在这里,那么肯定有这些木头人的用处。但至于真正的用途是什么,我们确实捉摸不透。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些木头人诡秘森森的,总之不是什么善类。 砰! 一声闷响,紧接着就听于江叫唤了一声,于江转过头来:“刚才谁打我?” 我们奇怪地看着他,没人打他呀! 于江话音未落,腰眼上又挨了一下,随即他捂着腰失声大叫:“活的!这些木头人都是活的!” 我们猛地一怔,什么意思?木头人都是活的? 咯吱!咯吱! 奇怪的木轴转动声音随之响起,此起彼伏,极其难听。 我们惊奇地发现,原本一动不动的木头人,竟然全都转动起来。 那些木头人并不能移动,但是他们的四肢却能够三百六十度随意旋转,而且每个木头人的转动频率都不一样,杂乱无章,根本毫无规律可循。 这么多的木头人聚集在一起,四根木头肢体疯狂旋转,我们此时置身在其中,眼前的情况令我们很难脱身。 妈的! 原来这些木头人的用途竟是这样,这根本就是一个木头人阵法,这么多的木头人,要想杀出去,难度着实不小。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沉睡之地 咯吱!咯吱! 四周的木头人疯狂旋转,我们陷入困境。 “若曦,小心!” 眼见纳兰若曦有危险,我闪身挡在纳兰若曦面前,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了一下。 砰的一声闷响,没想到木头人的力道这么大,即使隔着厚厚的外衣,也闷得我气血翻涌。 我这才知道,这些木头人并不简单,在木头人的四肢里面,包裹着铁块,不是单纯的木头,杀伤力很大。 我的背上挨了一下之后,向前踉跄两步,又被另一个木头人的铁脚踢中腰眼,疼得我眼泪都差点飚了出来。我往边上一滚,又有铁拳迎面扫来,我只得举起双手,护着头部。连续的左支右挡,把我搞得非常狼狈。 我心头火起,妈的,区区木头人,未必还能困住我们? 呀! 一声暴喝,右臂金光闪烁,龙魂澎湃而出,挥拳迎向面前的一个木头人。 轰隆! 面对我狂暴的龙拳,别说是木头人,就算是铁皮人,也得把你轰成齑粉。 伴随着这一声爆响,那个木头人被我轰击得四分五裂,碎木头满天飞溅,地上掉落几个铁块,发出咣当声响。 我一连发出数声怒吼,龙拳接连不断,面前的木头人一个又一个的爆裂散架,被我硬生生在木头人中央,开辟出一条路来。 张一道那边,也祭起了天残指,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成剑,泛着耀眼的白光。 但见张一道高举右手,道袍飞扬中,身形在木头人中央左右闪烁,天残指划出一道又一道雪亮的半弧,就听咔嚓声响不绝于耳,面前的几个木头人被寒光斜劈成两半。 我们一路拼杀,总算硬生生杀出一条路,突破了这些木头人的包围。 我气喘吁吁,缓缓收起龙拳,萦绕在手臂上的金光慢慢消失,仿佛融进了手臂里面。 张一道也收起了天残指,回头看了看:“实话讲,这个木人阵还挺有创意的,普通人肯定会被木头人活活打死,任你数百上千人,都会被困在阵里!” 虽然我们成功冲出木人阵,但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有些伤虽不至于致命,但也是内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说其他人,就拿我自己来说,不用脱衣服我都知道,我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淤痕,一碰就疼。 过了木人阵,休息片刻,继续往前走,前方一左一右出现两个肉身童子,左边是童男,右边是童女,看上去栩栩如生。两个童子呈半跪姿势,神态恭敬,双手高举过顶,各自托举着一盏灯,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那是两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火焰是诡异的幽蓝色,静静燃烧着,映照在两个童子的脸上,更显诡秘森森。 看见这两个肉身童子,齐云显得非常激动,催促大家快走,金太祖的陵墓肯定就在前面。 我们问齐云为什么如此肯定,齐云说:“这两个童子,又叫做引魂童子,通常出现在陵墓门口,传说是用来迎接死者鬼魂的!引魂童子通常都是真人制作的,其过程非常残忍,具体制作方法已经失传,反正我只知道,引魂童子死后,会在天门穴开个孔,脑袋里面装满长明灯的油膏!” 我听得汗毛倒竖,这已经不是残忍了,而是变态,真不知道这种变态的法子,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听闻引魂童子的来历之后,我更是觉得那两个引魂童子充满了鬼气,看来封建时代的帝王将相,就没几个好东西。 我们从两个引魂童子的中间走过,两边的山壁上开始出现浮雕,就像连环画一样,展示了金太祖的戎马一生。 完颜阿骨打,汉名旻,女真族,是完颜劾里钵和拿懒氏之子,金朝开国皇帝,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对金朝灭亡辽朝、统一北方具有奠基意义。 天庆四年,起兵反抗辽朝,收国元年正月,建国号“金”,年号“收国”,建都会宁府。同年十二月,加号大圣皇帝,次年改年号为天辅。在位期间,把猛安谋克制度改为军事行政组织。 天辅三年,颁行女真文字。天辅七年八月,领兵返回上京,行经部堵泺西行宫,病死于途中。谥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后世称为“金太祖”。 在这些浮雕里面,突出展现了金太祖不同时期的几个传奇故事。 在一幅射箭的浮雕画里,讲述的是金太祖阿骨打从小天赋异禀,射术过人。 阿骨打十岁的时候,喜好弯弓射箭,刚到童年,就射得很好。一天,辽朝使臣坐在府中,看见阿骨打手中拿着弓箭,让他射群鸟,连续三发都射中了。辽朝使臣惊惶四顾:“真是一个奇特的男子啊!” 还有一幅浮雕,讲述的是阿骨打带领士兵祭天,准备攻辽。 阿骨打率领兵士祭告天地,执挺誓师:“你们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可以作平民,平民可以作官。原先有官职的,可以按功劳大小进升。倘若违反誓言,身死梃下,家属也不能赦免。” 次日,到达辽界,与渤海军相遇。阿骨打射死辽将耶律谢十。辽兵溃败,死者十之七八。十月,女真兵乘胜攻克宁江州城。阿骨打又派人招降辽朝统治下的铁骊部渤海人和系辽籍女真人,俘获大量马匹和财物,胜利回师。 最后几幅浮雕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其中一幅浮雕表现的内容是,在一片宽阔的山坳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俘虏。中央立着一个青铜大鼎,鼎内装满重重叠叠的人骨。远处,一些士兵手握人骨,正在修筑着什么。 人骨之城! 我们想起了之前看见的人骨之城,浮雕上面显示的内容,不正是修建人骨之城的事件吗? 原来人骨之城竟是金太祖用俘虏的人骨修筑而成的,也不知道当年修建这座诡异的古城是因为什么目的,很难想象,修建这样一座城堡,需要多少俘虏的骨头。 最后一幅浮雕里面,出现的是天坑的景象,在广袤的原始森林里面,出现了一个黑洞,也就是天坑。一群武士扛着一口金棺,小心翼翼进入天坑。在天坑边缘,还有不少人在拜祭,这幅浮雕表现出来的应该是金太祖下葬的景象。 看完这些浮雕画,我们进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顶上悬挂着白森森的人骨灯盏,那些灯盏全是用人骨凿成的,里面点着蓝幽幽的长明灯,把整个山洞映照得如同阴曹地府般诡异。 地上用金子刻着一行女真文字,闪闪发光,纳兰若曦告诉我们,这行女真文字写的是:“金太祖沉睡之地!” 金太祖沉睡之地? 岂不就是金太祖的陵墓了吗? 我们欣喜地往山洞深处走去,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金太祖的陵墓,也就是说,传说中的冀鼎很快就会现身了。 金太祖我们无意去叨扰他,我们要的只是冀鼎的鼎魂。 山洞里阴森森的,这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地底洞穴,正好被利用起来,成为一座隐蔽的陵墓。 越往里走,我们心跳得越快。 前方朦胧的黑暗中,竟隐隐闪现着一团光亮,那是一团奇异的金色光晕,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的心里咚咚敲着鼓,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加快脚步走过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金光耀眼,洞穴顶上,山壁上,脚下的地上,金光就像水波一样流淌。 而在这团金色的光晕中央,赫然放置着一口金光熠熠的纯金棺椁! 第二百六十五章 阴阳棺 这口纯金打造的棺椁起码重逾千斤,金光闪烁,几乎亮瞎我们的眼睛。 光是这口纯金棺材,都已经是无价之宝。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用金子做成的奢华棺椁,当下都被震撼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棺发呆。 那口金棺打造的非常奢华,沿着棺盖一圈,竟然镶嵌着各种红绿宝石,散发着奇妙的光晕。而在这棺盖表面,雕刻着一条五爪金龙,威风凛凛,呈现出冲天之势,展现出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 金朝曾在中国历史上存在了一百二十余年,也算是鼎盛一时。 我们绕着这口金棺走了一圈,金棺很大,足有半人多高,传奇人物金太祖的尸骸应该就在这金棺之内。 但我们并不是盗墓贼,我们对这口金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们想要寻找的是冀鼎。 可是山洞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这口金棺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别说那个青铜大鼎,更是连影儿都没有,我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干你大爷的,难道冀鼎不在这里吗?如果冀鼎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我们历经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然后扑了个空,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张一道阴沉着脸:“难道冀鼎并不在这里?” 齐云抚.摸着下巴,每当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在思考问题。 “不!”齐云摇摇头,很肯定地说:“冀鼎一定在这里!鼎对于古代帝王来说,就是一种权利的象征,金太祖死后,冀鼎肯定随之藏进了陵墓,不可能藏在其他地方,那意味着皇权旁落,这是金氏家族绝对不能接受的!” 钟乞丐说:“可是那么大一个鼎,能藏到哪里去呢?” 齐云的目光投向面前的金棺:“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口金棺是这里唯一的东西,所以……开棺看看吧!” 虽然我们无意叨扰金太祖的休息,但是金棺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打开金棺看看,也许能够发现有用的线索。 所以,在齐云提出开棺的建议之后,我们并没有反对,反而点头表示同意。 齐云双手合十,对着金棺拜了拜:“对不住了太祖皇帝,我们无意吵醒你,也不会顺走你的任何东西,我们只想找到冀鼎的下落,如有得罪,多多包涵!” 齐云对着一个死人说话,表情严肃,我们并不觉得好笑,这毕竟是对一个死者的尊重,更何况这个死者还是大名鼎鼎的太祖皇帝,还是挺让人敬佩的一个英雄,我们肯定要有自己的礼数。 开启金棺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它的做工很精巧,跟抽屉的设计差不多,如同一个大抽屉,用力一推,棺盖就缓缓滑移开去。 我们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往棺材里面看去。 在棺盖开启的一刹那,但见珠光宝气,五光十色,棺材里面堆放着重重叠叠的陪葬品,那些陪葬品价值连城,每一件都是稀罕之物,我们就像打开了一个百宝箱,里面全是宝贝。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稀世珍宝,眼睛差点都被闪瞎了,惊讶地张大嘴巴,作声不得。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盗墓贼豁出性命,九死一生,都要来倒斗,只要倒了一个大斗,这一生荣华富贵,吃喝不愁。一次买卖活一辈子,难怪拼上性命都要放手一搏。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我们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尸骸呢?棺椁里面怎么没有金太祖的尸骸?这口金棺里面只是装着金银珠宝,并没有金太祖的尸体啊?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当场就傻眼了,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金太祖的陵墓? 不可能呀,如此隐蔽的地方,肯定是金太祖的陵墓啊,而且之前出现的引魂童子,以及地上的金字,不都清楚地显示,这里就是金太祖的沉睡之地吗? 而且,这么奢华的一口金棺,不是金太祖的棺椁好像说不过去吧? 可是,为什么在这口金棺里面,只是装着金银珠宝呢? 没道理呀,不可能辛辛苦苦打造一口金棺,只是用来存放珠宝的吧? 把棺材当做珠宝盒,说不过去呀!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才好,心情极其复杂,疑惑,失落,郁闷,烦躁不安。 齐云盯着金棺半晌:“把里面的金银珠宝拿出来!” 我们微微一惊,齐刷刷抬头看着齐云,这是要咋的?要把这些珠宝搬走吗? 说实话,我现在也有这种心理,妈的,如果真找不到冀鼎,我他妈就把这些珠宝统统搬走,以泄心头之气。 “老齐,我们不是说好,不拿财物的吗?”张一道困惑地看着齐云。 齐云翻了翻白眼:“谁说要顺走财物啊,我是让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出来,我看看棺材下面有没有玄机!” 原来如此,我们还以为齐云要带走这些宝贝呢! 我们齐心协力,三两下就把里面的宝贝统统搬出来,腾空了棺材。 棺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齐云翻身爬进棺材里面,左敲右打,像是在探索着什么。 突然,齐云双手撑着金棺边缘,双脚悬空。 就听棺材底部传来一阵古怪声响,然后,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金棺底部竟然也像棺盖一样,缓缓滑移开去。 “原来是这样!”齐云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我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这是什么意思,棺中棺吗?金棺下面居然是空的,果然另有玄机! 低头看去,只见下面传来幽蓝色的光亮,一条石梯通往地面下方,看来下面还有空间。 “被我猜中了,走吧,真正的棺椁在下面!”齐云兴奋地说,然后踩着棺材里面的石梯走了下去。 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们近乎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这令我们非常兴奋,我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挨个走进棺材下面的世界。 棺材下面是一个密室,面积大概有数百平米,青石铺地,墙上雕刻着古怪的图腾,顶上悬挂着黄金灯盏,长明灯幽幽燃烧,这里才是真正的墓室!真正的金太祖沉睡之地! 墓室的两边,陈列着金太祖当年南征北战用过的兵器装备,那些陈旧的冷兵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当年的峥嵘岁月。 在这间墓室的最里面,同样放置着一口纯金棺椁,这口棺椁跟上面的那口棺椁,无论大小还是式样,都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富丽堂皇,同样的奢华高贵,同样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金色光辉。 齐云指着纯金棺椁说:“金太祖的尸骨,肯定在这口棺材里面!” 钟乞丐说:“为什么上面要放一口同样的棺椁,这是个什么意思?” 钟乞丐所问的问题,也是我们心中疑惑的问题,搞这么多名堂做什么,感觉多此一举! 齐云说:“这是阴阳棺!阴棺是疑冢,阳棺才放尸骨!假如有盗墓贼闯入这里,他们发现上面的阴棺,盗走金银珠宝,但至少不会破坏真正的金太祖尸骨啊!谁也不会想到,在那棺材下面,竟然还有一口阳棺,对不对?” 张一道摇了摇头:“古人就喜欢搞这些幺蛾子!” 我们走到那口金棺前面,齐云深吸一口气:“好了,现在才是真正开棺,大家站远一点,以防会有暗器!” 我们点点头,各自散开,只剩下齐云留在棺椁旁边。 吱呀!吱呀!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真正的金棺缓缓开启,我们不由自主地绷紧心弦。 第二百六十六章 镇尸蟾蜍 金棺开启! 一片死寂。 良久,并没有暗器射出,我们这才放下心来,围拢上去。 屏住呼吸,探头往棺材里看去。 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古尸,那具古尸身穿金色铠甲,面带英武之气,栩栩如生,仿似活的一样,想必此人就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曾经叱咤风云的历史英雄,此时此刻就在我们的眼前沉睡。 金太祖的尸身并没有腐烂成白骨,应该是运用了某种防腐技术,让他看上去像是在沉睡,并不像已经死去多年。 “咦,这是什么东西?”于江感到好奇,伸手到金太祖嘴里,掰开金太祖的嘴巴。 齐云大惊,厉声叫道:“不要乱动!” 但是已经迟了,于江伸手从金太祖的嘴里抠出一个东西,拿在掌心把玩。 那是一个小小的白玉蟾蜍,晶莹透明,包裹着层层寒烟,一看就是超凡之物。 即使和于江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白玉蟾蜍散发出来的森冷寒意。 于江惊叹道:“这玩意儿真冷啊!不过品相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我们知道于江的意思,于江这是动了贪念,想要把白玉蟾蜍据为己有。我们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毕竟别人跟着我们九死一生,老爹还死了,顺件宝贝回去小赚一笔,也能改善家庭生活,这都是合情合理的。 谁知道齐云却大声呵斥道:“笨蛋,快把那白玉蟾蜍放回去!” 我们都有些不解,齐云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太妥当,我们不拿东西也就算了,于江拿个东西当做自己的补偿,也算是情理之中,没必要这么苛责吧? 于江明显有些不悦了,收起白玉蟾蜍,后退一步:“老子就不放回去,你要咋的?” “你个笨蛋!那东西你有命拿,没命享!”齐云面露焦急之色。 “什么意思?你在诅咒我?”于江不爽地看着齐云。 齐云说:“那个白玉蟾蜍不是普通之物,它为什么会放在金太祖的嘴里?那蟾蜍又叫镇尸蟾蜍,是用来克制金太祖体内尸气的!现在你把镇尸蟾蜍取走,只怕金太祖分分钟就会发生尸变!” 什么?! 我们听得一阵心惊,金太祖发生尸变? “老齐,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张一道问。 齐云焦急道:“废话!再不放回去,可就来不及了!” 于江退到金棺边上,死死攥着白玉蟾蜍:“尸变?咋的?难道这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还能够从棺材里爬出来?别他妈糊弄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 齐云急了,上前就要抢夺白玉蟾蜍:“谁他妈在糊弄你,要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齐云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张了张嘴巴,神色凝重地看向于江身后。 “你想干啥?”于江伸手想要拔枪,但是看见齐云停下脚步,于江也停止了动作。 齐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于江身后。 于江被齐云的模样搞得有些发毛:“你在看什么?喂!你在看什么?” 齐云咬咬嘴唇:“你身后……” 于江大惊失色,迅速扭头看向身后,这一看,登时吓得他魂飞魄散,一蹦三尺高。 妈妈呀! 一团浓郁的墨绿色尸气从棺材里面喷薄出来。 于江捂着鼻子,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棺材边上,连声叫喊:“诈尸啦!诈尸啦!” 我们瞪大双眼看向棺材里面,顿觉头皮发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棺材里沉睡的金太祖竟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一片死灰色,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眼神。金太祖张着嘴巴,墨绿色的尸气源源不断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 尸变了! 真他娘的尸变了! 齐云狠狠跺了跺脚,怒骂道:“卧槽,这下糟糕了!” 齐云说的没有错,那个白玉蟾蜍就是用来克制尸气的镇尸蟾蜍,无知的于江因为一时贪念,取走金太祖嘴里的白玉蟾蜍,结果引发金太祖发生尸变,情况立马变得无比糟糕。 我们虽然没有遇上过僵尸,但也知道僵尸的厉害,比丧尸还要可怕,刀枪不入,道行高深的还能飞天遁地。要知道金太祖在这地下,也有数百上千年的时光,所以他完全算得上一只千年老粽子,千年僵尸的道行有多深,我们想都不敢想象。 “顶上……顶上挂着鼎……”于江坐在地上,声音发颤,目光不断瞄向金棺顶上。 顶上挂着鼎? 于江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说绕口令,但我们还是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霍然抬头,就看见头顶上方挂着一个青铜大鼎,三足圆腹,表面泛着幽幽冷光,雕刻着大兴安岭的地形图案,这不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冀鼎吗? 在这之前,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金棺所吸引,谁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没想到我们所要寻找的冀鼎,就挂在金棺的正上方。 妈的! 我们此时真是懊悔不迭,如果先前就发现冀鼎所在的位置,我们就不会去触碰金棺,于江也不会抠走白玉蟾蜍,金太祖也就不会发生尸变,我们只需要轻轻松松取了鼎魂就可以离开。然而,就是这样的连锁反应,造就现在不可挽回的危险局面。 冀鼎之上,如同火焰般的鼎魂凌空悬浮着。 我咬咬牙,想要取走鼎魂,可我刚刚跑到棺材边上,一道人影唰地就从棺材里直挺挺地站起来,金太祖“复活”了! 普通的僵尸四肢僵硬,直立着蹦跳而行,攻击力很低,没有智商,跟丧尸一样喜欢啃噬活物。但是金太祖这个千年僵尸,攻击力非常强大,而且行动如风,如果不看他充满死灰色的瞳孔,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大活人。 只听嗖的一声,耳畔传来惊呼声,金太祖猛地从棺材里窜出来,十根手指如同锋利的刀子,指甲乌黑发亮,萦绕着浓浓尸气,直接插向我的咽喉。 幸好我反应敏捷,低头一闪,十根指甲贴着我的头皮横扫而过,劲风刮得脑袋生疼,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右手成拳,猛地一拳轰击在金太祖的胸口上。 此时的金太祖,已经不是令我们敬仰的英雄好汉,而是一个千年僵尸,绝对不能对他手下留情! 金太祖被我这一拳,震退三米有余,然后硬生生刹住脚步,地上的青石板都被他踩出了裂痕。 我暗暗心惊,我原本以为这一拳能把金太祖轰飞的,没想到他的尸身坚硬无比,反而震得我的拳头有些隐隐作疼。 金太祖发出低沉的怒吼,从嘴里喷出浓郁的尸气,与此同时,他的面容完全变了,脸上,包括身上迅速冒出细密的白毛,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猿猴。之前他的面容还是栩栩如生,仿似有弹性一样,现在皮肤完全脱水干奄,满脸的褶皱,而且爬满白毛,如同怪物一样狰狞。 “白僵!” 张一道脱口叫道。 张一道对我说:“十三,退后!这白毛僵尸是僵尸里面最厉害的品种,几乎已经进入魔的境界!” 我咬咬嘴唇,心中惊叹,卧槽,都快入魔了,这么厉害?! 金太祖生前戎马一生,杀戮太重,死后怨气不散,积郁在体内,经过千年的时光,修炼成白僵也不足为奇。 只是,如此厉害的白僵,我们的心里也没有胜算啊! 我握了握拳头,发现掌心里全是冷汗。 金太祖口吐尸气,两只眼睛已经不是死灰色,而是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他一边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一边向我走来,每一步踩下去,地上的青石板就会裂开一道缝隙。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太祖僵尸 咕噜! 我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肝突突乱跳。 这是第一次跟僵尸交手,心里肯定紧张。 金太祖三两步来到我面前,他的双手就是他的武器,笔直地插向我的胸口。 金太祖的双臂虎虎生风,刺破空气,攻势凌厉。 我不敢硬接,因为僵尸的指甲上沾染着尸毒,要是被指甲划伤,我都会感染尸毒,那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向后急退,金太祖穷追不舍,所过之处,碎裂的青石板全部飞溅起来。 一道青光和一道白光同时抢上,却是钟乞丐和徐逍遥,替我挡住了金太祖。 金太祖被逼放弃对我的攻击,左边腋下挨了一记打狗棒,右边腋下挨了一记玄冰剑。 但是令众人感到惊奇的是,金太祖竟然刀枪不入,那武器招呼在他的身上,居然没有半点反应,对他没有造成半毛钱伤害。 钟乞丐和徐逍遥同时一怔,金太祖闪电般出手,右手抓住打狗棒,左手抓住玄冰剑,发出嗷嗷怪叫,猛地撒手一震,无形的劲风席卷而起,钟乞丐和徐逍遥惊呼着向后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咬咬牙,纵身反迎而上,以极快的速度,一记带着金光的狂暴龙拳,直接命中金太祖的脸庞。 如果换做普通人,我这一拳定能叫他脑袋开花。 但我没有想到,这一拳轰出去,就像打在一坨铁疙瘩上面,疼得我差点跳起来。 金太祖面门挨了我一记龙拳,竟然毫无反应,反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高高拎了起来。 “吼!” 一声怒吼,金太祖将我用力丢了出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飞行的人肉沙包,飞身撞击在墙壁上,贴着墙壁缓缓滑落,唇角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一缕血水止不住地从齿缝里冒出来。 黑子和六儿跑到我的面前守护着我,黑子冲着金太祖狂吠不已,瞪红了眼睛就要冲上去。 我赶紧喝止住黑子:“别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黑子冲上去,只有死,黑子呜咽一声,退回到我的身边。 轰! 枪声震耳欲聋,于江端着双管猎枪,枪口冒着烟。 铁砂全部打在金太祖的后背上,金太祖的后背闪烁飞溅起耀眼的火星沫子。 双管猎枪威力巨大,这么近的距离,就连黑熊都要被放翻,但是刀枪不入的金太祖却没有丝毫损伤,他就像一个铁人,根本没有弱点。 于江原本是想偷袭的,当下就愣住了。 金太祖怒吼着转过身来,血红色的目光射向于江,于江浑身打了个冷颤,双手一哆嗦,猎枪都吓得掉在地上。 金太祖喷着尸气,一步步朝着于江逼近。 于江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如同筛网般抖个不停,就差没有大小便失禁了。 金太祖的身影出现在于江面前,于江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意志,傻傻地望着金太祖。 金太祖举起手臂,就要对着于江的脑袋插.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一道突然启动,身影一闪,飞身高高跃起,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命中金太祖的胸口,将他踢得后退几步,救了于江一条小命。 “躲到边上去!”张一道头也不回地说。 于江忙不迭地拾起猎枪,爬到墓室的角落里,怀抱猎枪瑟瑟发抖。 金太祖歪着脑袋看着张一道,血红色的瞳孔里面闪烁着暴戾的杀气。 张一道举起天残指,指着金太祖骂道:“你大爷的,别以为你做过皇帝就嚣张,我告诉你,现在是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你搞封建王朝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我们极度无语地看着张一道,真不明白这些台词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生死攸关的一场战斗,竟然被他搞出了欢乐的氛围。 也不知道金太祖能不能听懂张一道的这番言语,反正他是被张一道激怒了,身影一闪,瞬间杀至张一道面前,速度快得连我都差点没有看清楚。 砰! 金太祖手肘硬生生撞击在张一道的胸口上,张一道躲闪不及,贴地向后飞出五六米远,咚的单膝跪在地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尼玛!王八犊子!”张一道揉着胸口,擦着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来。 这个时候,齐云插嘴说道:“别跟他硬斗,这样是斗不过他的,用镇尸蟾蜍!用镇尸蟾蜍!” 是呀,我猛地一拍脑袋,齐云这句话点醒了我们。 镇尸蟾蜍能够克制尸气,只要我们能把镇尸蟾蜍塞回金太祖的嘴里,不就能克制他体内的尸气了吗? 这才是对付太祖僵尸的最佳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还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要想把镇尸蟾蜍塞回金太祖的嘴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一道回身对于江说道:“笨蛋,快把镇尸蟾蜍给我!” 于江这下也老实了,哆哆嗦嗦把镇尸蟾蜍交出来,如果不交出来,他也没命活着离开这里。说到底,这都是于江惹出来的乱子。 于江早就被吓懵逼了,张一道接过蟾蜍:“哥几个,掩护!十三,没死的话就去把鼎魂取走!” 我点点头,扶着墙壁站起来。 纳兰若曦问我:“你……没事吧?” “还好,死不了!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我对纳兰若曦说。 “干.死他!” 钟乞丐和徐逍遥从地上爬起来,两人再次对金太祖展开左右夹击。 齐云也亮出勾魂笔,加入战团,算上张一道在内,四大高手合力围击金太祖,却也丝毫讨不到便宜。金太祖生前本就是沙场老将,武艺甚高,现在变成僵尸,拥有金刚不坏之身,更是厉害,逼得张一道四人无法靠近。 但不管怎样,四人还是成功拖住了金太祖,使得我顺利爬上冀鼎,取到了冀鼎之魂。 我把冀鼎之魂小心翼翼装在包里,然后站在冀鼎上面,从上而下观看。 金太祖丝毫不落下风,相反张一道四人还有些岌岌可危。 不行了,不等再等下去,这场战斗继续下去,肯定会有人伤亡的。 我深吸一口气,赌一把! 我厉叱一声,纵身从冀鼎上面一跃而下,我看得准确,不偏不倚,正好骑坐在金太祖的脖子上。金太祖猝不及防,猛然一声怒吼,张开了嘴巴。 就是现在! “老张!”我大声叫喊。 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张一道疾步而上,猛地将镇尸蟾蜍塞进金太祖的嘴巴。 我翻身从金太祖背上滚落在地,然后迅速跟他拉开一定距离。 镇尸蟾蜍一入金太祖嘴里,立马产生反应,金太祖的嘴里冒起缕缕青烟,他拼命挥动着双臂,表情狰狞而又痛苦,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摇晃,不受控制。 片刻之后,金太祖体表的白毛尽数消退,金太祖蹬蹬蹬退后两步,翻身栽倒进棺材里面。 齐云赶上去,迅速合上棺盖,然后长出一口气,靠着金棺缓缓坐在地上。 呼! 我们也吐出一口大气,终于搞定了! 刚才精神紧绷,此刻神经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了。 回想起刚刚的那个瞬间,要是有任何纰漏,我就死翘翘了。 “十三,干得不错,有胆识!”张一道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强忍笑意说:“呵呵,小意思!小意思!” 搞定了太祖僵尸,同时也成功取得了冀鼎之魂,我们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趟大兴安岭之行总算没有白费。 “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阴气森森的墓室里继续待下去!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一动全身都在疼。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巫门鬼戒 几天之后,我们回到了于家屯。 对于老于的死,我们表示遗憾和内疚,临走的时候给于江两母子留下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从金太祖棺材里面取走的珠宝,这些珠宝足够于江两母子生活一辈子不用愁。 回到哈尔滨,我们休息了一周左右的时间,这一周里,我们走遍哈尔滨的大街小巷,见识这个冰雪城市的魅力,吃哈尔滨红肠,看晶莹别致的冰雕,感觉无比惬意。 “十三,我明天就要走了!”纳兰若曦对我说。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涌出一丝不舍。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突然要分离的时候,心里就像被抽空了一块,感觉空落落的。 我往嘴里塞了颗饺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纳兰若曦说:“江湖那么大,谁知道呢,也许会,也许不会吧!”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了两个字:“保重!” “哥,你也保重!”纳兰若曦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送你一件东西吧!”纳兰若曦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盒子,盒子古色古香,看上去很精致。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想要打开盒子。 “现在不要看!”纳兰若曦拦住我说:“等我明天离开以后再看吧!” “好吧!谢谢你,妹妹!”我冲纳兰若曦笑了笑,小心翼翼收起盒子。 这一夜,我俩喝了很多酒,我这才发现纳兰若曦的酒量很大,怎么喝都喝不醉,到最后却是我不省人事,好像是被纳兰若曦抬回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纳兰若曦已经走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世界那么大,相遇那么难,也许这一别,就是一生吧。 我想起了纳兰若曦昨天送给我的盒子,她说过等她走之后便可以拿出来看看,我有些好奇,也有些激动,心想着会是什么东西。 盒子开启,我猛地睁大眼睛,戒指?! 我万万没有想到,纳兰若曦送我的竟然是一枚戒指! 这是几个意思,不是情人之间才送戒指的吗? 我捧起那枚戒指看了看,这不像是一枚普通戒指,有点像玉石做成的,上面雕刻着一张鬼脸,栩栩如生,仿佛要从戒指里飞出来。戒指绿莹莹的,翠绿通透,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怔怔地捧着戒指,没有想到纳兰若曦居然会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该不会是她们家的祖传之物吧?我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后悔昨天没有打开盒子,要是我知道盒子里的东西这样贵重,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十三,该走了,还没收拾东西呢!”张一道走进房间叫我。 “哟,谁送你的戒指呀,这么漂亮!”徐逍遥眼尖,一眼看见我手心里的碧玉戒指。 我笑了笑:“若曦临走时候送给我的,留个纪念!” “纳兰若曦送给你的?!”张一道变了变脸色,踏前一步,口吻有些异样:“给我看看!”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张一道,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一道接过戒指,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然后他把戒指递给齐云:“老齐,你看看这个!” 齐云捧起戒指,端详半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幸好她没有动手!”张一道说。 齐云点点头:“本性还算不坏!” 张一道和齐云的对话让我一头雾水,我完全弄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呢?打哑谜吗?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我皱起眉头。 “知道这枚戒指是什么来头吗?”张一道把戒指还给我。 我耸耸肩膀:“不知道,我只知道,看这样子应该很值钱!” “这是巫门鬼戒,又叫巫鬼戒,是巫门信物之一!”张一道神色严肃地说。 “巫门鬼戒?好奇特的名字!呵呵,等等……什么东西?!巫……巫门……”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一道。 齐云点头说:“对,巫门!” 我遍体生寒,涩声说道:“是外八门里的……巫门?” 张一道说:“除了那个巫门,还会有谁?” 轰隆隆! 仿似一记惊雷在我耳畔炸响,我紧紧握着戒指,木然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巫门鬼戒? 这是巫门的信物之一,如此说来,那么纳兰若曦的真实身份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此时的模样无比难看:“老张,别开玩笑了……” 张一道目光冷峻:“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我们都被纳兰若曦骗了,她根本就不是在大兴安岭迷路的女学生,她是故意接近我们的,她的真实身份是巫门门主!” 我的胸口仿佛被人闷了一锤,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床上,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若曦是巫门门主……若曦怎么会是巫门门主呢?天呐……” 我双手抱着脑袋,感觉脑袋都快要炸裂了,听闻这个事实让我很难接受。 和纳兰若曦认识的一幕幕如同白马过隙掠过脑海,那一声声“哥哥”还萦绕在我的耳边,却没想到,这个被我当做妹妹的女孩,却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实就像在跟我开玩笑,真他妈操.蛋! 张一道说:“巫门鬼戒是巫门门主的信物之一,巫门门主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们从未见过门主真面目,所以我们压根就没有想到,门主竟会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其实一开始我就有暗中留意她,不过她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所以我也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想得通,她都已经打入我们内部,取得我们的信任,最后为什么没有对我们下手?”齐云摸着下巴说。 “因为情!因为她对十三的感情!”张一道目光炯炯地说。 我一脸愕然,张一道说:“也许一开始她是想对我们动手的,但是在后面的过程中,她真心把你当成了她的哥哥,所以她不忍心对你下手,从她送你巫门信物就可以看出,她对你的兄妹感情是真的!” 我无法形容此刻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应该是被骗的愤怒吗,还是感动呢,也许什么滋味都有一点吧。 “十三,其实你不用感到难过,至少最后她也没有对我们动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张一道试图安慰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晚在人骨之城出现的扭曲鬼影,是不是纳兰若曦的杰作呢? “于老汉会是若曦杀死的吗?”我问。 张一道说:“也许吧!事情已经过去了,谁也无法考证!” 我点点头,是呀,如果纳兰若曦真要杀我,我肯定死了。还记得在天坑底部的那个晚上,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纳兰若曦在看着我,倘若她真想杀我,那时候对我下手,肯定是绝佳的机会。我醒来之后,她却主动跟我提起兄妹这个话题,也许是一路上我对她的照顾,让她想起了她的哥哥,从而融化了她内心的杀戮。 江湖再见,从此不见! 现在知道了纳兰若曦的真实身份,我想这辈子肯定和她不会再见了。 我推开窗户,抬手就想把巫门鬼戒扔出去。 张一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你干啥呢?” 我说:“这是巫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笨蛋!”张一道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想扔掉?真是个蠢蛋!如果你不要的话,你把戒指给我,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枚戒指的奥秘!”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文殊复活 奥秘?! 这枚巫门鬼戒还有什么奥秘? “嘿,说你就不知道了吧,可以召唤出两个奴仆哦!” 召唤出奴仆?真的假的? 张一道摸了摸戒指上的那张鬼脸,就见一团黑烟冒出,紧接着,两个打着赤膊的幽魂出现在张一道面前。两个幽魂体格壮实如牛,皮肤是死灰色,眼睛血红,他们单膝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主人有何吩咐?” 张一道对我说:“看见了吧,两个鬼奴,你可以使唤他们做任何事情!” 哎哟,不错哦,我惊奇地睁大眼睛,没想到巫门鬼戒里面居然藏着两个鬼奴。 张一道说:“你要召唤他们的时候,只需要抚.摸戒指上面的鬼脸!” “怎么让他们回去呢?”我问。 张一道说:“同样的做法!” 说着,张一道摸了摸戒指上的鬼脸,两个鬼奴瞬间消失,化作一团黑烟,收入戒指里面。 张一道把巫门鬼戒递还给我:“拿着吧,这是纳兰若曦送给你的礼物,带在身边,挺实用的!” 我紧紧握着巫门鬼戒,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内八门里有袁成刚这样的坏人,外八门里也有纳兰若曦这样的好人,这世上的是非好坏,又怎能轻易说得清楚呢? 我们从哈尔滨马不停蹄地回到河南,去了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重新打捞出黄河鬼棺。 看着包裹着寒烟的棺材,我的心在瑟瑟发抖,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文殊她还好吗? 冷月之下,我们开启鬼棺,寒烟缭绕中,那张曾在我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终于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文殊紧闭着眼睛,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倾国倾城,仿佛变得更加美丽。 我轻轻亲吻了一下文殊的额头,冰凉凉的。 “快把地仙人拿出来,复活文殊吧!”徐逍遥说。 我点点头,打开背包,从包里抓出地仙人,地仙人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叫。 六儿跳到棺材上面,弯腰扒开文殊的嘴巴。 我深吸一口气,将地仙人慢慢送入文殊的嘴里。 老天保佑,但愿地仙人能够真正的“复活”文殊。 地仙人这玩意儿非常奇特,一入口中之后,立即开始慢慢融化,就像橡皮糖一样,很快消失在文殊的嘴里。 我的心紧紧揪成一团,老天保佑,文殊一定要苏醒过来! 张一道拍了拍我的肩膀:“过来抽根烟吧,别太紧张了,地仙人的效果没有那么快的,不要太紧张了!” 我咬着嘴唇:“老张,你说文殊真的会醒来吗?” 张一道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冷月:“吉人自有天相!要相信文殊!” 黑子和六儿守在棺材旁边,我们其他人坐在河岸边,默默地抽着烟,等待文殊醒转。 整整一宿,我们面前的地上落满烟蒂。 天色蒙蒙亮起,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看见一双修长的腿站在我的面前。 我刚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以为是个春.梦,居然梦见大长腿了。 一个令我魂萦梦绕的声音响起:“十三!” 我的心猛地一颤,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文殊!是文殊! 我豁然抬起头,就看见文殊亭亭玉立的站在我的面前,她的身上还披着夏天的长衫,那双修长的美腿在寒冷的晨雾中,显得冰雪冻人。 醒啦! 文殊终于醒啦! 我的心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本来想了好多好多话要说,但是真正看见文殊醒来的这一刻,我就像失语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文殊看着我,我看着文殊,我们相视无言。 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满脸泪水。 “傻瓜,你怎么又哭了?”文殊微微一笑,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一声傻瓜,犹如一缕蜜.汁,甜进我的心里。 “我这是喜极而泣!”我抽泣着说,唇角也露出了笑容。 然后我张开双臂,文殊扑入我的怀里,和我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一抱,我顿时觉得,我所经历的这些苦难,都是值得的。 天可崩地可裂,但是对于你,我绝对不会放手! “你……过得还好吗?”文殊在我的耳边轻轻问。 “还好!你……睡得还香吗?”我问。 文殊说:“香!很香!仿佛把一辈子的瞌睡都睡完了!” 我脱下外衣给文殊披上:“冷吗?” 文殊红着小脸说:“不冷,因为有你的怀抱!” 我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啊!” “哎哟,我去,太肉麻了,我受不了了!”徐逍遥捂着眼睛跑了开去。 “哎,老张,你怎么哭了?”齐云问。 张一道擦拭着眼角:“我……我哪里哭了……刚刚有蚊子飞进我的眼里了……” 钟乞丐嘿嘿笑道:“有趣,这大冷天的居然还有蚊子呢!” 三个老东西你挤兑我,我挤兑你,哈哈大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 黑子和六儿也跑了上来,黑子一个劲地在文殊的美腿上面蹭来蹭去,六儿更不客气,直接抱着文殊的脖子,在她脸上亲来亲去,文殊被两个小东西逗得咯咯直乐。 眼见主人苏醒,六儿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 “沉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问文殊。 文殊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我摸着下巴:“这大清早的,吃点什么好呢?” 张一道说:“我提议,咱们去吃火锅!” “大清早的吃火锅?”钟乞丐问。 张一道说:“只有火锅,才跟大冷天最配嘛!” “可是,这么早,哪里有火锅卖?”钟乞丐说。 齐云扶了扶眼镜:“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火锅店,24小时营业!” 清早的火锅店只有我们一桌人,我们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边,吃得满头大汗。 滚烫的火锅一下肚,再来一口冻啤酒,冷热交替,那滋味美妙的快要飞上天。 这顿火锅我们从早上一直吃到下午,就连黑子和六儿都撑得圆滚滚的,走都走不动了。 然后我们找了个地儿睡觉,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这一次,我们准备前往神农架地区。 神农架地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其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大兴安岭,在出发之前,我们肯定要做足功课,对神农架有个大概的了解。 文殊让我先睡,她来搜集资料。 我也实在是困极了,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看见文殊已经把神农架的相关资料准备好,放在我的面前。 神农架林区位于湖北省西部边陲,东与湖北省保康县接壤,西与重庆市巫山县毗邻,南依兴山、巴东而濒三峡,北倚房县、竹山且近武当,总面积3253平方公里。 远古时期,神农架林区是一片汪洋大海,经燕山和喜马拉雅运动逐渐提升成神农架地图为多个陆地,并形成了神农架群和马槽园群等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地层。神农架因华夏始祖之一神农氏在此架木为梯,采尝百草,救民疾夭,教民稼穑,而得名。 “最重要的是,神农架位于北纬30度!”文殊合上资料。 “北纬30度有什么?”我有些疑惑文殊为什么要刻意提出神农架的纬度。 文殊说:“北纬30度,在地球上被称为‘死亡地形带’,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神奇区域,都坐落在北纬30度附近,除了中国的神农架,还有埃及的金字塔,大西洋的魔鬼三角洲等等!” “哦?这么稀奇?”我拿起资料看了看,又专门点开地图看了看,沉吟道:“看来神农架确实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百七十章 开坛做法 两天之后,我们抵达神农架地区。 望着绵延起伏的山峦,想象着又是一场艰难的行程,心底涌出一丝疲惫。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今有文殊陪伴在我的身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感觉孤独。 日落的时候,我们来到最后一座小山村,经过这座小山村再往里走,就是苍莽的原始森林,杳无人烟,所以我们要在这座小山村补充水源跟食物。明天开始,进入原始森林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人类的活动痕迹了。 小山村不大,在山林间依稀坐落着十多二十座房屋,这些房屋大多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建的吊脚楼,或者是用木头搭建的木屋,充满乡村风情。 我们走进小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村民们神色匆匆,好像正在忙碌着什么事情。 经人询问打听,我们找到村长,提出想要在村里住宿一夜。 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常年在山里生活的缘故,长得又黑又瘦,但看上去还是精神饱满,很有肌肉,他有个奇怪的名字,胡臭! 狐臭?! 我们吓了一跳,卧槽,山里人还真是敢取名字啊! “不是狐臭,是胡说八道的胡,胡臭!”村长知道我们误会了,赶紧跟我们解释。 胡臭说:“每年都有很多的驴友,还有什么考察队进入神农架,最后一站都在我们这里落脚,我们这里的村民也是热情好客,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不过今天嘛,可能要跟你们说一声抱歉了!今晚你们不能在村里留宿!” “什么意思?为什么?”张一道问。 胡臭说:“今晚村里有事儿!你们要不回上一个村子去住,要不继续往前走,进入原始森林!” 干你大爷的,这胡臭提出来的两个建议,不都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上一个村子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一个多时辰,天色马上就黑了,怎么倒着走回去?山高路陡的,也不安全,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补给食物,饥肠辘辘,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而第二个建议更是令人恼火,让我们进入原始森林,这不是胡闹嘛,大晚上的让我们进入原始森林喂狼啊。 “胡村长,我们会给你钱的!”齐云直截了当地说。 胡臭连连摆手:“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今晚村里不办事儿,我请你们喝酒都没所谓!” “那今晚村里到底要办什么事?”我忍不住问道。 胡臭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不能说!不能说!你们还是快走吧!” 村长赶走我们的态度坚决,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跑过来,挥舞着工具:“叫你们离开这里!快走!快走!耳朵聋了吗?” 这些人的态度令我心头火起,忍不住就要发火,张一道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走吧走吧,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留下干嘛呢!” 我们满肚子郁闷地走出村子,迎面就看见一个道士,在好几个村民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进村子。 我们心中纳闷,道士?这是要干嘛?村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山野刁民,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们!”走出村子,我依然愤愤不平。 张一道说:“没必要跟他们撕破脸皮,我总觉得那个胡臭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我们今晚留在这里,我倒想看看,今晚村子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深山里风云变幻,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的时候,夜空笼罩着黑沉的幕布,今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冷风一吹,还有些冷飕飕的。 我们藏身在村口,我哆嗦着膀子,呵出一口冷气:“真他娘的冷啊!” 徐逍遥抱怨道:“大冷天的,别人倒是在家里喝酒吃肉,我们却蹲在这荒郊野岭的吹冷风饿肚子!” 张一道说:“别抱怨了,大家不都饿着吗?” “咦?这老钟跑去哪里了?”齐云问,大家这才发现老半天没看见钟乞丐的身影。 “来啦!来啦!我回来啦!”钟乞丐的肚子圆滚滚的,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我们奇怪地看着他,问他去了哪里,钟乞丐嘿嘿一笑,敞开衣襟,怀里竟然抱着一只花母鸡。母鸡咯咯就要叫唤,钟乞丐赶紧伸手捂住母鸡的嘴巴。 “你偷鸡去了?”齐云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是偷,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只是买,我付了钱的,把钱放在鸡窝里面!”钟乞丐说、 齐云说:“你这老小子也学坏了!”,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瞟向张一道。 张一道浓眉倒竖:“老齐,好好说话,你的意思是,我把他带坏了?” 齐云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这么说过,大家可以作证!” 钟乞丐挽起袖子:“这是正宗的粮食鸡,喂粮食长大的,肉香着呢!我给你们做个拿手的好菜,叫花鸡!” 钟乞丐一边做着叫花鸡,一边跟我们讲得津津有味,叫花鸡起源于宋朝末年,当时战乱四起,民不聊生,一个叫花子偷了一只鸡,却不知如何食用,遂用荷叶裹鸡,外层用泥巴糊严,置火上慢慢烤熟,食用甘美异常,故因此得名。后至清代,被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品尝,食后赞不绝口,使其成为每日必吃的御膳名菜。 “今儿个你们有福了,品尝皇帝吃过的菜!”钟乞丐把清理干净的鸡抹上泥土,埋入地下,然后生了一堆火。 我们分食了那只叫花鸡,味道确实不错,鸡肉的肉香跟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极致的美味在唇齿间萦绕。 我狼吞虎咽,差点连鸡骨头都吞了下去,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忽听村子里传来铜锣声响,寂静的夜里,铜锣声响格外的清晰,在山林里远远回荡。 “好戏开始了,进去看看!”张一道舔了舔油光闪亮的手指。 我们悄悄溜进村子里,只见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基本上全村的村民都来了,不少村民高举着火把,把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昼。 我们藏在黑暗中打望,哟,这是要开坛做法的意思? 中央放着一个案台,案台上面放着香蜡纸钱,还有古铜币之类的东西,一个香炉里幽幽飘荡着白烟。 案台前面放着一口棺材,大红棺材,棺材的表面包裹着泥土,像是刚从地下起出来的。 一个道士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腰板挺得笔直,来到案台前面。 我们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在村口碰见的那个道士。 道士年轻不大,打扮得倒是仙风道骨,很有神韵,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下巴还留着一撮小胡子。 人群窃窃私语,说这是从武当山请来的高人,人称的一清道长。 武当山是道教圣地,距离此处不远,村民们请武当山上的道士前来做法也不奇怪,这些也算是正经道士,至于道法如何,还不曾见识,不好妄作评价。 村民们请道士前来对付的,难道是棺材里面的东西? 那棺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劳什子邪门东西呢? “嘿,老张,有人来抢你的饭碗了!”我冲张一道开着玩笑。 张一道说:“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不敢抢饭吃!” 钟乞丐说:“早知道他们要开坛做法,直接请你不就得了,我们肯定是座上宾,也不用被赶出村子!” “嘘!”张一道白了我们一眼:“别闹,就快开始了,看看再说!” 张一道话音刚落,就听叮当当的通铃声响,一清道长左手举起一个黄澄澄的通铃摇晃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山村老尸 铜铃声在寂静的小山村,清晰而又诡异。 突然,一清道长把铜铃重重往桌上一放,咬破右手食指尖,抓起一张黄符,在符纸上唰唰唰画了一个奇怪的血色符咒。 紧接着,一清道长鹞子翻身,凌空跃过案台,落在那口大红棺材上面,嘴里念念有词,抬手将符纸贴在棺材上面。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围观的村民大声叫好。 我也在心底暗暗喝了声彩,看来这武当山的道士,还是有些道行的嘛。 一清道长翻身落在地上,冲村民们抱拳行礼。 就在这时候,那口大红棺材竟开始诡异的摇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爬出来。 村民的叫好声戛然而止,面露惊惧之色。 棺材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棺盖不停地抖动,仿佛随时都会掀开。 一清道长面色冷峻:“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听一声轻叱,一清道长再次飞身而起,以金鸡独立的造型站在棺盖边缘。 待那棺盖停止晃动之后,一清道长翻了个身,头下脚上,沾血的右手食指在棺盖上面飞快游走,用鲜血画出一个大型的符咒图案。 符咒既成,泛起一抹血光,隐隐浮现在棺盖之上,充满浩然正气。 在血色符咒的压制之下,棺材渐渐变得老实起来,恢复了平静,一动也不动。 一清道长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样子已然用了不少功力。 “棺材里的东西煞气太重,不是这个小道士能够对付的!”张一道说。 话音未落,就听砰一声炸响,棺盖突然间四分五裂,冲天飞起,那个血色符咒也被震得粉碎。 一清道长如遭重击,捂着胸口向后倒飞出去,撞翻案台,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四周的村民失声尖叫,仓皇奔逃,场面变得相当混乱。 但见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同时冲出的还有盘旋而升的黑色煞气。 “快跑啊!诈尸啦!快跑啊!” 村民们抱头鼠窜,惊慌失措。 一清道长拼命喊:“不要怕……大家不要怕……” 此时的场面已经不能控制了,黑暗的夜空中传来阴冷冷的女人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咯咯,今晚你们都得死!都得死!”一个穿着大红色裙子的女尸从天而降,她身段婀娜,听声音也特别年轻。但是当她掀起长发的时候,却露出一张无比恐怖狰狞的脸,她的脸已经全部腐烂,眼珠子挂在外面,极其恐怖。 有几个村民看见这张烂脸,当场就吐了起来。 一清道长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黄符,飞快念了一串咒语,然后将那黄符朝女尸扔了过去。 漫天的黄符就像子弹一样,每一张黄符落在女尸身上,都会发出噼啪炸响。 女尸被连炸十数下,身上冒起缕缕黑烟。 “咯咯咯!”女尸抬头看着一清道长,红色裙子飞扬起来,女尸瞬间来到一清道长面前,伸手抓向一清道长的咽喉。 一清道长避无可避,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火焰猛地窜出来,打在女尸身上,女尸发出凄厉的叫喊,被那火焰烧灼的退开老远,头发也烧焦了,裙子也烧破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女尸歪着脑袋,露出凶狠的表情,眼珠子里泛起死灰色。 张一道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右手晃荡着酒葫芦,优哉游哉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女尸怒吼一声,张开如同爪子般锋利的双手,扑向张一道。 张一道的唇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他突然张开嘴巴,将嘴里的酒猛地激.喷出去。 嘴里的酒在喷出去的刹那,顿时变成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 由于距离太近,女尸根本来不及躲避,那颗火球扑面而来,女尸发出一声鬼叫,登时就被熊熊烈火所包围,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 “啊——啊——啊——” 女尸变成了一个火人,冒起滚滚浓烟,凄厉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在宁静的山村上空久久萦绕。 女尸踉跄着后退几步,扑通栽倒在棺材里面,很快就烧成了一堆焦炭。 张一道走到棺材边上看了看,咂了咂嘴巴,自顾自地灌了口酒。 村民们纷纷围拢上来,探头往棺材里看去,确认女尸已死,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大声叫好。 一清道长捂着胸口走过来,冲张一道抱拳行礼:“多谢道长出手相助!不知道长尊姓大名,来自哪里?” 张一道笑着摆了摆手:“无名无姓无来历!” 一清道长知道张一道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好多问,连说三声谢谢之后,拂袖走出人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他觉得没有斗过女尸,所以有些丢脸,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怎么……怎么是你们?”胡臭惊奇地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幸好是我们,否则今晚……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我没好气地说,想起之前赶我们离开我就来气。 胡臭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们还是高人呀!屋里请!屋里请!” 和之前相比,胡臭对我们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留下几个村民收拾现场,然后带着我们走进他的屋子。 “几位饿了吧?快!快去给咱们村的救命恩人做点吃的!”胡臭对他的媳妇说。 我们也确实饿了,那只叫花鸡完全不够六人分,而且还有一条狗,一只猴。 胡臭家里正好有不少胡萝卜,这可是黑子的最爱,黑子吃了个痛快,咬得咔嚓作响。 胡臭笑着说:“我从来没见过喜欢吃胡萝卜的狗!狗不是吃肉的吗?” 我说:“吃素更健康!” 很快,胡臭媳妇就端上一桌饭菜,都是些乡村野味的,柴火烧得土鸡,烟熏的牛肉,还有油炸的蜂蛹等等,香喷喷的,我们也不客气,挽起袖子饱餐一顿。 现在胡臭完全把我们当成座上宾,恭恭敬敬地坐在边上,陪我们喝酒聊天。 张一道咬着牛肉问胡臭:“刚才的那具女尸是怎么回事?” 胡臭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大概在半个月前,村里老王家盖新房,他们在自家田里挖地基的时候,一根木桩子插.下去,就插到了一口大红棺材。工人们动手把棺材挖出来,发现是一口年代久远的棺材。 这些王八犊子,如果把棺材重新埋入地下,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他们却胆大包天的打开了棺材,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穿金戴银,还有不少值钱东西。 那些工人见钱眼开,顺走了女尸身上所有陪葬品,这下就出大事了。当天晚上,那个带头的工人就死了,死状很恐怖,脖子血肉模糊,几乎被生生咬断,像是遭受某种野兽的袭击。其他人慌忙去看棺材,发现棺材里面的女尸竟然不翼而飞! 女尸还会行走吗?大家觉得不太可能,也没过多在意,以为有人搬走女尸埋掉了。但是自此以后的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工人遇袭而死,死状跟第一个工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有个工人在临死之前,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地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女尸来了! 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闯大祸了,这些人都不是被野兽袭击,而是死在女尸的手里,女尸回来报仇来了。从那之后的日子,整座山村都被女尸的阴影笼罩着。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让人从武当山请来道士,对付那个女尸。一清道长还是很厉害的,很快就在山林里抓住女尸,本想今晚开坛做法,将女尸重新封棺,没想到女尸的怨气这么重,连一清道长都不是对手。今晚幸好你们在这里,否则……这个村的人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黑毒蜂,食人花!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答谢我们的救命之恩,村长胡臭自告奋勇给我们当向导,有个本地人当向导也不错,于是我们欣然接受。 胡臭说:“但是我只把你们送到蛇沼,再往前我就不走了!” 我问胡臭什么是蛇沼,胡臭打了个哆嗦:“蛇沼是一个布满毒蛇的沼泽,就连村里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从来不敢靠近那里,那是人类的禁区!” 这还没有出发呢,我们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我们要往神农架腹地走,势必要闯过蛇沼,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 我们再次穿行在原始森林里面,美丽的自然风光看得久了,也会感觉到厌倦。 密不透风的树林里面,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空中弥漫着枯叶的腐烂味道。 虽然是冬天,树林里面依然很热。 在森林里一口气走了老半天,我们停下来休息,补充水分,胡臭从背包里取出烟熏牛肉给大家分食。 胡臭跟我们边吃边聊,他说:“这老林子里面,什么稀罕东西都有,你们见过巴掌大小的毒蚊吗?一群毒蚊能够扎死一头牛!还有脸盆那么大的蝴蝶,翅膀上面的花纹漂亮极了!对了,还有可以吃人的花,长得跟猪笼子似的!之前村里有个小孩,就被食人花吃掉了,等到人们赶去营救的时候,发现食人花里面只剩下一堆还没有腐烂的骨头……” 我们正听得津津有味,张一道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嗡嗡嗡……嗡嗡嗡…… 奇异的声响由远及近。 “这钟乞丐跑到哪里去了?”齐云回头张望,发现钟乞丐不见了。 徐逍遥说:“好像是……撒尿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钟乞丐焦急的叫声:“快跑!快跑!” 我们微微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钟乞丐抱着脑袋,在树林里抱头鼠窜,不时地向后张望,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钟乞丐的实力我们是很清楚的,能把钟乞丐吓成那副样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嗡嗡声响大作,就看见一团黑云跟在钟乞丐的身后,距离钟乞丐约莫十几二十米远,并且正在不断拉近距离。 我们登时明白过来,嗡嗡之声是那团黑云发出来的。 那团黑云怎么会发出声音?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走!走啊!”胡臭声音都变了:“那是黑毒蜂!” 黑毒蜂?! 原来是一群毒蜂,由于数量众多,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所以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团黑云。 那群毒蜂来得很快,我的视力足以看清楚毒蜂的模样,每只毒蜂都有巴掌大小,浑身乌黑发亮,尾部的毒针闪烁着猩红色的诡异光芒。 “别看了,快走吧,就是熊瞎子碰上黑毒蜂,也只有逃命的份!”胡臭转身开跑。 熊瞎子的皮毛多厚,如果连熊瞎子都惧怕黑毒蜂,可见黑毒蜂有多么厉害,而且这些毒蜂又是群体行动,毒针里的毒素还是相当猛烈的。 我们空有一身武艺,面对这黑毒蜂竟然无法施展,只能加入逃跑阵营,一行人在树林里面狼狈奔逃。 树林里崎岖不平,地上树根盘绕纵.横,我们跑起来也比较吃力。 那嗡嗡声响紧跟在我们后面,我一边跑一边问胡臭:“有没有什么驱赶毒蜂的方法?” “用烟吧!毒蜂最怕的东西就是烟雾,烟雾一熏,它们很快就散了!”齐云提出建议。 胡臭否定了齐云的建议:“没用的!你说的这些法子我们以前都试过,但是这些毒蜂根本不吃这一套啊!” 卧槽,难道就没有对付这种黑毒蜂的办法了吗? “有啊!”胡臭说:“除非用火焰喷射器!” 火焰喷射器? 这种时候,我们上哪找去? 这不是白瞎吗! 我们一路跑,黑毒蜂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累得我们气喘吁吁。 那群黑毒蜂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死死缠着我们。 “快看,前面有食人花丛!”胡臭突然叫喊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前面是食人花丛,后面是黑毒蜂,前无去路,后无退路,我不知道胡臭在兴奋些什么, 我埋怨道:“真不知道你带的什么路,居然把我们引进了一条绝路!” 胡臭说:“笨蛋,我们只要能够进入食人花丛,那就有救了!我们可以借助食人花,来对付这些黑毒蜂!” 借助食人花来对付黑毒蜂? 听上去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问题是,这个想法能够行通吗? 这个想法只存在于理论上,实际操作起来不太现实啊,之前胡臭不是说过吗,那些食人花会吃人的,我们一旦进入食人花丛,可能还没被黑毒蜂扎死,就被食人花吞噬了。 说到死,无论是被食人花吃掉,还是被黑毒蜂扎死,两种死法我都不愿意,因为两种死法都太他妈的痛苦了。 胡臭说:“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熊瞎子最喜欢在食人花丛附近转悠。因为食人花自身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吸引其他小动物前来,熊瞎子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能捕获不少小动物!而熊瞎子的粪便,又是食人花的‘天敌’,只要把黑熊粪便涂抹在身上,食人花就不会对你有任何危险!” 说到这里,胡臭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啊哈,前面就有好几堆黑熊粪便!” 我们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窝蜂冲过去,这让我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饿狗扑屎! 胡臭也不嫌脏,抬手抓了一把黑熊粪便,直接抹在脸上,然后一头扎入食人花丛中。 那黑熊粪便臭味熏天,我抓着的还是一泡拉稀的粪便,熏得我险些没有吐出来。 我咬咬牙,依葫芦画瓢,模仿胡臭的做法,把臭味熏天的黑熊粪便涂抹在脸上,脖子上。 这个时候,黑毒蜂已然追至身后,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直接钻进食人花丛。 那些食人花每朵都有一人多高,如同悬挂在半空的猪笼子,表面布满很多细密的白色绒毛。但它张开“嘴巴”的时候,花朵里面全是尖锐的倒刺,还有腐蚀性很强的黏液。 这些食人花可是来者不拒,什么东西都能吃,小到蚊虫蚂蚁,大到野兽人类,都是它们的美味佳肴。 果不其然,我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熊粪臭味儿,连那些食人花都对我们难以下口,根本就不鸟我们,我们也得以顺利在食人花丛里穿行,然后在花丛中潜伏下来。 那些黑毒蜂没头没脑闯入食人花的领域,那些食人花闻声而动,纷纷张开“嘴巴”,如同一只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大口大口吞噬着黑毒蜂。 那些黑毒蜂虽然厉害,但在食人花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少毒蜂都被食人花里面的黏液粘住,然后迅速消融。那团黑云很快就被撕裂开来,四分五裂,如同破碎的布匹。 嗡嗡之声戛然而止,不过眨眼的工夫,这一大群黑毒蜂就被食人花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一只黑毒蜂都未能逃走,这完全是一边倒的杀戮。吞噬了黑毒蜂之后,这些食人花又恢复萌萌哒的猪笼子模样,等待新一批猎物的出现。 我们长吁一口气,侥幸躲过一劫。 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形成完整的生态链条。 走出食人花丛,我们来到溪边,把脸上的熊粪洗得干干净净,直到没有臭味方才罢手。 “老钟,你老实交代,那些黑毒蜂是不是你招惹来的?”张一道问。 钟乞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去撒尿,看见有个蜂窝,我本想弄点蜂蜜回来给大家吃的,没想到却捅到一窝黑毒蜂……” 钟乞丐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我们按翻在地上群殴:“打死你个贪吃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人的雾 我们沿着山溪往前走,夜幕笼罩的时候,我们在山石间找了个空地宿营。 这些山石可以作为天然的屏障,用来抵御晚上可能会出现的猛兽,而且这里离溪水不远,方便补充水源。 山上的猎物很多,可以吃的野味也很多,晚餐吃的是獾子肉,放在火上烤出来的,有人觉得挺香,我觉得一般,有股怪怪的骚味儿。 “哎,老胡,之前我听说神农架里面有野人出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跟胡臭唠嗑。 胡臭说:“咋不是真的呢?真的!每年都有科考队进入神农架,寻找野人踪迹!不过迄今为止,都没人见到过活的野人,只是发现了一些野人的足印,粪便,毛发等东西!” “但是我看网上也有很多人说,神农架野人是虚构的,神农架没有野人,这都是为了发展旅游业而进行的‘炒作’!”我说。 “他们知道个屁!那些所谓的专家,都是狗屁!”胡臭愤愤地说,看得出来他对那些专家极不待见。 对于神农架野人之谜,一直以来争论不休,大概分为赞同派和反对派。 山野间出现的神秘毛发,奇怪的巨大脚印,而且湖北地区也出土了很多人猿化石,既然这里有过远古文明,那么有野人存在也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同时,几十年前,中科院也受到许多报告,宣称有人目击到野人存在。 而反对派则认为,神农架野人完全是虚构出来的,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存在野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许多人以为只要有一公一母就能保证传宗接代,而实际上一个高等动物物种是不可能只靠一对雌雄,或者几头甚至几十头而繁衍下去的。小群体另一个难以避免的危险是近亲繁殖。近亲繁殖生下的后代,身体状况、生存能力都是比较差的,长期如此必然导致遗传品质的下降,遗传多样性的消失,从而走向整个群体的灭绝。一个群体要避免近亲繁殖,能够长期健康地繁衍下去,至少需要几百头个体。但是一个地方如果真存在数百个野人,就不会那么难以发现。不管是群居还是独居,猿类的活动范围都很大,更容易暴露行踪。 胡臭点燃一支烟:“跟你们说件事情吧,是我亲眼见到的事情,绝无半点虚言!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九十年代初期,有一天,我在自家的玉米地旁边,发现了一串大脚印。大脚印的形状与人脚差不多,但是比人脚要大很多。 松软的田垄上还有一个类似人坐出来的深坑,显然,深坑不是一般人坐出来的,因为再胖的人也不可能坐出那么大的深坑。更奇怪的是,深坑附近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十个生吃后剩下的玉米心,玉米心被啃得干干净净,上面的牙齿痕迹非常整齐! 那时候穷啊,这些玉米都是我们下半年的口粮呢,哪怕真的有野人出没,我也不能让他糟蹋了我的玉米啊!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在田里搭了个棚,天天晚上在玉米地里巡逻,一连好几天都平安无事。 有一天晚上,我就听见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看见有影子在田里晃动。我举着手电,小心翼翼走过去,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胡臭讲到这里,还故意卖个关子。 “看见什么了?”我们问。 胡臭吐出一个烟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看见一个浑身长满红毛的怪物,他体型高大,毛发很长,正在地里啃玉米,从背影的轮廓来看,很像是一个人! 当时我还是被吓住了,那个怪物发现了我,噌地站了起来,是个红毛巨人,少说也有两米高,看上去像一个巨猿,它大踏步朝我走过来。 我吓得不行,掉头就跑,跑得很狼狈,路上还摔了两跟头,手电也掉了,一口气跑回村里,回头看那怪物,也没有追上来。 第二天再去玉米地的时候,看见地上有很多奇怪的大脚印,想必就是昨天那个怪物留下的。 后来我把这事儿向上面汇报,上面派个专家组来走了一圈,最后确认玉米地的脚印是熊瞎子留下来的,还说是我眼睛花了,太紧张的缘故,把熊瞎子看成了野人!去他二大爷的狗屁专家,满嘴喷粪,我可是清清楚楚亲眼看见的野人,被他们硬生生说成熊瞎子,这不故意隐瞒事实真相嘛!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讨厌那些专家,一副耀武扬威,自以为是的样子,每次来哪有认真调查过,都是走过场的,甚至还有人住在咱们村,住个十天半月的,随便弄个检查报告回去交差!这老林子里面危险重重,他们才不愿意冒险呢!” 夜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偌大的神农架林区里面,究竟有没有野人的存在呢,对于我个人来说,我认为是有的,大千世界,很多东西我们没有见过,但却不能否认他的存在。 胡臭拍拍手站起来:“我去河边打点水回来烧热,大家喝点开水,喝生水对身体不好,容易得病!” 胡臭走到河边打水,寂静的夜晚,突然传来胡臭惊惧的叫声:“啊——” 我们倏然一惊,不好!胡臭出事了! 我们丢下手里的东西,飞快跑向溪边,只见胡臭湿漉漉地从水里爬起来。 我们赶紧问他怎么了,胡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我刚刚踩滑里,滚到水里去了!” 我去! 我们翻了翻白眼,还以为胡臭出了什么事呢! “深更半夜的,不要大惊小怪,吓死人了!”张一道说。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水面上飘荡起了氤氲的雾气。 刚开始我还没有在意,后来那雾变得越来越奇怪,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 猩红色的浓雾,我还是人生头一次看见,显得诡异而又妖娆。 那团雾气起得很快,而且非常浓郁,浓得化都化不开,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鬼手,慢慢来到胡臭身后。 我见势有些不太对劲,赶紧招呼胡臭快点上岸。 胡臭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再次跌倒,他的右腿好像卡在石头缝里,一时间拔不出来。 “快!快上来!”我焦急地冲他喊。 胡臭回过头,看着诡异的血色红雾,满脸惊讶之色。 就这么一耽搁,奇怪的红雾已经来到胡臭面前,将胡臭的身影慢慢“吞噬”。 “啊——” 胡臭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眼前的一幕令我们骇然心惊,但见那猩红色的迷雾仿佛具有高强度的腐蚀性,一沾染到胡臭的体表,身上的肌.肤顿时就被腐烂了,混合着皮肉,一大块一大块的往下掉,很快就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不过眨眼的工夫,胡臭刚才还是个大活人,此时却已变成了一堆白色枯骨,那些碎肉血沫子都被吸入迷雾之中,他这是真正的活生生被迷雾给吞噬了。 “你们还在发什么愣?快走!”张一道的声音犹如闷雷在耳畔炸响。 我们这才恍然,这迷雾可是要吃人的呀,我们还不走,难道等着被迷雾吃掉吗? 这鬼雾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吃人,太他娘的可怕了! 哎,其实胡臭这人还不错,没想到就这样死掉了,不过现在我们来不及为他悲伤,那迷雾幻化成鬼手的形状,凌空向我们抓过来。 我们转身狂奔,想要离开这里。 但那鬼雾竟然穷追不舍,回头看去,漫山遍野都是猩红色的迷雾,一片死气沉沉。 第二百七十四章 山魈 黑暗的原始森林里面,猩红色的迷雾一直在蔓延,如同一张悄无声息地大网,想要将我们笼罩在其中。 我们慌不择路,只知道往前跑,跑得越远越好。 跑着跑着,前面隐隐出现了建筑物的轮廓。 跑到近处,原来是一座山神庙,保存得还挺完好的,灰砖瓦顶,是一座近代修建的山神庙,如果是以前的山神庙,估计早就破烂不堪了。 继续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被迷雾追上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张一道当机立断,招呼众人进入山神庙躲避。 张一道说:“那迷雾能够吞人,但是腐蚀不了砖瓦墙壁,我们只要跑进山神庙,把庙门堵住,那迷雾应该是进不来的!” 我们破门而入,我和徐逍遥立马转身,一左一右合上庙门。 钟乞丐扬起打狗棒,往中间的门环上面横着插过去,把打狗棒当成插锁。 如此一来,庙门就被封锁上了,迷雾被挡在外面,应该进不来了。 其他迅速退入庙宇里面,把窗户什么的统统关上,不留下丝毫缝隙。 直到做完这一切,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坐下来。 好险,幸亏还有这样一座山神庙做庇护所。 我们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面,有些闷热,不过心里总算感觉踏实安全了。 休息片刻,我们这才举起狼眼,观察山神庙里的情况。 山神庙里面落满尘灰,死气沉沉的,那些柱头表面的彩漆都脱落了。 庙宇正北方向有一个案台,上面立着一尊山神像,山神像保存的还算不错,只是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灰扑扑的,看上去很陈旧。 当我把狼眼往下移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手腕条件发射般抖了一下。 白色的光束射入案台下方,映入光圈里面的竟然是一口黑漆漆的石头棺材! 一股阴冷的寒气从案台下面吹出来,我紧紧看着那口棺材,奇了怪了,山神庙里面怎么会放着一口棺材呢?而且还是一口石头棺材? 石头棺材并不大,看上去比普通棺材还要小些,我很怀疑这么大的体积能否装下一个成年人? 由于年代久远,棺材表面落满灰尘,隐隐可以看见一些斑驳的纹饰。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口棺材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太舒服,总觉得这口棺材好像包裹着一团浓郁的煞气,棺中装着的定是凶物。 案台上方供奉着山神像,下方放置着石头棺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这让我对棺材里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那口棺材不太简单,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张一道出言提醒我们。 我们点点头,没有理会那口阴森森的石头棺材,它在那里放了那么多年,只要不去碰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收起自己的好奇心,闭上眼睛打盹,这一通跑搞得我们精疲力竭。 张一道说:“钟乞丐,你应该给大家叩首谢罪,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 钟乞丐皱了皱眉头:“这也怪我?” 张一道一脸肃色:“怎么不怪你?这叫做蝴蝶效应!所有的事情都源于你,如果不是你想要偷吃蜂蜜,也就不会被黑毒蜂追赶;不被黑毒蜂追赶,我们就不会躲进食人花丛;如果没有躲进食人花丛,我们也就不会来到溪边;我们没有来到溪边,就不会跟着溪流一直走;我们没有跟着溪流一起走,又怎会碰上这吃人的迷雾呢?” 钟乞丐张了张嘴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妈的,天天喝酒的人,脑子居然还这么清醒!”钟乞丐嗫嚅道。 齐云出来打圆场:“好啦,你俩就别闹啦,精神这么好?没事儿的话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我相信那迷雾很快就会散去的!” 钟乞丐和张一道停止了拌嘴,庙宇里立马变得安静下来,我把黑子当成枕头,脑袋睡在它的身体上,肉嘟嘟的,还挺舒服的,很快就扯起了呼噜。 睡到半夜的时候,黑子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被惊醒了,迅速拧亮狼眼,就看见一只老鼠从不远处跑过去。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对黑子说:“老鼠而已,继续睡吧!” 黑子的喉头,依然在低沉的咆哮。 我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仅仅只是一只老鼠,黑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我继续观察那只老鼠,就看见那只老鼠往案台下面的石棺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惊奇地发现,那口石棺竟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毛茸茸的怪手从缝隙里伸出来,一把就抓住了那只老鼠,迅速收回棺材里面。 我顿时明白过来,黑子吼叫并不是因为那只老鼠,而是因为棺材里的东西。 石棺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一只毛茸茸的手臂? 我的瞌睡惊醒了大半,赶紧把众人叫醒,告诉他们石棺里面有东西。 听说石棺里面有东西,并且已经推开了棺盖,众人全都紧张起来,再也没有半点瞌睡。 我们举起狼眼,慢慢朝着石棺围拢上去。 我们在案台前面停下,黑子已经呲牙裂齿,表现出愤怒的表情,迫切地想要做出攻击,这说明棺材里的东西绝对是个邪物。 张一道竖起手掌,示意我们不要做声。 就听黑暗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在啃噬什么东西,而那声音就是从石棺里面发出来的。 “给我出来!” 张一道突然暴喝一声,天残指出,哗地将那棺盖劈成两半。 一团红光从棺材里飞了出来,闪身就飞上案台,爬到山神像的头顶上。 狼眼的光束跟着追过去,怪物的身影顿时暴露无遗。 那竟然是一只半人半猴的怪物,长得非常奇怪,看体型又像是猴子,看脸又像是人的脸庞,浑身披着火红色的毛,面容凶狠。 怪物的左手握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死老鼠,死老鼠已经被它吃掉了一半,那颗鼠头被怪物咬得咔嚓作响,恶心的黏液顺着它的唇角流下,它还一副吃得很香的模样,看得我们一阵恶心。 文殊好奇地问:“这是猴子……还是人……” “不是猴子,也不是人,这是……山魈!”齐云说。 山魈?! 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齐云说:“山魈原本指得是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它脸上的肌.肤颜色鲜艳古怪,形似鬼怪,所以人称山魈!但是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这个东西,显然不是什么猴科动物,这里的山魈指的就是类似猴子模样的精怪! 山魈性情凶残,瑕疵必报,常独自出没于山林之间,是个害人的东西。道行高深的山魈还能幻形,迷人心智,所以山里人最怕碰上这个东西!” “那这山魈……怎么跑到山神庙里来了?”我疑惑地问。 齐云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呵呵,这只山魈狡猾得很,它占据这座山神庙,就是为了占有山神庙的神气,这只山魈的修为肯定不低!” 山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慢条斯理地吃着老鼠,那只老鼠被它吃的只剩下一条尾巴露在外面,山魈咧开嘴巴,把那条老鼠尾巴慢慢扯了出来,然后往下一吐,极其嚣张地冲我们咆哮。 山魈的叫声相当古怪,尖锐刺耳,竟把黑子的怒吼声都压制了下去。 六儿骑在文殊的肩膀上,冲着山魈咆哮不已,估计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猴子,所以感觉异常的愤怒。 山魈双足在神像头顶使力一点,张开锋利的爪子,冲着我们当空扑落下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蛇沼 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山魈发起攻击的一刹那,一团红光竟然主动迎了上去,原来是六儿! 六儿飞身跃起,跟山魈在半空中闪电交错。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两只猴子你来我往,瞬间斗了十多个回合,那速度真是快得连肉眼都看不见。 我们纷纷赶过去,张一道喊:“别让这东西跑了!” 山魈见我们人多势众,心里已然有了怯意,摆脱六儿之后,纵身就想跃出窗户。 砰! 黑子突然高高跃起,凌空将山魈撞落在地上。 山魈在地上翻滚两圈,瞪着血红的眼睛,冲我们呲牙咧嘴的咆哮。 “今晚你是逃不掉了!”张一道指着山魈说。 一团黑烟从山魈身上冒出来,很快,那团黑烟就把山魈包裹在其中,隐隐看不见山魈的影子。 紧接着,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就看见那只山魈渐渐幻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高大无比的精壮汉子,身上全是突兀的肌肉,看上去力大无穷。 齐云说:“这只山魈的修为不低啊,居然能幻化成.人形!” “管他是人是鬼,吃我一棒!”钟乞丐挥棒上前,打狗棒挟带着劲风,横扫在山魈的肚子上。 只听一声闷响,那只山魈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八块腹肌展现着浑厚的阳刚之气。 钟乞丐微微一怔,这一棒至少使出了六七成力道,山魈的表现明显出乎了钟乞丐的预料。 不等钟乞丐变招,山魈伸出爪子,紧紧抓住打狗棒,猛然一声暴喝,竟然把钟乞丐凌空抡了起来,飞身撞在墙壁上。 钟乞丐捂着腰在地上叫唤:“哎哟哟,我的老腰啊!” “你这孽障!” 张一道怒吼一声,双目赤红,一道幻影上前,指尖泛起白光,径直插向山魈的心窝要害。 山魈身形虽然高大,但是还保持着原有的灵活,滴溜溜一个转身,绕到张一道身后,反手抓向张一道的后背心。 张一道不敢转身,向前迈出一步,天残指划出一道雪亮光弧,再次反.攻。 那山魈好生厉害,居然跟张一道缠斗起来,贴身肉搏,有好几次反而把张一道逼入危险境地。 我和徐逍遥对望一眼,两人双双抢上。 有了我们两人加入战团,张一道的压力骤减,山魈以一敌三,它又不是哪吒,又没有三头六臂,左支右挡,很快就落于下风。 我瞅准机会,一拳轰击在山魈的腰眼上,山魈怪叫一声,贴地滑行老远,爬起来的时候,已然变回了之前的猴子模样。 张一道说:“他的幻形已经被打破了,现在没有什么能耐了!” 我们走过去,山魈跪在地上,拱手抱拳,拼命冲我们磕头求饶。 我看着好笑,这只山魈居然被我们打服了。 “你干过多少坏事?”我问它。 山魈使劲摇头。 张一道说:“你占据山神庙,窃取山神的灵气,胆大妄为,已经是罪不可赦!” 我这人善良,看见山魈求饶的模样,念他修炼不易,一时间并没有对它痛下杀手。 然而,我却忘记了,山魈是瑕疵必报,最为凶残的东西。 趁着我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山魈突然窜起来,扑向一旁的文殊,令我们猝不及防。 “文殊小心……”我只来得及喊出这样一句。 山魈张开锋利的爪子,直接抓向文殊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红光闪过,山魈发出凄厉的叫喊,跌落在文殊脚下。 间不容发之际,六儿舍身救了自己的主人。 山魈被六儿抓瞎了眼睛,血水顺着眼眶流出来,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文殊上前一步,用华佗针刺入山魈的神经中枢,山魈哀嚎一声,软绵绵瘫软在地上。 齐云叮嘱我们,等到天亮之后,把山魈的尸体扔到太阳下面暴晒,才能彻底将其摧毁。 折腾了大半夜,休息了没一会儿,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外面的红色迷雾已经消散,推开庙门,一缕清新的山野空气扑面而来。 我们把山魈的尸体挂在山神庙外面,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山魈的尸体在阳光下面,渐渐融化成一团黑色的浓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臭死了,我们少了向导,但是长时间在野外生活,我们已经具备了丰富的丛林生活经验,重新辨别方向之后,再次往神农架腹地进发。 神农架腹地人迹罕至,原始森林保存完好,就像一口大焖锅。 越往里走,各种灌木丛愈发的茂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披荆斩棘的前进,在山林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色湖泊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不是湖泊,这是沼泽!”齐云说。 原始森林里面有很多沼泽,当地人称为“烟泡”,这个比喻很贴切,形容沼泽就像烟泡一样,中间是虚空的,踩下去就会出问题。稍微大点的沼泽,人们称为“大烟泡”,大烟泡可就危险了,就像是镶嵌在地下的怪兽嘴巴,可以吞噬一切活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陷入大烟泡里面,基本上很难脱身,最后就会被大烟泡一点一点吞噬。 “这里……会不会就是胡臭所说的蛇沼?”徐逍遥问。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就像是一个盆子形状,四面都是高地,中央这一块是凹陷下去的,这个沼泽就在凹地里面,四周显得死气沉沉,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腐臭气息,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沉闷。 如果这里真是胡臭所说的蛇沼,那么在沼泽地里还有大量的毒蛇出没,一旦走进这里,那是百分之两百的死定了。 张一道说:“看样子今晚我们还得加班!” “加班?”我困惑地看着他。 张一道说:“我们得做两张坚固的木头筏子,才能从沼泽地上面过去!” 说干就干,我们立刻就地扎营,为了避免毒蛇的侵扰,我们的营地距离沼泽少说也有上百步远。这里的树木很多,遍地都是,而且木材质量都很不错,只需要把树干劈砍成相对均匀的大木棍,然后用绳索捆扎起来即可。 为了捆扎的更加牢固,我们用上了登山绳,登山绳耐磨,在沼泽里也不会被泡烂,非常坚韧, 忙活了大半夜,我们终于造出两张木头筏子,大家都累坏了,囫囵吃了点干粮,围着火堆睡了半夜,养足精神,准备第二天渡过这块蛇沼之地。 天亮之后,我们熄灭了火堆,以防引起森林火灾,然后我们推着木头筏子下了沼泽。 我率先跳上去试了试,浮力还是挺好的。 一张筏子上站着张一道、钟乞丐以及齐云,另一张筏子上站着我、徐逍遥,还有文殊,外加六儿和黑子。 “准备好了吗?出发!”张一道大手一挥,两张木头筏子缓缓驶离岸边。 我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当做船桨,用来划水。 沼泽地里死寂无声,只能听见我们单调的划水声,哗!哗! 水面上飘荡着氤氲的雾气,但不知道是不是沼泽的缘故,那雾气是黑色的,就像黑烟一样飘荡在周围,显得诡秘森森。 咕噜!咕噜! 水面上不断冒出泡泡,然后破裂,就像烟泡儿一样。 我们的心也随着那破裂的泡泡嘭嘭跳动着,越是安静的环境,越是令人感到紧张。 空气湿漉漉的,很难闻,一大股腐烂的味道,能够臭到人的心里。 即使是在早上,这里也是光线昏暗,几乎照不到阳光,这是一个被遗弃的黑暗角落。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远古金字塔 浓郁的黑气笼罩着沼泽,我们逐渐发现,原来这片沼泽地下面全是白森森的尸骨,这简直就是一个葬骨之地,有庞大的野兽骨骸,有鸟类的骨骸,甚至我的竹篙还无意中挑起了一颗白骨人头。 怪不得之前胡臭说这里是死亡禁区,果然是没有生物能够踏入,但凡踏入的生物,全都死了。 而我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的白骨,埋藏在沼泽地下面呢? 这个时候,一直静卧在筏子上的黑子,突然站了起来,眼神警惕地扫过沼泽水面,喉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黑子这种状况,肯定是发现了危险正在靠近。 我赶紧低头一看,就看见一朵红色小花浮在水面上,朝着筏子漂过来。 那朵红色小花娇艳夺目,显得格外突出,一眼就看见了。 突然,那朵红色小花飞离水面,徐逍遥眼疾手快,玄冰剑出,寒光乍现,就看见沼泽面上漂浮着一条被拦腰斩断的蛇,还没有立即死透,在沼泽里扑腾挣扎。 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和文殊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叫喊道:“鸡冠蛇!” 之前我们在地底神木的时候,曾遇见过这样的鸡冠蛇,浑身乌黑,头上顶着娇艳的肉瘤,跟鸡冠子非常相似,所以叫做鸡冠蛇。 我这才恍然,刚刚水面上漂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色小花,而是鸡冠蛇娇艳的蛇冠子!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神农架的蛇沼里面,居然还有鸡冠蛇出没。 这种蛇的凶残性,我和文殊早就见识过,而且这种鸡冠蛇喜欢群君,一旦现身必定是一大群,所以这片蛇沼……难道是鸡冠蛇的地盘?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蛇,好恶心,蛇头上面还长着血红色的肉瘤!”徐逍遥撇撇嘴,心疼他的剑,感觉那剑都被弄脏了,一缕蛇血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叫它鸡冠蛇,之前在黄河的地下神木里,我和文殊遇见过!”我说。 话音未落,就听文殊低低一声惊呼:“快看前面!” 放眼望去,只见前面的沼泽地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翻涌的红.潮,犹如竞相绽放的花朵,在沼泽地里迅速蔓延,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红艳艳的一大片,几乎要覆盖了整个沼泽地。 我们的心疯狂地战栗起来,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些根本不是什么花朵,而是毒蛇脑袋上的肉瘤。因为毒蛇的数量太多,那些肉瘤相互簇拥在一起,所以才形成如此壮观的“红.潮”景象。 蛇沼! 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蛇沼,这才是真正的蛇沼! 这里的鸡冠蛇数量已经无法估计,起码有几千上万条,在沼泽里翻涌。 我们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往下掉,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此时回头我们又不愿意,再说了,后面也是庞大的蛇群,想要回头也不行了,我们被困在蛇沼中央,一场人蛇大战即将上演! “冲出去!”张一道回头冲我们叫道。 我点点头,咬了咬牙关,不由自主地握紧竹篙。 我对徐逍遥说:“逍遥,我负责划船,你负责战斗!” 徐逍遥面色凝重,唰地扬起玄冰剑,冲我颔了颔首。 我猛地将竹篙插.入沼泽,臂膀发力,大喊一声:“冲啊!” 木头筏子迅速划出好几米,我不敢停留,飞快地重复划桨动作,两个膀子就像风火轮一样旋转,木头筏子急速前行。 一大.波鸡冠蛇扑上来,徐逍遥故意等蛇群靠近,玄冰剑凌空横扫出一道寒光,齐刷刷十数颗蛇头飞上天空,嗖嗖喷着血。 那些鸡冠蛇好生凶猛,就像无所畏惧的战士,赶走一波又来一波。 这可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蛇海狂风暴雨!” 那些鸡冠蛇如果只在沼泽里面还要好点,关键是它们还要飞出水面,已经凶猛到了这种程度。 几条鸡冠蛇飞跃出沼泽,直接冲我咬来。 徐逍遥抢先出手,一道寒气飞旋而出,那几条鸡冠蛇在半空中凝结成冰霜,如同冰棍般掉了下来,瞬间变成冰渣子。 “十三,前面有建筑物,我们到建筑物那边去!”张一道冲我叫道。 我抬头一看,只见在氤氲的黑气中,一座建筑物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感到非常惊奇,在这神农架腹地里面,居然还会出现人类文明?而且那建筑物还是建造在蛇沼上面的,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在徐逍遥的保驾护航之下,我们的木头筏子迅速逼近那座建筑物。 那是一座奇特的三角形建筑物,远远看去,就像漂浮在沼泽上面的巨大三角形。 走到近处的时候,我完全被眼前的建筑物深深震惊了,眼前的建筑物竟然是一座……金字塔! 卧槽! 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伫立在我们面前的,真的是一座金字塔! 金字塔的石材不知取自于哪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岩石,打磨成巨大的条状形,慢慢垒砌起来的。 埃及金字塔世界闻名,直到现在,还存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谜团。除了埃及金字塔以外,还曾发现过玛雅金字塔,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中国的神农架腹地里面,竟然也有一座金字塔的存在! 这绝对是世界级的发现! 面前的金字塔肯定没有埃及金字塔那么高大,约莫有数十米高,但是在这凹地里面,却也显得无比恢宏,气势磅礴。最令人讶异的是,这座金字塔居然伫立在蛇沼里面,实在想不通它当初是怎样修建起来的。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人在这里修建了这样一座金字塔?修建金字塔的目的是什么?埃及金字塔是法老陵墓,这座神农架金字塔的作用,会不会也是陵墓呢? 疑问就像沼泽里面的大烟泡,不断地冒出脑海。 我仰望面前这座来自远古的金字塔,半晌没有做声,心里情不自禁地涌出膜拜之感。 “臭小子,还在发什么呆,快上来!”张一道的身影出现在金字塔上。 我这才恍然,发现恐怖的红.潮已经逼近金字塔。 “走!上去!快上去!” 我们离开木头筏子,迅速爬上金字塔。 一条鸡冠蛇紧追不舍,如同利箭一样从沼泽里射出来。 我伸脚使劲一点,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迅速上窜半米有余,刚刚避开鸡冠蛇的袭击。鸡冠蛇撞在石壁上面,翻滚着掉入沼泽。 回头看去,密密麻麻的红.潮几乎占据了整个沼泽,耳畔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响,蛇群吞吐蛇信,就像绽放的花蕊,有种无法形容的诡异之美。 我不敢再看,多看两眼都会头晕,顺着石壁一直爬到金字塔顶端。 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四周,有种君临天下的霸主感觉。 在这寂静的山林里面,我忍不住纵声长啸:“啊——” “别鬼叫了,当心招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里有入口,进去看看!”齐云冲我招手。 我这才发现,原来金字塔顶上,竟然有一个正方形入口,入口下面有石梯,可以顺着石梯进入金字塔内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不下去看看吗? 金字塔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拧亮狼眼,踩着石梯,身影慢慢消失在金字塔的入口处。 金字塔里静悄悄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石梯上空空回荡。 走在前面的齐云突然停下脚步:“嘘!前面好像……有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外来客 前面有人?! 在这金字塔里面,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人存在?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金字塔里面怎么会有活着的人?莫非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如果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东西? 一束白色的光亮照射过去,就看见前面空空荡荡的,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老齐,不会是你眼花了吧?”钟乞丐问。 齐云没有说话,举着狼眼继续往前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回字形的走廊,这算是金字塔的第一层。在回字形走廊的中间,还有继续通往下一层的石梯。 金字塔里面黑暗压抑,我们唯一解闷的方式,就是观看两边石墙上面的浮雕。 那些浮雕雕刻得很好,画面细腻,一看即懂,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这些浮雕之间的内容都是有关联的,讲的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故事。 最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在这座远古金字塔里面,竟然出现了宇宙飞船之类的浮雕画,第一幅浮雕内容,讲述的就是一艘宇宙飞船坠毁在神农架地区,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这座金字塔绝对不是现在社会的产物,肯定是远古时候的产物,但那个时候的人们,他们是怎么知道宇宙飞船的? 第二幅浮雕就更奇怪了,显示宇宙飞船坠毁之后,从飞船里面走出好些个头戴圆形头盔的怪人,这些人长得异常高大,反正跟地球上的人类有着明显区别。 再然后,天外来客住进了一个原始部族,部族首领接待了这群天外来客。从此以后,这些怪人就定居下来,教会了那个部族首领很多超凡的本领,教他们农业,教他们文化,新兴的生产技术,使得这个部族迅速发展壮大。而这个部族的首领,也正是这些浮雕画的主人公,神农! 神农又称神农氏,被誉为炎帝,号称华夏民族的开山始祖。传说曾和黄帝联手击败蚩尤,平定华夏,所以后人都自称“炎黄子孙”。 神农在农业方面的贡献非常突出,推动了整个时代的进行,其中神农尝百草炼药的事迹,也被千古流传。 所有的故事,这些浮雕画都表现得非常清楚,大致理一下: 一艘宇宙飞船坠毁在神农架,幸存的天外来客无法离开地球,只能居住在神农的部族里面。而后,这些天外来客教会了神农很多先进的东西,使得炎帝一族得到迅速发展。 “这些浮雕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玄奇,不太敢相信。 齐云沉思半晌:“我认为是真的!在神农的身上,确实有很多未解的谜团,神农为什么会成为那样牛逼的一个人物,很可能是接受了天外来客的帮助!” 文殊指着浮雕上面那些戴着头盔的巨人说:“这些人,就是我们所说的外星人?” 对于有外星文明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其实我觉得那些争论有无外星文明根本就没有必要,银河系那么大,我们所在的太阳系也不过是银河里的尘埃,非常渺小。数不清的浩瀚星球上,肯定有数不清的种族,银河里不止一个太阳系,也不止一个地球,我们地球的存在才多少年,远远没有达到高度文明,所以我坚信有外星文明存在。既然有外星文明存在,肯定也有天外来客光临过地球。 在中国西北戈壁滩的一个洞穴里面,有一幅古老的岩画,而岩画里的内容,是一个戴着头盔的飞行员,正在驾驶一艘宇宙飞船。试问问,在那个落后的蛮荒时代,当时的人们怎么会知道宇宙飞船的存在? 还有闻名于世的玛雅文明,在那个落后的美洲丛林里面,玛雅文明如同神迹般崛起,创造了灿烂的高度文明,并且是在跟亚、欧、非古代文明完全隔绝的条件下,独立创造出来的科技文明,在科学、农业、天文、艺术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成就。 玛雅文明的建筑工程达到世界最高水平,能对坚固的石料进行雕镂加工。通过长期观测天象,已经掌握日食周期和日、月、金星的运动规律;雕刻、彩陶、壁画有很高艺术价值,被称为“美洲的希腊”。 相比而言,西半球这块大地上诞生的另外两大文明——阿兹台克文明和印加文明,与玛雅文明都不可同日而语。 而在玛雅文明的记载中,就曾提到过,一群天神下凡,给他们带来了崛起的力量。所以很多学者猜测,在蛮荒落后的玛雅时期,一群拥有高智慧的天外来客光临美洲丛林,带来他们的科技文明,这才使得落后的玛雅奇迹般地崛起。 看完这些浮雕画,我们已经穿过回廊,来到中央那个口字形入口。 事情到现在变得愈发有趣起来,好奇心强烈占据了我们的内心,也许金字塔的下一层,还有更多惊奇的东西等着我们。 我们正准备进入石梯,通往下一层金字塔,我走在最后,无意中瞟了一眼墙上,一股森冷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我在墙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可是在我的影子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影?! 妈妈的,我是走在最后的那个人,我的身后怎么还会有人影?这是撞鬼了不成? 我眨了眨眼睛,确信不是自己眼花,我的身后真的跟着一个人影,而且那个人影非常高大,比我要高出老大一截。 我暗吸一口气,悄悄握紧拳头。 下面有人在叫我:“十三,快下来!” 我并没有走下石梯,因为石梯里面太狭窄了,如果后面那人对我发起偷袭,我会很吃亏的,所以我突然在石梯口停下脚步,转身猛地轰出一拳。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背后那道人影身上,他是有实体的东西,并不是鬼怪。 那道人影向后飞了出去,贴着地滑行老远一段距离,但是很快就翻身站起来。 我望向那道人影,忍不住心头一跳,那人身高超过两米,在我看来,就是个巨人,粗胳膊粗腿,浑身披着红色的长毛,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我突然想起胡臭所讲的神农架野人传说,面前这道人影,无论是体型还是模样,都跟胡臭所讲的一模一样,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吗? 奇怪,神农架野人怎么会出现在金字塔里面? 我正自心惊的时候,其他人听见声响,纷纷赶了回来,看见这个体型庞大的野人,都是相当地惊讶。 “这是……神农架野人?!”文殊惊叹道。 “应该是吧!”我说。 文殊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一道说:“也许他本来就在这里的,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呀!” “喂,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齐云比划着手势,还跟野人打着哑语。 野人冷冷地看着我们,没有半点反应。 张一道对齐云说:“你就别白费工夫了,他怎么可能听得懂?” 野人好像真的没有理会我们在说些什么,喉头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我们凝神戒备,就见野人突然纵身扑过来。 野人并没有功夫底子,但是他天生神力,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反应敏捷,超乎常人,这是难以对付的地方。 想着文殊就在我的身后,为了不让野人伤害到文殊,我也没有躲避,怒吼一声,扬起拳头,不避反迎,跟野人在回廊里面展开近身搏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农墓 砰! 两拳相交,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野人向后退开三米有余,我同样向后退开三米有余,力量不相上下。 野人是天生神力,我是因为有龙魂附体,换做普通人,根本没法承受野人这一击。 我甩了甩胳膊,感觉隐隐有些发麻。 野人看着我,眼神里迸射出森冷的寒意,如同两把刀子。 我被野人的目光看得极不舒服,提起拳头,主动迎了上去。 砰!砰!砰!砰! 四拳相交,你来我往,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我胜在内力充沛,作战经验丰富,而野人胜在身材高大,以及身手敏捷。 一连斗了十多个回合,双方各有优劣,不分胜负。 我收起拳头,拳头上的金光慢慢消融,我对那野人说道:“我无意取你性命,不想跟你打下去,倘若你要死死纠缠,别逼我下狠手了!” 我这话说的是心里话,在我看来,野人也是人,我跟他彼此间又没有什么仇恨,要让我平白无故杀掉一个人,心里好像过意不去。但是如果那野人一心想要伤害我们,我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也不知道野人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他眼睛里的寒意减弱了许多,歪着脑袋看着我,然后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指向中央的入口。 “你是不想让我们进入金字塔的下一层?”齐云貌似看懂了野人的手势。 野人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只是我们听不懂他的语言。 “为什么不让我们下去?”齐云问。 野人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但我看懂了一个睡觉的动作,他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们,下面有人在睡觉,不让我们去打扰睡觉的人。 但是,谁会跑到金字塔里面睡觉呢? 我们挠了挠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齐云说:“他所指的睡觉不是普通睡觉,应该是长眠。换句话说,下面有人在长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有人死掉的意思。也就是说,下面很可能是某个人沉睡的陵墓,野人就像是这个人的卫兵,阻止我们进入陵墓!” 齐云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啪地打了个响指:“而那所谓的‘某个人’,会不会就是神农呢?” 齐云颔首道:“极有可能!” 文殊说:“可是古书上不是说,神农是服食了有毒的草药之后,死在山野之间吗?” 我说:“天真,古书上记载的东西都当不得真的,那些都夹杂了各式各样的神话传说,真正的埋骨之地肯定都是高度保密的。难道古书上面会记载,神农死后,埋在神农架蛇沼的金字塔里面,那不得吸引全国各地的盗墓贼前来旅游?” 文殊吐吐舌头:“好吧,算我天真!” 我转身冲那野人抱拳道:“野人兄,放心吧,我们不是盗墓贼,我们不会惊扰神农,只是来寻找那个青铜大鼎的!” 实话讲,神农贵为炎帝,是中华民族的开山鼻祖,是神一样的存在,我们又岂敢对神农不敬呢? 野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们,我跟野人比划了一下青铜大鼎的样式,野人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地下,他是在告诉我,金字塔下面一层,确实有一个青铜大鼎。 然后他竟然当先走进入口,在前面带路,顺带也是全程监视我们,不让我们胡作非为。 只要我们敢对神农不安好心,作为侍卫的野人,肯定会跟我们拼命到底的。 我突然很欣赏这个野人,忠心耿耿的精神值得我们敬佩,能够一个人生活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守护神农,想想挺让人感动的。 我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对野人痛下杀手,否则我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金字塔下面一层,空间更加宽阔,我们举着狼眼扫了一圈,惊讶地发现,在这金字塔底层,竟然放置着八口石棺,八口石棺呈圆圈状排列,中央立着一个青铜大鼎,鼎上悬浮着一簇冰蓝色的火焰,那是荆鼎的鼎魂。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八口棺材? 那些棺材全是沉重巨大的石头棺材,黑漆漆的石块,跟金字塔的石块材质一模一样。每口棺材都接近一人高,是我迄今见过最大的棺材,里面别说装个人,就是装头牛相信也能装下。 这八口石棺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不可能有八个神农,其中一口棺材是神农的,那么其他七口棺材是谁的?神农没必要在这里摆放七口疑棺吧? 齐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另外七口石棺,很有可能是当初那群天外来客的!” 停顿了一下,齐云继续说:“也许当年幸存下来的天外来客,就是七个,他们作为部族里的‘天神’,肯定和神农享有同等的地位待遇。而且他们也是有生命的东西,只要有生命的东西就逃不过生老病死,所以他们也会死,死后自然是跟神农葬在一起。你们再看看这些石棺,非常大,正好符合天外来客的体型特征,因为他们长得高大无比,所以棺材只得用这种大棺材!” 齐云的推测很有道理,但我们也不会为了印证这个推测,而去开启石棺。 虽然我们对传说中的外星人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但出于对神农的尊重,我们还是压制了心头的好奇,不去触碰棺材。而外星人的形象,存在于我脑海中就行了。每一个生命体都值得尊重,何必为了一时好奇而伤害死者呢? 我们不仅没有触碰棺材,还对着那八口棺材挨个行了礼,表示一种尊重。 睡在我们面前的可是华夏始祖啊,我差点就五体投地的跪拜了。 中央那个青铜大鼎泛着幽冷冷的光,古朴而又沉重,一看就是君王之物。 我爬上荆鼎,将鼎魂握在手里,冰冷的感觉渗透掌心。 每当这一刻,我总是百感交集,心生感慨。 我庆幸我们又完成了一次艰难的征途,同时也庆幸我们都还活着。 而死亡之旅远没有结束,这只是完成了其中的一段征途而已,我们还不能停下脚步。 取走荆鼎的鼎魂,我们告别神农,在野人的带领下走出金字塔。 外面已是暮霭沉沉,我们自天亮出发,日落才归,足足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虽然精疲力竭,但我们的心情却是非常美好的,因为我们还活着,活着的感觉真好。 但是现在唯一有点棘手的是,想要离开金字塔,又得通过蛇沼,还得拼一次命。 站在金字塔顶,放眼望去,黑色的沼泽里面依然充满红.潮,那些鸡冠蛇的耐心可真好,不等到我们出来,它们绝不会散去。 就在这时候,只见野人从背后摸出一支竹笛,放在嘴里吹奏起来。 那笛声尖锐刺耳,声调也比较古怪。 我们听在耳里很不舒服,但对蛇群却非常有效。 笛声飘荡开去,那些鸡冠蛇在听到笛声之后,像是听到某种指令,竟然迅速散去。不过片刻,沼泽里的红.潮全部消退,那些鸡冠蛇跑了个干干净净,一条也没有留下。 我们遵守承诺,没有惊扰神农,野人为了答谢我们,帮助我们驱散了蛇群。 事实再一次证明,好人是有好报的,善恶有终,因果循环。 我们谢过野人,跟野人挥手道别,野人也站在金字塔顶上,跟我们挥手,目送我们的木头筏子渐渐驶离蛇沼。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向外界提起神农架野人的存在,我会帮野人保守这个秘密,让他们能够在神农架一直生活下去,不想让外界来干扰和影响他们的生活,希望这个神秘的种族能够延续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以暴制暴 俗话说,没到过北京,不知道京城,没到过重庆,不知道山城。 只有当你真正置身在山城之中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重庆这座城市散发的神奇魅力。 “山是一座城,城是一座山”,这句话是对重庆最好的形容。 这是一座奇特的城市,当你以为站在楼底下的时候,你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山崖之上;当你以为自己站在山顶之下的时候,你却发现自己站在高楼之上,给人一种奇妙的空间错觉。 一座座依山而建的高楼,一座座飞跃城市上空的立交桥,不得不叹服人类的创造力,很难想象在这样艰难的地理环境之上,竟然会崛起重庆这样美丽繁华的大都市。 这一趟我们是准备前往长江三峡,寻找九鼎之中的扬鼎。 重庆相当于长江三峡的起.点大门,要想前往长江三峡,我们就要先行抵达重庆。 来到重庆,就不得不品尝一下名满天下的重庆火锅。 在观赏重庆的迤逦风光之后,我们找到一家临近江边的老字号火锅店。 火锅店不大,但是生意很好,毕竟是老字号火锅,声名远播。 其时天色尽黑,山城亮起璀璨的灯火,仿似天上的银河倒映在人世间,美轮美奂。 坐在江边,吹着凉风,就着啤酒,再尝一口麻辣鲜香的地道老火锅,这样的滋味简直是无比惬意。 重庆的火锅确实好吃,又麻又辣,感觉舌尖都在跳舞,我们一个个吃得大汗淋漓,肚子都撑成了圆球,依然舍不得离开。 张一道说:“赞!非常赞!等我们把扬鼎之魂弄到手之后,我们在重庆住上十天半月,一天三顿,天天吃火锅!来到重庆,我才发现之前的火锅简直是白吃了!” “这个我同意!”钟乞丐举手表示赞同:“吃个十天十夜,反正我是不会腻烦的!” 齐云说:“差不多了,我去结账,今天大家都玩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启程呢!” 我们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文殊让我们先去店门口等着,她去趟洗手间。 我们结完账,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文殊出来。 我以为她走岔了路,于是进去找她,刚刚往里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其中还有文殊的声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开我!” 循声望去,只见靠窗的一张桌子,围坐着七八个男人,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打着赤膊,胸口有个奇怪的莲花纹身。这个年轻男子模样还挺俊俏,但是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子淫.邪之气。 此刻他正抓着文殊的手,不让文殊离开,脸上还挂着淫.魅的笑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美女,坐下来陪哥哥喝两杯!第一次来重庆玩吧?不要害羞嘛,来嘛,哥哥今晚带你好好玩……” 臭流氓! 居然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这他妈是要翻了天了? 我一看见那个男人调.戏文殊,也许是刚吃了火锅的缘故,一口火气直接冲上心头,朝着那桌人走了过去。 那桌人没有一个好鸟,面对年轻男子的下流行径,那些人非但没人阻拦,反而还顺势起哄,一个个都是下流胚子,惹得周围的客人不时投来厌恶的目光,搞得火锅店乌烟瘴气。 现在的人心真是冷漠啊,大庭广众之下,一大群男人调.戏一个小姑娘,居然没一个好心人站出来,世态炎凉,令人寒心。 文殊冷冷盯着那个男人,突然翻转手腕,掌心往下一按,就听那个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的手掌被按进了滚烫的火锅里面,烫得他嗷嗷大叫。 “我草,你这死婆娘……”年轻男子又惊又怒,不停地用冰啤酒冲洗他的左手。 文殊冷然道:“这是对你的警告,再不放尊重一点,你的手就跟他嘴里的鹅掌一样!” 旁边一个家伙的嘴里正含着一个鹅掌,一听这话,赶紧恶心的吐了出来。 “臭婆娘,知道老子是谁吗?”年轻男子抬手一记耳光呼向文殊的面门。 这个时候,我正好走到文殊身旁,一把抓住年轻男子的手腕,怒骂道:“我管你是谁,这是我女朋友,你他妈不想死的话,最好放老实一点!” 我挡在文殊面前,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毕竟我们刚到重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想搞出什么事端,我们本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年轻男子挣开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嚣张地叫骂:“草你妈的,今天让你活着离开重庆,我就不姓秦!” 说到这里,姓秦的年轻男子反手将手中的酒瓶砸烂,锋利的破酒瓶指着我,极其嚣张:“老子告诉你,这臭婆娘今晚我要定了!” 年轻男子一砸酒瓶,桌子上的另外六人齐刷刷站了起来,横眉冷眼的看着我,一看就充满了江湖气息。 不过我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惧怕这些家伙,暗暗握紧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有时候,对待恶人唯一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 我没说话,年轻男子以为我怕了,嘿嘿冷笑不已,浓烈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臭小子,我告诉你,今晚我要当着你的面,好好干.你女朋友!干得她死去活来……” 砰! 年轻男子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拳砸在年轻男子的唇角上,鲜血和着两颗牙齿喷溅出去,同时年轻男子摔倒在桌子上,脸颊磕在滚烫的火锅边缘,顿时闻到烧焦的皮肉味,年轻男子捂着脸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俊俏的小脸立马被毁了容,即使治好,恐怕也会留下疤痕。 我这一拳登时引爆了一场混战,其余六个男子叫骂着扑了上来,抡起手中的酒瓶子向我砸来。 周围的食客吓得四散逃窜,火锅店的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火锅店老板都被惊动,赶紧跑过来打圆场,用乞求的口吻对那年轻男子喊道:“秦少爷,消消气!消消气啊!再这样打下去,我这生意没法做啦……” “滚你妈的!”年轻男子正在气头上,爬起来一巴掌扇在老板脸上,老板鼻梁都被打歪了,眼镜也飞了出去。 年轻男子指着老板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在老板的脸上:“你再逼逼,信不信老子马上让你关门?” 老板唯唯诺诺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这个火锅店老板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被年轻男子打得不敢做声,看来这个姓秦的混蛋,一直都是当地的一霸啊! 那可正好,今天就让我狠狠教训他一顿,帮老百姓出口恶气! 姓秦的混蛋指着我,冲那些手下咆哮道:“谁把他给我宰了,一百万现金奖励!” 年轻男子出口就是一百万,财大气粗,而且公然买我的命,这他妈简直是只手遮天,没有王法了?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见年轻男子的一百万暗花,那几个混蛋就跟疯了一样,纷纷砸碎啤酒瓶,凶狠地朝我冲上来。 我隐然动了杀气,避开当先刺来的破酒瓶,一拳轰出,击中其中一人的肋下,清晰的骨头断裂声随之响起,那人口吐鲜血飞了出去,断了好几根肋骨,估计没有一年半载起不了床。 然后我转身一脚飞踹,一人刚好踩着桌子从高处扑下来,被我这一脚踹在肚子上,刚刚吃下肚子的酒菜一股脑儿狂奔而出,凌空跌落在地上,口吐白沫。 第二百八十章 白莲教 “还要来吗?” 我冷冷瞥了一眼,目光里射出森冷的寒意。 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两个家伙,剩下四人都有些发怵,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犹豫,估计他们在这一带嚣张那么长时间,还没遇到我这样的硬茬子。 “草你妈的,都他妈愣着做什么?划烂他的脸!”年轻男子冲那几人叫嚣不已,他的半边脸颊都高高肿了起来,所以他特别想要毁掉我的容。 那四个家伙被这么一激,再次冲了上来。 我冷哼一声:“这是你们自找的!” 我顺势抡起一张椅子,将最前面那个家伙拍翻在地上,椅子四分五裂,那人躺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我的手里还握着两根椅子腿,一左一右,接连发出两声惨叫,两个混蛋头破血流,抱着脑袋倒在地上。 剩下最后一个家伙手里握着刀,怔怔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胸口:“来,往这里刺!” 那人大喊一声,持刀冲上来。 我闪电般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左手将他握刀的右手按在桌子上,右手顺势夺过刀子,反手插.落下去,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只右手掌都被钉在桌子上。 几秒钟以后,这人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刺穿手掌的刀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个年轻男子见他带来的手下,全部倒在地上,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老实人,他咕咚咚灌了一口酒,拨开围观人群,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死定了!你们死定了!我绝不可能让你们活着离开重庆!” 我暗自冷哼道:“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 火锅店老板走过来:“那小子姓秦,叫秦辰,确实是重庆长江一带的天王老子!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我皱起眉头,听这火锅店老板的口吻,我这次貌似捅了大篓子。 火锅店老板叹了口气:“听说过白莲教吗?” “白莲教?”我颇感意外地看着老板:“只在电视上看见过,是不是那个反清复明的江湖帮会?” “对!”老板说:“那你又听说过四川重庆一带的袍哥吗?” “你年纪小,又不是本地人,多半不知道!还是我跟你说吧!”火锅店老板也是个话唠,虽然被打肿了半边脸,但话还是很多,自顾自地跟我解释:“袍哥会是清末民国时期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云南盛行的一种民间帮会组织,在其他地区被称为哥老会。袍哥会发源于清朝初期,盛行于民国时期,与青帮、洪门为当时的三大民间帮会组织。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一个庞大的黑.社会帮派!这个白莲教,就是袍哥会的前身!” 我突然想起秦辰胸口上刺的那个莲花纹身,心中一动:“莫非那个秦辰……是白莲教的人?” “不仅仅是白莲教的人,而且还是白莲教的少爷,江湖人都称呼一声‘秦少爷’!”老板说。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白莲教?”我诧异地问。 老板说:“白莲教一直都秘密存在,之前遭到清政府打压,而后又在民国时期复苏。随着新中国的建设,白莲教当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打打杀杀,公然闹.事,所以他们都转入地下,因为势力庞大,几乎掌握了重庆的半壁江山。可以说,白天的重庆是国家的,而到了晚上,重庆就是白莲教的,白莲教掌握了整个长江的航运,各地都有势力,还跟政府部门勾结,说其只手遮天,一点也不为过!” 我点点头,难怪秦辰的气焰那么嚣张,原来他家的背景这么庞大。 怪不得秦辰在公共场合,公然闹.事,没有人敢阻止,连火锅店老板都不敢吱声。 老板说:“就连政府里的那些官员,看了秦辰都要喊一声秦少爷!” 妈的,不曾想刚到重庆就摊上这样的事情,这社会真他娘的黑! 不过无所谓,管你是什么背景,胆敢欺负文殊,我决计不会饶恕,我并没有因为听说秦辰的背景之后,感到害怕和后悔。只是在白莲教的地盘上惹了事,只怕后患无穷,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麻烦接踵而至。 老板说:“那个秦辰出了名的好色,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天明显喝大了,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女孩被他骚扰过了,凡是被秦辰看上的女孩,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魔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摧花辣手。之前我们店里有个漂亮的年轻女服务员,大白天的被秦辰霸王硬上弓,最后报案都没用,赔了一笔钱,不了了之,一个人哭着回乡下去了,哎!作孽啊!那个狗日的!” 我愤恨地骂道:“这种人,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老板还算是个好人,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小伙子,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来重庆了,今天这事情,秦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谢过老板,带着文殊离开。 “对不起!”文殊咬着嘴唇说。 我揽着她的肩膀:“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文殊说:“都怪我太冲动了,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种事情!” “瞧你说的,像秦辰那样的人渣,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我说。 “不错,打得好!”张一道笑着说:“这种天杀的就是该狠狠教训他!我们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止,也就是这个原因!呵呵,去他娘的什么白莲教,区区黑.社会,都不配给我们八门提鞋的!” 齐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不怕事,但也不想搞事,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白莲教势力庞大,要是寻仇起来,还是难以对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我们连夜离开重庆,乘船往三峡进发!” 钟乞丐说:“我赞成,我这就去看看,有没有愿意出船的?” 火锅店原本就在江边,出了火锅店,没走多远,就来到码头。 钟乞丐连问好几个船家,我们站得远,听不清他们的交代,只看见那些船家在摇头。 片刻之后,钟乞丐满脸焦急地走回来:“妈的,这次不好玩了,白莲教的势力确实大,这里的船家全都收到了消息,谁都不敢开船载我们离开。若是被白莲教知道了,这些船家不仅饭碗不保,兴许连命都不保了!” 齐云皱起眉头:“果然是只手遮天,没想到重庆一带,都成了白莲教的天下!” 张一道不爽地骂道:“管他黑莲还是白莲,敢来招惹我们,我们就把他们修理成睡莲!” 钟乞丐说:“那个火锅店老板不是说过吗,长江一带的水域都被白莲教控制了,看样子我们没法走水路,水路全是白莲教的人,我们现在连重庆都出不去!” “不行!要去三峡必须走水路!”张一道说。 钟乞丐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去抢一艘船吗?现在没有船家愿意载我们,出再高的价钱,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挣这个钱啊!” “几位是要坐船吗?”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就见码头的黑暗里,走出一个老叟。 那个老叟大概六七十岁模样,浑身穿着黑衣黑裤,人又干又瘦,就跟干豇豆一样,大晚上的这一身打扮,还有些瘆人。 老叟来到我们面前,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阴冷气息。 我暗自戒备,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个老叟是什么来头的人物。 第二百八十一章 老袍哥 “几位是要坐船吗?” 见我们没有说话,那个老叟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齐云回答道:“是的,我们确实要坐船,你是船家?” 老叟笑了笑:“我姓郭,叫郭元,这一带的人都叫我一声郭老!” 郭元举手投足间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气度,看上去不像是个普通船家。 “我们到处找船,但是没有人敢开船!”钟乞丐说。 郭元说:“我知道,因为你们得罪了白莲教嘛,而且还打伤了白莲教的少爷!所以白莲教已经放话下来,要弄死你们,不让你们离开重庆,谁敢载你们离开,谁就得遭殃!” 我冷哼道:“他要弄死我们?哼哼,我们没去弄死他都算好的!” 郭元摇摇手指:“年轻人,江湖水深,不要冲动!” “郭老,那你有船只送我们离开吗?”齐云问。 “当然!只不过我那船嘛,有点小,没有其他船那样舒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将就?”郭老说。 齐云说:“这个没有问题,只要能离开重庆就行!不过……你载我们离开,就不怕白莲教找你的麻烦?” 郭元笑了笑,带着一丝江湖老大哥的口吻,颇有自信地说:“我在这长江上面摸爬打滚五六十年,白莲教也得敬我三分,我会怕他们?而且这么些年,白莲教干过的坏事不少,我跟他们一直不太对付。所以,白莲教要杀你们,我就偏偏要帮助你们!走吧,上船吧,很快白莲教的人就会赶来了!” 郭元带着我们来到江边,他的船只确实不大,是一艘比较老旧的铁皮船。 我们本来也不是出门旅游的,真正的豪华游轮我们还不太坐得惯呢! 再说了,现在能有船送我们离开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铁皮船缓缓启动,马达轰鸣,发出突突突的声响,美丽的山城夜景在我身后渐渐远去。 很难想象,在这光鲜亮丽的城市下面,竟然充斥着那么多的肮脏和黑暗。 所以很多时候,大都市的繁华真心比不上原始森林,荒郊野岭的清净,至少那里没有这么多的罪恶。 铁皮船刚刚驶离码头,就看见一大群人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站住!不要跑!都他妈给我站住!” 很明显,这是一群前来寻仇的白莲教门人,他们拖着两米多长的关公刀,气势汹汹在堤坝上奔跑,刀锋划过地面,飞溅起耀眼的火星。 郭元摇头叹息:“在旧社会,白莲教里都是穷苦大众,扶贫救弱,虽然也干一些强盗勾当,但总体还算是好的。然而现在,啧啧,白莲教的名声彻底败坏完了,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黑.社会暴力帮派,真是让人唏嘘!” 砰!砰!砰! 郭元话音刚落,几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的江面。 几条火线飞射而来,打在船舷边上,惊出我们一身冷汗。 码头上站着几个杀气腾腾,举着手枪的白莲教门人,不断地朝我们开枪射击。 一个带头人走到最前面,冲郭元喊话道:“姓郭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跟白莲教作对?你赶紧把他们送回来,这件事情既往不咎。秦少爷指定要弄死他们,重庆长江一带都是我们的地盘,你能帮他们逃到哪里去?再说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来淌这一趟浑水呢?” “哈哈哈!” 郭元纵声长笑,笑声中内力充沛,明显是个练家子。 话又说回来,如果郭元没有什么本事,白莲教也不会忌惮他三分,可能早就将他沉尸长江了。 “回去告诉姓秦的狗崽子,我郭某人雨里来风雨去,自由自在惯了,谁他妈也困不住我!而且,我这把老骨头硬得很,最反感别人威胁我,这几个外地客我是保定了!还有,你们射烂我铁皮船这笔账,回来再跟你们算清楚!”郭元口吻冰冷,声音远远回传到码头上。 那个带头人气得踮脚大骂:“姓郭的,你他妈有种!既然你跟白莲教翻脸,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给自己买好棺材,准备沉尸长江吧!” “呵呵呵!”郭元不屑地笑道:“我等着你们!” 铁皮船渐渐远去,那些白莲教门人又对着水面放了几枪。 整个过程,周围的那些船家根本就不敢探头张望,全部紧紧关着自家房门,各扫门前雪,他们早就被白莲教欺压怕了。 一言不合就拔枪,这他妈白莲教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这让我想起火锅店老板说的那句话,白天的重庆是国家的,晚上的重庆是白莲教的。确实,白莲教就是重庆的黑.道霸王,只手遮天。 我们对郭元表示感谢:“谢谢你,郭老!” 郭元说:“萍水相逢,拔刀相助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郭元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一个江湖大侠,一个独立行走江湖的大侠,是个很讲义气的汉子,而且一身正气,骨子硬得很。 我觉得有些愧疚:“郭老,为了我们跟白莲教结仇,这以后……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的……” 郭元哈哈一笑:“白莲教垄断长江运输,霸占重庆码头,沿岸所有船家都被他们剥削欺凌,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出手救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们无关,不用感谢,也不用心存愧疚!对了,你们要去哪里?” “长江三峡!”我说。 郭元说:“去三峡?好!好!三峡是个好地方!我看你们也有些本事,知道你们绝对不会是去三峡旅游的!” 我笑了笑,没有作声,表示默认。 郭元看了我一眼:“我也不会问你们去三峡做什么,既然大家有缘相见,我只能跟你们说一句,一路顺风!” 我冲郭元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江湖中人,很多事情不用说透,大家交的是心,讲的是情,行的是义。 迎着徐徐河风,郭元朗声唱道:“三江汇流……风云翻卷……笑谈古今……恍然如梦……熙文飞天……亢龙有悔……绍文入地……潜龙勿用……望滚滚长江东逝水……思,何处寻问英雄泪……” 郭元内力充沛,而且唱得饱含深情,声音里充满沧桑之感,而唱腔又是一种戏剧的方式,给人气势磅礴,余音绕梁之感,没有故事,没有经历的人,绝对唱不出这种感觉。 这一段唱词,以及唱腔,跟我们黄河号子有些相似,我问郭元唱的是什么,郭元告诉我:“这是袍哥会的一段唱词,以前长江一带袍哥横行的时候,你只要走长江上面过,每天都会听见这段唱词!” 顿了顿,郭元又道:“其实,我曾经也是袍哥会的一员!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变迁,以前重情重义的袍哥会,也开始潜移默化,慢慢变了味道,从重情重义变成了重财重色,搞得江湖乌烟瘴气,各堂口之间为了争夺利益,还经常火拼,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实在看不下去,对袍哥会心灰意冷,于是只身退了出来,在长江边自谋生存,再也不参加任何江湖纷争。 后来秦家出现,锋芒毕露,靠着现任掌教秦霸天的能力,在上个世纪90年代,基本上统一了四分五裂的袍哥会。袍哥会也恢复了最以前的称号,白莲教,在秦霸天的统领下,迅速集结成了一股强大的黑恶势力,垄断河运,霸占码头,拉拢官员,暗杀反对.派,用大量的财力扶持白莲教,令白莲教迅速崛起。崛起之后的白莲教,又源源不断的吸收财力,终究使得白莲教成为现在的长江一霸。据说整条长江都有白莲教的堂口,势力确实可怕!” 我暗暗惊叹,这个秦霸天还真是一个人物,能够把分崩离析的江湖重新完成大一统,确实有着过人的本事。这次我们得罪了他,恐怕真是惹火烧身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江钓尸人 说起郭元的职业,还真是有些奇特,从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此人不会只是一个普通跑船的船家,经过深入交流,我才知道,郭元有个非常神奇的职业,叫做“长江钓尸人”。 “什么是长江钓尸人?”我对这个职业感到非常的好奇。 郭元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说:“你在黄河边上长大,知道黄河捞尸人吗?”(欢迎阅读兔子完本著作《黄河捞尸人》) 我点点头,黄河捞尸人我是知道的,那不止是在黄河,就是在全国都是很有名气的职业,因为上过新闻报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黄河边上的人们,除了渔业以外,还有个职业就是——捞尸! 每年,黄河上都会出现很多的浮尸,这些浮尸的来历也是各种各样,有在黄河玩耍溺水身亡的,有因为自身因素跳河自杀的,还有被人谋财害命的,或者发生意外事故死亡的,这些尸体在黄河里漂浮,自然需要有人将他们打捞上来,从而衍生了黄河捞尸人这门职业。专门帮助寻找打捞尸体,然后收取佣金,渐渐演变出很多的行当规矩,成为黄河上最奇特的职业,没有之一。 “其实长江钓尸人,跟黄河捞尸人的职业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在黄河,一个是在长江!”郭元说。 “那为什么叫做钓尸人呢?”我对“钓尸”这两个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道是像钓鱼一样,把尸体钓起来吗? 郭元说:“前面水域就是有名的回水沱,因山势走向的原因,长江流到这里之后,会形成回水漩涡,从上游漂下来的尸体,经常都会聚集在回水沱,这里是个钓尸的最佳地方!其实吧,长江跟黄河一样,每年也会有很多尸体过江,溺水身亡的,自杀的,被人害死的,发生翻船事故的,很多很多,而这些尸体则成为我的主要收入来源!” 铁皮船突突突驶到回水沱,郭元把船停下,然后从船舱里取出他的钓尸工具。 看见他手里的工具,我不由得有些傻眼,跟我刚刚猜测的一样,还真是类似于钓鱼的那种钓竿,但是那钓竿要比普通的钓鱼竿更加粗壮,乌黑发亮,上面雕刻着镇尸纹图案。 我试着伸手摸了摸钓竿,感觉钓竿冰凉刻骨,阴气很重。 咯咯咯!咯咯咯! 郭元从笼子里抓出一只鸡,把鸡捆绑在钓竿前端,然后丢进江里。 那只鸡一入水,就着急地扑腾着,拼命扑扇着翅膀,郭元慢慢转动钓竿上的轮盘,把渔线放得远远的,然后支起钓竿,在船舷边上坐了下来。 郭元点燃一支“土匪烟”,那是一种当地手工制作的香烟,用纸包裹着烟丝,都没有过滤嘴的,我们尝了尝,味道很苦,烟味直接呛嗓子,抽不惯。 郭元吐着烟圈说:“记得头两年那次翻船事故吧?就是从南京出发,满载老年旅行团的客轮,结果在长江翻船沉没!” 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闹得很大,死了好几百人,举国震惊,就连国家总理都亲临灾难现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死亡事故,很多都是老年人,实在令人心酸。 郭元说:“当时听说了这个事情,我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义务的,没有收钱,几天时间,顺江钓了几十具尸体,好多尸体钓上来都已经泡胀了,跟蛹一样,现场真是惨不忍睹!” “郭老,你碰上过尸变吗?”我问。 郭元说:“我在长江上行走了五六十年,什么事情没有见到过,尸变也是常常见到的。通常来说,死尸会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这种最好钓起来。一种是沉在水底下的,这种就是已经发生尸变了的死尸,他们更加具有攻击性。我现在用活鸡引.诱的,就是那种沉在水下的尸体! 我们都知道,人死之后,肯定会在水里漂浮起来,那种发生尸变的尸体就不会浮起来,而且还能在水下行走,有时会主动攻击人和船只,这种尸体我们这里叫做‘水魃子’!每年在长江里游泳,被水魃子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就听文殊低低惊呼一声:“动了!渔线动了!” 我们看向钓竿上的渔线,只见渔线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而且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甚至发出嗡嗡声响。 再看那只鸡,发出惶恐的叫声,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拖拽着,一个劲地将其往下拉。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水下有东西! “水魃子来了!”郭元说。 那只鸡咯咯惨叫,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水面上漂荡起鲜红的鸡血。 “吃了我的鸡,还想跑吗?” 郭元冷哼一声,手指好像触碰了钓竿上一个精巧的机括。 那只死鸡很快消失在了水面上,但是渔线下面明显拽着东西,还在水下窜来窜去,十分活跃,拉扯的钓竿都有些弯曲。 郭元也不紧张,就跟钓鱼的技巧一样,时而收紧渔线,时而放松渔线,任由水魃子在水下跑来跑去,慢慢耗费水魃子的体力,等到水魃子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将其钓上来。 郭元说:“他已经被我的五爪金钩牢牢抓住,别想挣脱!” 哗啦啦!哗啦啦! 只听得水浪作响,那个水魃子还在挣扎。 郭元也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抽着他的土匪烟,一支烟抽完,渔线的晃动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剧烈。 “是时候收杆了!”郭元说。 郭元迅速转动轮盘,收起渔线,将水魃子拉到近处。 然后,郭元双臂发力,猛然一声暴喝:“起!” 郭元浑浊的瞳孔里突然精光暴闪,伴随着哗啦一声响,一团黑影被拽出水面,笔直地掉落在船头甲板上。 我们定睛一看,那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裤子早就被冲走了,赤果果的,皮肉被泡得发白,就像一根巨大的水萝卜,他的头发也跟水草一样,遮住了脸庞。 五爪金钩刺破了他的嘴巴,牢牢勾住他的咽喉部位,锋利的钩子从咽喉下面的皮肉穿透出来,半腐烂的皮肉翻卷着,看上去特别恶心。 水魃子趴在甲板上,就像一条死鱼,一动也不动。 郭元再次按下机括,五爪金钩迅速收起,轻易地滑出水魃子的嘴巴。 郭元走过去,举起钓竿,将钓竿把手对准水魃子的额头中央,轻轻戳了一下,水魃子的眉间登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咒图案,带着淡淡的血红色,就跟烙印一样。 郭元说:“这是镇尸咒,一来是长江钓尸人的标识;二来是为了预防死尸再次发生尸变!”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郭元露了这一手钓尸绝技,确实让我们大开眼界。 江湖中的奇人异事实在是太多太多,我们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郭元指着那个金光熠熠的钓子对我们说:“这五爪金钩相传是用真正的龙爪铸造的,只有真正的长江钓尸人,才有资格拥有这样的五爪金钩!” 之前我们只知道郭元是一个混过社会的老袍哥,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一身奇诡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怪不得白莲教对他也是忌惮三分,郭元真乃长江边上的一奇人也! 郭元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我这一身本事,也是祖传的,凭借这钓尸的本事,自古到今我们郭家都在长江上面混得开,我当袍哥那会儿,长江沿岸的堂口,十个堂口有九个都归我掌管!呵呵,那时候,姓秦的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鳄鱼杀手 哗! 郭元打开底层船舱,我们这才发现,底层船舱里面一字儿排开好几口黑木棺材。 棺材表面泛着黢黑的冷光,郭元打开其中一口棺材,将刚刚钓起的那个水魃子放入棺材里面,然后合上棺盖,关闭船舱。 郭元冲我们笑了笑:“我说过,我的船不是普通的船!” “你们将就休息一下吧,我去驾船!”郭元往驾驶舱走去。 我们坐在船舱里,想到脚下放着几口棺材,这种感觉多少有点怪怪的。 四周是宽阔的江面,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听得突突发动机声响,如同催眠曲,渐渐闭上眼睛打起了盹儿。 “汪汪汪……汪汪汪……” 半夜的时候,我们被黑子的狂吠声惊醒。 就见黑子背毛倒竖,眼睛里闪烁着森冷的光,做出攻击姿势,冲着甲板叫个不停。 黑子的异常引起了我们的警觉,我们迅速赶到甲板上,就看见甲板上趴着一团模糊的灰色影子。 不等我们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那团黑影突然窜起老高。 但闻腥风扑面,我一下子看清黑影的真实面目,顿时惊出一背的冷汗。 天呐,这团黑影竟然是一条……鳄鱼! 鳄鱼,我没有看错,一条大约两米长的鳄鱼! 鳄鱼是一种凶猛的动物,性情暴躁,攻击力极强,尤其是它那一口锋利的牙齿,咬合力相当惊人,一旦被鳄鱼咬中,不死也得残废。 在这长江上面,怎么会有一条鳄鱼悄无声息地爬上铁皮船呢? “小心!” 危险关头,钟乞丐踏步而上,一棒击打在鳄鱼的腹部,将那条鳄鱼扫回水里,发出哗啦一声响。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漆黑的水面上已经不见了鳄鱼的踪影。 郭元闻声赶来,提到鳄鱼,郭元的面色变了变,他说:“在长江流域出现的鳄鱼,大多都是扬子鳄,这是一种淡水鳄,也是中国特有的鳄鱼品种,在扬子鳄身上,至今还可以找到早先恐龙类爬行动物的许多特征。所以,人们称扬子鳄为活化石!” 齐云说:“据我所知,扬子鳄性情温和,也是鳄鱼里面最小的品种之一,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怎么刚才所见的扬子鳄竟会如此凶狠?” 郭元目沉如水:“这正是我想说的,这不是普通的扬子鳄,而是白莲教驯化出来的鳄鱼杀手!” “白莲教?!鳄鱼杀手?!”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很难想象,这扬子鳄跟白莲教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郭元说:“我早就听闻,白莲教在长江流域,秘密建立了一个扬子鳄基地,专门训练扬子鳄杀手,帮助他们在水中作战!有传闻说,这些鳄鱼杀手都是吃人肉长大的,所以骨子里非常暴戾,闻到生人的味道就会发起疯狂的攻击!” 我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凉,将鳄鱼驯化成杀手,这事儿听上去简直匪夷所思! 郭元继续说道:“传说在很久以前,白莲教就有秘密驯化鳄鱼的法子,后来白莲教没落,这种秘传法子也就消失于江湖,也不知道那个秦霸天是从哪里找到了古老的秘法……” 郭元话音未落,就听船尾传来此起彼伏的嘭嘭声响。 鳄鱼! 又是鳄鱼! 四五条扬子鳄出现在船尾驾驶舱,浑身湿漉漉的爬出水面,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锯齿般锋利可怕的牙齿,两只眼睛泛起诡异的血红色,充满浓浓杀气,模样极其狰狞。 那几条扬子鳄甩动尾巴,迅速朝我们爬行而来。 郭元说:“你们解决鳄鱼,我去开船,既然鳄鱼杀手现身,说明白莲教的人马也在这附近!” 当先那条鳄鱼张开大嘴,扑向黑子。 黑子相当敏捷,纵身跃开,来到鳄鱼背后,狠狠一口咬在鳄鱼的尾巴上。 鳄鱼皮坚实厚硬,如同穿了一件盔甲,普通利器根本伤不了它们。 但是黑子的牙齿却比普通利器更加锋利,一口下去,鲜血顿时飞溅起来。 鳄鱼吃痛,转身攻击黑子,六儿从天而将,落在鳄鱼的后背上,双爪一挠,径直抓瞎了鳄鱼的双眼,鳄鱼疼得嗷嗷大叫,发出痛苦的嘶吼,失去双眼的鳄鱼发疯般地横冲直撞,胡乱甩动自己的尾巴,反而把另外几条鳄鱼冲击得七零八落。 钟乞丐挥棒而上,厉声叫道:“正好最近没有鞋穿了,做一双鳄鱼皮鞋应该不错!” 打狗棒带着劲风斜劈而下,命中一条鳄鱼的脑门,打得那条鳄鱼头晕眼花,嘴里流出血来。 虽然扬子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严禁捕杀,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若不杀死这些鳄鱼,我们就会被鳄鱼杀死。况且,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扬子鳄,都是被驯化成杀手的鳄鱼,放出去只会害人,不如解决了为好。 乒乒乓乓一番打,船舱里横七竖八躺下五六条鳄鱼的尸体,血水流出来,腥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张一道说:“这些死鳄鱼不要扔了,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鳄鱼肉营养丰富,能够补充体能,可以生吃。鳄鱼皮可以弄下来,还能换不少钱呢!” 张一道让郭元拿来一把刀子,割下靠近尾部的一块肉,那鳄鱼肉雪白雪白的。 张一道用刀子削下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边吃边说:“嗯,口感还不错,这鳄鱼肉呀,一定要吃靠近尾部的这块肉,劲道最好,脂肪也最少!” 我们一人吃了几片鳄鱼肉,尝了尝鲜,刚开始觉得有些腥,不过多吃几片就习惯了。吃一片鳄鱼肉,紧接着再灌一口烈酒,那种滋味还是挺美妙的。几片鳄鱼肉下肚,我都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恢复了不少力气。 江面上,几束探照灯光划破黑暗,在铁皮船上扫来扫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碎夜的宁静,就看见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几艘冲锋艇,每艘冲锋艇上都载有十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很明显,他们并不是水警,而是白莲教门人,派来追杀我们的杀手。 我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总共来了四艘冲锋艇,每艘冲锋艇上十个人,也就是来了个四十个人,阵势还挺大的。关键问题是,这些人的手里还带着枪,我们就算武艺高强,但也扛不住子弹啊,不能跟枪硬拼。 其中一艘冲锋艇上,出现了秦辰的身影。 秦辰的脸上敷着药膏,缠着纱布,指着我们叫骂道:“跑啊?让你们跑啊?整条长江都有我的堂口,你们能够跑到哪里去?” 郭元冷冷挤兑道:“秦少爷大半夜的不在温柔乡里好好休息,劳神费心的跑来追我们,这要是吹了河风,伤口感染,恐怕你那张英俊的小脸蛋就真的保不住咯!” 郭元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秦辰脸上的烫伤,秦辰立马就抓狂起来,指着郭元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之前你就一直跟白莲教作对,要不是我爹拦着,我早就弄死你了!今儿个这些滚蛋死定了,你既然那么想帮他们,就跟着他们一起陪葬吧!” 郭元叹了口气:“你老子还算个明事理的人,怎么生个儿子却是傻子呢?连你老子都要敬我三分,你算是什么东西?我郭某人行走长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少爷,别跟他们废话,动手吧!”一个黑衣人掏出手枪,哗哗拉了一下枪栓。这些都是刀口舔血之徒,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像踩死蚂蚁一样容易。 秦辰露出阴冷的笑容,显得他那张受伤的脸愈发狰狞:“不能让他们死得这么轻松,放鳄鱼,要死他们!我的鳄鱼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喋血石宝寨 咕噜!咕噜! 四周的水片一片沸腾之声,一团又一团灰色影子浮出水面。 那些灰色的影子全是扬子鳄,体长几乎在两米左右,将我们的铁皮船围困在中央。 我目测了一下,数量有近百条之多。 那些鳄鱼从水里浮出脑袋,露出血红色的眼睛,朝着我们的铁皮船迅速逼近。 面对这么多的鳄鱼,我们的后背也是一阵阵发凉。 心中虽然紧张,气势上却是没有输的,张一道吃着鳄鱼肉对那秦辰说道:“秦少爷真是大方,送我们这么多的鳄鱼肉,吃都吃不完!” 秦辰气得踮着脚骂:“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吃我的鳄鱼?!” 张一道说:“每条鳄鱼都有不同的做法,这条用来红烧,这条用来火烤,这条用来生吃,喏,这条用来煮火锅!” 一条鳄鱼爬上甲板,张一道大喝一声:“看好啦!” 待那鳄鱼靠近,天残指划出一道寒芒,一下子贯穿了鳄鱼的身体。 瞬间,鳄鱼的身体一分为二,爆裂起浓浓的血雾。 不断有鳄鱼爬上铁皮船,被我们一阵猛打,又打死了好几条。 郭元发动铁皮船,硬生生撞飞几条拦路的鳄鱼,将它们压入水下面。 秦辰在后面气得大叫:“开枪!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顿时,枪声大作,手枪就不用说了,其中居然夹杂着突击步枪的声音。 黑暗中,火线飞闪,格外耀眼,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在空中留下璀璨的痕迹。 漫天的弹雨压制得我们无法抬头,我们躲在船舱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子弹嗖嗖嗖从我们头顶上方飞过,拖着明亮的尾巴飞入夜空中。还有不少子弹打在船舷上,直打得火星飞溅,弹壳乱蹦,船舷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状如蜂巢的孔洞。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铁皮船会把打成马蜂窝。 郭元说:“大家抓紧,我们冲出去,离开这里!” 铁皮船加足马力,径直朝着前方拦路的两艘冲锋艇,正面冲了过去。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个白莲教门人端着突击步枪,对着我们疯狂开火。 铁皮船丝毫没有减速,抱着两败俱伤的态度,笔直地冲向冲锋艇。 左边那艘冲锋艇见势不妙,在水面上甩出一个“s”形,刚好避开。 而右边那艘冲锋艇避之不及,刚刚启动,就被铁皮船撞上冲锋艇尾部。 砰! 猛烈的撞击声响,冲锋艇在水面上连续转动好几圈,,他们也算运气好,冲锋艇还没有翻,但是铁皮四散,冲锋艇尾部被撞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站在船头端着突击步枪那个人,当先被甩飞出去,跌入冰冷的长江里面,同时还有两三个人被接二连三甩飞出去。 水里顿时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落到水里的人们拼命想要爬回冲锋艇,因为水里全是鳄鱼,他们落入鳄鱼群里,那些鳄鱼早已是饥饿难耐,一窝蜂就围拢上来,争相啃食那几个倒霉的家伙。 江面上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那声音无比凄厉,简直就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我们听在耳里都觉得头皮发麻。滚滚鲜血翻涌而起,河风一吹,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回头看去,只见水上全是断肢残骸,有扯断的胳膊,有咬碎的大腿,失去脑壳子的人头,总之支离破碎,特别的恶心。 秦辰刚刚说过,这些鳄鱼都好几天没有进食了,饥饿让它们变得无比疯狂,好几个白莲教门人就这样不明不白,被鳄鱼群起攻之,残忍的分食了。 “草你妈,杀了他们!”秦辰气得暴跳如雷,自己的手下被自己饲养的鳄鱼吃掉,真是一个令人抓狂的乌龙。 冲锋艇很快就追了上来,子弹就像雨点般砸落在铁皮船上,。 我们所在的铁皮船一直被追着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流弹在船舱里乱飞场面险象环生。 “郭老,快想想办法!”我冲郭元叫道。 郭元说:“前面不远有个地方叫做石宝寨,我们可以弃船上岸,到石宝寨里去!” 果然,往前驶出不远,就看见临江有一座俯高十多丈,陡壁孤峰拔起的巨石。 郭元告诉我们,这块巨石相传为女娲补天所遗的一尊五彩石,故称“石宝”。此石形如玉印,又名“玉印山”。明末谭宏起.义,自称“武陵王”,据此为寨,“石宝寨”名由此而来。 来到近处,但见那石宝寨塔楼倚玉印山修建,依山耸势,飞檐展翼,造型十分奇异。整个建筑由寨门、寨身、阁楼组成,共有十二层,高五六十米,全系木质结构。 塔楼始建于明万历年间,经康熙、乾隆年间修建完善。原建九层,寨顶有古刹天子殿。隐含“九重天”之意,而后的顶上三层为五十年代修补建筑时所建。 石宝寨作为穿斗结构建筑国内罕见,又被称为“世界八大奇异建筑”之一。 今夜的石宝寨,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按照郭元的计划,我们进入石宝寨之后,就可以借助地形优势,跟白莲教展开周旋,同时也避免受到鳄鱼群的攻击。 铁皮船刚刚停稳,我们冒着枪林弹雨,飞快跑进石宝寨。 子弹贴着头皮嗖嗖飞过,真是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石宝寨里面黑漆漆的,我们进入寨门之后,张一道做了个分头散开的手势:“大家小心点,各自行动,跟他们展开游击战!” 我们点点头,各自迅速散开,我带着黑子,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不一会儿,就听脚步声响,秦辰带领三四十号人马,气势汹汹冲进石宝寨。 秦辰双臂一振,大声叫道:“别让他们跑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下面的人应了一声,组成好几个小分队,各自散开,开始地毯式的搜寻我们的踪影。 此时的环境条件对我们比较有利,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跟他们展开游击战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很快,石宝寨里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啊呀——” 紧接着,就听枪声大作,有人在叫喊:“在那里!快追!” 片刻之后,另外一边又传来枪声:“这边也发现了一个,往上面去了!” 之前白莲教用重火力压制我们,令我们无法施展拳脚,但是现在他们的火力武器发挥不出作用,近身搏杀那可是我们的强项,把他们困在石宝寨里,如同瓮中捉鳖。 那个秦辰确实是个傻帽,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些以外,整个一草包,根本就不懂战术,也没有什么应变能力,只是仗着自己人多,就觉得自己特别牛逼。 石宝寨里供奉着一些神像,我和黑子静静匍匐在神像的后面。 过了半晌,有脚步声往我们这边来了,我暗暗握紧拳头,敌人身上有重型武器,必须要一招制敌。 “妈的!那几个混蛋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黑灯瞎火的!” 听对话像是两个人,很快我就看见了两道光束,他们右手托着枪,左手举着手电照来照去,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浑身的筋脉都紧绷起来,充斥着可怕的爆发力。 就在手电光束扫过我面前的一刹那,我如同出笼猛虎,一下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腾身飞扑出来,一记飞身膝顶,直接把其中一人跪压在地上,坚硬的膝盖顶碎了那人的胸骨,当场就没了声息。 不等另一人回过神来,我翻身而起,右拳闪烁着龙魂金光,直奔那人的咽喉而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第一杀手 砰! 我这一拳毫不留情,就是要一招致对方于死地。 对方手里拿着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没必要对他留情,他提枪突突突扫我们的时候,给我们留过情吗? 这些人渣,就是该杀! 多杀一个,这个社会就少一个垃圾! 咯嘣! 咽喉的骨头是人体最柔软的骨头之一,同时也是人体最大的要害之一。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那人张嘴喷出老大一口鲜血,软绵绵倒在地上,登时就没了声息。 我吁了口气,甩了甩膀子,对付这些人,我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人在社会上好勇斗狠确实厉害,但是碰上真正的江湖人,他们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 我虎躯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如芒在背。 说时迟那时快,黑子自黑暗中闪电般窜出,掠过我的身旁,身后立马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莲教杀手倒在地上,黑子死死咬着他的手腕,几乎把他的手骨都咬断了,一把手枪掉在地上。 这人吊在后面,刚刚我居然没有发现,险些就被他偷袭成功,惊出我一身冷汗。 幸好黑子发现及时,救了我一命。 那人在地上翻滚哀嚎,黑子死不松口,那人怎么都不能挣脱黑子,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我拾起地上的手枪走过去,枪口指着那人的脑袋。 那人惊恐地看着我,瞳孔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但是我没有开枪,而是掉转枪口,一枪托砸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真正的江湖中人,都不太喜欢用枪杀人,那是最低级的枪手。 这个家伙刚才的哀嚎声吸引了其他人,我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于是赶紧招呼上黑子,往寨身上面跑去。 跑到寨子顶端的天子殿,突然间,从斜地里窜出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来得又快又急,而且出其不意,抬腿横扫我的腰眼要害。 腰眼部位也非常柔软,这一脚踹上去,估计得瘫痪。 幸好我的反应也是异常敏捷,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一下。 就这一下,我顿感半条臂膀就像麻木了一样,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心中不由得暗暗惊骇,什么人,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脚力? 那人也轻轻咦了一声,冷冷道:“不错,有意思!” 我跟那人拉开五米远的距离,回头看去,那人个头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介于175到180公分之间,但是他的身板非常强壮,可以说壮如公牛,这个天气,竟然只.穿着一件露肩的紧身背心,凸显出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重叠在一起,线条分明。每一根青筋下面,仿佛都聚集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他戴着黑色的战术手套,左右双条臂膀各有一个蟒蛇纹身,一条青蛇的蟒蛇,一条红色的蟒蛇,一青一红,在黑暗里显得诡异夺目。那蟒蛇纹身显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两条活的蟒蛇缠绕在臂膀上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可怕的獠牙,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窜起来咬你一口。 除此之外,此人顶着一个亮闪闪的光头,光头上面还有个纹身,纹在脑袋顶上,是一个英文,翻译成中文,意思大概是“死神”。 “死神”站在我的对面,目光阴冷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令人感到害怕,面对他的眼神,我的心里竟然也有一丝慌乱,这不是正常人类的眼神,这是一种经历过死亡,长期在血与火中淬炼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你是谁?”我冷冷看着这个强大的敌人,他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死神”笑了笑:“白莲教第一杀手,萧殇陌!有过二十年的海外雇佣兵生涯,他们都叫我‘死神’!不过好多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了!呵呵!呵呵!” 萧殇陌的喉头虽然发出了笑声,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依然冰冷如霜。 而且他的笑声格外诡异,就像一把刀子,一刀又一刀慢慢割着我的心脏,让我感觉十分难受。 萧殇陌冷冷道:“自从我加入白莲教以来,我已经很少出手了,因为没有人值得我出手!今天如果不是那个白痴少爷乞求我出马,我是不会出来的!本以为今晚会相当无聊,没想到你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我突然觉得,也许今晚是个有趣的夜晚,至少你能陪我玩玩!” 萧殇陌讲话不带半点的情绪,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他的口吻就像是机器人在说话,非常的生硬。虽然口吻里没有抑扬顿挫,但是口气却相当嚣张,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跟他抗衡的对手。 我招呼黑子,让它坐在边上,这是一场我和萧殇陌之间的单人对决。 面对萧殇陌野兽般的眼神,我并没有畏惧,反而跟他四目对视:“白莲教的第一杀手,是吧?我倒想看看,第一杀手究竟有多么厉害!” 萧殇陌的嘴角扬起冷酷的笑意,他说:“你很快就会见识到的!” 萧殇陌突然启动,爆发力惊人,五米的距离,瞬间杀至我的面前,速度来得好快。 我正想做出反应,萧殇陌突然原地起跳,抬起右臂,一记肘压从天而降,径直朝着我的头顶砸落。 萧殇陌真像是一头下山猛虎,气贯如虹,格斗技巧十分高超。 我没有办法,只得双手抱头,护住脑袋。 岂料,如此凶猛的动作,竟然是虚晃一招,萧殇陌人在半空居然还能变招,屈膝冲顶,撞向我的胸口,这才是萧殇陌真正的杀招! 虽然,我看穿了萧殇陌的套路,但是太迟了,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声闷响,我的胸口如遭重击,眼前陡然一黑,瞬间连呼吸都失去了,整个人凌空向后飞了出去,后背撞击在一根粗壮的廊柱上面,廊柱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形,裂痕如同蛛网四分五裂,我贴着廊柱滑倒在地上,嘴巴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又咸又腥。我摸了摸自己的胸骨,还好,胸骨还没有断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瘫坐在地上,大声咳嗽,气喘吁吁,这一击险些要了我半条小命。 老半天我才缓过气来,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模糊的事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妈的! 这个号称死神的第一杀手确实厉害,他哪里还是个人,明明就是一台战斗机器! 萧殇陌天生好像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刚才他能一招击倒我,其实并不是胜在反应速度,而是胜在江湖经验,他毕竟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每天都在上演生死搏杀,实战经验非常丰富,这肯定是我无法比拟的。光是雇佣兵他就当了三四十年,我才踏入江湖多久?我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嫩鸡! 萧殇陌冷眼瞅着我,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显得有些不屑,冲我冷哼道:“怎么?难道你就这点本事?那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呸! 我吐了一口淤血,不服输地说:“小看我你就死定了,我的本事多着呢!” “哦?是吗?”萧殇陌浓眉微微一挑,冲我勾了勾手指:“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打爆你的嘴!” 草!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按压着胸口,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背靠着廊柱缓缓站了起来,低垂着脑袋,双拳慢慢握紧,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爆响。 我他妈怒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水下碑林,七尸煞阵! 呀喝! 萧殇陌厉叱一声,身影如电,在距离我还有三米远的地方,高高跃起。 这一次,我早有防备,在萧殇陌腾空的瞬间,低头一闪,刚好从他的身下躲闪开去。 就听砰的一声闷响,萧殇陌飞膝撞击在廊柱上面,劲道刚猛,廊柱表面瞬间布满裂痕。 不等萧殇陌落下地来,我翻身而起,一记龙拳轰向萧殇陌。 萧殇陌双手成圈,想要阻挡,但是我这一拳的速度奇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拳头自他的双手之间穿过去,轰击在萧殇陌的小腹上。 萧殇陌蹬蹬蹬连退数步,一直退到天子殿的栏杆边上,若不是他及时刹住脚步,肯定得从这数十米高的楼寨上面摔下去。 萧殇陌变了变脸色,气血翻涌,硬生生咽了下喉咙。 “不错啊,小子!” 萧殇陌扬起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这样才有意思嘛!” 在萧殇陌这种战争狂人的眼里,越强大的对手会令他越加的兴奋,太弱的对手反而会让他提不起战斗的兴趣。 萧殇陌再次朝我扑过来,我也不甘示弱,猛地一咬牙关,跟萧殇陌缠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乒乒乓乓,四周全是激荡的罡气。 萧殇陌的腿功特别厉害,不仅异常的灵活,而且威力十足。然而,我的拳头却是最有力道的,拥有强大的龙魂之力,萧殇陌用腿,我用拳头,一口气斗了十多回合,这才是真正的拳脚相加 萧殇陌瞅准机会,提膝撞向我的腰眼,在他撞击我腰眼的一刹那,我也摆动臂膀,一拳砸在他的肩窝上。 我俩同时闷哼一声,齐刷刷各自向后退开。 我捂着吃痛的腰眼,感觉半边腰都直不起来,疼得我呲牙咧嘴。 萧殇陌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肩挨了一拳,整条左臂都在颤抖,一时半会儿举不起来,如同废了一条手臂。 萧殇陌气喘吁吁地看着我,目光一沉,右手翻转,竟然亮出一把锋利的蝴蝶折刀,刀刃泛着冰冷的寒光。 妈的碧池,打不过就抄家伙,臭不要脸! 萧殇陌晃动了一下刀尖,刀尖倒映着月光,反射在我的脸上,明亮的刀光一下子迷糊了我的眼睛,就在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的瞬间,萧殇陌突然启动,挥刀冲上来。 我心中一惊,知道上了萧殇陌的当,这混蛋太狡猾了,这就是他的战斗经验! 我暗叫糟糕,情知不妙,就在这时候,天子殿门口传来呼喝之声:“住手!” 萧殇陌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子殿门口。 只见张一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面前站着秦辰。 谁都看得出来,秦辰是被张一道胁持了。 数个白莲教杀人围拢上来,纷纷怒吼:“放开我们少爷!放开他,否则我们开枪啦!” “开啊!”张一道冷冷笑道,满脸的无所畏惧:“如果你们想要看着他死掉的话,尽管开枪啊!” 秦辰脸色苍白,表情惊慌地冲那些手下喊道:“放下枪!放下枪!都他妈聋了吗,把枪放下!” 那些白莲教杀手没有办法,顾及到秦辰的安危,只得按照秦辰的要求,把枪放下。 萧殇陌冷冷看着张一道,缓缓收起蝴蝶刀。 张一道成功控制住局面,冲我扬了扬下巴:“十三,咱们走!” 我们走出天子殿,张一道胁持着秦辰,一路走下石宝寨。 秦辰还是只嘴硬的鸭子:“你想怎么样?放开我!我告诉你,你他妈敢动我一根毫毛,无论天涯海角,我爹都会杀了你……” “闭嘴!”张一道抬手给了秦辰一记大耳刮子,扇得秦辰晕乎乎的。 秦辰捂着脸,一脸惊讶:“你……你敢打我?!” 石宝寨的寨门口,所有人全部聚齐,张一道冲着跟出来的那些白莲教杀手喊道:“全都待在石宝寨里面,谁敢迈出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那些白莲教杀手全部在石宝寨门口停下脚步,一个个喊打喊杀的,就是不敢冲上来。秦辰的命那么精贵,谁也赔偿不起。 我们胁持着秦辰来到岸边,全部上了铁皮船,秦辰惶恐的大叫:“你们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把你龟孙子送去喂鳄鱼!”我一脚踹在秦辰的屁股上,就听扑通一声,秦辰跌进水里。 我们驾驶着铁皮船突突突离开,秦辰在水里拼命挣扎,大叫大喊:“快来救我!你们这些笨蛋,快来救我……” 等到我们开船走得远远的,石宝寨已经被我们甩在后面看不见了。 在一片狭窄的水域,郭元停下船,我们有些不解,问他做什么。 郭元说:“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在这里给他们设置一点障碍,耽搁他们的时间!” 设置一点障碍?! 郭元指着水下说:“这片水域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碑林!为什么叫做碑林呢?因为这片水域下面,埋藏着许许多多的墓碑,只要你们潜入水底,就能看见横七竖八的墓碑,那些墓碑被水流冲刷得十分光滑,好些墓碑都残破了,反正阴森森的一片,有些骇人! 据说当年武陵王谭宏起.义失败后,多人被杀,这片水下就是当年那些兵将的墓冢! 正因为如此,这里是一个聚阴之地,我只要放进几具死尸,就能让死尸变成尸煞,等白莲教的人追上来,就让这些尸煞慢慢陪他们玩吧!” 郭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底层船舱,我数了数,船舱里面共有七口棺材。 郭元依次打开七口棺材,我这才发现,原来每口棺材里面都装着一具死尸。 郭元双手合十,冲那七具死尸拜了拜,模样虔诚:“诸位,对不住了!” 郭元让我们帮忙,把那七具死尸全都拖拽出来,包括之前钓上船的那个水魃子。 然后郭元开着船,就在这片水域上行驶,每驶到一处,我们就听郭元的命令:“放!”,然后我们就把一具死尸推入江里。 说来也怪,那七具死尸推入长江以后,竟然直立立地,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竖着漂浮在江面上,只露出上半截身体,七张死灰色的面容,在黑暗里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做完这一切,郭元驾船离开,我们回头张望,看见那七具死尸,还是根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立在水里,不沉也不浮,非常古怪。 我们怀着好奇心向郭元询问,郭元告诉我们,他刚刚在碑林布下的是七尸煞阵,利用碑林得天独厚的聚阴条件,让那七具死尸在极阴之地迅速发生尸变,变成威力强劲的尸煞。等到白莲教的杀手追到碑林的时候,他们就会碰上尸煞。到那时候,就让那七个尸煞陪他们好好玩玩了。 虽然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培养尸煞属于歹毒的法门,但是对于歹毒之人,我并不觉得郭元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至少是以暴制暴,并没用这种方法去伤害普通人。 郭元说:“也许那七尸煞阵并不能完全困住他们,但他们要想彻底摆脱七尸煞阵的纠缠,估计得等到天亮去了!” 我们竖起大拇指,对郭元表示一个字,赞! 郭元对我们说:“大家也很累了,现在可以放心休息,好好睡一觉吧,天亮了我再叫你们!” 我们谢过郭元,重新在船舱里躺了下来,迎着徐徐和风,如同温柔的无形手,轻轻抚.摸我们的脸庞。刚才那一番激烈拼杀,大家也确实累坏了,很快就相继进入梦乡。 朦胧中,又听见郭元唱起袍哥的歌谣:“三江汇流……风云翻卷……笑谈古今……恍然如梦……熙文飞天……亢龙有悔……绍文入地……潜龙勿用……望滚滚长江东逝水……思,何处寻问英雄泪……”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丰都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从小就非常熟悉这首古诗,等我真正到了长江三峡的时候,我才能领会到这首古诗的含义。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微明,我们的船只在长江中穿行,两岸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秀丽隽美,波澜壮阔,但见奇峰陡立、峭壁对峙,美出了一番别样风情。 我们欣赏长江三峡的迤逦风光,不知不觉行到丰都。 郭元抱拳对我们说:“诸位,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大家就此别过,有缘再聚!” 郭元这一路上,已经对我们帮助很大了,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能要求人家怎样,只能纷纷跟郭元抱拳告别:“郭老,保重!” 郭元冲我们行礼:“保重!剩下的路途需要你们自己走了!再见!” 铁皮船驶离丰都,我们在丰都城上岸。 丰都又名“酆都”,是著名的丰都鬼城。古为“巴子别都”,东汉和帝永元二年置县,距今已有近2000年的历史。 丰都鬼城又称为“幽都”、“鬼国京都”,鬼城以各种阴曹地府的建筑和造型而著名。城内有哼哈祠、天子殿、奈河桥、黄泉路、望乡台、药王殿等多座表现阴间的建筑,被看作人世间的阴曹地府。 据魏晋时《度人往》记载,丰都坐落在六天青河旁,有三宫九府,宫阙楼观贵似天庭,鬼帝坐镇在此,统亿万鬼神,是传说中人类亡灵的归宿之地。 即使是在大白天,走在丰都城里也觉得阴气森森,仿佛这里就是一块鬼气笼罩的地方。 街上行人稀少,随处可见寺庙、道观、阴曹地府等各类建筑,充满了浓浓的异域风情。 我们找了家小面馆,一整夜没吃东西,都已经饥肠辘辘。 这家小面馆打着“重庆小面”的招牌,生意还不错。 重庆小面是重庆地区的传统面食,跟重庆火锅一样知名,真正的重庆小面指以葱蒜酱醋辣椒调味的麻辣素面。 我们围了一张桌子,一人点了一碗小面,麻辣的鲜香味在清晨飘荡,令人食欲大开。 我们正吃得开心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黑衣人,杀气腾腾,拖着两米长的关公刀,从街道对面走过来,带头那人扬刀指着我们:“就是他们!” 带头那人敞着胸襟,露出胸口上的莲花纹身,正是白莲教门人。 我们心中咯噔一下,看来秦辰没有吹牛逼,整条长江沿岸都是白莲教的堂口,我们前脚刚到丰都城,后脚就被人盯上了。 我有些恼火,连停下来吃个面都要被打扰,白莲教的人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令人讨厌,甩都甩不掉。 带头那人顶着一个飞机头,提着关公刀来到面馆前面:“白莲教做事!” 飞机头只喊了这一嗓子,面馆里的那些客人就像见了瘟神一样,刹那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面馆老板都躲了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敢出面阻拦。 看来白莲教在长江沿岸确实是只手遮天,没有人不畏惧他们。 “少爷说了,这些人的脑袋,每颗脑袋值价二十万,想不想发财,就看你们自己了!”飞机头对身后那些刀手说。 我们对望一眼,二十万?呵呵,还挺瞧得起我们嘛! “真后悔昨晚没有杀了那个秦少爷!”徐逍遥说。 这个时候,那个飞机头已经带人冲到我们面前,挥刀便砍。 张一道背对着飞机头,头也不回,稳坐泰山,顺手抄起一碗滚烫的面汤,往后一泼。 啊呀呀! 飞机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着脸倒在地上,被烫得满脸水泡。 后面两人怒吼着抡刀抢上来,张一道右手一扬,手中的筷子如同两支激.射而出的利箭,瞬间穿透了那两人握刀的手掌,筷子从手背刺入,又从手心穿透出来。 咣当! 两把关公刀掉落在地上,张一道拂袖起身,用脚尖挑起一把关公刀,一下子架在后面一个刀手的脖子上,那个刀手惊恐地看着张一道,生怕张一道宰下他的脑袋。 “这大清早的,道爷我还不想杀人!”张一道翻转刀把,用刀背在那人脖子上一拍,那人白眼一翻,径直倒在地上。 张一道抬手将关公刀掷出去,又砸翻两人,迈腿从那两人身上踩了过去。 这些社会上的小喽啰,哪里是张一道的对手,只见张一道轻描淡写,分分钟就把这些人给摆平了,看着地上哀嚎的几个刀手,后面的刀手谁也不敢贸然上前,他们知道这次遇上了硬茬子。 张一道单手负在背后,大踏步离开。 我们从这些刀手的中央走过,这些刀手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没有人敢阻拦。 就在这时候,忽听咔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对面街道停下。 车窗摇下,我眼尖,一下子就瞥见了萧殇陌的脸庞,这个号称白莲教的第一杀手,已经冲破七尸煞阵,追到丰都城来了。 萧殇陌带着墨镜,右手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缝隙里伸出来。 砰! 枪声响起,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小心!”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箭步挡在文殊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做人肉盾牌,把文殊护在怀里。 子弹穿透了我的左肩肩胛骨,我只觉肩膀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鲜血染红了衣衫。 文殊惊诧地看着我:“十三,你中弹了?!” 我紧咬着牙关,用右手死死按着左肩,但那鲜血依然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越野车的四道车门同时打开,从车里走下几个黑衣劲装的白莲教枪手,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我们。 一时间,但闻枪声大作,砰砰之声就像放鞭炮一样,不断在耳畔炸响。 面对敌人凶猛的枪火,我们迅速分头散开,各自寻找地方躲避。 我们武功再高,毕竟不是钢铁侠,那子弹打在身上也会死人的。 我和文殊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我背靠树干,悄悄探头打望,只见一个枪手举着手枪,一步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刀手。 我咬紧牙关,喘息着对文殊说:“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 “不!你为我受了伤,应该我去引开他们!”文殊说。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听话,要不然我们都得死!”话音未落,我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为了避免文殊不受到伤害,我必须引开这些混蛋。 我一路腾挪跳跃,还故意大骂引起敌人的注意,果然有人叫道:“他在那边!” 就听身后枪声大作,一梭子弹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飞射而来,幸好我反应敏捷,那些子弹全都贴着我的身体飞了过去。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脚步,我现在就是在跟死神赛跑。 背后传来喊杀声,那群白莲教门人全部被我成功吸引,紧跟着我追了上来。 我强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踉跄着向前奔跑,鲜血滴滴答答洒落一地。 我每跑一步,就会牵扯到肩上的枪伤,那种疼痛是钻心的,直达心扉,而且随着鲜血的流失,我感觉整条左臂渐渐失去知觉,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起来。 白莲教的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我也不熟悉丰都城的道路,反正我只知道自己在狭窄的石板巷里面奔跑穿梭。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晕眩的时候,蓦然抬头,发现前面伫立着一座小小的道观。 不过三七二十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径直朝那个道观冲了过去,因为我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所以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藏身之处。 第二百八十八章 鬼面书生 吱呀! 道观的门被我推开,这个道观并不大,是一座凹字形的建筑。 即使是在大白天,这里竟也是阴风习习,让人颇感凉意。 道观中央的天井有一棵千年古松,粗壮的树干需要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根盘综错杂,如同蛇形般缠绕在树干之上,绿荫蔽天,就像撑开的巨大伞盖。 古松之下,盘膝坐着一人,那人穿着一袭白衣,翩翩然如同一俊美书生。但那“俊美”只是我的感觉,因为我看不见他的真实面容,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川剧脸谱,基调为红黑色,跟身上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个鬼面书生的面前,横放着一把古琴,看上去有些像古筝,但又不是古筝,比古筝小一号。书生十指灵动,如同蝴蝶在琴弦上面翩跹起舞,弹奏出美妙的乐声。 鬼面书生声音缭绕,唱腔圆润,一边弹琴一边唱着川剧,就像一白云野鹤,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 我从没听过川剧,但是当鬼面书生打开嗓子的时候,我立马就被他的嗓音吸引了,那真是天籁之音,这一刻我仿佛都感觉不到肩上传来的疼痛。 我不太听得懂鬼面书生在唱些什么,我只知道很好听,一颗心仿佛都随着他的声音飘上天际。 看这鬼面书生也不像是道士,怎么在道观里唱起了川剧? 鬼面书生的身旁,竟然还端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那只狐狸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握着爪子,眯着眼睛,跟着那美妙的川剧摇头晃脑,听得非常入神,满满的呆萌感。 在那古琴前面,还有几个人背对着我,围在鬼面书生周围,静静聆听,看样子都是戏迷。 一股阴风席地而来,道观的大门吱呀一声,自行关闭。 鬼面书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捂着伤口,踉跄着走到古松下面,看了鬼面书生一眼,背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大量的失血让我头晕眼花。 鬼面书生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挥了挥水袖,对那面前坐着的几个戏迷说:“你们走吧!” 那几个戏迷也不说话,化作几团黑烟,没入了古松下面。 我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几个戏迷居然不是活人?那这个鬼面书生……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气,这个鬼面书生的来历不简单呐! 不过,鬼面书生好像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指头纤细白嫩,搞艺术的人,十指都比普通人修长性感。 那只小狐狸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竹盅,里面是一盅清茶,还飘荡着几片茶叶。 小狐狸双爪捧着竹盅,递到我的面前。 我艰难地说了声谢谢,将竹盅里的清茶一饮而尽。 那清茶也不知道有什么奇效,反正茶水下肚之后,我感觉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精神貌似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听道观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敲门声,还有人在怒吼:“开门!赶紧开门!要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道观!” “哎,现在的人真没礼貌!” 鬼面书生摇了摇头,手指勾住一根琴弦,轻轻一弹。 一道无形的琴波飞射出去,打开了道观大门。 一大群提着关公刀的白莲教门人,气势汹汹掩杀进来。 带头的那人提着枪,一边走一边把枪栓拉得哗哗作响,一看就是典型的职业杀手风范。 鬼面书生开口说话了:“这里是清修之地,不要把血腥味带进来了!” 黑衣杀手举枪对着鬼面书生:“不关你的事就不要说话,否则我让你永远闭嘴!” 我叹了口气,对那鬼面书生说道:“这是我跟白莲教之间的恩怨,我俩素不相识,你不用来淌这趟浑水!” “呵呵!”鬼面书生轻声笑了起来,仿佛完全没有把白莲教的人放在眼里:“这是我的地盘,怎能让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再说了,白莲教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草你妈的!” 一人提着关公刀冲向鬼面书生,正是之前被面汤烫伤的飞机头,脸上起了好几个水泡,正没处发泄愤怒,于是把怒气发泄到鬼面书生的身上,可能他觉得唱戏的比较好欺负。 铮! 鬼面书生不疾不徐,轻轻一拉琴弦,一道半月状的白色弧光凌空飞出,瞬间划过飞机头的腰间。 咣当! 关公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飞机头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 只见他的腰间出现了一道血线,那道血线沿着腰间迅速朝两边蔓延,在他腰上绕了一圈。 飞机头露出惊惧的眼神,嘴里喃喃低语:“噢,不!噢,不!不!啊……”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飞机头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竟然一分为二,硬生生变成两截。 浓浓的血雾爆裂起来,飞机头的上半身掉落在地上,下.半身居然还站立未倒,飞机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死不瞑目。 其他人都被这血腥一幕吓懵逼了,这鬼面书生看似文雅,但动起手来,却是相当狠辣,一出手就是杀招,毫不留情。 鬼面书生露出这一手,更加肯定他不是普通戏子,而是一个江湖高手。 黑衣杀手举枪就想扣动扳机,他快,鬼面书生更快,手指一弹,一根琴弦飞射而出。 但见寒光一闪,琴弦刺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啸音。 还没等众人看得清楚,那根琴弦已经收回古琴里面。 紧接着,就听见黑衣杀手发出凄厉的惨叫,手枪掉在地上,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他的五根手指头,血淋淋的一片,竟是被那琴弦生生切断的。 黑衣杀手用左手死死捂着断指的右手,但是断指处疯狂涌出鲜血,止都止不住,淅淅沥沥滴落在地上。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黑衣杀手疯狂地咆哮,状若癫狂。 那些提着关公刀的刀手,一窝蜂冲上来,起码有五把关公刀,同时往鬼面书生的头上劈落下去。 鬼面书生波澜不惊,只淡淡地说了句:“找死!” 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无限杀伤力,轻柔的声音带着死亡的钟声。 唰!唰!唰! 鬼面书生十根手指在古琴上面飞舞,一道又一道弧光飞射出来,那些半月状的弧光全是劲气凝聚而成的,杀伤力极大,这场面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六指魔琴》,一把魔琴在手,千军万马都不是对手。 鬼面书生正襟危坐,岿然不动,白衣随着劲风激荡,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团又一团血雾喷溅起来,变成血雨哗啦啦落下,残肢断骸在空中飞舞,地上倒下一大片白莲教门人,有的已经死了,没有死的在地上翻滚哀嚎,有断腿的,有缺胳膊的,还有身体被拦腰切成两截,但是还没死透的,上半截身体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还有谁不怕死的?”鬼面书生手指轻轻一勾琴弦,拨弄出一个悠扬的尾音。 刚才,他竟然是弹奏了一首曲子,曲子完毕,躺满了一地尸体。 还剩下几个白莲教门人,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屁滚尿流,丢下关公刀,失魂落魄地往道观外面跑去,就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多生一双腿。 看着满地的尸体,鬼面书生摇了摇头:“又让这些脏血污染了这里!” “谢谢!”我冲鬼面书生微微颔了颔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你去哪里?”鬼面书生问。 “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白莲教还会找上门来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想连累你……”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双腿一直都在发颤。 鬼面书生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能走的话就走呗!” 我点点头,蹒跚着往前走了两步,眼前陡然一黑,扑通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变脸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暮霭沉沉。 绯红色的晚霞就像丝带,缠绕在天边飞舞。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道观的一间厢房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床头放着一个香炉,冒着缭绕的香烟,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夕阳的余晖落在木棂窗格子上面,泛起幽幽的古老光晕。 我摸了摸肩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包扎得很好。 我试着动了动,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传来唱戏的声音,声音很动听,鬼面书生又在开唱了。 推开厢房的房门,我走出厢房,看见不远处的那棵古松下面,鬼面书生就像早上那样,盘膝坐在树下,面前放着一把古琴。 地上的尸体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只雪白的小狐狸捧着竹盅,正在给鬼面书生斟茶。 那只狐狸应该是鬼面书生饲养的,很通灵性。 “你醒了?”一曲唱罢,鬼面书生没有抬头,却已经知道我在他后面。 “谢谢你!”我说。 鬼面书生抬起脑袋,这一次,他的脸上换了一张新的川剧脸谱,基调是黄色和白色的。 鬼面书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在他对面盘膝坐下。 “运气不错,子弹穿透了你的肩胛骨,没有停留在骨头里面,所以只需要把伤口缝合就可以了。我已经给你上了药,避免感染!”鬼面书生说。 我冲他抱拳行礼,在如今这个江湖里,一个素味平生的人,能够鼎力相助,确实令我非常的感动,因为我见过太多的冷漠。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我问鬼面书生。 鬼面书生说:“无名无姓,你可以叫我无名!” 我知道,也许是鬼面书生不愿意轻易透露姓名,所以才说他叫“无名”,既然别人不愿意多说,我也不能强求,但我还是如实告诉他:“在下陈十三,今日承蒙兄台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咯咯!”鬼面书生发出一声轻笑。 我挠了挠脑袋:“是不是我的名字特别好笑?” 鬼面书生说:“不,我是觉得你这个人特别逗,满满的古侠之风!” 我面上一红,转移话题:“呃,你刚刚唱的是川剧吗?” 鬼面书生颔首道:“川渝地区,唱的当然是川剧,感觉如何?” 我实话实说:“很好听!虽然有些词我不太听得懂!而且,我觉得,你脸上戴着的脸谱挺好看的,很有艺术韵味!” 鬼面书生说:“川剧,是中国汉族戏曲剧种之一,流行于四川东中部、重庆及贵州、云南部分地区。而我这脸上的川剧脸谱,是川剧表演艺术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历代川剧艺人共同创造并传承下来的艺术瑰宝!” “你是祖传唱戏人?”我问。 鬼面书生说:“算是吧!” “川剧变脸挺出名的!”我说。 鬼面书生呵呵一笑,就在这短短一秒钟的笑声中,书生脸上的脸谱唰一下就变了,吓了我一大跳。 此时,书生脸上换上了一张白底脸谱,上面有黑墨图案,如同中国山水画,非常好看。 在我惊讶之余,书生又换了一张脸,这次换成天蓝色,带着一丝诡异惊悚之感。 然后,又变了,不停地变,不停地变,一连唰唰唰十数声,鬼面书生竟然在我眼前变出十多张川剧脸谱,最后唰地一下,又恢复了最先的那张红色.鬼面。 这一连串的精彩变脸,看得我目瞪口呆,简直没有回过神来。 鬼面书生与我近在咫尺,就像在玩近景魔术一样,我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变出来的。 而且很难想象,一张面门上面,居然可以隐藏这么多的脸谱,实在是太神奇了,怪不得川剧变脸名满天下,精彩!确实精彩! 啪啪啪! 我一个劲地喝彩鼓掌,手掌都拍痛了。 “我听说川剧变脸是门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我说。 鬼面书生点点头:“川剧变脸是川剧里面的绝技,第一,你自身要有学习变脸的资格;第二,要有愿意传授你变脸绝技的师父;第三,具备前两种要素之后,你自己还得拥有变脸的天赋,有些人不是因为笨,反正就是学不会!” 我竖起大拇指,刚刚鬼面书生在我面前展现的变脸绝技,着实让我佩服和惊叹。 看来这鬼面书生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戏剧上的造诣也是相当高的,可谓是文武双全,今日能够结识这样一位高人,也算是三生有幸,江湖有缘。更何况,看这书生的年纪也不大,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不得不令人佩服。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最后一缕残阳渐渐被黑暗吞噬。 夜幕笼罩,风云变幻,我想起我的伙伴们,想起文殊,还有黑子,他们在哪里?他们还好吗? “你要往哪里去?”鬼面书生在背后叫住我。 “我要去找我的伙伴们!”我说。 鬼面书生说:“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我怔了怔,摇摇头,好像还真是不知道。 鬼面书生说:“你肩上的伤口还不能动弹,稍微用力就会撕裂创伤!可能你现在一走出道观,白莲教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你!” 顿了顿,鬼面书生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丰都的夜晚不要随便乱走!你应该知道丰都城是什么地方,是鬼城!有些东西是你不能触碰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鬼面书生这句话,话音落下,一缕阴风席地卷过,吹得松树沙沙作响。 我咬咬牙,停下脚步:“那……我该怎么办?” “等天亮之后再说吧!”鬼面书生收起古琴:“厢房里面有饭菜,饿了的话就吃一点!” 鬼面书生怀抱古琴,缓缓而行,后面跟着那只小狐狸,蹦蹦跳跳的走掉了。 夜空之上,一弯月牙清冷冷的照着大地,仿佛挂在松树的树梢上面。 我叹了口气,踩着青石小路,走回厢房。 厢房里面果然备好饭菜,饭菜很简单,却很精致,一荤两素,三碗米饭。 我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把三碗米饭全都吞进肚子里,连一颗米粒都没有留下。 吃完饭,也没有什么事做,厢房里没有电灯,还是点的煤油灯,昏暗的光亮令人昏昏欲睡。 我摸出《镇河谱》看了一会儿,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已经烂熟于胸,只不过要想灵活运用,肯定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炼。 昏睡了一整天,我还不想这么早爬上.床去,于是推开.房门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夜晚清凉的空气。 我沿着青石小路慢慢往前走,无所事事,就跟散步一样,反正刚才晚饭也吃得挺饱的,正好出来消化一下。 道观里静悄悄的,古松上面貌似住着几只猫头鹰,宁静的夜晚,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一间厢房外面,厢房里透露出些许光亮,里面竟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小白,帮我把沐浴露递过来!” 我心中一奇,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道观里面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我在道观里待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女人的踪影,怎么一到了晚上,道观里就有女人出现了? 我一直以为,在这座道观里面,就只有鬼面书生和那只小白狐狸。 我正自疑惑的时候,就听房门声响,那只小白狐狸推开.房门,一溜烟跑了出来。 小白狐狸没有看见我,我从黑暗中走出来,发现房门开着一条缝隙,好奇心促使我往门缝里面看去,这不看不打紧,屋子里的景象令我血脉贲张,差点鼻血都喷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章 美人出浴 屋子里水雾袅绕,热气腾腾,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幅美艳动人的美人出浴图。 屋子中央有一个大木桶,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口浸泡在木桶里面,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女人雪白光滑的脊背,还有那乌黑如瀑的长发。 女人轻轻用手抚.摸着香肩,姿势撩人,令人热血沸腾。 烟雾萦绕,如同仙女出浴,一时之间,我竟不由得看的痴了。 哗啦一声,女人突然从木桶里站起来,如同出水芙蓉,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子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滚动,女人的肌.肤白的胜雪,白的耀眼,如同绸缎一样光滑。 她的后背,包括整个臀部,全部曝露在我的眼前,一览无遗,那美妙的曲线勾勒出一具极品胴.体,绝对的人间尤物。即使我不看这个女人的正面,我也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倾世美女。 就在这时候,那女人突然转过身来:“小白,沐浴露……” 女人回头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跟我想象的一样,这真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典型的东方美人脸型,气质高雅,飘然若仙。若论容颜,她竟与文殊不相高下,但是味道又各有所不同。文殊属于恬静性的,如同小家碧玉,而这个女人属于热辣性的,如同名门闺秀。文殊倾向于清秀路线,而这个女人更比文殊多一分妩媚和妖娆,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女人还要稍胜一筹。 两道热辣辣的液体顺着我的鼻孔流下,我知道,那是鼻血。 女人的胸前风光被我尽收眼底,很奇怪的是,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邪恶的念想。那是一种膜拜,一种对美好事物的膜拜,她就像天宫下凡的神,不容亵渎。 静止了几秒钟,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啊——”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 女人手指一勾,扯过一张浴巾,飞身旋转着跃出木桶,当她落下地来的时候,浴巾已经缠绕在她的身上,她脸颊绯红,伸手指着我:“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步啊……”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那鼻血止都止不住。 “谁叫你出来散步的!”女人气坏了,这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我还是回答了:“我自己出来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我怕女人误以为是鬼面书生叫我出来的,以至于迁怒鬼面书生,所以我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 “其他人?”女人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表情令我莫名其妙。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好恰好路过这里!”我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解释。 砰! 女人关上房门。 我心中咯噔一下,糟糕,难道她生气了吗?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住在道观里面?她该不会是……鬼面书生的女朋友吧?咦,我看了人家的女朋友洗澡,书生不会杀了我吧? 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我转身欲走,房门再次打开,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你想去哪里?” 我呃了一声,面容有些尴尬,回头看着她,发现她已经换好一件长裙。 那是一件薄纱长裙,若隐若现,配在女人的身上,特别有感觉,很仙的那种感觉。 “我……我准备回屋睡觉……”我说。 “回屋睡觉?呵呵!”女人环抱着臂膀,冷声笑道:“怎么?偷看了我,就想跑掉吗?” “哪有!我哪有逃跑!”我辩称道:“我只是突然间觉得瞌睡来了,想要睡觉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呢!”,我一边说,还一边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呵欠。 “少来!”女人一眼看穿了我的把戏。 我欲哭无泪,问她道:“那个……美女,你到底是谁?我在这道观里面整整一天,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不会住在道观里面吧?啊,难道你是无名的女朋友?” 女人乜眼看着我:“陈十三,我发现你的话挺多的啊!” 陈十三? 咦? 她怎么认识我? “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惊奇地问。 女人呵呵笑道:“怎么?很惊奇吗?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左肩挨了枪子!” 这一下我更是惊奇不已:“你……你有透视眼?” 女人摇了摇头,骂了句:“笨蛋!” 然后,女人转过头去。 当女人转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川剧脸谱,黑红色的川剧脸谱,跟之前鬼面书生戴得一模一样。 紧接着,就听唰唰唰声响,女人连续变换十多张川剧脸谱,看得我眼花缭乱。 “啊!我知道了!你是无名的师妹对不对?太厉害了,你跟你师兄一样厉害,都会川剧变脸!”我激动地说。 没想到无名还有这样漂亮性感的师妹,居然缄口不提。 人家是金屋藏娇,无名却是道观藏娇啊! 女人突然变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一下子凑到我的面前,把我吓得退了几步。 “你干嘛?”我问。 女人啐骂道:“我真怀疑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怔了怔:“什么意思?你骂我是猴子?” 女人说:“不是!你哪有猴子聪明,我说你的脑袋,跟石头一样硬,傻爆了!” “我……我的智商很高的……”我不服气地说:“我小时候每年都拿三好学生,初中物理竞赛冠军……” 女人后退一步,换上那张中国山水画一样的黑白脸谱,突然张嘴唱了起来。 女人这一张嘴,我登时就傻掉了,我愣愣地看着她,她的嗓音……竟然跟鬼面书生一模一样?! 有点男人音,有点女人音,似男非女,空灵而又缥缈,我以为这是川剧的唱腔,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声音,是女人模仿男人的声音,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古怪。 如此说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就是…… “你是无名!”我脱口大叫。 女人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唱了下去,那声音宛转悠扬,最后飘飘然隐于九霄苍穹,令人神魂颠倒,一时间忘记身在何方。 女人一曲歌罢:“你总算没有笨死!” “你就是无名,无名就是你!”我情绪激动地说。 说实话,我感觉相当的意外,由于无名戴着川剧脸谱,整整一天,我都不知道无名竟然是个女儿身,她说话的时候刻意模仿男人的嗓音,让我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虽然嗓音没有男人那么粗犷,但我以为那是一种文静的书生气息,万万没想到,鬼面书生根本就是个女人,而且还是这样倾国倾城的极品女人。 在惊诧之后,是一丝欣喜,每个男人都曾幻想着邂逅一个美艳的女人,当这个幻想突如其来降临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些小小的激动。 但仅仅是一种激动而已,我并没有其他邪恶的想法。 “你……你怎么扮成男人的模样?”我问她。 女人说:“奇怪呢,我什么时候女扮男装了,是你自己叫我兄台的好不好?”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禁不住哑然失笑。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我说。 女人撩了撩头发:“我姓张,名盈盈!” 张盈盈?! “挺好听的名字!”我说。 张盈盈微微一抬头,川剧脸谱唰一下收了起来,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庞,唇角扬起,露出迷人的弧线:“比较起你的名字,是要好听那么一点点!” 第二百九十一章 艳绝天下 砰! 骤然响起的枪声,打碎了道观的宁静。 我和张盈盈对望一眼,我说:“看吧,我说白莲教的人就跟蛆一样,阴魂不散!” 张盈盈冷哼道:“看来他们白天还没汲取教训,在我地盘撒野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张盈盈从屋里取出那把古琴:“走吧,让他们尝尝天魔琴的厉害!” 我和张盈盈走到道观门口,就看见道观门口一字儿排开黑衣杀手,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枪械,看样子他们学聪明了,知道天魔琴的厉害之后,不敢再近身作战。 这一次,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的第一杀手,萧殇陌。 即使是在这么黑的夜晚,萧殇陌竟然还戴着墨镜,真够装逼的! 萧殇陌看着我:“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我没好气地说:“谁他妈乐意跟你见面呢!” 萧殇陌指着张盈盈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淌这趟浑水?听说你杀了不少白莲教的兄弟?” 张盈盈的脸上戴着黑白色的川剧脸谱,冷冷说道:“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都得死!包括你!” “好大的口气!”萧殇陌怒吼道:“今日我便平了你这道观!”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张盈盈盘膝坐下,将天魔琴放置在面前。 张盈盈冲我扬了扬下巴,我站到张盈盈身后,和那只小狐狸就像哼哈二将,各自站立在张盈盈身旁。 萧殇陌拔出手枪,怒吼道:“看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枪声响起,一道飞射的火线闪耀夜空,子弹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面对飞射而来的子弹,张盈盈头也不抬,轻轻一拨琴弦,一道月牙状的寒光自天魔琴里飞射而出,正好迎上那道火线,不偏不移,跟子弹撞击在一起。 就听叮当两声响,那颗子弹被寒光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敌营里面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我也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张盈盈的判断太准确了,子弹的射速有多快,张盈盈竟然能用琴波将其击落,这一手,足以令人震惊。 萧殇陌摘下墨镜,变了变脸色:“哼,我看你能挡住一颗子弹,能挡住十颗,一百颗子弹吗?” 张盈盈的娇躯岿然不动,声音冷酷:“你大可以试试!” 萧殇陌咆哮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十数名枪手同时开火,那枪声就跟放鞭炮似的,接连不断。 黑夜中,但见数十道火线,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像雨点一样射向我们。 我自忖,如果是我自己的话,肯定躲不开这么密集的弹雨袭击。 但是,张盈盈却显得胸有成竹,她纤细雪白的手指,在天魔琴上飞快游走,弹奏出美妙的乐曲,同时还张口唱起了川剧,好像面前的一切人事,都跟她没有关系。 看着遮天闭月的枪火,我不由自主握紧拳头,显得很紧张。 但我看向身旁那只狐狸的时候,却发现那只狐狸都不紧张,依然一副萌萌哒的模样,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陶醉在张盈盈空灵的戏曲声中。 一道又一道琴波,凝聚成半月状的刀光,如同闪电般在张盈盈的面前闪烁。 那速度快得连我都有些看不太清楚,但闻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琴波跟子弹相互碰撞,半空中飞闪着点点星火,如同天上的繁星闪烁,闪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片刻之后,清脆的碰撞声响戛然而止,金灿灿的弹壳洒落一地。 那么多的子弹,竟无一颗穿透琴波的障碍,张盈盈的这手功夫,简直是绝了! 最后一个弹壳落在地上,叮当当旋转一圈,恰在此时,张盈盈正好唱到尾音部分,将那琴音一拨,与弹壳的声音同时停止,演出完美谢幕。 张盈盈站起身来,脸上唰地变了一张脸谱,变得青面獠牙,如同恶鬼。 “还想试试吗?”张盈盈问。 萧殇陌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对下面的枪手说道:“我们走!” 萧殇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今夜在这里肯定讨不到好,所以知趣地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他仍不忘对我撂下狠话:“我会等着你的,我就不信你能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我指着左边肩膀说:“这颗子弹我会记着的,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还以你十倍的痛苦!” 萧殇陌重新戴上墨镜,带着那些枪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我冲着萧殇陌的背影喊道:“慢走啊,小心别撞鬼啊,这可是鬼城呢!” 张盈盈喝了一盅清茶,冷冷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墙上的朋友,可以下来了吧?到我这里做客,躲在墙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墙上的朋友?! 我微微一怔,抬头往墙上看去。 月光之下,墙上立着好几道人影,站在中间的那道人影道袍飘飘,右手背负在身后,我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张一道! “老张!老齐!文殊!”我激动地叫喊起来,心中也是奇怪不已,原来张一道他们早就找到这里来,却没有走进道观,反而在墙上坐山观虎斗,欣赏刚才的激烈枪战。 “你们怎么来了?”我问。 张一道当先跳下墙头:“黑子闻到你的气味,一路搜寻来的!小子,你还好吧?” “挺好的!”我说。 张一道说:“当然挺好的,我看你是坠入温柔乡了!” 闻听此言,我面上一红,幸好在黑夜里,没人看得出来。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了缓解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 “来了有一阵子了!”张一道说。 张盈盈开口道:“远道而来,不进来喝一盅清茶,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张一道说:“不敢,我们可没这个福气!” “怎么?”张盈盈抬起头来:“怕我的茶水有毒吗?呵呵,我要真想害你们,陈十三会活到现在?我会出手救他?” 齐云道:“戏门天魔琴艳绝天下,今日有幸耳闻,果真名不虚传!” 张盈盈冷笑道:“过奖!册门勾魂,不会把我的魂悄无声息地勾掉了吧?” 齐云说:“你救了十三,我们自然不与你动手!不过,咱们立场不同,阵营不同,所以也不会坐下跟你喝茶的,你应该明白!” 他们的对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我的脑海里只记住了两个字:“戏门!” 张盈盈收起天魔琴:“好哇,道不同不相为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江湖再见喽!” 张盈盈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她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塞在我的手里:“你娘葬在白帝城,有时间去看看她吧!” 我浑身一颤,我娘?!我从小到大都没听闻过我娘的消息,我一直想要知道我爹和我娘的故事,但是从未有人肯对我提起,张盈盈是什么人,她为什么知道我娘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事情?你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我低头看了一眼张盈盈塞给我的东西,那是一块上好的玉佩,底子晶莹通透,泛着奇异的幽绿色光晕。 “这是我娘的东西?”我惊诧地看着她。 张盈盈反问道:“那么多年,你竟然不知道你娘的事情?” 我摇摇头:“他们都不告诉我!” 张盈盈眨巴一下眼睛:“好了,我要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张盈盈凑到我的耳朵边上,吹气如兰,又说了一句:“臭小子,你看过我的身体,你要对我负责!” “哎,你等等!”我想抓住张盈盈,却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袖。 张盈盈腾空高高跃起,几个轻灵的闪落,飞身跃上道观屋顶,消失在那皎洁的月亮下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尘旧事 看着张盈盈离开的背影,我怅然若失,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场幻梦。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戏门的人!”张一道说。 “戏门的人?”我怔了怔,刚才我就听到齐云提起“戏门”二字,但是还没想到这茬子事情上面。 “外八门的戏门?”我问。 “不然呢?”张一道说。 钟乞丐接过话茬道:“不仅是戏门的人,而且还是戏门的掌门人!” 我蓦地一惊,原来张盈盈竟是戏门中人,可是她为什么出手救我?并且,她怎么会有我娘亲的玉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非但不害我,还要出手救我?”我问张一道。 “因为你姓陈,是惊门的人!”张一道说。 “就因为我是惊门的人,所以她不对我下毒手?”我满脸困惑,这不合逻辑呀,外八门和内八门不是死对头吗?我是惊门的人,她更应该干掉我才对呀?她反而出手救我,这是几个意思? “老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讲讲!还有我娘亲的事情,为什么在戏门中人的手里,会有我娘亲的玉佩?”我感觉脑海里充满疑问,再不解决掉这些疑问,我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张一道看了看齐云,又看了看钟乞丐,最后长叹一口气:“好吧,你也二十多岁了,有些事情确实不应该一直瞒下去,你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顿了一下,张一道说:“十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老张,你说吧,这个疑问在我心里整整二十年,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一道坐在古松下面,跟我讲起了一段二十年之前的前尘旧事,有关于我爹娘的秘密,也渐渐浮出水面。 二十年前,我爹名叫陈天,自然是惊门中人,我娘名叫张小雪,是戏门中人。一个是内八门人,一个是外八门人,两大门派之间世代宿敌,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当陈天遇上张小雪之后,他们竟然相爱了。这在当时,这是一件轰动八门的大事。 那么多年两大门派之间都互不往来,生死宿敌,没想到陈天和张小雪竟然打破这个门派禁锢,不仅没有成为宿敌,反而成为爱人,这是对门派禁锢的强烈挑战,自然遭到了两大门派间很多反对的声音,把他俩各自当做本门派的叛徒。 但是陈天和张小雪两人爱的很深,他们并没有在乎世俗的眼光,更没有畏惧来自八门内部的压力。他们坚信,爱情是自由的,不能因门派的宿怨,而埋藏个人的感情,这是相当不公平的。 其实,在他们之前,也有两大门派中人偷偷相爱过,但是迫于压力,最后都没能走到一起,而这一次,陈天和张小雪不仅走到了一起,还珠胎暗结。 相对于外八门而言,内八门显得更加宽容,尤其是张小雪怀孕之后,包括陈七爷在内的内八门领袖,都默认了这件婚事。 但是,外八门那边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们甚至发出了诛杀令,要诛杀张小雪这个叛徒。 终于,在黄河古道之上,外八门人对陈天和张小雪发起了围攻,那时候张小雪刚刚诞下一个男婴,也就是我,身体还很虚弱,为了保护妻儿,陈天力战群雄,终因寡不敌众,含恨尸沉黄河。 幸亏陈七爷及时赶到,才勉强把我救下,保留下陈家唯一的血脉。 而张小雪则被外八门人抓走,最后被囚禁在白帝城,与世隔绝。不出两年,张小雪便积郁成疾而死,红颜消陨。 听到这里,我早已是泪如雨下,整个人都变成了泪人。 我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凄惨的故事,竟会发生在我的爹娘身上,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段爱情传奇,但是他们的结果却令人扼腕叹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束缚和阻碍,他们是勇敢的,我为有这样的爹娘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我哭,是因为我悲痛,我想到自己的爹娘竟是如此惨死,心中就如刀割一般,虽然我跟他们素未谋面,但是血浓于水,提及他们,我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别怪你爷爷,七爷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想必也是怕你伤心难过,他只想保护你!”张一道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 我点点头:“我没有责怪爷爷,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老张,我想到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问!”张一道说。 我擦了一把眼泪:“黄河古道里的那个黄河尸鬃,是不是……是不是我爹?” 我刚听张一道说,我爹他当年含恨尸沉黄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个黄河尸鬃。 张一道说:“以前我不知道你爹下落,但是之前在黄河古道上碰见铁头龙王,后来黄河尸鬃出手相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爹当年怨气太重,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成为黄河尸鬃!虽然他成为凶猛的黄河尸鬃,但是他竟然还认得你,知道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才现身相救!” “爹!” 我大喊一声,双膝硬生生跪在地上,身躯剧烈颤抖。 我爹他即使变成黄河尸鬃,却也记得我,我在黄河上两次遇险,都是他现身相救,说明他一直在黄河古道上保护我。不管他变成怎样的妖魔鬼怪,这份父爱,都是那么的沉重,让我无力回报。 难怪我之前看见黄河尸鬃的时候,不仅没有畏惧,反而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原来是源于骨子里的父子之情。 “那张盈盈呢?她的手里怎么会有我娘的玉佩?”我问。 张一道说:“那个玉佩是戏门信物,类似于老钟手里的打狗棒,那是身份的象征!你娘当年天资出众,不仅被誉为长江第一美女,而且唱得好剧,弹得好琴,她跟你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戏门最年轻的掌门人。所以换句话说,你碰上的张盈盈,拥有戏门掌门的信物,所以她是戏门现任的掌门人!我在她身上看见你娘的影子,绝色容颜,天资聪慧,简直就是你娘的翻版!” 我听得暗暗咋舌,怪不得张盈盈那么厉害,年纪轻轻就是戏门掌门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的耳畔回荡着张盈盈临走的那句话:“你看了我的身体,你要对我负责!” 眼前闪现出张盈盈那雪白的娇躯,我不由得面红耳赤,心头一阵狂跳。 张盈盈是戏门中人,自然知道我娘的故事,也许在她的心里,她也不满意外八门呢,所以才会出手救我。虽然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一天,但是我能感觉到,盈盈不是坏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张一道压低声音道:“不得不承认,张盈盈确实很漂亮,戏门中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魔力,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心智,走上你爹娘那样的老路!” 张一道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告诫我不要对张盈盈动情,否则又会轮回上演二十年前的那段悲伤往事。 我笑了笑:“老张,你想多了吧,她只是救了我而已,她又没喜欢我,别瞎操心!” 张一道翻了翻白眼:“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我这眼神,看人绝不会错的!反正感情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管不着,自己掂量着吧!” 掂量个屁咧,江湖那么大,今日一别,也许从此就跟张盈盈天涯陌路,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我情不自禁牵起文殊的手,只有文殊的小手,才能让我感觉到踏实和幸福。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拜祭 “我想跟大家请求一件事情,明天我想去白帝城看看!”我说。 张一道说:“这还需要请求吗?二十年了,应该去看看你的娘亲!” 翌日一早,我们租了艘游船,启程前往白帝城。 河风吹拂我的脸,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一想到我的娘亲含恨葬在白帝城,我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的坟前。 白帝城原名子阳城,为西汉末年割据蜀地的公孙述所建,公孙述自号白帝,故名城为“白帝城”。 据传闻所言,西汉末年公孙述据蜀,在山上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他便借此自号白帝,并名此城为白帝城。公孙述死后,刘备到此,留下“白帝托孤”的历史事迹。所以,白帝城里供奉的并不是白帝,而是祭祀着刘关张,包括诸葛孔明在内的蜀汉名将。 白帝城一面傍山,四面环水,背倚高峡,雄踞水陆要津,扼三峡之门户,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气势雄伟壮观。 仿佛是为了应景,我们抵达白帝城的时候,原本明媚的天空竟然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如同离人的眼泪。我们这一趟本就是来拜祭亡人,这雨一下,更添心绪忧伤,莫名地难受。 走进白帝城,就听见唱戏的声音,一个古老的大戏台,古色古香,台上站着好几个戏子,正在绘声绘色地表演川剧,台下围聚着很多观众,大多数都是游客,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看来这里是戏门的地盘啊!”钟乞丐说。 我们看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这个时候,一个台下的戏子在兜售矿泉水饮料。 “买水吗?”戏子从我面前经过。 我说不用,但是戏子却硬塞给我一瓶水,我心中疑惑,发现手心里好像多了一个东西。 摊开掌心一看,里面是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城东十三里,北山坡!” 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戏子递给我一张字条,让我去城东十三里的北山坡? 去那里做什么? 我到底该不该去? “可能是伯母的坟墓!”文殊说。 我想了想,很有可能,之前张盈盈只是给我说,我娘的坟墓在白帝城,但没明确说在什么地方,现在戏门中人递给我一张字条,很明显是在帮我指路。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等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全军覆没?”徐逍遥有些担忧地说。 “不会!”张一道说:“白帝城是戏门的地盘,既然张盈盈没有跟我们动手的意思,戏门自然也不会跟我们动手!而且,你们再看看这个地点,城东十三里,十三,不觉得这个数字很熟悉吗?” “我就叫十三,陈十三啊!”我说。 “对!”张一道说:“所以我更加肯定,那里是你娘亲的埋骨之地!她临死都在思念着自己的儿子,所以埋在十三里的郊外,取十三这个数字!”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听张一道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楚,我娘临死都还惦记着我,哎! 我们穿过白帝城,马不停蹄往城郊行了十三里,但见青山绿水,山峦叠嶂,确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地。 此时天空下着连绵细雨,淋湿我们的心扉。 徐逍遥举目眺望道:“这里地形不错,是一处宝穴,风水学里名曰‘葬龙穴’,埋在这里,可以庇护子孙后代!” “逍遥,你快帮我看看,我娘她葬在哪里?”我知道徐逍遥是风水大师,他只需打望一眼,就知道坟墓应该埋在“葬龙穴”的什么地方。 徐逍遥说:“坟墓通常都会埋在风水穴里的最佳位置,也就是穴眼的地方,跟我来吧!” 在徐逍遥的带领下,我们进入“葬龙穴”的穴眼,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山坳,正面对着远处奔腾的长江。 “就是这里了!”徐逍遥说。 但见山坳之中,果然伫立着一座孤坟,坟墓修筑还是庄严大气,我娘当年毕竟是戏门的掌门人,死了之后还是享受厚葬待遇。坟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墓碑,没有照片,我也不知道娘亲的容颜,只能在脑海里单纯的想象。 我爹在黄河,我娘在长江,相隔千里,也不知道我爹在黄河古道,能不能感受到我娘眺望的目光。 相爱的人,就连死后都无法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有人来拜祭过你娘,还扫了墓!”齐云说。 坟前一束新鲜的鲜花格外夺目,而且坟墓四周的杂草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谁来过这里? 除了我之外,谁还会来拜祭我娘亲? 又送鲜花又清理坟墓,这是对死者的一种敬意。 我突然想起了张盈盈,这一切会不会是盈盈做的? 我点燃一沓纸钱,在娘亲的墓碑前面跪了下来。 天空飘着小雨,地面有些潮湿,我跪在湿润的泥土里面,叩首拜地,禁不住红了眼眶:“娘,儿子陈十三,看您来啦!” 二十年来的疑问,二十年来的委屈,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包含在这一叩首里面。 小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我就特别的羡慕,那时候我常常问爷爷,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爷爷都不告诉我,说我长大了,很多事情自然会知道的。二十年后,我终于知道了,但知道的却是一个悲剧。 我跪在娘亲的坟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雨水落在我的脸上,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坟前燃烧的纸钱无风飞舞,就像火红色的蝴蝶,一直盘旋着飞向空中,飞向远方。 文殊说:“十三,快看呀,伯母听见你的声音了!伯母听见你的声音了!” 娘,今日孩儿在您坟前发誓,终有一天,我会为你报那血海深仇! “哈哈哈!感人!真是感人呀!” 一阵刺耳的笑声从山坳上传来。 我抬起头来,只见山坳上冒出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些人影穿着清一色的黑衣,一看就知道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的人果真是无处不在,白帝城也有他们的堂口,我们的行踪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 刚刚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的少爷,秦辰。 秦辰的脸上挂着阴郁的笑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子,千里迢迢来这里扫墓啊!” 我缓缓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阵阵爆响,我瞪红眼睛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今日我来拜祭我的娘亲,你如果胆敢在这里搞事,我一定会拧下你的脑袋!” “草!你他妈胆敢威胁我?” 秦辰大手一挥,带着白莲教的人马,气势汹汹走下山坳,在娘亲的坟墓前面团团围住。 秦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身旁的小弟立马递上火,替秦辰点燃香烟。 秦辰吐出一个烟圈,指着我说道:“听说在丰都城,你们弄死弄伤我不少兄弟,这笔血帐今天可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 萧殇陌从秦辰身后站出来:“少爷,把这小子交给我处置!他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萧殇陌自诩白莲教第一杀手,上次在石宝寨跟我斗了个不相上下,心里一直很不服气,再加上昨天在丰都吃了张盈盈的大亏,心中更是憋了老大的火气,想要在我这里得到宣泄。 “你确定不滚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冷冷盯着秦辰,盯得他心里发毛。 秦辰猛地将香烟扔在地上:“草!我他妈今天是专门来挖你祖坟的!” 秦辰话音落下,身后那些杀手齐刷刷拔出钉锤,高举过顶,就要上前砸我娘的墓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坟头之战 “谁敢动我娘的坟试试?!” 我这一声吼,如同平地里炸响的惊雷,声震四野。 我是彻底怒了,这一路上紧咬不放,对我们穷追不舍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动我娘的坟墓,这他妈都骑到头上来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 老子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小命,也绝不会让他们动我娘的坟墓! 张一道高举右手,指尖泛起白光,道袍猎猎作响,声音不大,却贯穿苍穹:“谁他妈敢动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娘的屌啊,给我上!老子今天高兴,每颗人头再加十万,也就是每颗人头三十万,升做副堂主,别说我没给你们上位的机会啊!”秦辰说。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颗项上人头价值三十万,再加上副堂主的地位诱惑,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白莲教门人,顿时就像疯了一样,如同潮水般冲向我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也没说错。 “找死!”张一道怒吼一声,身形当先而动,都没见他怎么出手的,就看见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白莲教徒惨叫着腾空飞起,同时爆裂起两团血雾。 张一道这一动,其他人也动了,徐逍遥,钟乞丐早就按耐不住,如同两头恶狼,咆哮着杀入敌群。 齐云退后一步,反手摸出生死簿:“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勾魂笔出,在生死簿上飞快移动,画出一个又一个魂魄。 那些白莲教徒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倒下一个,面呈死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突然间,又倒下一个,暴毙而亡,症状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册门的画魂之术确实厉害,杀人于无形。 我让文殊留在坟前,跟黑子和六儿一起守护坟墓,然后我紧握着拳头,杀气腾腾走了上去。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萧殇陌。 萧殇陌也看见了我,跟我四目相对,四道目光在空中汇聚,如同电流相撞,仿佛传来清脆的噼啪声响。 萧殇陌拨开人群,目光一沉,呀的一声大叫,朝我冲了上来。 我也不甘示弱,同样一声暴喝,如同离弦的利箭,笔直地射向萧殇陌。 擒贼先擒王,萧殇陌被誉为白莲教第一杀手,只要解决掉萧殇陌,白莲教就不敢再继续纠缠我们,这一路上白莲教徒就跟跗骨之蛆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一路跟着,真他妈的恼人! 轰! 两拳相交,如同雷鸣。 萧殇陌的强项不在拳头,所以跟我第一回合的比拼,他略处下风,我没有动,他反而向后退开了好几米,右臂一直在发抖,一时间没法抬起。 我冷冷看着他:“我说过,肩上的创伤,我会加倍还给你!” 萧殇陌铜牙一咬,就像是怒吼的狮子,再次向我冲来。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高高跃起,抬起手肘,自我头顶上砸落。 那晚在石宝寨,我就吃过亏,我又不是傻子,同样的招式我不能连续中招啊。我知道这记肘击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后面的膝顶,因为萧殇陌的强项就在于腿功,最终他还是要选择用腿作为攻击武器。 我看穿了萧殇陌的把戏,面对看似狂暴的肘击,我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有阻挡,反而前进一步,抢先一拳轰向他的膝盖。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萧殇陌玩得还是老套路,短短两三天时间,他就以为我忘记了吗?他人在半空中的时候,选择变招,改肘击为膝冲。可惜被我抢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进攻路线,不等萧殇陌抬起膝盖,我一记龙拳轰在他的右腿膝盖上,萧殇陌本来人就在半空中,登时失去重心,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我紧握着拳头,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冷冷看着地上的萧殇陌:“你不是号称白莲教第一杀手吗?就这点本事?呵呵!” 萧殇陌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我这一拳让他吃尽苦头,他的右腿就跟废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整条右腿都麻痹了,一瘸一拐的。 失去右腿,萧殇陌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好多动作他都做不出来,被我轻描淡写化解之后,突然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拳冲开萧殇陌的双臂,直接命中他的腹部。 腹部是人体最柔软的地方,虽然萧殇陌的腹部全是肌肉,跟钢板一样坚硬,但还是被我这一拳打飞出去,双膝跪在地上,贴着地面向后滑行数米远,然后嗷的一声,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萧殇陌被我打得跪地不起,敌群人心涣散,更是无心战斗。 秦辰见势不妙,第一杀手都被打趴下了,他想要趁着混乱,赶紧开溜。 “姓秦的,今日把命留下吧!” 我直接从萧殇陌的头顶上飞跃而过,几个闪动,来到秦辰面前,一把卡住秦辰的脖子,将他离地提了起来。 秦辰吓得面如死灰,嘶哑着声音大叫:“救我……快来救我……萧殇陌,救我啊……” 萧殇陌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自己都没法站起来,怎么去救他的主子? 我的手指慢慢收紧,秦辰涨红了脸颊,已然说不出话来。 秦辰吓得浑身哆嗦,沙哑着说:“放我……放我走……我……我不杀你……” “迟了!”我冷冷看着他:“现在不是你不杀我,是我要杀你!” 秦辰呲着牙齿:“你……你……你敢……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瞪红双眼,猛然一声怒吼:“我娘也不会放过你的!在我娘亲坟前不敬,你罪不可赦!” 咔嚓! 五指用力,我听见秦辰锁骨碎裂的声音。 秦辰面色的表情瞬间凝固,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我松开手,秦辰的尸体软绵绵倒在地上,那表情则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如果秦辰不是在我娘亲的坟墓前面捣乱,也许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他却偏偏触碰了我的大忌,所以他该死,我杀他,一点都没有手软。调.戏文殊,追杀我们,还在我娘的坟前撒野,种种行为算起来,秦辰其罪当诛。 “少爷……”萧殇陌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辰的尸体。 我走到萧殇陌面前,对他说:“今日我不杀你,帮我把姓秦那人的尸体带回去,告诉白莲教的人,无论谁还敢来招惹我,都是这样的下场!” 萧殇陌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这一刻,我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畏惧。 “滚!”我一声暴喝,吓得那些白莲教徒抱头鼠窜,我把他们的秦少爷都弄死了,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如同丧家之犬。 萧殇陌被人搀扶起来,临走时候,他看了我一眼:“你刚才说的那话,我一定会转达给秦老爷子的!” 我点点头,背负起双手:“告诉他,他的混账儿子是我弄死的,想要报仇随时来找我!他不会教育儿子,自然有人帮他教育!” 像秦辰这种人,就是被惯养出来的,养成无法无天的个性,总觉得天塌下来都有老爷子顶着,终究会葬送自己的小命。 白莲教众人抬着秦辰的尸体迅速散去,夜风习习,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们跟白莲教的梁子那是彻底结下了。 张一道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关系的,你不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他,任那秦老爷子来找我们报仇,白莲教算个什么屌!” 我在娘的坟前拜了三拜,娘,保佑我们一路平安,顺利取到扬鼎之魂!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八卦悬棺葬 兵书宝剑峡。 兵书宝剑峡又名米仓峡,位于新滩和香溪之间,长约4公里。在峡谷北岸陡崖石缝中,看去好似放着一个像书卷的东西,传说是诸葛亮留下的“兵书”。兵书石的下面突起一根上粗下尖,竖直指向江中,酷似浮雕的一柄宝剑的石头,这是“宝剑石”。这段峡中之峡,被人们称之为“兵书宝剑峡”。 “天上阴符定不同,山川终古傲英雄。奇书末许人间读,我驾云梯欲仰攻。” 相传诸葛亮入川时,路过三峡,曾将他亲撰的一部兵书和一柄宝剑,藏于江边难于攀登的峭壁之上,让后世有胆略的勇士去取。上面这首诗就是后人咏颂此事的作品。 此外,也有人认为:“兵法在一心,兵书言总固,弃置大峡中,恐怕后人误”。 诸葛亮用兵,素来是因人因时因地制宜,随机应变,从不拘泥于书本。因此,为着不误后人,才决定将他自己所写的兵书,弃置于峡谷中,也不无道理。 船行峡谷之中,可见两边悬崖之上,放置着许多棺材,就跟蜂箱一样悬挂在山崖壁上,那些就是著名的三峡悬棺。 悬棺又叫做船棺、岩棺,“船棺葬”是巴族的独特风俗。对古人实行悬棺葬还有数种解释:一说是借音“高棺”(高官)以保佑子孙后代富贵;二说是为了保护先人的尸体,不让人兽侵犯;还有一种说法是濮人子孙为了尽孝,在父母亡故后“尽产为棺,于临江高山半肋凿龛以葬之,自山上悬索下柩,弥高者以为至孝”。 “停下!快把船停下!”徐逍遥突然让我们停船,然后激动地冲到船头甲板上。 我们不知出了何事,跟着来到甲板上,就看见徐逍遥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罗盘,那个罗盘巴掌大小,滴溜溜转着,上面刻画着天干地支,中央还有个阴阳八卦的图案,而罗盘的指针竟然是一条精致的古铜色小鱼,小鱼在罗盘上面转动,看上去就像在罗盘上游来游去。 “逍遥,你在做什么?”我问。 钟乞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打扰徐逍遥,很明显,徐逍遥像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徐逍遥站在甲板上,河风飞扬起他的衣衫,徐逍遥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捏着手指,口中振振有词,背着我们听不太懂的风水口诀:“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徐逍遥叽里咕噜在念叨些什么。 片刻之后,徐逍遥停了下来,罗盘上的铜鱼指针也停了下来,徐逍遥脸上一喜:“原来是这样!” 徐逍遥在那里自言自语,我们全都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逍遥,你跟我们说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张一道问。 徐逍遥指着对面山壁上的那些悬棺说道:“你们看那些悬棺!” 我们点点头,我们知道那是悬棺啊,有什么不对劲吗? 徐逍遥说:“对面山崖上的那些悬棺不是随便挂上去的,而是采用后天八卦的方式排列在山壁上的,这是一个八卦悬棺葬!” 八卦悬棺葬?! “没错!”徐逍遥颔首道:“有人在这里,用这些悬棺,布下了一个后天八卦阵!” 听徐逍遥这么一点拨,我们凝足目光眺望,一个八卦的雏形图案隐隐浮现在我们眼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在看立体图案一样,但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每天来往的船只那么多,又有多少人看出这些悬棺,其实组成了一个后天八卦阵呢? 当然不会有人那么无聊,觉得好玩布下这个八卦悬棺葬,这样做肯定有其特殊的意义。 这里有那么多关于诸葛亮的传说,这个八卦悬棺葬跟诸葛亮有没有关系?会不会就是诸葛亮布下的阵法呢?那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反正不管怎样,这个八卦悬棺葬充满了神秘。 徐逍遥说:“我们过去看看,也许八卦悬棺葬不止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我们先找到阵眼再说!” 我们驾驶着船只,往那面山崖靠过去,山崖下面惊涛拍岸,碎玉落珠,飞溅起袅绕的水烟。 船只停稳,徐逍遥抬头打望,最后指着“诸葛亮的兵书”说道:“阵眼就是兵书,上去看看!” 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所谓的兵书,其实是一口悬棺,而那口被命名为“兵书”的悬棺,就是整个八卦悬棺葬的阵眼。 齐云说:“任何传说都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既然这里留下兵书宝剑的故事,可能并非传闻那样简单,上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我们停好船只,沿着山壁往上爬了一段,看见山壁中央有一条古栈道。 齐云招呼我们:“大家努把力,爬到古栈道上面去!” 由于水汽的侵蚀,山壁的岩石有些湿滑,幸好岩壁不算陡峭,凭着我们的身手,很快就爬上古栈道。 这条古栈道都快荒废了,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人走过,到处都是尘灰和落石。 古栈道是古人硬生生在山壁中央,一石锤一石锤开凿出来的,我能想象出那些古代工匠和士兵,吊着绳索,悬挂在半山腰开凿栈道的景象,蔚为壮观。 走在古栈道上,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我仿佛听见铁马兵戈的峥嵘,仿佛听见将士热血沸腾的嘶吼。 我们沿着古栈道,很快就来到了“兵书”前面。 齐云让我们原地待命,他先过去看看。 毕竟齐云是考古学的专家,他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得多。 在“兵书”那口悬棺前面思忖了片刻,齐云伸手推开悬棺的棺盖,然后往里探了探脑袋。紧接着,齐云翻身进入棺材里面,竟然不见了踪影。 正当我们诧异的时候,齐云从棺材里面钻出来,冲我们挥动臂膀:“快过来看看,这里有条密道!” 密道?! 我们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 只见棺材内部,也就是靠着岩壁的那一面,竟然是空的,跟岩壁连为一体。岩壁上有一个洞窟,黑咕隆咚的,因为正好被棺材挡着,所以不打开棺材,是发现不了这个洞窟的。 齐云掏出打火机,在洞口点燃,打火机的火焰很平和,并没有熄灭,说明洞窟里面有足够的氧气,能够进入。 齐云把打火机揣进衣兜里,摸出狼眼,当先钻进洞窟。 往里走了几步,齐云的声音从洞窟里面传出来:“可以进来了!” 我们挨个钻进棺材里面,为了掩人耳目,走在最后的钟乞丐,还顺手合上棺盖。 这个密道真是别出心裁,居然暗藏在棺材内部,那么,这条密道通往哪里呢? 我们怀着忐忑和好奇的心情,沿着洞窟一直往山体中央走去。刚进洞窟的时候,入口比较狭窄,只能手足并用爬行,但是没有爬行多远,面前豁然开朗,就能站立起来行走。 由于这里常年没有阳光照射,再加上岩壁下面的水汽,洞窟里面虽然不潮湿,但是十分的阴冷。 越往里走,人为修葺的痕迹愈加明显,地上铺着灰青色的青石方砖,砖面还有漂亮的暗纹。而在石壁之上,同样用方砖做墙,再加上弧形拱顶的构造,使得洞窟更加坚固,不会轻易发生坍塌。 按照齐云的分析,这个洞窟原本是天然的,但是后期经过人工的大量修筑。 难道,这里真的是诸葛亮当年存放兵书的地方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孔明墓 “前面好像……有人……” 走着走着,徐逍遥突然低低地说道。 齐云举起狼眼晃了晃:“不用惊慌,那不是活人,是石雕人像!” 齐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狼眼照过去,白色的光束划破黑暗,前方的人影立马曝露在我们的眼前。 只见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广袤的空间,应该是山体内部的一个巨大洞穴,占地足有数千平米,阴冷的风来回穿梭,发出如同鬼魅般的啸音,在我们的耳边呜呜作响。 洞穴的地面都铺上了青石板,非常平整,泛着冷冷幽光。 在这片地面上,竟然影影绰绰站着数百上千个石雕人像,这些石雕人像都是一比一的真人大小,技艺非凡,每个石雕人像都显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兵马俑!”我脱口叫道。 面前的这些石雕人像,确实像极了秦始皇陵陪葬坑里的兵马俑,这些石雕人像都是将士装扮,不少人像的手里还拿着石雕的武器,从武器可以看出这些士兵的种类,比如有弓箭兵,有盾牌兵,有长枪兵,甚至还有骑在石马上的将军,右手高举一把利剑,威风凛凛,宛如正在带兵冲锋陷阵。 这些兵马俑按照各自的类别分站在不同的位置,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气势磅礴的军队,在这洞穴里面,充满了阴冷的肃杀之气。 “这是三国时期,蜀国的兵马!”文殊说。 我惊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真厉害呀!” 文殊说:“你傻呀,那面旗帜上不是写着‘蜀’字吗?” 我顺着文殊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名护旗兵,双臂高举着一面旗帜,那面旗帜是真正的古代战旗,并不是石头做的,旗帜稍显破烂,但是却充满了凛然之气,让人心生敬意,旗帜中央,那个大大的“蜀”字格外显眼。 在战场上,旗兵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一面将旗就是一支军队的魂,如果将旗倒了,军队的魂就散了,很容易导致军心涣散。所以我们常常看见,那些英勇的士兵就算战死,也要护着将旗不能倒下,那是一种精神象征。 这个护旗兵人像,地位跟其他兵俑有着明显区别,护旗兵站在一辆石刻的战车上面,旗帜高举过顶,而这辆战车位于整个军队的中央位置,可见旗兵的重要性。 “鼎!铜鼎!” 我们的目光越过这些蜀国兵马俑,发现这些兵马俑的后面有一个高高的筑台,拾级而上,筑台上立着一个浑圆的三足大鼎,泛着幽冷冷的光芒。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穿过兵马俑方阵,走在军队的方阵里面,我体内的热血也情不自禁地沸腾起来,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我幻想着自己能够穿越回去千年的时光,然后穿上铠甲,南征北战,冲锋杀敌。 我们来到筑台下面,这个筑台是用上等汉白玉砌成的。每一个台阶,每一根栏杆,都泛着柔和的白色光晕,不仅充满厚重的历史气息,而且还把整座筑台烘托出一股子仙气。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我们登到筑台顶上,一眼就看见那个青铜大鼎,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扬鼎。青铜大鼎就像一只三足怪兽,静静地匍匐在筑台中央,扬鼎之上,一簇冰蓝色的鼎魂缓缓旋转,投下奇异的光晕,亦幻亦真。 “十三,上!”张一道说。 我点点头,纵身飞跃而上,一把将扬鼎之魂攥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装在背包里面,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在扬鼎的后面,供奉着一尊真人比例的石像,这是一尊彩漆石像,身上穿着灰青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拿着一把白羽扇,面容端庄肃穆。工匠甚至把瞳孔里的神韵都雕刻了出来,我们仿佛能够看见石像的眼神,充满了自信和睿智。 这副形象我们再也熟悉不过,几乎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诸葛亮!” 这尊石像是蜀国.军师,诸葛亮的塑像!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是三国时期的蜀汉丞相,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散文家、书法家、发明家。军事才华卓越,曾发明木牛流马、孔明灯等。诸葛亮在历史上,就是神话般的存在,如同一个活神仙,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是三国时期最为知名的人物之一,曾留下许多光辉战绩,为后人所敬仰。 在诸葛亮的神像后面,是一道石墙,墙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每一幅浮雕都是一个著名的历史故事,比如“三顾茅庐”,“赤壁之战”,“白帝托孤”,“七擒孟获”,“领军北伐”,这十多幅浮雕画,囊括了诸葛亮光辉灿烂的一生。 在短暂的惊奇过后,我们的心里隐隐泛起疑问。 在山体里面修建一座这样恢宏的工程,难道仅仅是为了供奉诸葛亮的神像?这好像有点说不太过去吧! 可是在这里,除了诸葛亮的神像之外,又没发现其他东西,未免有些奇怪呀! 齐云说:“我原本以为这里很有可能是诸葛孔明的墓葬之地,但是却看不见棺材之类的东西!” “十三,你在看什么?”文殊走过来问我。 我站在诸葛亮神像的后面,摸着下巴,思忖道:“你看他这只手!” 诸葛亮的姿势是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举着白羽扇放在胸前。 “这只手有什么问题吗?”文殊问。 “不是手有问题!你仔细看他的手指,好像……好像是在指向某个地方……”我说出心中疑惑。 但见诸葛亮那只背在身后的左手,左手食指微微伸直,呈四十五度角,斜向指着地面。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诸葛亮手指的地方,蹲下来,用手敲了敲地板。脚下的一块地板,发出的声音明显跟其他地板不同,这块地板的声音有些清脆,不厚实,说明地板下面是空的! 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欣喜不已,立马冲齐云叫道:“齐叔,过来看看,我好像发现了机关!” 众人围拢上来,一阵摸索,发现那块地板就像抽屉一样,利用巧力,缓缓朝边上滑移开去。 地板刚一打开,就听隆隆声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下面自动升上来,吓了我们一跳。 定睛一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一口青铜棺椁,棺椁表面用金漆镶边,雕刻着祥云瑞兽,显得高贵大气,凸显出棺中之人尊贵的身份。 “孔明!棺椁里面肯定是孔明的遗体!”齐云激动地说。 但我们并没有打开棺椁的意思,我们又不是来摸宝的,虔诚地对着青铜棺椁拜了几拜,反正扬鼎之魂已经到手,我们便准备退出去。 这个时候,文殊抽了抽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也伸长鼻子嗅了嗅:“嗯,好像是火油味,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卧槽!”钟乞丐突然大叫一声。 我们回头一看,跟钟乞丐的反应一样,也同时喊了一声:“卧槽!”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筑台居然燃烧了起来,一条火龙绕着筑台飞快蔓延一圈之后,一分为二,变成两条火龙,沿着白玉栏杆一直往下燃烧,速度很快。 紧接着,那两条火龙一左一右,绕着整个洞穴边缘跑了一圈,孔明墓里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的包围之中。 我们惊奇地看着这震撼一幕,一时间竟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火焰熊熊燃烧,把孔明墓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战古栈道(上) 孔明墓里面火焰冲天,热浪灼灼。 这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墓,顷刻间被火海吞噬。 我们这才明白,原来在这座古墓的地板下面,都铺有凹槽,里面灌满火油。只要孔明的那口棺椁机关启动,就会引燃火油,焚毁整座古墓。这是墓穴主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措施,不想尸体被人破坏,不想东西被人拿走,就设下这样的火油机关,让盗墓贼什么都没法带走。 这样的做法虽然决绝,但确实有效,诸葛孔明是史上赫赫有名的丞相军事,所以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死后,他的尸体还被后人破坏。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再迟就来不及了!”张一道的声音犹如惊雷,在我们的耳畔炸响。 张一道这一声吼,我们登时回过神来,相继跑下筑台。 汉白玉的筑台已经被火烧得通红,我们踩着发烫的台阶,连蹦带跳的冲下筑台,然后穿过兵马俑方阵。 火浪从四面八方朝着兵马俑方阵围拢,有些兵马俑已经被火焰吞噬,烧成通红的石像,有些石像直接倒在地上,头身分离,发出轰然声响。数百上千尊兵马俑,仿佛被熊熊战火所笼罩。 一尊烧红的兵马俑石像倒下来,朝着文殊身上压落。 我一个箭步挡在文殊前面,用宽大的后背护住文殊,那石像压在我的肩膀上,又沉又烫,即使隔着衣服,我也闻到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背心就像烧着一把火,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十三!”文殊惊诧地看着我。 “别管我,快走!”我顺手一把推开文殊,将她推出兵马俑方阵。 我的肩膀冒起缕缕青烟,皮肉烧得噼啪响,我强忍着剧痛,臂膀发力,顶开那尊沉重的石像,然后转身怒吼着一拳轰出,将这尊烧红的石像轰得粉碎。 我怒吼连连,烧红了眼睛,连续几拳,将挡在面前的兵马俑石像全部轰得稀巴烂,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然而我的右手拳头已经被烧得红肿乌黑,火烧火燎地疼。 大团大团的烟雾升起来,灰蒙蒙的一片,笼罩了整座古墓。 这么大的浓烟,我们就算不被火焰烧死,也会被烟雾呛死。 齐云脱下一件外衣撕碎,让我们解下裤头,一人撒泡尿,然后把浸了尿液的碎布条分到各人手上,让我们用这破布条捂着口鼻,因为我们还得穿过墓道才能跑出去,而现在墓道里面虽然没有火焰,却充斥着浓烟,一旦吸入肺里,就会窒息而死。 我给黑子和六儿两个小家伙系上尿布片,然后递了一块尿布片给文殊:“放心吧,这是我撒的尿!” 文殊瞪了我一眼,咬咬牙,羞红脸颊:“我……我自己有……” 我们捂着尿布片,在墓道里面快速穿行,尿骚味钻进鼻孔,确实令人精神振奋。 终于,我们逃出墓道,从那口“兵书”悬棺里面爬了出来,滚滚浓烟不停地往外冒,那口“兵书”悬棺就像是一根大烟囱,不断往外冒着浓烟。 我们一个个灰头垢面,呛得连连咳嗽,迫不及待扔掉尿布片,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带着河腥味的潮湿水汽吸入肺里,冲掉了肺里的烟尘,顿时让人感觉舒服了不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虽然我们成功取到了扬鼎之魂,但是无意间毁掉了孔明墓,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之情,情绪低沉的沿着古栈道往回走。 文殊让我脱下外衣,看了看我肩膀后面的烫伤。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我的肩膀,我便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文殊对我说:“回到船上之后我立马帮你处理伤口,这种烫伤不处理的话,很容易继发感染,造成肌肉坏死,病毒入侵,到时候特别危险!对了,你的手怎么样?” “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 “举起来看看!”文殊带着命令的口吻,我只好举起拳头,这才发现右手就像烤馒头一样,又红又肿,表面的皮肤都被烤成了黑色。 “咦?!我们的船……我们的船怎么烧起来了?”徐逍遥突然叫喊道。 我们心中一惊,赶紧探头往岩壁下面看去,只见我们所乘坐的那艘船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就像一颗漂浮在水面上的大火球,烧得只剩下光架子。 我蓦地瞪大眼睛,怒吼道:“这他妈是谁做的?” 在这种地方,失去船只,等于被人断了后路,很明显我们刚在孔明墓里的时候,有人趁机焚毁了我们的船只。 回应我的,是一梭子贴着头皮飞过的子弹,哒哒哒,在岩壁上留下一串冒烟的弹孔。 我大惊:“是白莲教!隐蔽!大家蹲下隐蔽!” 耳畔只听得枪声大作,那子弹就像密集的雨点射向我们,把那岩壁射得跟马蜂窝似的,留下数不清的弹孔。 我们藏身在古栈道里面,以古栈道作为掩体,好歹算是躲过了这轮弹雨。 但这样躲着还是会有危险,运气不好,会被乱蹦乱射的流弹击中。 最惊险的一幕,一颗流弹正好落在我的双.腿之间,那个冒烟的弹孔距离我的小祖宗只有不到五公分,吓出我一身冷汗,小祖宗差点都缩进肚子里面。 杀! 喊杀声震天,只见江面上出现了数艘冲锋艇,如同利箭般,迅速朝着古栈道逼近。 每艘冲锋艇上面,都载着不下十个白莲教门徒,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提着微冲,后面的人背着长刀,雪亮的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人森冷肃杀的气息。 中央一艘冲锋艇上,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两鬓有些花白,但那眼神如鹰,迸射出可怕的目光。 凭此人的气场来看,极有可能是白莲教的现任掌教,秦霸天! 之前我在白帝城杀掉了他的儿子,今日他亲自率领白莲教精英,找我们报仇来了。 在秦霸天身后,站着萧殇陌,萧殇陌自从上次被我打败之后,神情萎靡,脸色苍白,一副重病未愈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战斗力,他的左右掌心里,各自托着一个骨灰盒。 冲锋艇来到岩壁下方,就听那秦霸天说道:“今天我带了两个骨灰盒,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我儿子的骨灰。然后,我要把杀死我儿子的那个杂种挫骨扬灰,装在另外一个骨灰盒里面,让他给我儿子陪葬!” “你他妈才是杂种!你们全家都是杂种!啊呸!”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用内力带着唾沫喷出去,正好打在秦霸天的脸上。 秦霸天的脸色陡然一变,几乎是从嗓子深处喊出来的声音:“杀!给我杀!” 那些背着长刀的白莲教徒迅速出动,如同壁虎一样,贴着岩壁爬了上来。 这些白莲教的刀手明显都是练家子,功夫底子不错,一次性就冲了几十号人马上来,一场血战在古栈道里面爆发。 这条古栈道上,也许很多年没有迎来这样血雨腥风的战斗。 惊涛拍岸,古栈道里喊杀声震天,几乎把浪涛声都压制了下去。 敌人的兵力远远多于我们,但是我们并没有惧怕,团结一心,跟他们展开激烈厮杀。 反正这一战,我们若是败了,那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这一战,我们若是取得胜利,白莲教再也不敢继续追杀我们。 我的右手虽然又红又肿,但是一战斗起来,立马就忘记了疼痛,勇闯敌阵,一团又一团带着龙魂的金光飞旋闪烁。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决战古栈道(下) 啊呀呀! 挡在我面前的白莲教刀手,一个又一个惨叫着倒在地上。 “去死吧!都给我滚开!滚开——” 我每一拳都用上了十成力道,一击毙命,绝不留情! 没有人能挡住我,凡是想挡住我的人,统统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我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两个白莲教刀手的中央穿过去,拳头带着尖锐的龙吟之声。 但见金光闪烁,两人惨叫着向左右两边飞出,一人撞在山壁上,头骨碎裂,肝脑涂地,另一人直接从古栈道上面跌落下去,落入冰冷的江水中,一个浪头扑过来,那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还有一个刀手从背后扑上来,我的背后仿似生有眼睛,头也不回,直接转身轰出一拳,强大的力道将那人手中的长刀轰得粉碎,其势不减,如同冲击波一般,将那个刀手轰得倒飞出去,贴地滑行老远,最后跪在地上,径直喷出一大口鲜血,栽倒下去,整个胸骨都被轰击得寸寸断裂。 我连续击杀数名刀手,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与我为敌。 张一道也是杀得兴起,对付这些刀手,他根本用不上什么高级道法,直接用上天残指,指哪打哪,杀人如劈柴一般,但见寒光闪过,必有血光飞溅。地上不仅横七竖八倒下了数具尸体,还有一地的破碎刀具。 一个刀手挥刀劈向张一道,张一道伸出天残指,两根指头稳稳夹住刀刃。 那个刀手牙关咬得咯咯响,涨得满脸通红,臂膀上的疙瘩肉都突兀起来,却始终不能再往下斩落半寸。 再看张一道,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都不用吹灰之力,但那个刀手已经是汗如雨下,双臂都在瑟瑟发抖。 当! 一声脆响,张一道竟用两根手指,将那把长刀生生夹断成两截。 不等那个刀手反应过来,张一道抬手一扬,一道寒光抹过那个刀手的咽喉。 紧接着,血光飞起,刀手后退两步,咚地跪在地上,瞳孔迅速放大,咽喉处,血水就像喷泉一样激.射而出,飞溅起两米有余。 徐逍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他的身手,对付这些白莲教徒也是绰绰有余,再加上神兵在手,更是所向披靡,手持玄冰剑,对上五个白莲教刀手,却也是游刃有余,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两个刀手从正面扑上来,嗷嗷大叫着挥刀劈落。 徐逍遥举起玄冰剑,架住兜头落下的两把长刀,突然一声厉叱,玄冰剑的剑身瞬间爆裂出一团寒烟,就看见那两把长刀飞快结冰,并且寒烟顺着两个刀手的胳膊蔓延,竟然把两个刀手的手臂都给冻住了。 两个刀手惊诧地看着这一幕,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徐逍遥大喊一声:“破!” 然后就响起冰晶碎裂的声音,两个刀手的手臂,连同那两把长刀,瞬间变成碎裂的冰片,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那两个刀手失去了胳膊,一时间竟然还没感觉到痛楚。 而徐逍遥也没有给他们感觉痛楚的机会,玄冰剑凌空横扫而出,一道寒芒划过两人的咽喉,两颗人头直接飞了起来,而那两具身体竟然还站在原地。 冲天的血光中,其他三个刀手早就吓得呆住了,徐逍遥从他们的面前飞掠而过,又有两颗人头高高飞起。 剩下那个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徐逍遥剑尖指地,一缕寒气透出剑尖,如同游蛇般,从地上飞快地爬行前进,那个刀手只跑出几米远,双脚就被寒霜冻住。紧接着,寒霜沿着他的双腿上行,很快蔓延到他的全身,最后砰的一声响,刀手不见了,变成满地碎裂的冰渣子。 擒贼先擒王,既然秦霸天今日现身,那就不能再让他回去了。 我大喝一声,飞身在岩壁上面一点,如同轻燕般高高跃起,直接从古栈道上面跳了下去。 呀! 我利用这一跃之势,飞脚踹向萧殇陌。 萧殇陌躲闪不及,被我连人带骨灰盒一起向后踹飞出去。 萧殇陌跌入滚滚江水中,而那两个骨灰盒被我踢得粉碎,其中一个骨灰盒里装着秦辰的骨灰,盒子破碎,河风一吹,秦辰的骨灰漫天飞洒。 秦霸天瞬间瞪红了双眼,那眼睛红得仿佛要溢出血来,看着漫天飞扬的骨灰,却又无能为力。 我稳稳落在冲锋艇的甲板上,这艘冲锋艇上,只有我和秦霸天两个人,我站在船头,他站在船尾,两人冷冷对望。 秦霸天指着我,说话都在哆嗦:“是……是你杀了……我儿子?!” 我冷冷说道:“你俩父子干了那么多坏事,该被挫骨扬灰的是你们!你儿子现在落得这般下场,就是报应!” 秦霸天咬得牙齿咯咯响,额头上的青筋全都暴了起来:“我秦某人纵.横长江数十载,整条长江都是我的,我是长江上的霸主!我才是真正的长江霸主!” 怒吼声中,秦霸天呼啦一下,从船舱下面抽出一把关公刀。 他手里的这把关公刀竟比普通关公刀还要长,长度达到两米还多,而且刀背更宽,重达上百斤,没有超强臂力的人,根本使不动这把大刀。然而秦霸天将这把关公刀举在手里,却显得非常轻松,足以看出他的功力也是很深厚的,能够一统长江的黑.道霸主,肯定有着过人的本事。 秦霸天唰地举起关公刀,刀指苍穹,霸气冲天,一张脸黑得跟乌云似的:“我秦霸天已经封刀十余年,这么多年都没人能逼我动手!在这把刀下,已经砍掉了九十九个人的脑袋,而你,是第一百个!” 我冷笑道:“那我可真是幸运啊!” 秦霸天暴喝一声,犹如炸响的惊雷,整个人高高跃起,如同搏击长空的苍鹰,凌空朝我挥刀劈落而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秦霸天这一亮招,我就知道,秦霸天也是一江湖高手,数十年的功力绝不是浪得虚名,他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杀气,跟那些普通刀手根本是两个概念。 秦霸天关公刀在手,我赤手空拳,自然不敢硬接。 我所要采取的战术就是近身搏击,让秦霸天发挥不出关公刀的优势,因为关公刀属于长距离攻击武器,一旦跟秦霸天拉开距离,他的关公刀就能得到充分的发挥,那样会对我相当不利。 所以我侧身避开,汹涌的刀气劈砍在江面上,竟然把江面都劈出了一道水痕,冰冷的江水飞溅起老高,如同陡然升起的水墙。 秦霸天回身撤刀,因为关公刀很长,所以他收刀终究会有一点缓慢。 而我,正是利用这一刹那的时间差,一下子反向撞入秦霸天的怀里。 这是铤而走险的战术,毕竟很多对手看见关公刀就已经惧怕了,谁会提着脑袋往刀光里面闯。 但是我,偏偏就反行其道,这勇敢的念头令秦霸天防不胜防,登时面露惊讶之色,想要回招已经来不及了。 砰! 我生生一拳击中秦霸天的胸口,秦霸天虎躯一震,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我继续揉身而上,左手又是一拳轰向秦霸天的腰眼。 我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双拳交换,以闪电般的速度,连续击中秦霸天十数拳,每一拳都是十成力道。 因为,我已下定决心,要清除秦霸天这个占据长江之上的大毒瘤。 秦霸天高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但是在倒下的瞬间,他用关公刀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惊讶,有愤怒,有无可奈何,有深深的绝望…… 鲜血顺着秦霸天的嘴角,滴滴答答落下来,一阵河风吹过,秦霸天虎躯猛地一颤,只说了一句“我不甘心……”,然后翻身栽入了滚滚长江,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九蟒拉棺 这一战,一直杀到月明星稀。 其时,一弯清冷冷的月牙斜挂天际,在江面上泼洒下碎银点点。 水波荡漾着月光,反射出迷离的色彩,如梦如幻。 前来绞杀我们的白莲教徒,反而被我杀伤杀死大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教徒狼狈逃窜,古栈道上尸横遍野,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血腥味在水面上飘荡,浓郁不散。 朦胧的月光中,依稀还能看见飘浮在空中的血雾。 自从我将秦霸天斩杀之后,余下的那些白莲教徒根本无心恋战,大部分时间成了我们在追着他们打,打得那些白莲教徒抱头鼠窜。他们在长江上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可能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打击,打得他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站在充满历史沧桑的古栈道上,远眺波光粼粼的长江,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王者霸气。 长江后浪推前浪,秦霸天这一死,肯定很快就会冒出下一位长江霸主。白莲教势衰,其他帮派肯定会趁机起.义,长江沿岸可能又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至少盘踞在长江多年的白莲教被铲除了,老百姓的日子也相对好过一点,我们也算是给长江沿岸的百姓做了件功德事情,这也让我们的心里好过了一些。 我们乘坐冲锋艇溯江而上,第二天傍晚,我们回到重庆。 记得几天前离开重庆的时候,我们是被白莲教一路追杀,感觉像是狼狈逃窜的,但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几天前逃跑的我们,现在却以胜利者的姿态凯旋回归。 秦霸天被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江沿岸,我们在重庆码头上岸,受到当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就像在夹道迎接英雄人物一样。那些饱受白莲教欺凌的船家,甚至还送来了鲜花。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船家竟然对着我们跪了下去,千恩万谢,他已经遭受到白莲教近三十年的欺负,他的两个儿子反抗白莲教,结果都被白莲教的人害死,但是他却没有能力报仇。所以当他听说我们解决了秦霸天,完全把我们当成了活神仙,对着我们三叩九拜。 “做的不错!”人群中,郭元缓缓走了出来。 我们同郭元握了握手,郭元邀请我们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船上喝一杯?” “有火锅吃吗?”徐逍遥嘴馋地问。 郭元哈哈笑道:“有!当然有!” 我们跟着郭元回到他的船上,他的铁皮船已经重新翻修过,郭元说:“今天刚捞起来的河鱼,我给你们做一顿正宗的河鲜火锅!” 很快,船舱里面就支起一口大铜锅,锅里咕噜咕噜翻腾着红通通的浓汤,上面全是鲜红的辣子,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郭元将新鲜的河鱼打理干净,放入铜锅里面,很快就有肉香味飘溢出来。 浓香扑鼻的河鲜火锅,再配上清凉爽口的山城啤酒,迎着徐徐河风,吹得满脸潮红,冷汗直冒,那真是一种人生享受! “以后等我退隐江湖了,我就在重庆开家火锅店,请郭老掌厨!”徐逍遥喝了点酒,眯着红红的眼睛,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好哇!”郭元哈哈笑道:“如果你不嫌弃我这老不死的,我就来给你掌厨!别的不敢说,就是这门老火锅的手艺,我在重庆绝对是排得上号的!现在很多火锅店打着老火锅的招牌,都他妈的扯淡!真正老火锅的手艺,他们连门道都没摸着呢!” 这一夜,我们整整喝了一宿的酒,不知道是不是辣椒的味道压制了酒味,反正我们喝酒的状态出奇的好,早上的时候,还去干了一碗重庆小面,这才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 在重庆休息了两天,我们聚在房间里面,商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下一步我们去哪里?”我问齐云,在队伍的大方向上,一向都是足智多谋的齐云做主。 齐云在桌上铺开一张中国地图,手指从重庆一直往下移动:“我建议我们顺道南下,前往十万大山,寻找兖鼎!” 我们点点头,表示同意。 齐云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指着地图说:“只是这十万大山,恐怕不是那么好闯的!” “怕什么?大兴安岭,秦岭,神农架,那么多地方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十万大山!”我说。 齐云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群山巍巍,我们该去往哪里寻找兖鼎?如果盲目的进入十万大山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找到!” “兖鼎这么重要,肯定会藏在重要的位置,大家分析一下,兖鼎最有可能藏在十万大山中的什么地方?”张一道的目光扫过我们的脸庞。 我们望着十万大山的地形图,一脸茫然,是呀,苍莽群山,我们该从哪里入手寻找呢? 沉默半晌,徐逍遥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手指啪地放在地图上面:“如果兖鼎真在十万大山里面,我想肯定是在这个位置!” 我伸长脖子,看见徐逍遥的指尖放在十万大山的中心位置:“为什么会是这里?” 徐逍遥说:“我是通过风水堪舆推测出的位置!” “风水?这都能用风水学寻找?”我惊奇地问,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徐逍遥,等待徐逍遥的解释。 徐逍遥吸了一下鼻子:“哼哼,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自古到今,想要寻找宝物的人,都是通过风水定位,估计出宝物大概所在的位置!这一点,盗门的人也经常使用,像盗门有个绝技叫做‘寻龙定穴’,其实也是脱胎于风水一脉!” “那……这十万大山的地形图,有什么讲究?”钟乞丐好奇地问。 徐逍遥把地图竖起来,挂在墙壁上:“这样你们能够看得清楚一点!来,给我一支笔!” 文殊递给徐逍遥一支笔,徐逍遥在地图上一边画一边讲:“你们仔细看十万大山的地形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共有九道龙脉的走势图!看这些,这些山脉就是龙脉,我全都用笔画了出来!” 嘿,还真是,徐逍遥在地图上画了几笔,我们很明显就看出九道龙脉的走势,但是如果徐逍遥不这样直观地告诉我们,我们自己确实是没法看出来的。 徐逍遥说:“龙脉里面,不是只有好的龙脉,也有非常差的龙脉。这些龙脉就很差,在风水学里面,我们把这种地形称为‘九蟒拉棺’!” 九蟒拉棺?! 我们互望一眼,好奇特的名字,听着就有些悚然诡异。 徐逍遥说:“你们看,这九条龙脉像不像九条巨蟒,山头朝外,也就是蛇头朝外,而中间这一块方形的区域,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像不像一口方形大棺材,九条巨蟒的尾巴同时拉住中央这口大棺材,所以就叫‘九蟒拉棺’!” 如果徐逍遥不说,我们肯定想象不出,但是徐逍遥这样一解释,我们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那九条恢宏的山脉,还真像是九条粗壮的巨蟒,盘亘在崇山峻岭之间。 徐逍遥用笔在中央“棺材”位置画了一个圈,“之前我跟你们说过,每个风水局都有一个局眼,也叫做‘阵眼’!如果要藏匿兖鼎,我相信一定会埋藏在九蟒拉棺的风水阵眼里面,而我们,只需要前往风水阵眼,就有机会找到兖鼎!” “厉害呀!”张一道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齐云也显得很兴奋:“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找准方向,直接前往九蟒拉棺的阵眼即可!这样,我们就不会在十万大山里面胡乱打转,没有方向目标!” “太棒啦,你真是个人才呀!”我伸手摸了摸徐逍遥的脑袋。 徐逍遥说:“拿开你的手,别摸我的脑袋,师父说过,这样摸人的脑袋,会把别人的智慧摸走的!” 我撇撇嘴:“你师父真是个人才!” 第三百章 活人皮子(上) 十万大山,位于广西的西部,因山脉连绵,峰峦重叠,点不清,数不尽,故称十万大山。 其山中峰峦叠翠,雄伟挺拔,古木参天,峭壁悬崖,洞府隐没其间,珍禽异兽,奇花名药繁多。 山里气候异常多变,时而云雾缭绕,林木昏暗,细雨霏霏;时而云散天晴,霞光万道,层林如洗,百鸟欢唱。 我们在山脚下,看见一少女,赤着双足在松树上寻找什么。 少女看见我们,从松树上爬下来,她的腰上背着一个编织精致的竹篓,正把一条条虫子往竹篓里装。 “你在抓虫子?”徐逍遥问。 少女说:“这是虫蛹,松树蛹,拿回去油锅里过一下,可好吃了!”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就跟黄鹂鸟唱歌一样。 我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少女,皮肤还算白皙,而且面容也长得颇为好看,很有少数民族风情。她的身上穿着蓝色土布做的民族服饰,衣襟、袖口、裤脚镶边处都绣有精美的图案花纹。颈上还挂着一串银珠子,衬托出她的胸口更加雪白。 “你是瑶族吧?”我问。 十万大山这一带,以瑶族为主体,据传瑶族是蚩尤的后代。 少女点点头:“对啊!我姓钟,我叫钟灵!” 钟乞丐咧嘴笑道:“钟灵?挺好听的名字,呵呵,我们还是家门呢!” 钟灵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你们是来旅游的?” 齐云把他的考古证在钟灵面前亮了一下:“确切地说,我们是一支科学考察队!” 这个借口屡试不爽,一来可以很好地掩饰我们的身份,二来可以更好地获得当地人的尊重和帮助。 果然,听说我们是科考队的,钟灵立马变得热情起来,邀请我们到瑶寨里做客。 我们抬头看了看天色,绯红色的霞光在天边飞舞,夕阳摇摇欲坠,天就快黑了,正好可以去瑶寨落脚,顺便补充下食物。 于是我们欣然接受了钟灵的邀请,跟着她走进一座瑶寨。 这座瑶寨很大,勤劳的瑶族人就地取材,用树木竹子搭建房屋,一幢幢造型独特的吊脚楼,分布在密林里面,浓烈的民族风情扑面而来。 钟灵指着中央那座复式吊脚楼说:“喏,那里便是我的家!” 钟灵家的吊脚楼,明显比其他人家的房屋显得高大气派,这在瑶寨里面绝对算得上豪宅,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你家房屋挺大的,土豪呀!”我说。 钟灵嫣然笑道:“托我爷爷的福,我爷爷是这里的族长,所以我家的屋子肯定要大些喽!” 在少数民族聚集地里面,族长就是具有最高权力的话事人,深受村民的爱戴和敬重。没有想到,钟灵竟然是族长的孙女,算得上这座瑶寨里面的富家千金了。 “爷,我回来了!爷爷!”钟灵一边叫喊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很宽敞,弥漫着淡淡的木头清香,落日的余晖从窗格子斜照进来,但见窗户下面坐着一个鹤发须眉的老叟,身形削瘦,留着白色的长胡子,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手捧一本古书,正在窗下看书。 “爷,咱家来客人了!”钟灵说。 我们跟钟老打了个招呼,然后亮明科考队的身份,钟老热情地接待我们落座,然后让钟灵摆上茶水,那茶盅都是用竹子做的,茶水混合着茶盅的味道,散发出一种浸人心脾的清香,让我们一扫旅途的疲惫。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钟灵系上围裙,小小年纪,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显得十分精干。 “钟灵妹妹,我来帮你!”文殊跟着进了厨房。 我环头四顾,看了一下瑶族人的房屋,即使是族长,家里其实也并不奢华,各种摆设都比较简陋,这里远离城市,位于大山深处,还保持着古朴的生活作息。只有几张木头桌椅,正中挂着一幅古老的羊皮画像,画像里面的人物正是瑶族的祖先——蚩尤!画像下面供奉着一个香炉,里面幽幽燃着香线。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勾起我们的肚子咕咕叫唤。 瑶族人偏爱饮酒,男女老少都有饮酒的习惯,尤其是接待客人,酒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钟灵抱出一个大酒坛子,里面是自家酿造的玉米酒,浓香萦绕鼻尖,正宗的粮食酒,非常可口。 桌上摆放着的都是瑶族的特色菜品,香喷喷的竹筒饭,里面的米粒都是用火烘烤出来的,非常香。还有一个奇怪的小口瓦坛,里面竟然装着腌制的鸟肉。钟灵告诉我们,这道菜叫做“鸟酢”,是瑶族独具风味的著名食品,将捕获的鸟去毛洗净、晾干,拌以米粉及食盐,放入一个小口瓦坛内,用芭蕉叶封住坛口,数日后即可取食,瑶家人常用“鸟酢”来招待贵客。 当然,那道油酥虫蛹也是相当不错的菜肴,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外焦里嫩,吃在嘴里咯嘣脆,满嘴留香,而且富含高蛋白,是佐酒的好菜。 酒过三巡,外面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桌上点着传统的煤油灯,更有古老风情。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敲门声显得非常急促。 “这么晚了,谁呀?”钟灵问。 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哭腔:“钟老,我是大雷,我弟弟二雷出事了,求你出手救救他吧!” 一听人命关天的事情,钟老立马放下酒杯,走出屋子。 我们也跟了出去,想要看个究竟。 只见吊脚楼下面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四肢被捆绑得紧紧的,旁边还有两个帮忙抬担架的年轻男子。 那个敲门的大雷是个典型的瑶族汉子,皮肤黑黝黝的,眼窝深邃,穿着青色的土衣,下身穿着过膝短裤,赤着双足。 “出了什么事?”钟老问。 大雷神色焦急:“我们……我们进山打猎……结果……结果碰上了活人皮子!” 活人皮子?! 我们面面相觑,就连知识最丰富的齐云,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光听这名字,就令人悚然不安,也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玩意。 一听“活人皮子”,钟老禁不住变了脸色,沉声道:“你们怎么招惹到那个邪东西?” 大雷哭丧着脸说:“不知道啊!当时二雷说他去撒泡尿,我们也没有在意。没过一会儿,突然听见二雷的叫喊,我们赶紧跑过去,就看见……就看见二雷已经被一张活人皮子包裹住了……钟老,整座瑶寨里面,只有你能救他了!” 大雷说着,咚地对着钟老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钟灵搀扶起大雷:“大雷哥,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这是要爷爷折寿啊!” 钟老挥挥手,示意大雷站起来,然后径直往担架那人走去:“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听得满头雾水,活人皮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向钟灵请教,钟灵说:“我也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张人皮,能够吃人的人皮,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吃人的人皮?! 我只觉脊背发凉,一阵毛骨悚然,啥玩意儿?人皮还能够吃人?! 我们围聚到担架前面,就看见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一直都在挣扎,怪不得要用绳索捆绑着,他的手腕和脚踝处,已经被绳索摩擦得鲜血淋漓。 此人应该就是大雷的弟弟,二雷,但是这个二雷,却跟大雷长得完全不一样,他竟然……竟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第三百零一章 活人皮子(下) 奇怪! 大雷不是说二雷是他弟弟吗? 既然是弟弟,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呢? 担架上的二雷看上去非常痛苦,但是他却发出女生的笑声,咯咯!咯咯! 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上去,格外悚然。 “还是一个女人皮子,这女人皮子还没完全融入他的身体,应该还能救活!”钟老说。 我们的心中惊诧不已,没弄明白钟老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女人皮子还没完全融入他的身体? 按照钟老的吩咐,大雷很快准备了一桶猪血,而钟灵则抱出屋子里的香炉,炉子里装满香灰。 钟老找来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让大雷将那桶腥臭的猪血倒进去,血腥味浓烈,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然后加入大半桶温水,和着猪血调匀。 大雷和另外两人搭手,将二雷放入木桶里面。 这一次,女人的笑声不见了,反而变成了痛苦的嘶吼。 二雷好像非常惧怕桶里的猪血,那猪血水沾染到他的皮肤,他就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就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在木桶里疯狂地挣扎。 “按住他!”钟老说。 两个汉子一左一右,将二雷死死按在木桶里面。 此时此刻,木桶里的人仿佛不是二雷,而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直在叫喊,不断发出咒骂声。 钟灵按照钟老的吩咐,把一炉子的香灰全都倒进桶里,原本还在挣扎的二雷,登时变得安静下来,他浸泡在香灰水中,仿佛不能动弹。 这个时候,钟老递给大雷一把刷子,对他说:“把桶里的水和香灰,涂抹在二雷的身上!从头到脚刷一遍!” 大雷不敢怠慢,接过刷子,蘸着桶里的东西,从二雷的头顶开始,一直往下刷。 唰唰唰!唰唰唰! 大雷一边刷,二雷的身上慢慢发生恐怖的变化,他身上的肌.肤竟然开始溃烂! 一大团一大团腐烂的肌.肤翻卷起来,看上去格外的恶心恐怖,扑簌簌地掉落在水里,一片血肉模糊,而那二雷就像不知疼痛似的。 “他……他怎么全身都在溃烂啊?”我惊诧地问。 钟灵说:“这说明治疗产生了效果呗!” 治疗产生了效果? 我愈发奇怪:“他的肌.肤全都溃烂了,他这样不会死掉吗?” “当然不会!”钟灵说:“这腐烂的又不是他的肌.肤,而是那张活人皮子!” 二雷的那张女人脸也开始迅速腐烂,一块又一块的人皮不断往下掉。 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当这张女人脸完全腐烂脱落的时候,竟然显现出了一张方形的男人面孔,这张面孔才跟大雷长得极为相似,难道这才是二雷的真实面目?那么,刚才的女人脸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那张女人脸的下面,居然还藏着一张男人脸,这事儿可真是稀奇啊! 二雷紧闭着眼睛,大雷拍着二雷的脑袋,欣喜地叫喊:“二雷,快醒醒!二雷,快醒醒!” 二雷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茫然地看着大雷,半晌才喊出一个字:“哥……” 那两个汉子搀扶着二雷,将他从木桶里面捞出来,二雷身上散发着熏人刺鼻的血腥味,就像刚从猪肚子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邋遢的要命。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捡回一条小命。 钟老对大雷说:“活人皮子已经死了,二雷他没事了,你带他回去洗个澡,可以喝两盅暖暖身子!” 大雷双手抱拳,对着钟老千恩万谢:“二雷,还不谢谢族长!” 二雷的表情还是有些茫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对着钟老说了声谢谢,有气无力。 钟老摆摆手:“快回去吧!” 大雷把二雷背在背上,转身走进夜色中。 钟老招呼我们回到屋里,重新围着酒桌坐下。 钟老端起一盅玉米酒:“不好意思,耽搁了诸位吃饭的时间!” 齐云说:“哪里的话,当然是救人要紧!不过我很好奇,那活人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老放下酒盅:“那活人皮子是十万大山里面最最邪乎的一个东西,它是怎么生成的,我确实不知道,听老祖宗说,是埋在地下的死人,或是自身原因,或是外界因素,造成怨气不散,那死人的人皮就会从尸身上剥离下来,在林子里到处游荡,专门害人。 那活人皮子说到底,就是一张人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一张人皮怎么能在林子里跑来跑去? 这种活人皮子专找人类下手,一旦活人皮子缠上你,活人皮子就会慢慢融入你的身体,跟你的身体合二为一,他会占据你的身体,你整个人就像被他吞噬了一样,表面如同穿着一件人皮外衣。到最后就会慢慢失去自我,时间一长,你原本的人皮也会跟身体剥落,变成一张崭新的活人皮子,继续在林子里游荡害人。 就拿刚才的二雷来说,缠上他的是一个女人的活人皮子,所以他才会发出奇怪的女人声音。幸亏大雷把他送来的及时,那张活人皮子还没完全融入二雷的身体,所以二雷一直都在挣扎。 但是活人皮子也有弱点,惧怕生猪血,生猪血可以克制它的煞气。而香灰混入生猪血之后,更是能直接有效地让活人皮子发生腐烂!如果活人皮子刚刚爬上你的身体,用生猪血直接就能将其从身体上剥离,但是如果已经开始跟身体融合,就需要混入香灰,直接让活人皮子腐烂,像刮墙灰一样从身上刮下来。 当然,如果活人皮子已经完全跟身体融合,那就没有办法救回来了,如果刚才二雷来迟一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二雷连同活人皮子一起活活烧死,虽然残忍痛苦,但这也是为了防止二雷死后继续变成活人皮子害人! 这些对付活人皮子的办法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至于这是什么原理,我也不太清楚!” 钟老一口气给我们详细讲了这么多,我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就像在听天书一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世上万物千奇百怪,用现在潮流一点的话来讲,今日碰上活人皮子,也真是“活久见”。 说实话,我们这一路上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在少数,但这活人皮子确实又让我们大开了眼界,我们做梦都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古怪的东西。 钟老对我们说:“接下来你们深入原始森林,也要小心这活人皮子,一不小心遭了道,那可就麻烦了!” 齐云说:“钟老,我们想去十万大山的腹地,有没有比较便捷的道路?” 钟老捋了捋胡子:“距离瑶寨不到一里路,有一条山溪,我建议你们可以做一个竹筏,顺着山溪漂流,这样能够节省不少脚程。村里的猎人有时候进入原始森林打猎,就用的是走水路的快捷办法!不过……” “不过怎样?”齐云问。 钟老说:“不过走水路也有一定的危险,因为那条山溪里面有一种鱼,性情凶残,牙齿锋利,十分嗜血,我们叫它刀锋鱼,跟食人鱼差不多,你们如果走水路,一定要小心这种鱼!每年我们都有村民在山溪里受伤或者死亡,几个月前才有一个村民掉进山溪,结果等到众人去救的时候,已经被刀锋鱼啃噬成了一具骨架子!” 我们倒抽了一口凉气,山溪里面居然有这么恐怖的鱼? 这所谓的刀锋鱼,看样子跟食人鱼差不多是同一个种类吧。 我们喝了半宿的酒,大致确定了一下明日的行程,在钟家寄宿下来。 第三百零二章 刀锋鱼 翌日一早,我们告别钟灵和钟老,重新上路。 出发之前,热心善良的钟灵给了我们几包生猪血,还有两包香灰,让我们带在身上,万一不小心碰上活人皮子,总算还能应付。 钟灵说:“本来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去的,但是爷爷不准我去!但愿你们能平安回来!” 我们谢过钟灵,跟钟灵挥手道别:“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还来你家喝酒!” “好哇!随时等着你们光临!”钟灵笑着跟我们挥手再见。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徐逍遥望着钟灵远去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 “怎么?看上人家了?”我问。 徐逍遥脸颊一红:“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这么肤浅呢!” 我哈哈笑道:“喜欢就喜欢,喜欢就大声说出来,干嘛要藏着掖着?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钟灵确实不错,又漂亮又勤快,善良大方,如果我没有文殊,我也会喜欢她的!” “去你的!你看见漂亮的女人都喜欢!”徐逍遥推了我一把。 “等我们从十万大山里出来的时候,我帮你跟她说说,看看人家是什么想法!”我说。 徐逍遥一脸慌张:“喂喂喂,陈十三,你可不要乱来啊,人家钟灵才十六岁呢!” “没关系!少数民族结婚结得早,十多岁已经可以嫁人了!”我说。 “哎,你们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快点过来帮忙呀!”文殊在前面叫我们。 我和徐逍遥走过去,只见前面是一片密林,一条山溪从密林中央贯穿而过。阳光穿透枝桠的缝隙,落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这里地势还算平缓,所以水势也不算大,水面较为开阔,那山溪清冷冷的,水质很好。 “水里有刀锋鱼,在没有造好竹筏之前,谁都不准靠近水边!”齐云叮嘱道。 我们开始齐心协力地造竹筏,这里的竹子很多,又粗又壮,而且质地坚韧,是用来造竹筏的好材料。我们砍了一些竹子,然后割下一些比绳索还要坚韧的树根,将这些竹子捆绑扎紧,很快一张竹筏就做好了。为了垫高竹筏,增加浮力,竹筏下面横着捆绑了几根浮木,这样可以让我们完全漂浮在水面之上,避免刀锋鱼袭击。 我们试了试水,竹筏的浮力不错,我们六个人全部站上去也没有任何问题。 黑子和六儿显得很兴奋,率先跳上竹筏,回头冲着我们吠叫,催促我们出发。 我和徐逍遥身强力壮,都是年轻人,划桨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我们一前一后站定,各自手握一根长竹竿,前面削得很尖,便于插.入水下的石缝,碰上刀锋鱼的时候,还可以直接用来当做武器。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撑起竹篙,竹筏载着我们缓缓驶离岸边,顺着这条山溪往下漂流而去。 通过一段平静的水域以后,后面的水势渐渐变得汹涌起来,水流的冲击力很大,我和徐逍遥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力气划桨,只需要不停地用竹篙控制方向,避免竹筏失去平衡。 其实,如果不是溪水里面有刀锋鱼的存在,这趟漂流之旅还是非常不错的。 空气清新,又不会晒到太阳,沿岸密林遍布,鸟语花香,随时都能看见獾子之类的小动物,在灌木丛里跳跃,十分逗趣。 我举起水壶晃了晃,水壶里的清水已经喝光了,幸好这里并不缺水,这些山泉都是天然无污染的,可以直接饮用。 我蹲下身,将水壶放入水中,咕咚咚灌满清洌洌的溪水。 就在我灌水的时候,我眼尖,突然瞥见水下窜过来一道黑影。 我眼疾手快,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将水壶从水里提了起来,哗啦一声响。 水壶提出水面的瞬间,那道黑影也跟着跃出水面。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比成年人巴掌略大的黑鱼,这鱼呈梭子状,所以游动速度很快,浑身遍布黑色的鳞甲,鳞甲坚硬。鱼头部分长得有些奇怪,像是一个纺锤形,露出森白色的牙齿,那牙齿跟普通鱼类完全不一样,上端是如同野兽那般的獠牙,而下端则是锯齿状的牙齿,密密麻麻,能够轻易地割裂猎物的肌.肤。 此时此刻,这条黑鱼正张着大嘴,紧紧咬住我的水壶底部,在空中拼命摆动身体,模样十分地凶悍。 我一下子就想到钟老所说的刀锋鱼,这条鱼性情凶猛,牙齿又如此锋利,肯定是恐怖的刀锋鱼,幸好刚才我反应及时,若是慢得半拍,只怕我的手指头都会被它咬下来。 刀锋鱼的牙齿非常尖锐,我的水壶还是铁水壶,竟然被刀锋鱼的獠牙穿透。 我使劲甩了两下,也未能将刀锋鱼甩落下来,反正那水壶也被咬出了窟窿,索性连水壶都不要了,连鱼带水壶一块儿扔出老远,噗通落入水中。 齐云说:“大家当心一点,这一带水域,刀锋鱼数量很多,出没得非常频繁!” 透过清澈的溪水往水下看去,但见水下时不时地掠过一道黑影,那些黑影全是刀锋鱼,它们在水下游来游去,显得异常兴奋。 不一会儿,水下刀锋鱼的数量陡然增多,如同利箭一样,嗖嗖嗖从我们的竹筏下面穿梭而过,全部往前方汇聚而去。 “前面是什么东西?”徐逍遥疑惑地问。 我们站起来,举目远眺,但见前方水面上,漂浮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四周聚集着很多的刀锋鱼,好像在竞相啃噬那团东西。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在水里载沉载浮,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羊,一只野山羊。 野山羊已经死了,可能是在溪边河水的时候,遭到刀锋鱼的袭击。 河风吹拂,飘来浓浓的血腥味,附近的水面上都被血水给染红了,血腥味让那些刀锋鱼变得更加兴奋,而那只野山羊早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沦为刀锋鱼的美餐。 那些刀锋鱼成群结队,群起而攻之,那只野山羊很快就被开膛剖腹,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都露了出来。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当我们接近那只野山羊的时候,发现那只野山羊竟然变成了一副光秃秃的羊骨架子。这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野山羊身上所有的皮肉都被啃噬得干干净净,一点血肉都没有留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子,上面还布满密密麻麻的齿痕。甚至连羊头都被啃噬掉了,剩下一个空空的羊脑壳子,大量的刀锋鱼聚集在羊骨架子四周,好像还没有吃饱。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感到一阵恶寒,这些刀锋鱼在这片水域里面,就是水里的霸主,它们没有天敌,也没有对手,只要是一切有生命的东西碰上它们,就剩死路一条。 我们也不敢去招惹这些水里的恶魔,小心翼翼驾驶着竹筏,从鱼群的边上迅速滑过去。 走了没有多远,我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头皮发麻,只见密密麻麻一大团黑影,竟然跟着追了上来。目测来看,起码有上百条刀锋鱼,汇聚成一团,朝着我们迅速逼近。有些刀锋鱼甚至还高高飞出水面,它们的体型使得它们的游弋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追到竹筏后面。 无奈之下,我只有先下手为强。 我举起竹篙,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那条刀锋鱼,咬紧牙关,一声厉叱,尖锐的竹篙斜插.入水,瞬间贯穿了那条刀锋鱼的脑袋,将它钉死在水下。 我拔起竹篙,水下登时浮出血沫子,死掉的刀锋鱼缓缓漂浮起来。 不等那条刀锋鱼的尸体浮出水面,后面冲上来好几条刀锋鱼,围着自己的同伴一通乱啃乱咬,等到那条死鱼浮出水面的时候,只剩下森白色的鱼骨头。 天呐! 我倒抽一口凉气,只觉脊背冒出细密的白毛汗。 第三百零三章 瘴气 眼前这一幕令我骇然心惊,这些刀锋鱼完全没有感情,它们就是天生的攻击者,连自己的同伴都能下手,凡是一切血腥味,都能激发它们基因里的兽性,这些刀锋鱼简直比野兽还要可怕。 唰!唰!唰! 我连续挥动竹篙,水里浮起好几条刀锋鱼的尸体。不过这几条刀锋鱼刚刚一浮起来,立马就变成白森森的鱼骨架子,它们是被自己的同伴啃噬的。 刀锋鱼的数量太多,很快就追了上来,围着我们的竹筏。 远远看上去,我们的竹筏就像是被一群刀锋鱼托举在水面上。 那些刀锋鱼就在我们的脚下游来游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想尽各种办法想要赶走那些刀锋鱼,但我们越是驱赶,越激发那些刀锋鱼的凶性,前仆后继,争先恐后,不少刀锋鱼竟然围着我们的竹筏疯狂啃咬起来。 妈的! 刀锋鱼的牙齿那么锋利,估计连钢板都会咬烂,竹筏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就听咔嚓咔嚓声响,竹筏上面全是刀锋鱼的齿痕,这样下去,竹筏散架只是迟早的事情。竹筏一旦散架,我们岂不是会掉进水里?水里全是刀锋鱼,到那时候,我们别想活着爬上岸边了。 “快!快到岸上去!趁着竹筏还没散架之前!”齐云大声说。 我抡起竹篙,将正在啃噬竹筏的几条刀锋鱼,一股脑儿全部扫飞出去,然后将竹篙插.入水底,冲着徐逍遥大喊一声:“逍遥,走!” 我和徐逍遥拼命划动竹篙,争分夺秒地往岸边靠拢。 咯嘣! 我们的竹筏突然摇晃了一下,竹筏下方用树根编织的绳索被咬断,下面的几块支撑浮力的竹子全部跟竹筏脱离,漂浮在水面上,我们的竹筏猛然一沉,只是浅浅地漂浮着,那些刀锋鱼就在我们的脚下游动,情势非常危急。 一条刀锋鱼猛然跳了起来,从水下一跃而起,张嘴咬向我的手腕。 黑子快如闪电,一声怒吼,抢先冲上来,竟然在半空中拦截住了那条刀锋鱼,一口咬住刀锋鱼的脑袋,使劲一甩,将刀锋鱼的鱼头咔嚓咬了下来。 还有一条刀锋鱼不知死活,竟然如利箭般射出水面,奔着张一道而去。 张一道厉叱一声,举起天残指,迎着刀锋鱼大张的嘴巴刺了出去。 唰! 天残指从刀锋鱼的鱼嘴里刺入,贯穿刀锋鱼的整个身体,鱼身瞬间一分为二,爆裂起一团血雾。 竹筏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濒临散架的边缘,有好几根粗壮的竹子,都被鱼群硬生生啃咬成了齑粉,竹筏随时都会沉没。 此时,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了。 张一道飞身而起,施展出水上漂轻功,人如轻燕般从水面上掠过,足尖连续点了几下,一个鹞子翻身,身姿轻盈的落在岸边的草丛里。 钟乞丐也不甘示弱,将手中的打狗棒扔在水面上,足尖一点,飞身离开竹筏,落下的时候,不偏不倚,足尖又在打狗棒上使劲一点,整个人再次拔高,凌空向前窜出。 与此同时,打狗棒也从水面反弹而起,钟乞丐落在岸边,头也不回地举起右手,打狗棒飞过来,正好被他握在手里,这一手竟比张一道还要出彩。 “你们先走!”我大声叫喊,同时将手里的竹篙扔在水面上:“黑子,走!” 黑子驮着六儿,闪电般从漂浮的竹篙上面跑了过去,然后高高飞起,飞向岸边。 在黑子飞起的同时,两条刀锋鱼从水下飞出来,想要啃咬黑子,但是没有黑子飞得那么高,扑了个空,又跌回水里。 竹筏上的人相继离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说是竹筏,其实只剩下两根粗壮的竹子,我左右脚各自踩着一根竹子,就像踩着滑雪板一样,努力保持着平衡。 而在我的脚下,一大群刀锋鱼跃跃欲试,疯狂地啃咬仅剩的两根竹竿。 “十三,快上来!”大家在岸边叫我。 我咬咬牙,用力一点,整个人高高飞起,同时飞起的,还有数条刀锋鱼,它们就在我的脚踝下面。 我这一跳,因为足下不稳,所以未能飞回岸边,眼见着我凭空坠落,就要落入那鱼群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钟乞丐伸长手臂,递出打狗棒:“十三,抓住!” 我的反应也是相当的敏捷,在下坠的过程中,一把抓住打狗棒。 “起!”钟乞丐大喊一声,将我从半空中拉扯回来,几乎是贴着水面而过,刚好避开那些刀锋鱼的袭击。 我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擦了一把冷汗,回望水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水面上,那些刀锋鱼依然久久不肯散去,没有捕捉到猎物,它们显得很不甘心。 “去你大爷的!” 我弯腰举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掷向鱼群中央,哗啦溅起老高的水花。 “大家没事吧?” 我们相互打量了一下,虽然有些狼狈,但所幸没有人受伤。 “看来剩下的路程需要步行了!”张一道说。 齐云点点头:“还好!漂流了大半天时间,终究是节省了不少脚程!不过这河里的刀锋鱼确实凶险,我们不能再走水路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们在岸边草丛休息了一会儿,啃了点干粮,喝了点清水。 徐逍遥原本提议捉两尾刀锋鱼上来吃的,我白了他一眼:“要吃你自己吃吧,那鱼都是吃人肉,吃腐肉长大的,你还敢吃?” 徐逍遥猛地拍了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太恶心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啃干粮吧!” 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齐云率先站起来,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色:“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能赶一段路!” 我们整装重新出发,爬上岸边的草丛,再次进入原始森林。 这片森林保存的非常完好,古木参天,几乎看不见低矮的树木,全是超过百年树龄的大树,每棵大树都有数十米的高度,如同一把把巨大的伞盖,遮住了苍穹。 走在森林里面,有些昏暗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味。 因为这里常年见不到阳光,那些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慢慢腐烂,同时落叶层下面也有一些动物的尸体,所以才会散发出这种腐烂味。 走着走着,钟乞丐突然说道:“奇怪,这天怎么黑得那么快?” 钟乞丐这么一说,我们这才注意到,是呀,这天黑得好快,刚刚还有些昏暗光亮的树林,此时竟然变得黑漆漆一片,超出三五米的距离,就已经看不见了。 齐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皱起眉头道:“不应该呀,这才走了一小会儿,还没到日落时间呢!” 张一道说:“这不像是天黑,像是浓雾!” 在森林里面行走,因为自然环境的因素,经常都会碰上莫名其妙的浓雾,刚刚还是明亮的白天,很可能片刻之后就伸手不见五指。 齐云取下背包,叮嘱大家戴上防毒面具。 “幸好来之前早有准备,大家把防毒面具戴上,十万大山里面多瘴气,这些浓雾很可能是瘴气,一旦吸入就得完蛋!”齐云说。 南方的原始森林里面,动植物腐烂后会生成大量的毒气,再加上山林中湿热蒸郁的自然环境,就会形成要命的瘴气。南方多瘴,尤以广西最为突出,十万大山这样的自然环境,更是瘴气的聚集之地。 我们戴上防毒面具,拧亮狼眼,在沉闷积郁的瘴气里面穿行,湿热的空气扑在脸上,又闷又热,十分难受。 “别动,前方的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张一道突然竖起右手掌,示意我们停下脚步。 第三百零四章 血彘 狼眼的光束穿过阴郁的瘴气,如同利箭般射向前方大树。 而树上的景象,竟然莫名的诡异,惊出我们一身的白毛汗。 我们小心翼翼来到树下,心脏咚咚咚咚跳个不停,举头眺望。 只见在四周的那些大树上面,竟然挂着一个个巨大的人形虫蛹,那些人形虫蛹跟真人差不多比例,如同肿瘤一样,全部倒悬在粗壮的树枝上面,影影绰绰有数十个之多,看上去就像是悬挂在空中的人皮灯笼。 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虫蛹? 为何这些虫蛹会是人形呢? 什么怪虫的虫蛹竟会生长的如此巨大? 我们抬头仰望着树枝上的这些肿瘤,心中满是困惑。 最奇特的是,这些虫蛹竟像是活得一样,如同心脏般轻轻跳动着,一张一弛,不停地收缩。 虫蛹是诡异的血红色,看上去仿佛要溢出血来,外面包裹着一层皮,皮上有一圈圈螺旋状的皱纹。我真想知道,当这个虫蛹蜕皮之后,虫蛹里面究竟会冒出什么东西。 那些虫蛹悄无声息地挂在树枝上,就像悬挂在头顶上的炸弹。 我们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经验告诉我们,能够长成这副模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们也没有准备去招惹这些虫蛹,只打算从这片林子里面,安安全全地穿过去。 我们尽量走得小心翼翼,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那些挂在高处的奇怪虫蛹。 啪叽! 突然,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头上。 感觉就像一块大塑料布,一下子将我当头笼罩。 我心下一惊,赶紧将头上的东西拉扯下来,触手处一片滑滑腻腻的,还带着奇怪的黏液,十分恶心。 我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定睛一看,那是一块血红色的薄皮,呈半透明状,皮上有螺旋状的皱纹,这不是树枝上的虫蛹吗?这个虫蛹怎么掉落下来了? 我看见自己的掌心里面,全是血红色的黏液,跟血水似的,放在鼻尖闻了闻,刺鼻的腥臭味,令我闻之欲呕。 我怀揣着浓烈的好奇心,抬头往树上望去,这一抬头,顿时就看见一团恶心的怪物挂在树枝上面。 那个怪物表面已经全部蜕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如同一颗挂在树枝上的肉球,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肉虫子,但它貌似又有人的形体轮廓,就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身上不断流下恶心的血水黏液。 更诡异的是,这个人形怪物的后背上,竟然缓缓张开了一双翅膀,翅膀嗡嗡作响,又宽又大,翅膀拉伸之后,横向可能有三米宽,就像一只巨型苍蝇,停在树枝上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登时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后退两步。 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在树下分头散开,目不转睛盯着树上的怪物。 我发誓,这绝对是迄今为止,我见到过最奇怪的东西,比之前钟老所说的活人皮子还要奇怪,这怪物似人非虫,背后还生有翅膀,如果用一句贴近的话来形容:“一具被剥了皮却又长出翅膀的血尸!” 这他娘的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我觉得我还算语言词汇丰富的人,但一时之间竟然都找不到适当的词语来形容和描绘。 这十万大山当真是异常的凶险,没想到在这原始森林里面,竟然藏匿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稀罕东西,难怪当地有句话叫做:“宁可上天下海,也不入十万大山!” 这句话真真切切反映出,十万大山是个怎样凶险的所在。 “大爷的,这是什么东西?”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齐云说:“我没亲眼见过这东西,但是我听人提起过,这东西我们叫它——血彘!” 血彘?! 好奇怪的名字啊! “这玩意儿是什么来头?”钟乞丐问。 齐云语速飞快地跟我们解释说:“血彘,是一种血虫和人尸的结合体!” 血虫和人尸的结合体?! 光听这话,我就觉得后背发冷。 齐云说:“这是一种在南方湿热森林里面独有的血虫,尤其喜欢出现在有瘴气的地方。血虫个头不大,像蚂蟥一样,能够钻进人体,但是这些血虫是以族群的方式存在的,但凡有血虫出没的地方,必定有一只巨大的母虫。当这些血虫进入人体之后,会迅速寄生在人体内部,这个过程中,血虫会和人体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最后变成树上挂着的那些虫蛹模样!虫蛹继续发育变形,就会生成会飞的血虫,也就是现在出现的半人半虫的怪物!” 我们泛起一阵阵恶寒,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虫子,以人体为宿主,最后变成半人半虫的怪物,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是匪夷所思,不敢想象,没想到好莱坞科幻片里面的一些桥段,会真实地在我们的眼前上演。 齐云说:“我做考古教授的,大概是在七八年前,有个考古专家,姓李,是我的朋友。有一次,李教授带了一支考古队,深入南疆丛林,在丛林里面,他们就遇到了血彘。当时几乎有一半的考古队员因此丧生,有些还破茧而出,成为半人半虫的怪物来追杀他们。幸亏当时他们有武警战士担当保卫,才艰难地逃了出来。 回来之后,李教授就引咎辞职了,从此告别考古界。在辞职之前,他找我喝了一次酒,在酒席上提及此事,嚎啕大哭。当时他还给我看了笔记本,笔记本里就画着虫蛹一样的怪物,‘血彘’这个名字,也是李教授命名的,出现在他的笔记本上。据说他们当时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是因为有武警战士成功杀掉了母虫,母虫一死,血虫跟着全部死掉,那些怪物也就失去攻击力! 当时我就觉得这件事情特别稀罕,给我的印象很深,今日见到这些挂在树上的虫蛹,再度激发了我的记忆!” 在齐云说话的时候,四周不断传来啪叽啪叽的声音,那些挂在树上的虫蛹,一个接一个地蜕掉外皮,里面的血彘已经发育成熟,相继破茧而出,发出翅膀震动的嗡嗡声响,就像苍蝇一样难听。 那些破茧而出的血彘,浑身上下还在淌落腥臭的血水,它们悬浮在半空中,恶狠狠地看着我们。我在它们丑陋的脸上,看见了饥饿和贪婪,刚刚出世的血彘迫切地需要寻找可供它们摄取的养分。而我们这些鲜活的人类,无疑是它们最美味的养分。 那些血彘长得真心丑陋,有人形的轮廓,但面容却是虫子,腹部还长满虫类的绒毛,每次呼吸的时候,除了身体不停地收缩以外,那些绒毛也要跟着颤抖,非常恶心。它们的眼睛跟苍蝇眼睛很相似,又圆又大,迸射出血红色的光,顶在脑袋上方。 不过片刻的时间,四周树林里面,已经飞出数十只血彘,每只血彘都跟真人差不多大小,如同巨型毒虫,这样大的毒虫,我们也是头一次见到,没有对付的把握。 翅膀扇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令人头皮发麻。 林子里的瘴气越来越浓,而那些血彘则显得更加兴奋,瘴气出现的环境,是它们最爱的生存环境。 这么多年的血彘,让我想起一件事情,这里有多少只血彘,就说明有多少人曾经死在这里。这些血彘在变成怪物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在血虫寄生之后,它们就变成了半人半虫的怪物,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 第三百零五章 母虫 呼! 当先那只血彘突然凌空扑落。 我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闪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那只血彘扑了个空,撞在树干上。 我飞起脚尖,朝着血彘横扫过去。 血彘的反应还是相当迅速,四肢抱着树干,吱溜一下窜到树上。 我这一脚踢在树干上面,踢得树皮飞溅,整棵大树都在瑟瑟发抖,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足印。 那只血彘贴在树干上,低头看了我一眼,张嘴发出奇怪的嘶吼,像是在招呼它的同伴。 一时间,树林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全是血彘在嘶吼。 紧接着,我们就看见一团又一团黑影,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聚拢上来。血彘震动翅膀,发出嗡嗡声响,就像数架直升小飞机,从我们的头顶上方掠过。 这些血彘因为带有人类的基因,所以区别于普通的毒虫,它们的智慧更高,也更加狡猾。它们知道我们没有长距离武器,刚好就在我们头顶上方盘旋,然后三五成群地往下俯冲,搞得我们应接不暇,十分头疼。 我们抓不住这些血彘,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对付它们,反而被它们逼得手忙脚乱。 这些怪物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们的嘴巴,它们的嘴里长有毒牙,白森森的毒牙,像是从喉头里面长出来的,尖锐细长,当它们张开嘴巴的时候,毒牙就会曝露在空气中,如同刺刀一样,狠狠刺向我们。 面对迎面扎来的毒刺,我们也不敢硬接,谁知道毒针里面有多少剧毒呢,万一被扎中以后,我们也变异成了血彘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我们非常被动,完全是被血彘围着乱追,我们只能依靠复杂的丛林环境,茂盛的树林进行躲闪避让,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却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时间一长,那些血彘越来越是嚣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破茧而出的血彘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们会感觉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我心头火起,正好一只血彘朝我飞过来,我怒喝一声,纵身在树干上使劲一点,腾空旋转而起,刚好避开血彘的毒针,却又顺势抓住了血彘的双腿。 “干你大爷的!去死吧!” 我借势凌空扭转腰身,将这只血彘抡得跟风火轮一样,重重地撞击在树干上,然后飘然落地,单膝跪在地上。 那只血彘脑袋撞击在树干上,它也不是钢铁侠,那脑袋也是肉长的,直接就被撞爆了,浓稠的血水稀里哗啦滴落下来。紧接着,血彘的尸体也顺着树干滑下,跌落在我的面前。 我站起来,踢了踢血彘的尸体,啐骂了一口。 “十三,不要冲动!”张一道走过来对我说。 “我们被这些鬼东西,搞得这么狼狈,我实在是恶气难平!”我说。 张一道说:“这些血彘都有剧毒,万一被蛰伤了怎么办?还有,这么多的血彘,如果徒手跟它们拼杀,拼得过来吗?” “那……那怎么办?”我说。 “母虫!”齐云也走了过来:“十三,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事情吗,七八年前,那个李教授之所以能够脱身,是因为武警战士射杀了母虫。这些血彘都是由母虫操纵的,只要母虫一死,这些血彘全部都会死去!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跟这些血彘纠缠,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出母虫,并且干掉母虫!” 齐云一席话把我点醒,我问他:“母虫在哪里?” 齐云说:“应该就在附近!” 张一道扬手指着中央一棵大树道:“据我观察,母虫很有可能藏匿在那棵大树里面!” “这是为何?”我好奇地问。 张一道说:“刚刚我已经观察过了,那些血彘无论怎样的飞来飞去,都以中央那棵大树为中心点,有时候它们飞得累了,还会飞到那棵大树干上停一会儿。刚开始我以为它们在休息,现在想想,它们很可能是从母虫那里摄取养分,因为它们毕竟刚刚破茧而出!” 我看向中央那棵大树,那棵大树非常大非常大,比周围的树干都要大一圈,长得也是枝繁叶茂,那树枝就跟普通的小树一样粗,如同鬼爪,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撑开的伞盖都把周围的树木压了下去,就像树林里的王者,那是一棵王者之树。 再看那树干上面,重重叠叠,错综复杂的缠绕着藤条和树根,那些藤条倒垂下来,就像是一张张大网,树根在土地下面蔓延,伸展到四面八方,有些露出地面的树根,都有成年人的胳膊粗细。 如果血彘的母虫特别巨大的话,那么选择这棵古树作为栖身之地,绝对再好不过了。 “我过去看看!” 张一道率先朝着中央那棵大树冲了过去。 我和齐云跟着跑了上去,一左一右,替张一道掩护,帮忙阻挡那些血彘的攻击。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我们靠近那棵大树的时候,周围的血彘显得焦躁不安,它们的嘶吼声更加尖锐刺耳,原本正在攻击徐逍遥等人的血彘,竟然齐刷刷掉转头来,全部对我们进行围攻,进行铺天盖地式的轰炸攻击。 血彘的表现让我们更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测,母虫绝对在这棵大树里面,否则那些血彘不可能这么紧张。它们全部围拢上来,无非就是想要阻止我们,从而保护母虫。 张一道高高举起右臂,指尖闪闪发光,道袍无风自鼓,身上迸发出无形罡气,周围地上的泥土都打着旋儿飞了起来。 只听张一道一声暴喝:“混账东西,给我出来!” 张一道的道袍高高飞扬起来,天残指出,右手化作一道闪电,唰地刺入粗壮的树干里面。 就见白光耀眼,令我们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四周的血彘发出怪异的嘶吼,一团血红色的雾气从树干里面喷薄而出,如同血雨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其势壮观。 白光消陨,就看见树干上出现一道裂痕,紧接着,嗤啦声响不绝于耳,那道裂痕沿着树干飞快蔓延,就像蛛网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不过眨眼的工夫,裂痕就布满整棵大树干。 这个时候,张一道双目赤红,大喊一声:“破!” 伴随着张一道话音落下,面前的大树干突然一分为二,然后就听噼里啪啦一连串爆响,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粗壮的大树干寸寸爆裂,变成碎片漫天飞舞。 树干里面,一团巨大的血红色肉球滚落出来。 我们登时睁大眼睛,只见那颗肉球实际上就是一只奇异的虫子,浑身泛着血红色,长得无比丑陋,肥嘟嘟的,看上去就像一头猪崽子,肥硕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每抽搐一下,就会有一团血雾从它的嘴巴里喷薄出来。 这只奇怪的虫子,就是血彘的母虫! 张一道的猜测完全正确,血彘的母虫果然藏匿在这棵最粗壮的古树中央。 张一道的天残指,不仅穿透了树干,而且还穿透了母虫的身体,在母虫的身体上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粘稠的血水咕噜噜流淌出来,那只母虫趴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了两下,很快就没了声息,只剩下血雾就像喷泉一样,从母虫的嘴里喷出来,直到喷得干干净净,那只母虫便彻底不能动弹了。 砰!砰!砰! 母虫这一死,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血彘,登时就像失去了养分似的,迅速萎缩,一个又一个地从半空中栽落下来,如同雨点般落了一地。 第三百零六章 奔跑的人皮 瘴气林里肯定是没法落脚的,穿过瘴气林,我们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来到一条山溪边上。 这条山溪可能是之前那条山溪的分支,小小的一条山溪,水也不深,可以看见水里凸起的岩石。 其时月亮初上枝梢,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宛如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而过。 这里靠近水源,而且空气清新,我们决定就在溪边宿营。 附近全是树木,一点都不缺搭建营地的材料。 我们齐心合力,一起动手,很快就用树枝搭建了两顶简易帐篷,地上用火烤热,铺上柔软的树皮,睡在上面又软又热乎。我们还把木头做成半人高的木头桩子,两头削尖,插在地上,围着营地一圈,防止野猪之类的动物半夜袭击营地。 搭建好营地之后,我们累出一身臭汗,都跑到溪边洗漱,顺便看看能不能抓点鱼虾什么的。 清冷冷的溪水赶走我们一天的疲惫,令人神清气爽,附近能够听见呱呱的蛙叫声,说明这里的青蛙很多。我们打着狼眼,在岩石的阴凉缝隙里,抓了好些草蛙。只要把狼眼对准草蛙的眼睛,草蛙登时就晕眩不能动弹,很轻松就捉住它,丢进口袋里。 “十三,还不上岸吗?”徐逍遥问我。 “你们先回去吧,我洗个澡就来,青蛙给我留两只啊,别独吞了!”我冲徐逍遥摆摆手,脱得赤条条的,泡在冷冷的溪水里面。 此时已是春夏交替的季节,但是夜晚的山林里面还是有些凉,不过我并不怕冷,反而惬意地搓着澡,还唱起了小曲:“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阿姊头上桂花香……这呀个郎……噢哪唉哟……” 我正唱得欢乐的时候,忽听身后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声响。 我很警觉,立马转头:“谁?”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灌木丛里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原来是一只山老鼠。 我咧着嘴巴,发出嗤的一声,吓跑了那只山老鼠。 就在这时候,我仿佛听见噗通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水里。 我环头四顾,发现东北方向的一片水面上,波光晃荡得有些厉害。 水下有东西?! 我蓦地一惊,迅速游到岸边,爬到一块岩石上面。 待我回头打望的时候,隐约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水下飞快地掠了过去。 那团影子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光线昏暗,我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觉得,那团黑影的轮廓很像是一道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发现水下恢复了平静,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 刚才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算了,我登时失去了洗澡的兴趣,上岸穿好衣服,回到营地里面,坐在火堆边上把自己烘干,以免着凉。 火堆上架着几串草蛙,那些草蛙都被打理干净了,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翻烤,亮晶晶的油珠子滴入火里,发出滋滋声响,浓郁的肉香味很快就散发出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吃完烧烤青蛙,我们回到帐篷里面睡觉。 可能是刚才在溪水里洗澡着了凉,我有些拉肚子,睡了没一会儿,就被肚子疼醒了,胃里翻江倒海,一片咕噜噜的声音。 我捂着肚子冲出帐篷,也不敢跑远了,就跑到不远处的草丛边蹲下,营地里的火光还能勉强照到这个位置,给我一丝安全感。 我正拉得爽快的时候,无意间低头看见地上,竟然有两道人影! 森冷的寒意就像毒蛇,顺着脚底一下子窜上脊背。 按理说,地上只会出现我自己的影子,怎么现在出现了两个影子?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身后……有人! 我屏住呼吸,凝视着地上的人影,就看见他悄悄张开双臂,准备朝我扑过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往前一滚,连屁股都来不及擦,翻身站了起来,同时提起裤头。虽然菊花洞口感觉不太舒服,但现在突遇危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道人影扑了个空,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我一看那人影,顿时就愣神了,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张空空的人皮囊,像是整个地从人体身上剥落下来的一样,非常完整,脸上还能看见几个窟窿洞。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叫道:“活人皮子!” 面前这东西,绝对是十万大山里面最邪乎的玩意儿,活人皮子! 我们刚到瑶寨的时候,那个二雷就是被活人皮子缠上,差点丢了小命。 对付活人皮子,最好是用生猪血,我下意识往腰间一摸,糟糕,临走的时候,钟灵给了我们每人一袋生猪血防身,我的那袋生猪血还在背包里面呢,而背包此刻还躺在帐篷里面睡大觉,我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半卷用来擦屁股的草纸。 活人皮子竟然发出阴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不等我回过神来,那张活人皮子竟然迈开双腿,朝着我冲了上来。 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对着那活人皮子猛地挥出一拳。 但是,活人皮子只是一张人皮而已,我这一拳轰出去,就像打在空气中,对活人皮子根本没有半点伤害。 活人皮子迅速收紧,想要缠住我的臂膀。 我的反应也是极快,迅速收拳,转身往营地跑去。 我知道,无论我们怎样厉害,但想赤手空拳对付活人皮子,那都是找死! 活人皮子只是一张人皮而已,随便你怎么攻击,都没有办法伤到他。 我这一跑,那张活人皮子撒开脚丫子,竟然在后面跟着跑,因为人皮很轻,再加上风力的帮助,那活人皮子还跑得挺快的,一下子就追至我的身后。 我咬咬牙,猛地扑倒在火堆边上,顺手抽出一根燃烧的火把,反手砸向身后的活人皮子。 活人皮子对于活还是稍稍有些畏惧的,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开两步。 我抓住这个机会,立马爬起来,冲着帐篷里面大喊:“快起来!活人皮子来啦!活人皮子来啦!”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帐篷里飞掠而出,紧接着我就嗅到熏人的血腥味,一口袋生猪血朝着那张活人皮子迎面泼洒而去。 哗啦! 那口袋生猪血将活人皮子淋了个浑身透湿,从头淋到脚,浑身上下都在淌血。 活人皮子登时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寂静的丛林,惊飞了晚归的群鸟。 生猪血是对付活人皮子最有效的东西,活人皮子沾上生猪血以后,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吼,一边在地上打滚,身上发出滋滋声响,不断冒出缕缕黑烟,整张活人皮子就像沾染了某种腐蚀性液体一样,正在迅速的消融。 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张活人皮子就在我们面前,融化成了一滩乌黑的黑水。 “没事吧?”刚刚冲出帐篷的人影竟然是文殊,文殊用她自己的生猪血救了我。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黑水,长吁一口气:“谢谢,我没事!差点就被这个鬼东西上了身!” 齐云说:“看来这片林子里面,活人皮子还真不少啊!” 齐云话音刚落,就听四周草丛里传来窸窣声响,草丛晃动,像是有很多人影在草丛里跑来跑去。 钟乞丐说:“老齐啊,你可真是乌鸦嘴,果然被你说中了,活人皮子真不少呀!” 月光之下,数道人影从草丛里钻出来,全是没有实体的空皮囊,显得莫名诡异。 我扫了一眼,这些活人皮子足有数十张之多,我们身上只剩下几口袋生猪血,根本就没有办法应付。 第三百零七章 石头城堡 “看来今晚又没有办法休息了!”张一道说。 “不仅没有办法休息,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营地,估计也派不上用场了!”齐云说。 那些活人皮子对火光稍稍有些畏惧,我们从篝火堆里,一人抽出一根火把,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着生猪血,先用火把吓唬那些活人皮子,如果它们还是敢扑上来,就用生猪血伺候。 “准备好了吗?咱们离开这里!”齐云抬脚踹断帐篷的支架,帐篷倒在火堆上面。帐篷是用树枝搭建的,很快就被火焰引燃,燃起熊熊大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可以暂时阻挡那些活人皮子,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离了营地,沿着山溪一路溯流而上。 没想到那些活人皮子很快就追了上来,发出稀奇古怪的啸音,就像一群鬼魅,紧咬不放。 妈的! 眼看那些活人皮子越追越近,有两个活人皮子径直朝文殊扑了过去。 这些活人皮子很聪明,它们对生猪血非常敏感,所以选择对没有生猪血的文殊下手。 我停下脚步,等那两张活人皮子靠近文殊的一瞬间,生猪血朝着它们当头扔去。 哗啦一声,生猪血泼洒在两张活人皮子上面,两张活人皮子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在地上蹦来蹦去,痛苦地哀嚎,白烟滚滚而起,那活人皮子就像被烧灼一样,滋滋作响,一边冒烟,一边融化成黑水。 我冲着地上的黑水啐了口痰,拉起文殊的小手继续飞奔。 虽然我们有生猪血在手,但是每人只有一袋,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使用,用了就没了。 那些活人皮子前仆后继,穷追不舍,好像知道我们手里的生猪血并不多,一点都不惧怕我们。而且那些活人皮子,在山野间的奔跑速度,竟比我们还要快,它们足不点地,就像是随风飞着走一样,很快。 跑不出百米,我们就会被活人皮子追上,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人逼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身扔出生猪血,可以阻挡一下,为前面的人逃跑争取短暂的时间,顺便还可以干掉两三张活人皮子。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手里的生猪血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徐逍遥手里的一袋,扔完这袋生猪血,我们就彻底失去护身符,等那活人皮子再度追上来的时候,我们将束手无策,无力还击。 “去死吧!” 徐逍遥怒吼着,扔出最后一口袋生猪血。 生猪血满天飞洒,就像洒落的开水,烫得那些活人皮子嗷嗷乱叫。 徐逍遥拔出玄冰剑,张一道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徐逍遥说:“这样下去跑不掉的,我留下来,掩护你们!” “放屁!”张一道使劲拽了他一把:“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徐逍遥的声音提高八度,嘶吼道:“一个人死,总好过全部的人死掉,你们走!” “别他娘的死不死的,天无绝人之路,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一座……城堡!”齐云举着火把,手指前方对我们说道。 城堡?! 在这原始森林里面怎么会出现城堡?! 我们向前疾奔几步,果然看见,在一片靠着山溪的密林里面,赫然伫立着一座造型恢宏,气势磅礴的城堡。那是一座石头城堡,就地取材,用岩壁上的灰白色石头垒砌而成的,显得古老而又庄严,而且占地面积不小。 我们看着那座石头城堡,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种只在童话世界里面出现的场景,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是谁在这里修建了这座城堡? 我们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现在那座城堡是我们的避难所,只要逃入那座城堡,就有可能避开活人皮子的追杀。 “我们走!”齐云大手一挥,兴奋地说。 我们奔向石头城堡,发现城堡有一扇大铁门,铁门是半敞着的。 我们跑进铁门,转身将铁门关上,吱呀呀一阵声响之后,将那些追杀我们的活人皮子关在了城堡外面。 我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好了,至少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齐云检查了一下门锁,确定铁门是牢牢锁上了,那些活人皮子不可能穿过铁门跑进来。 我们走进石头城堡,发现这座城堡很像是一个石头寨子,里面有各种房屋,不过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狼藉,墙面上留下密集的弹孔,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张一道摸着墙壁上的弹孔说。 齐云点点头:“这座城堡,应该是当年的某个据点或者军事要塞!” “什么人会在这十万大山深处,修建一座军事据点呢?”我好奇地问。 “土匪!”齐云说:“广西多土匪,当年匪患闹得是沸沸扬扬!” 广西是桂系经营多年的老巢,国民.党特.务和土匪成灾。1950年12月至1951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34师等部队进剿广西十万大山地区土匪的战斗。十万大山面对大海、毗邻越南,山中林木参天,路少人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广西后,韦秀英、韦雨庄等匪帮以该地区为依托,并与逃往越南的国民。党残余部队相勾十万大山结,肆意作乱,危害人民及边防安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石头城堡很有可能是一个匪窝,说不定就是韦秀英,韦雨庄的老巢!”齐云说。 我点点头,墙上密集的弹孔可以清楚地告诉我们,当年的剿匪战斗进行的是多么激烈。 “这里应该是匪窝的‘指挥部’了!”张一道说。 我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大厅的地方,地上横躺着一张破烂的牌匾,上面爬满尘灰和蛛网,可以依稀看见“聚义堂”三个字。大厅四周还有一些老太椅,不少椅子都已经损坏变成破烂。 想当年,这个聚义堂肯定就是那些土匪集会的地方,一大群匪首坐在老太椅上,叼着烟卷,骂着粗话,一副山大王的混蛋模样。 走出聚义堂,是一座半弧形的瞭望台。 站在瞭望台上,可以感受到清凉的山风迎面吹来,带着山溪里的潮湿气息,浸人心脾。 当年那些土匪还挺会选地盘的嘛,这里依山傍水,气候宜人,同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那些土匪肯定把这里当成了人间天堂。 从瞭望台看下去,可以看见城堡门口聚集着一大群活人皮子。 那些活人皮子沿着墙根跑来跑去,不时发出尖锐的咆哮声,就是没有办法进来。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钟乞丐抱着一个铁皮箱子走了过来。 打开箱子,里面竟然码放着一排手榴弹,这是那种老式的手榴弹,上面是铁皮,下面是木头把手。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齐云问。 钟乞丐说:“在聚义堂后面,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有个柜子,柜子里面还存放着一些武器,有手榴弹,冲锋枪,军刺,那些东西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但愿没有回潮!” 齐云抓起一颗手榴弹,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猛地一拉引线。 手榴弹发出滋滋声响,冒起一团白烟。 “这玩意儿还可以用!”齐云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臂,将手榴弹丢向城堡大门,那些活人皮子聚集的地方。 轰隆! 一声炸响,平地里窜起老大一颗火球。 手榴弹发生爆炸,好几张活人皮子瞬间被送上了天,炸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还有几张活人皮子浑身着了火,变成燃烧的人皮跑来跑去,发出痛苦的嘶吼,跑着跑着就倒在地上,最后在火焰中被烧成飞灰。 “好!痛快!” 看见那些活人皮子被炸得乱窜,我们忍不住拍手称快,真是长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第三百零八章 九层妖塔 轰!轰!轰! 铁皮盒里的手榴弹被我们丢了个精光,炸得火光四起,映红了城堡。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张活人皮子都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化成飞灰。 有的活人皮子直接被弹片撕成碎片,还有的活人皮子浑身燃烧,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喊,一边在地上翻滚,蹿腾起袅绕的黑烟。 最后只剩下几张活人皮子,逃命似地钻进林子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它们是不敢钻出来害人了。 那些恼人的活人皮子终于被我们干掉了,这座石头城堡是一处安全的落脚点,索性我们就把这里当做营地,留下来休整。 折腾了半宿,大家也确实累了,各自寻了一处地方打盹。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从睡梦中醒过来,森林里飘荡着氤氲的晨雾,白茫茫的一片。 我站在瞭望台上,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嗅着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精神饱满。 齐云翻开地图看了看:“此处距离‘九蟒拉棺’应该不远了吧,大家抓紧时间,今天应该就能抵达!” 徐逍遥手捧罗盘,环头四顾周围的山谷,点点头,手指着东南方向说道:“翻过那座山,就是‘九蟒拉棺’之地了!”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文殊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抖落上面的尘灰,翻开笔记本,笔记本里并没有文字记载,而是画着许多的图画。类似于素描,画工还挺不错的,就像一本连环画。 “没想到那些土匪还有这门手艺,挺有情趣的嘛!”我说。 文殊说:“你仔细看看画里的内容,很奇怪!” 我翻看笔记本,静下心来仔细看了看,越看越是心惊,图画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在这十万大山的深处,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树的形状如同宝塔,是当之无愧的树王。每个月的某个时候,这些土匪就会用抽签的方式,抽中一个人,然后把这人五花大绑之后,送去祭祀那棵树王。但至于祭祀之人最后的下场如何,图画里面并没有交代。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那些土匪要用活人去祭祀那棵树王? 那些土匪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之徒,怎么会对一棵大树如此的畏惧和尊敬? 众人把笔记本挨个传阅了一遍,都没有揣测出其中的含义,但是我们一致分析认为,那棵巨大无比的树王,应该就是我们所要去往的地方。 我们分析,在这深山老林的地方,有很多古老的祭祀和崇拜,也许那些土匪进行的祭拜仪式,是老祖宗代代流传下来的。 但是为什么要拿活人娶祭祀一棵大树呢,这一点确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临走之前,我们在匪窝里面还找到了几样好东西,一杆大口径的散弹猎枪,两挺冲锋枪,还有一把鸟枪。这些枪支保存的都十分完好,我们把这些枪支带在身上,开始了新一天的征途。 行了大半天路程,翻过那座高高的山头,我们还在山顶上,一眼就看见了那棵巨大无比的树王! 远远观望,那棵古树确实要比周围的树木高大许多,它生长在山谷腹地,跟周围的树木比较起来,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就像一个巨人,站在一群矮子前面,显得异常的突兀,如同一把利剑,笔直地指向苍穹。 巨树撑开的树荫,就像一个巨大的伞盖,几乎遮盖住了整个山谷,层层叠叠的枝桠密不透风,遮住了光亮,也不知道在那山谷下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黑暗世界。 但是,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走进那个黑暗的世界,虽然明知道有危险,但我们义无反顾。 从山顶到山脚,我们又行进了半天的路程,有些地方崎岖难行,但岩壁上面安装着铁锁链,应该是之前那些土匪留下的,便于攀爬。虽然有些铁锁链已经锈迹斑斑,但还是支撑着我们有惊无险地下到山谷底部。 下到谷底的时候,外面已是日暮时分,还能勉强看见有红色的云朵飘浮在天边,如同燃烧的火焰,给十万大山涂抹上悲壮的色彩。 但是真正进入谷底之后,整个世界陡然一黑,我们就像走进了一个完全黑暗的陌生世界,阳光根本无法穿透枝桠的缝隙,不得不拧开狼眼才能勉强看见脚下的路。 这里寂静无声,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而且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永远都笼罩着浓郁的黑暗,使得这里阴暗潮湿,给人一股子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腐臭气息,这里的阴气很重,给人一种刺骨的寒冷。 直觉告诉我,这里是一个凶险之地。 腐烂的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这里严密不透风,腐烂物生成的毒气无法排放,所以这里的毒气是很重的,我们不得不再一次戴上防毒面具,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 钟乞丐停下脚步,手中的打狗棒戳了戳地下,地下传来硬邦邦的声音。 地上是腐烂的落叶层,怎么会有硬邦邦的声音呢? “下面有东西!”钟乞丐用打狗棒试探着说,然后他蹲下身,用打狗棒扫走面上的落叶,往下深掘片刻,落叶下面露出一块白森森的东西,又粗又壮,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骨架。那骨架是一节一节的,应该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骨架。 “这是蛇类的骨架!”齐云说。 钟乞丐咋舌道:“从这骨架来看,这条蛇得有多大呀?” 齐云道:“这都不是蛇了,是蟒,丛林巨蟒,这是一副蟒蛇的骨架!” 南方地区,尤其是广西越南这一片的热带森林里面,就有丛林巨蟒出没,这些巨蟒的个头能长到五米以上,体重惊人,粗壮无比,能一口吞下一只羊,属于森林里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没有任何动物是它们的对手。 但是我们所看见的这条巨蟒,却只剩下一副骨架,莫非它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所以它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架了? 我们沿着这条巨蟒的骨骸走下去,大概走了七米左右,最后来到一棵粗壮无比的大树干下面。 我们惊讶地发现,这条巨蟒的尾部,是被钉死在大树干下面的。 显而易见,当年有人抓住这条巨蟒,并将巨蟒的尾部钉死在大树下面,巨蟒无法挣脱,就像被拴了铁链的狗,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最后不知怎么死掉了。作为丛林里的霸主,巨蟒居然被困在这里,确实相当的憋屈,只怕临死都是满腹的怨气。 我们绕着大树干走了一圈,发现大树下面不止钉着一条巨蟒的尸骸,围着大树一圈,足足钉着九条巨蟒的白骨,每条巨蟒体长都是七米左右,竟然有九条之多! 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巨蟒钉死在大树下面,但是这九条巨蟒的尸骨,正好对应了“九蟒拉棺”的风水局。 而“九蟒拉棺”其中的“棺”,指的就是面前这棵大树吗? “这棵大树,就是之前看见的那棵树王吧!”文殊说。 “没错!就是它!”我点点头,面前这棵巨大无比的古树,正是之前我们所看见的树王。 抬头仰望,我竟然看不见树梢,也不知道这棵古树有多少米高,总之很高很高,很粗很粗,这么打个比方,如果把树干凿开,树洞里面可以并排行驶两辆解放牌大卡车。 我终于近距离看见了这棵树王,心里顿生膜拜之感,甚至有种感觉,只要顺着这棵大树干往上爬,就能爬到天宫里面去。 只听齐云喃喃念道:“传说有一种树,树高百丈,形似宝塔,共分九层,江湖人称‘九层妖塔’!没想到啊没想到,面前这棵巨树,竟是传说中的‘九层妖塔’!” 第三百零九章 爬行的血尸 面前的九层妖塔散发出浓郁的煞气,令人不敢靠近。 土匪笔记本里面出现的图画,就是这棵九层妖塔,我突然觉得,为什么要活人祭祀呢?难道是因为这棵九层妖塔要吃人吗? 我们绕着树干走了一圈,竟然在树干下面,发现了一条向上延伸的阶梯。 那条阶梯是凿刻在树干里面的,一看就是人为的,看上去还有些恢宏壮观。 沿着这条阶梯,我们可以爬到树干上面去。 我们也没有多想,沿着阶梯就爬了上去。 我们这才发现,这条阶梯是顺着树干,呈螺旋状蜿蜒向上爬升的,可以一直上到树顶,也就是妖塔的第九层! 我们一路往上爬,距离地面起码也有二三十米高,但还没爬到九层妖塔的一半高度。回头下望,下面黑漆漆的一片,飘荡着氤氲的黑气,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是无底深渊。 忽听呼的劲风声响,一团黑影从我们的头顶上方迅速掠了过去,隐没在茂密的枝叶丛中。 什么东西?!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环头四顾,却没有发现那团黑影的踪迹。 又走了没几步,再次听见呼的一声响,有东西在枝叶里面飞快爬行,搅得那枝叶哗啦啦作响。 就听唰的一声,一团黑影闪电般从枝叶丛中窜出来,凶猛地扑向我们。 砰! 枪声响起,一团火星喷溅而出,齐云手里的双管猎枪冒着青烟。 那团黑影被打得向后飞了出去,再次没入枝叶丛中,我们连那团黑影的模样都没能看得清楚。 “那是什么东西?”钟乞丐喝问道。 “好像……是个人……”齐云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填充火药。 双管猎枪里面灌得是铁弹子,近距离杀伤力非常强大,能够把目标轰成烂筛子,十米之内的距离,威力如同小钢炮,能够撂倒野猪黑熊之类的大型野兽。刚刚那团黑影如果是人,应该必死无疑。 可是,这九层妖塔上面,又怎么会有人呢? 吧嗒! 一颗黏黏的液体从我面前滴落,正好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血迹! 我猛然一惊,迅速抬起头来,就看见头顶上方的枝叶丛中,赫然显现出一张狰狞的人脸,那是一张血肉模糊,没有人皮的脸庞。 那东西呼啦一声,一下子从枝叶丛中窜出来,朝着我当空扑落。 我见那东西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侧身避让,那东西扑了个空,在地上滑行出好几米远,突然扭转腰身,再次朝我冲上来。 我心里暗叫一声:“来得正好!” 这一次,我看得准确,迎面一拳轰出,眼看就要命中那张血淋淋的脸庞。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那东西突然张开嘴巴,一条类似于蛇信一样的舌头,从嘴里激.射而出,在空中盘旋成“s”形,一下子缠住了我的右手腕。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唰唰唰声响,那条舌头在我的手腕上连缠数圈,将我的手腕缠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那东西迎面飞来,将我撞翻在地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那东西就跟出膛炮弹似的,撞得我头晕眼花,我只看见一个浑身鲜血淋漓,似人非人的怪物骑在我的身上,他高高举起利爪,对准我的咽喉插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黑子化作一道闪电,从斜地里飞出来,一口咬在那利爪上面。 与此同时,六儿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凌空翻落在那个怪物的脑袋上,锋利的爪子直接插进怪物的眼眶,插爆了怪物的双眼,怪物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趁着这个机会,我伸出左手,抓住那条恶心的舌头,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呀! 怪物的舌头被我生生扯断,断裂处浓血四散喷溅,就像喷泉一样,止都止不住,在空中胡乱飞舞。 砰! 又听一声枪响,震耳欲聋,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几片树叶扑簌簌掉落下来,怪物的胸口被双管猎枪轰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齐云的身影出现在怪物背后,枪口冒着滚滚青烟。 怪物彻底死得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起身踢了踢那个怪物,这才发现那个怪物长得特别恶心恐怖,从外形来看,那怪物确实拥有人的轮廓,四肢分明,但却像蜥蜴一样,是爬行移动的,两只手已经变成了两只爪子,指头粗壮有力,指甲异常的锋利,深深嵌入树干之中,便于他爬行,也可以当做凶猛的攻击武器。 怪物的身上没有皮肤,鲜红色的肉块和纵.横交错的筋脉,就那样赤果果地曝露在空气中,怎么形容呢?就像……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青蛙! 这根本就是一只爬行的血尸!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我想起了之前的活人祭祀,这些类似于《生化危机》里面的爬行者,会不会就是以前那些被送来祭祀的人呢? 在这棵九层妖塔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究竟还有怎样恐怖的东西存在? 齐云叮嘱道:“大家小心一点,提高警惕,九层妖塔里面,肯定不止一只血尸!” “小心——” 齐云话音未落,一只血尸突然从枝叶丛里飞扑出来,从齐云后背发起偷袭。 我们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小心”,就看见齐云被那只血尸扑倒在地上,然后拖拽着他,一路在枝叶丛中飞快爬行。 这只血尸肯定早就藏身在枝叶丛中,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偷袭时机,这说明血尸是拥有一定智慧的,有智慧的东西对付起来更加困难。 “老齐!” 张一道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我们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呼小叫追了上去。 九层妖塔的树枝非常粗壮,而且遍布整个树干,所以在树枝上面奔跑,如履平地一般,根本不用担心会掉到树下面去。 那血尸非常熟悉树上的环境,拖着齐云跑得飞快。 我们几次试着举枪射击,都怕误伤到齐云,所以不敢开枪。 在这种树枝上面,身手最灵敏的肯定是六儿这只猴子,任那血尸爬得飞快,也没有六儿蹿腾得快,所以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六儿身上,只听文殊大喊一声:“六儿,拦住他!” 六儿瞬间化作一团火球,在枝叶丛中来回滚动,一眨眼就窜到血尸前面。 面对气势汹汹的血尸,六儿没有惧怕,面对面迎了上去,跟血尸缠斗在一起。 血尸被六儿拦住去路,趁此机会,我们追了上去,就看见齐云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迹,身上有不少血口子,都是被枝桠划伤的。最严重的伤口是他的两个肩膀,血尸在拖行他的时候,利爪穿透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膀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了。 钟乞丐伸手探了探齐云的鼻息,拼命喊叫:“老齐!老齐!” 齐云没有睁眼,但是嘴唇却微微动了两下,发出低弱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做啥?老子还没死呢!” 听见齐云还能说话,我们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钟乞丐激动地一巴掌呼在齐云的胸口上:“老小子骨头真硬啊,这样都死不了!” 齐云被钟乞丐这一巴掌扇得差点吐血,扯着嗓子嚎叫道:“卧槽,老子差点没被你弄死!” 钟乞丐从背上取下冲锋枪:“老齐,老子为你报仇去!”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干掉了!”说这话的是张一道,张一道单手拖着死掉的血尸走过来,血尸的胸口中央有个极其显眼的血窟窿,应该是被天残指穿透的。 第三百一十章 血池 “齐叔,我来给你处理伤口,担心这些血尸的爪子里面,会有致病病菌!” 文殊取下背包,打开医药箱,给齐云处理伤口,伤口有些深,还需要缝针。 忙完这一切,我们担心齐云伤口会继发感染,于是劝说他先下树去休息,在树底下面等我们。 齐云浓眉一扬,大眼一瞪,不悦道:“咋的?你们是在嫌弃我吗?笑话!难道我还会成为你们的拖油瓶吗?谁要下去休息谁就下去,反正我不下去!我他妈还要杀两只血尸呢!” 文殊还想说点什么,被我抢过话头:“好,齐叔,我支持你!” 既然齐云的态度如此强硬,要想劝说他肯定没用,所以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愿来。 文殊拽了我一把,低声道:“你干嘛呢?为了齐叔好,就不能让他继续走下去,他的创口很深,需要静养,不能再伤了,否则会继发感染的!” 我摆摆手:“你不懂,如果我是齐叔,我也会选择跟大家一块儿前进的!” 张一道对齐云说:“老齐啊,上了年纪就不要硬撑,万一两条胳膊都保不住了,呵呵,我可是要嘲笑你的,我至少还有一条胳膊嘛,还能喝酒吃饭,你他娘的要是双臂都没了,吃饭都只能用脚咯!” “没问题啊!人生总是充满挑战嘛,剩下的几十年,要是能用脚吃饭,还是挺有趣的!”齐云哈哈笑道。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生与死在他们的嘴里,只不过是一场笑谈,这样的气量和胸怀,是值得我们去膜拜和敬仰的。 既然齐云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们收拾好东西之后,继续往九层妖塔上面走去。 齐云手里的双管猎枪已经丢失了,钟乞丐把手里的冲锋枪递给他:“这个你留着用吧,我用着不习惯!” 现在队伍里还有两把冲锋枪,齐云手里一把,我这里还有一把。 对于我自己来说,也不太习惯用枪,但是我用枪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文殊。 我把冲锋枪取下来,抱在怀里,拉开枪栓,随时准备战斗状态。 越往上走,枝叶更是茂密,闷热难耐,没有一丝风,感觉就像要透不过气来。 唰唰唰!唰唰唰! 前方的枝叶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明显有东西在枝叶丛中飞快地爬行。 “十三,开火!” 齐云沉声喝道,然后率先扣动扳机。 齐云的肩膀还有创伤,枪托的后坐力会严重刺激他的伤口,但是齐云毫不在乎,脸上根本没有表露丝毫的痛苦神色。 一梭子弹飞射出去,直打得枝叶飞溅,火星乱冒。 我也没有客气,端着冲锋枪就是一通乱扫,一边扫射,一边从喉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嗷啊嗷的叫喊,金灿灿的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直到打完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我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前方的枝叶丛被子弹扫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两只血尸的尸体曝露出来,身上千疮百孔,像被打成了烂筛子,每只血尸的身上,少说都有十几二十个弹孔,血水飞溅的到处都是,就像两滩烂泥倒在血泊中。 我和齐云对望一眼,各自重新换了一个崭新的弹匣,然后端着枪在前面开路。 不知道其他血尸是不是被枪声震慑住了,我们一直爬到九层妖塔顶层,也没有碰上血尸。 此时,我们基本上站在整棵大树的最高点,也就是九层妖塔的第九层上面! 浓郁的黑雾在树冠四周翻滚,我在心里估测了一下,这里距离地面,起码超过了七八十米的高度,再加上树冠,这棵九层妖塔起码超过了百米之高,不愧是树中霸王。 “前面有个树洞!” 我举起狼眼,扫视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树干中央,开凿出了一个树洞。 树洞黑黝黝的,有幽幽鬼气从洞口飘荡出来,同时还有古怪的阴风在洞口来回穿梭,发出呜呜呜,类似鬼叫的声音。 那个黑黢黢的树洞,如同一张怪兽的嘴巴,想要把我们吞噬在其中。 狼眼的光束射入树洞,很快就被吞没,根本照射不进去。 我们相互叮嘱一番,朝着那个树洞慢慢靠拢,越靠近洞口,我们的心跳得越快。 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咚咚咚的心跳声,就像在敲打着战鼓。 刚刚走到洞口,忽听扑棱棱一阵响,一大团黑云从树洞里冲了出来。 我们大吃一惊,慌忙匍匐身子,趴在地上,那团黑云从我们的头顶上方掠了过去。 我们惊讶地发现,原来那是一群蝙蝠,由于数量太多,有几十上百只聚集在一起,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团黑云。那群蝙蝠冲出洞口,在九层妖塔上空盘旋飞舞,不断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腥风四起。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天上的蝙蝠。 当时的背景画面很诡异,站在九层妖塔顶上,能够看见一弯月牙仿佛挂在树梢之巅,那些蝙蝠的身影出现在月亮前面,蝙蝠配上月亮,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画面感。电视剧里面,这样的天象往往会有邪物出现。 我们走进树洞,树洞里面十分宽敞,但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仿佛伸手不见五指。 几道狼眼的光束在树洞里扫来扫去,耳畔隐隐听见咕噜咕噜的奇异声响,像是开水沸腾的那种声音。 我们正自疑惑的时候,忽听滋滋声响,树洞里竟然出现了光亮。 在我们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团又一团幽蓝色光芒,,如同恶魔的眼睛,布满洞顶上方,把整个树洞都映照成了深邃的幽蓝色,十分诡异。 头上蓝光闪烁,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头顶上就是倒悬的浩瀚银河,亦幻亦真。 但是当我真正看清那些蓝光的时候,梦幻的感觉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恶寒。 头顶上方有许多的灯盏,灯盏里面跳动着如同鬼火般的幽蓝色光芒。而那些灯盏都是白森森的骨头灯盏,有人头灯盏,有牛头灯盏,有蛇头灯盏,反正是用各种生物的脑袋做成的灯盏,各式各样,让人莫名的悚然。 那些动物头骨做成的灯盏都还好些,尤其是那些人头做成的灯盏,更是让人脊背发凉。半张的嘴巴,空洞洞的眼眶,那鬼火般的光亮就从眼窟窿里面透露出来,我很难用言语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反正就是莫名地寒冷。 在这些上百盏头骨灯盏的中央,有一个灯盏非常大,幽蓝色的光芒也最是耀眼。 我们循着中央那个灯盏走过去,这才慢慢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灯盏,而是一个悬挂在树洞上方的三足大鼎,纯青铜打造,古朴而又厚重,表面雕刻着十万大山的山脉图案。 我们又惊又喜,这个青铜大鼎,不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兖(yan)鼎吗? 这棵九层妖塔是什么人在里面修建的? 这个兖鼎,又为何放置在九层妖塔里面? 九层妖塔,可能并不是一棵参天古树这么简单! 兖鼎之魂在铜鼎上方缓缓旋转,但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取不到鼎魂,因为在这个兖鼎的正下方,竟然有一个圆形的池子! 这不是普通的池子,是一个血池,因为池子里面并不是装满了水,而是红艳艳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液,反正浓浓的一大片,散发着熏人的血腥味。 最为诡异的是,血池里的鲜血就像煮开沸腾了一样,不断地冒着泡泡,刚才我们听见那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南蛮王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血池里面的血水翻腾的越来越是汹涌,水面已经开始有了奇怪的波动。 血池中央慢慢旋转,生成一个漩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个漩涡里面冒出来。 我和齐云端着冲锋枪,对着漩涡中央,示意其他人退后。 我故意往旁边挪了两步,挡在文殊面前,文殊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我对着漩涡大声叫骂。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一个声音跟我回应:“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大呼小叫?” 那声音浑厚沉重,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咫尺,在树洞里面回荡不绝,震得我们的耳朵微微发麻。 张一道皱起眉头:“那声音好像是从血池里面传出来的!” 我大吃一惊,喝问道:“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滚出来!” “大胆包天!竟敢对我如此不敬!”那个声音里面明显充满了怒气。 话音落下,我们惊讶地看见,一口沉重的石头棺椁,竟然从那漩涡中央,竖着缓缓升起来。那口石头棺椁起码重达千斤,棺椁表面雕刻着古老的纹饰,彰显出浓浓的古韵。 这次我们听得很清楚了,刚才那雄厚之声,竟是从棺椁里面传出来的! 棺椁里面装殓着什么人? 难道棺中之人还未死去吗? 这不可能呀,但为什么棺中之人还能说话呢? 我举起冲锋枪,瞄准那口石棺:“什么人?” 石棺中响起一声冷哼:“大胆鼠辈,连我南蛮王的威名都没有听说过吗?” 南蛮王?! 我微微一怔,实话讲,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南蛮王,不过我倒是知道,在古代,广西云南贵州,包括现在的越南一带,很多区域都被称作南蛮,而这个家伙自称南蛮王,说明他肯定是当时南蛮地区的首领,也难怪他的棺椁会被藏在九层妖塔之上。 生前是南蛮王,死后也要称当君王,葬在树王的树顶之上,俯瞰天下。 一想到树上那些爬行的血尸,极有可能就是南蛮王的杰作,说明这个南蛮王也不是什么好鸟,一身鬼气,现在还能说话,弄不好就是一个厉鬼。 我扣动了扳机,冲锋枪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子弹变成一条火龙,飞射在石头棺椁上面,溅起耀眼的火星。 但那石头棺椁实在太过厚重,材质也非常坚硬,子弹打在上面,全部被弹射开去,没有什么反应,只留下点点弹头的凹坑痕迹。 一梭子弹全部打完,树洞里还有枪声回响,但是棺椁里面却变得无比安静。 我们全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口石头棺椁,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滋滋! 突然间,一团浓郁的鬼气从棺椁里喷薄而出,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一道闪身挡在我们面前:“退后,我感觉到了强烈的鬼气!” 鬼气就像黑色的乌云,在空中翻涌,在那鬼气之中,两只狭长的血红色.鬼眼若隐若现,鬼眼里面,透露出浓浓的杀气。 当鬼气逐渐散去的时候,半空中飘浮着一道鬼影。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南蛮王的灵魂真的变成了厉鬼! 这种拥有数百上千年修为的厉鬼,只怕不好对付呀! 南蛮王站立在石头棺椁上面,环抱臂膀,居高临下,一脸霸气的看着我们,仿佛在他的眼中,我们只是一群随时被他宰割的蝼蚁。 南蛮王长得高大威猛,面如噀血,碧眼突出,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袖口上刺绣着蟒蛇图案,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王者,给人一种阴冷的气息。 当南蛮王出现的时候,树洞里的气温仿佛陡降了好几度。 “树上的血尸,全都是你的杰作?”张一道问。 南蛮王呵呵笑道:“我需要人血来补充养分,增加修为,同时我也给予他们力量,让他们变成血尸,不老不死!” 顿了一下,南蛮王问:“你们又是何人?看你们的模样和衣着,绝不是南蛮之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专程来这里请你喝酒的!”张一道脸上挂着笑意,从背后摘下葫芦,喝了口酒。 南蛮王血红色的鬼眼闪烁着疑惑的光:“请我喝酒……” 噗! 张一道突然张开嘴巴,猛地喷出口中烈酒。 烈酒喷射在南蛮王的身上,那明明是普通的白酒,但是从张一道的嘴里喷出来之后,却拥有了法力,南蛮王的身上滋滋作响,冒起滚滚黑烟。 南蛮王厉声大喝,怒骂道:“大胆鼠辈,竟敢算计我!” 张一道知道今日跟南蛮王一战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先下手为强,南蛮王果然中计,不过南蛮王肯定不同于普通厉鬼,这点伎俩还不足以伤害到他。 南蛮王长袍一甩,但见黑影一闪,瞬间扑到张一道面前。 南蛮王的速度快得惊人,连我都没太看得清楚。 张一道的面前迸射出一团红光,竟是用酒葫芦挡住南蛮王这一击。 虽然张一道挡住这一击,但奈何南蛮王力道太大,张一道还是情不自禁后退好几步。 “老张!” 我们紧张地看着张一道。 张一道竖起手掌,示意我们退后,不要靠近他。 张一道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样子有些气血翻涌。 南蛮王飘浮在张一道面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 张一道右手举起葫芦,一阵念叨之后,双眼精光迸射,大喊一声:“咄!” 酒葫芦飞到半空中,滴溜溜旋转,葫芦嘴里射出的并不是酒水,那些酒水凝幻成一道道金光,如同金色的利箭,朝着南蛮王密密麻麻飞射而去。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没有想到,看似普通的酒葫芦,竟然也是威力强大的法器,张一道的法门还挺多的嘛! 只听嚓嚓嚓声响,数道金色的利箭穿透南蛮王的鬼体,将南蛮王的鬼影钉在地上。 南蛮王发出痛苦的嘶吼,鬼气汹涌外泄,看上去伤得不轻。 不过南蛮王并没有就此投降,他的长袍水袖一甩,就听轰隆一声炸响,两道巨大的黑影从地下蹿腾起来,竟是两条如同水桶般粗壮的黑色巨蟒,两条黑色巨蟒旋转交错,浑身布满闪烁着黑光的鳞甲,仿似在空中跳着缠绵的舞。 旋转的蛇身瞬间将张一道缠绕在其中,我们的眼前一下子失去了张一道的身影。 腥风扑面,两条巨蟒身长超过十米,盘绕着身体,硕大的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鲜红色的蛇信滋滋吞吐着,獠牙泛起慑人的寒光,牙齿里面淬满剧毒。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南蛮王发出猖獗的笑声,他手握金色利箭,正把那些利箭,一支又一支的从鬼体里面拔出来。一旦等他拔出利箭,谁也不能压制他了。 “老张!” 我们的心紧紧揪了起来,瞪红了双眼,想要营救张一道,却又被巨蟒阻止。 张一道夹在两条巨蟒之间,命悬一线。 哒哒哒!哒哒哒! 齐云对着那巨蟒疯狂开枪射击,但是那巨蟒根本就不是普通蟒蛇,而是南蛮王用鬼力炼化出来的,子弹对巨蟒根本无效,在巨蟒身上叮叮当当作响,飞溅起一串串火星,却没有丝毫杀伤力。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我能助老张一臂之力! 我默默闭上眼睛,缓缓握紧双拳,登时感觉到体内的龙息在飞快游走。龙息翻涌,流进我的每一根血管,甚至每一个细胞,我的皮肤表面泛起淡淡的金光,体内的龙息如同海浪,一波跟着一波。 我的衣衫全都鼓舞起来,长发飞扬,周围盘旋着无形罡风。 当那海浪奔涌到最高点的时候,我猛然睁开双眼,瞳孔里射出两道金色光芒,同时厉声大喝:“龙——魂——出——窍——” 第三百一十二章 龙魂出窍 吼——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彻九层妖塔,不仅是这个树洞,整棵大树都在颤抖。 这一路上,张一道待我如同兄弟,如同师徒,如同父子,眼见张一道有难,我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使出了十成全力,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我爆体而亡,我也要营救张一道。 这一拳,带着我所有的能量! 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足以毁天灭地! 我的整条右臂都包裹在耀眼的金光里面,金光照亮了树洞,竟然把浓郁的鬼气全部压制下去,只剩下浩瀚的龙息在翻涌奔腾。 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条龙魂缠绕着我的右臂,龙头在拳头位置,龙尾在肩膀位置,然后这条金色的龙魂,唰地破体而出,朝着狂乱舞动的两条巨蟒飞射而去。 巨蟒虽猛,但哪里是龙的对手。 巨蟒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地龙,地龙跟真龙相比较,当然逊色不少! 两条巨蟒加在一起,也不是我体内龙魂的对手,我这条龙可是当年在黄河上兴风作浪的恶浪,而后在秦岭龙脉,又经受了龙脉的洗礼,威力更甚,这一拳全力出击,力量强大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惧怕! 轰隆! 堪比炸弹爆炸的声音。 两条黑色巨蟒被龙魂瞬间轰击成粉碎,变成无数的黑色碎片消陨在空中。 金色的龙魂气势不减,张牙舞爪地扑向南蛮王。 南蛮王惊惧地睁大鬼眼,我在他血红色的鬼眼里面看见了恐惧。 “啊——”南蛮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龙魂扑倒南蛮王的身上,一刹那的工夫,就把南蛮王的鬼体撕裂成碎片。 南蛮王修炼数百年的鬼体,就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南蛮王一死,树洞里的气温陡然回升,浓郁的鬼气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不见。 龙魂灭掉南蛮王之后,径直冲破树干,在九层妖塔上面留下一个老大的窟窿,直飞上九天苍穹,在漆黑无垠的夜空闪烁几闪,变成金色的光晕,终究消逝不见。 而九层妖塔里面的鬼气,也顺着那个树干上的窟窿,呼呼呼泄露出去,飞上天空。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我长吁一口气,感觉体内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一下子失去精气,咚地跪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张一道站在我的面前,他伸出右臂,抱住了我…… 迷糊的梦境中,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火堆旁边,浑身山下感觉非常的温暖。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好像是文殊在叫我:“十三……十三……” 然后,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渗透我的天门穴,自脑门中央迅速蔓延到周身,迫使我晃晃悠悠睁开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的是满天火红的色彩,入眼处燃烧着熊熊大火,我的瞳孔里只剩下火焰在跳跃。 “十三,感觉怎么样?”文殊从我的额头上拔下银针。 我感觉灵台一片清明,整个人好了许多。 我点点头,说了句舒服多了,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已是天色微明,我们站在山顶之上,俯瞰山谷下面,火焰冲天,照亮了苍穹。 那棵九层妖塔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烧红了谷底,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张一道背负着右手,站立在我的身旁。 “你们烧了九层妖塔?”我问。 张一道点点头:“留着也是害人,何不将其毁掉呢?” 我颔首道:“那……兖鼎之魂呢?” “在你的背包里呢!”文殊说。 我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锦囊,锦囊里面装着之前搜集的鼎魂。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搜集到雍鼎、梁鼎、冀鼎、荆鼎、扬鼎、兖鼎,六个青铜大鼎的鼎魂,九取其六,还剩下三个鼎魂。只需要搜集到剩下的三个鼎魂,就能集齐九鼎之魂,开启天宫之门。 我小心翼翼将这些鼎魂重新放入背包里面,这六个鼎魂,都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用生命换回来的。万里长征现在已经完成三分之二,还剩下最后三分之一的征途,我们一定要坚持! 经过几天时间,我们沿着来时的路途,平安回到瑶族村寨。 刚刚走到村口,我们再次碰到了钟灵。 没想到,第一个跟钟灵打招呼的竟然是徐逍遥,这个平时看似腼腆的家伙,居然兴奋地冲钟灵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钟灵!钟灵!” “哎,小心……”钟灵一下子捂住嘴巴。 就听啪叽一声,徐逍遥的右腿陷入一坨蛋糕形状的牛粪里面,画面定格,徐逍遥满脸尴尬地看着钟灵,还不忘说出后半句话:“我们……回来了……” 钟灵伸手清点了一下人数,喜上眉梢:“太好啦,一个都不少,你们全都平安回来了!” 文殊走过去,跟钟灵轻轻拥抱了一下。 钟灵高兴地说:“走走走,快回家去,我得跟爷爷报告这个好消息,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啊!” 徐逍遥把脚从牛粪里拔出来,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哎,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呀!喂——” 我皱起眉头,捂着鼻子说:“哎,你能不能远离我们,太臭了!你身上那味儿太臭了!” 钟灵就像黄鹂一样,叽叽喳喳在前面说个不停,少女天性表露无遗。 “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呀,爷爷一直挂念你们的安慰,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呢!爷爷说,你们是好人,担心你们把命折在了十万大山里面!不过现在看你们平安归来,一定是好人有好报喽!” 说这话的时候,钟灵已经带领我们来到吊脚楼前面。 还是熟悉的瑶寨风情,不过离开几天而已,却像是离开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过庆幸的是,我们还活着,我们今晚还能吃到油炸虫蛹,还能喝到正宗的玉米酒。 “爷,快开门呀,有客人来喽!”钟灵敲打着房门。 看见是我们回来,钟老非常高兴,热情地把我们迎进里屋,然后让钟灵生火造饭。 钟灵挽起衣袖:“爷爷,不用你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夜色昏沉,油灯亮起,昏黄的光亮中,我们举杯对饮,觥筹交错。 这些日子在大山密林里面,特别怀念瑶族的风味菜,有时候想着想着都会流下口水。 “尤其是这道油炸虫蛹,简直令人回味无穷!”我说。 徐逍遥说:“那是当然,灵儿的厨艺那可不是吹的!” 灵儿?! 我看了看徐逍遥,又看了看钟灵,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徐逍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文殊说。 徐逍遥说:“肉麻吗?什么肉麻?你们在笑什么?” 钟灵红了脸,给徐逍遥夹了一块鸡肉:“逍遥哥哥,吃菜,别理他们!” “灵儿妹妹,你这可有些偏心啦,再怎么着,我也是你哥哥吧,你应该给我也夹块肉的!”我笑眯眯地看着钟灵,故意打趣道。 钟灵涨红了脸颊,夹了块馍塞我嘴里:“你太胖了,不适合吃肉,还是吃馍吧!” 我狠狠咬了一口馍:“我也是你哥哥,你真是偏心呐!” 晚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席间,我跟钟老和钟灵讲述了这趟行程,当然,对于最后的九层妖塔,我只字未提,重点把徐逍遥描述的足智多谋,而且非常勇敢,钟灵带着仰慕的眼光看着徐逍遥:“逍遥哥哥真是英雄!” “哪里!哈哈!哪里!”徐逍遥笑得都快合不拢嘴巴,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十三哥,谢谢你啊!嘻嘻!” 第三百一十三章 长虫蛊 空气清新,生活惬意,无忧无虑,每天听闻鸟叫声醒来,每晚伴着月亮入眠。在这喧嚣的凡尘俗世,很难得还有这样一片净土。有时候我挺羡慕这些少数民族,虽然他们古朴落后,虽然他们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但他们不用蜗居,不用睡地下通道,他们是真真正正快乐的生活着。 在瑶寨逗留了好几日,虽流年忘返,但我们却不得不动身了。 临行之前,钟老找到我们,请求我们一件事情:“能把灵儿带出去看看吗?” “你想让钟灵离开这里?”张一道问。 钟老点点头:“现在社会在进步,我想让灵儿出去看看,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这老山林子里面吧?” “可是,我们……”张一道有些迟疑。 钟老说:“怎么?你们有难处?有难处尽管说,我不会勉强的!” 齐云插嘴道:“难处倒没有什么,只是……我们这行很危险,跟着我们没有安稳可言,没一天我们都是一只脚踩在阳间,一只脚踩在阴间,我怕钟灵她……” “我不怕!”钟灵开口说话了,而且说得斩钉截铁。 “你确定不会害怕?这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日后你若是后悔,可别怪我们现在没有提醒你!”齐云说。 钟灵说:“离开瑶寨,去外面看看,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会后悔的!” 徐逍遥听说钟灵要跟着我们离开,登时喜上眉梢,把胸膛拍得咚咚响:“灵儿妹妹不用害怕,有危险我帮你挡,就算天塌下来,我帮你扛!” “哟,逍遥哥哥好勇敢呢!”我尖着嗓子,模仿钟灵的声音。 “讨厌,为什么要学我说话?”钟灵红了脸。 徐逍遥附和道:“就是,你学的难听死了!” 离开瑶寨,我们择道去了云南,广西和云南几乎是挨在一起的,过去云南很方便。 我们买了一辆二手车,就跟自驾游一样,突突突驶向云南境内。 埋藏在云南的青铜大鼎名叫“青鼎”,按照之前看见的鼎上图案所示,那个青鼎极有可能藏在一个名叫“虫谷”的地方。 云南,简称滇,取其“彩云之南”的意思,位于中国西南的边陲,是人类文明重要发祥地之一。在战国时期,这里曾是滇族部落的生息之地。 进入云南境内,依然是崇山峻岭,我们一整天都在盘山公路上颠簸,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 路上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云南著名的梯田,阳光下的梯田非常漂亮,一块连着一块,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赶了大半天路,我们终于在山麓下面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集镇。 齐云把车停下,让我们下车吃饭。 集镇很小,很少有本地人在这里吃饭,都是路过的司机,货车司机最多,随处可见大型货车停靠在路边上。 我们找到一家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 不一会儿,老板让我们去橱窗端小炒肉,我这还没伸手呢,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抢先伸进橱窗,端走了我的小炒肉。 我回头一看,是邻桌的货车司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黑黝黝的,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常年跑车的人,那模样很像是《水浒传》里面的黑旋风李逵。 “哎,那是我的小炒肉!”我说。 李逵回头瞪我一眼,操着口音吼道:“什么?你的小炒肉?你叫它它能答应吗?” “你……”我还想跟他理论两句,文殊拉了拉我的衣袖:“算了,让他先吃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用跟这种人计较,我们再等等!” 我愤愤地骂了一句,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若不是文殊拉着我,我非好好教训那个混蛋不可,那混蛋当真是横行霸道惯了。 我满脸不爽地回到座位上,路过李逵身边的时候,那混蛋还用眼角瞅我,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肉片,一脸挑衅地问我:“咋的小子?不服气啊?” 我真想大耳刮子抽在那混蛋的脸颊上,不过我还是忍住了,心里暗骂:“噎死你丫的!噎死你丫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诅咒收到了神奇的效果,我刚回到座位上,就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那个李逵脑袋栽在桌子上,面露痛苦之色。 我微微一惊,这是咋的?难道真的噎死了? 紧接着,就听乒乒乓乓一连串声响,李逵倒在地上,人仰桌翻,碗筷掉落一地。 李逵闭着双眼,面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浑身不自禁地抽搐,嘴里涌出大量的白色泡沫,呕吐物里带着刺鼻的恶臭。 我猛然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他……他是中毒了?还是犯病了? 文殊上前一步,摸出银针,在呕吐物里面测了一下,又在小炒肉里测了一下,惊呼道:“菜里有毒!” 菜里有毒?! 我的后背心一阵发冷,那盘小炒肉里面竟然被人下了毒? 原本那盘小炒肉是给我们的,但是李逵抢先一步端走了小炒肉,结果替我们挡住这一劫。 换句话说,这盘有毒的小炒肉其实是用来对付我们的,李逵傻逼呼呼的做了替死鬼。 这他妈谁要毒杀我们? 为什么会下毒? 这家小饭馆难道是一家黑店? 一般来说,黑店无非就是谋财而已,下一点蒙汗药什么的就行了,但是看这毒药的药效,根本就是冲着杀人而去的,这是想要干掉我们的意思吗? 心中怒火陡升,我正准备前往灶房去寻找老板,突然听得文殊一声惊呼:“有蛇!” 我低头一看,心里更是惊骇无比,整个头皮都麻了。 只见一条小拇指那么细的小黑蛇,晃晃悠悠顺着李逵的唇角爬出来,滋滋地吐着信子,李逵早已满脸黑气,不省人事。 我们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条蛇怎么会从李逵的嘴里爬出来? “文姐姐,别碰那条蛇!”钟灵突然面色一变,出言疾呼。 “那不是普通的蛇!那是一条蛊蛇!”钟灵急切地说。 蛊蛇?! “对!蛊蛇!”钟灵点点头,很肯定地说:“苗疆多蛊毒,小炒肉里不是寻常毒药,是长虫蛊,也就是蛇蛊!蛇蛊猛烈,这个司机已经没救了!” 等我再次看向李逵的时候,发现李逵已经七窍流血而死,模样极其恐怖。 我们顿觉遍体生寒,如果不是碰上李逵,此刻横尸在地上的就是我们。 什么人这么歹毒,居然用蛊毒对付我们?! 蛊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以毒虫作祟害人的恐怖巫术,流行于苗疆一带。苗疆地区因自然环境因素,毒虫众多,所以成为炼蛊的绝佳之地。 据说在古老的蛮荒部族,人人都会用蛊,蛊毒甚至被用上了战场。而后古滇国灭亡,蛊毒也被严厉禁止,遭到疯狂打压,很长一段时间都消失在江湖中。后世虽有人会使蛊毒,但也是少数。 尤其是社会进步,现代化进程之后,蛊这种东西,只闻其声,不见其名,几乎已经在苗疆一带绝迹了。没想到我们今日刚刚进入云南,就遇上了传说中的蛊毒,李逵的凄惨死状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老天保佑,我们刚才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什么人会用如此歹毒的蛊术来对付我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地说出两个字:“蛊门!” 蛊门乃外八门中最为阴险毒辣的门派,迄今为止从未现身,除了蛊门以外,我们实在想不出,谁还会对我们下毒手! 第三百一十四章 草鬼婆 “啊呀呀,天杀的呀,这是咋回事呀?!” 老板从后厨走出来,看见李逵的尸体,吓得失声尖叫,差点没把屋檐上的瓦片震落下来。 老板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穿着花格布裙,一副山里人的打扮,看面相普普通通,脸上布满皱纹,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些,怎么看都不像会下蛊的人。 徐逍遥唰地抽出玄冰剑,架在老板娘的脖子上,厉声骂道:“你这恶婆娘,你想下毒害我们?” 玄冰剑上冒出缕缕寒烟,让老板娘的脸色看上去更加地苍白。 老板娘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不是我……不是我……” “刚才做菜的是谁?”我问。 老板娘说:“我……我丈夫啊……” 这个时候,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她的丈夫,就看见一个黑黑瘦瘦的汉子从厨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冲我们比划:“你们这是干啥?放开我老婆!放开我老婆!信不信我砍死你们……” 张一道身影一闪,瞬间来到那个汉子面前,那个汉子都没回过神来,就被张一道一巴掌呼在脸上,扇得晕头转向,手中的菜刀也掉在地上。 张一道揪住汉子的衣领,轻而易举单手将他拎离地面:“我问你,刚刚那盘小炒肉,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老板都吓懵了,连连点头:“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菜里的毒是你下的?”张一道目光炯炯,寒意逼人。 在张一道的目光注视下,饭店老板一点都不敢撒谎,他说:“下毒?下什么毒?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害人呢?我两口子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餐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过客,连食物中毒都没有发生过,怎么会下毒呢?那人……那人是怎么死的?别诬赖我们啊!” “老张,不能轻易相信他!”我说。 外八门的人十分狡猾,蛊门中人更是阴冷毒辣,这对夫妇的话,我是真不敢相信。 张一道却缓缓松开手,摇摇头:“不是他!他没有说谎!” 突然,张一道浓眉一挑:“厨房里除了你们两口子,还有人进去过吗?” “有啊!还有一个人!”老板娘立马说道。 “还有谁?”张一道两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射向老板娘。 老板娘浑身一哆嗦,涩声道:“一个小女孩……一个路过的小女孩……穿着藏青色的格子裙……她说她尿急……想借个厕所……” “那个女孩在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张一道问。 老板娘说:“就在你们进店之前……从后门离开的……” “喏,就是那个小女孩!”中年汉子突然指着门外说。 我们猛然一惊,迅即回头,就看见餐馆外面早已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人,那些人议论纷纷,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我的目光迅速扫过人群,蓦然发现在围观的人群里面,却有一张与众不同的脸,那是一张俊美的女人脸,女人脸上的表情带着森冷的笑意,她竟然在笑! “就是她!” 我瞳孔紧缩,突然暴喝一声,人如鸿雁般掠出餐馆,直接朝那个女人扑过去。 女人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她的衣着特征和老板娘说的一模一样,穿着藏青色的格子裙。 我的速度很快,女人跑出没几步,回手从袖口里射出一道黑芒。 我一个鹞子翻身,刚好避开那道黑芒,黑芒射入人群,就听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道黑芒竟然是一条黑色小蛇,直接咬在一个老头的脖子上,那个老头的脸上迅速升起一团黑气,当场毙亡,两只眼珠子都突兀出来,模样十分骇人,围观的人群纷纷大叫着四散逃跑。 我勃然大怒,好狠的蛊术! 那条小蛇我看得很清楚,跟李逵嘴里爬出来的小蛇一模一样。 浑身乌黑,小拇指那么粗细,滋滋地吐着蛇信。 啪! 打狗棒落下,正中黑蛇七寸,立马就瘫软在地上不动弹了。 钟乞丐拖着打狗棒鱼跃而出:“别让那草鬼婆跑掉了!” 草鬼,就是“蛊”的意思,一般我们把用蛊的女人称作“草鬼婆”,所以草鬼婆就是蛊婆的意思。 草鬼婆跑得很快,飞身跃出盘山公路。 盘山公路一面靠山,一面是斜坡,斜坡下面是崎岖的峡谷,一旦草鬼婆逃入峡谷之中,我们就难以寻觅她的踪影,所以我们要在斜坡上截住她。 “老齐,用画魂之术对付她!”钟乞丐说。 齐云说:“不行,没法对她施展画魂之术,她伪装的很好,我看不见她的魂,她的魂是……一条蛇!” 看来这个草鬼婆盯上我们很久了,连齐云的画魂之术都掌握得十分透彻,所以提前用蛊蛇代替了自己的魂魄。换句话说,现在那个草鬼婆,人就是蛊,蛊就是人,人蛊合一。这是非常凶险,也是非常残忍的蛊术,把自己当做蛊虫饲养,这绝对是蛊门里面一等一的高手! 嗖! 一道寒光一闪即逝。 登时,就看见草鬼婆的腿弯软了一下,脚下一滑,失去平衡,顺着斜坡骨碌碌滚下去。 “文殊,干得漂亮!” 我知道刚刚是文殊用华佗针成功袭击了草鬼婆。 草鬼婆倒在乱石堆里,满脸满身都是被碎石磕破的伤痕。 “看你还往哪里跑!”我迅速来到草鬼婆面前,伸手就去抓她。 就在这时候,草鬼婆突然扬起脸庞,在她扬起脸庞的一瞬间,我竟然发现她的脸不是人脸,而是一颗蛇头,三角形的蛇头! 我骇然大惊,刚才我明明看见这个草鬼婆是一个俊美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条蛇呢? 我愣神之际,红色的蛇信突然滋滋地射向我的面门,还带着一股浓郁的黑气。 “小心!” 一个酒瓶子突然砸落在我的脚下,酒瓶碎裂,里面黄色的酒水四散飞溅,散发出一股子药味。 令人奇怪的是,那黄酒飞溅到草鬼婆的身上,立马烧灼得滋滋作响,草鬼婆发出痛苦的叫喊,向后飞出老远。 钟灵气喘吁吁跑上来,边跑边说:“幸好!幸好餐馆里还有雄黄酒,拿来对付蛊蛇正合适!”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黄酒有股子药味,原来是雄黄酒。 雄黄是蛇类的克星,不论是毒蛇还是蛊蛇,只要它是蛇,就会惧怕雄黄。云南山区多毒蛇,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备有雄黄酒,以防毒蛇。 草鬼婆被雄黄酒所伤,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她明明是个人,却像蛇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姿势十分诡异。 她抬起脑袋,恢复了那张俊美的人脸,但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美艳,只从她的脸上看见阴毒和寒冷。 草鬼婆张开嘴巴,我惊讶地看见她的舌尖分叉,如同蛇信,发出滋滋地声音。 “你是蛊门的人?”张一道喝问道。 草鬼婆阴冷冷地说道:“可惜啊可惜啊,那个开货车的蠢材!如果不是那个蠢材做了你们的替死鬼,咯咯咯,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钟乞丐踏前一步:“天要灭你,你要怪,只能怪老天爷了!” 张一道举起天残指:“就让我送你一程吧,人蛊合一,反正你活着肯定也非常的痛苦!” 草鬼婆怪叫一声,凶猛地扑向张一道。 但见张一道闪出一排幻影,从草鬼婆的面前穿梭而过。 凌空一道寒芒划过,草鬼婆的身体在空中爆裂出一团血雾,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身体重重落在乱石堆里,像蛇一样扭动了几下,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飞天蛤蟆(上) 看着草鬼婆的尸体,张一道的脸色相当沉郁。 “这么些年不见,蛊门居然变得这么疯狂!”张一道说。 钟乞丐用打狗棒戳了戳草鬼婆的尸体:“是呀,真他妈疯狂!他们居然以人炼蛊,以蛊养人,人蛊合一,简直是没有人性!” 齐云说:“人蛊合一是蛊门最惨无人道的绝技,他们选择一些天资较高,体质不错的门徒,作为宿体,然后用养蛊的法子来喂养这些门徒,久而久之,这些人慢慢就变成了蛊虫,但又拥有人的外形,人就是蛊,蛊就是人,如同面前这个草鬼婆,她自身就是一条蛊蛇!” 顿了顿,齐云继续说道:“这些变成蛊虫的人又叫做蛊人,在蛊人里面,又以五毒蛊人最为毒辣!五毒指的是蛇、蜈蚣、蝎子、蜘蛛以及蛤蟆,而五毒蛊人就是用这五大毒虫炼制出来的蛊人!我们刚刚遇到的就是蛇人,我相信接下来蜈蚣、蝎子、蜘蛛还有蛤蟆都会陆续登场,对我们是不小的阻碍,大家一定要万万小心!万万小心!!” 齐云连说两遍“万万小心”,可见这趟云南之行,确实是凶险异常。 张一道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只吃自己的东西,喝天然的水,哪怕没有吃的,狩猎都行,不能去餐馆里就餐。滇南是蛊门的大本营,蛊门在这里扎根多年,势力庞大,隐藏的极深,也许街边一个小贩,山上的一个羊倌,都有可能是蛊门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加倍谨慎!” 我们从峡谷下面爬回集镇,迅速开车离开了现场。 云南地处云贵高原,风云变幻的很快,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天空,转眼就变得阴沉下来。黑沉沉的盘山公路上,只有我们一辆汽车在奔跑,显得格外的孤独。 翻过一座山头,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在挡风玻璃上面,车在一处突兀的山崖边停下。 举目远眺,但见群山巍巍,绵延起伏,宛如苍莽的巨龙,静卧在祖国的南疆。 这里峡谷遍布,热带雨林众多,从高处俯瞰下去,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水汽,就在下方的雨林里面,有成千上万种毒虫出没,而我们所要去的地方,就要深入雨林,跟那些毒虫打交道。 徐逍遥指着远处的一个谷口说:“那里便是虫谷的入口!” 要想前往虫谷,只有穿越下面的雨林,但是雨林没法通车,只能步行爬山下去。 我们把车停好,藏在树林里面,然后收拾好东西,朝山下的峡谷进发。 山路崎岖难行,说是山路,其实根本就不叫路,遇到陡峭的地方,我们只能借助登山绳垂降。而且因为天空中下着小雨的缘故,所以山崖有些湿滑。我们不得不放慢速度,行进的非常小心。 好不容易下到谷底,已是天色尽黑,我们都累得精疲力竭。 此时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味道,树枝上滴滴答答落下水珠,此起彼伏,就像弹奏的奇妙乐曲,更加增添了丛林的感觉。 夜空清明,有月亮爬上来,密林里面传来虫鸣鸟叫,显得生机勃勃。 我们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搭起便携式帐篷,原地宿营。 有人负责生火,有人负责搜集雨水,还有人负责寻找食物。 钟灵从小在原始森林里面生活,进入森林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熟门熟路,带着我们到处寻找食物。 “这样的气候最容易生蘑菇,森林里的蘑菇多达上百种,不过三分之二的蘑菇都有毒,有些还有剧毒,色彩越是鲜丽的蘑菇越不能吃,喏,你们看,那棵树下的蘑菇就不能吃!”钟灵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树下。 树下长着一圈鲜红色的蘑菇,伞盖上面布满白色的点状,看上去十分漂亮。 钟灵像个生物专家,跟我们讲解道:“那是毒蝇伞,我们那边叫做蛤蟆菌。表面鲜红色或桔红色,并有白色或稍带黄色的颗粒状鳞片。夏秋季在林中地上成群生长,此蘑菇因可以毒杀苍蝇而得名。 误食后约6小时以内发病,产生剧烈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及精神错乱,出汗、发冷、肌肉抽搐、脉搏减慢、呼吸困难或牙关紧闭,头晕眼花,神志不清等症状。如果不能及时抢救,足以令人致命!” 钟灵带着我们绕开那些毒蝇伞,撒丫子跑到另一棵树下,激动地跟我们招手:“快!快来这边!这里有好多松口蘑啊!” 钟灵打开背包,让我们帮忙采摘地上的松口蘑,边摘边说:“松口蘑,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松茸!这可是好东西啊,是世界上最珍稀名贵的天然菌类,它是松栎等树木外生的菌根真菌,具有独特的浓郁香味,被誉为‘菌中之王’,目前全世界都不可人工培植!快,多摘一点,今晚咱们有口福啦!” 忙活半天,我们采摘了一背包松茸,还抓住了一只野山鸡。 回到营地,将野山鸡拔毛清理之后,放入锅里跟松茸一块儿炖煮。 等到炖熟之后,野山鸡的香味跟松茸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股强烈的浓香。 这顿晚餐吃得非常舒服,又营养又热和,吃饱喝足之后美美地睡了过去。 耳畔传来呱呱的蛙叫声,就像催眠曲一样,很快就进入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火堆里的火焰被吹得乱窜,呼啦啦作响,帐篷的帘子也被掀了起来。 我正好睡在帐篷口,被这阵风给吹醒了。 我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令我大惊失色。 蛤蟆! 满地的蛤蟆! 起码有几百上千只蛤蟆,从四面八方的灌木丛里蹦跶出来,将我们的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蛤蟆个头大的有足球那么大,个头小的有拳头那么大,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让我不由得犯了密集恐惧症。这么多的蛤蟆聚集在一起,就像一支蛤蟆军团,让人背心发凉。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文殊也醒了,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我们也算是见多识广,波澜不惊的一群人了,但是突然出现的这么多蛤蟆,却让我们头皮发麻。 蛤蟆的长相本来就比较丑陋,再加上浑身疙疙瘩瘩的毒瘤,极其恶心。 “大家退后,这些蛤蟆都被下了蛊,看它们的眼睛!”钟灵说。 钟灵自小生活在瑶寨,蛊毒这种东西,在十万大山的瑶寨里面也非常盛行,所以钟灵对蛊毒的了解,比我们还要多得多,一眼就看出这些蛤蟆是被下了蛊的。 我们看向蛤蟆的眼睛,发现这些蛤蟆的眼睛都是诡异的血红色,散发着暴戾凶残的气息。 那些蛤蟆一张嘴巴,就有浓郁的黑气喷薄而出。 我们聚集在火堆边上,一时间不敢上前,只能用火把拼命驱赶那些蛤蟆,不让它们靠近。 “咕咕——咕咕——” 蛤蟆的叫声突然从树上传来,我们猛然抬起脑袋,就看见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棵大树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滚圆的胖子,浑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下面,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见闪烁着冷光的两只眼睛。最诡异的是,他就像蛤蟆一样的趴在树上,看上去如同一只体型巨大的蛤蟆王! “什么人?!”张一道厉声喝问,从来不输阵势。 那个胖子发出令人悚然的笑声:“咕咕咕……咕咕咕……” 张一道浓眉一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蛊门里的五毒蛊人之蛤蟆蛊人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飞天蛤蟆(下) “老子是飞天蛤蟆!” 胖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蛤蟆一样难听,沙哑而低沉,让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飞天蛤蟆?!呵呵!”张一道冷冷笑了笑,瞳孔里突然闪过一抹杀意,天残指出,指尖飞旋出一道弧状寒芒,如同凌空飞旋的刀光。 张一道的声音响彻丛林:“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够飞多高!” 胖子的反应也是极快,咕咕一声怪叫,整个人冲天而起,身影出现在月亮下面。 咔嚓! 大腿那么粗的树枝,被天残指劈出的寒光削成两截。 胖子高高飞在空中,凌空翻滚一圈之后,稳稳落在地上。 胖子就像蛤蟆一样趴在地上,距离我们不出十米远,他浑圆的腹部几乎贴着地面,一起一伏,喉头颤动着,不断发出如同蛤蟆一样的咕咕叫声。 “呵呵,真是个灵活的胖子!跟我比划比划如何?”钟乞丐技痒难耐,一把抄起打狗棒,几个腾挪跳跃来到胖子身前。 胖子豁然抬起脑袋,借着摇曳的火光,我们登时看清了胖子的模样。 我倒吸一口寒气,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胖子,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最丑的一个人! 也许胖子本身的模样并不丑,但是人体一旦跟蛊毒结合,就会发生恐怖的异变,就像之前的草鬼婆,整个脸庞都变成了蛇头。胖子也不例外,他的面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恐怖异变,他的脸上布满疙瘩,暗红色的疙瘩,就像长了满脸的肉瘤,每个疙瘩约莫弹珠大小,就像被人密密麻麻在脸上站满了弹珠,跟蛤蟆背上的疙瘩一模一样。 眼见胖子这副模样,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胖子这明显是人蛊合一,变成了蛤蟆的模样。 钟乞丐距离胖子最近,明显也被胖子的长相吓了一跳。 就在钟乞丐微微愣神的瞬间,胖子的眼睛里面杀机毕现,他抓住机会,突然向钟乞丐发难。 一团黑气从胖子嘴里喷薄而出,同时,在黑气之中,一条猩红色的长舌如闪电般弹出,凌空飞旋出“s”形轨迹,一下子缠住钟乞丐的脖子,用力紧缩,钟乞丐登时透不过气来,就像被坚韧的钢绳勒住了咽喉。 “老钟!”我们大惊失色,就要冲上去救援。 我们这一动,那些蛤蟆全都动了,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咕咕乱叫着扑向我们,我们立马陷入蛤蟆军团的重重包围之中。 钟乞丐也不是那么容易认栽的,虽然被胖子偷袭得手,但钟乞丐还是稳住下盘,没有慌神,迅速扬起打狗棒,一棒砸落在胖子的脸上。 胖子怪叫一声,不由自主地缩回长舌,在地上翻滚一圈,半边脸颊都高高肿胀起来。 钟乞丐摸了摸脖子,发现脖子上留下可怕的淤痕,淤痕上面萦绕着浓郁的黑气。 胖子咕咕冷笑道:“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毒,如果强行运气的话,蛊毒会随着你的血液迅速传遍全身!咯咯,你活不久了!” 钟乞丐咬着牙关,厉声骂道:“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草你大爷的!” 钟乞丐抡起打狗棒,打狗棒在他的头顶上方急速飞旋,发出呼呼劲风声响,卷得落叶在空中胡乱飞舞,钟乞丐的头发也飞扬起来,瞳孔里面迸射出森冷的光:“你这个丑八怪,吃我一棒!” 钟乞丐抡棒而上,绕着胖子急速游走,棍影重重,如同天罗地网,将胖子当头笼罩在其中。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狂暴声响,钟乞丐出手极快,都没看见他是怎样出手的,胖子已经身中数棍倒在地上。 胖子试图冲出钟乞丐布下的天罗地网,但是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反而招致更多的棒击,最后只能抱头鼠窜,被那打狗棒打得奄奄一息,在地上瘫软成一团烂泥。 胖子七窍里流出血来,被打得鼻青脸肿,那张丑陋的脸庞变得更加没了人样。 钟乞丐停了下来,打狗棒斜指胖子的脑袋,他的脸上已经是黑气弥漫,看样子胖子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钟乞丐只要运转内力,蛊毒就会在他的体内飞快游走。 “你会死的!”胖子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眯着眼睛,阴冷地说。 钟乞丐的身躯晃了晃,声音低沉:“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陪葬的!” 钟乞丐缓缓举起打狗棒,就要对着胖子的脑袋砸落。 然而,只听咣当一声,钟乞丐的手臂无力垂落下来,打狗棒掉在地上,钟乞丐也跟着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老钟!” 我们看见这一幕,一颗心紧紧拎了起来,拼命冲出那些蛤蟆的包围圈,朝着钟乞丐靠拢。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大量蛤蟆的尸体,那些蛤蟆体内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空气中弥漫着熏人的腥臭。 看见我们杀气腾腾冲上来,那个胖子明显有了惧意,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开溜。 这个死胖子害了老钟,我们怎能轻易放他离开? “哪里逃!”张一道怒吼一声,一道幻影闪过,瞬间杀至胖子身后。 胖子背后仿佛生有眼睛,早有预料,在间不容发之际,双腿用力一蹬,竟然冲天而起,高高的飞了起来,那“飞天蛤蟆”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别看这胖子又矮又胖,但他的弹跳力却非常惊人,两条短粗腿相当有力,一下子窜上距离地面十数米高的大树,贴在树干上,准备继续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胖子刚刚飞上树干的一刹那,我一个箭步冲到大树下面,一记龙魂拳轰击在树干上,震得地面都在瑟瑟发抖。 树干上出现一个拳印,紧接着拳印四周出现裂痕,那些裂痕迅速蔓延到树干各处,如同蛛网包裹着树干,但听轰一声炸响,粗壮的大树干瞬间炸裂,胖子登时失去平衡,惨叫着从树干上跌落下来,摔得四脚朝天,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不等胖子站起来,张一道扬起右臂,天残指划出一道寒光,如同飞旋的刀芒,一下子斩飞了胖子的脑袋。 胖子的脑袋旋转着飞上天空,而胖子的无头尸体还站在那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倒下。 断颈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滋滋地冒着黑烟,一大团一大团浓浓的黑烟从断颈处喷薄而出,就像在泄气一样。直到黑烟散尽,胖子的尸体迅速萎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空空的皮囊,软绵绵的瘫软在地上。 胖子这一死,那些蛤蟆仿佛群龙无首,在地上东蹦西跳,迅速散去,逃命似地钻进灌木丛中。 很快,那些活着的蛤蟆全都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地的死蛤蟆。 没有了这些蛤蟆的咕咕叫唤,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宁静。 但我们的心却不能平静,老钟晕死在地上,生死未卜。 “老钟!老钟!” 我们围拢在钟乞丐身旁,只见钟乞丐面膛乌黑,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齐云探了探钟乞丐的鼻息:“呼吸尚存,不过他中了蛤蟆蛊毒,需要尽快解蛊,要不然也是活不久的!” 文殊咬着嘴唇说:“解毒我很在行,但是对于蛊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研究!” “让我试试吧!”钟灵自告奋勇地说。 “灵儿?你……能行吗?”徐逍遥问。 “实话讲,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试试喽!”钟灵挽起衣袖,一副很精干的样子。 “就让灵儿试试吧!”张一道说。 第三百一十七章 解蛊 六颗蛤蟆头、两只蜗牛、再取二两羊粪,外加一两松针。 这是钟灵儿给我们开出的药方子,里面的药引都很奇怪,不过只要能解蛊毒,再奇怪的东西我们都能弄来。 我们分头合作,蛤蟆头是最好寻找的,在地上的死蛤蟆里面,割下六颗蛤蟆头。蜗牛也很好找,翻开石头缝,蜗牛潜伏在里面,掏出来足有老拇指那么粗,雨林里的蜗牛个头都挺大的。松针也很好找,这里到处都是松树,顺便扯下一把就行了。 药引子里面,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羊粪,这里野山羊比较多,但是野山羊又不会居住在雨林里面,都住在山坡上,寻找羊粪花了不少功夫。 “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开始吧!”齐云对钟灵儿说。 钟灵儿点点头,将那六颗蛤蟆头砸烂,研磨成粉状,再将两只蜗牛去壳,只留肉身,和着成粉的蛤蟆头丢入锅里,再把松针和羊粪加进去,捣烂成糊状,小火加热,一直煮到里面的东西就跟芝麻糊一样的粘稠。 “喂他吃下去!”钟灵指着锅里的“八宝粥”说。 我看了一眼锅里的糊状物,恶心得只想呕吐,打死我我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徐逍遥捏着鼻子,撇嘴问:“这……这玩意儿能吃吗?” “没时间了,老钟体内的蛊毒越来越深,赶紧喂他服下吧!”齐云说。 我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钟乞丐,只见钟乞丐的整张脸都笼罩着厚厚的一层黑气,他已经开始出现中蛊症状,腹部如同蛤蟆肚子一样,像气球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鼓胀起来,滚圆成球。 没有办法,现在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医就只有等死,那倒不如冒险一试,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张一道扶起老钟,伸手在老钟后背一点,老钟情不自禁张开嘴巴。 “十三,动手!”张一道冲我喊。 我咬咬牙,端起那碗“八宝粥”,屏住呼吸,一股脑儿灌进老钟的嘴里。 然后,张一道又伸手在老钟背上一拍,就听咕噜一声,那碗糊状东西全都滑入老钟的肚子里面。 钟灵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但愿这个法子能够凑效!十万大山里面也是蛊毒横行,以前的瑶寨里面,经常有人下蛊,后来爷爷当上族长之后,禁止做蛊,这才慢慢抑制住了蛊毒的势头!从小爷爷就教给我很多解蛊的方法,我也没有试验过,所以不知道奏不奏效!” “肯定奏效的,钟叔他吉人自有天相!”徐逍遥说。 我们守在钟乞丐的身边,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老钟啊,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他娘的要是就这样去了,我和老齐可真心瞧不起你啊!”张一道对着双目紧闭的钟乞丐念念叨叨。 齐云说:“可不是嘛,我还等着吃你的叫花鸡呢,你要是嗝屁了,我就再也吃不到正宗的叫花鸡了!” 钟乞丐的眼皮突然颤抖了一下,钟灵欣喜地惊呼:“他……他的眼皮动了……” 钟乞丐的眼皮跳动得越来越频繁,他微微张开嘴巴,嘴唇一张一合,用低弱的声音说道:“花……花你妹……” “你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命大!”张一道哈哈大笑起来。 钟乞丐终于虚弱地撑开眼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那么丑都能活到现在,我……我这么帅……肯定比你晚死……” 这是张一道他们特有的对话方式,表面听上去像是在损人,其实话语间充满了浓浓的兄弟温情。 咕噜!咕噜! 张一道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钟乞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的肚子……不太舒服……” “胃液翻滚的很厉害呀!”张一道按压着钟乞丐的肚子说,钟乞丐的肚子还是圆滚滚的,像充满气的气球。 “别摸……我……我想吐……” 一句话还没说完,钟乞丐直接翻身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浓浓的黑水,就跟墨汁一样,又黑又稠,还带着极其难闻的恶臭味。 张一道捏着鼻子退到旁边:“卧槽,你是吃屎了吗?这么难闻,咦!” 钟乞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他妈……咋知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嗷呜……” 钟灵说:“这是正常的反应,你吐出来的都是蛊毒!只要把蛊毒吐干净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钟乞丐吐得翻江倒海,足足吐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止下来,但见钟乞丐脸色苍白,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而地上一大滩黑糊状的呕吐物,很难想象,钟乞丐的肚子里面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我发誓,从此以后,我绝对不吃黑芝麻糊。 钟乞丐擦了擦嘴角,对着掌心呵了口气,自己都被自己熏得不行。 “卧槽,我这是吃了大便吗?我自己都要臭死了!”钟乞丐愁眉苦脸地说。 “你只是吃了点羊粪而已!”我说。 “什么?!”钟乞丐使劲挖了挖耳朵,满脸惊诧地看着我。 我附在他的耳边,大声说:“羊粪!你足足吞了二两羊粪!” “卧槽!”钟乞丐一蹦三尺高,摘下自己的水壶,咕咚咚在旁边漱口。 “你们看,钟叔的肚子已经变小了!”钟灵指着钟乞丐的肚子说。 钟乞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肚子果然变小了,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眼看着一寸一寸的缩小下去,终于恢复了原状。 钟乞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咧嘴笑道:“嘿嘿,好了!真的好了!” 我们又看了看钟乞丐的面色,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至少不是刚才那种乌黑的颜色,脸颊上的黑气几乎已经全部消散干净,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这说明钟灵给他配制的解药是非常有效的,成功祛除了钟乞丐体内的蛊毒,救回一条性命。 我突然觉得,这次来云南,我们带上钟灵简直就是明智的决定,如果没有钟灵,我们在蛊毒遍布的滇南地区,真的是寸步难行,中了蛊毒就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有了钟灵的帮助,我们再也不用惧怕蛊毒的威胁。 这也是好人自有好报,我们答应带钟灵外出看看世界,从而也得到钟灵的帮助,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这就是因果。 钟乞丐握着钟灵的手,连声说着谢谢。 “得了钟叔,你把人家灵儿的手都捏疼了!”徐逍遥心疼地说。 “哟,你这小子心眼可真够狭窄的,这样就心疼啦?”钟乞丐恢复了原本插科打诨的模样。 徐逍遥涨红了脸:“我……我……” 钟乞丐也是直接,径直把钟灵的小手塞在徐逍遥的手里:“喏,这是你媳妇的手,我们可不敢乱摸!” “哎呀呀,钟叔,你真是讨厌呢!”钟灵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她的手却没有从徐逍遥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我嘿嘿笑了笑,悄悄握住文殊的手。 文殊问:“你干嘛?” 我撇了撇嘴:“我们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咦?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齐云蹲在那滩呕吐物边上,用木棍指着说。 张一道举过火把,我们能够清楚地看见,在那滩黑乎乎的呕吐物里面,竟然有很多莹白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上去像是某种虫卵。 “这是蛤蟆卵!”钟灵说:“这就是蛤蟆蛊,如果刚才不能及时解蛊的话,这些虫卵就会在肚子里生成蛤蟆,最后撑爆肚子,砰!从肚子里蹦出一大群小蛤蟆!” 钟乞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想到一大群蛤蟆从人肚子里蹦出来的那副场景,真是令人脊背发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树屋 由于昨天下了绵绵细雨的缘故,今日天空放晴,森林里的水汽飘升起来,凝聚成化不开的氤氲雾气,使得森林里面特别的潮湿。再加上天气炎热,整个丛林就像一口大焖锅,在里面行走整整一天,我有种快要被焖熟了的感觉。 “前面有个窝棚,过去看看,今晚可以在那里借宿!”齐云说。 在一处岩壁下面,伫立着一个树木搭建的窝棚,这种叫做树屋,搭建的很简易,不过遮风挡雨还是没有问题的。通常来说,这种树屋都是猎人搭建的,猎人到丛林里面狩猎,少则数天,多则月余,需要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而且这种树屋不会随便搭建在其他地方,这是很有经验的猎人搭建的,选择地势稍高一点的岩壁,一来可以远离地面的潮湿,在这种潮湿的地上睡久了,会得风湿病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用来防止野兽毒虫的,岩壁可以防止野兽靠近,也可以离开地面的毒虫。 我们走到树屋前面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猎人在生火造饭。 那个老猎人穿着粗布衣裤,颜色很素,没有什么纹饰,猎人都不会穿鲜艳的衣服,那样在狩猎过程中容易曝光自己。 老猎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由于常年在原始森林里生活,皮肤黝黑,满脸皱纹交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 看见我们的到来,老猎人显得有些意外。 经过短暂的交谈,我们得知老猎人是附近山里的白族人,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阿库,现在叫他老阿库。阿库膝下无儿无女,前几年老伴死了,他就索性一个人搬到这森林里面,过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狩猎日子。 这里一年都难得见到一次外来人,上次见到外来人,都要追溯到一年多以前,那是来了几个到滇南虫谷探险的驴友。 “结果呢?”我问。 “结果?一个都没有出来!搜救队来了之后,听说他们去了虫谷,直接就放弃了营救,象征性地搜索了两天,就打道回府了!”老阿库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们迎进树屋。 树屋里非常简陋,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摆设,有张吃饭的小桌子,以及小椅子,都是用木头自己手工做成的。屋子中央点着一堆篝火,屋子里暖和和的,地面被烘得很干燥。树屋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腊肉干,以及一些动物皮毛。 看着树屋里的光景,有种回到蛮荒时代的感觉。 这里没有电,没有一切现代化的东西,甚至都没有自来水,老阿库过得完全是最古老的原始生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阿库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然后从酒坛子里面,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自己酿造的米酒,清洌洌的米酒混合着木碗的清香,回口甘甜,很暖身子。 老阿库说我们运气好,他今天早上刚刚捕获了一只獾子,老阿库将獾子肉切下来,串在大竹签上面,然后在火堆上面罩着一张铁网,等到铁网被烧红以后,就把竹签串着的獾子肉放在铁网上面,烤得滋滋作响,亮晶晶的油珠子滴落在火堆里,火焰烧得更旺。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烤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夜晚降临,丛林里变得十分安静。 “虫谷很可怕吗?连搜救队都不敢进去?”两杯米酒下肚,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很可怕?不不不!”老阿库摇摇头,正色道:“是非常可怕!” 我们的心咯噔一下,看着老阿库严肃的表情,虫谷绝对是一个相当凶险的地方。 老阿库往烤肉上面撒了一些辣椒,继续说道:“虫谷在滇南与越南交界的地方,地形复杂险峻,其间迷雾重重,更有不下百种毒虫,一大半的毒虫更是闻所未闻,相当致命。我们这里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猎人,都不敢轻易涉足虫谷!” “你去过虫谷吗?”齐云问老阿库。 老阿库端起木碗,仰脖喝了一口米酒:“在我很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而那次,还只是在虫谷的边缘!父亲死了,被一群毒虫啃噬得只剩白骨,我命大,侥幸逃了回来,不过……” 老阿库缓缓卷起左裤腿,指着自己的左脚说:“我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却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我们的目光看向老阿库的左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老阿库的左小腿上,竟然是没有肌肉的,只剩下腿骨,上面包裹着一层皮,腿上的肌肉仿佛被剜走了,留下老大一个凹坑,看上去特别恐怖。 老阿库说:“当时我的左腿被毒虫咬了一口,父亲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剜下了我的小腿肌肉。如果不是父亲当机立断,毒素会迅速腐烂我的肌.肤,直至腐烂我的整个身体!” 我们听得暗暗咋舌,虫谷里的毒虫竟然如此可怕,实在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老阿库熟练地往烤肉上撒着佐料:“怎么?你们好像对虫谷特别感兴趣,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也想去虫谷?” 齐云扶了扶眼镜:“实不相瞒,我们是科学考察队,我们这次来滇南虫谷的任务,就是要从虫谷里面搜寻一些毒虫,带回去做科研!” “拉倒吧!”老阿库摇摇头:“还想带毒虫回去做科研?你们能够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我跟你们说,我在这里活了几十年,也见过好几支科考队进入虫谷,但是活着出来的嘛……几乎没有!我看你们人不错,大家投缘才跟你们讲这么多,不过你们真的要去,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劝诫过你们了!” 齐云端起木碗:“谢谢你的好意,我敬你!” 这个时候,獾子肉差不多已经烤熟了,表皮烤成金黄色,外焦里嫩,肉香扑鼻,一口咬下去,油水顺着嘴角淌落,非常带劲。 我们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尽情享受这古朴的丛林风味大餐。 老阿库说:“从这里往南面,再走差不多半天时间,就可以抵达断龙潭,断龙潭是一个瀑布,穿过断龙潭就进入虫谷了!” 断龙潭?! “对!断龙潭!”老阿库点点头:“相传以前有一条龙,临死之前见到这里风景绝美,于是就在这里静卧下来,头朝着南方死去,死的时候龙头断落,龙的身子就化成了山峦,而那座断崖就是龙头断落的地方,所以叫做断龙潭!据说那断龙潭的水,就是龙头断落之后,喷出的龙血!” 顿了顿,老阿库继续说道:“还有,丛林里面还有很多潜藏的危险,很多危险都是你们闻所未闻的!丛林里有五颜六色的毒蛇,有能够吸血的蝙蝠,还有能够吃人的树藤,我见过最可怕的是一种蚂蚁,个头挺大,我们这里叫它‘食人蚁’,身体是红色的,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成群结队,所经过的地方,一切活物都会变成死物,非常可怕!这种食人蚁经常在雨后的天气出现,你们要加倍小心! 我曾经亲眼看见过一副景象,一头大象碰上饥饿的食人蚁,来不及逃跑,结果食人蚁爬满大象的身体,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大象就倒在了地上,只留下一副巨大的白森森骨架,身上的皮肉全部被啃噬得干干净净。很难想象,一群蚂蚁竟然能够轻易地干翻一头大象! 连大象都不是这些食人蚁的对手,人类更加对付不了它们,所以我给你们的建议是,只要看见食人蚁,你们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去招惹它们,或者试图在它们的围攻之下活命!” 我们听得心底一阵阵发寒,这滇南虫谷的原始森林,跟秦岭、大兴安岭,以及神农架林区比较起来,恐怕更加的凶险,我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行军蚁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我们默默地喝着酒。 老阿库嘴里所说的“食人蚁”,其实我们也有所耳闻,他口中的食人蚁,跟人们所说的“行军蚁”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称呼,行军蚁是一种书面化的名称,主要生活在亚马逊河流域,没想到在滇南的原始丛林里面,也有这种恐怖生物的存在。 行军蚁喜欢群体生活,一般一个群体就有一两百万只,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令人瞠目结舌。行军蚁属于迁移类的蚂蚁,没有固定的住所,习惯于在行动中发现猎物。 行军蚁又被称为军团蚁,它们与其它蚂蚁不同之处就是它们会聚集在一起组成侵略小组。侵略小组会在陆地上行走,攻击猎物。 行军蚁通常是组成一个大军队捕猎,它们一遇到猎物便会用颚把猎物撕碎,在附近把猎物吃完,便会到别的地方继续捕猎,在寻找猎物的同时,体型较大的行军蚁会站在行军蚁军队的附近保护军队。 行军蚁的攻击对森林会有一定的好处,攻击过后的地区会变成一个适宜动物居住的地方。一些居住在非洲地区的人会用行军蚁帮助缝合伤口,他们让行军蚁咬进伤口的边缘皮肤,再把行军蚁的头拔掉,因为行军蚁的颚会夹住伤口的边缘皮肤,让伤口缝合。 行军蚁集体捕食猎物的时候,它们出发时排成密集及规则的纵队,而有些军蚁采取广阔的横队队形前进。它们一离开宿营地,就分支再分支,包抄并围攻猎取对象!所有的软体昆虫和活动迟缓的昆虫,都会成为它们的口中物。它们将猎物撕咬成碎片,以便携带,然后再以行军的队形前进。 主力部队前进时,前卫线上和两翼是长着巨颚的兵蚁,中间是工蚁。大军前进时如汹涌的潮水,一旦有猎物碰上这股潮水,立即会被淹没掉。 行军蚁与普通蚂蚁不同,首先要比普通蚂蚁大,外边看起来类似蜈蚣,其次看上去非常凶猛,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所以被称为行军蚁。军蚁于其他蚂蚁也有相似之处,生活习性相同,行动目的相同,当猎物被军蚁咬到,立即会被军蚁歼灭,它们是群体活动,不会单独执行捕食猎物,拥有整齐的姿势,由首领带动整体,首领下达命令,军蚁便立即行动,这种蚂蚁的纪律就像军队一样严明。 它们每天都在不断的行军,发现猎物,吃掉和搬运猎物。晚上,行军蚁就互相咬在一块,抱在一起休息。工蚁在外圈,兵蚁和小蚂蚁被围在里面,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它们的下一代。 行军蚁行动非常迅速。虽然每一只行军蚁感觉很渺小,但是它们合起来的力量太大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们挡住。碰到沟壑,它们就抱成团,像球一样滚下去连接到对岸,形成一个蚁桥,让大军通过。更宽一点的,前面的毫不迟疑的冲下去,好像盖房子夯实基础一样,直到将沟壑填平,让大军通过,当然,这种场面是很悲壮的,因为这和自杀差不多,不少蚂蚁都被冲走或者掉队了,但是没有蚂蚁会退缩。 我突然觉得,那些各种各样的毒虫其实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我们平常以为最渺小的蚂蚁。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听了太多行军蚁的事情,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睛,我就觉着四周的地面在窸窣作响,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行一样,然后我就觉得浑身瘙痒难受,挠来挠去,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 翌日早上起来,我顶着两只熊猫眼,两个眼圈黑乎乎的。 “你昨晚没睡觉吗?”文殊问我。 我心里嘀咕:“都是被那行军蚁害的!”,嘴上却搪塞道:“哦,是的,地上有些硬,我不太睡得习惯!” 我们告别了老阿库,继续往丛林深处进发。 临走的时候,老阿库送了我们好些腊肉干,这种腊肉干没有水分,在潮湿炎热的丛林里面不会变质,而且方便携带。饿了的时候吃块腊肉干,比啃什么干粮好多了。 离开树屋,我们一头扎入苍莽林海,又开始了漫长的征程。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这才停下脚步,准备休息一会儿,赶了一早上的路,大家也有些累了。 坐在大树下面,隐约感觉到凉风扑面,还能听见水流的轰鸣声。 齐云说:“老阿库说过,往南有个断龙潭,那是一个瀑布,听这轰鸣声,那个断龙潭距离此处应该不远了!” 张一道点点头:“脚程快的话,我们在傍晚时分,就能进入虫谷!” “文殊,你备好解药了吗?”齐云问文殊。 文殊说:“放心吧齐叔,解药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有些毒虫我没碰见过,解药可能没办法应付!” 知道这趟要来滇南虫谷,还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文殊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的背包里面,满满都是药膏,那些药膏全都是文殊自制的,疲门不愧是医学世家。 今早离开树屋的时候,我们都抹了一种特殊的药膏,药膏淡绿色的,抹在身上之后,可防普通毒虫叮咬,甚至连毒蛇闻到这种味道,都会绕道而行,不会来纠缠我们。 我们刚坐下来,取出腊肉干准备分食,就听森林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草丛里不断传来窸窣之声,越来越密集,森林里的树木也在晃动,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成千上万的飞鸟叫嚣着冲上天空,黑压压挡住了苍穹,无数的动物在树林里面惊慌失措的奔跑,什么猴子,野兔,松鼠,包括丛林豹等猛兽悉数现身,就像在上演一场动物世界,它们并不是在捕食,而是在疲于奔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他们。 我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世界末日了吗? “不会是火山喷发吧?”钟乞丐眺望着远方,面露担忧之色。 在这滇南一带,也是地壳运动频繁的地带,这种地带容易发生地震,也容易生成火山。不过滇南的火山大部分都是死火山,几乎没有听说过滇南会发生火山爆发。 但是,如果不是火山爆发,难道是地震吗? 若是地震的话,我们此刻在丛林里面就会非常的危险,那些参天古木要是摧枯拉朽的倒下来,会把我们生生砸成肉酱的。 “六儿,去看看情况!”文殊对六儿说道。 六儿点点头,直接从文殊的肩膀上飞到一棵树干上,三两下爬了上去,身影闪动,消失在枝叶丛中。 不一会儿,六儿一路怪叫着跑了回来,它的叫声中带着一丝惊恐,脸上的表情非常焦急,四肢不停地比划着,向我们传递信息。 这支队伍里面,可能只有文殊能够明白六儿的肢体语言,文殊一个劲地安慰说:“不要慌,慢慢说!说清楚!” 六儿从树上跳下来,在文殊的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文殊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它在说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看六儿这副模样,情况应该非常危急。 “跑!”文殊说。 跑?! 我们全都疑惑地看着文殊,文殊深吸一口气:“是行军蚁!行军蚁出现了!” 什么?! 我们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你妹啊,这是什么运气,居然真的碰上了丛林里的恶魔,行军蚁,怪不得那些动物会惊慌失措的逃亡,它们是在躲避行军蚁的攻击,行军蚁所过之处,没有生物还能存活,就连丛林豹这样的猛兽都落荒而逃,我们还不逃,难道等着变成白骨骷髅吗? 可是,丛林这么大,我们往哪里逃?我们逃跑的速度肯定比不过行军蚁的行进速度。 “往断龙潭那边跑!”张一道扯着嗓子叫喊道。 第三百二十章 断龙潭 老阿库说过,一旦碰上行军蚁,不要犹豫,一个字,跑! 我们谨记老阿库教授的生存法则,立马做出逃跑的决定! 逃跑又不是什么好丢脸的事情,我们没必要跟行军蚁苦战,避其锋芒即可。 我们循着轰鸣的水声,一直向南,往断龙潭方向跑去。 断龙潭地势稍高,爬上一段山崖之后,回头望去。 我只看了一眼,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震撼! 在原始森林这片绿色的海洋之中,涌动着一股红色的潮水。 那股红色潮水的宽度起码达到二十米以上,在森林里面层层翻涌,速度迅猛,就像一把利剑,从森林中央,将绿色的海洋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如此猛烈的一股红色潮水,少说也有上百万只行军蚁,上百万只行军蚁是个什么概念,一只蚂蚁只需在肌.肤上轻轻咬一口,百万只蚂蚁的结果就是,瞬间让你变成骷髅架,不留下一点血肉。 那股红色潮水的破坏力确实非常强大,实属罕见,我从未见过其他任何生物,能够有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些行军蚁用它们的团结精神,很好地诠释了一句话:“团结就是力量!” 如此渺小的蚂蚁,如果只是一只行军蚁,抬脚就能踩死,十只也能踩死,一百只也能踩死,但是一千只呢,一万只呢,渺小的众生抱在一起,就形成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可怕力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感慨不已。 行军蚁的破坏力确实非常强大,所过之处,几乎全部被夷为平地。只要它们愿意,一棵参天古树都会在眨眼的瞬间倒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们的脚步,它们才是丛林里面食物链最顶端的掠食者。 而且这些行军蚁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们的行进速度非常快,好多动物根本就跑不过它们,就连快如闪电的丛林豹,也跑得非常吃力,最后被迫跳到树上。 只可惜,树上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一股分流的行军蚁顺着树干爬了上去,都不带一点停顿,吓得丛林豹赶紧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夹着尾巴乱窜。 行军蚁所过之处,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地面上留下大量的白森森骨架,那些骨架有大有小,来自于不同的动物,那一副副白森森的骨架,仿佛在静静地诉说着生命的残酷,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前,它们都还是活蹦乱跳的生命,此刻却只能成为冰冷的骨头架子,让人唏嘘不已。 “我去!”张一道突然叫道:“那些行军蚁,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呀!” 我们定睛一看,忍不住头皮发麻,只见那股红色潮水穿过森林之后,竟然真的朝断龙潭这边涌动而来。 卧槽,我们这是自己跑到绝路来了吗? 如果我们刚刚逃往其他方向,是不是能够摆脱行军蚁的追击? 张一道咬了咬嘴唇:“妈的!都怪我!是我让大家来断龙潭边的!” 我说:“老张,这又不关你的事,你无需自责!” 那些行军蚁已经冲上山崖,密密麻麻铺泻开去,就像蔓延的血水,很快就会流淌到我们脚下。 我们现在要想回头离开断龙潭,已然是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山崖上面爬。 山崖上面的地势越来越陡,耳畔的水声轰鸣也是越来越响,几乎是震耳欲聋。 山风吹拂,水珠子乱飞,水雾扑在我们的脸上,清凉凉的一片。 然而,我们很快就失去了退路。 山崖上面,没有路,只有一条山泉,从更高的地方流到断龙潭,由于这里地势陡峭复杂,水流在这里会变得湍急动荡,如同一条银光闪烁的水龙,飞出断崖,形成落差可达二三十米的断崖瀑布,如同一道宽大的水帘,横挂在山崖之上。 其时,阳光照在瀑布之上,还映出一条七色彩虹,宛如凌空架起的一座虹桥,亦幻亦真,恍若仙境。 站在断崖边上,仿佛屹立在虹桥之上,给人相当梦幻的感觉。 放眼眺望,但见群山巍巍,绿色的海洋没有尽头,就像徜徉在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里面,景色格外的漂亮,随手一拍,都能堪比精美的海报。 瀑布下面,汇聚成一个宽阔的水潭,由于群山的倒影,水潭呈现出奇异的幽绿色,有种见不到底的视觉错觉,碧波荡漾,面上飘荡着白茫茫的水雾。 碎语落珠飞溅在我们的脸上,我们已经没路可走。 前面是断崖瀑布,后面是步步紧逼的行军蚁,这才是陷入“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绝望境地。 张一道神色凝重地看着脚下的瀑布:“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当然明白张一道所说的“唯一选择”,指的究竟是什么,我们的唯一选择就是从断崖上面跳下去,因为下面是水潭,所以我们还有生还的希望。 但是这里地势太高了,垂直高度超过三十米,这是个什么概念,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激流拍得粉身碎骨。更要命的是,这道瀑布的冲击力非常大,很有可能跳下水潭之后,直接被瀑布拍到水下面,爬不起来。 这样的选择,我们依然是九死一生! 不过,九死一生总好过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只要我们留下来,就会被行军蚁吃掉,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可不想尝试那种被行军蚁活生生啃噬的感觉,我宁愿拼死一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反对,几乎同时颔了颔首,决定执行这唯一的选择。 “兄弟们,生死各安天命!”齐云说。 我们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怀揣着必死之心,相继跳入湍急的河里,随着激流往断崖边上漂去。 我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跟它说了声:“加油!” 黑子的瞳孔里,也迸射出决然的神色。 这辈子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在寻幽谷的时候,我们甚至还进行过翼装飞行。 人生已经那么丰富多彩,不介意再加上这一笔! 我们跳入激流之后,那股红色潮水竟然也冲进了山泉之中。 虽然有很多行军蚁一下水就被淹死,但是剩下的行军蚁还是很快抱成一颗硕大的蚁球,漂浮在水面上。那颗蚁球的直径达到了五米以上,看上去就像黑乎乎的一颗大地雷,竟然在水面上滚动起来,来势汹汹。 大量的行军蚁都被淹死,很多行军蚁的尸体从我们的身边漂过去,但是那颗大地雷却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干他大爷的,要是被那大地雷从身上碾压过去,漂下去的就是一具具白骨骷髅了。 我们在水里拼命划动四肢,加快速度,往断崖边冲过去。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激流勇进和蹦极的结合体,我只觉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送着,一下子飞离了断崖,腾空高高跃起,在这个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只在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句:“老天保佑!” 眼前的景象急速抖动,我整个人就像一颗深水炸弹,从数十米的高空翻滚着坠入下面的水潭。 我只想说,以我当前的跳水难度系数,起码是9.9,换做职业跳水运动员也不敢这样干。 下面的水潭在我的瞳孔里迅速放大,我的眼前陡然一黑,一头扎入碧绿色的水潭下面。 虽然下面是水潭,但是这样的高度落下来,冲击力极大,我有种摔在石头板子上面的感觉,呼吸顿时一滞,胸口仿佛要炸裂似的,脑海里一片天旋地转。 第三百二十一章 棺船 黑暗中,黑子游到我的身下,我顺手抱着黑子的脖子,依靠黑子把我驮出水面。 哗啦! 眼前豁然一亮,我冲出水面。 一颗又一颗脑袋浮出水面,我看了看,大家都还在。 那颗蚁球不见了,在瀑布强大的冲击力之下,蚁球四分五裂,在空中就解了体。 水潭里漂浮着黑黢黢一片行军蚁尸体,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老天保佑,我们终于成功的死里逃生。 我们爬回岸边的石头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彼此相互察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大碍。 最后一个爬回岸边的是徐逍遥,他吐出一口浊水,对我们说道:“我刚刚在瀑布后面看见一个山洞,里面好像有东西!” 等到缓过气来,我们决定去瀑布后面的山洞看看。 重新跳入冰冷的水潭里面,避开瀑布的冲击,贴着山壁,绕到瀑布后面。 我们这才发现,瀑布的后面果然有一个山洞,就像水帘洞一样,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水潭里的水咕噜噜流进洞里,洞里像是有一条地下水道。阴冷的风从山洞里面穿梭而出,发出诡异的啸音。 山洞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举起狼眼往里照去,这里应该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齐云说:“山洞里面应该是一条地下河,我们可以顺着这条地下河前进,这样就能避开丛林里面的毒虫猛兽,反而比陆地上行走更加安全!” 我们顺着水流,慢慢漂进山洞里面。 身后的光线逐渐黯淡下去,我们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物的嘴巴,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起来。 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流水的哗哗声,以及水滴的滴答声,洞穴顶上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密密麻麻,就跟下雨一样,把我们淋得透湿。 这个山洞是典型的石灰岩洞穴,云南是著名的喀斯特地貌地区,也就是是具有溶蚀力的水对可溶性岩石(大多为石灰岩)进行溶蚀作用以后,所形成的地表和地下形态的总称,又称岩溶地貌,这里就是明显的岩溶地貌。 在溶洞中,岩溶作用愈强烈,溶洞越大,地下管道越多,喀斯特地貌发育越完整,并且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循环网。 所以,我们越往前走,越发现这个山洞大得惊人,里面的地形构造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刚开始,我们的脚还能踩着水下的岩石,到后面水道越来越深,我们只能划动四肢,尽量漂浮在水面上,为了节省力气,我们把背包取下来,当做浮漂子,然后抱着背包漂流。 里面常年不见阳光,气温越来越低,在水里泡久了,我们体内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凝固了,冻得牙关咯咯作响。 扑通!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 紧接着,就看见一团黑影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心中一惊,什么东西?! “大家让开!”钟乞丐大喝一声,同时拔出打狗棒,重重地击打在那团黑影身上。 一声闷响,黑影沉入水里,继而又晃晃悠悠浮出水面。 几束狼眼的光芒同时照射过去,面前的黑影令我们微微一怔,漂浮在水面上的黑影,竟然是一口棺材! 一口黑沉沉的棺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浮力很强,还能吸收光源,照射在棺材上面的光亮,仿佛全部被棺材吸入进去,棺材表面还是黑沉沉的。 我摸了摸那口棺材,在表面看见木头纹路,看样子这口棺材还是木头打造的,但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河里面,这口棺材怎么保存完好,一点都没有腐坏呢? “这是阴沉木!”钟乞丐说。 齐云点点头:“阴沉木,蜀人称之为乌木,以四川一带最多。它是三千年至万年前,古四川地域天体发生自然变异,由地震、洪水、泥石流将地上植物生物等全部埋入古河床等低洼处。一些埋入淤泥中的部分树木,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过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炭化过程而形成,故又称‘炭化木’。 阴沉木自古以来就被视为名贵木材,稀有之物,是尊贵及地位的象征。我国民间素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和‘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的民谚。 在古代,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皆把阴沉木家具及出自阴沉木雕刻的艺术品视为传家、镇宅之宝,辟邪之物。历代以来,特别是明、清时期,阴沉木尤其成为各代帝王建筑宫殿和制作棺木的首选之材。清代帝王更将其列为皇室专用之材,民间不可私自采用,致使阴沉木更加稀少。 民国时的窃国大盗袁世凯,逆历史潮流而动,皇帝梦没做多久就一命呜呼。但为了显示曾有过帝王身份,其家人费尽心思,耗费大量家财觅得阴沉木,为其拼了一副棺木。这虽是历史笑谈,但从中也看出了阴沉木的贵在难求!” “这里的阴沉木棺材好像还不少呀!”张一道举起狼眼,照向两边的岩壁。 哟,确实不少!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两边的岩壁上面,置放着很多悬棺,粗壮的木头桩子插.进岩壁里面,上面架着一口棺材,密密麻麻,就跟蜂箱一样,挂在岩壁之上。 有些木头桩子在常年的侵蚀之下,发生断裂,架在上面的棺材也就随之掉入水里。 刚刚这口阴沉木棺材,就属于这样一种情况,木头桩子断裂之后,翻滚着坠入水中,发出扑通声响。 岩壁上面的那些棺材黑沉沉的,跟面前这口棺材的材质一模一样,一看就是阴沉木棺材。 阴沉木如此珍贵,世人难得拼凑一副棺材,但这里却有这么多的阴沉木棺材,多少显得有些暴殄天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阴沉木棺材? 这里究竟是什么人的埋骨之地? 疑问就像冒出水面的泡泡,一个接一个。 “打开棺材看看!”齐云说。 我们几个七手八脚,很快撬开棺盖,爬到棺材上面往里一看,稍微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棺材里面只有一副已经腐烂的白骨架子,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甚至连服饰碎片都没有看见。 光是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我们也不好做出任何有用的推论,我们甚至连这些人来自哪里,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 齐云沉吟了一会儿,让我们去岩壁上多弄几口棺材下来。 我们游到岩壁下面,爬上岩壁,弄断木头桩子,一连抛下好几口棺材,足足弄下七口棺材,齐云才喊停。 我和徐逍遥气喘吁吁回到水里,问他要这么多棺材来做什么。 “做船!”齐云说。 做船?! 我们面面相觑,大惑不解地看着齐云,一时间没弄明白齐云的意思。 齐云指了指棺材里面,对我们说:“前面的水路还不知道有多长,我们长时间泡在水里,体能很快就会耗费殚尽,根本不可能游出这片地下水域。这些阴沉木棺材,不腐不朽,而且浮力极好,我们可以把这些棺材当做船,爬到棺材里面躺下,就能顺着水路一直漂流,这样也可以避开水下的危险!” 好主意,众人面露喜色,多亏齐云聪明,我们咋就没想到这点呢! 我,文殊,钟灵,徐逍遥,张一道,齐云,钟乞丐,我们一行七人,分别爬进一口棺材里面,六儿跟着文殊,黑子跟着我,棺材里的空间很大,我们可以选择躺着或者坐着。 我心中默念着对不起,然后把棺材里面的尸骨拖出来抛入水里,这样可以腾出更宽的空间,而且跟死人骨头一起躺在棺材里面,心中多少有些瘆得慌。 平生第一次乘坐这样的棺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有种玩漂流的刺激感。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囚魂坛 出发! 七口阴沉木棺材,就像七艘小船,顺着地下水道一路漂流下去。 齐云这个主意极好,非常实用,因为越往后面走,水流越是湍急,如果还是泡在水里漂浮的话,很容易发生意外。现在坐在棺材船里面,乘风破浪,毫无压力。 最重要的是,特别的省力,我们根本不需要耗费半点力气,舒舒服服地坐在棺材里面,就这样漂个一天一夜都不会觉得累。 刚开始我们都还觉得有些新奇,感觉挺好玩的,一路说说笑笑。 没想到这趟来到滇南虫谷,还能有这般有趣的回忆。 虽然我们此时已经进入虫谷的范围,但是此时此刻,我们都把危险抛诸脑后,尽情地享受短暂的欢乐。 漂了一段时间,我有些困了,再加上洞穴顶上不断有水珠滴落,我索性盖在棺材盖,露出一条可以透气的缝隙,然后在棺材里面挨着黑子躺了下来,舒服地闭上眼睛。 阴沉木棺材的浮力很好,我一点都不担心,双手枕在脑后,伴随着晃晃荡荡的水流,就像睡在摇床里面一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正睡得酣畅,忽然,棺材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我的脑袋也一下子撞在棺盖上面,发出咚的一声响,整个人都惊醒了,捂着脑袋有些发懵。 这是怎么了,撞上岩壁了吗? 我揉着吃痛的脑袋,推开棺材盖,棺材并没有撞上岩壁,也没有撞上水下的岩石,而是撞在一个奇怪的白色坛子上面。 那个白色坛子并不大,有点像自家屋里酿酒的那种坛子,看上去就像一颗巨型的蛋,也许常年被水流冲刷,坛子表面泛着莹莹白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关键是,水面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白色坛子,前方是一个宽敞的洞穴,同样是一片宽阔的水域,而在这片宽阔的水面上,居然密密麻麻漂浮着上百个白色坛子,那些坛子在水里载浮载沉,如同障碍物一样,挡住我们的去路,七口棺材都闯入这片水域,在坛子中央来回碰撞,一时间无法冲出去。 我举着狼眼,在水面上照来照去:“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好像……好像是骨灰坛……”旁边的文殊探出脑袋,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骨灰坛?! 我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看向那些白色的坛子,文殊说得没有错,那些白色坛子,真是越看越像骨灰坛! 没错,就是骨灰坛! 众人纷纷附和道,口吻里都充满了惊诧之感。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这些骨灰坛,我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冷,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骨灰坛?什么人会把骨灰坛扔在这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里像是一个专门存放骨灰坛的地方。不过,在我们的常识认知里面,骨灰坛是埋入地下的,而这里的骨灰坛却是扔在水里的,确实是非常古怪。 乍然在这黑咕隆咚的地下水域里面,看见这么多的骨灰坛,心里多少都有些发毛。 那些骨灰坛的表面全部泛着莹莹白光,诡异莫名,就像是什么怪兽在这里生了一窝的蛋。 我正自疑惑的时候,忽听滋滋声响,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发现一大团黑烟正从面前的骨灰坛里冒出来,就跟漏气一样,滋滋地往外冒,大团大团的黑烟,把骨灰坛都笼罩在其中。 我蓦地一惊,鬼气! 在我惊诧的目光之中,我亲眼看见一缕幽魂从骨灰坛里缓缓飘出来,那缕幽魂浑身散发着乌黑浓烈的鬼气,飘忽离奇,朝我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啊呜——” 黑子一下子从棺材里一跃而起,扑向那缕幽魂,一边嘶吼,一边挥舞着爪子跟那缕幽魂撕扯。 我突然想起一件东西,巫门鬼戒! 鬼戒里面藏着两个鬼奴,我可以召唤出鬼奴来助我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我赶紧摸了摸尾指上套着的巫门鬼戒,戒指表面泛起奇异的幽绿色光芒。 黑烟冒出,两个体格强壮,打着赤膊的鬼奴闪现在我的面前,两个鬼奴皮肤呈死灰色,眼睛血红,冲我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主人!” “给我干掉那个幽魂!”我对鬼奴下达着命令。 两个鬼奴点点头,一前一后抓住那缕幽魂,猛地一拉扯,竟将那幽魂撕裂成两半,幽魂发出凄厉的女人尖叫声,在洞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幽魂的尖叫声仿佛惊醒了其他骨灰坛里的幽魂,就听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滋滋声响,一团又一团鬼气从骨灰坛里冲天而起,上百个骨灰坛同时冒出上百团鬼气,就像喷泉一样,场面极其壮观。 就听张一道冷冷说道:“这些可不是什么骨灰坛,而是囚魂坛,里面全部囚禁着幽魂!” 然后,张一道转头对我说道:“十三,让两个鬼奴在前面开路,我们迅速穿过这里,这么多的幽魂,实在是不好对付!” 我点点头,命令那两个鬼奴去前面开路,两个鬼奴完全地服从命令:“是,主人!” 两个鬼奴本身就是幽魂,体格强壮的他们竟然踩着水面,在水面上踏浪而行,联手出击,朝那些幽魂冲了上去。 两个鬼奴非常厉害,立马就跟那些幽魂打成一团。 张一道招呼上我们,我们坐着棺船,紧紧跟在鬼奴身后。 那两个鬼奴力战群雄,没有丝毫的畏惧,鬼奴的鬼力明显比那些幽魂强得多,但是那些幽魂胜在数量众多,开启群殴模式,从四面八方冲上来。 两个鬼奴作战也是非常骁勇,我看见其中一个鬼奴,迎面一拳,将一缕幽魂轰击得粉碎,同时踏前一步,抱住另外一个幽魂,一记过肩摔,直接拍散在水面上。 另一个鬼奴也是相当凶猛,直接将面前的一个幽魂抓举过顶,硬生生撕扯成两半,那个幽魂发出痛苦的嘶吼。 张一道飞身跃上棺盖,站在棺材边缘,道袍作响,威风凛凛。 张一道不间断地出手,掩护那两个鬼奴,每当鬼奴被包围的时候,张一道都会出手帮忙解围。 就见张一道从怀里摸出一沓黄符,振振有词一番,然后扬手一甩。 冷风一吹,黄符在空中散开,发出哗啦声响,迅即燃烧起来,就像火红色的蝴蝶,漫天飞舞,朝着那些幽魂扑落下去。 无数燃烧的蝴蝶扑向那些幽魂,烧得那些幽魂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那些燃烧的纸蝴蝶非常神奇,如果有幽魂想要逃跑,就会有一大群火蝴蝶追上去,密密麻麻落满幽魂的周身上下,幽魂发出痛苦的嘶吼,鬼气滋滋冒出,在水面上滚来滚去,连同那些燃烧的纸蝴蝶,慢慢消融在水面上,化作一缕黑烟不见了踪影。 有了张一道的助攻,两个鬼奴完全可以腾出双手,大开杀戒。 鬼奴的瞳孔里泛起血红色的光,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水面上,从水面上走过,留下一串清晰可见的脚印。 砰!砰!砰! 水面上漂浮的囚魂坛被鬼奴踩得稀烂,两个鬼奴甚至直接抱起囚魂坛,凶猛地扔在岩壁上,砸得稀巴烂。 两个鬼奴和张一道组成铁三角阵型,带领我们穿过这些囚魂坛,穿过这些数以百计幽魂的纠缠,成功漂流过这座山洞。 我把两个鬼奴收回巫门鬼戒里面,回头看去,但见那些幽魂还在水面上来回飘荡,久久不愿意散去。 穿过这座山洞,没漂多久,前方隐隐传来一抹光亮。 我们心生欣喜,前面是地下溶洞的出口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巨型蚂蟥 看见光亮,我们就看见了希望。 光亮越来越强,我们乘坐着棺船,终于抵达地下溶洞的出口。 我们爬出地下溶洞,外面已是黄昏时分,晚归的倦鸟呼啦啦从天上飞过,绯红色的晚霞如同丝带飘浮在天边,景色醉人。 我们此时已经身在虫谷之中,但见虫谷里面原始森林密布,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重重叠叠的山峦一直蔓延到天边,跟苍穹连接在一起。虫谷里雾气缭绕,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给虫谷更加增添了神秘之感。 而且,按照常理讲,虫谷里面毒虫遍布,应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但相反的是,虫谷里面显得死气沉沉,很少听闻虫鸣鸟叫之声,让人心里发瘆。 齐云提议道:“时辰不早了,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就在这溶洞口安营扎寨,明早再继续深入丛林!这丛林里面遍布毒虫,晚上栖息丛林当中,实在是不怎么安全!” 趁着天黑之前,我们迅速搭建好帐篷,帐篷四周还用石块围了一圈,当做临时的堡垒,可防猛兽袭击,心里踏实不少。 然后,文殊还沿着营地洒了一圈奇怪的粉末,这种粉末是可以驱赶毒虫的,能让毒蛇,蚂蚁,蜈蚣之类的东西不敢靠近,给我们的营地增加了双重保险。 我们坐在营地里面,点燃篝火,烘干衣服,然后吃了点腊肉干,早早钻进帐篷里休息。 这一夜风平浪静,绝对是我们经历过最平静的一夜,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相互问早,昨晚休息的不错,精神又恢复到了满血状态。 “文殊,你在干嘛?”我打着呵欠,看见文殊蹲在营地外面的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我走出去,文殊指着地面对我说:“你看地上,有很多毒虫爬行过的痕迹!” 我睁大眼睛,定睛看向地面,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纵.横凌乱,果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痕迹。 “你看,这是蛇爬行过的痕迹!”文殊指着一条“s”形痕迹对我说,“s”形痕迹下面,还有鳞状痕迹,明显是蛇的鳞甲。 “这是千足虫,你看,好多的足印!”文殊随便指了几道痕迹,全都是毒虫的踪迹。 看着地上的毒虫足迹,我的心里一阵阵地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能想象出昨晚营地外面的景象,树林里爬出毒蛇,绕着营地外面爬行,一边爬行一边滋滋地吐着鲜红的信子,露出剧毒的獠牙;然后一大群千足虫爬出来,浩浩荡荡,摆动的触须令人头皮发麻;还有蝎子、蜘蛛、叫不出名字的毒虫,一波又一波,在营地外面爬来爬去,密密麻麻,让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但是,幸亏文殊提前预留了一手,在营地四周洒下驱虫粉末,那些毒虫爬到营地周围,都被药粉给驱走了,没有一只毒虫突破“保护圈”进入营地,说明文殊的药粉非常有效。 我深吸一口寒气:“看来昨晚我们睡着的时候,有许多毒虫光临过这里呀!” 文殊神色凝重:“可不是嘛!虫谷里面确实是毒虫遍布,我们还在森林边缘,都有这么多的毒虫出没,等到进入树林,可能每一步都是危险重重!” 我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这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昨晚如果不是得力于文殊的驱虫粉,无数的毒虫大军就像虫潮一样冲入营地,我们早就被毒虫啃噬的体无完肤,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我们啃了一些干粮,应付过早餐,收拾好行囊,再次进入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 出发之前,齐云一再跟我们叮嘱:“从现在开始,只能喝自己水壶里的水,不能喝天然水!其次,只能吃身上带的干粮和肉干,不要吃丛林里的任何动植物!” 这是一个毒虫遍地的世界,齐云这样做,也是为了预防毒虫,因为这里任何地方都会有毒虫出没。比如说水里,也生活着许多毒虫,就算没有毒虫,你能排除有虫卵吗?一旦喝进肚子里,会发生什么状况?比如树上的那些野果,都是被毒虫爬过的,甚至有可能是毒虫的食物,你敢吃吗? 文殊给我们的身上重新抹了药,避免毒虫的侵扰和袭击。 我们在昏暗沉郁的森林里面徒步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像在穿越雷区一样,走的非常艰难。我们把裤腿和袖口都扎了起来,预防毒虫无意间钻进身体。 丛林里闷热难耐,又密不透风,就像在一口大闷锅里行走,热得大汗淋漓,衣服紧紧贴在背上,却也不敢脱掉衣服。 “老齐,别动!”张一道突然低低喝了一声。 齐云停下脚步,就听齐云的头顶上方传来滋滋声响,红色的信子吞吐着,一条色彩斑斓的黑红色毒蛇,倒挂在树枝上面,慢慢昂起身体,准备对齐云发动袭击。 “低头!” 说时迟那时快,张一道突然冲了上去。 毒蛇闪电般窜向齐云,齐云也在这个瞬间低下身子。 嚓! 寒光乍现,蛇头凌空高高飞起,一股浓郁的黑血喷溅起老高。 张一道站在树下,右手指尖还萦绕着白光。 在间不容发之际,张一道祭出天残指,斩飞了毒蛇的脑袋。 失去脑袋的毒蛇,软绵绵地从树上掉落下来,身体还在地上扭动。 钟乞丐踏前一步,踩着毒蛇的尾巴,抡起打狗棒,两棒落下去,就让这条毒蛇浑身散了架。 齐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吁了口气:“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继续往前行了一段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臭味。 我问大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钟灵皱着眉头说:“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前面是什么东西?”徐逍遥走上前去,指着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 我们走过去,发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某具动物的尸体,从皮毛和外形来看,像是野猪之类的动物。但是这头野猪的死状非常古怪,野猪体内的鲜血都被吸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空空的皮囊留在地上,就像被吸干了养分,留下一滩烂肉,那浓烈的腐臭气息就是从野猪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头野猪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钟乞丐捏着鼻子,蹲下身。 “可能是某种专门吸食鲜血的毒虫吧!”齐云说。 虫谷里的毒虫千千万万,我们不知道的毒虫多得去了,有专门吸食新鲜血液的毒虫也并不奇怪。 钟乞丐正准备站起来,忽听身后的地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动,地上的落叶翻涌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老钟,快闪开!” 我们大喊一声,钟乞丐反应也是极快,贴地往边上一滚,虽然狼狈,但不失为最快的躲避方法。 钟乞丐刚刚往旁边滚开,就听哗啦一声,落叶飞扬中,一团巨大的黑影突然从淤泥下面破地而出,在空中疯狂地扭动身体,弄得泥土飞溅。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们碰上了丛林巨蟒。 滇南丛林里面的巨蟒很多,又粗又长,最长的可达七八米,非常可怕。 但是当我看清楚面前这个东西的时候,我竟发现它比巨蟒还要可怕。 从地下冒出来的东西不是什么巨蟒,而是一只蚂蟥! 对,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有看错,这是一只相当可怕的巨型蚂蟥! 面前的蚂蟥身长竟然超过三米,通体血红鼓胀,像是刚刚饮饱了鲜血,表皮都被撑得透明发亮。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九重楼宇 卧槽! 如同巨蟒般的超大号蚂蟥令人头皮发麻,我曾见过最大的蚂蟥,也不过小手指那么大,在水田里面,吸附在人和牲畜的腿上,吸血之后,能够肿胀成手腕那么粗。 但是面前的这只蚂蟥,实在太可怕了,居然能一次性吸干一头野猪的血液。 四周劲风肆虐,卷起落叶漫天飞舞,血红色的蚂蟥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突然扭转脑袋,朝着钟灵所在的位置凶猛地扑落下去。 “灵儿!” 徐逍遥大喊一声,一个箭步闪身来到钟灵面前,拔剑斩向蚂蟥的脑袋。 蚂蟥挨了一剑,就听唰的一声,一缕黑血飞溅起老高。 徐逍遥仗剑而立,护着钟灵:“没事吧?” 钟灵满眼桃心地看着徐逍遥,摇了摇头,眼眸里闪烁着少女的春情。 “弄死它!” 钟乞丐突然大喝一声,原地高高腾跃而起,打狗棒双手抡举过顶,重重地砸落在蚂蟥的脑袋上。 蚂蟥吃痛,赶紧往泥土下面钻,速度快得就跟电钻头似的,唰唰唰就钻出一个洞。 “妈的,还想跑?!” 我踏前一步,双手抓着蚂蟥的尾部,蚂蟥原本有半截身体已经没入了地下,被我用双手硬生生拖出来。 蚂蟥在空中拼命挣扎,想要回头咬我,我这才发现,这种巨型蚂蟥不仅丑陋,还很凶残,它的前端不仅有可以吸血的吸盘,吸盘里面竟然还长满密密麻麻的倒刺,一旦就倒刺刺入猎物的体内,就会分泌神经毒素,令猎物麻痹的同时,疯狂吸食猎物体内的鲜血。 我拽着蚂蟥的尾巴,绕圈跑动,蚂蟥始终回头咬不到我。 这只蚂蟥很重,少说也有上百斤,我瞅准机会,突然将它凌空提起来,然后双臂发力,将蚂蟥狠狠摔打在邻近的一棵大树干上面。 一声闷响,树干使劲晃动了一下,表面出现一个冰裂的凹坑,蚂蟥的脑袋爆裂开来,里面的腥臭汁液四散飞溅,身体扭动了几下,很快就软绵绵下去,变成一滩烂泥。 蚂蟥死了,体内吸食的血液全部流出来,淌了一地,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齐云催促说:“大家迅速离开这里,蚂蟥是群居动物,这里不可能只有一只蚂蟥……” 齐云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惊呼。 我们猛然一惊,回头看去,发现尖叫声是钟灵发出来的。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之中,钟灵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拖拽着,两条腿已经陷入泥地下面,并且还被不停地往下拽,往下拽。 泥土不断地翻滚着,很明显泥地下面潜伏着一只蚂蟥。 徐逍遥厉喝一声,玄冰剑出,整个人凌空飞起,如同急速旋转的陀螺,玄冰剑幻化出重重剑光,如同编织成的一张剑网,连人带剑,一下子钻入泥地之中,。 我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都为徐逍遥紧紧拎了起来。 几秒钟的时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们看不见蚂蟥,也看不见徐逍遥,只看见泥地下面如同波浪般翻滚。 突然间,一道血柱就像喷泉一样,从泥地下面高高激.射而起,旋转着冲起老高。 紧接着,就看见寒光乍现,一道人影破土而出,。 在那纷扬的血雨之中,那道人影飘然落地,正是徐逍遥。 徐逍遥右手持剑,左手怀抱着钟灵,钟灵依偎在徐逍遥怀里,脑袋斜靠在徐逍遥的肩膀上,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这一瞬间,我在钟灵的瞳孔里看见了满满的爱意。 滋滋滋,泥地里不断有鲜血喷溅出来,刚才泥地下面的那只蚂蟥,竟然被徐逍遥斩成数截,一截一截的残骸冒了出来,滋滋往外喷着血,染红了地面。 不过,还未等我们站稳脚跟,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就像波浪一样翻涌荡漾起来,一大片泥地被搅得翻江倒海,巨型蚂蟥的身影在泥地下面若隐若现。 我们骇然心惊,看这情况,泥地下面有很多蚂蟥在蠢蠢欲动啊! 我们想要离开此处,但是脚下的泥地就像被煮沸了一样,到处都在翻涌,泥地变得如同沼泽一样,我们一时半会儿挪不动脚步。 就听哗啦声响此起彼伏,落叶漫天,数团黑影从泥地下面凶猛窜出。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在这片林子里面,至少同时窜出十多只巨型蚂蟥,每次蚂蟥的个头都在三米左右,大多数蚂蟥的身体并不是血红色的,体内没有血液,说明它们还处在饥饿状态。 这群饥饿的蚂蟥更加可怕,它们对新鲜血液的渴望程度,非常强烈。 所以当这些蚂蟥嗅到我们体内血液味道的时候,变得极其的狂躁不安,只在一瞬间,最少有两只蚂蟥同时朝我冲上来,轰隆隆从泥地里驶过,如同两辆卡车头,来势汹汹,搅得泥土满天飞溅,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只觉身体一紧,一团滑腻腻的东西已然把我缠得死死的。 那种感觉既难受又恶心,就像被一条蛇缠住了一样,而且比蛇还要滑腻和腥臭。 我知道,我是被一只蚂蟥给缠住了。 蚂蟥将我缠住之后,前端吸盘一甩,冲着我当头落下。 带着恶臭味的腥风熏得我简直睁不开眼睛,那布满倒刺的吸盘就在我的头顶上方,我仿佛已经感觉到那些倒刺刺破肌.肤的疼痛感。 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乍现,蚂蟥的脑袋瞬间飞上天空,一股浓血冲天而起。 我得到这一秒钟的时机,猛然发力,怒吼声中,双臂撑开蚂蟥的束缚,强大的气息爆体而出,将那蚂蟥震得寸寸断裂,七零八碎的洒落一地。 蚂蟥的脑袋掉在地上,还在扭动,我抬起脚跟,一脚将蚂蟥的脑袋踩得稀巴烂。 张一道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后面:“小子,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心头憋着一团火气,冲着另外一只蚂蟥冲了上去。 那只蚂蟥怪叫一声,张开吸盘来咬我。 我看得准确,灵活地侧身避开,贴着蚂蟥滑腻腻的身体掠了过去,双臂伸展,如同铁箍一样,死死箍住了蚂蟥的脑袋。 双臂猛然发力,就听咔嚓一声响,那只蚂蟥脑袋被我生生拧断,软绵绵趴在地上,一股黑血顺着吸盘流淌出来,腥臭刺鼻。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只蚂蟥尸体,我们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身上都沾上了不少恶心的黏液,自己闻着都觉得臭味熏天。 穿过这片树林,前面山势陡然耸立,如同宝剑高耸入云。 我举目眺望,但见翠绿色的山体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些房屋建筑,像是古代那种楼宇宫殿的式样,一重叠着一重,虽然掩映在密林之中,却也显得非常壮观。 我仔细数了数,从山脚到山顶,共有九重楼宇,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看,山上有宫殿!”我惊奇地叫喊道。 “挺壮观的呀,这是什么人修建的宫殿啊?”众人议论纷纷,都非常的震惊,在这毒虫遍布,鸟不拉屎的虫谷里面,怎么会出现如此恢宏的楼宇宫殿?什么人在此修建的楼宇宫殿?他们修建宫殿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这里自然条件相当恶劣,在这里依山而建这样庞大的宫殿,不知道需要多少物力和人力。 我们的好奇心被远处山上的宫殿强烈吸引,几乎没有过多的休息,快步朝那座高耸的山体走去。 直线距离看着很近,但是真正走到那座大山脚下的时候,却足足走了半天时间,夕阳都隐没在山峦的后面,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落山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古滇国 落日的余晖倾洒下来,笼罩在山巅之上,仿佛披上了一件神秘的纱衣。如同丝带般的晚霞飘浮在半山腰,把山上的宫殿衬托的犹如天上宫阙一样美轮美奂。 站在山脚之下仰望那九重楼宇,只觉气势磅礴,无比恢宏,心中涌起浓浓的膜拜之感。 但见廊柱飞檐,古朴庄重,真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座仙宫,给人无限遐想。 在这山脚之下,有一片硕大的湖,四周的山峦围在一起,就像一个巨大的天然漏斗,而这片湖泊,就在这漏斗下面。 由于没有受到任何的污染,水质非常清澈,湖面上倒映着碧绿的色彩,整个湖泊就像一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这滇南虫谷之中。 山体的黑影轮廓连同那九重楼宇,一块儿倒映在湖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荡,就像是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太美了! 众人眯着眼睛,仰望这座神迹,赞叹不已。 如果这座九重楼宇被公诸于世的话,我相信一定能够入选世界十大建筑群,这在建筑史上就是一个奇迹。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修建了这样一座人间奇迹呢? “你们听说过古滇国吗?”齐云问。 我们茫然摇头,自小生活在北方,对于南方的历史所知甚少,尤其是这种南疆边域一带的历史,我们几乎没有听说过,唯一知道的,只是云南的美丽而已。 在齐云的缓缓讲述下,一段关于古滇国的历史浮现在我们面前。 两千多年前,云南出现了一个古国,司马迁在《史记》中称之为“滇国”。 滇国是中国西南边疆古代民族建立的古王国,疆域主要在以滇池中心的云南中部及东部地区,境内的主要民族是古代滇人部落,历史学家惯称为滇族。 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滇国在云南历史上大约存在了三百九十年,出现于战国中期而消失于东汉中期。 通过半个多世纪的考古发掘,在滇中及滇东北地区发现的四十多个滇文化遗址勾画出古滇国的疆域轮廓:东至陆良、泸西一线,西至安宁、易门一带,北到昭通、会泽之地,南达元江、新平、个旧之境,南北长约四五百公里,东西宽约两百余公里。 在遥远的两千多年前,在这一片三角区域内,曾经有过高度发达的让后人震惊的青铜文明,也有过男耕女织、渔歌唱晚的幸福生活,只是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毁灭了整个古滇国,也在后来的发展中,逐步接受中原文明,最终汇入了中华民族的滚滚长河。 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楚顷襄王时,使将军庄蹻将兵循江上,略近蜀黔中以西。至滇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沃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指出在楚顷襄王时,庄蹻奉命南征。大约在前279年时,领兵通过黔中郡,经过沅水往南,攻略西南。连克且兰(今贵州省福泉市一带),征服夜郎(今贵州省桐梓县一带),一直攻到滇池(今云南省昆明市一带),征服了黔中、夜郎、滇等地区。庄蹻以兵威戡定其地属楚,正要归报楚王,而楚国的巫郡、黔中郡在前277年时再度被秦国攻占,庄蹻回国之路断绝,遂留在滇池自立为滇王,号“庄王”。 秦始皇时,曾打败滇国,并开通五尺道至当地,但秦朝灭亡后,交通再度中断。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年)时,滇国归降,并在当地设置益州郡管辖,纳入了汉王朝的疆域。同时赐“滇王之印”,并允许滇王继续管理他的臣民。 东汉时,随着汉朝郡县制的进一步推广、巩固以及大量汉族的迁入,滇国和滇族被逐渐分解、融合、同化,最终完全消失。据黄懿陆《滇国史》的考证,古滇国当在东汉元初二年(115年)才完全灭亡。 关于古滇国的这段历史,司马迁有过一个至关重要的记载。大约在公元前339年,楚国欲将势力范围扩展到西南,派楚将庄蹻入滇。不久,秦国灭了巴国和蜀国,庄蹻失去了与楚国本土的联系,于是,“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这是史料中明确记载的一代滇王,在他之前是否有滇王存在,无从考证了。但在庄蹻入滇之前的若干年里,滇人青铜文化已进入鼎盛时期。 公元前1世纪左右,这个孤立的王国终于走到了终点。一位称雄滇池的滇王,向汉朝的使者提过一个认真的问题。他问:汉朝与我谁更大?在他的眼里,世界不会比滇国的地域大多少。可是,不久之后,这位可爱的滇王连同他的天堂,便在历史上销声匿迹了。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广大得多,复杂得多。 我们听得都快入了神,尤其是齐云说到最后那句:“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广大得多,复杂得多”,一下子令我们非常有感触。是呀,我们这一路上的经历见闻,不正好诠释了这句话的意义吗? 齐云说:“历史上,古滇国是这里出现过的最大势力,如果要说这座九重楼宇是谁修建的,我认为一定是古滇国人!而且,九在古代,象征着帝王之意,所以这九重楼宇,必定是当时古滇国的王族之地!” 等到齐云讲完这段关于古滇国的历史,天色已经黑尽,我们在山脚下的湖畔安营扎寨,计划天亮之后再寻路上山。 等到营地建好,我和徐逍遥跑去湖畔摸鱼,张一道叮嘱我们小心一点,天黑莫要下水。 我和徐逍遥来到湖边,之前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就看见湖边波光粼粼,大片的水域冒着泡泡,很明显水下有鱼群。这里湖水质量非常好,从来没有遭到过生态破坏,所以鱼群肥沃,也可以放心食用。 我和徐逍遥挽起裤腿,走到齐腰深的水域,开始捕鱼。 因为这里的鱼很多,所以我们采用的是最原始的捕鱼方式,一人举着一块岸边捡来的大石头,对准鱼群,一石头砸落下去,产生的冲击波能够把鱼震晕,这样就能轻松捞鱼了。 夜晚的湖水还是挺凉的,这里气势很高,天上的星宿落在湖里,恍然置身在浩瀚银河之中。月辉泼洒在水面上,浮现出一片银色的水雾,波光粼粼,如梦似幻,一切都美得如同一幅画。 借着银色的月光,我们能够清楚地看见水下面游动的鱼群,一大团一大团的抱在一起,藏在水草下面栖息。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水下,静止几秒钟,对准鱼群,猛地将石块砸入水里。 扑通扑通两声响,两块大石头一前一后砸入水里,溅起老高的浪花。 鱼群受到惊吓,四散逃窜,我能感觉到小腿下面凉飕飕的,有不少肥鱼贴着我的小腿滑了过去。 水波荡漾,不一会儿,就有不下十尾肥鱼浮出水面,白闪闪的一片,都是被震晕的。每条肥鱼都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估摸一斤多重,十尾肥鱼也有十几斤重,足够我们饱餐一顿了。 徐逍遥脱下外衣当做网兜,把肥鱼兜起来,高兴地往岸边走去。 岸边生起篝火,我跟在徐逍遥的后面,伸长鼻子嗅了嗅,仿佛已经嗅到了烤鱼的香味。 刚走没有两步,我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刚开始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水草。 我试着抬脚,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猛然收紧,死死拽住我的脚踝。 我心中一惊,水下有古怪! 第三百二十六章 像鱼一样的人 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瞬间传遍全身,我有种双腿冻僵结冰的感觉。 我的心跳得很快,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我,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风雨,对于危险的感应能力,我十分准确,此时此刻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脚下潜伏着巨大的危险。 此时徐逍遥已经爬上岸边,察觉到我没有跟上,回头叫我:“十三,快点呀,你肚子不饿吗?”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徐逍遥见我不太对劲,留了个心眼:“十三,你……怎么了?” 山风拂过湖面,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水下……有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我低头往水下看去,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一张扭曲的脸庞,在水下若隐若现。 “什么东西?!”徐逍遥眉头一挑,喝问道。 “一张脸……”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脚下那东西猛然发力,我顿时失去平衡,只感觉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一下子被拽入水中。 咕噜咕噜! 冰凉的湖水灌入我的耳朵,鼻子,眼睛,包括我的嘴巴,我没法呼吸,眼前黑咕隆咚的一片,只感觉天旋地转。 我拼命挣扎,但是水下那东西的力气非常大,而且打了我一个措不及手。 那东西死死拽着我的脚踝,一直把我往深水里拉。 我的耳畔只听见徐逍遥的声音:“十三……十三……” 我的双手胡乱挥舞着,突然抓住了一丛水草,停顿了两秒钟。 也就是这两秒钟的工夫,徐逍遥及时从后面赶上来。 玄冰剑出,一道寒芒直接斩向面前的那团黑影,徐逍遥的声音犹如惊雷:“滚开!” 剑芒应该是伤到了那个怪物,我只觉脚踝上的那股劲道一下子松开了,我的脚踝恢复了自由,这个时候,我的肺都快被憋爆了,几乎没有多余的念头,拼命划动四肢,哗一下浮出水面。 月光沐浴在我的身上,我浮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感觉整个人就像快要死去。 如果……如果徐逍遥没有及时赶到,或者再晚那么十多秒,我肯定溺死了。 “十三,你没事吧?”徐逍遥来到我的身边,搀扶着我,拽着我往岸边游过去。 其他人听见声响,也从营地赶过来,围聚在岸边。 岸边洒落着十多尾肥鱼,那是徐逍遥刚刚丢下的,他为了赶来救我,不得不丢下这些鱼。 “发生什么事了?”张一道神色凝重地走上来。 我呕出一口浊水,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抽空了一样,疲乏地倒在岸边。 徐逍遥拍了拍我的后背,对张一道说:“刚才我们在湖里捕鱼,水下有东西偷袭了十三!” “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齐云问。 我摇摇头,水下很黑,没有看清楚,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我只知道那东西长着类似于人一样的脸,但是又不像是人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啪! 徐逍遥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丢在地上:“我也没看清那是个什么怪物,不过我好像砍下了他的手!” 我定睛一看,只见徐逍遥丢在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一条乌黑的手臂。 这条手臂的形状跟人类手臂一模一样,甚至跟人类一样长有五根手指,指尖又长又尖,乌黑发亮。整条手臂跟人类最大的区别在于,手臂上面竟然包裹着一层黑色的鳞甲,鳞甲呈片状,看上去跟蛇鳞十分相似。 如此一来,我们便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人的手臂,还是某种怪物的手臂? 如果是怪物的手臂,为什么跟人类的手臂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是人类的手臂,为什么手臂表面居然生长着一层奇怪的鳞甲? 齐云扶了扶眼镜,沉吟道:“我猜测,湖底那东西,很可能介于人类和怪物之间的一个物种!” 张一道说:“没事就好!这深山大泽的,难免会出现怪物,大家尽量离湖边远一点,等到天命之后再做计议!” 我们原地把那些肥鱼打理干净,然后回到营地。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劫难,我的心情肯定不太好,挽起裤腿看了看,脚踝处清晰可见的五指印,那家伙劲道很大,都把我的脚踝抓得乌青发黑。 文殊仔细替我检查了半晌:“万幸,没有毒素!只是单纯的淤青而已!” 文殊这句话让我吃了颗定心丸,她又给我上了点跌打损伤的草药,敷上去就不疼了,立竿见影。 火堆里放着一块烧红的岩石,我们把打理干净的肥鱼从中剖开,一分为二,平铺在岩石上面,让烧红的石头慢慢炙烤肥鱼,这样烧出来的鱼肉又嫩又鲜。 鱼肉被烤得滋滋作响,冒起缕缕青烟,夹杂着淡淡的肉香味。 张一道说:“这可是正宗的岩烧,这样做出来的鱼,不知道有多鲜美呢!” 吃完烤鱼,我们重新巩固了一下营地,按照之前的法子,捡来石块围成一圈,然后在营地周围洒下驱虫粉,这才安心回到帐篷里面睡觉。 也许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我的心一直突突乱跳,久久没有办法平静。 人在经历了恐怖的遭遇之后,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黑咕隆咚的水下面,冰冷的湖水从我的七窍里倒灌进来,我无法呼吸,我快要死了…… 帐篷里响起均匀的鼾声,其他人都已经美美地进入梦乡,只有我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就像失眠一样,备受煎熬。 其实从我自身来说,我是非常想要睡觉的,但是我又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沉入湖底,不能呼吸,而且我的眼前不断掠过那张似人非人的丑陋怪脸,还有那条长满鳞甲的手臂。 就这样一直折磨到下半夜,我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伴随着凉凉山风,想要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突然,外面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 营地距离湖边起码还有二十多米,但是我的第六感应异于常人,所以我能清楚地听见湖里传来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原本是非常的轻微。 我听得出来,那是有东西冒出水面发出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冒出水面了呢?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我掀起帐篷的一角,视线从缝隙里面冷冷射出去。 我一眼就看见水里冒出两团黑影,那两团黑影悄无声息地爬上岸边,就像两只大蜥蜴,居然是贴着地面爬行的,姿势非常古怪,慢慢地向我们的营地逼近。 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发现这两只“大蜥蜴”具有人的外形轮廓,他们浑身乌黑,包裹着厚厚的鳞甲,竟然跟之前偷袭我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卧槽! 我登时心头火起,刚才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还敢夜袭营地,真他妈自寻死路! 我先不动声色,等那两个怪物慢慢爬到营地边上,岸边的滩涂上留下两串他们爬行的痕迹。 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两个怪物跟人类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率,除了身上的鳞甲以外,还有一处地方跟人类不太一样,那就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眼睑,像是一层半透明的白膜,如同潜水镜一样,上岸的时候,白膜就会收回眼睑里面,下水的时候,白膜就会挡住眼睛,非常神奇。 像鱼一样的人,或者说,像人一样的鱼! 这是我对他们最直观的印象! 第三百二十七章 黑鳞鲛人 两只“大蜥蜴”绕着营地爬了一圈,他们不是毒虫,所以并不惧怕驱虫粉。 两个怪物轻手轻脚搬开营地门口的石块,想要偷偷摸摸溜进来。 我早就藏身在岩石后面,眼看两个怪物爬进来,顺手抄起火堆里的一支火把,对准其中一个怪物的脑袋,狠狠砸落下去。 一声闷响,怪物的后脑遭受重击,当场晕死过去。 另一个怪物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挥舞着利爪刺向我的胸口。 我侧身一闪,同时抡起火把砸落在怪物的后背上,怪物扑倒在地上,火把也断成两截。 我上前一步,飞脚踹在怪物的腰腹不稳,将怪物踹得腾空翻转两圈,落在篝火堆里面。 “呜哇——呜哇——”怪物被烧得乱喊乱叫,在火堆里拼命打滚。 这个时候,听见动静的人们纷纷冲出帐篷。 怪物全身着火,变成一颗打滚的火球,它的爪子胡乱挥舞,火焰全部飞起来,引燃了我们的帐篷。 就在我们去抢救帐篷的时候,那个变成火球的怪物突然间冲出营地,以极快的速度爬向岸边,一头扎入水中,浇灭身上的火焰,消失在漆黑的湖面上。 妈的! 看着被烧毁的帐篷,我愤愤地骂道。 其中一顶帐篷没有怎么受损,另一顶帐篷几乎被烧毁了,在这虫谷里面,如果没有帐篷的遮挡,很担心会不会遭遇天上飞的毒虫。 跑了一只怪物,还有一只怪物刚才挨了我的棒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一道翻转那个怪物,探了探鼻息:“脑骨碎裂,已经死了!” 我们近距离观察这个怪物,发现怪物的脸颊两边竟然有鳃,像鱼鳃一样,可以让他在水里呼吸,但是他的面容长得确实丑,脸上同样覆盖着厚厚的鳞甲,嘴巴尖尖的,像鱼嘴一样突出。 “听说过鲛人吗?”齐云问我们。 “略有耳闻!”我说。 其实我刚才看见那个怪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闪过鲛人的念头,不过我又不敢确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鲛人,从来不敢想象,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稀奇的生物。 以前我特别喜欢看一些猎奇的书籍,里面就提到过鲛人,说白了就是人鱼,一半像人,一半像鱼,生活在水里。据说在上一个地球周期里面,世界末日的时候,有部分人躲入海里避难,为了适应海里的生存环境,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后来的鲛人,以珊瑚洞穴为巢,靠吃海洋生物为生。 一直以来,关于鲛人的存在性,各方的争议都不少。 有些人认为鲛人是历史神话,江湖传闻杜撰出来的,也有很多人认为,鲛人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海洋是所有生物的发源地,只要有水就有生命,能够孕育出鲛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记得读大学那会儿,有个隔壁宿舍的家伙是从山东青岛那边来的,那小子爱喝酒,一喝酒就跟我们飞天玄火的吹牛逼,我第一次听到关于鲛人的传说,也是从那小子嘴里听来的。 他说他爸是海军军官,有一年出海执行任务,归来的时候,有士兵下网捕鱼,却不曾想从海里网出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半人半鱼,发出奇.怪的声音,脸颊有鳃,身上披着厚厚的鳞甲,竟然是传说中的东海鲛人。 当时那小子吹牛逼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问他那只东海鲛人最后去了哪里,他说被军方秘密带走了,可能是带回了秘密研究所。 那小子说这事儿的时候,举手发誓,表情诚恳,但是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有相信他,现在想想,那小子所提及的东海鲛人,很有可能是真实的事情。 齐云指着地上的黑鳞鲛人说道:“鲛人,鱼尾人身,谓人鱼之灵异者。中国古代典籍中记载的鲛人与西方神话中的人鱼有所不同,据说鲛人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他们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为珍珠。而鲛人的油最为神奇,一旦燃烧将万年不熄。 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曾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述异记》卷上且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鲛人主要生活在海中,但少数与海相通的大河大湖以及地下湖中也有少量鲛人生存,主要看水的深度与水质。因为鲛人不愿在不洁的水中生活。 这个纯天然的高山湖泊,没有受到丝毫的污染,水质非常好,而且地下溶洞众多,正是鲛人栖息的绝佳之地。他们的巢穴,应该就在湖底下面的溶洞之中!” 我们把那具鲛人的尸体扔在火堆里,鲛人的尸体遇火即燃,很快身体表面就淌出亮闪闪的油珠子,跟油膏似的,覆盖了周身的鳞甲。那油脂一出,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而且空气中还飘散出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 此时大家也是睡意全无,在营地里七拉八扯的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远方的天空翻起鱼肚白,晨曦穿破天际,群山之巅犹如火焰般燃烧起来,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眼前的景象美得如同仙境。 我们举目眺望九重楼宇,但见晨曦沐浴下的九重楼宇,白云漂浮在半山腰,令九重楼宇看上去若隐若现,仿似漂浮在天上的宫阙,显得那么地不真实。 我们生火造饭,填饱肚子,然后往九重楼宇进发。 但是,直至日上三竿,我们全都沮丧地回到营地,我们分头寻找整整一个上午,竟然没有找到进入九重楼宇的道路。 究竟是当年根本就没有开通道路,还是原本有道路,但是已经毁了,我们无法得知,我们只知道,从山脚下面是没法登上九重楼宇的。 齐云说:“这座九重楼宇是古滇国的王族之地,极有可能我们所要寻找的青鼎就在这九重楼宇之中,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进去!” 我点点头,青鼎如果确实是在虫谷,那么肯定在古滇王国里面,这座九重楼宇是古滇国王权的象征,青鼎十有八.九都在其中。 张一道背负着右手沉思片刻,走回来对我们说:“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唯一的办法,从水路可以过去!” “水路?你的意思是……从湖面上过去?”齐云问。 张一道点点头:“只有穿过湖泊,才能到达九重楼宇下面!” 我们简单商议了一下,采纳了张一道的建议,这确实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但是湖里有来自鲛人的威胁,直接游过去危险性很大,看来我们先得造一张简易的木头筏子。 这里密林遍布,最不缺的就是木材,经过小半天的努力,一张木头筏子就做好了。 我和徐逍遥把木头筏子推入湖里,跳上去试了试,浮力不错,很牢靠。 我和徐逍遥是队伍里最年轻的两个男子,所以划船这种体力活,自然是由我们来完成的。 我和徐逍遥撑着竹篙,划动木头筏子,朝着湖对面的九重楼宇进发。 哗啦!哗啦! 竹篙划破水面,木头筏子在水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波纹。 除了潺潺的划水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异常的安静,让人心里隐隐感觉有些发毛。 “逍遥,留点神,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提醒徐逍遥说。 第三百二十八章 水下墓葬群 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水响。 一团黑影冲出水面,徐逍遥眼疾手快,竹篙凌空刺出,将那团黑影对穿而过。 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竹竿上穿着一尾肥鱼,肥鱼被刺了个透心凉,尾巴还在左右甩动。 徐逍遥喃喃自语:“这鱼怎么蹦得这么高?” 不等徐逍遥回过神来,又是一团黑影紧随而出。 这一次,破水而出的并不是肥鱼,而是一只黑鳞鲛人。 我们猛然一惊,黑鳞鲛人不愧是智慧生物,他潜伏在水下,先用肥鱼作为诱饵,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再对我们发动偷袭。 徐逍遥大吃一惊,下意识将竹篙挡在胸前。 嗤啦一声响,黑鳞鲛人锋利的爪子将竹篙从中劈成两半,同时在徐逍遥的胸口上,留下五道清晰可见的血痕,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徐逍遥反应也是极快,胸口虽然受伤,但是迅速翻转手腕,双手握着断裂的竹篙,凌空插进黑鳞鲛人的身体,将黑鳞鲛人前后贯穿。 黑鳞鲛人扑通落入水中,腥红的血液在水里飘散。 也许是血腥味的吸引,只听水花声响,水下传来一阵异动。 低头看去,但见黑压压的一片,一大群黑鳞鲛人从地下溶洞里面钻了出来,就像一支气势汹汹的军团,疯狂地向我们冲来。 卧槽,没想到这里居然生活着这么多黑鳞鲛人! 这个湖泊没有遭到过破坏和污染,所以黑鳞鲛人得以繁衍生息,变成现今如此庞大的一个族群。 黑鳞鲛人就像是这片湖泊里的王者,所过之处,那些鱼群纷纷避让,惊慌失措地逃跑。 那些黑鳞鲛人密密麻麻围聚在木头筏子四周,他们就像列阵一样站在湖底下面,有的黑鳞鲛人手里竟然还拿着武器,青铜铸成的三叉戟,锋利无比。 湖水清澈透亮,站在木头筏子上面,能够清楚地看见水下的景象,那些黑鳞鲛人排兵列阵,仿佛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原本安静的湖泊突然间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我目测了一下,湖底下面的黑鳞鲛人起码有上百个,几乎是倾巢而出,而这上百个黑鳞鲛人当中,至少还有一半的黑鳞鲛人手持三叉戟,虎视眈眈,杀气腾腾。 目前的状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水里是黑鳞鲛人的天下,从天时地利来看,我们已经吃了亏,我们一旦落入水中,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说,我们又不能像他们一样在水下行走,去了水里只有等死。 再看敌我双方的数量,人和也完全处于劣势,相当于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要素我们全都输了,这场战斗可不容乐观呀! 齐云说:“黑鳞鲛人心眼狭小,瑕疵必报,这是找我们报仇来啦!” 啾啾! 水下传来黑鳞鲛人奇怪的叫喊声,那些黑鳞鲛人貌似得到了某种指令,竟然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逼近。 张一道猛地发出一声长啸,当下扎入水中,跟那些黑鳞鲛人厮杀在一起。 紧接着,钟乞丐和齐云也跟着跳下木头筏子,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和徐逍遥叮嘱文殊照看好钟灵,然后我跟徐逍遥对望一眼,飞身跃入水中。 波光粼粼闪烁的湖面上,一场惨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我刚跃入水中,至少有四个黑鳞鲛人同时围上来,其中有两个还拿着青铜做的三叉戟,虎视汹汹冲向我。 先下手为强! 我双足在水里一踩,上半身飞出水面,一记重拳砸在其中一个黑鳞鲛人的面门上。 我的拳头劲道极大,这一拳也没有留情,鲜血一下子飞溅起来,那个黑鳞鲛人的整个脸颊都塌陷了下去。 这个时候,一把三叉戟从我后背心刺来。 我早就有所防备,猛地一头扎进水里,顺势抱着另外一个黑鳞鲛人的腰,绕到他的身后,双手从他的胳肢窝下面穿过,将黑鳞鲛人猛地提出水面,让他成为我的肉盾。 唰! 那个手持三叉戟的黑鳞鲛人来不及收手,尖锐的三叉戟毫不留情地插.进他同伴的胸膛。 那个黑鳞鲛人顿时就愣住了,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我伸手抓住三叉戟,猛地将黑鳞鲛人拉到自己面前,一拳将他闷头闷脑的轰进水里。 另外一个手持三叉戟的黑鳞鲛人,嗷嗷怪叫着扑上来,三叉戟贴着水面划过,在水面上留下三道清晰可见的水痕。 我将三叉戟从黑鳞鲛人的胸膛里拔出来,顺势挡在自己面前。 两把三叉戟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火星飞溅。 那个黑鳞鲛人的力气还是挺大的,我看见他胳膊上高高鼓起的肌肉,再加上我是被动防守,一时间竟被那黑鳞鲛人推着我在水面上向后滑行。 我沉声喝气,瞅准机会,双臂猛然发力,三叉戟往上一撬,借那冲击之势,将面前的黑鳞鲛人挑飞出水面。 黑鳞鲛人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我看得准确,猛地掷出手中的三叉戟。 三叉戟挟带着劲风声响,化作一道寒光,凌空没入了黑鳞鲛人的肚子。 锋利的尖头从黑鳞鲛人的肚子里插.进去,又从后背穿透出来,将黑鳞鲛人刺了个透心凉。 黑鳞鲛人扑通落回水面,水花四溅,血水就像绽放的花朵,在水下蔓延开去。 那些黑鳞鲛人只是能够在水里生存而已,战斗力其实并不强,被我们在水中疯狂厮杀一阵之后,水面上漂浮起很多黑鳞鲛人的尸体,甚至还有黑鳞鲛人的残肢,周围的水域都被染成血红色,原本如同翡翠般的碧绿色湖泊,此时变成了一颗巨大的鸡血石。 夕阳的余晖落在湖面上,跟湖面上的鲜血交融在一起,折射出一种更加诡异的色彩,令人触目惊心。 终于,凭借我们的顽强斗争,打跑了那些黑鳞鲛人。 带头的黑鳞鲛人发出奇怪的啸音,就像是鸣金收兵,那些黑鳞鲛人迅速散开,缓缓沉入湖底,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他们出现时候一样的迅速神秘。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气喘吁吁爬回木头筏子。 在水中战斗,体能消耗起码是陆地上的两倍,我水性这么好的都累得头晕眼花,那几个老家伙更是累得脸色苍白,气都快接不上了。 钟乞丐喷出一口水,指着湖里说:“水下……水下有……” “水下有什么?”齐云擦着眼镜上的水渍,迫不及待地问。 “水下有……很多很多的墓碑……像是一片墓葬群……我刚刚战斗的时候,被一个黑鳞鲛人拖入湖底,看见了湖底下面的景象,真他娘的壮观!”钟乞丐喘息着说。 水下有一片墓葬群?! 钟乞丐的这个发现令我们好奇心大起,趁着天色还没有黑,我决定下去看看。 我深吸一口气,背身跌入水中。 我拼命划动四肢,头下脚上,在水里不断下沉。 经过刚才的厮杀,此时的水下变得格外宁静,可以说是寂静无声,只有湖水倒灌进我耳朵的声音,咕噜咕噜! 夕阳的余晖就像利箭一样,一束束斜插.入湖底,加上水质清澈透亮,湖底的能见度非常高。 我潜入湖底,屏住呼吸,放眼四顾,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正如钟乞丐所说的那样,在这片湖泊底部,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墓碑,那些墓碑就像倒插的利剑,伫立在湖底,经过那么多年的时光,都没有毁坏,只是被水流冲击得又滑又亮,在湖底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水底墓葬群。 第三百二十九章 第九重宫殿 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憋着气,在水底墓葬群里游了一圈,发现湖底下面确实有很多的水草和地下溶洞,那些黑咕隆咚的地下溶洞就是黑鳞鲛人的巢穴,那些黑鳞鲛人受此重创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不敢钻出溶洞的,所以我大可以放心。 在靠近山体的水下面,我偶然发现岩壁上面有一个洞穴,那个洞穴前面长着很高的水草,随着水波摇来摇去,就像水蛇一样。 我本来都从洞口游了过去,水草晃动的时候,无意间我瞥见洞口竟然立着一个石头雕塑,显然是人为的东西,所以我又折身返回去,拨开水草丛,这才发现了隐秘的洞穴入口。 洞穴入口有着明显的人为修饰痕迹,洞口是用青石垒砌起来的,还用青石铺了一条道路,洞穴的左右两边各自立着一尊石像,石像的造型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鲛人的造型。两尊鲛人石雕守护在洞口,洞穴里面黑黢黢的,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我肺里的氧气差不多耗尽了,于是我浮出水面。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斜挂在山巅,而月亮也已经升了起来,天空中日月同辉,呈现出诡异的色彩。 我游回木头筏子上,将水下所看见的情况告诉大家,尤其讲述了那个隐秘的洞穴。 “你确定那是一条通道?”齐云问我。 我颔首道:“当然确定!” 齐云说:“那好,我们下去看看,那个洞口出现在山体下面,我在想,有没有可能,那个洞口是通往九重楼宇的秘密入口!” 张一道摸了摸脑袋:“有道理,不愧是文化人,这都能够想到!” 钟乞丐说:“当然,谁像你成年抱着酒喝,跟个酒坛子似的,智力都伤了!” 张一道虎目一瞪:“你智力才伤了呢!你叫花鸡吃多了,上面有土,吃了土,影响智力!” 张一道那张嘴巴,损起人来可厉害了,钟乞丐翻了翻白眼:“哼,懒得理你!” 我带领众人潜入水底,黑子的游泳本领也不弱,驮着六儿就下来了,六儿吓得死死抓着黑子的后背,嘴里咕噜噜冒着泡泡。 我们很快就游到那个隐秘的洞口,我拨开水草丛,率先钻了进去。 洞穴里面并没有水,所以我们钻进洞穴里面之后,立马就得到了充足的氧气,能够张嘴呼吸,不用再憋着气了。 原来洞穴里面的通道要比水位略高,有台阶爬到山体里面,我们沿着台阶爬上去,自然就浮出了水面,进入山体里面。 洞穴内部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我们举起狼眼。 光束亮起来的同时,眼前的景象却把我们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条通道的造型,有点像一条凹槽,而这条凹槽里面,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密密麻麻堆砌着数百上千具白森森的骷髅架子! 乍然看见这么多的白骨,我们不由得头皮发麻,脊背一阵阵地发冷。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骷髅架子? 那些白森森的骨骸遍布整条密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甚至还相互堆砌重叠在一起,我们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每走一步,都会踩着一具骷髅,骨头碎裂,发出咯嘣脆响,让人心头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我说为什么密道里面阴气嗖嗖,想必是因为这些白骨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 我们举着狼眼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骸骨都是人类的骨架子,并没有其他动物的骨架,也就是说,当年起码有上千人死在这条密道里面,这里莫非是一道殉葬坑吗? 齐云蹲在一堆白骨前面,从白骨堆里拎出一件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都是当年负责修建九重楼宇的工匠!” 工匠?! 齐云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我们面前:“你们看这个东西!” 我们凑上去,睁大眼睛看了看,发现齐云手中的东西像个锤子,中间有把,两边呈方形。 “这是石锤!”齐云一边说着,一边又从白骨堆里拾起一件青铜铸造的工具,又长又尖,看上去像是现在建筑工地上面所用的铁锹,只不过它是青铜制造的,因为古滇国的青铜器制造已经相当发达。 齐云用铁锹刨开面前的白骨,当做开路的手杖,边走边说:“我仔细看过了,在这些死人堆里面,散落着很多的建筑工具,所以我推测,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当年修建九重楼宇的工匠!” “那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钟灵问。 齐云回答说:“在古代,工匠们在修建完陵墓之类的秘密工程以后,都会被封建帝王下令处死,因为封建帝王必须要他们严守秘密,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护秘密。这些工人在修建完九重楼宇之后,就被赶到这条密道里面,他们又不能死在九重楼宇里面,因为九重楼宇是王族的地盘,这些下等人是没有资格死在九重楼宇里面的,所以只有被赶到这里集体处死,同时也当做给古滇国王陪葬了!” “啧啧!残忍!”我皱起眉头,想到那些可怜的工匠被无情屠杀的景象,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张一道说:“这些人的骸骨表面,看不出任何的钝器伤痕,但是不少人的骨骸隐隐有些发黑,依我看,他们当年极有可能是被毒杀的!” “真他娘的残忍!”徐逍遥愤怒地破口大骂。 虫谷里面毒虫众多,随便制造一些毒药或者毒雾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封建帝王命人把那些工匠赶到密道里面,然后用毒气杀死他们,足足上千人,就这样凄惨的死掉。如此做法,实在是泯灭人性,令人不敢想象。 这条密道其实并不长,但是我们走在累累尸骨上面,却觉得非常的漫长。 穿过白骨累累的密道,正如齐云所推测的那样,我们已经站在了九重楼宇里面,只不过是第一重楼宇。 在山脚下仰望的时候,就觉得九重楼宇无比壮观,此刻置身在九重楼宇当中,更觉气势恢宏,充满厚重的古朴之感。 这座九重楼宇带有突出的南疆建筑风格,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这种建筑风格,反正这种风格跟我们看见的明清两代建筑,诸如故宫这些古建筑的风格和风情完全不一样,有着鲜明的少数民族色彩在里面。 由于没有遭受到破坏,也没有受到自然环境的侵蚀,这座九重楼宇保存得非常完好,虽然经过上千年的时光,依然焕发着奕奕光彩。那些廊柱飞檐色彩艳丽,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表面的漆皮都是完整的,没有丝毫剥落,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做工是多么精细。 其实九重楼宇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大多数的殿宇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摆设之类的东西都很少,这里给我们唯一的感觉就是空旷。 我们沿着山道,一重宫殿一重宫殿的往上爬,临近午夜的时候,我们终于登上最高的第九重宫殿。 站在第九重宫殿上面,凭栏眺望,整个虫谷的美景尽收眼底。 湖面漂浮着月亮的倒影,月亮就在我们的头上,仿佛轻轻伸手就能摘下,唾手可得。 巍巍群山,全部被我们踩在脚下,夜风微凉,吹起我们的头发,身在这九重楼宇之上,真的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胸膛里充满磅礴的豪迈之情! 想当年,古滇国王肯定无数次地站在这九重楼宇之上,看天,看地,看起伏的山峦,自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的王者,自以为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第九重宫殿的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一个青铜大鼎,鼎魂泛着淡淡的幽光,轻轻飘浮在空中,映衬着我们的脸庞忽明忽暗,我们面带笑意,满怀激动之情,仰望着旋转的鼎魂。 青鼎之魂! 第三百三十章 楼兰女尸 黄沙万里,烈日灼灼。 这是中国最西北,也是最荒凉的地方,罗布泊。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罗布泊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湖泊众多,草长莺飞,人们安居乐业,宛如人间天堂。但后来随着沙漠化的日益严重,湖泊干涸断流,失去了生命之源,这里也逐渐变成荒无人烟的废墟。 如今的罗布泊毫无生机,到处都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在起伏的沙丘里面飞驰,在地上留下“s”形的轨迹,扬起滚滚黄沙,遮天蔽日。 越野车从沙丘上面飞过去,继而从半空中落下来,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 在这里开车完全无所顾忌,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不用担心会出车祸。 这两辆越野车是我们花大价钱,从一家动能俱乐部租借来的,性能非常好,专门的沙漠越野车。沙漠里自然环境残酷严峻,所以车子的性能一定要好。如果没有车,纯粹靠两条腿行走,恐怕没几个人能完全徒步进入这里。 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烈日炙烤一望无际的沙漠,黄沙被晒得滚烫,在沙漠里行走双腿就像踩在烙铁上面,隔着鞋子都能烫起水泡。而一旦太阳落山,这里马上风云突变,气温骤降几十度,晚上得穿上棉袄围着火堆才能度过。 在苍茫的沙漠上行驶了大半天,两辆越野车在一个背阳的山坡后面停下来,这个地方避开了太阳的直射,要显得凉快一些。 我们走下车,开始生火造饭,跑了这么远的路程,大家也都饿坏了。 每辆越野车后面装着两个大桶,一个桶里装着可以食用的清水,另一个桶里装满汽油,用来补充油料。 午餐吃得比较简单,倒入一锅水,烧开之后,一人煮了一包方便面。 看着包装袋上的形象代言人汪涵,我想这肯定是汪涵到过的最偏僻的地方。 这里不仅荒无人烟,甚至都没有生命的迹象,就像一望无际的黄色海洋,时间一长,让人产生强烈的视觉疲劳,再不停下来休息,我感觉自己都快吐了。 我们呼啦啦的吃着方便面,还有卤蛋和火腿肠,齐云从包里取出一张地图,在大家面前摊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大家今天可能会辛苦一点,从这里一直往西,我们的目的地在楼兰古城!大家吃饱之后立刻出发,今晚我们要在楼兰落脚!” 这里一直向西,深入罗布泊腹地,距离最近的地方就是楼兰古城。虽然楼兰古城早就已经变成废墟,但至少可以当做避难所。茫茫沙海,我们总不能在沙漠里面过夜吧,沙漠的夜晚极其寒冷,而且还有爬虫出没,四周没有任何遮挡,非常危险。 对于楼兰这个名字,我们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我们从未踏入过这片神秘的禁区。 熟悉,是因为楼兰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只要稍微有点知识文化的人都应该知道。 楼兰国是西域古国名,是中国西部的一个古代小国,国都楼兰城,遗址在今中国新疆罗布泊西北岸。公元前77年楼兰国更名鄯善国,并迁都泥城,向汉朝称臣,原都城楼兰城则由汉朝派兵屯田。 西南通且末、精绝、拘弥、于阗,北通车师,西北通焉耆,东当白龙堆,通敦煌,扼丝绸之路的要冲。国人属印欧人种,语言为印欧语系的吐火罗语。楼兰名称最早见于《史记》,曾经为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后罗布泊水资源萎缩,生存环境日益恶劣,楼兰城民众迫于严重干旱,遗弃楼兰城,逐渐南移,至此灭亡。 《汉书?西域传》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万四千一百,胜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辅国侯、却胡侯、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各一人,译长二人。西北去都护治所(今甘肃张掖)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山国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车师千八百九十里。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国出玉,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驼,能作兵,与婼羌同。” “楼兰古国位于丝绸之路要冲,曾经拥有高度文明,先后吞并了婼羌、小宛、精绝、且末等国,成为西域七强之一!可惜了,当年的楼兰古国,现在只不过是黄沙下面的一片废墟!”齐云放下方便面盒,颇有感慨地说。 “齐叔,之前新闻里不是有条关于‘楼兰女尸’的报告吗?当时挺轰动的,听说那出土的楼兰女尸,竟然不腐也不朽,美艳绝伦,仿佛是在酣睡!”我说。 齐云点燃一支烟:“哦?你也听说过楼兰女尸?” 我说:“当时网络上挺轰动的嘛,不过好像没有多久,这件事情就突然没了任何讯息,官方也没有公布任何的研究成果,不了了之!” 齐云吐出一个烟圈:“好吧,既然你提到这件事情,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真相!” 老百姓不可能知道的真相,是什么真相? 我登时来了兴趣,一脸期盼地等待齐云说下去。 “那具楼兰女尸……呃……复活了……”齐云猛地啜吸了一口香烟。 “什么?!”我惊得一蹦三尺高,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楼兰女尸……复活了……” “这事儿真的假的?”我不敢置信。 齐云颔首道:“当然是真的!当年虽然我没有参与楼兰女尸的工作,但我一个好朋友参与了其中具体的事情他是这样跟我讲述的……” 楼兰女尸出土之后,立刻派遣了当地一支武警部队负责押运。因为这具女尸非常珍贵,对我们研究楼兰的历史和楼兰的人种有着非常巨大的帮助,同时沙漠里有匪患出没,请求部队护送,也可以防止楼兰女尸被匪徒抢走。这具珍贵的尸体能够卖不少钱,是那些匪徒眼里的香馍馍。 果不其然,在回程途中,就有匪徒出没,只是他们震慑于武警部队,不敢贸然行动,远远跟了一段距离,最后选择了放弃。 楼兰女尸的新闻轰动了全国,所以护送女尸的任务不容有任何闪失,晚上宿营扎寨的时候,专门留有两个武警战士把守那口装着女尸的棺材。 早上起来的时候,人们惊讶地发现,两个负责把守的武警战士竟然死在棺材边上,他们双目圆睁,死状可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致命伤在他们的脖子上,有几个清晰可见的血孔,鲜血从血孔里面喷射出来,飞溅得到处都是。 经过反复对比,脖子上的血孔是手指留下的,换句话说,有人硬生生将手指插进他们的脖子,造成武警战士的死亡。 更令大家惊慌的是,棺盖移开,棺材里的楼兰女尸竟然不翼而飞。 难道昨晚有匪徒偷袭了营地,盗走了楼兰女尸? 不可能呀,如果有匪徒潜入,负责守卫的武警战士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匪徒杀人,不是用刀就是用枪,怎么会用手指直接把人插死呢? 就在众人困惑不解的时候,负责带头的武警军官经过缜密的现场勘察,得出一个结论,楼兰女尸是自行爬出棺材的,因为在棺盖内部,棺材边缘都发现了女尸的手掌印,棺材边上还留下了女尸的足迹。 恐怖的事情浮出水面:昨晚半夜的时候,楼兰女尸推开了棺盖,爬出棺材,袭击了两个武警战士,然后偷偷溜出了营地…… 死了上千年的楼兰女尸竟然复活了,这是诈尸了吗? 没人能够解释的清楚。 第三百三十一章 群尸围城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找到那具女尸了吗?”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齐云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掐灭烟头:“找到了!” “啊?!”我原以为茫茫大漠,要想找一个人,哦,不,是找一具尸体,谈何容易,无疑是大海捞针,没想到还真是找到了。 齐云说:“请求部队派出直升机,在空中搜寻,据说当时的飞行员,在空中看见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具楼兰女尸在沙漠里疯狂地奔跑,跑得很快……” 女尸在沙漠里奔跑?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女尸是变成千年老粽子了吧?”文殊说。 “结果呢?抓住女尸没有呢?”钟灵问。 “没有抓!上级下了命令,直接消灭!”齐云说。 “把她弄死了?”我问。 齐云点点头:“弄死了!你说一具女尸在沙漠里奔跑,这叫个什么事?而且女尸身上还背负着两条鲜活的人命!如果女尸真的变成僵尸,怎能放任她在沙漠里乱跑?万一再伤害到其他人畜怎么办?所以军方直接下令干掉那具女尸! 直升机上的机枪手,用高射机枪射击,炽烈的弹火将女尸拦腰扫成两截! 但是那具女尸竟然还没有死透,拖着上半截身体,就像蜥蜴一样,还在沙地上飞快地爬啊爬的,还想寻找岩石躲避。 在高射机枪的追杀之下,女尸终于被打成肉酱,直到她的脑袋中弹被打爆之后,她才停止了爬行。 后来有人在女尸碎裂的脑袋里面,发现了一条虫子,一条非常古怪的虫子,看上去外形跟蜈蚣有些相似。 后经过科学研究证实,那条奇怪的虫子就是传说中的西域死亡之虫,这种虫子钻入人脑之后,会操纵死人行动,才会发生‘诈尸’这种怪事情! 古楼兰国当年就用这种死亡之虫,来让死去的士兵‘复活’,变成不死战士,然后利用不死战士作战,攻陷吞并了周边的邻国,成为一方霸主。 不过在古楼兰灭亡之后,这种用死亡之虫‘复活’的秘术已经失传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具楼兰女尸的脑子里再次发现! 由于事情太过玄乎,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民众恐慌,上面封锁了消息,不让报道此事,所以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嚣于尘土!” 我们听得暗暗咋舌,没想到当年出土的楼兰女尸身上,竟然还发生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同时又大开了眼界。 “但愿这趟的罗布泊之行,我们可不要遇上什么死亡之虫!”我说。 休息片刻之后,我们重新上路,越野车飞驰,我们今晚要赶到楼兰古国过夜。 “我闻着芬芳跋涉着无限远……只为看清你的容颜……谁与美人共浴沙河互为一天地……谁与美人共枕夕阳长醉两千年……从未说出我是你的尘埃……但你却是我的楼兰……” 车厢里面循环播放着这首《我的楼兰》,云朵高亢恢宏的唱腔,把楼兰古国千年的风霜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跟窗外掠过的景象相得益彰,歌声一路飘荡,飘向楼兰的方向。 我们抵达楼兰古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冷风从无垠的沙漠里刮过,扬起漫天的尘土,铺天盖地。我们若是在沙漠里宿营的话,估计一觉醒来,我们已经被沙尘埋在地底下面去了。 天上挂着一弯冷月,还有数不清的星宿,夜空宁静而美丽,但是不远处的楼兰古城却显得死气沉沉,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朦胧的星光下面,当年繁华一时的楼兰古城,现今只剩下一片破烂的废墟,还能看见很多房屋的轮廓,土筑的城墙都已经被风化侵蚀,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总之,给人非常荒凉非常萧瑟的感觉。 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千年之前的驼铃声,仿佛能听见古楼兰夜晚的笙笙歌声,仿佛能看见楼兰的篝火,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我正沉浸在对古楼兰的畅想之中,楼兰古城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一下子令我惊诧的睁开眼睛。 楼兰古国里面怎么会传来枪声? 刚刚那声音,绝对是枪声,还在夜空里来回飘荡。 楼兰古国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楼兰古国的废墟里面就像炸开锅似的,一时间枪声大作,灿烂的枪火到处飞射,如同烟火一样,闪耀夜空。枪声中还夹杂着尖叫声和惊呼声,很明显,楼兰古国的遗址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但是,交火的双方会是什么人呢? “你们看,快看!”我打开车顶上方的探照灯,改装过的沙漠越野车,车顶上面有一排炽烈的探照灯,探照灯的灯光亮起来,就像数把刀子瞬间划破面前的黑暗,耀眼的白光射出老远,照亮了楼兰古城破烂的围墙。 只见围墙下面,竟然影影绰绰站满了人影,那些人影都不是活生生的人类,而是干尸! 那些人都是失去水分的干尸,皮肤皱褶在一起,头发干枯,甚至有的人手臂都已经腐朽成了白骨,但是这些死去多年的干尸,此时却像是复活了一样,拼命往古城里面冲,有的干尸在攀爬围墙,有的干尸弯着腰往围墙里面冲。干尸的数量很多,而且更多的干尸源源不断地从黄沙下面爬出来。 围墙下面的沙地中,不断冒出脑袋,胳膊,然后一具又一具的干尸挣扎着从沙地下面爬出来,嘴里还在吐着尸气,发出嗷呜嗷呜的咆哮声。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头皮发麻,这幅场景让我想到丧尸片里的画面,一大群丧尸围城,就是眼前这种恐怖的景象。 楼兰古城里面,有人正在跟这些干尸做着殊死抗争,他们都有重火力武器,也不知道是一群什么人。 这些人藏身在废墟里面,以残破的墙壁和破烂的房屋作为掩护,用疯狂的火力压制这些干尸,不让尸群冲进古城。然而那些干尸很难死掉,经常一梭子弹扫过去,在干尸身上留下数个弹孔,几秒钟之后,那干尸又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哒哒哒!哒哒哒! 突击步枪的怒吼声响彻天地,数条火龙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飞射而出,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些干尸的身上,一大片干尸被扫倒在地上,起码有三分之二的干尸很快又站了起来。 密集的弹雨交织成灿烂的火网,阻止尸群冲锋。 那些干尸前仆后继的扑到火网上面,登时身中数弹,向后弹飞出去。 一轮狂风暴雨般的猛烈轰击之后,在楼兰古城的围墙上面,竟然重重叠叠堆了老高的尸堆,地上,墙头上,横七竖八趴着干尸,有些干尸彻底死透了,但大多数干尸都还没有死,张着空洞洞的嘴巴,发出嗷嗷怪叫。 很明显,古城里持枪的人们,并没有找到对付干尸很好的法子。 这些干尸目前的症状,跟之前齐云所说的楼兰女尸一模一样,要想消灭这些干尸,首先要攻击他们的头部,他们的脑袋里面,很可能藏着死亡之虫。 是冷漠地离开,还是出手救援,我们陷入两难的选择。 如果冷漠地离开,虽然我们能够活命,但是古城里的人们很有可能会死去,对于良心来说,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如果出手救援,我们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万一出手救了一支匪帮呢?万一出手救援,令我们自己也陷入尸群包围的危险之中呢? 不论是哪种选择,都令我们非常为难。 第三百三十二章 援手 救,还是不救? 短暂的考虑之后,我的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文殊对我说:“十三,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知道你不会离开的!” 我冲文殊笑了笑,猛地一踩油门,越野车如同离弦的箭矢,朝着楼兰古城冲过去。 文殊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知道我这人的性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社会冷漠,但我的心中依然坚守着正能量。 我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傻,我只知道,如果我冷漠地离开,我会内疚一辈子,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所以,我几乎是没有太多的考虑,只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 齐云驾驶着另外一辆越野车,很快追了上来,跟我们并驾齐驱。 车窗摇下,张一道的脸庞露了出来:“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虽然你他娘的真的有些多管闲事,不过……嘿嘿,这点随我!我给你点个赞!” 我跟张一道比了个ok的手势,升起车窗,咬着牙关道:“大家坐稳啦!” 楼兰古城的入口,几乎被干尸包围得水泄不通。 我的脚已经把油门踩到底,径直朝着那些干尸撞了上去。 那些干尸早就已经不是人了,现在他们只是一群嗜血的怪物,所以我不需要跟他们留情。 就听砰砰砰的撞击声响,一片摧枯拉朽,越野车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面前的那些干尸,一个接一个地飞了起来,有个干尸被撞得腾空三周半,然后翻滚着落在车顶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继而又远远弹飞出去。 不少干尸都被卷入了车轮下面,卡死车轮的转动,令越野车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齐云更是凶猛,驾驶着另一辆越野车直接冲破围墙,飞跃入尸群当中,一连串乒乒乓乓的爆响,好些干尸都飞到了天上,那道围墙也垮塌了,压死了不少干尸,那些干尸在碎石堆里面嗷嗷怪叫,白森森的手骨伸出石缝,在外面挥舞。 越野车前面的保险杆都掉落下来,齐云依然没有停车的念头,拼命转动方向盘,越野车原地打转,就跟大风车一样,将围在四周的干尸全部扫飞出去, 我竖起大拇指:“车技不错嘛!” 我挂上倒挡,车屁股喷出一尾黑烟,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响,一个漂亮的甩尾倒车,撞飞好几个干尸,然后再次前进,又将面前的两个干尸直接卷入车轮下面,发出咚咚撞击声。 但是那些干尸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聚集起来,向我们发起围攻,而且那些干尸的行动速度,比电视里看见的丧尸迅速多了,他们还能够腾挪跳跃,非常不易对付。 而且还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问题,不攻击干尸的脑袋,干尸根本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哪怕我把干尸撞飞出去,很快干尸又会从地上爬起来。即使车轮碾断了干尸的腿,干尸就跟没有知觉一样,一蹦一跳的继续跑上来攻击我们。只有脑袋被碾爆的干尸,才没能继续站起来,头骨都碎成了渣,里面爬出的死亡之虫也被碾成了肉酱。 嘭! 一个干尸仿佛从天而降,从邻近的房屋上面,直接跳落在我的车头上。 干尸的双手抓着雨刮器,身体半跪在引擎盖上,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车里人跟那个干尸之间,仅仅隔着一道挡风玻璃,情势危险。 我瞪大眼睛,看清面前这个干尸的面容,这个干尸是一个壮汉,虽然失去水分,但从身材的轮廓来看,他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强壮的男人。 无论我怎样甩动方向盘,都没法将干尸从车头上甩下去。 干尸的左右两手,紧紧攥着雨刮器,面容狰狞,咧开嘴巴,冲着我发出刺耳的咆哮怒吼,震得我耳膜发麻。 这个干尸也是一个硬角色,竟然高高扬起脑袋,用脑袋凶猛撞击越野车的挡风玻璃,把自己的脑袋当做大锤,一下又一下,撞击得咚咚作响,但他貌似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头疼。 挡风玻璃虽然很硬,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和冲撞,连续撞击十数下之后,挡风玻璃竟然承受不住了,表面出现明显的一个凹坑,然后以那个凹坑为中心,裂痕朝着四面八方伸展蔓延。,撞破挡风玻璃,只是迟早的事情。 干尸的体内没有水分,更不会有血液,在凶猛的撞击之下,那个干尸的脑袋都变了形,头骨都撞碎了,整个五官全部塌陷下去,面容看上去非常的可怖。 我甚至看见他的脑袋已经破了,里面露出白森森的头骨,碎裂的头骨从破损的头皮里面显露出来,既恶心又恐怖。 干你大爷的,你把挡风玻璃给我撞得稀巴烂,这回去还车的时候,我可是要赔偿的呢! 但不管我怎样甩动方向盘,不管越野车怎样来回冲撞,或者急刹,或者直接撞墙,都不能将干尸甩下来,这个干尸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死死跟定我了。 就在这时候,沉寂半晌的枪声再次响起,一道火线飞射而来,准确无误地没入了干尸的脑袋,干尸脑瓜壳子就像椰子壳一样,被子弹掀飞起来,整个脑袋都爆裂开来,变成碎裂的脑瓜壳子,四散飞溅。 干尸终于死了,顺着车头缓缓滑落下去。 我瞪大眼睛,看见一条如同蜈蚣模样的怪虫,浑身泛着诡异的血红色,正在挡风玻璃上缓缓爬行。 “死亡之虫!”文殊和徐逍遥同时惊呼出声。 “这个简单!”我启动雨刮器,雨刮器唰唰扫了两下,就把死亡之虫扫飞出去了。 对面的一座房屋顶上,一道人影冲我挥了挥手,刚才就是他开枪击杀了干尸,枪法相当精准,而且很有自信和勇气。他那一枪若是偏离半寸,就会射入车厢,误伤到我们,毕竟这车又不是什么防弹车辆,更没有防弹玻璃之类的配置。 探照灯的光束射到屋顶上,只见那人身穿迷彩军服,黑色的高帮战靴,戴着夜视镜和战术手套,一副特种兵造型,单膝半跪在屋顶上,手里托举着一把突击步枪,姿势俊朗,一看就是经受过严厉的训练。 难道被群尸围困在楼兰古城里的人们,竟然是一群特种兵? 那个特种兵站起来,冲我们挥了挥手,我看见他的胸口上,印着中国的五星红旗。 此时,我终于能确定这群人的身份,他们是中国特种兵。 但是这队中国特种兵,为什么会出现在杳无人迹的楼兰古城,这还是个疑问。 不过,至少值得我欣慰的一点是,这一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救了一群特种兵战士,并不是救了一群匪徒,我毫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救援决定。 一大群干尸扑上来,围着我们的越野车,团团围住,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卯足油门都没有办法离开。那些干尸重重叠叠,非常凶猛,拼命敲打着车窗,甚至有的干尸直接用脑袋撞击,就听哗啦破碎声响,后面的两面车窗都被撞得稀巴烂,碎玻璃到处飞洒。 黑子后背上的黑毛就像钢针一样倒竖起来,冲着那些干尸狂吠不止。 数只白森森的枯手争相从车窗外面伸进来,想要抓扯车里的人。 徐逍遥拔出玄冰剑,将那些枯手齐刷刷地斩断,伸一只手进来斩断一只,伸一双手进来斩断一双,不过片刻的工夫,车厢里面就堆满了断手。我们坚守车厢,负隅顽抗,始终没让那些干尸冲破车门。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是安全的,实际上我们每分每秒都处在死亡的边缘线上,靠近车门的干尸试图冲破车门,而后面蜂拥而来的尸群,竟然开始推动越野车。那些干尸抓着越野车,拼命摇晃,拼命摇晃,想要掀翻越野车,越野车一旦被掀翻,我们必死无疑。但我们一时间又想不出脱身的法子,那越野车摇晃得就跟船一样,晃得我们头晕眼花,胃液翻涌,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卧槽,十三,这样下去汽车迟早得翻,赶紧想想其他办法啊!”徐逍遥焦急地冲我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死里逃生 哒哒哒!哒哒哒! 炽烈的弹雨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围在越野车四周的干尸,成片成片地倒下去。 很明显,这一次那些特种兵也摸索出了干尸的要害,知道对着干尸的脑袋射击,才是杀死干尸最有效的办法。 一颗又一颗干尸脑袋,在车窗外面炸裂,就像爆炸的气球。 我看了看,这支特种兵队伍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他们兵分两路,每四个人一组,分别从掩蔽物里面冲出来,解救我们两辆越野车。 这些特种兵都生得高大威猛,平均身高都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英姿飒爽,非常帅气。只不过他们的脸上戴着黑色的防尘面罩,所以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四个特种兵来到近处,带头的那人来不及更换弹匣,直接从裤腿里抽出一把锯齿状的军刀,反手一刀插进干尸的脑袋,将干尸钉死在车门上面,然后缓缓转动刀尖,猛地拔出军刀,干尸背靠车门,慢慢滑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特种兵,被干尸逼到车头,干尸将其扑倒在引擎盖上,张开嘴巴,呜呜怪叫着朝特种兵的脖子咬去。间不容发之际,特种兵迅速拔出手枪,不偏不倚,将枪口正好塞进干尸的嘴巴,然后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响,干尸的脑袋瞬间爆裂,剩下一具无头尸体,特种兵一脚踹开面前的无头尸体,迅速来到车门附近。 另外两个特种兵也是相当的勇猛,两人纷纷扬起突击步枪,用步枪坚硬的枪托近距离跟干尸肉搏,两人将枪托抡得呼呼风响。 一个干尸扑上来,左边那个特种兵将突击步枪横举在头上,架住干尸的双手,右边那个特种兵趁机飞起一脚,踹在干尸的腹部,将干尸踹得向后飞出去,又撞翻了后面好几个干尸。 另外一个干尸嗷嗷怪叫着从斜刺里冲出来,左边那个特种兵顺势翻转手腕,一枪托砸在那个干尸的脸上,半边脸颊凹陷下去,满嘴的碎牙全都喷了出来,歪头栽倒在地上。 右边那个特种兵上前一步,用力踩着干尸的脑袋,一连几枪托狠狠砸落下去,把干尸的脑袋砸得稀巴烂,连同脑子里爬出的死亡之虫,都被砸成了肉酱。 带头的特种兵队长沙哑着嗓子在喊:“不要恋战!快走!” 四人训练有素,迅速跳上越野车的脚踏板,分站在四个车门外面,飞快地换上弹匣,一手端着突击步枪,一手紧紧扒着车窗,就像电视里看见的护卫队保镖,威风凛凛。 文殊和钟灵大概第一次见到这样威猛的兵哥哥,两个少女的眼睛里都快泛起桃花了。 特种兵队长拍了拍我的车窗,对我喊道:“愣着做什么?冲出去!” 我点点头,重新挂挡倒车,大喊一句“抓稳了!”,然后用力踩下油门。 没有了那些干尸的围困,越野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车轮急速飞旋,扬起漫天的黄沙,跟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在地上画出一道“s”形轨迹,我猛地一甩方向盘,越野车在楼兰古城里狂奔。 越往前开,我越是心惊,我这才发现,原来整座楼兰古城,已经完全沦陷,到处可见庞大的干尸军团,这座楼兰古城,根本就是干尸的巢穴呀!这些干尸很可能是当年楼兰古城的居民,死后就埋在这楼兰古城下面,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夜,这些干尸竟然全部“复活”了,我目测了一下,这些干尸的数量至少几千人不止。 齐云所驾驶的越野车也冲出尸群,嘟嘟按着喇叭,紧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末路狂奔,扬起的黄沙遮蔽了苍穹,就像两头疯狂奔跑的犀牛。 废墟的街道犹如迷宫,两旁的房屋都已经坍塌的面目全非,我们根本无暇去欣赏古老的楼兰风光,此时此刻,我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 之前我们还打算晚上在楼兰古城过夜的,没有想到楼兰古城里面全是干尸,不过也幸好这些干尸不是半夜冒出来的,如果等我们安营扎寨以后,这些干尸再冒出来,我们想要逃走,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就拿目前的状况来说,都算是死里逃生,算不上轻松。 废墟的阴影后面,不断有干尸窜出来,向我们发起攻击。 而且那些干尸的奔跑速度很快,根本不像丧尸那样慢吞吞的晃悠,他们真的是在奔跑。 透过反光镜,我看见一大.波尸群紧紧跟在我们的后面,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嗷嗷怪叫着响彻苍穹,沉寂的楼兰古城,也许上千年以来,都没有像今晚一样喧嚣过。 哒哒哒!哒哒哒! 八挺突击步枪同时开火,枪火闪耀,如同火龙,倾泻的弹雨四散飞溅,将四面八方那些试图靠近我们的干尸,尽数放倒在地上,让那些干尸无法靠近我们。 看不见那些特种兵的面容,但是能够看见他们坚毅的眼神,瞳孔里闪烁着枪火,那是男子汉的热血在沸腾! 呜哇—— 隔壁的断墙上面,凌空跃下一个干尸。 特种兵队长举起突击步枪,射术精准,那个干尸还在半空中,就被一枪点爆脑袋,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越野车顺势从干尸的身上碾压过去,伴随着咔嚓脆响,那个干尸被压成两截。 还有一个干尸从斜地里冲上来,几个箭步,竟然攀着车屁股的踏板,飞身窜上越野车的车顶。 特种兵队长冲后面一名队员喊道:“华少,上去干掉他!” 华少把突击步枪往肩上一甩,拔出军刀咬在嘴里,双手抓住车窗边缘,翻身跃上车顶。 我也看不见车顶上的状况,反正不出半分钟,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车顶上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我定睛一看,正是刚才爬上车的干尸。 干尸伸手抓着雨刮器,一时间还将他甩不下去。 特种兵队长拔出军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刀斩下去,军刀何其锋利,直接斩断了干尸的手臂,干尸怪叫一声,滑入车轮下面,被车轮从头上碾压而过,发出啪叽脆响。 片刻之后,我们两辆越野车从楼兰古城中央贯穿而过,从古城的另一面冲了出去,重新驶入苍茫的大漠之中。 越野车一入大漠,就像龙游深海,无束无拘,跑得飞快。 虽然那些干尸跑得也很快,但是毕竟不可能跟上百码的车速相提并论,很快就被远远甩在后面,直至完全看不见了。 我们在黑暗的沙漠里一直往前行驶了半个钟头有余,这才缓缓停止下来。 车刚停稳,八个特种兵动作整齐划一,从踏板上跳下来。 推开车门,特种兵队长掀起脸上的面罩,同我握手:“谢谢你们!” 我同队长握了握手,感觉他的手掌宽厚有力,上面布满老茧,一看就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面容,面膛黑黝黝的,五官很立体,是个帅气的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就像鹰眼一样,充满了犀利的光彩。 “你好,我叫付亮,隶属于西北战区蓝剑特种大队,我是队长!”特种兵队长跟我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十三,我们是……呃……我们是一支科考队!”我觉得“科考队”这个称谓简直是屡试不爽,已经根深蒂固在我们的思想里,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真的是科考队成员。 第三百三十四章 消失的士兵 齐云走上来,亮了一下证件,付亮没有什么怀疑,毕竟每年都有那么几支科考队进入罗布泊,做各种各样的科研调查,所以付亮也是见怪不怪。 齐云问付亮道:“付队长,你们几个怎么会在楼兰古城里面?是来执行任务的?” 付亮收起枪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原本我们这支特种小分队确实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我们接到情报,有一小股境外恐.怖分子试图穿越罗布泊荒漠,进入我国境内,上面派我们做先锋,查探虚实。结果……结果在路上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发生了意外?! 看见付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觉告诉我,他所说的“意外”,绝对不是普通意外那么简单! 我们打开车厢,从车里拖出简易帐篷,迅速在原地搭建了一个营地。两辆越野车停在顺风的方向,用来挡风,同时阻挡沙尘。然后支起两个帐篷,在帐篷中央点燃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沙漠上有很多干枯的植被,还有一些耐旱的植物,都是用来生火的材料,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我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圈,感觉温暖了许多。 经过这番亡命跋涉,大家又渴又饿,我们饮用了一些清水,把干粮和罐头放在火上加热。付亮他们没有吃我们的东西,他们自己还有一些剩余的干粮。军队纪律严明,他们自己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分食我们的东西。 付亮咬着干粮说:“前几天还有营养盒饭,深入沙漠之后,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这顿干粮吃完,我们恐怕只能在沙漠里寻找食物了!” 其他几个特种兵全都摘下了面罩,我看见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长年累月的辛苦训练,他们的脸庞黑得发亮,而且明显脸上还有些晒伤。他们用年轻的热血,保卫着祖国的边疆,让我们产生崇高的敬意。 很多人在他们这个年纪,还在享受着青春的快乐,还游荡在灯火酒绿的城市街头,还在泡吧泡妹妹,没有梦想,没有追求,像行尸走肉一样的存活着。那些碌碌无为的人们,跟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比较起来,他们不觉得羞愧,不觉得卑微吗? 虽然我不是军人,但是我崇尚军人,也许正是这样的心里,所以我对付亮一行人特别有好感,更不后悔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们。 我们随意聊了几句,就切换到了刚才的话题,付亮说这支特种兵小分队发生了意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付亮低着头,艰难地咽着干粮,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半晌,付亮终于开口,跟我们讲述了这些天他们所发生的事情。 一周之前,他们接到任务命令,让他们前往罗布泊沙漠,跟踪调查一支境外潜入中国的恐怖势力,付亮带领另外九名队员,一共十个人,作为前哨部队深入罗布泊秘密调查。 然而,恐怖势力并没有现身,突发的意外发生在进入罗布泊三天之后的晚上。 那天晚上,付亮和其中一个名叫阿强的战士守夜,半夜的时候,阿强说他去撒泡尿,付亮也没有在意,看着阿强走到一座沙丘后面。 但是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阿强也没有回来,付亮这才觉着不太对劲,循着阿强的足迹绕到沙丘后面,他很清楚自己的队员,阿强正在值夜,不可能跑到沙丘后面睡着了吧,就算是拉屎,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付亮心存疑惑,当他来到沙丘后面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阿强竟然不见了踪影!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难道阿强逃跑了? 不可能呀,能够入选蓝剑特种大队的士兵,都是军队里面的佼佼者,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信仰都非常高,绝对不可能当逃兵的,那是极其耻辱的一件事情,没有人会当逃兵。再说了,从情理上来分析,阿强也不可能会擅自离开队伍,独自逃跑啊,那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沙漠里有毒虫,有蛇,有狼,还有随时可能现身的恐怖势力,一个人离开队伍,那纯粹就是在寻死! 好吧,暂时排除阿强逃跑的可能,那么,还有一个可能,难道阿强遇害了吗? 不过,客观地分析,这种情况好像也不太可能。 毕竟阿强也是一名身经百战,非常厉害的特种士兵,他有足够的能力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以阿强的战斗能力,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被人干掉,什么人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干掉一名一流特种兵,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尸体掩藏起来?无论是碰上野兽还是敌人,阿强肯定会做出反应的,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付亮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更是惊讶,在周围的地面上,根本没有其他动物或者敌人的足迹,只有阿强一个人的足迹,从营地一直到沙丘后面,但是阿强的足迹却在沙丘后面消失了,根本没有离开的迹象。 也就是说,阿强是在撒尿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消失掉的。 那么,还会不会有最后一种可能性,阿强掉到陷坑下面去了,被流沙吞噬了? 沙漠里有很多的陷坑,上面覆盖着一层流沙,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一脚踩上去,人就会陷空,就像踩在沼泽里面一样,会把人慢慢吞噬下去,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小,如果真有陷坑的话,那阿强也完全有时间大声呼救才对呀,可是阿强连求救声都没有发出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付亮立刻通知其他所有队员,大家分头寻找,从半夜一直找到天亮,甚至把沙丘下面挖掘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阿强的踪影,阿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付亮带着队员,顶着烈日,沿途寻找了一整天,阿强就像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然而,就在寻找阿强的过程中,又有一名队员神秘失踪。 当天晚上不是付亮值夜,是另外两名队员,失踪的那人绰号叫大头,因为他的脑袋很大,每次戴头盔都会很辛苦。 同样也是半夜的时候,两人有些饿了,另外一名队员进帐篷,准备拿点干粮出去。 前后可能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一走出帐篷,火堆旁边的大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头的装备,包括头盔之类的东西都还在火堆旁边上放着呢,可就是不见了人。 刚开始那名队员还以为大头撒尿去了,片刻之后,仍然不见大头的人影,于是着慌了,赶紧通知了队长付亮,付亮一骨碌爬起来,带领队员们马上分头寻找,一直找到天光大亮,仍然没有找到大头,大头跟头天晚上的阿强一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神秘失踪了。 他们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付亮的心里很不好受。付亮在心底发誓,他一定要把失踪的兄弟找回来,他认为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着寻找兄弟的执着念头,付亮带领剩下的七名队员,开始在茫茫罗布泊里面搜寻,虽然这样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他们仍然不愿意放弃,“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是他们彼此的承诺。 一路走来,他们来到了楼兰古城,几天的搜寻让他们精疲力竭,他们原本打算在楼兰古城好好休整一下,没想到却遇到了尸群围城,陷入险境,如果不是我们及时伸出援手,付亮和他的兄弟们都会死在楼兰古城。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怪石圈 篝火堆里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付亮抚.摸着手里的军刀,眼神坚定地说:“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失踪的兄弟!” 齐云说:“这件事情确实非常的古怪,你们以前有发生过,或者听说过这类事情吗?” “罗布泊神秘失踪事件,我听说过!而且还不止一件两件!”坐在付亮身边的一名队员说话了,付亮介绍他的名字是虎子。 虎子是东北人,身材魁梧,块头结实,说话瓮声瓮气的,中气很足。 虎子说:“罗布泊神秘失踪事件时有发生,我当兵以来,听说过的事情就有两起!五年前,那时候刚刚进入西北军区,选拔了一些有潜力的士兵,想要培养成蓝剑特种兵的一员。 但是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哪有那么容易,其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天接受的都是地狱式训练,很多人坚持不了,也有一部分人精神崩溃。大浪淘沙,洗尽铅华,剩下的自然就是金子。 但是在这大浪淘沙的过程中,有些人不仅坚持不了,甚至还谋生了退意,那时候队伍里有两个年轻战士,就当了逃兵,他们在沙漠拉练途中,悄悄跑掉了。他们以为茫茫大漠,随便往哪里一躲,肯定没人找得着。 最后,确实没人找到他们,但是并不代表两个人成功逃脱了,经过技术分析,两个人是神秘失踪了。因为当时缉拿队找到了他们露营的营地,他们的一些装备都还在营地里面,营地附近的地上,也找不到他们离开的足迹,甚至出动直升机低空搜寻,都没能找到他们,最后定义为失踪!” 说到这里,虎子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清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失踪的是一个牧民。他牵着一群饲养的骆驼进入沙漠,但是两三天以后,我们只找到那群骆驼,却没有看见那个牧民,牧民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壶等保命的东西,都还挂在骆驼的脖子上,但就是人不见了踪影! 有人分析认为,会不会是荒漠里的风沙太大了,人死之后,很快就被风沙给掩埋了,所以表面没有留下任何迹象。 但是,我们曾用过最先进的生命探测仪,大范围的搜寻失踪者,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生命迹象,说明他们是真的神秘失踪了,而不是被黄沙掩埋了!” 虎子比较爱说话,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要说发生在罗布泊的神秘失踪时间,最有名的无非是彭加木失踪事件!当年彭加木留下一张找水的字条就神秘失踪,军方曾经进行过三次大规模搜寻,几乎把罗布泊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发现彭加木的踪迹,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这些年来,很多专家都对这些失踪事件进行过像模像样的分析,我曾看过一个专家的分析,我觉得是最靠谱的,虽然听上去比较玄幻,但却是建立在物理理论的基础上,那就是时空转移!” 时空转移?! 我们一下子来了兴致,没想到这样前沿的物理学词汇,竟然从一个特种兵的嘴里说出来,看样子虎子对于这种神秘事件还是很有研究和见解的。 虎子所说的时空转移,我们还是有所耳闻的,跟时光虫洞差不多一个意思,宇宙就像是一个由大大小小虫洞组成的奇异空间。我们只不过生活在其中一个虫洞里面,这个虫洞跟其他很多虫洞都是相同的。在我们的世界里面,存在着一些看不见的时空裂缝,如果我们不小心进入时空裂缝,就会进入到其他虫洞里面,从而消失在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去往了另外一个时空,这就是时空转移。 虎子谈到,那个物理学家的定论是,罗布泊拥有强烈的神秘磁场,使得这个区域产生了很多看不见的时空裂缝,那些消失的人并没有死去,他们只是在偶然间进入了时空裂缝,发生了时空转移,去往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时空,但他们要想回到这个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我们的世界里面,这些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都不会留下。 齐云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也许吧,大千世界拥有太多的奥秘,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时辰不早了,再加上聊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有些困了。干尸军团应该是不可能追上来的了,这里距离楼兰古城,少说也有好几十公里,应该可以睡个放心觉。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付亮留下两名战士守夜,两个战士也没有多说什么,守夜是他们的军队制度。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虽然帐篷外面一整夜都是呼呼风响,但是帐篷里面被火烘烤的暖和和的,而且睡在早就准备好的羊绒毯子上,一点也不磕人,很舒服。营地四周文殊也下了药,毒虫之类的东西不敢靠近,比之前在虫谷里面睡得舒服多了。 早上爬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扫昨天的疲惫。 掀开帐篷,正好看见大漠日出,一轮金灿灿的红日从沙漠与苍穹交际的地方缓缓升起,刹那间光芒万丈,染红了沙漠,沙子翻涌,就像涌动的血色潮水,如梦似幻,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壮之感,美得那么妖娆,那么诡异,同时又是那么地气势磅礴。 我们收拾好东西,收起帐篷,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征程。 付亮跟我们商量,决定跟我们一块儿进入罗布泊腹地。我们有清水,有食物,还有丰富的知识,能够给付亮他们提供很好的援助、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付亮他们的战斗力,也能为我们提供保护,我们两支队伍联起手来,彼此都能得到好处。 我们同意了付亮的请求,付亮吹了个口哨,八名特种兵跟昨晚一样,分站在车门外面的踏板上,抓着车窗,搭乘着越野车继续往沙漠深处进发。 出发之前,我们把越野车重新装满油料,而且经过详细的检查,发现越野车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就是出现在外面的问题,比如引擎盖凹陷,护栏板破碎等等,都是由于外力撞击形成的,并没有“伤筋动骨”,足以证明这种改装之后的沙漠越野车,性能非常良好。 行至正午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我看见我们正前方的荒漠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远看那些石块像是胡乱洒落在荒漠之上的,但是走到近处的时候,我却隐隐发现,那些石块竟然是某种有序的排列,排成了一个庞大的石头阵。 这个石头阵占地面积非常大,起码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那些石块有大有小,大的有超过五米,小的也有一人多高,有些竖着立在地上,有些横握在地上,反正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经过千年的岁月洗礼,风霜刻画,这些石头明显受到了风化侵蚀,许多石头的表皮都已经剥落了,显示出满目疮痍的一种形态,让人心生荒凉之感。 我们爬到越野车停上,仔细眺望,才发现这些石块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圈,一圈又一圈,就像陀螺一样,给人一种非常神奇的视觉效果。 同时,也带给我们许多疑问,沙漠里面根本没有这样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从哪里运来的? 这些石头排列分布成圆圈状,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肯定是人为摆设的,什么人会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这苍茫沙漠中,留下这样一个巨大的石头怪圈? 再想想,这个石头怪圈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修建这个石头怪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风在怪石圈里面来回穿梭,激荡来激荡去,发出诡异的呼啸之声。 怪石圈里死气沉沉,飞扬着砂砾,让我们不敢靠近。 第三百三十六章 沙尸 但是,不敢靠近,还是得靠近,因为要想通过这里,就必须穿过这个怪石圈。 我们回到车里,重新启动越野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入怪石圈。 越野车在怪石圈里面小心翼翼的穿行,四周寂静无声,行走在怪石圈里面,我们更加感受到怪石圈的恢宏与庞大。 其实这样的怪石圈,世界各地都有发现,一些学者认为,这种怪石圈是外星生命留下的,其作用有可能是他们的天文台之类的,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怪石圈来推演日月星辰。也有人认为,这种庞大的怪石圈,是外星生命的求救信号,他们摆出这样的怪石圈,是为了让自己的同伴在天上看见。 反正关于怪石圈的作用,众说纷纭,直到现在都没有定论。 不过我也比较支持外星生物布下怪石圈的猜想,因为我很难想象,在那贫瘠落后的远古时代,人们是怎样完成这个浩大工程的,我觉得不太现实。 沙漠上辽阔的风,吹进怪石圈以后,在怪石圈里面肆虐盘旋,相互激荡,卷起老高的沙尘,还伴随着鬼魅般的尖锐声音,有种进入到风暴中心的感觉。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岩石,所以车速根本提不起来,稍不注意,越野车就会撞击在岩石上面,为了安全起见,车速大概保持在二三十码,慢慢滑行。 走着走着,就听见四周传来奇异的沙沙声响。 我们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一种不好的预感自我心底升起。 紧接着,就看见周围的地面上,出现了诡异的波动,沙子哗啦啦的翻涌,就像水波一样荡漾。我们能清楚地看见沙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漩涡。 我只在水面上看见过漩涡,这还是头一次在沙地上看见漩涡,沙子一圈一圈的转动,地上的漩涡越来越多。地下仿佛生出一股暗流,拉扯着我们的越野车,车轮陷入漩涡里面,一时间竟然难以行驶。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遇上沙漠里的热漩涡了吧? 热漩涡是沙漠里特有的一种奇怪空气流动,高热的气温下沉之后,在风力的作用下,沙漠表面生成的漩涡形状。这种热漩涡其实是特别危险的,有漩涡的地方说明下面有陷坑,一旦被卷入漩涡之中,就有可能被拉扯到沙漠下面,最后就像掉入泥沼一样,被沙尘慢慢吞噬。 我几次试着发动汽车,但都未能成功驶离漩涡。 地上的漩涡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相互牵扯纠缠,有那么一瞬间,我真觉得有种置身在海上的感觉,但却是茫茫沙海。 付亮招呼其他几人下车,到车屁股后面帮忙推车。 四个特种兵的力量自然不小,我顺势一踩油门,车轮急速旋转,在沙子表面发出呜呜呜的摩擦声响,黄沙向后飞扬起来,付亮和他的队员们满头满脸都是尘土,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沙,不停地吐着嘴里的沙子。 “加把劲呀,一二三!一二三!”付亮大声说。 片刻之后,在付亮几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车轮终于从漩涡里面驶离出来。 我把脑袋探出窗外,冲付亮他们挥手:“快上车!” 付亮刚刚迈开步子,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我猛地一惊,立即踩下刹车,推开车门,下车查看究竟。 只见发出惨叫的是虎子,虎子的右腿陷入一个漩涡里面。 我们刚开始,还以为虎子的右腿只是被漩涡困住了,但是虎子凄厉的惨叫声却在告诉我们,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怎么可能掉入陷坑就这样大呼小叫,况且旁边还有队友可以帮忙。没有极大的痛苦,虎子绝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快把他拉出来!”付亮嘶吼道。 站在身旁的另外两个队员,迅速拉住虎子的手臂,想要将他从漩涡里拽出来。 这个时候,虎子脚下的那个漩涡,就像搅拌机一样,大团大团的鲜血从漩涡里面喷溅出来,染红了沙地,虎子的表情极其痛苦,干张着嘴巴,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两个队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虎子从漩涡里拖拽出来,气喘吁吁倒在地上。 我们定睛看向虎子的右腿,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虎子的右腿竟然不见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截白骨茬子曝露在空气中。 虎子捂着自己的断腿,翻了翻白眼,竟然疼得晕死过去。 我们大惊失色,不好!漩涡下面有东西!! 哒哒哒!哒哒哒! 付亮他们不愧是一流的特种兵,反应能力相当强,迅速从背上取下突击步枪,对着那个漩涡连连开枪射击。 枪声大作,击碎了怪石圈的死寂,在辽阔的沙漠上远远飘荡开去。 三条炽烈的火龙尽数射入那个漩涡里面,全部没入了沙地下面。但是那个漩涡下面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鲜血冒出来,说明藏在下面的东西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一梭子弹打完,就在付亮他们更换弹匣的时候,忽听唰的一声,一条手臂突然从漩涡下面伸了出来,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我们下意识退后一步,瞪大眼睛看着那条手臂,令人感到无比惊奇的是,那条手臂竟然是一条沙手,一条沙子组成的手臂,旋转着从漩涡里冒出来。 我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一个人影模样的东西从漩涡里面爬了出来。 我们一看那东西,登时汗毛倒竖,那是一个由沙子组成的人,看上去极其的不真实,就像科幻片里面的奇怪生物,他全身没有实体,什么都没有,只是黄沙,黄沙堆砌而成的一个人,有胳膊有腿,四肢分明,只是五官有些模糊,但能够看见他的眼睛,狭长狭长的,泛着血红色的诡异冷光。 咔咔! 付亮换上新弹匣,举起突击步枪,对着面前的怪物连开数枪。 但令人惊奇的是,那些子弹对穿对过,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终于明白刚才的子弹为什么对这东西无效,这东西全身是用沙子组成的,根本没有实体,子弹打在他的身上,直接穿体而过,一点伤害都没有。 我们极其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怪物,如此奇异的沙尸,生平还是头一次碰见! 这个时候,后面车上的人们也围拢上来,齐云说:“这玩意儿应该属于鬼魅的一种,他的体内藏着一缕阴魂,整个沙尸都是由阴魂操纵的!人死之后,带有怨念的灵魂被埋入沙地下面,灵魂跟沙子融合,就变成了现在我们所见到的沙尸!付队长,不要浪费子弹了,对付邪门的东西,需要用法术,而不是武器!” 说到这里,齐云扭头看向张一道:“老张,出马吧!” 张一道点点头,踏前一步,道袍飞扬,威风凛凛,眼神变得异常犀利。 只见张一道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黄符,高举过顶,嘴里飞快地念了一串法咒,然后大喝一声:“疾风,咄!” 张一道右手一扬,黄符抛在半空中,瞬间消失,竟然原地召唤出一阵极强的劲风。 无形劲风朝着沙尸席卷而去,就看见沙尸被强劲的风力拉扯着,原地旋转升空,如同被卷入一个搅拌机里面,瞬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劲风一吹,沙尸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缕黑色的幽魂发出呜哇惨叫,窜向空中不见了踪影。 沙尸是用黄沙组成的,强风一吹,沙子就会飘散,所以张一道用疾风符来对付沙尸,实在是一个聪明的计谋。 这个沙尸虽然被消灭了,但不代表我们脱离了危险的处境,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阴风鬼啸声,就看见越来越多的手臂,正从各处的漩涡里面缓缓伸出来,伸出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黑龙卷 阴风肆虐,卷起漫天黄沙飞舞。 放眼四望,四面八方全是从地下伸出的手臂,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的疯狂冒出来。 伴随着尖锐的嘶吼声,一个又一个沙尸从漩涡里爬出来,密密麻麻,数量相当多。 “快!大家回到车上,迅速离开这里!”齐云大声说。 我们手忙脚乱,准备把断腿的虎子先弄上车。 就在这时候,虎子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抓住付亮的裤腿,声音沙哑地说:“别管我……你们快走……” 付亮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不抛弃,不放弃,是我们的行动准则!” 虎子说:“这不是你们抛弃我,是我自愿留下来的!队长,我伤成这样,没法救!” 付亮说:“胡说什么,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虎子摇了摇头,露出惨然的笑容:“队长,我失血过多,很快就会死去!就算不会死去,在这样的高温下面,我的伤口也会继发感染,到时候死得更加痛苦!而且,前面还有那么长的路途,拖着我只会给大家增加负担!” “虎子!”付亮紧紧拉着虎子的手,不愿意松开。 虎子紧紧盯着付亮的双眼:“队长,和你做了这么几年兄弟,我很开心!我的抚恤金,帮我寄给我的父母,这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虎子这番话令我们感到无比的心酸,他这已经是在交代遗言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我也曾问过文殊能不能帮虎子一把,文殊很遗憾地表示,虎子失血太多,必须输血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可是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输血的条件。 而且,从心理层面来讲,一个一流的特种兵,他永久地失去右腿,等同于永久地离开战场,离开部队,这是虎子无法承受的。 况且,正如虎子所说,他不愿意拖累大家,不愿意成为拖油瓶,所以他宁愿牺牲自己。 虎子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龄,但是他的牺牲精神,却令在场的人们非常动容。 这就是中国.军人,我们对虎子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敬礼!”付亮站起来,双目通红,对着虎子敬了一个军礼。 其他几个战士全部围在付亮身边,齐刷刷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他们的腰板绷得笔直,如同标杆一样直立,他们的眼里噙着泪花,简单的一个军礼,却是对虎子最庄重的送行。兄弟,一路走好! 虎子也用尽力气,缓缓举起右手,紧咬着嘴唇,回了大家一个军礼! 沙尸爬出漩涡,从四面八方靠近。 “我们走!”这句话,付亮几乎是带着哭腔,从嗓子里喊出来的。 付亮转过身,当先而行,他没有回头,不是他无情,是因为他不忍亲眼目送兄弟的离去。 越野车重新启动,我深吸一口气,越野车如同出笼猛虎,一下子窜了出去。 两辆越野车从虎子的身旁相继驶过,直到我们离开,虎子才放下右手。 我从后视镜里面看见,虎子的身体再次被拉入漩涡之中,大量的血浆沫子就像喷泉一样飞溅而起,冲出地面起码三米多高。 漩涡下面的沙尸,正在疯狂吞噬虎子的身体。 生命的最后时刻,虎子拉响了身上的手雷,嘴里大喊:“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轰隆一声巨响,淹没了虎子的声音,一团火球蹿腾而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摧毁了围拢在他周围的十多个沙尸。 爆炸声在怪石圈里来回激荡,久久不愿散去。 风吹过,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黄沙。 “啊呀呀——”付亮单手举起突击步枪,对着天空鸣枪,枪声如同炮仗,送走虎子的灵魂,愿他的灵魂能够在大漠里面得到安息。 其他队员也举起突击步枪,朝着天空鸣枪,这是军人送别兄弟的特殊方式。 枪声在天空中回荡,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灵,我的心里也是潮湿的一塌糊涂,充满了感动。 我紧紧握着方向盘,凝视着前方,不断躲避着岩石和漩涡。 这个怪石圈真够大的,我们就像走进了一座庞大的迷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路。 开着开着,原本金灿灿的天空,突然变得阴郁下来,仿佛拉上了一层黑幕,笼罩了大地。刚才还势不可挡的熊熊烈日,此时已经隐没到厚厚的云层后面,天空一片乌黑,仿似末日降临。 我抬头看着天空,心中诧异,这是怎么回事?沙漠上的天色也是说变就变吗? 狂风肆虐,吹得呼呼作响,怪石圈里,仿佛有数百上千的厉鬼在同时咆哮。 黄沙漫天飞舞,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砸落在玻璃窗上,很快就挡住我们的视线,覆盖了厚厚一层,雨刮器拼命晃动,才勉强看得清楚。 付亮他们戴上防尘面罩,顶着飞扬的黄沙,一个个全都变成了小黄人,但是他们的腰板依然笔直,丝毫不惧怕这扑面而来的滚烫砂砾。 “天呐,那是什么东西?”坐在后排座的钟灵突然惊呼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我瞄了一眼后视镜,一颗心登时高高拎了起来,直接拎到嗓子眼。 我张了张嘴巴,情不自禁地跟着惊呼:“我的天呐!” 明明是白昼的天空,现在如同夜晚一样漆黑,然而遮住苍穹的并不是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黑色沙尘。那黑色沙尘如同海啸卷起的巨大海浪,仿佛在天地之间伫立的一道巨大高墙,以摧枯拉朽的毁灭之势,在沙漠上疯狂地向前推进。 黑色的沙尘盘旋着冲上九天苍穹,景象如同龙吸水。黑色的沙尘在空中翻涌不息,形状如同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巨蟒,仿佛要吞噬世上的一切生灵。 这一切,跟电影里展现的世界末日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这不是电影,这是真实发生的恐怖景象,那可怕的巨蟒就在我们的后面,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怪石圈,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付亮隔着车窗的缝隙,冲着我大声说道:“快!再快一点!这是罗布泊荒漠里面最可怕的黑龙卷,威力巨大,能够摧毁一切生命!黑龙卷过境,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夷为平地!”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焦急地问,因为我知道,那黑龙卷的推进速度非常快,追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那扭动的黑色巨蟒,仿佛已经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们一口吞掉。 付亮说:“必须找一个类似于楼兰古城遗址那样的地方,才可能躲避!” 卧槽,这不废话吗,茫茫大漠,我到哪里去寻找古城遗址?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我们渺小的如同蝼蚁。 狂暴的黑龙卷冲进怪石圈,遮天蔽日的黑色沙尘如同狂暴的黑色海浪,一下子涌入怪石圈,仿佛把怪石圈都给吞没了。 那些黑色沙尘在数不清的岩石之间来回冲撞,震荡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整个地面仿佛都在为之颤抖,我们的越野车好像都颠簸起来,偶尔还会被震得飞离地面,就像在开碰碰车一样。 黑龙卷掀起漫天的砂砾和石块,无数的小石头犹如倾盆的暴雨,密密麻麻砸落下来。 我们的耳畔只听见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无数的石头砸落在车身上面,把车身外壳都砸出了数不清的凹坑,变得千疮百孔,就像经历了枪林弹雨。看来我们这租借的两辆越野车,是没脸给别人开回去了。 黑色的巨蟒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庞大的身躯在怪石圈里面迅速游走,仿佛已经高高昂起“蛇头”,准备对我们发起致命一击。 第三百三十八章 破败的古庙 终于,越野车冲出巨大的怪石圈。 回头看去,只见整个怪石圈都被黑龙卷吞没了,那些岩石全都看不见了,只看见涌动的黑色沙尘,如同海浪一般来回冲击,犹如雷鸣。 “哎,小心!”车里的人突然叫了起来。 我猛然一惊,赶紧转头看向前方,只见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斜坡,越野车飞离地面,沿着斜坡飞快下滑,在斜坡上留下s形状的轨迹。车身疯狂地颤抖,颠来颠去,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幸好我牢牢握住方向盘,越野车才没有发生倾覆。 两辆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斜坡,在斜坡底部停了下来。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们在这斜坡下面,竟然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古庙。 那座废弃的古庙掩埋在斜坡下面,大门前面堆积着高高的黄沙,但是依然能够看见断墙残垣,那些雕刻着纹饰的大石柱头,还在默默地诉说着过往的峥嵘。 这座庙宇在没有坍塌被掩埋之前,应该是荒漠里一座相当恢宏的庙宇,从那露出沙土的石柱就能够看出来,粗壮无比的大石柱,古朴而又沉重。 很多年以前,在罗布泊还是湖泊的时候,西域出现过璀璨的文明,那时候的西域大大小小出现了三十六个国家,史称“西域三十六国”,佛教自西域传入中国,当时的西域修建了很多的寺庙,我们现在所遇见的,也不知道是当年哪个国家修建的寺庙。不过从寺庙的规模来看,应该是当时一个国力鼎盛的国家所为。 齐云眼睛一亮,率先跳下车招呼我们,让我们迅速进入寺庙躲避。 寺庙背靠斜坡,正是躲避黑龙卷的绝佳之处。当然,也有危险的一方面,如果黑龙卷带来的沙尘,沿着斜坡倾泻下来,把寺庙门口重新堵住了,那我们岂不是就出不来了吗?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但我们依然还是要往寺庙里钻,钻进去至少有一线生机,不钻进去,那就是完全的死翘翘。 所以,我们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付亮当先带着特战士兵冲上去,三两下扒开门口的一些尘土,让我们进入寺庙躲避。 在进入寺庙之前,我和齐云把越野车开到寺庙门口,挡住大门,可以遮挡不少沙尘,避免沙尘倒灌进寺庙里面,最后把我们活活掩埋。 迅速做完这一切,头顶上方已经传来闷雷声响,闷雷顺着斜坡一路往下滚,整个斜坡都在颤抖,大地剧烈地摇晃,头顶上方不断有沙子窸窸窣窣掉落下来,我们抱着脑袋,往寺庙深处钻。 寺庙里面已经破败不堪,这座寺庙曾经发生过坍塌,不少廊柱全都断裂了,墙壁上布满裂痕,地面也碎裂了,依稀还能看见地板上原本雕刻的精美纹饰。除此之外,满目疮痍,对这里的唯一印象就是破败! 但是,此时此刻,这座破败的古庙,却成为我们安全的避风港。 有人点燃了一堆篝火,把寺庙映照得忽明忽暗。 我们在火堆边上围坐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有人摘下防尘面罩,有人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还有人双手合十,在默默祈祷。 滚滚雷鸣之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震得我们头皮发麻,面前的篝火左右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寺庙上方不停地漏下沙子,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如同雨点般落在我们的头上。与此同时,还不断有碎裂的石块落下来,就像下了一场石头雨。原本已经相当破烂的墙壁,又迅速冒出新的裂痕,就像蛛网一样,沿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发出嗤啦声响,非常危险。 我们没有办法逃离,除了用手护住脑袋以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寺庙不要再次发生坍塌,如果寺庙承受不住坍塌了,我们就被活活掩埋了。也许很多很多年过去,都不会发现我们的尸骨。 我们现在就是听天由命,是生是死,都看造化了! 老天要我们活着,我们就能活着,老天要我们死,我们也没有办法。 闭上眼睛,我仿佛能够看见黑龙卷过境的景象,高高的黑色海浪带着惊天动地的声音冲下斜坡,黑色的巨蟒沿着斜坡飞快游走爬行,所过之处,根本看不见天地,所有的一切,都被黑色沙尘所掩埋。 这场地动山摇般的冲击,持续了足足半个多钟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是我人生中经历得最漫长的半个钟头,这短暂的半个多钟头,如同经历了几个漫长的轮回。 当所有的声音逐渐远去,当寺庙停止摇晃,当头顶上方停止掉落沙子石块的时候,我们才回过神来,如同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我们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支起耳朵凝神听了听,轰鸣的雷声去得远了,说明黑龙卷已经过境,离开了这里。 付亮甩了甩脑袋,拍着头上的尘灰站起来,啐了口唾沫道:“妈的!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能够痛痛快快洗一个澡,这一身实在是太邋遢了!” 确实,现在我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跳到一片清澈透亮的湖泊里面,将身上的尘土和污垢全部洗干净,可是在这沙漠里,洗个澡也是奢侈的幻想。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一个个灰头垢面,模样十分滑稽,就像是出土的泥人一样,几乎都看不见本来的容貌了。 徐逍遥冲我咧嘴一笑,只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幸好当年寺庙修建得还算牢靠坚固,那些石头桩子都还很稳,虽然出现了不少裂缝,但是依然顽强地站立着,没有坍塌。 既然这里如此安全,我们也不着急出去了,虽然黑龙卷已经过境,但外面仍然沙尘肆虐,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停歇,现在出去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我们还不如继续待在寺庙里面,至少在寺庙里面不用吃沙吃土。 齐云说:“这一天大家肯定已经很累了,今晚我们就留在这里过夜,等到明日天亮再出去吧!” 对于齐云的建议,我们点头表示同意,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就算出去,外面也是天黑了,天黑之后的沙漠,温度骤降,非常寒冷,我们在这寺庙里面还能感觉到温暖。而且也不用担心沙漠狼之类的野兽,会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危险,因为它们根本连进都进不来。 我们分食了一些干粮和清水,就在地上随意躺了下来,紧绷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个时候得到放松。 我困在地上,感觉自己瘫软的就像一滩烂泥,又脏又困又累,而且身上还是臭烘烘的,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啦,一躺在地上,就感觉脑袋昏沉,眼皮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不得了,努力睁都睁不开,很快就扯起了呼噜。 这一夜,也许是我们在沙漠里过得最舒坦的一夜。 外面的寒冷和危险跟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在寺庙里面非常的安全,非常的暖和。只是地面有些硬,睡着有些磕背,如果能把车上的羊皮毯子拿出来铺在地上,那就真是完美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寺庙里面早已是鼾声起伏,大家确实是累坏了。 吧嗒,朦胧中,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落在火堆里面,溅起了火星沫子。 因为我距离火堆比较近,那火星沫子飞在我的脸上,一下子就把我烫醒了。 我捂着脸颊一骨碌翻身坐起,什么东西?! 第三百三十九章 蛇巢 滋滋! 一团东西在火堆里滚来滚去,烧得噼啪作响。 我定睛一看,后背寒意顿起,那东西竟然是一条蛇,一条经常在沙漠里出没的响尾蛇! 唰! 寒光一闪,一把锯齿状的军刀飞射而出,穿透蛇头,将蛇头钉死在地上。 响尾蛇挣扎了几下,浑身着火,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付亮翻身坐了起来,用一根树枝,将烧焦的响尾蛇勾了出来,扔在地上。 付亮看着我,拔出军刀,一边熟练地剥着烧焦的蛇皮,一边对我说:“响尾蛇是一种管牙类毒蛇,蛇毒是血循毒。尾部末端具有一串角质环,为多次蜕皮后的残存物,当遇到敌人或急剧活动时,迅速摆动尾部的尾环,每秒钟可摆动40~60次,能长时间发出响亮的声音,致使敌人不敢近前,或被吓跑,故称为响尾蛇!” 说到这里,付亮已经将烧焦的蛇皮剥了下来,清除蛇的内脏,然后把蛇身盘绕成盘香形状,架在树枝上,放在火堆上面继续烧烤。 很快,肉香味飘荡出来,付亮切下一块蛇肉递给我:“尝尝,蛇肉营养丰富,烤出来很香的!” 既然醒了,就当吃个夜宵吧,我接过散发着热气的烤蛇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满嘴回香,很有嚼劲。 我正吃着蛇肉,付亮突然抬头看着我,瞳孔骤然紧缩,闪烁着森冷的杀意。 我心中一惊,付亮的眼神令人感到恐惧。 不等我反应过来,付亮突然出手,手中军刀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寒光,紧贴着我的脸颊飞射过去,劲风刮得我的脸颊生疼,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响尾蛇掉落在我身后的地面上,不停地扭动挣扎,军刀穿透了响尾蛇的嘴巴,从响尾蛇的头顶上方穿透而出,刀尖挂着一抹血珠子。 我长吁一口气,原来付亮刚才是在救我,替我挡住了响尾蛇的偷袭。 响尾蛇也是剧毒蛇类,我们又没有抗蛇毒的血清,一旦被响尾蛇咬中,后果不堪设想。 付亮走过来,握住刀把,轻轻一划拉,整个蛇头就被切了下来。 付亮将蛇头扔进火堆里面,烧得噼啪响,因为蛇头虽然离开了身体,但是中枢神经还没有消失,断裂的蛇头依然可以跳起来咬人。 “这里怎么出现了这么多响尾蛇?”我奇异地问。 如果第一条响尾蛇的出现还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紧接着出现的第二条响尾蛇,却让我们重新审视寺庙里的环境,毒蛇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绝对不是偶然。 滋滋滋!滋滋滋! 寂静的寺庙里面,不断传来吞吐蛇信的声音。 我们四下环顾,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令人头皮发麻。 除了蛇信吞吐的声音以外,还有唰唰唰的声音,那是响尾蛇的尾巴发出来的声音。 一时间,唰唰之声大作,把熟睡的人们全都吵醒了。 我和付亮从火堆里,一人捡起一根火把,高举火把,照向四周的墙壁,眼前的景象令我们骇然心惊。 寺庙的横梁上面,断墙的缝隙里面,阴暗的角落里面,不断有响尾蛇密密麻麻冒出来,就像潮水一样,止都止不住,寺庙里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那怪异的唰唰声音,让我们的鸡皮疙瘩大片大片的往下掉。 横梁上缠绕着响尾蛇,墙缝里倒挂着响尾蛇,角落里响尾蛇在游走爬行,数量众多的响尾蛇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扯不开的毛线团。 眼前的景象令我们汗毛倒竖,干他大爷的,我们这是跑到响尾蛇的巢穴里面来了吗? 这座破败的寺庙,难道是响尾蛇的巢穴? 或者说,原本响尾蛇的巢穴就在附近,但是经历了之前的黑龙卷以后,蛇群受惊,正好通过寺庙的缝隙钻进了寺庙里面。 具体原因是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一秒钟也不能耽搁,我们可不想被蛇群吞噬成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回想起我们刚才还在这里呼呼大睡,还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竟然睡在蛇巢之上,没有被毒蛇咬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家不要惊慌,尽量不要跟蛇群发生冲突!蛇群怕火,每人带上一根火把,离开这里!”付亮沉着冷静地叮嘱道,不愧是经历过生死的特种兵,面对任何危险,都能做到波澜不惊,拥有强大的内心。 我们按照付亮所说,每人从火堆里拾起一根火把,带上随身物品,迅速往寺庙外面退去。 看见我们想要逃离,蛇群明显变得躁动起来,一大.波响尾蛇围拢上来,就像给寺庙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蛇毯。冲在前面的响尾蛇,好些都高高昂起脑袋,做出攻击姿势,滋滋吐着蛇信。 付亮一马当先,不停地挥动手里的火把,逼退试图冲上来的毒蛇。 我们相互依靠在一起,组成圆形阵型向外移动,这样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守。 从这里到寺庙大门,没有多远的距离,但就是这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仿佛变得非常漫长。 一条响尾蛇昂起蛇头,突然从斜地里冲上来,张嘴咬向付亮的小腿。 付亮眼疾手快,火把直接砸在蛇头上面,登时就把那条响尾蛇打懵了圈。 紧接着,付亮再次抡起火把,响尾蛇的七寸被砸断,在地上扭动了两下,很快停止了动弹。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蛇的七寸是指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蛇的脊椎骨被打断以后,沟通神经中枢和身体其它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坏,很快就会死去。 这条“勇敢”的响尾蛇虽然死了,但是它却带动了其他响尾蛇的情绪,蛇群的战斗火焰一下子蹿腾起来,凶猛地扑向我们,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畏畏缩缩。 就听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们不停地挥舞火把,阻止蛇群靠近我们。 在我们脚下的地面上,很快就留下一地的响尾蛇尸体。 终于,我们来到寺庙门口,寺庙门口堆积着厚厚的黄沙,需要用手挖开出口。 几个特种兵上前,迅速刨挖生命通道,其他人守在旁边掩护,不一会儿,面前的地上又多了数条响尾蛇的尸体,不过这个时候,手中的火把几乎是要熄灭了。 火光忽明忽暗,黯淡下去的火光对蛇群更加没有威慑力,随着火把逐渐黯淡下去,蛇群显得愈来愈狂躁不安,尤其是弥漫的血腥味,进一步刺激它们的战斗欲.望。响尾蛇本性就属于“好战分子”,十分喜欢战斗。 付亮大声问道:“通道打通了吗?” “打通啦!”有人叫喊道。 一股凉风从外面倒灌进来,寺庙口堆积的黄沙终于被打通出口。 我们相互掩护,钻出寺庙大门,回到斜坡下面。 付亮是最后一个退出来的,当他刚准备退出的时候,一条响尾蛇竟然从天而降,从头顶上方对付亮发起突然袭击。 付亮往后一闪,同时闪电般出手,凌空拽住了响尾蛇的尾巴,然后猛地一抖。就听哗啦声响,响尾蛇的骨头全部被抖散了架,变成一滩烂泥,付亮扔掉响尾蛇,飞身从通道口鱼跃而出,在沙地上滚了两圈。 其时,外面正值深夜,月明星稀,黑龙卷早已经走了,重新露出了苍穹,天空中挂着一弯冷月,投射下冰冷冷的月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越野车还在门口,覆盖着厚厚的黄沙,我们重新爬上越野车,准备驶离这个蛇巢。 第三百四十章 地下一百米! 付亮从后腰摘下一颗手雷,拔下拉环之后,把手雷从通道口扔进寺庙里面,然后他转身飞奔,跃上越野车踏板,冲我大喊:“开车!” 我猛地踩下油门,车轮飞速旋转,黄沙飞扬,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越野车一下子向前窜了出去。 越野车向前窜出二十米远,就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从通道口喷出一颗火球,有断裂的横梁石块扑簌簌落下,尘沙飞扬起来,很快就堵住了破庙大门,将蛇群困在寺庙里面。 由于之前的黑龙卷过境,已经让破庙发生动荡,处在崩塌边缘。现在又经受炸弹这一炸,造成了猛烈的连锁反应,引起了整座寺庙的彻底坍塌。 寺庙这一坍塌,寺庙上方的山体也跟着坍塌下来,黄沙蔽天,那场面也是非常的震撼,不断传来隆隆声响,大量的黄沙倾泻而下,有种雪崩的感觉。 这场坍塌前后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古老的寺庙彻底被掩埋在黄沙下面,连同那久远的历史,一起葬在地底深处。如此一来,整个响尾蛇巢也应该被填埋了,那些响尾蛇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也算是给沙漠解决了一些危害。 我们从越野车上走下来,此时距离天亮也不早了,本想就地休息一会儿,等到天色微明我们就继续上路。就在我们走下车的时候,赫然看见垮塌的斜坡中央,竟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窟。 由于之前洞窟被黄沙掩埋,所以没法看见,现在表面的沙坡全部垮塌之后,那个洞窟自然显现出来。 付亮从背包里取出望远镜看了看,回头对我说:“十三,跟我过去看看,我觉着那个洞窟像是人为挖掘出来的!” 其他人留在斜坡下面休息,我跟着付亮爬上沙坡,来到半坡的那个洞窟前面。 洞窟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有阴冷的风呼呼倒灌出来,说明洞窟里面还有很长的距离,很大的空间。 我举起狼眼往里照去,白色的光束刺破黑暗,但见洞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行走,而且洞窟里面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看上去就像是通往地狱。 我和付亮仔细查看了一下洞窟的墙壁,很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并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窟。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在这里开凿了一个秘密的洞窟? 洞窟里面的密道通往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秘密,谁会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开凿出这样一条秘密通道呢? “这是什么?”我用狼眼照着墙壁,墙上用红漆写着一串文字,但我并不认识。 “这是俄语!”付亮说。 俄语?! 我微微一怔,奇了怪了,罗布泊荒漠的洞窟里面,竟然留下俄语的痕迹? “你认识吗?”我问付亮。 付亮伸手抚.摸着墙上的那串俄语:“我们这里靠近俄罗斯,特种兵基本上都掌握一些基本的俄语,这行俄语并不难,它所表达的意思是‘地下一百米’!” 地下一百米?! 什么意思?! 我满脸茫然,难道说这条密道,可以通往地下一百米? 那地下一百米,又会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既然出现俄语,肯定有俄罗斯人来过这里,说不准,这条密道就是俄罗斯人开凿出来的!”付亮说。 我点点头,付亮的推测不无可能性,俄罗斯还未解体之前叫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苏联曾一度跟中国闹得很僵,这些跟苏联接壤的边疆地区更是首当其冲,成为战略要地。 虽然双方明面上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但是私底下却是展开多次秘密行动。据说当时有不少苏联特工渗透进中国境内,刺探中国的军情,搞煽动活动,或者秘密破坏中国的工程设施,反正就是不要中国好过。 而面前的这条密道,会不会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凿出来的呢?这条密道通往哪里? 地下一百米,深深吸引了我们的好奇心,我和付亮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这一眼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下去看看! 我们回到斜坡下面,简单商议一下,留下一部分人守在坡下,起保护和接应的作用,以防万一。另一部分人深入密道,去探寻地下一百米的秘密。如果全部的人都进入密道下面,一旦发生意外状况,岂不是全军覆没,连个救援都没有? 队伍很快划分出来,留守营地的人有文殊,钟灵,钟乞丐,以及三名特种兵战士。 深入密道的人员有八个人,我,张一道,齐云,徐逍遥,付亮和其他三名特种兵战士,绰号分别叫做大军、土根、山炮。 这三人都是黑黝黝的脸庞,没有特别的模样,也分不清楚谁是谁,我知道大军身材要魁梧一点,土根的身材要矮小一点,剩下那个不高不矮的就是山炮。 休整片刻,补充食物和水分,我们爬上斜坡,挨个进入密道之中。 密道里空间狭小,只能依次进入,大军的个头非常高大,在密道里面行走还要时常低着脑袋,以免撞到洞顶。 洞窟里面十分干燥,而且相比地表的沙漠,这里温度很低,还有些阴冷。唯一的好处是,洞窟里面拥有充足的氧气,风在里面来回穿梭,发出奇异的啸音。 洞窟弯弯曲曲向下延伸,我们有种走到沙漠底部的感觉。 其实行走的距离并不长,但因为弯来绕去,给人的感觉就很长,再加上我们初次进入这里,走得小心翼翼,可能也就几十米的长度,我们花了足足一个钟头的时间。 在行走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在墙上看见红漆留下的俄语,付亮一路跟我们做着翻译,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响亮的革命口号,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比如什么“苏维埃共和国万岁”、“社会主.义万岁”之类的语言。 走着走着,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负责带头的付亮说:“前面没路了!” 没路了? 什么意思? 付亮深吸一口气:“前面是一面断崖,很深很深的断崖,看不见底!” 过了一会儿,又听付亮说道:“哦,天呐,这里是什么地方?” 又过片刻,付亮说:“取出登山绳,我们利用登山绳下去!” 队员们各自取出登山绳,挨个挨个地滑入深渊,等我来到密道口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付亮刚刚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惊呼。 密道的出口竟然在山壁之上,山壁里面看上去像是一口深井,往上看,井口非常高,能够看见巴掌大小的天空,而往深井下面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大团大团的阴风在深井里面翻滚,我们挂在登山绳上,被吹得东摇西晃。 准确地说,密道的出口,就在这深井的半中央位置,非常奇怪。 付亮叮嘱大家小心,我们把狼眼插在袖口上,抓着登山绳慢慢下滑。 这口深井,是否就是密道口所留下的“地下一百米”? 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口百米深井之下,竟然还出现了人类留下的遗迹,深井四周的山壁上,立着高大的钢铁架子,那些高大的铁架子就像伫立在深井下面的铁塔,风霜已经让这些铁架子表面锈迹斑斑,但是我们仍然被深深地震惊到了,谁也不曾想到,在这百米深的沙漠下面,居然还有这样恢宏的建筑工事! 这些巨大的钢铁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下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座建筑工事肯定不是古代产物,古人没法冶炼出这样的钢铁架子,更没法把如此巨大的钢铁架子埋入沙漠深处,所以这必定是近现代的产物。 另外,罗布泊自古以来就有外星人出没的传言,这里会不会是某座神秘的外星基地呢? 我们的好奇心已经高高地拎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深渊,食人蜥! 沙漠下的深渊,庞大的钢铁工程,这一切如同科幻片里面才出现的场景元素,现在却真实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极大地冲击着我们的神经。 我有种认知都被颠覆了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谁的手笔? 这深渊下面的钢铁工程,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难道真的是外星人基地吗? 一直以来,罗布泊都有关于外星人的传言,甚至曾有报道指出,罗布泊荒漠里面,存在着外星人的秘密基地,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而且还有不少科考队和探险队进入罗布泊,就是为了寻找外星人基地。 齐云看着脚下恢宏的钢铁工程,沉吟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外星人基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我国.军方的一处秘密基地!” “什么?!”我们满怀疑惑地看着齐云,军方的秘密基地? 齐云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秘密发展核武器,并且在杳无人迹的罗布泊荒漠建立了核爆试验基地,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试验基地之一,在发射核弹过后,这里就已经被遗弃了,科研人员全部撤走,只留下这些冰冷的钢铁架子!唔,这里应该是个核弹发射井!” 核弹发射井?! 我们悬挂在深井半空中。感到一阵莫名地寒意,如果齐云所说属实的话,我们竟然误打误撞,进入了一座被遗弃的核弹发射井里。 “我们会不会遭到辐射,患上白血病啊?”我问齐云。 齐云说:“核弹发射井只是发射核弹的地方,又不是引爆核弹的地方,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辐射值也非常低,你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怕死?” 我涨红了脸颊:“我……我哪有怕死……” “齐教授,那条写着俄语的密道,又作何解释呢?”付亮向齐云请教。 齐云说:“很明显,当初有苏联特工潜入罗布泊荒漠,并且探查到了这座核弹发射井,他们也许是为了刺探情报,也许是为了搞破坏,反正他们想要偷偷进入这里。这些苏联特工非常聪明,在贴着核弹发射井的沙地里,悄悄开凿了一条密道,然后避人耳目,想要从密道悄悄潜入发射井里!至于他们最后有没有成功,那就无从考证了!不过依我看,那些苏联特工是没有成功的,否则我国也不会成功引爆核弹了,对吧?” 付亮点点头:“分析的很有道理,不愧是教授,在下佩服!” 齐云说:“既然来了,大家不妨下去看看,也许还有其他新奇的发现呢!” 我们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往井底垂降下去。 付亮原本扔出的手雷,只是想炸毁蛇巢,没想到引起古庙坍塌,从而引起山体坍塌,然后莫名其妙炸出一条密道,继而发现了这里隐藏着一口秘密的核弹发射井,这才是真正的连锁反应,无心之举炸出来的惊天秘密。 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这种地方,心情既紧张又充满激动,有种要去地心冒险的感觉。 我看过很多科幻大片,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科幻大片里的“主人公”。 本来我们从密道口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位于发射井的半中央了,所以距离井底并不远,很快就进入那些钢铁架子上方。 嘘! 付亮突然停了下来,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付亮问。 我支起耳朵,凝神倾听,果然听见深井下面传来一阵异响,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是从钢铁架子下面传上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钢铁架子。 在这百米深的发射井下,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我们紧贴在山壁上,举起狼眼往深井下面照去。 不照不打紧,这一照,竟然发现钢铁架子上面匍匐着一团奇怪的黑影,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没等我们看清楚,那团黑影一下子就溜走了。 我们微微一惊,几道白色光束在钢铁架子上来回扫动,追踪那团黑影。 “它在那里!”大军粗声粗气地叫喊道。 只见那团黑影紧贴着浑圆的钢铁柱子,正沿着柱子飞快地向上攀爬,那奇异的咚咚声响,就是黑影在钢铁架子上奔跑所发出来的声音。 由于光线非常昏暗,再加上那团黑影行动迅速,我们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从直觉上来分辨,那黑影就像是蜥蜴壁虎之类的生物,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可是,黑影的体型实在太大,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蜥蜴呢? 就在我们愣神的时候,咚咚声响此起彼伏,我们惊讶地发现,钢铁架子上面出现了很多个黑影,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那些黑影在钢铁架子上如履平地,奔跑似风,行动迅猛地来回穿梭。 “那里有一个!” “那里也有一个!” “还有那里!” 众人纷纷惊呼起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付亮大声说道,然后迅速从背上取下突击步枪。 付亮话音刚落,当先那团黑影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直接迎面扑向付亮。 付亮大喊一声,猛地扣动扳机。 哒哒哒!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在深井里面来回激荡,就跟响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发麻。 枪火闪耀,一下子照亮了那团黑影的真实面容。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那团黑影还真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蜥蜴! 面前的这只蜥蜴体型跟小猪崽子差不多大,肌.肤上面布满角质鳞片,背上长有不少颗粒状的疙瘩,嘴巴巨大无比,几乎拉伸到了耳朵,嘴里闪烁着尖锐的獠牙,仿佛要把付亮给生生撕碎。 幸好付亮反应迅猛,近距离面对蜥蜴开火,子弹叮叮当当打在蜥蜴身上,蜥蜴的皮质非常厚,竟然挡开了不少子弹,表面飞溅起.点点星火。不过子弹的冲击力还是将蜥蜴打得凌空向后飞出,翻滚着坠入黑暗的深渊下面。 这一幕发生的非常突然,我们都看得呆住了,发射井下面竟然生活着如此巨大的蜥蜴群,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大家小心,这是食人蜥!”付亮阴沉着脸说。 齐云说:“食人蜥是罗布泊荒漠里面,最凶残的一种蜥蜴,号称沙漠里的掠食者,它们甚至连响尾蛇都敢吃掉,通常是以群体活动为主。但是,食人蜥本身的个头并不大,从未见过跟猪崽子这般大小的食人蜥!” 付亮说:“这些食人蜥会不会是变异品种?当年这里进行过核爆试验,荒漠里生存的动物势必受到了辐射影响,这些食人蜥很有可能遭受了辐射,所以才会发生恐怖的变异,生长得如此巨大!” 齐云点点头:“很有可能!” 张一道骂咧道:“卧槽!现在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些家伙吧!” 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进退两难,往上爬回去吧,又没有食人蜥的爬行速度快,很快就会被追上,而且悬挂在山壁上,更加不好战斗。但是如果往下吧,那岂不是食人蜥巢穴,准备跟食人蜥正面对决?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数只食人蜥在钢铁架子上面来回奔跑,朝着我们围拢上来,不断发出类似于蛇信的滋滋声,仿佛是它们饥饿的声音。 “开火!干它们!”付亮大声说道。 四把突击步枪同时开火,枪声回荡不绝,打碎了深井底部的寂静。 枪口喷射出四条火龙,交叉成炽烈的火网,疯狂追杀那些食人蜥。 第三百四十二章 黑手 哒哒哒!哒哒哒! 弹雨倾盆,如雨点般砸向那些食人蜥。 有好几只食人蜥被弹雨扫中,翻滚着跌下钢铁架子,发出凄厉的嘶吼。 然而,也有好几只食人蜥穿过弹雨的编织的火网,来到我们面前。 呼啦一声,一只食人蜥高高跃起,扑向土根。 土根贴在山壁上,弹匣已经打完,来不及更换新的弹匣,眼见食人蜥迎面飞来,于是抡起枪托,跟那食人蜥展开肉搏,一枪托砸向食人蜥的脑袋。 那食人蜥也是狡诈无比,看着是扑向土根的,岂料只是佯攻,飞到中途,凌空一甩尾巴,身体硬生生改变方向,直接飞向山炮,张开满嘴的尖牙,咬向山炮头顶上方的登山绳。 那登山绳原本坚韧无比,但却经不起食人蜥利牙的啃噬,食人蜥的利牙就像锯齿军刀,嚓一下割断了登山绳,山炮的身体陡然一轻,大叫着向下坠落。 “山炮!”大军眼疾手快,怒吼一声,在山炮跌落的瞬间,突然伸手抓住了山炮的后衣领,单手将山炮悬挂在空中。迷彩军服发出嗤啦一声响,撕破了一点点。 大军涨得脸红脖子粗,右臂上的肌肉高高突兀而起,青筋纵.横,钢牙咬得咯咯作响,整条臂膀都在颤抖,毕竟一条手臂要想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实在是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在这种悬空的情况下。 山炮明显感觉到大军的虎躯在战栗,嘶声说道:“大军,快放手!” 大军的声音说话都在颤抖:“别……别他妈废话……” 那只食人蜥攀附在山壁上面,如履平地,那四只脚掌有膜,如同吸盘一样,能够在各种地形条件下爬行,哪怕是九十度的直角山壁,食人蜥依然能够爬行如风,这点是它的优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食人蜥掉转脑袋,滋滋吐着舌头,重新朝着大军冲下来。 此时大军根本腾不出手来抵御食人蜥,眼见食人蜥冲过来,却毫无还手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然解开自己腰间的安全扣,贴着山壁,飞快地向前窜出几米,来到食人蜥左侧位置,重重一拳击打在食人蜥的腰腹部位。 食人蜥猝不及防,被我这一拳生生击中,在距离大军还有不到两米的地方,飞离了山壁,以极快地速度凌空翻滚着坠下黑暗的深渊,下方传来砰一声闷响,估计那食人蜥已经摔成了肉酱。 我在轰出这一拳之后,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也从山壁上掉了下去。 不过我早有准备,在空中舒展开双臂,落下的瞬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下方的钢铁架子,一下子悬挂在半空中,然后利用惯性的一荡之势,翻身跃上钢铁架子,趴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刚才一心只想着救人,没有顾虑那么多,现在安全着陆之后,反而感觉到一丝后怕,刚刚我的所作所为,不容有半点闪失,只要某个环节有一点点失误,我就会摔下去,变成一张人肉饼子。 然而,我的安全期还没有十秒钟,一只食人蜥沿着钢铁架子奔跑,很快就来到我的面前。而我,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危险时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单膝跪落在我的面前,挡在我和食人蜥之间,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付亮解开安全扣,直接从山壁上跳了下来。 付亮也是艺高人胆大,二话不说,右手自裤腿弯里抽出军刀,贴地翻滚一圈,来到食人蜥面前,寒光一闪,直接在食人蜥的脸上划了一刀,腥臭的鲜血飞溅起来,食人蜥发出愤怒的嘶吼,一只眼睛已然被军刀刺瞎。 疼痛令这只食人蜥变得异常疯狂,它拼命甩动尾巴,飞快地冲向付亮。 付亮早有准备,沉声喝气,突然间拔地而起,在间不容发之际高高跃起,一下子窜上食人蜥的后背,左手按住食人蜥的脖子,右手高举军刀,毫不留情,就听刀子割裂皮肉发出的咔嚓声响,整把军刀几乎全部没入食人蜥的后颈,只剩下一个刀把露在外面。 食人蜥高昂起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吼。 付亮翻转手腕,横向一划拉,直接切断了食人蜥的中枢神经。 食人蜥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嘴巴里涌出大量的浓血沫子,整个身体瘫软成一滩烂泥,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付亮从食人蜥的背上跳下来,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走过来扶起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付亮说:“我才应该谢谢你,舍命救了我的兄弟!” 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猝不及防,再次响起。 这次的枪声明显不是突击步枪发出来的,而是威力强劲的手枪声音。 几颗子弹贴着我和付亮的头皮飞过去,击中钢铁架子,飞溅起.点点耀眼的火星。 我和付亮猛然一惊,这枪声并不是自己人发出来的,有黑手在黑暗中偷袭我们! 我和付亮对望一眼,迅速趴在钢铁架子上面,付亮大声叫喊:“有人偷袭,隐蔽!” 但是,黑手在发射井上方,居高临下,而且是突然发难,同时,敌人的枪法也非常精准,就听啊呀一声惨叫,大军的胳膊中弹,大军浑身一颤,胳膊无力垂下,山炮从大军的手里脱落,啊的一声长长的惊呼,跌入了下面的深渊。 大军捂着淌血的胳膊,嘶声大叫:“山炮……山炮……” 回答大军的,只是几秒钟之后的沉闷声响,砰,那是山炮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我草你祖宗!” 大军瞪红双眼,忍着剧痛换上弹匣,然后用左手举起突击步枪,对着发射井上方就是一通乱扫。 “大军,不要冲动!”付亮出声提醒。 大军这一开火,压制住了敌人的偷袭,抬头上望,只见闪耀的枪火中,出现了好几道黑色人影,他们就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山壁上,隐没在黑暗中。 但是大军这样做,其实是不太明智的,他一开火,自然就曝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几颗子弹逆向穿过炽烈的火网,齐刷刷飞向大军所在的位置。 虽然有两三颗子弹打在大军身旁的山壁上,但是也有两颗子弹击中大军,大军连中两弹,一颗子弹击中肩膀,一颗子弹在山壁上反弹一下,一下子没入大军的咽喉,这颗子弹才是致命的。 大军手臂垂落下来,突击步枪也脱手掉了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停留在惊怒交加的那一刻。 咽喉处,一个清晰可见的血窟窿,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大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汩汩从指缝里流出来。 很快,大军嘴巴一张,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七窍里全都喷出血来。 “大军!”付亮的表情十分痛苦,五官紧紧拧在一团,不过短短两分钟时间,他已经相继失去了两个兄弟。 几秒钟之后,大军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脑袋一歪,耷拉在胸膛上,只剩下鲜血滴滴答答滴落的声音,大军高大的身躯悬挂在半空中,尸体轻轻晃荡着,就那样死掉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我们一阵发懵,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偷袭我们的黑影都是些什么人? 在这个发射井里,除了我们,还会有什么人前来? 那些人来到发射井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付亮极其痛苦,但他并没有丧失冷静,他强忍着泪水,沙哑着声音对我说:“到下面去!” 我点点头,跟他两个沿着钢铁架子,飞快往下面爬去。 而挂在山壁上的其他人,也飞快地速降,很快降到发射井底部。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发射井里面,遭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手! 这些黑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三百四十三章 地下一百米往下…… 发射井下面是一个广袤的空间,站在下面,我们感觉自己非常的渺小。 山壁上不断传来枪声,还夹杂着破口大骂声,骂得像是外文。 付亮皱起眉头:“他们说的是俄语!” 俄语?! 又是俄语?! 莫非这些黑手,是俄国特工?还是俄国来的恐怖分子?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多年以前,他们就曾秘密潜入这里,多年以后,他们仍然没有放弃,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割舍不下,无法放弃? 土根跪在山炮的尸体前面,无声地抽泣着,只看见他的双肩在微微抽动。 付亮走过去,拍了拍土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土根,站起来,为了死去的兄弟们,我们要跟这群来自俄国的红毛鬼子,死磕到底!我们要让他们尝一尝,中国特种兵的厉害!” 土根点点头,嘴唇都已经咬出了鲜血,他丢掉已经没有子弹的突击步枪,拔出手枪,装上弹匣,哗地拉了拉保险栓:“队长,干.死他们!” 付亮也丢掉突击步枪,拔出手枪,口吻冰冷地说:“干.死他们!” 发射井底部还有洞窟,那些洞窟都是人为修葺的地下通道,跟防空洞一样,全是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工程,洞顶呈弧形,极大地承受着山体的重量,这座地下工程跟我们之前在秦岭山腹看见的211工程相比较,都是一样的庞大和恢宏,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就像在这沙漠下面,建立了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这样的工程,对于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别说是在中国,就是世界上任意一个国家,要想建造这样的地下工程,都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是强大的中国人,竟然做到了,而且还做得这样完美。 很多时候,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真心觉得,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具智慧的民族,我为自己身为一个中国人,感到骄傲和自豪。 我们跑进地下通道,地下通道里面一片漆黑,满目荒芜的破败景象,一看就是遗弃很多年的地方,到处都是尘灰和破烂的物品。 走进地下通道,付亮让我们关上狼眼,然后和土根戴上夜视镜,在通道口潜伏下来,藏身在障碍物的后面。两个一流的特种兵静静地潜伏在门口,就像两头凶猛的饿狼,耐心等待猎物的出现。 片刻之后,我们终于听见了交谈声,叽里咕噜的俄语,同时还有硬底军靴跟地面撞击发出的脚步声。 几束光亮在通道口晃来晃去,借着光亮我们可以看见,对方起码有八个人,长得高大魁梧,金发碧眼,五官深邃而立体,一看就是俄罗斯人。他们穿着高帮战靴,黑衣劲装,一副特工装扮,那衣衫下面隆起的肌肉,显示出彪悍的战斗力。 队伍里带头的那个家伙,身高起码达到了两米,壮实的如同公牛,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十字架,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头顶上方留下一撮头发,剃成十字架造型。深邃的瞳孔里面,迸射出如同猎鹰般森冷的目光。 光头伸手指向地下通道,一行人缓缓朝着地下通道靠拢。 这些俄国特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并没有贸然进入地下通道,而是分散成扇子形状,以一个包围圈的形式,慢慢逼近。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把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毒蛇的嘴巴。 我们潜伏在黑暗中,屏息凝神,聆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对方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战斗力明显高过我们。 但是此时此刻,满满的民族尊严感占据了我们的内心,我们谈不上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就得有中国人的尊严和精神,红毛鬼子的铁蹄都已经踩到我国的疆土,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们要用拳头告诉他们,中国的地盘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中国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砰!砰! 终于,付亮和土根开枪了,带着愤怒的子弹,分别射向两个俄国特工的膝盖。 因为付亮知道,这些混蛋的身上十有八.九都穿戴有防弹衣,直接射击上半身,不容易伤到他们,而且他们防备能力很强,双手举枪护着脑袋,也不能做到一枪爆头,所以他们采取射击腿弯的战术。 两个红毛鬼子同时发出惨叫,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 杀机,就在这个瞬间! 付亮和土根出手毫不留情,再次同时扣动扳机。 两条火线飞射而出,刹那间穿透了那两个红毛鬼子的脑袋,从两个红毛鬼子的眉心中央旋转没入,又从后脑透射而出,掀飞后脑壳子,爆裂起浓烈的血雾,两个红毛鬼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漂亮! 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如此精湛的枪法,看得人热血沸腾,中国特种兵,好样的! 付亮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杀敌的套路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得不由衷地对他们表示敬佩,这是要经过怎样的千锤百炼,才能练就这样一手枪法。 两个红毛鬼子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两枪打得相当解恨! 干他狗日的! 付亮和土根击毙两个红毛鬼子以后,立刻对我们挥手道:“快撤!” 两人没有恋战,他们知道,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敌人已经反应过来,足足有六道火线飞进地下通道,打得火星乱飞,黑咕隆咚的通道被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奔向地狱之路。 光头的声音从地下通道口传来,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我能听见他愤怒的咆哮声,他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带领着手下追了上来。 我们沿着地下通道一路往前跑去,途中路过一间间实验室,还有一间间仓库,这里的构造跟日军地下要塞的构造非常相似,都是固若金汤的地下堡垒。那些实验室早已经废弃了,里面的科技设备,已经宝贵的资料,全部被转走,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就是厚厚的灰尘。 我能想象到,当年这里进行核爆试验的时候,在这座秘密的地下要塞里面,肯定有数以千计的科技人员,他们日复一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忙碌,他们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爱情,甚至失去了呼吸外面世界空气的机会。 他们怀揣着伟大的牺牲奉献精神,硬生生让中国跻身核武器强国之列,让这个国家几十年来不受列强欺凌。 无法想象,当年有多少英魂埋藏在茫茫罗布泊,客观公正地说,他们是一批伟大的人! 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我的心中更加疑虑,既然这些实验室里一点有价值的资料都没有,那些俄国特工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那么精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这座秘密基地已经被废弃了吗?既然都已经废弃了,那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冒险前来的呢? 难道,那群红毛鬼子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地下实验室?! 跑着跑着,前面竟然出现了向下延伸的阶梯。 我们站在阶梯口,伸长脖子往下看,阶梯下面很深,一片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这里已经是地下一百米的深处,还要往地底深处走吗? 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们咬咬牙,只犹豫了几秒钟,便踩着阶梯走了下去。 因为我们没有办法,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哪怕是通往地狱,我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前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地狱之门 地下一百米继续往下,我们的心弦也紧绷起来。 我们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阶梯上面回荡着我们空荡荡的脚步声。 阶梯很深,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我在心里想,照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地心里面去了。 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终于,我们抵达阶梯的尽头。 在路上的时候,我设想过阶梯的尽头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我挠破脑袋也没有想到,阶梯的尽头竟然是一扇门! 没错,一扇门,一扇青铜巨门! 我滴个神呀,这完全超越了我们正常的思维范畴! 这扇青铜巨门,少说也有十米高,十数米宽,就像一个高大的巨人,生生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站在青铜巨门下面,显得如同蝼蚁般渺小。 举着狼眼仰望,青铜巨门表面泛着幽幽冷光,上面雕刻着古老的纹饰,还有一些完全看不懂的远古文字。最神奇的是,青铜巨门的中央,是一个眼球造型的图案,那颗眼珠子突兀在巨门表面,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鬼眼,森冷冷地看着我们,令我们寒意悚然。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扇青铜巨门绝对不是现代的产物,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扇青铜巨门就已经存在了。换句话说,在秘密建立这个核弹基地的时候,这扇青铜巨门就已经存在上千年之久。 也许是在修建核弹基地的时候,无意中发掘出了这扇青铜巨门。如果不是修建核弹基地,这扇青铜巨门埋在地底深处,可能再过上千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面对这扇青铜巨门,我们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愕然。 是谁修建了这扇青铜巨门? 在千年之久,那时候的人们有能力在地下一百多米深的地方,修建这样一扇青铜巨门? 他们是怎样挖掘到地下一百多米深的,他们又是如何把青铜巨门放进来的?这完全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们最感兴趣的问题,我们最感好奇的是,在这扇青铜巨门的后面,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会用青铜巨门间隔起来? 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们,他们开启过这扇青铜巨门吗? 应该开启过吧,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带走了青铜巨门后面的秘密。 “齐教授,你能辨认出门上的古文字吗?”付亮向齐云请教。 齐云举着狼眼,凝视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些文字太过久远,别说辨认,在这之前,我连这种字体都没有看见过!当年西域有三十六个国家,诞生无数灿烂的文明,谁知道这些文字属于哪个国家!也许,这扇青铜巨门,就是当年某个西域国家的秘密之地!” 我们点点头,齐云说的不无道理。 “咦,你们看,这地上有字呢!”土根往后移了一步,伸手指着地下。 我们刚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青铜巨门上面,全然没有注意脚下,土根这一说,我们才低头看向脚下,就看见最后一个阶梯上面,不知道是用鲜血还是用红漆,写着一行简体中文,那暗红的诡异色彩令人心底发怵,那行中文只有四个字,我们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 我们打了个冷颤,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扇青铜巨门的后面,是通往地狱的道路? 或者是说,青铜巨门的后面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这行简体中文明显是近现代的人留下的,那十有八.九都是当年在这里的科技人员留下的,他们留下这四个字的目的是什么? 青铜巨门的后面,究竟封锁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看着地上的红色血字,我们一时间有些犯难,这扇门,我们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上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破口叫骂声。 我们互望一眼,那群红毛鬼子已经追了下来。 当然,我们并不是惧怕那些红毛鬼子,如果我们不离开这里,无非就是等着红毛鬼子来到之后,双方进行一场火拼。这里什么障碍物都没有,没遮没挡的,红毛鬼子手里又有精良的枪械,就算我们能够撂倒他们,但自己也必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生死兄弟,我们谁也不愿意再有人伤亡。 所以,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我们所有人都是同一个选择,开门! 青铜巨门后面是地狱也好,是天堂也好,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真是地狱,我们就拉着那群红毛鬼子一块儿下地狱。 我的心里突然一动,刚刚我还在想,这些红毛鬼子明知道发射井已经废弃,他们还来这里寻找什么?莫非……莫非那群红毛鬼子,他们的真正目的,也是在寻找这扇青铜巨门?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高,一队训练有素的俄国特工来到这里,在明知道不会有科研资料留下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愿意冒险潜入发射井,他们还真可能是为了这道地狱之门而来! 那么,这道地狱之门的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红毛鬼子不惜生命前往此处呢? 不管青铜巨门后面有什么秘密,这都是属于中华民族的秘密,我们绝对不能让那些红毛鬼子带离中国。 “齐教授,寻找到开门的机关了吗?”付亮问齐云,齐云是队伍里的智囊,所以很多事情,付亮都要向齐云请教。 齐云托着下巴,沉思道:“这么巨大的一扇青铜门,肯定不会是靠外力开启的,内部一定有机括,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看看这扇青铜巨门上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觉得中央这颗眼球最特别!”徐逍遥指着青铜巨门中央的眼球图案说。 我点点头,附和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齐云颔首道:“好!那就试试看吧!” 付亮伸手按在眼球上面,回头惊喜地对齐云说道:“这个眼球可以动的!” 齐云两眼放光:“你试着转动一下呢!” 付亮缓缓转动眼球,眼球内部发出如同齿轮转动的咔嚓咔嚓声响。 紧接着,那颗眼球突然亮了起来,吓了付亮一大跳,迅即松开五指。 一抹诡异的红光自眼球里面泛起,很快整颗眼球都变成了血红色,如同怪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这是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 我们惊诧地看着门上的眼球,感觉它就像“复活”了一样。 红光闪烁几下,就听咔咔咔的清脆声响,那颗眼球原本是突兀在青铜巨门表面上的,现在竟然缓缓沉入“眼眶”里面。 当眼球沉入眼眶里面之后,门上的整个眼眶图案陡然亮起,如同一个血红色的诡异图腾,烙印在青铜巨门中央,不停地闪烁着,亮瞎了我们的眼睛。 我们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神奇! 太神奇了! 这是怎样的智慧,才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妙的机关呀! 在我们极度震惊的目光中,沉闷的隆隆之声随之响起,脚下的阶梯都在颤抖,震得脚底发麻。 那颗血红色的眼球中央,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将那颗眼球一分为二,那道缝隙飞快蔓延,很快贯穿了整扇青铜大门的中央位置,自上而下。 伴随着沉闷的轰隆之声,这扇巨大无比的地狱之门,在我们的面前缓缓开启! 这一刹那,我们几乎都快忘记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开启的青铜巨门,脑海里因为震惊而变得一片空白! 地狱之门的后面,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炼狱 地狱之门开启! 当地狱之门开启的时候,一股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险些令我们窒息。 地狱之门的后面,迸射出刺目的火红色光亮,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我们满怀惊诧,一步步走近地狱之门,眼前的景象令我们瞠目结舌。 在我们的面前,横亘着一个巨大的天坑,滚烫的热浪就是从天坑下面散发出来的,整个天坑被映成火红色,完全是一个巨大的火坑,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 站在天坑边缘,探头往下看去,只觉热浪袭面,仿佛都快把人给烤化了。 天坑下面,竟然流淌着火红色的岩浆,万万没有想到,天坑底部居然是一个熔岩湖。 我们这是不是走到地心里面来了? 眼前的景象,跟电影里看见的“炼狱”有什么区别? 我终于明白那扇青铜大门为什么被称作“地狱之门”,原来这后面的场景真的如同地狱! 之前我们一直在猜测,地狱之门的后面究竟是什么,谁也没有想到,地狱之门的后面是熔岩天坑。 岩浆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冒着泡,表面上飘荡着氤氲的热气,白茫茫的一片。 如此灼热的温度,就算是钢铁掉入熔岩湖里面,都会融化成为一滩钢水,更不要说人了,掉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可能剩下。 天坑大约有数十米深,天坑壁上竟然人为修建有栈道,绕着天坑壁一圈圈盘旋着往下延伸,可以抵达天坑底部。在天坑的山壁上,开凿有许多的洞窟,那些洞窟就跟橱窗一样,里面立着一尊尊的石头神像,密密麻麻遍布山壁,足有上百尊之多。 那些神像形态各异,不知道是从哪里采集来的石料,有些像是玄武岩,黑咕隆咚的,令那些神像看上去有些诡异。 在半空之中,拉扯着四条粗壮的青铜铁链,如同四条巨大的手臂,共同托举着一个青铜大鼎。一端挂在山壁上,一端系着青铜大鼎,将青铜大鼎凌空悬挂,大鼎之上,鼎魂泛着幽冷冷的光亮。 我们猛然睁大眼睛,那个青铜大鼎,不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徐鼎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徐鼎,竟然在这地狱之门的下面?如果不是进入发射井,我们就不会被俄国特工追杀,如果不是被俄国特工追杀,我们就不会来到地狱之门,如果没有来到地狱之门,我们也就不会发现徐鼎,说来说去,我们还应该感谢那群红毛鬼子,正是他们把我们逼到这里,才让我们找到了徐鼎。 徐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已经无从知晓,不过能把徐鼎藏在这种地方,我也对当年的西域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是真正的超乎了常人的想象力。 当年驻扎在这里的科研人员肯定开启过地狱之门,也许还下到天坑底部,做过详细的调查研究,而后他们重新关闭了地狱之门,封锁了这里的秘密。 没想到这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地狱之门,却在多年以后,被我们偶然发现。 砰砰砰! 身后传来枪声,打碎了这里的宁静。 那群红毛鬼子在光头佬的带领之下,冲进地狱之门,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冲我们开枪射击。 齐云当机立断:“到天坑下面去!” 我们迅速冲入栈道,沿着栈道往天坑下面跑去。 这条栈道是直接在山壁上面凿刻出来的,一面靠着山壁,一面是悬崖。 为了安全起见,悬崖边上每隔十米左右,就会钉着一个青铜桩子,中间挂着青铜锁链,就像防护栏一样,起到一个保护作用。 我猜测,当年某个西域国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心天坑,他们把这里当做非常神圣的地方,所以把青铜大鼎以及那些神像,全都供奉在这个天坑里面,还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修建了一扇青铜巨门,保护这处“圣地”,这里很有可能是那些古人当年膜拜朝圣的地方。 我能想象出那幅恢宏的场景,一大群穿着西域服饰的古代人,他们神态虔诚,匍匐在天坑边缘,嘴里喃喃念着他们特有的语言,对着天坑顶礼膜拜,祈祷声在天坑里面回荡不绝。 付亮和土根负责断后,往前跑一段路,两人就会停下来,转身对着身后来几枪,双方在狭长陡峭的栈道上,互相交火,枪声在天坑里面来回萦绕。 红毛鬼子的火力很猛,对方六把枪,己方只有两把枪,处于绝对的劣势。 终于,付亮手中的弹匣全部打完了,他把枪往地上一扔,对土根说道:“你掩护大家先下去!” 然后付亮拔出军刀咬在嘴里,翻身跃出护栏,倒挂在栈道的下面,如同蝙蝠一样潜伏起来。 我们沿着栈道绕到下面一层,那几个红毛鬼子穷追不舍。 当最后一个红毛鬼子经过上方栈道的时候,付亮就像一条等待猎食的毒蛇,瞅准目标,一下子从栈道下面窜了出来,军刀泛起一道寒芒,瞬间割断了那个红毛鬼子的脚筋,鲜血飞溅而起,红毛鬼子惨叫着倒在地上。 付亮顺势抓着红毛鬼子的衣领,猛地往外一拉,红毛鬼子猝不及防,惨叫着从栈道上飞了出去,凌空翻滚着往熔岩湖里面坠落,凄厉的叫喊声拖得老长:“啊——” 红毛鬼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没入了熔岩湖里面,很快就被烧成了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婊.子!”光头佬勃然大怒,竟然蹦出了一句中文。 光头佬大手一挥,两个红毛鬼子拔出俄罗斯军刀,就像两头恶狼,直接冲着付亮扑了上去,跟付亮展开近距离肉搏。他们也知道,双方距离太近,枪械反倒成了累赘,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更何况,他们这一路追杀,也没剩多少弹药了。 光头佬留下两个红毛鬼子力战付亮,带着剩下的三个红毛鬼子继续追了上来。 张一道命令道:“十三,你下去取鼎魂,其他人跟我拦住他们!” 我点点头,也没有过多的推辞,转身往栈道下面跑去。 剩下的几个人,很快就跟那几个红毛鬼子斗在一块,那个光头佬看见土根穿着特种兵装备,直接就奔土根而去。剩下的三个红毛鬼子,分别对上张一道、齐云、以及徐逍遥。 如果按照单打独斗的战力,我一点也不为张一道他们担心。 虽然那些红毛鬼子学习的都是一招毙命的硬功夫,但张一道三人也不弱啊,长年累月在鬼门关行走,实战经验一点也不比那几个俄国特工差。 我蹬蹬蹬往下跑去,越往下行,温度越高,我热得满头大汗,背心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烤箱,整个人都快被烤融化了。 终于,我来到天坑约莫一半的高度,这里悬挂着青铜锁链,要想取下鼎魂,我就得沿着青铜锁链攀爬到中央的青铜大鼎。 我伸手摸了摸青铜锁链,长时间的炙烤,让青铜锁链变得滚烫。 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青铜锁链,就感到一阵炽热的灼痛感,不得不立马松开了手。 栈道上方不断传来打斗声,以及敌我双方的呵斥声,我的任务是取到徐鼎之魂,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完成。 我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然后把内衣脱下来,撕成碎布条,迅速缠绕在手掌上面,把两只手掌缠绕得严严实实,然后拧开水壶,用清水浸湿手上的布条,然后深吸一口气,飞身高高跃起,伸手抓住了烤得滚烫的青铜锁链。 第三百四十六章 悬于一线 滋滋! 我的双手冒起缕缕白烟,烧得滋滋作响。 虽然隔着浸水的布条,我的掌心依然感觉到一阵阵灼热的刺痛,那种难耐的刺痛令我无时无刻都想放开双手,豆子大的汗珠一下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痛楚,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此时此刻,我只能用坚强的信念来支撑,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手! 栈道上面,为了让我取得鼎魂,同伴们还在殊死搏斗;栈道下面,滚烫的熔岩湖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一旦掉落下去,万劫不复。 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能放手! “呀!”我大喝一声,虎躯悬吊在半空中,双手交替着向前爬行。 我强撑着一口气,爬得很快,掌心已经被烧灼得麻木,布条都被烤干了,就像要燃烧了一样,掌心里面仿佛捧着两团火球,我几乎都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一秒钟都不敢停留,因为那样会让手掌更加受热,我只有卯足力气,飞快爬行。 终于,就在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的时候,我来到了那个青铜大鼎的边缘,翻身爬上大鼎,双手离开了青铜锁链。 我站在青铜大鼎上面,这个青铜大鼎也被岩浆烧得滚烫,里面就跟烧着火似的。不过幸好有厚厚的鞋底间隔,虽然脚心还是感觉灼热,如同踩在火上,但避免皮肉直接接触,所以感觉并没有双手那样痛苦。 我迅速扯下手掌上缠绕的布条,发现两只手已经被烫得红彤彤的,尤其是掌心附近,皮肉明显被灼伤,有种烧焦了的感觉,热辣辣地,无法形容那种滋味,怎么说呢,就像是双手伸入辣椒油里面泡过一样。 我取下徐鼎之魂放在背包里,然后重新缠上布条,淋上水,把双手浸得透湿,再次深吸一口气,重新挂在青铜锁链上面,往回爬。 砰! 枪声突然响起,一颗子弹击中青铜锁链,飞溅起耀眼的火星。 而那颗子弹,距离我的双手,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远,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红毛鬼子站在栈道边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我大惊失色,此时自己悬挂在青铜锁链的中央位置,退不能退,进不能进,挂在半空中就像一个活靶子,这他妈要是再来第二枪,我可能就中弹啦! 不过,这个红毛鬼子没有机会开第二枪,付亮从后面冲上来,一记鞭腿扫在那个红毛鬼子的脸上,红毛鬼子飞出护栏,嗷嗷怪叫着从高处坠落。 不偏不倚,红毛鬼子正好落在青铜锁链上面,青铜锁链猛地一颤,发出哗啦声响,幸好我早有准备,十指紧扣青铜锁链,才没有脱手坠落下去。 “啊——”正是因为十指紧扣,我的手指被烧得冒烟,强烈的灼热感令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个红毛鬼子也是命大,赶紧抓着青铜锁链,跟我一样悬挂在半空中。 红毛鬼子的手上戴着战术手套,依然被青铜锁链烫得瓜瓜乱叫,但好歹还能坚持一会儿。 “给我滚开!” 我双手交替并用,很快来到红毛鬼子面前,但是他却挡住了我回去的道路。 我现在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每耽搁一秒钟,我的掌心就会狠狠灼痛一次,有种皮肉都快被烧糊了的感觉。 红毛鬼子也是铁了心,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迎了上来,一边破口骂着听不懂的俄语,一边伸脚来踹我。 红毛鬼子飞脚踹我,我侧身让开,同时飞脚去踹他,我跟他两人在空中对脚,踢得乒乒乓乓响,谁也不让谁。 我和红毛鬼子两个人其实都有些扛不住了,掌心被火辣辣地烧着,两人都想放手,但是两人都不敢放手,甚至都不肯退让半步,相互硬扛着,就像在跟对手比拼耐力,就看谁先忍不住放手。 经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忍耐力确实超乎寻常人,我他妈都快坚持不住了,那混蛋竟然冲着我咧嘴笑。 “笑你妈的大头鬼!” 我突然松开双手,向前凌空一荡,飞身抱住了红毛鬼子的双腿。 红毛鬼子的虎躯猛地往下一沉,双手紧紧抓着青铜锁链,烧得嗷嗷大叫,却又不敢松手。 倘若红毛鬼子忍不住松手,我和他都会跌入沸腾的熔岩湖里面。 不过,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我赌得就是,红毛鬼子忍耐力超强,一时半会儿决计不会松手,只要他不松手,那我就能活着离开了。 我抱着红毛鬼子的双腿,在空中晃荡起来,就像在玩人肉秋千,越荡越高,越荡越高,红毛鬼子明显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两条手臂除了要承受他一个人的体重以外,还要承受我的体重,这还不算来回荡漾的冲击力,红毛鬼子的双臂就跟要断了似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十根指头抓不稳青铜锁链,一点一点滑动,坠落下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后一搏! 当红毛鬼子的身体荡到最高处的时候,我突然松开双手,借助这荡漾之力,如同小鸟般飞了出去,斜刺里往下一层栈道飞去。 刚才我已经在脑海里计算好了运动轨迹,我利用红毛鬼子来当人肉秋千,就是为了荡到下一层栈道上面去。 而就是我这一荡之力,力气非常大,红毛鬼子的双臂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在我飞离青铜锁链的一刹那,红毛鬼子的十根手指也在同时松开了青铜锁链,笔直地掉入下面的熔岩湖里面,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坑,令人心惊胆颤。 我平安着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下一层栈道上面,然后贴地翻滚一圈,减缓降落过程中的冲击力度。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那个红毛鬼子刚好落入熔岩湖里面,发出扑通一声响,尖叫声戛然而止。 我只看见一个空洞洞的骷髅脑袋,在水面上浮了一下,然后那颗骷髅脑袋也很快被岩浆给消融掉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吁了口气,擦着满头热汗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又红又肿,就跟胡萝卜一样可怕,烧得通红,赶紧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淋在灼伤的皮肉上面,试图减缓一点痛苦。 不管怎样,即使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也不在乎,至少我已经成功取到了徐鼎之魂。 我把背包扛在背上,沿着栈道蹬蹬蹬往上跑。 跑到上面栈道的时候,我看见土根正在和光头佬肉搏,土根长得很瘦小,跟光头佬的体型完全是天壤之别,光头佬占据身材优势,将土根逼到一个弯角。 土根明显干不过光头佬,他一直处于被动局面,只能依靠着灵活的身手,跟光头佬对抗。但是栈道很狭窄,根本无法施展游击战术,土根连灵动的身法都不能发挥出来,显得十分吃力。 光头佬瞅准机会,一记重拳砸在土根的面门上。 土根如遭重击,半边脸颊仿佛都变了形,鼻子歪到一边,嘴唇也破了,满脸的血肉模糊,鲜血不断从鼻孔唇角喷涌出来。 土根完全被这一拳给打闷了,光头佬左手探出,抓住土根的衣领,将土根顶在山壁上,一记头槌撞在土根的肚子上,土根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顿时萎靡下去,变得奄奄一息。 光头佬咧开嘴巴,脸上闪现出森冷的杀机。 “放开他!”我怒吼着,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一拳轰在光头佬的腰眼上,打了光头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百四十七章 特种兵之王 “呃——” 光头佬捂着腰眼蹬蹬蹬后退三步,并没有倒下。 我这一拳劲道可不小,原想着一拳轰飞光头佬,但是没有成功。 光头佬皮厚肉多,身材极其壮实,一身的腱子肉成为他很好的护盾。 不过虽然没有打倒光头佬,但是至少让光头佬暂时放弃了对土根的攻击,土根贴着山壁滑倒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看上去奄奄一息,已经站不起来了。 光头佬哗地扯下外套,露出生猛的体格,那一块块突兀的肌肉仿佛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我缓缓握紧拳头,不敢放松警惕,光头佬不好对付,一旦开战,将会是一场恶战。 “十三!”付亮出现在光头佬身后,指着光头佬对我说:“把他交给我吧!” 我明白付亮的意思,他想跟光头佬单打独斗,来一场特种兵之间的较量。 这是来自一个军人的请求,我知道付亮很想为中国.军人争一口气,所以我点点头,退到边上。 付亮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土根,皱起眉头,脸上杀意闪烁。 面对付亮的主动请战,光头佬毫不在意,咧嘴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残忍和冷酷。 “怎么?想要单挑?”光头佬握了握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声响,他斜眼看着付亮,操着撇脚的中国话。 付亮冲光头佬勾了勾手指:“我想看看,究竟是俄国特种兵厉害,还是中国特种兵厉害!” “中国特种兵?”光头佬轻蔑地笑了笑:“都是垃圾!” “是不是垃圾,不试试怎么知道?”付亮的瞳孔里突然射出寒冷的光。 光头佬双拳碰了碰,口吻冰冷地说:“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会把你拆散成一件一件的零碎儿!” 这个时候,惨叫声响起,光头佬的最后一个手下,被徐逍遥一剑封喉,双眼睁得浑圆,面露惊恐之色,两手死死捂着脖子,血水不停地从指缝里喷涌出来,红毛鬼子直挺挺跪在地上,虎躯抽搐了两下,一动也不动了。 光头佬的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气焰嚣张地说:“你们……都得死!” 张一道,齐云,徐逍遥三人都没有动手,因为付亮刚刚说过,光头佬留给他,他要让光头佬见识见识中国特种兵的厉害! 实话讲,现在只剩下光头佬一个人,我们完全可以采取围攻战术,干掉光头佬,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 付亮既然敢主动约战,我相信付亮的本事,他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对于自己的一种自信。 付亮甩了甩膀子,慢慢握紧拳头。 光头佬失去了耐心,突然怒吼一声,一记狂暴的直拳,奔着付亮的面门而去。 付亮眼疾手快,双手交叉成十字,护在面门前面。 就听砰一声闷响,付亮向后滑移开两米有余,单膝跪在地上。 我们暗暗咋舌,光头佬的力量确实生猛,刚才那一拳,没有任何的套路和章法,就是毫不掩饰的一拳过去,就算换作我和张一道,要想硬接下这一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光头佬嘿嘿狞笑着朝付亮逼近,我看见付亮的双臂明显在微微战栗,刚刚硬是承受了那一拳的力道,估计两条臂膀都是麻木的。 “付亮,站起来啊!”我急得大喊,为付亮加油助威。 付亮突然动了,就地一滚,攻击光头佬的下盘。 只一个照面,付亮已经知道,跟光头佬硬碰硬是行不通的,光头佬的身体素质太强大了,但是光头佬有一个弱点,正因为上身过于壮实,所以他的下盘相对较弱,付亮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采取下盘攻击的战术。 付亮贴近光头佬脚下,一拳打在光头佬的腿弯处,光头佬的虎躯倾斜了一下,受到攻击的左腿发生明显颤抖,说明他的下盘确实不稳,他的双腿绝对没有拳头厉害。 付亮采取滚地战术,在光头佬的脚下滚来滚去。 光头佬气极,抬脚踹向付亮,但是连踹几下都被付亮灵巧避开,反而连续几记手刀砍在光头佬的脚踝腿弯处,光头佬吃痛,捂着左腿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付亮依然单膝跪在地上,并不站起身来。 光头佬自腿弯处拔出一把锋利的军刀,雪亮的刀刃清晰地能够照出人影。 光头佬怒吼着,挥刀刺向付亮。 付亮手腕一翻,从袖口里滑出一把军刀,反手握在手里。 光头佬连续刺杀,速度很快,每一刀都是奔着要害而去的,闪烁的刀尖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一边,付亮也不甘示弱,军刀在手指间熟练地飞旋,划出一圈圈飞旋的寒光。 只听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两把军刀在眨眼的工夫,竟然相互火拼数十刀,灿烂的火星沫子在两把军刀之间飞溅闪烁。 光头佬手臂力量确实很强,相比而言,付亮的力量要弱一点。再加上刚才付亮的臂膀还有些麻木,所以在一连串的交手之后,光头佬明显占据上风,刀路大开大合,以凶猛的气势压制着付亮,令付亮无法喘息。 噗嗤! 皮肉的撕裂声,光头佬避开付亮的刀尖,抢先一步将军刀插进付亮的肩窝。 锋利的军刀穿透付亮的肩膀,从后肩窝露出来,刀尖带血。 我们微微一惊,都替付亮捏了一把冷汗,这一刀的杀伤力绝对不轻! 光头佬一击得手,唇角扬起阴冷的笑容,正欲拔出军刀。 没有想到,付亮虎躯竟然向前一倾,用一种近乎自残的疯狂方式,令军刀整个地穿透了他的肩膀。 光头佬猛地一怔,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见眼前寒光一闪,然后几根鲜血淋漓的手指头掉落在地上。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付亮采用的居然是两败俱伤的方法,他这是完全把命豁出去了! 由于军刀太过锋利,削断光头佬的手指以后,光头佬还愣了几秒钟,这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鲜血激喷,光头佬捂着手指踉跄着向后退去,面露惊恐之色,破口大骂:“疯子!你这个疯子!” 付亮一个翻滚来到光头佬脚下,右手一扬,又是一刀斜划而上,在光头佬的右腿弯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紧接着,只看见寒光在光头佬的两.腿之间来回飞旋,伴随着嚓嚓嚓刀子入肉的割裂声音,光头佬双腿命中十数刀,脚筋全部被挑断,两条腿血肉模糊,鲜血从裤腿里流出来,染红了地面。 光头佬高大的身躯,在付亮面前轰然倒塌,直挺挺跪在付亮面前,他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 每一刀都非常精准,刀口几乎一样深,而且并不会迅速放血,让光头佬立马死去。 付亮收起军刀,拔出左肩窝上的俄罗斯军刀,扔在光头佬面前。 此时的付亮,昂首挺胸站立着,而光头佬,却跪在地上无法站起,他的虎躯疯狂战栗着,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无法说话,他的嘴唇颤抖着:“疯子……疯子……” 只听付亮一字一顿地说:“中国特种兵,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特种兵!中国特种兵,才是真正的特种兵之王!” 付亮原本可以一刀结果光头佬的性命,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不想让光头佬这样痛快地死去。 付亮走到土根面前,探了探土根的鼻息,土根已经死了,付亮咬了咬嘴唇,将土根背在背上,大声说道:“兄弟,咱们走,回家!” 付亮背着土根的尸体,缓慢而坚定地离开天坑。 当地狱之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我们还看见光头佬在栈道上,痛苦地爬呀爬呀……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葬 从核弹发射井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正午时分,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我竟第一次觉得,这苍茫的沙漠无比漂亮。 付亮背着土根的尸体,步伐有力,走在最前面。 守候在外面的三个特种兵迅速迎上来,付亮将土根的尸体放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土根的尸体,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我疲倦地坐在地上,文殊关切地问我:“没事吧?” 我摆摆手:“没事!完全没有想到,我们在下面,竟然找到了徐鼎!只是很遗憾,死了两个特种兵战士!” 文殊看见我红肿的双手,赶紧给我上药:“还说没事呢,你的双手怎么搞得,这都是烫伤呀!” 我把下面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文殊听得暗暗咋舌:“下面是核弹发射基地?而且还有一个熔岩天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是太奇妙了!” 付亮走过来问我:“十三,离开罗布泊以后,我们会去西藏,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去西藏?”我从地上爬起来:“你们为什么去西藏?” 付亮回头看了一眼土根的尸体:“土根其实是一个藏族人,他信佛,生前他就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死掉,请我帮忙把他的尸体带回西藏,用最神圣的方式,天.葬!” “所以……你们是要去西藏完成土根的遗愿?”我问。 付亮点点头:“这是土根唯一请求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帮他做到!” 我拍了拍付亮的肩膀:“明白!我们可以一块儿上路,因为我们也要去西藏!” “真的么?付亮看着我。 我点头说道:“我们的考察行程还没有结束,最后一站就在西藏!” 确实,西藏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九州鼎魂我们已经取到其中八个,只剩下最后一个豫鼎的鼎魂,漫长的征途只剩下最后一段,我们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往西藏。 我很想看看,当九鼎之魂聚齐之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告别了茫茫沙漠,我们择道往西藏进发,付亮和其他三个特种兵跟着我们一块儿上路。 同时,我们还带上了土根的尸体。 路上风餐露宿,我们跟其他三个特种兵也混得熟了,其中一个叫老方,一个叫大柱,还有一个叫海子。 越野车一路往南,进入藏区。 藏区的风景非常漂亮,就像是画中的景象,梦幻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一望无际的盘山公路,如同巨蟒盘绕在起伏的群山之中。 湛蓝色的天空触手可及,朵朵白云悬浮在头顶。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白雪皑皑的山峰,如果有太阳升起来,那些山峰就会泛起奇异的光辉,恢宏的天际仿佛有梵音在飘荡,这里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圣洁! 没错,圣洁! 因为这里的所有自然景观,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污染,也没有任何城市化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是原始而质朴,可能是人世间最后的一块净土。 在这里,自古以来就流传着“香巴拉”的传说。 “香巴拉”是藏语的音译,又译为“香格里拉”,其意为“极乐园”,是佛教所说的神话世界。传说在青藏高原雪山深处的一个隐秘地方,这里天地浩瀚无垠,乱石铺天盖地,憾人心魄,无数的高山湖泊散落于嶙峋乱石间,碧蓝如玉如同天堂之水,吸取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它是那么洁净,仿佛少女稚嫩的面庞,璞玉无瑕;它是那么清澈,仿佛初涉世事的孩童,透明如玉,美得不可胜收。 “十三,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香巴拉圣地吗?”文殊问我。 我笑了笑,指着车窗外面的美景说:“依我看,西藏就是香巴拉,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仙境!” 一条悠长奇绝的山路,穿越尘嚣,向天空延伸;一队队无比虔诚的朝拜者,不辞辛劳,艰难跋涉,只为双脚踏上这块圣洁之地,奉献身心为之叩首。 我的心,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清澈,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感觉。 “人在画中行”,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我们此行要去的地方名叫灵鹫峰,以前只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里听过这个名字,没想到真实世界里面,竟真的有灵鹫峰存在。 灵鹫峰位于高高的雪域之上,之所以被称为“灵鹫峰”,是因为这里有大量的秃鹫出没,当地人称那些秃鹫为“灵鹫”,他们认为那些秃鹫都是有灵气的。 秃鹫是藏区特有的一种大型猛禽,双翅展开能达到两米以上的宽度,体格强壮,喜食腐尸,也会主动攻击中小型兽类、爬行类、两栖类和鸟类,有时还会袭击家禽。又有“狗头雕”、“座山雕”等别名。 所谓天.葬,就是把人的尸体剁碎之后,任由秃鹫啄食,听上去好像有些残忍,但藏人却把秃鹫看作神鸟,他们认为,秃鹫吞食尸体之后,人的灵魂会跟随秃鹫一起飞向天堂。 为什么藏民会有这种认知呢,那是因为秃鹫本身也是一个神奇的动物,没有人见到过秃鹫的尸体,秃鹫在临死的时候,会振翅高飞,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飞,一直飞,直到身体在高空中消融,无影无踪,所以藏人对于秃鹫,是一种崇拜。 同时,藏人信佛,有着朴素唯物意识的藏人更加崇尚灵魂,看淡肉.体了。把肉.体喂鹰,彻底寂灭,当作一种功德,看作灵魂转世的铺垫。有的甚至认为天.葬台周围的秃鹫是比丘的化身,具有通力。但根本上说来,灵肉分离理论灵魂转世的观念已经渗透到每个藏人的生死观中。如果人死而肉.体不消失,则亡魂还有可能依附于原来的肉.体上,从而无法转世,这与亡者和亲属企盼的早日轮回的愿望背道而驰,也不符合六道轮回的佛家理论。所以让秃鹫来天.葬,也象征着回归大自然的用意。 寒风凛冽,站在灵鹫峰上,头顶盘旋着十数只体型庞大的秃鹫,它们就像天空中的王者,俯瞰地上的生灵。 不是任何人都能实施天.葬的,必须由天.葬师来主持实施天.葬仪式。 天.葬台呈长方形,东西朝向,由一块块厚实的长条形方正花岗石毛坯垒成,西侧有一根碗口粗的石柱,石柱上系着一条哈达,大概是固定死者头颅之用。东侧并列着两块高出天.葬台基座约50厘米的大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还置有一把斧子,西侧山坡上散放着尖刀、利刃之类,是天.葬师行天.葬时用的工具,天.葬台上血迹斑斑,透着几分阴森。 到了天.葬台,天.葬师首先用随身携带的牛粪生火,火燃着后敷上糌粑,青烟袅袅,直上云天。之后,天.葬师盘腿而坐,诵念超度经.文,手摇卜朗鼓,吹起人骨做的号子,伏于周围群山之中的秃鹫得到鼓号声,便纷纷腾空聚拢,盘旋于天.葬台的上空,陆续降落在天.葬师周围,围成一个圆圈,静静地注视天.葬师的一举一动。 天.葬仪式正式开始,天.葬师打开裹尸包,将土根的尸体脸朝下置于天.葬台上,头部用哈达固定在石柱上,然后手起刀落。 第一刀落在背上,先竖三刀,后横三刀,意思是:“安息吧!” 天.葬的过程有些残忍,文殊和钟灵两个女孩子都不忍看下去。 接下来肢解四肢,割成小块,取出内脏,待这些处理停当,天.葬师就向周围的秃鹫示意。 得到天.葬师的招呼,秃鹫纷纷上前,不多时,所有的肌肉和内脏都被子吃得干干净净。天.葬师再把余下的骨头砸碎后,拌以糌粑,捍成团团,再把地上的血水粘干,然后扔给秃鹫,直到没有一点遗漏。 吃完尸体的秃鹫,振翅飞向天空,带走土根的灵魂。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来自地狱的火焰! 凝望着飞向苍穹的秃鹫,付亮和其他几个士兵紧咬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我能够看见,他们的眼角噙着闪烁的泪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管面对怎样强大的敌人,不管自己承受多么巨大的伤痛,这些钢铁的战士绝对不会流下一滴眼泪,但是他们的眼泪却为了兄弟而流。 天.葬师给我们指了一条路,翻过灵鹫峰,穿越喜马拉雅山的一条南北走向山麓,就能前往拉萨,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程。而且现在正值夏季,危险状况小得多,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就没法翻越了。 付亮对我说:“大家相识一场,你们也曾救过我们性命,这样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有充足的时间,我们护送你们前往拉萨,到了拉萨再道别吧!” 我们推辞了一番,但是付亮坚持要护送我们,我们也不好推却他的好意。 我知道,作为军人,他们把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付亮认可我这个兄弟,所以他坚持为我们护行,这份好意着实令我们感动。 临行之前,天.葬师嘱咐我们:“除了路况稍微复杂一点,这条路也没有太多的危险,但你们要当心雪山里面有一种神奇的火焰,当地人称为‘冥火’。冥意指地狱,意为来自地狱的火焰。那种火焰一旦燃烧起来,能够焚烧世间一切东西,无论是水还是雪,都没法将其扑灭! 我们告别天.葬师,往雪山里面行进。 天.葬师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天空中还剩下几只秃鹫在盘旋,变成黑点,在蓝天下滑翔。 听说天.葬师一生都是孤独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当天.葬师。天.葬师的选拔,跟活佛的选拔差不多,充满神秘的转世色彩。人们会寻找在上一个天.葬师离世当天,同一天甚至是同时段出生的婴孩,他们被看作天.葬师的转世。 被选中成为天.葬师之后,他们几乎与现实的世界脱离,从小小年纪开始,他们就在漫长的苦修,学习天.葬的各种仪式和习俗,与世隔绝,然后接任,一直干到老死。他们不能通婚,一辈子都要保持处子之身,而且不能进食任何肉类,这样才被认作是最“纯洁”的人,他们才有最为“纯洁”的灵魂,才有资格担任天.葬师。 人生本就是一场痛苦的修行,每个人的修行方式都不一样,对于天.葬师这门行当,我充满了敬仰和膜拜,我觉得他们是神圣而伟大的。 山峦此起彼伏,就像是翻涌的波浪,没有边际。 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视觉疲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除了山还是山,仿佛永远都没有办法走出去。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这杳无人烟的雪山里穿行。 往前走,车子没法行驶了,我们只有把装备背在背上,抛弃了越野车,开始艰难地徒步前进。 我们的身影跟巍巍群山比较起来,简直比蝼蚁还要渺小。 我们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嘴里吐出的都是白烟,即使是在夏季,这里也是格外的寒冷。尤其是山风一吹,就跟刀子一样割划着,十分难受。 最重要的是,在这高寒地带,氧气稀薄,我们往往行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段路,缓口气再继续前进,要不然呼吸都提不上来。 像我们这种常年在低矮平原上生活的人,突然间上了高原之后,还有些高原反应,恶心眩晕,要不是身体还算壮实,估计早就倒下了。 大自然确实奇妙,我们刚从炎热的沙漠出来,直接就进入了寒冷的高原,前几天还穿着裤衩子,这两天已经穿上了厚厚的防寒服。罗布泊是火炉,这青藏高原却是一口冰窟,这样巨大的冷热反差,让我们的身体非常难受。 路上的时候,付亮跟我们讲起关于“冥火”,也就是地狱之火的故事。 “你也知道冥火?”我好奇地问付亮。 付亮说:“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说过!那还是在连队里面的时候,听我们一个老连长提起的,当时印象很深刻!” 老连长姓牛,大家都叫他老牛,当年碰上冥火的时候,老牛还不是连长咧,还只是一个班长。 当时部队搞拉练,老牛他们班作为模范班,充当先头哨的使命,负责在前面侦查地形,引导后面的大部队前进,责任还算是挺重的。 那天晚上,天空飘起鹅毛大雪,那雪一落下来,很快就结了冰,天寒地冻的,老牛他们班的八.九个战士,全都被逼入一个山洞里面,躲避这场大雪。 众人点燃篝火,围着火堆坐下,水壶里的水都结了冰,倒不出来,于是他们就地取材,直接在地上开挖,挖几团冰块起来扔进锅里煮开,就是白开水了。 有个年轻小战士,正挖着冰块,突然叫喊了一声:“萤火虫!” 只见一只很小很小的飞虫,从冰层下面盘旋着飞了出来,泛着奇异的幽蓝色光芒,很好看,跟萤火虫非常相似。 紧接着,接二连三不断有幽蓝色的虫子从冰层下面飞出来,不停地闪烁着蓝光,看上去非常漂亮,就像进入了一个萤火虫的梦幻世界。 战士们都被眼前的美丽景象吸引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会发光的奇怪飞虫,这些飞虫给原本死气沉沉的山洞,带来了勃然生机,战士们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年轻小战士随手抓了一只飞虫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那只飞虫如同绿豆大小,圆乎乎的,本身是黑色的,但是翅膀震动就能发出奇异的蓝光,当它发光的时候,捧在手里就跟宝石一样。从外形来看,飞虫跟萤火虫不太像,反而跟瓢虫长得有些像。 小战士说:“这虫子真是稀奇,给我个瓶子,我把它带回去……啊呀……” 小战士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低低惊呼一声。 那只小飞虫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钻入小战士的掌心里面。 小战士想要伸手去抓,但是飞虫没入皮肉里面,根本就抓不住。 紧接着,小战士就感到掌心里传来一阵阵火热的灼痛感,他定睛一看,惊恐地看见,自己的掌心里面竟然燃烧起一簇小小的火焰,那簇火焰竟然是幽蓝色的,跟天然气非常相似,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燃烧起火焰的竟然是那只奇怪的小飞虫。 小战士大惊失色,赶紧把手放入雪地里面,想要扑灭掌心的火焰。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和恐惧的是,无论他用雪,还是用水,都不能扑灭那一点点小小的火焰。 并且,更加可怕的是,掌心里的那一小簇火焰,竟然沿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很快就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小战士被烧得嗷嗷惨叫,痛苦的倒在地上。 老牛带着其他战士围上来,想尽一切办法灭火,但是无论用哪种办法,都没法扑灭。战士们惊恐地发现,那火焰竟是从小战士的身体内部燃烧出来的。 老牛清楚地看见,两簇火焰从小战士的眼眶里喷出来,小战士的两颗眼球瞬间消融,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子,面目全非,表情无比的狰狞。 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小战士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惨叫声都停止了。 小战士被烧得只剩下一副乌黑的骨架,冒着袅绕的青烟。 战士们这才恍然大悟,这些表面看似美丽的飞虫,竟然如此可怕,触者即死! 第三百五十章 冥火虫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我问付亮。 付亮吁了口气:“后来?后来老牛那个班,遭到了那些飞虫的攻击,好些个战士都被烧成了焦炭,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声响彻山洞!最后只剩下老牛跟另外两个战士逃出来了。这件事情过后,老牛就离开了藏区,因为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和影响非常大,这么些年过去,老牛每每讲起那晚发生的事情,都会眼泪长流!” 我们叹了口气,很难想象当年那些战士,遭受得是怎样的痛苦。 “后来向当地人打听,才知道那是雪山上的一种特有飞虫,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当地人称为‘魔鬼虫’,或者是‘冥火虫’!但愿我们这一趟,不要碰上这个鬼东西!”付亮说。 天色渐黑,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山坳里面有一个洞窟,成为我们的天然宿营地。 这里的山峰,积雪终年不化,每到晚上的时候,气温可以低至零下,好多积雪都会结冰,我们如果住在外面,说不定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不知不觉就被冻死了。 这种事情在部队里就有发生,尤其是搞拉练的时候,有些战士实在是太疲惫了,晚上躲在山沟里,抱着枪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僵硬成了冰雕,在睡梦中被冻死了,没有一点知觉。 我们钻进山洞,山洞里要暖和许多,在山洞里支起篝火堆,火焰燃烧起来,把山洞映照得忽明忽暗。我们这才发现,山洞里面还有些深度,不过我们并没有打算进去。 简单吃了点自带的食物,敲了几个冰块放入锅里煮水喝。 刚才听了付亮所讲的故事,我们在敲冰块的时候,心里都有些紧张。 幸好,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冰层下面并没有冥火虫。 锅里的水好不容易沸腾起来,咕噜咕噜冒着泡,我们一人喝了两口热开水,全身暖和了不少。 大家在火堆旁边铺上羊毛毯子,准备入睡,赶了一天的路程,众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刚刚睡下,我就有些闹肚子,肚子里咕噜噜的翻腾,还放了一个屁。 徐逍遥捂着鼻子:“大哥,你这是污染空气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去拉泡屎,有些闹肚子!” 徐逍遥挥挥手:“去去去,洞口外面去啊,别把大家臭死了!” 我捂着肚子来到山洞口,找了个掩人耳目的地方,脱下裤子就开始狂轰乱炸。 风吹在屁股上凉飕飕的,我必须速战速决,时间长了,屁股会结上冰霜的。 一通宣泄之后,我终于感觉到舒爽,嘴里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一点蓝幽幽的光亮在我的眼前飞舞,很漂亮,一闪一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掉落下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那点光亮,手臂刚刚伸出一半,突然就怔住了,一阵冷风吹过,我登时打了个激灵,迅速收回手臂。 蓝光?! 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但见在我眼前飞舞的是一只绿豆大小的虫子,虫子震动翅膀,体内泛起莹莹蓝光,美丽,却又奇异。 卧槽,刹那间我汗毛倒竖,眼前的这只飞虫,不正是付亮所描述的“冥火虫”吗? 我不敢去触碰那只飞虫,迅速擦干净屁股站起来。 环头四顾,只见洞口的冰层下面,不断有蓝色的光点从地下冒出来,盘旋着飞向空中。 那些光点密密麻麻,不停地闪烁,就像无垠夜空中的星星,光辉熠熠。 我的头皮登时就炸了,刚才还庆幸冰层下面没有挖出冥火虫,现在却从冰层下面冒出这么多的冥火虫,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最担心碰上冥火虫,结果在第一天晚上就碰到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拎着裤头,立马往山洞里跑,边跑边喊:“起来!大家快起来,这里不能待下去!” 我这一跑,登时有空气流动,那些冥火虫顺着流动的空气,一下子围拢上来,聚集在山洞口,跟着我飞了进来。 我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一大群冥火虫,这他娘的是要把我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呀! 众人一看这场面,立刻也着了慌,付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去!这不是冥火虫吗?怎么这么多?” 徐逍遥把羊毛毯往背包里一塞:“大哥,你的屎竟然把冥火虫都给臭出来啦?!” 怪我咯? 要不是我拉这泡屎,冥火虫飞进山洞我们都不知道呢,那时候我们可能都睡着了,全都被冥火虫烧死。 那一大群冥火虫是从洞口外面飞进来的,所以要想从洞口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快!往山洞里面跑!”齐云伸手拾起一根火把,招呼我们往洞穴里面撤退。 我们不敢怠慢,有些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迅速往洞穴深处跑。 跑的时候,我们踢翻了篝火堆,让火焰引燃地上的羊毛毯,试图阻挡一下冥火虫。 洞穴里氧气稀薄,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没有进来,没想到洞穴里面还挺深的。 我们只能在心里默念老天保佑,希望这个山洞里面是通的,倘若是个死胡同,我们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那些冥火虫来得很快,我们的奔跑速度,哪里比得上冥火虫的飞行速度。 而且越往洞穴深处,地面越是滑,地上凝上一层冰霜,气温很低,就像进入了一个冰窟窿里面。 跑着跑着,其中一个名叫老方的特种兵,突然停下脚步,高举着火把,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就是正面迎向那些冥火虫。 我们惊诧地看着老方,不明白老方这是在干嘛。 “老方,快回来,你他娘的疯了吗?”付亮嘶声叫喊道。 老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往回跑,边跑边说:“我去帮你们阻挡一下这些冥火虫,要不然没人跑得掉!” 付亮瞪红了眼睛:“放屁!我们不需要你这样做!回来!给我回来!这是命令!” 看着老方背身离开的背影,我们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老方挥舞着火把,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大群冥火虫。 地上窸窸窣窣掉落了一地的冥火虫尸体,都是被火把烧死的。 冥火虫虽然可怕,但是它们本身的生命力也很低,杀死它们其实很容易,但只要沾上它们,那就是死亡。所以碰上它们只有逃走,不敢跟它们硬碰硬。 一只又一只冥火虫钻进老方的身体,老方的身上有好几处地方,同时蹿腾起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一旦升起,就迅速蔓延到浑身上下,老方整个人都被火焰吞没。 “队长,对不起,可能我从今以后没法听从你的命令了,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今年体检,我被查出了癌症……我活不久了……希望你们代替我……好好活下去……”老方的声音在山洞里萦绕,这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说完这话,老方的身躯刹那间灰飞烟灭,他的骨头都被烧化了,整个人轰然倒塌,变成一蓬飞灰。 “老方!!” 付亮的十指狠狠抠入掌心,两颗眼珠子仿佛要撑爆眼眶,额上的青筋绷起老高。 我相信,老方的背影,一定会留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我们走!” 付亮狠狠一跺脚,招呼众人继续往前跑。 我们的心沉甸甸的,无法形容的滋味。 实话讲,是老方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我们跟那群冥火虫甩开一定距离,进入洞穴的最深处。 绝对精品力荐——《灵魂摆渡》,站内搜索“13096”就可找到!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头干尸洞 “前面没路了!” 有人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是吧,前面如果没有路了,那我们岂不是全部交代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冥火虫穷追不舍,闪烁着点点蓝光,一窝蜂追了上来。 借着火把照出的火光,我赫然发现,在我们的前面,确实没有路了,但也并不是死胡同,脚下有一个斜坡,斜坡表面爬满冰霜,常年不化,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光滑的冰面能够倒映出人影。 这个斜坡有些陡,下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我们一时间有些犯难了,前面只有这一条路,如果不下去吧,后面的冥火虫一旦追上来,必死无疑。如果下去吧,下面万一是地底的冰缝或是冰窟窿之类的,我们就会被活活困死在下面,再也爬不上来了。 大家看着没有底的斜坡,没人说话。 短短几秒钟的考虑之后,就听付亮大喊一声“下!”,然后当先滑了下去。 付亮身先士卒,有了这个急先锋,剩下的人也不再犹豫,一个接一个滑了下去。 这个时候,那些冥火虫已经追至身后,我也不敢多想,两眼一闭,吱溜一声,贴着斜坡滑了下去。 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不下去,待在上面是百分之百的等死,如果下去了,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地底下面通常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冰缝,只要下面不是死胡同,我们就有希望走出去。 冰面十分光滑,一点阻力都没有,所以我们下滑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跟那些冥火虫拉开了距离。 耳畔只听得嗖嗖风声,屁股凉飕飕的,感觉非常刺激。 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到后来我感觉自己就像要飞起来。 不多会儿,我们的火把也熄灭了,在黑暗中一路滑行。 我能感觉到,我们已经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冰缝里面,感觉头顶上方非常压抑,就像有什么东西压下来一样。 付亮在前面喊:“大家不要抬头!” 头上是坚硬冰冻的山体,一抬头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所以我们几乎是平躺着身体,紧贴着冰面,如同离弦的箭矢,飞快从狭窄的冰缝下面穿梭而过。 突然间,只觉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远远地飞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摔得我屁股开花,七晕八素,半晌都爬不起来。 片刻之后,终于亮起光亮,有人拧开了狼眼。 我们这才发现,我们是从一条狭窄的冰缝里面滑出来的,而我们现在则置身在一个宽阔的地下冰洞里面,四周的一切都是光滑透亮的,洞壁反射着狼眼的光束,显得格外耀眼。 我们在心里低低惊呼了一声,环顾四周,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下世界! 这里常年冰冻,气温很低,最奇异的是,这个洞穴是一个漂亮的冰溶洞。地上的冰晶就像破地而出的笋子,有些冰晶柱子直接把地面和洞顶连接起来,风格奇诡。冰洞顶上,各种造型的冰晶更是令人目不暇接,数都数不清楚,有些倒悬的冰晶就像闪闪发光的宝剑,悬在我们的头顶上方,各式各样,形态迥异,非常漂亮。 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冰溶洞奇景,一时间都看得呆住了。 “大家快过来,这里有座桥!”付亮冲我们招呼道。 我们走过去,果然看见脚下有一条巨大的沟壑,沟壑深不见底,飘荡着氤氲的寒烟,一旦摔下去,可能就万劫不复了。而在这沟壑上面,有一座天然的冰桥,桥面不宽,刚好横跨沟壑两边。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是奇妙,在这冰溶洞里面,地面横七竖八有很多交错的冰缝或者沟壑,有许多冰缝都是深不见底,所以行走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不能掉到冰缝下面去了,否则谁也救不回来。 当然,在这些冰缝上面,也有许多的天然冰桥,有的宽,有的窄,有的甚至还呈圆柱形状,也是千姿百态,给这里增添了许多奇异的风景。 付亮在前面行走,一边走一边叮嘱我们小心。 后面的人紧跟着付亮的步伐,付亮走过安全的地方,后面的人就依次走过。 “等等!”付亮竖起手掌,示意我们停下。 只见付亮上前两步,高举着狼眼,照向正前方的山壁。 在狼眼光束的照射下,山壁里面泛起一个人形轮廓的黑影。 “这里面有一具尸体!”付亮说。 我们围拢上去,只见山壁里面,冰封着一具无头干尸。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隔着一层透明橱窗,尸体已经脱水,明显是一具干尸,但是却没有脑袋,看上去有些瘆人,被冰封在山壁里面。 我们都感到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具无头干尸?这种地方也有人来过吗?可是如果仅仅是失足者的话,那他的脑袋到哪里去了?他的断颈处伤口平整,很明显是被利器斩落的脑袋。再看干尸身上的服饰,是那种很古老的藏族服饰,一看就有些年月了,说明这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干尸。 我们正自疑惑的时候,就听黑子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黑子对着不远处的山壁狂吠,狼眼的光束顺着山壁移动过去,我们惊恐地发现,山壁里面冰封的无头干尸,可不是一具两具那么简单! 在这些山壁里面,冰封着大量干尸,而这些干尸无一例外,都是被砍掉了脑袋。虽然不能看清这些干尸的面容,但却反而给人一种更加恐怖之感。 这些干尸全都穿着古老的藏族服饰,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最可怕的是,除了山壁里面,就连地上的那些冰柱里面,甚至连我们脚下的冰层下面,都冰封着无头干尸。 我低头一看,一眼就看见好几具无头干尸,横亘在脚下的冰层下面,无形的寒气顺着脚底窜起,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的无头干尸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之多。 原本奇异漂亮的冰溶洞,因为这些无头干尸的出现,突然变得诡异悚然,阴森恐怖。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地下冰洞,而是一个可怕的无头干尸洞!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无头干尸? 这些人都是被谁砍掉了脑袋? 为什么他们死后,还要被冰封在这里呢?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地下冰洞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我们一路往前走去,忽然,就听钟灵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狼眼的光束顺着声音照射过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脊背窜起一阵冷意。 在这个冰溶洞的中央位置,赫然伫立着一座锥形的冰塔,冰塔宽约五米有余,高近十米,几乎连接着洞顶,看上去就像一根粗壮的冰晶柱子。这座冰塔一看就是人为修葺的,表面可以很清楚看见雕刻的痕迹。 当然,我们惊讶的并不是这座塔,而是冰塔里面的东西! 人头! 密密麻麻的人头! 冰塔里面竟然冰封着数不清的人头! 我们终于明白那些干尸的脑袋到哪里去了,原来全被冰封在了这座冰塔里面。 我们能看清那些人头的面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几乎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表情都充满了怨毒,显得无比狰狞。 更为诡异的是,在冰塔表面,密密麻麻雕刻着许多血红色的经.文,整座冰塔散发着极其阴邪的气息。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人头咒 仰望着面前这座冰封着人头的古怪冰塔,我们心中寒意更甚。 看着冰塔表面的那些经.文,古里古怪,谁也不识得,我们更加确定这座冰塔是个邪物。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修建这座冰塔的目的又是什么? 把这些人头冰封在这里,会不会是某种古怪的邪术呢?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间,冰塔表面的那些经.文竟然泛起光亮,诡异的血红色光亮。那些蝌蚪状的经.文,就像一只只血红色的小蝌蚪,在冰塔表面来回游走,显得鬼魅离奇,仿佛就跟活过来一样。 游走的经.文让整座冰塔都浸染了一层血红色,变得无比诡异。 紧接着,冰塔里的那些人头,他们的瞳孔竟然也变成了恐怖的血红色,迸射出令人悚然的恶毒光芒。 吓! 我们微微一惊,那些死人头射出的目光,让我们感到心中不安,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让我们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阴邪的鬼地方。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家快找出路离开!”齐云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里既然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那么这里肯定有进出的道路,这让我们看见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我们没有去触碰这座邪门的冰塔,大家绕道而行,也不去招惹它。 但是,就在我们刚刚走出没有多远,忽听滋滋声响,回头看去,只见整座冰塔蹿腾起浓浓的黑色.鬼气,那鬼气非常浓郁,如同一条黑色巨蟒,一圈圈盘绕在冰塔上面,蛇头高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们。 紧接着,巨蟒大嘴一张,一颗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人头,突然从巨蟒的嘴里飞射而出,如同炮弹般轰向我们。 “小心!” 徐逍遥一把将钟灵护在身后,玄冰剑出,凌空划出一道寒光,看得准确,朝着那颗人头斜劈下去。 我们原本以为,那颗人头肯定会被劈成两半。 岂料,人头竟然张开嘴巴,一下子咬住了玄冰剑。 我们倏然一惊,定睛看向那颗人头,发现那是一颗女人头,还有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颊,面容极其狰狞,一时间都想不出词语来形容。她的瞳孔里呈现出死灰色,黑气萦绕,嘴里也不断喷出黑气,整颗脑袋都泛着血红色的诡异光芒,就像要燃烧了一样,并且还不停地发出尖锐的鬼啸一声。 徐逍遥手腕发力,使劲抖动玄冰剑,但是那颗女人头咬得很死,就像粘在剑尖上面一样,根本没法将其抖落。 就在这时候,伴随着尖锐的鬼叫,又有一颗人头从巨蟒的嘴里飞射出来。 徐逍遥无法腾出手来,眼睁睁看着那颗人头飞向自己。 旁边的付亮抡起枪托,狠狠砸向那颗人头。 没想到,那颗人头凌空一折,突然变向,一下子冲到大柱面前。 大柱猝不及防,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了,那颗人头嘴里喷着鬼气,一口咬在大柱的左边肩头。 “啊呀呀——”大柱发出痛苦的嘶吼。 “大柱?!”付亮迅速转身,从裤腿里拔出军刀,朝着大柱扑了上去。 那颗死人头竟然具有反应意识,突然间高高飞起,随之而起的还有一大块皮肉。 大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左肩的皮肉仿佛都被撕扯下来,几乎可以看见白森森的肩胛骨,滚烫的鲜血冲天喷溅起老高,全都飞溅在旁边海子的脸上。 最可怕的是,死人头不仅咬伤了大柱,还在大柱的肩膀上留下了鬼气,大柱受伤的肩膀萦绕着一团浓郁的鬼气。并且那团鬼气迅速渗入大柱的血液,沿着血液飞快地蔓延到全身上下。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大柱的脸庞瞬间变得乌黑,就跟焦炭一样,十分可怕。 “咯咯咯!咯咯咯!”那颗人头盘旋在我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发出桀然的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一声闷响,大柱高大的虎躯轰然倒地,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着,五官扭曲在一起,显得特别痛苦。他半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两只眼睛鼓得圆滚滚的,仿佛要撑爆眼眶。 文殊飞扑到大柱身边,取出华佗针,对着大柱的十根手指,飞快地扎了下去。 大柱的十根手指都被扎了一个窟窿,但是指尖冒出的并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鬼气,就像漏气一样,滋滋滋地往外冒。 紧接着,文殊取出止血药,在大柱的肩膀上涂抹药膏,避免大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去死吧!” 付亮怒吼一声,手臂飞扬,军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寒光,凌空飞旋着射向空中的死人头。 这一刀又快又准,死人头正在咧嘴笑呢,军刀唰一声没入他的嘴巴。 就听砰的一声,死人头竟然在空中爆裂,一团血光闪烁了一下,死人头变成一团黑烟消失不见了。 “呜哇——呜哇——呜哇——” 耳畔只听鬼叫连连,一颗又一颗死人头从巨蟒的嘴里飞出来,血光闪烁,如同激.射而出的炮弹,轰向我们。 此时此刻,想跑肯定是跑不了了,四面八方都是盘旋飞舞的人头,我们只有硬着头皮,而那些人头殊死抗战。 此时的画面肯定非常的诡异,一群大活人,竟然跟一群飞舞的人头在战斗,画风惊悚的令人不敢想象。 洞穴里面,只听呵斥声此起彼伏,战斗得异常激烈。 张一道祭起天残指,拖出一道幻影,从两颗死人头中间穿梭而过,两颗死人头同时爆裂,张一道头也不回,大声说道:“大家记住,千万不要被这些死人头咬伤了,要不然鬼气入体,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们应了一声,各自为战,付亮那一身都是过硬的真功夫,虽然不会什么道法,但是骁勇善战,一把军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眼见一颗死人头贴着他的肩膀飞过,付亮抬手抓住那颗人头的头发,拉到面前,手起刀落,一刀子把人头刺了个通透。 刚才一直咬住玄冰剑不放的女人头,突然间放弃攻击徐逍遥,从徐逍遥的两.腿之间穿过,朝着我激.射而来,一口咬向我的私.处。 卧槽! 我猛然瞪大眼睛,原地高高跃起,这臭娘们生前肯定是个色.鬼呀,一上来就攻击男人的下面,这他妈是有多饥渴? 我身在空中,那女人头都没准备放过我,在空中飞出一道滑行轨迹,冲天而起,紧追我的裆.部不放。 我人在半空,正不知如何躲避才好,忽然从斜刺里飞出一道寒光,唰一下没入女人头。 此时那女人头距离我的裤.裆只有不到十公分,突然爆裂,腾起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我落下地来,长吁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回头一看,原来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是文殊出手救了我。 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裤.裆,冲文殊笑了笑:“谢谢!” 文殊救了我的小祖宗,我的小祖宗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文殊,我在心里发誓。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邪恶,这种时刻居然还能想到那方面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江湖是口大染缸,当年清纯如风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啊呀呀——” 躺在地上的大柱突然支撑着爬了起来,喉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面带黑气,发疯般地冲向那座人头冰塔。 我们惊诧地看着大柱,只见大柱扑过去,抱住那座冰塔,嘶声大叫:“队长,你们快走!” 说这话的时候,大柱竟然从衣兜里掏出两颗手雷。 第三百五十三章 残尸 手雷?! 我们猛然一惊。 付亮瞪大眼睛:“大柱,你要干嘛?” 大柱凄然一笑:“我知道我活不了了,队长,你们保重!” “不——”付亮的喉头都在颤抖。 但是,大柱已然扯下了拉环,滋滋声响,手雷往外冒着缕缕白烟,那滋滋声音就像是催命的声音,开始计算生命的倒计时。 “快走!走啊——”大柱冲我们叫喊。 付亮红了眼眶,转身疾奔:“走!” 我们跟死神争分夺秒,往前跑了不远,前方横亘着一条沟壑。 沟壑并不深,大约三米高,看得出来,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一条地下水道。 付亮贴地一滑,当先滑入沟壑里面。 我们其他人跟上去,毫不犹豫地跳下沟壑,这是一个天然的障碍,可以躲避爆炸。 果不其然,我们刚刚下到沟壑,就听轰隆一声炸响,两颗手雷同时引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洞穴里来回激荡,整个洞穴都在摇晃,那声音无法扩散,听在耳里就跟滚滚闷雷之声似的,震得人耳膜发麻。不断有碎冰如同雨点般,扑簌簌的砸落下来,那些破碎的冰晶大块大块往下掉,有种山崩地裂的感觉。 我们双手护着脑袋,紧紧趴在地上,有碎冰砸在身上,又冷又疼。 过了约莫足足一刻钟,整座冰洞终于停止摇晃,那滚滚闷雷之声也逐渐远去。 我们甩了甩脑袋上的碎冰渣子,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到处都是碎冰,差点没把我们掩埋在沟壑里面。 “大柱!” 付亮的声音带着沙哑,红了双眼,三米高的沟壑,竟然两下就飞身爬了上去。 我和海子也跟了上去,眼前的景象令我们的心中一阵苦涩。 中央那座冰塔已经完全崩塌,地上到处散落着碎裂的冰块,以及满地的死人头,有些人头炸成了碎渣,还有些人头被烧焦了,在地上冒着白烟。 在满地的碎冰之中,还能看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残尸更为贴切,因为那具尸体几乎已经看不出人体的轮廓,就是一团鲜血淋淋的碎肉,没有了双臂,两条腿也只剩下半截,脑袋也没了,肚子爆裂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 我们的心疯狂地颤抖着,小心翼翼靠近那具残尸,那是大柱的尸体! 堂堂保家卫国的英雄战士,没想到最后竟死得如此凄惨,人生的命运,真是唏嘘。 扑通! 付亮径直在大柱的尸体前面跪了下来。 “队长!”海子想要搀扶付亮,但被付亮拒绝了。 付亮跪在地上行走,跪着来到大柱的尸体前面,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大柱!”,然后抬起拳头,疯狂地捶打地面。 坚硬的冰面都被付亮凿出一个坑,冰面上滴落着斑驳的血迹,鲜血顺着付亮的指缝流下来。可是付亮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然捶打着冰面,他在宣泄心中的痛苦。 “队长!够了,队长,别这样!”海子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了付亮。 付亮抬起脑袋,眼角噙着泪花:“海子,你告诉我,这趟去拉萨的决定,我是不是……做错了?” 其实付亮这话让我挺不是滋味,老方,大柱,他们都是因为护送我们去拉萨,所以才发生的意外。如果不是跟我们去拉萨,他们现在早已经离开藏区了。所以他们的死,我的心里也很不好过。 我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紧咬着嘴唇,站在一旁,心里难受的就跟抽筋似的。 海子摇摇头:“你是队长,任何时候的命令都没有错!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这也是你预料不到的,不能怪你!” 付亮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破了,有鲜血溢了出来。 “对不起!”我把手放在付亮的肩膀上,长叹一口气。 付亮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 说到这里,付亮擦了一把眼泪:“我们是军人,军人时刻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海子,来,搭把手,我们把大柱给埋了吧!” 海子点点头,和付亮一起,两人搬来许多碎冰块,堆了一座简易的坟墓,把大柱给埋藏了。 付亮环顾四周:“这里很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是个适合长眠的地方!大柱,我们走了!” 付亮对着坟墓拜了三拜,然后拍拍膝盖站起来。 回到沟壑里面,齐云已经制定好了路线,齐云说:“这条沟壑在很久以前,应该是一条地下水流的通道,只是现在水流干涸了,形成结冰的河床。我们只要沿着河床一路走下去,相信能够走出这里!” 我们收拾好难过的心情,重新上路。 前路说不定还有很多的危险,我们必须打起精神,不能满怀挫败。 我们沿着河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反正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会儿脚,渴了就停下来补充水源,困了就眯着眼睛睡一会儿,记不清穿过多少条冰缝,也记不清穿越了多少个地下冰洞。 终于,我们的前面出现了阳光。 那真的是阳光,明亮耀眼,带给人温暖。 我们兴奋地喊叫一声,朝着有光源的洞口跑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心情,在见到阳光的一刹那,终于得到释放。 我们欢欣鼓舞,总算是告别了寒冷黑暗的冰洞,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 我们站在洞口,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山风虽然冷冽,但冰冻不了我们沸腾的心。 我们张开双臂,尽情迎接初升的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再加上高原的阳光特别刺眼,我们睁不开眼睛,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 过了很久,我们才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亮。 山风吹拂,我们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我们,站在一座雪山的半山腰,四面八方都是起伏的雪山,明晃晃地反射着光亮。阳光在雪峰上倒映出五光十色,如同仙境般美丽。 皑皑白云飘浮在我们的脚下,如梦渡烟。 附近的几座雪山合围在一起,山脚下面是一个高山湖泊,也就是藏族人所说的“海子”。 山下的海子不大也不小,蓝得发亮,就像天上的蓝宝石落下来,镶嵌在了群山之中,一点污染都没有,美得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雪山的倒影投射在湖面上,就像清纯的白衣少女在对镜梳妆,这是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的景象。 我们站在山腰上,舍不得离开,欣赏了足足一个多钟头的美景,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山下走去。 海子边上,有牛群在饮水,有羊群在欢快的奔跑,有苍鹰在湖面盘旋,掠过英姿的倩影。 那湖水虽然清冷,但我们依然兴奋地奔向湖边,将那清冷冷的湖水痛饮一番,然后脱下外衣开始洗漱,冰冷的湖水刺激着我们的肌.肤,令人精神大振,一扫之前的阴霾疲惫。这可是纯净的雪山融水,直接饮用都非常健康,用来沐浴洗脸,更是滋养容颜。 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看见湖里游动的肥鱼,我们尽情地玩了一阵子水,然后抓了几尾肥鱼,在湖边搭建了一个营地,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大口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如此惬意的生活,真像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里距离拉萨已经不远了,我们也不急于一时,长途跋涉了这么久,大家也该好好歇一歇,所以我们决定今晚就在海子边上安营扎寨,明日再动身前往拉萨。 第三百五十四章 活佛 拉萨,古称“吐蕃”,是中国西藏自治区的首府,西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也是藏传佛教圣地,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宜人,素有“日光城”的美誉。以风光秀丽、历史悠久、风俗民情独特、宗教色彩浓厚而闻名于世。 听人说,布达拉宫里的活佛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们这次来到拉萨,就是想要前往布达拉宫,向活佛询问请教,也许能够获悉一些关于豫鼎的线索。 进入拉萨城,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恢宏的布达拉宫。 整座宫殿具有鲜明的藏式风格,依山而建,气势雄伟。宫中还收藏了无数的珍宝,堪称是一座艺术的殿堂。 湛蓝色的天空下,布达拉宫傲视天下,闪烁着神圣的光晕,让人充满了向往和膜拜。 我们在街边找了家小餐馆,一人来了一碗藏区最有特色的酥油茶,喝了之后身子暖和和的。 这个时候,从餐馆外面走进一个喇嘛,穿着极具特色的藏红色喇嘛服饰,头上还顶着一个类似扇子形状的黄色帽子,藏传佛教的僧侣称为喇嘛,跟我们汉族的“和尚”其实是一个意思。 喇嘛进店,在我们邻桌坐下,老板主动给他送来一碗酥油茶还有糌粑,在藏区,人们大多都信佛教,所以看见喇嘛都非常的尊敬。 大概是听到我们谈论的话题,喇嘛放下酥油茶走过来,用流利的汉语跟我们交流:“诸位施主,你们这要去布达拉宫拜见活佛?” 齐云点点头:“对!我们远道而来,特意想要拜见活佛,不知道这位小师傅能否引荐一下?” 喇嘛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的感觉很友好:“引荐没有问题,但你们来得很不凑巧,活佛最近并不在布达拉宫!” 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数喇嘛都是黑黝黝的皮肤,因为拉萨的日照很强,浓眉黑脸的。但是眼前这个喇嘛却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些俊朗,笑起来脸颊还有两个小酒窝,给人的感觉和善友好。 喇嘛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他的名字叫做“冉拉阿千”。 我们向冉拉阿千询问,活佛去了哪里。 冉拉阿千问我们:“知道古格王朝吗?” “略有耳闻!”齐云说。 冉拉阿千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活佛都要去古格遗址举行祭祀仪式,所以我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那……活佛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齐云问。 冉拉阿千说:“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多月!如果你们急于见到活佛,可以直接去古格遗址找他,正好我也要赶过去,可以顺道带上你们!” “如此甚好!”我们互望了一眼,对冉拉阿千的好意表示感谢。 我们肯定没法等上个把月的时间,所以我们接受了冉拉阿千的建议,直接去古格遗址拜见活佛,而且有了冉拉阿千的引荐,拜见活佛也要更容易一些! 吃饱喝足,冉拉阿千带着我们出了拉萨城,往古格遗址走去。 路上的时候,冉拉阿千跟我们说,他是活佛最亲近的弟子之一,平时主要是负责活佛的起居生活,这在喇嘛里面,算是地位相当高的人物。 另外,他还跟我们讲了许多关于活佛的故事。 比如活佛的选拔,佛教寻找的是转世灵童,带有非常神秘的色彩。 这点跟天.葬师类似,在上一任活佛圆寂的时候,寻找在同一时间段出世的男婴,这个男婴就是活佛的转世,继承了活佛所有的智慧和灵根,从小就表现出卓越的天赋,被供奉在布达拉宫里面,当做神一般的存在。 在信徒们的心目中,活佛就是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每天都有大量信徒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些只是单纯的拜见活佛,有些就跟我们一样,是为了向活佛询问事情。 活佛每天只接受三个人询问事情,所以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引荐,光是排队都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 10世纪中叶至17世纪初,古格王国雄踞西藏西部,弘扬佛教,抵御外侮,在西藏吐蕃王朝以后的历史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位于青藏高原的最西端,札达象泉河流域为其统治中心,北抵日土,最北界可达今克什米尔境内的斯诺乌山,南界印度,西邻拉达克,最东面其势力范围一度达到冈底斯山麓。 现在的遗址从山麓到山顶高300多米,到处都是和泥土颜色一样的建筑群和洞窑,几间寺庙除外,全部房舍已塌顶,只剩下一道道土墙。遗址的外围建有城墙,四角设有碉楼。整个遗址建在一小土山上,建筑分上、中、下三层,依次为王宫、寺庙和民居。红庙、白庙及轮回庙中的雕刻造像及壁画不乏精品。 冉拉阿千说,每年活佛都要来到古格遗址,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祭天祭地祭先祖。 从拉萨到古格遗址有一千多公里的路途,非常远,我们包乘两辆车过去,在高原公路上行驶了接近两天,才抵达古格遗址。 当我们抵达古格遗址的时候,正值傍晚,绯红色的晚霞给土林披上神秘的色彩。成片成片的土岗子此起彼伏,入目处尽显荒凉之感。风吹过,黄沙蔽天,这里充满浓浓的原始气息。 很难想象,在数百年之前,在这片贫瘠的不毛之地,竟然诞生过辉煌的古格文明,确实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奇迹。 我们下了车,在冉拉阿千的带领下徒步前行,爬上土岗子,进入古格遗址。 高原上吹来辽阔的风,仰望衰败破烂的古格王朝,依稀还能看见曾经恢宏的影子,仿佛还能听见数百年前的梵音唱诵,整夜整夜在天空飘荡。 冉拉阿千颇有感慨地说:“如果古格王朝没有被战争毁灭,现在它的地位肯定远远超越布达拉宫,可惜了,哎,真是可惜了!” 我们走进古格遗址,随处可见破烂的土屋和寺庙,这里到处插满经幡,转经筒在风中哗啦啦的转动着,反射着夕阳的余晖,这里充满了浓烈的宗.教气息,看这情形,正如冉拉阿千所说,这里正在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冉拉阿千带着我们一路走去,漫山遍野都是喇嘛的身影,冉拉阿千用藏语,跟这些喇嘛打着招呼。 那些喇嘛有的在念经.文,有的摇晃着转经筒,一个个神态虔诚,让我们充分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冉拉阿千走在前面,一直领着我们爬上古城遗址的最高点,最高点是王宫。 高大的墙垣,浑圆的石柱,虽然破败不堪,但能够想象出当年的王宫是多么的繁华。 王宫四周站着许多身强力壮的喇嘛,戒备森严。 冉拉阿千让我们在王宫门口暂时等一会儿,活佛就在王宫里面,他先进去通报一声。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活佛,我们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敬畏,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显得庄重一些。 不一会儿,冉拉阿千出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我们领进王宫。 冉拉阿千说:“活佛同意接见你们,不过你们也知道活佛的规矩,活佛今天主持了祭祀仪式,已经很累了,所以你们派一个代表进去就行了,其他人就留在这里等待吧!” 我们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多人,活佛肯定不可能全部接见的,能够接见一个人,可能都是因为冉拉阿千引荐的关系。 我们对冉拉阿千表示感谢,简单商议之后,众人一致决定让我去拜见活佛,因为我是内八门的领袖,所以让我去跟活佛会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圈套 王宫的里面还有一间暗室,冉拉阿千把我引进暗室。 暗室不大,估计有几十平米,墙面也有些破败,四周放着青铜灯盏,灯盏的造型就跟佛教的莲瓣一样,里面放着灯油,燃烧着明晃晃的烛火,把暗室映照得有些神秘。 暗室里的气氛庄重肃穆,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佛教旗帜,上面是一个炫目的万法.轮图案。 旗帜下面,背对着门口,坐着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喇嘛造型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被人们当做活神仙的藏传活佛。 冉拉阿千走上前去,对活佛耳语了几句,然后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上前,对着活佛虔诚地拜了三拜:“在下陈十三,参见活佛!” 活佛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想向我打听豫鼎的下落?” 我猛然一惊,活佛还真神啊,我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呢,活佛竟然连我到这里的目的都能算出来,真是神仙转世啊! 仅这开场的一句话,就令我敬佩不已。 不等我开口,活佛继续说道:“不用惊讶!我除了知道你来拉萨的目的以外,我还知道你来自黄河边上的石磨村,你不是普通人,是内八门里面,惊门的传人!我说的对吗?” 我惊讶地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活佛怎会如此厉害,竟然连我的真实身份他都知道,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在他的面前,竟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这让我感到一丝害怕。 早就听闻活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能知晓前世今生,甚至预言未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令我打从心底的佩服。 活佛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他真的天生就有这样厉害的法力吗?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惊讶的半跪在地上,向活佛询问道:“既然活佛你什么事情都知道,那我就想问问你,豫鼎究竟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呵呵!” 活佛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阴冷的意味。 然后他说:“其实吧,我也想问问你,豫鼎究竟在哪里?” 我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咯咯咯!咯咯咯!” 活佛的笑声很阴险,笑得我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在我的心目中,活佛是有大功德大修行的喇嘛,庄重威严,谈吐得体,绝对不会像面前这个活佛,发出这般阴险的笑声。 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我留了个心眼,起身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我的心目中,我隐隐觉得,这个活佛可能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活佛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谁?呵呵呵!我是谁呢?不如这样吧,你帮我想想,我到底是谁?”活佛说话变得颠三倒四,神叨叨的,然后他缓缓转过身子。 活佛低着脑袋,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这绝对不是一个修行佛法的人,所拥有的气息。 我后退一步,闪烁着冰冷的眼神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活佛一边发出阴桀的笑声,一边抬起脑袋。 吓!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活佛的模样令我感到一丝惊恐。 活佛的左半边脸凹陷下去,几乎没有了皮肉,脸上坑坑洼洼,就像腐烂了一样,还挂着豆子大的肉瘤疙瘩,跟个怪物似的,丑陋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这朦朦胧胧的光亮下面,我差点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不,确切地说,真正的鬼都没有这张脸可怕,这张脸就跟癞蛤蟆一样,难看到了极致。 毫不客气地说,这绝对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丑最丑的一张脸! 我倒吸一口凉气,在我的想象中,活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是谁?你不是活佛对不对?”我看着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心中已然起了戒心。 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是傻子。 “老朋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活佛冲我咧嘴笑,他不笑还好些,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可怕的要命,跟地狱里的恶鬼没有区别。 我惊奇地看着他,他竟然称呼我为“老朋友”,什么意思?他认识我?听他的口吻好像跟我挺熟似的,可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我什么时候跟这人有过联系,这么丑的面容,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你认识我?”我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挺熟悉的!呵呵,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太让我伤心了,你知道吗,我这张脸,就是拜你所赐!”活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冷。 “你的脸……拜我所赐?”我更加疑惑了,他长的这么丑,跟我有什么关系。 “喂,你认错人了吧!”我说。 在这之前,我从未来过西藏,从未见过什么活佛,他的脸变成这样,关我什么事,所以我认定面前这个家伙肯定是认错人了。 “我对你了解的这么清楚,你觉得我会认错人吗?呵呵呵!”活佛笑了,但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却是那么地恶毒。 我心中咯噔一下,是呀,刚才他把我的身世都说的那么清楚,肯定对我非常的了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活佛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你不记得黄河之源的事情了吗?” 黄河之源?! 我怔了怔,竭力搜索有关于黄河之源的回忆,我记得去黄河之源是被曹骏胁迫的,后来在黄河之源下面,爵门袁成刚反水,让我们逃出生天,曹骏等人都死在了黄河之源下面。 等等! 我心中突然一动,眼前这个活佛,从身材轮廓,还有阴冷的气质…… 难道……难道…… “你是曹骏?!”我脱口惊呼,一股寒意如同毒蛇,一下子从脊背窜起。 活佛咧嘴一笑:“老朋友,你终于想起我了!” 面前的这个打着活佛旗号的混蛋,真的是曹骏?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还活着?!” 我记得当初曹骏是被黄泉禁卫军吞没了,没想到这样他都没有死,居然还活了下来。 “老天爷不让我死,我为什么要死?”曹骏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里射出森冷的杀意。 我咬了咬嘴唇:“祸害活千年啊!这样都不死,命可真够硬的!”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曹骏早就死透了,曹骏一死,外八门群龙无首,自然形不成气候,没想到曹骏不仅没有死,还跑到藏区来了,这事情确实令我大感意外。 曹骏恨声说道:“当初我身陷黄泉禁卫军包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受伤极重,伤毒在体内淤积,变成这么可怕的瘤子,挂在我的脸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个中痛苦,没人能够体会!” 曹骏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饱含杀意,他对我们的恨意,足以焚烧天地。 我记得曹骏当初是一个面容清秀俊朗的小白脸,还算是个英俊的帅哥,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我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冉拉阿千:“你到底是谁?他不是活佛,你应该也不是喇嘛吧!” 冉拉阿千呵呵笑了笑,笑容也是格外的阴险,跟之前那种和善的模样完全不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冉拉阿千是我的藏族名字,我的中文名叫阿千!为什么叫阿千呢,是因为我骗术很高!”冉拉阿千得意地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心中一沉,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怒喝道:“妈的,你是千门的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八面埋伏 圈套! 这他妈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 我只觉寒意一阵阵的往上涌,外八门的人遍布天下,要追踪我们到了拉萨是很容易的事情,然后千门的人趁机出动,轻易骗取我们的信任,把我们带到古格遗址。曹骏早就在古格遗址埋下伏兵,等的就是我们自投罗网。 从头到尾,千门的人都没有现过身,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步,着了千门的道儿。 “你这喇嘛演得挺逼真啊,当初没考电影学院实在是浪费人才啊!”我看着冉拉阿千,愤恨地讥讽道。 冉拉阿千一脸骄傲地对我说:“我们千门行事,自然跟江湖上那些低等级的骗子不一样的,为了骗取你们的信任,我提前来到拉萨,研究学习喇嘛的礼仪,风俗,习惯,规矩,把自己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喇嘛,同时还研习关于藏传佛教的各类历史传说,以便在跟你们接触的时候,不会漏出任何的马脚!所以你们被骗,也在情理之中!” “专业!呵呵,专业!”我冷笑两声,抛开其他不说,千门这做事的风格,确实值得人钦佩,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他们竟然要做那么多的功课,这才是真正专业的骗子,我们这次上当受骗,我感到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 我回头看了曹骏一眼:“怎么着?今天应该是精英齐出,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曹骏竖起左手大拇指:“聪明!既然你是一个聪明人,那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 我打了个哈哈:“既然我是个聪明人,明知道你要什么东西,我还会主动奉献给你吗?” “不给就得死!”曹骏面色一寒。 我冷笑道:“给了只怕更死得快!你这么大的成年人了,到底是你白痴,还是把我当白痴?” 曹骏一甩僧袍:“其实吧,我真的挺欣赏你们的,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杀掉你们,就是觉得你们是人才,死了可惜了,所以留着没舍得杀。你们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竟然相继找到了八个鼎魂,真的很难想象,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笑了笑:“有志者事竟成!” 我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我们走南闯北,历经九死一生,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对我们的眷顾。回想起这段征程,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好好好!好一句有志者事竟成!”曹骏直视着我的眼睛:“陈十三,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身上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你有才干,我有智慧,咱俩为何不联手干一番大事业?” “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所谓的大事业,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曹骏的瞳孔里面闪烁着奕奕光彩:“没有梦想,没有抱负,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只要我俩联起手来,从今以后,再无内外八门之分,几百年的无谓争斗完全可以结束。只要我俩联起手来,开启天宫之门,整个神州大地都将被我们主宰!君临天下,难道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 我看着近乎疯狂的曹骏,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疯子。 我冷冷回应道:“君临天下只是你的梦想,并不是我的梦想!天下是众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主宰。现在的神州大地,没有战争,没有硝烟,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曹骏,你听着,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同流合污,让这神州大地生灵涂炭的!” 我已经表明了我的决心,我不想成为什么霸主,更不想让天下百姓受苦,我没有什么大抱负,我只想,在结束这件事情以后,平平淡淡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和爱的人执子携手,终老一生。 “白痴!天大的白痴!!”曹骏对着我破口大骂:“陈十三,你简直太令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像惊门这样优秀的门派,肯定会培养出惊天动地的人才,但我现在发现,你竟然是一个蠢材!” “无所谓!”和曹骏的激动比较起来,我显得非常平淡:“你说我是木材都行,反正我高兴!”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合作?”曹骏看着我,已然动了杀机。 “合作?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态度坚决地说。 外八门害死了那么多朋友亲人,我的爷爷,文殊的爷爷,以及内八门的各路叔伯,甚至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这一笔笔的血海深仇历历在目,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我又怎么可能跟外八门的幕后黑手合作呢?那我岂不是欺师灭祖,丧尽天良吗? 我陈十三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但我还是懂得尊严,懂得男儿热血。 今日,就算战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曹骏的阴谋得逞,这就是我的态度! 曹骏长叹一口气,冲冉拉阿千扬了扬下巴:“告诉大家,祭祀开始!” 我当然明白“祭祀开始”是什么意思,意味着曹骏已经决定要对我们动手了。 目前的处境对我们非常不利,曹骏早已经在这里做好了八面埋伏,外八门精锐齐出,要想活着离开古格遗址,那真的要看命格硬不硬了! 曹骏一言不发,身子突然启动,一下窜到我的面前,右手闪电般从僧袍里探出来。 之前我也有留意到曹骏的右手,从跟我说话开始,他的右手一直笼在僧袍里面,没有显露出来,就连刚才竖起大拇指,都是用的左手。 刚才我就觉着有些奇怪,此时此刻,我终于弄明白了缘由,因为当曹骏伸出右手向我攻击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曹骏的右手竟然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没有半点皮肉包裹,最可怕的是他的五根手指,已经活脱脱变成骨爪,指尖异常的锋利。 曹骏出手很快,虽然我竭力躲避,锋利的骨爪贴着我的胸口划过去,撕裂了我的外衣,同时在我的胸膛上留下清晰可见的血痕,隐隐有血珠子渗透出来,染红了胸口,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我向后滑移数步,退到暗室的角落。 曹骏举着骨架一样的右手,五根手指捏得咔嚓咔嚓响,他阴狠狠地看着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条手臂,也是拜你们所赐!但我执意留下了骨头,怎么样,这种风格好看吗?” 看着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曝露在空气中,我只有两个字送给曹骏:“变态!” 曹骏长啸一声,身形如风,化作一道幻影杀到我的面前,骨爪直刺我的心窝。 我惊讶地发现,这么长时间不见,曹骏的功夫又有了长足的长进,而且手臂变成骨爪之后,他的功夫路子变得更加阴邪歹毒,刁钻古怪,完全的邪门功夫。 我刚才就已经中了一次招,心里已经有了防备,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曹骏杀至我的面前,我的身影也突然闪烁了一下,瞬间在曹骏的面前消失。 就听轰隆一声,锋利的骨爪竟然穿透了石墙,在石墙上面留下一个老大的洞窟,尘土飞扬。 我手臂一扬,劲风横扫而出,将一盏青铜灯盏席卷起来,凌空砸向曹骏。 曹骏暴喝一声,寒光乍现,高举骨爪从青铜灯盏中间穿梭而过,将坚硬的青铜灯盏硬生生劈成两半。 我蓦地一惊,曹骏已然来到我的面前。 我满以为他会用骨爪继续进攻,岂料曹骏突然收起骨爪,左手探出,凌空画了个圈,一下子按在我的胸口上。 “白痴!”曹骏怒吼一声,劲气从掌心里喷涌而出。 我顿觉胸口如遭重击,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离地飞了起来,凌空飞出暗室。 。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夫当关 乒乒乓乓! 王宫里面,早已乱作一团。 四周的那些喇嘛,全都是外八门人假扮的,现在他们已经撕掉虚假的外衣,如豺狼虎豹般扑了上来。 张一道率领内八门人奋勇抵抗,双方刚一碰触,就爆发了极其激烈的战斗。 我躺在地上,冲着张一道他们大声叫喊:“老张,快带大家离开!这是外八门设下的一个圈套,曹骏没有死!” 什么?! 张一道等人惊奇地转过头来,目光看向暗室门口。 曹骏的身影从暗室门口缓缓显现出来,声音阴寒刻骨:“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我猛地一咬牙关,手掌在地上一拍,地板上面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我翻身而起,身形化作一道闪电,挥拳直奔曹骏的面门而去。 擒贼先擒王,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以上,要想活着离开这里,必须先把曹骏给制伏了,所以我一出手毫不留情,直接用上十成力道。 拳风呼啸,所过之处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轰! 这一拳击穿曹骏的身体,轰击在墙壁上,尘土飞扬,一整面墙壁轰然坍塌。 我蓦然一惊,就在刚刚的瞬间,我原本以为击中了曹骏,但是,原来我只是击中了曹骏的外套,他的外套飘落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曹骏在关键时刻,竟然使出金蝉脱壳。 不等我回头,身后传来劲风声响,莫名的寒意令我如芒在背。 我不敢转身,拔腿向前狂奔数米,但是身后的劲风一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前面出现一根浑圆大柱,我飞身而起,双臂抱着浑圆大柱,绕着柱子凌空旋转一圈,终于得以转身,抬腿就朝着曹骏当胸横扫而去。 曹骏的反应也是极快,凌空一记鹞子翻身,躲过我的攻击,双足顺着浑圆大柱向上连踩数下,蹬蹬蹬向上窜了三米有余,然后翻身落下,骨爪划出重重爪影,如同伞盖般,将我笼罩其中。 呀! 我一声暴喝,不避反迎,将体内的龙魂调动起来,整条右臂都包裹在耀眼的金光里面。 伴随着龙吟的嘶吼,一条金色的龙魂缠绕在我的右臂之上,龙头包裹着我的拳头,龙嘴大张,发出狂暴的嘶吼。 周围的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无形的劲力四散开去,所过之处,就连面前的那根浑圆大柱上面,都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痕,如同分叉的树枝,一路向上蔓延,遍布柱身。 砰! 龙头跟骨爪撞击在一起。 龙吟声中,金色的龙魂窜出手臂,直接冲进骨爪的爪影之中。 爪影瞬间被轰击得粉碎,曹骏闷哼一声,被龙魂顶撞着向上飞去,竟然冲破了王宫的屋顶。龙魂直冲上九霄苍穹,渐渐消融在空中的明月之上。浩然的龙吟声在古格遗址的上空回荡不绝,震得整座土林都在瑟瑟发抖。 我飘然落地,单膝跪在地上,右拳砸落,那龙魂的余息仍然撕裂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沟壑,碎石飞溅,站在沟壑两边的喇嘛,全都惨叫着飞了起来。 在我身后,那根遍布裂痕的浑圆大柱轰然倒塌,尘烟飞扬,碎石块飞溅的到处都是。 这根浑圆大柱原本是王宫的支撑柱之一,现在大柱倒塌,原本就已经破败不堪的王宫,登时就出现了倾斜,整座王宫都开始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碎裂的石块如同雨点般,扑簌簌从头顶上方落下来,王宫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就像地震了一样。 我冲着众人大喊:“大家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坍塌啦!” 我们一行人拼命往外突围,那些假扮成喇嘛的外八门人,估计也被下了死命令,不管怎样,今日都要把我们留下,所以也是拼了命的阻挡我们,双方都杀红了眼睛。 “付队长,这些人全是假喇嘛,不用跟他们客气!”我对付亮说。 付亮点点头,眼见一个喇嘛抄着武器迎面冲上来,付亮自腰后迅速拔出手枪,近距离一枪点射,子弹从那个喇嘛的眉头正中穿过,点爆了他的脑袋,浓浓的鲜血飞溅起老高。那个喇嘛扑倒在我们脚下,肝脑涂地。 我冲付亮竖起大拇指:“好枪法!” 付亮招呼上海子,两人在前面为我们开路,枪声在王宫里来回激荡。 两人的枪法非常精准,而且配合默契,一把突击步枪和一把手枪相互配合,放倒了数个喇嘛,为我们开辟出一条血路。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漫山遍野都是火把,照亮了古格遗址,映红了夜空。 我们冲出最顶层的王宫,沿着山道往下面跑去。 “再给你狗日的加把火!”海子怒骂着,拉开一颗手雷,回身丢入王宫里面。 轰隆! 爆炸声响,一颗火球从王宫里面滚出来。 数名喇嘛被炸得飞了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还有数人倒在血泊里面,残肢断骸散落一地。 王宫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此时再加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整座王宫轰然倒塌下来,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些未来得及逃跑的喇嘛,都被掩埋在了王宫的废墟下面。尘土盘旋而起,在夜风中飘荡。 大量的尘灰涌泄出来,如同海浪一样,沿着山道一路冲洗而下。 尘灰里面还夹杂着无数的碎石,就像泥石流爆发一样,哗啦啦冲出来。 那些站在山道上的喇嘛,好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泥石流给吞没了。 山道下面的火光如同点点繁星,大量人马原本正从下面冲上来,想要拦截我们。 那些喇嘛刚刚跑到半山腰,听见轰然声响,抬头一看,奔腾的泥石流吓得他们魂飞魄散,赶紧掉头往山下跑。 有的碎石块非常大,从山顶滚落下来,一路碾压而过,好些人被压在碎石下面,血肉模糊。 我还亲眼看见一块球形状的碎石,骨碌碌疯狂滚下,接连撞飞好几个喇嘛,那几个喇嘛横七竖八倒在山道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球形碎石碾压而过,变成.人肉饼子。 我们一直狂奔到山脚下面,方才停住脚步。 回头望去,整座山岗尘土飞扬,黄沙弥漫,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死在山岗上面的那些外八门人,不计其数。 我们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浑身上下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完全被汗水湿透了。 福大命大,我们庆幸自己还活着。 付亮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对海子说道:“卧槽,下次你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差点没把大家害死!” 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呵呵!”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啦!” 燃烧的火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大批外八门人再次包围上来,气势汹汹,喊杀声响彻天地。 “你们走,我来拖住他们!”说这话的是钟乞丐。 “屁话,要走当然是一起走!”张一道说。 齐云道:“就是,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逞什么英雄?” 钟乞丐凄然一笑:“我走不了了!” 我们猛然一惊,什么意思? 我们的目光慢慢移动到钟乞丐的腿上,只见钟乞丐的右腿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裤腿流淌出来,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色的脚印,原来这么长的路,他都是靠坚强的意志坚撑着,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老钟!”我们一下子红了眼眶。 钟乞丐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在这里还能挡一阵子,你们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这话,钟乞丐一夫当关,慢慢举起打狗棒,一瘸一拐的迎着那些追兵走了上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十二金身喇嘛 这一刻,钟乞丐的背影悲壮如山。 钟乞丐孤独的背影,跟那些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钟乞丐转身这一刹的画面,就像烙铁一样,永远烙印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料峭的夜风中,钟乞丐右臂高举打狗棒,步伐颠簸却又坚定,成为最美的逆行背影。 无法言语,当我们看见钟乞丐转身的这一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老钟!”我们瞪红了眼睛,嘶声叫喊。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失去队友,失去亲人的滋味,我原本以为,我们剩下的这几个人,能够一起走到最后。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临近终点的地方,钟乞丐还是提前下了车。 钟乞丐的右腿受了伤,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他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所以他选择留下来,纵然他只剩下一口气,也要为我们争取突围的时间。他伟大的牺牲和奉献,值得我们每个人尊敬。 张一道想要往回冲,却被齐云死死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张一道嘶声怒吼,如同疯狂的狮子。 齐云紧紧咬着牙关:“别让老钟的牺牲白费!” 张一道冲着钟乞丐的背影破口大骂:“钟乞丐,你这个骗子!咱哥几个,不是说好,去徐老二的桃花源安度晚年吗?你个狗日的,说话不算话!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害臊不害臊?” 张一道骂着骂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其实,何止是张一道泪流,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泪流。 这么长的旅程,我们彼此间都建立了超越生死的深厚情谊,我自己都知道,钟乞丐救过我不止一次两次,我很难过,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没有滚落下来。 我知道,这是钟乞丐的选择,我们尊重他的决定。 我们强忍着痛楚,一路冲出古格遗址。 站在土岗子上面,回身望去,钟乞丐的身影已经被重重叠叠的人影吞没。 一根打狗棒,一个人,成就了一段传奇。 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钟乞丐的时候,钟乞丐提着一只毫不起眼的斗鸡,那个洒脱不羁的中年男子,最后安息在了这里。 真正的活佛还在布达拉宫! 我们需要回到布达拉宫去,向活佛请教豫鼎的下落。 日夜兼程,我们回到拉萨,前往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是藏传佛教的圣地,坐落于拉萨市区西北玛布日山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集宫殿、城堡和寺院于一体的宏伟建筑,也是西藏最庞大、最完整的古代宫堡建筑群。 布达拉宫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是藏式古建筑的杰出代表。 布达拉宫最初为吐蕃王朝赞普松赞干布,为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而兴建。清顺治二年,五世达.赖洛桑嘉措重建布达拉宫之后,成为历代达.赖喇嘛冬宫居所,以及重大宗教和政治仪式举办地,也是供奉历世达.赖喇嘛灵塔之地,旧时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中心。 布达拉宫在藏族人民的心目中,就是神所在的地方,至高无上,不容亵渎。 我们前脚刚刚抵达布达拉宫,外八门的追兵后脚便赶到。 我们原本以为,在这佛教圣地,外八门人多少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这些家伙根本无视庄重的佛教,一心想要取得我们身上的鼎魂,竟然肆无忌惮地冲进布达拉宫,继续对我们展开追杀。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震惊了布达拉宫,负责守卫布达拉宫的十二金身喇嘛尽数出动,将外八门人拦截在半山腰,禁止他们进入活佛的清修之地。 十二个金身喇嘛是布达拉宫至高无上的守护者,他们分列在山道两侧,一边六人,站在高高的石阶上面,严阵以待。 那十二个喇嘛修行极高,每人手里各持一件不同的法器,面容冷峻,体表肌.肤泛着奇异的金色光晕。远远看去,犹如十二尊金漆佛像,散发着浩然正气。 石阶下面,聚集着一大.波外八门人马,气势汹汹,浓烈的杀气弥漫整座布达拉宫。 “擅闯活佛禁地者,死!” 十二金身喇嘛的声音在布达拉宫上空飘荡,庄严肃穆,无人可以抗拒。他们已经表明了立场和态度,但是很明显,那些外八门人马,并没有把他们的警告放在心上。 人群分开,一道人影自人群中缓缓走出,正是外八门的领袖,曹骏。 曹骏的命确实够硬,吃我一记龙拳,竟然还没有死。 他伸出右手,骨爪已然断裂,声音沙哑,几不可闻:“我们无意冒犯布达拉宫,把那几个混蛋交给我们,我们转身便走!” 十二金身喇嘛连说话都是整齐划一:“布达拉宫是圣洁之地,禁止杀戮,不管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佛教圣地,严禁厮杀!” 曹骏抬起头,斜眼乜着那十二金身喇嘛,冷冷说道:“咋的?你们的意思,是要护着他们了?” 十二金身喇嘛回答道:“但凡进入布达拉宫的人,我们都会给予无私的保护!” “好!好!很好!”曹骏啐了口痰,指着那十二金身喇嘛说道:“这几个人,我今天是杀定了!如果你们定要横加阻拦,休怪我血洗布达拉宫!” 血洗布达拉宫……血洗布达拉宫……血洗布达拉宫…… 曹骏冰冷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远远飘散开去,后面的那些外八门人,竟也振臂高呼,杀声震天,大有夷平布达拉宫之势,气焰十分嚣张。 显然,十二金身喇嘛也动怒了,厉声喝骂道:“这位施主好大的口气,布达拉宫乃佛教圣地,岂容你在这里撒野!如果施主执迷不悟,休怪我们破戒了!” 曹骏冷哼一声,双臂一振,厉声大喊:“杀!” 上百名外八门人,如同潮水般疯狂冲向布达拉宫山顶,杀入活佛禁地,挑战佛教权威。 在他们的眼中,没有神佛,只有鼎魂,这是一群丑陋的灵魂! 十二金身喇嘛怒斥一声,面对汹涌而至的敌人,他们没有丝毫畏惧和胆怯,朝着那些外八门人勇敢地迎了上去,他们的心中,有着崇高的信仰。 此时,正值清晨,蓝天白云,晨曦刺破天际,泼洒在布达拉宫上面,布达拉宫散发出圣洁的光辉。刹那间霞光万丈,仿佛有恢宏的梵音在苍穹萦绕,声声佛号深入人心。无数的转经筒在哗啦啦的转动,在这个瞬间,我们竟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们竟然泪流满面。 十二道金光在人群里来回穿梭,那是十二个金身喇嘛的身影。 这十二金身喇嘛,是布达拉宫的十二护.法,全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法力高强。 其中一个喇嘛手持转经筒,轻轻一转,佛号声起,无数的经.文闪烁着熠熠金光飞旋而出,径直穿透了几个外八门人的身体,嵌入他们的体内,然后那几个外八门人的身体尽数爆裂,蹿腾起浓郁的血雾。 还有一个喇嘛挥舞着禅杖,在人群里大开大合,直进直出,那禅杖挥舞得就像风火轮一样,发出刺耳的劲风声响,还挟带着炫目的金色光晕。那个喇嘛大吼一声,手持禅杖从天而降,一禅杖砸落在阶梯上面,一道蛇形裂痕顺着阶梯蔓延,汹涌的劲气喷薄出来,震飞了两旁的那些外八门人。 那十二金身喇嘛虽然骁勇,但奈何外八门人多势众,时间一长,他们竟也抵挡不住。 张一道怒吼一声,长须飞扬,带领着我们返身杀入敌群,和那十二金身喇嘛,联手对抗外八门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宫之门(大结局)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恢宏的佛号声响彻布达拉宫,在蔚蓝色的天际久久萦绕。 刹那之间,布达拉宫金碧辉煌,宛若仙宫般璀璨夺目。 当佛号声响起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停止了杀戮,情不自禁放下武器,那一声声的佛号仿佛在撞击心灵,洗净心灵的铅尘,感化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止是布达拉宫,这一刻,在拉萨市区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驻足停步,虔诚地望向布达拉宫的方向,那些佛教徒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顶礼膜拜,每个人都在接受心灵的净化和重塑。 往事一幕幕掠过眼帘,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原本已经忘却的记忆,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唰唰唰从脑海里跑过,留下一地飘舞的洁白羽毛。 在佛号声响起的同时,一只金光熠熠,巨大无比的佛手印自布达拉宫顶部缓缓升起。 那只佛手印散发着浩然正气,金光映染苍穹,有人失声惊呼:“大日如来手印!” 此时此刻的景象,百年难得一见,无法形容的奇异瑰丽。 巨型“大日如来手印”悬浮在布达拉宫上空,仿佛把整座布达拉宫都倒提在佛手之中。 我们怔怔地看着那只飘浮在空中的佛手印,心中无法言语的震惊,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对着那佛手印顶礼膜拜,神情极其虔诚。 沐浴在佛光之下,我感到浑身上下一片温暖。 活佛的声音从布达拉宫顶部遥遥传来,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八字箴言一直在我的耳畔萦绕,如有魔性一般,摄人心魂。 只听叮叮当当的一片声响,许多人情不自禁地丢弃了手里的武器,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跟着那佛号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十二金身喇嘛退回石阶上面,十二个人组成一朵莲瓣造型,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法器,咣当咣当响个不停。 十二个金身喇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念经,他们的体表泛起更加夺目璀璨的金光,一朵佛光幻化而成的睡莲,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缓缓旋转。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声中,竟发出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曹骏骨爪指天,厉声大骂:“去你妈的佛祖!老子不信佛,老子只相信自己!兄弟们,给我杀!杀啊——” 曹骏孤独的身影在石阶上奔跑,他要与佛为敌!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逆天改命,没有人! 就在曹骏即将冲上最后一级石阶的时候,天空中的那只大如来手印突然笼罩下来,一下子吞没了曹骏的身影。 凡俗肉胎,在佛手的强大威力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山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带走的,不止是曹骏的肉胎,还有他的灵魂。 所有人全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善恶到头终有报,没有想到,作恶多端的曹骏,最后竟被佛法所制,落得如此下场。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终究无法胜正!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在布达拉宫顶部的活佛行宫里面,我们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活佛。 活佛穿着藏传僧袍,背对着我们,他的面前,一个转经筒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看见活佛的容貌,但是从他的背影来看,是一个身材削瘦的老叟。 我们跪在活佛面前,虔诚地跟他叩首。 活佛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你们不辞劳苦来我这里,我破例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以问完三个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谢过活佛:“我们只问一个问题!” 活佛颔首道:“请问!” 我说:“我们只想知道,豫鼎在什么地方?” 活佛静默片刻,缓缓起身:“随我来吧!” 穿过活佛的行宫,来到庄严的行宫后院,这里是普通人严禁进入的地方。 我们惊讶于布达拉宫的奢华,哪怕是活佛的行宫后院,也如皇宫一样的璀璨夺目,处处彰显出与众不同的贵族气息。而这种华贵的气息并不显得奢靡,反而给人神圣庄重之感。 后院中央,一个青铜大鼎伫立在那里,鼎上冒着袅绕白烟,幽蓝色的鼎魂在白烟里面缓缓旋转。 活佛指着那青铜大鼎道:“这个青铜大鼎,可就是你们所要寻找的豫鼎?” 这是九州鼎里面的最后一个鼎,我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因为我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个鼎对于我们的意义,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激动。在看见鼎魂的这一刻,我觉得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们做到了,我们完成了一段不可思议的传奇! “我……我能取走鼎魂吗?”我激动地问。 活佛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来此,便是有缘!” 我双手合十,冲活佛拜谢,几乎是跑着过去,取下豫鼎的鼎魂。 此时此刻,在这活佛的行宫后院,九州鼎魂全部集齐,传说中的天宫之门即将开启! 只见九个鼎魂飞到半空中,散发出奇异的光彩,缓缓旋转几圈之后,变成九道璀璨的光束,直冲九天云霄。 我们惊奇地仰望苍穹,只见九天之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门! 那道门金光熠熠,庄严神圣,正是传说中的天宫之门! 这一刻,我们惊讶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天宫之门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穿射出来,眼前突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白光终于消失,我们揉着酸痛的眼睛,终于恢复了视线。 然而,我们惊诧地发现,此时此刻,我们竟然已经不在活佛的行宫后院。 环顾四周,我们居然身在一座古朴恢宏的巨大宫殿里面。 这座宫殿是用青色的巨石修建起来的,巨石上面雕刻着祥云瑞兽,四周飘荡着氤氲的白烟,就像仙雾一样。宫殿中央伫立着九根擎天大柱,每根石柱上面都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神态庄严。 当! 青铜大钟的声音突然响起,震耳欲聋。 但见宫殿之上,一人黄袍加身,端坐龙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仙雾袅绕,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但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君王气息。 “你是谁?”我们面向那道人影,疑惑地问。 那人的声音低沉,透露着深深的威严:“华夏始祖,轩辕黄帝!” 我们虎躯一震,情不自禁跪拜在地,心中惊诧无比,面前这位君王,竟然是轩辕黄帝,那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天宫!”黄帝解答了我们心中的疑惑。 天宫?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是在天宫之上? 黄帝拂袖起身:“能够来到天宫的人,都非凡人!只要来到这里,你们就能脱离凡世,羽化成仙!恭喜诸位!” 羽化成仙?! 我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这意味着我们以后能够成为神仙吗? “从现在起,你们可以留在天宫,成为仙人,永远脱离人世之苦,不老不死!”黄帝说。 沉默片刻,我第一个站起来:“黄帝,我有一个请求!” 黄帝点点头:“你说!” 我抿了抿嘴唇,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我请求回到凡尘,我不想做什么神仙,也不想拥有神力,我只想回到黄河边上,听黄河古道的号子!” 黄帝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意外:“神仙不做,想做凡人?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其他人呢?” 文殊跟着站起来:“十三走,我便走!”,说完,紧紧握住我的手。 钟灵也站了起来:“我还要回瑶寨去呢,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徐逍遥毫不犹豫地站起来,看了钟灵一眼:“灵儿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付亮和海子也站了起来:“祖国的边防还需要我们,战友的英魂还在等着我们!” 黄帝连连摇头,最后看着张一道和齐云:“你们呢?你们这么一大把年纪,所剩日子无多,该不会也要回到凡世,受那生老病死,轮回之苦?” 张一道哈哈一笑,捋着胡子说道:“对不住啦兄弟,我这人就爱喝点自家酿的粮食酒,天宫里的琼浆玉液,我可喝不习惯!” 齐云点点头:“是呀!我们还跟老朋友有约呢,还有个老头子在桃花源等着我们呢!” “罢了罢了!”黄帝长叹一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如果有缘,还会再见!” 天宫消失了,黄帝消失了,我们回归凡尘。 …… 黄河古道上。 夕阳西下,黄河落日,渔舟唱晚。 一艘小渔船轻轻推开波浪,往岸边的石磨村驶去。 我站在船头,轻轻摇晃着撸桨,声音高亢,唱着那不朽的黄河号子。 船尾,文殊轻拂青丝,嘴角挂着微笑,笑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荡漾,倾国倾城。 …… 这是一段关于八门的传奇! 这是一段关于黄河古道的传说! 也许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那个背负龙魂的少年! 若是有缘,他日定会再聚! 江湖一场梦,都付笑谈中! …… (全剧终) 番外篇1:阎王柱(上) 黄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华夏文明的发源地。 在有记载的2500多年历史中,黄河决堤1500多次,大改道26次,颠覆7个王朝的命运,淹埋开封古城6次。这条中国的生命之水充满了无数的诅咒与禁忌,然而黄河最为诡异神秘的却是一直淹没在淤泥、黄沙、黄河古道下面的古城…… 4000多年前,大禹疏通黄河青石峡段,挖出了一个古鼎,受鼎上铭文启发,遂将天下分为冀、兖、青、徐、豫、扬、荆、梁、雍九州。 2000多年前,秦始皇在黄河濮阳段祭天,发现一只巨型白龟,背负人尸顺流东去。 74年前,蒋介石炸开黄河郑州花园口大坝,破堤时三只蛟龙浮出水面。 60多年前,一支黄河勘探队秘密进入黄河三门峡的地下裂缝中。在裂缝深处,他们发现了一尊被数百条铁链子锁住的古鼎,古鼎中似乎封印着什么,由深渊中的不明生物守护。 关于黄河古道的怪事,多的数都数不清,而最近的一件怪事,就发生在黄河三门峡水域。 众所周知,三门峡有个水利工程,滔滔黄河,每年都要带来大量的黄沙。如果黄沙淤积过多,就会抬高河床,河床一旦抬高,黄河之水就会决堤,给沿河两岸的城市带来巨大的灾难。 所以,大概在每年秋冬季这段时间,黄河水位较低的时候,黄河水利委员会就会组织专人,在三门峡水利工程进行清淤作业,清除河底大量沉积的泥沙,以确保河道畅通,保障来年水位涨高的时候,黄河古道不会发生决堤。 黄河古道下面的淤泥数以万吨计算,所以清淤作业是一个极其好大的工程,需要数百人的工程队夜以继日的辛勤工作,才能够完成。 因为有了水利工程的存在,所以大量的泥沙就囤积在水利工程下面,河床抬高之后,首当其冲受到危害的就是水利工程。 工程队在得到命令之后,不出几日,便调集了数百名工人进入三门峡水利工程,浩浩荡荡,热火朝天。 入秋以后,北方的气温已经开始走低,尤其是河道下面,更是阴冷。 在下面呆的久了,感觉那冷气都浸入骨头里面,所以通常都是一拨又一拨的工人轮换下去,这一拨下去工作几个钟头,然后换另一拨工人下去。 大型的挖掘机,运沙车,全部进入施工现场,河道下面每天都是灯火通明,工人们的呐喊声,重型机械的咆哮声,这绝对是黄河古道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段。 连续工作了数天,清走了大量淤泥,河床下降了起码三分之二,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工程量,清淤作业就能够宣告结束。 这天夜里,一个绰号驼子的工人,按照往常一样,拎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在工地上巡夜。 驼子天生有点残疾,生下来脊椎有问题,治不好,长大就成了驼背,脊椎严重变形,背上顶着一个“驼峰”,走路都是佝偻着身体。 因为这副残疾,也不可能在工地上干什么重活,施工队长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人,可怜他,让他跟着工程队,主要工作就是做点饭,巡下夜,混口饭吃。所以白天大家在工作的时候,驼子都在睡觉。等到夜晚大家休息的时候,驼子一天的工作便开始了。 其实巡夜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没什么好做的,就是去看看机器设备有没有放好,或者看一看施工材料有没有损坏,不能让人顺走了材料。因为之前就发生过,有的工人监守自盗,夜里偷偷爬起来,把材料偷出工地卖掉还钱,甚至还有人把机器设备上的什么螺钉拧下来卖钱,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 今天晚饭的伙食开得不出,吃的是卤肉,虽然肥肉居多,但驼子还是吃得满嘴是油,还喝了几口小酒。那几口小酒可能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男人嘛,最爱的东西无非就是酒和女人,以驼子这副模样,女人就不用想了,所以也只剩下喝酒这个乐趣了。 驼子喝了点酒,披着大衣,身体暖和和的,摇摇晃晃在工地上踟蹰而行,嘴里还哼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大王叫我来巡山喽……” 走着走着,驼子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油灯掉在地上,一下子熄灭了,四周陷入浓浓的黑暗。 驼子暗骂了一句脏话,掏出打火机,重新点燃煤油灯。 油灯晃晃悠悠燃烧起来,散发出温热的光亮。 借着这团光亮,驼子奇怪地发现,泥地里面冒起一个土包,刚刚就是这个土包绊了他一下。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个土包就像活的一样,竟然在地上来回移动。 驼子也不是傻子,瞧这阵势,就知道土包里面肯定有东西。但他一时也吃不准土包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油灯放在地上,顺势从旁边拎起一把挖土用的铁铲,铲刃很锋利,是件防身的好武器。 那个土包移动来,移动去,竟然朝着驼子的脚下移动过来。 驼子屏息凝神,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移动的土包。 呸!呸! 驼子往左右掌心,各自吐了口唾沫,紧紧握着把手,缓缓举起铁铲。 那个土包已经来到驼子面前,驼子深吸一口气,抡圆了胳膊,举着铁铲朝着那个土包用力砸落下去,嘴里还在大喊:“砸死你丫的!” 驼子一铲拍落下去,却拍了一个空,土包移动了一下,并没有砸中。 “卧槽!”驼子暗骂一声,还想继续抡铲。 就在这时候,地上的土包突然爆裂,一团硕大的黑影从土包下面高高蹦起,朝着驼子迎面扑来。 驼子吓了大一跳,叫了声妈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驼子大惊失色,慌忙举着油灯,照向那团黑影。 这一次,他看得清楚了,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青蛙! 驼子看着那只青蛙,登时就愣住了,驼子也是乡下人,小时候也是抓青蛙的好手,但是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体型如此巨大的青蛙,这比那种饲养的牛蛙体型还要大上数倍。 青蛙蹲在距离驼子两米远的泥地里面,浑身呈墨绿色,冲着驼子发出呱呱呱的叫声。 原来刚才就是这只青蛙躲在淤泥下面,因为体型太大,淤泥鼓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小土包。 短暂的惊讶过后,驼子迅速平定下来,虽然这么大一只青蛙,让他心有余悸,但是这毕竟是一只青蛙,又不是什么怪物,所以并不会令他感到多么害怕。 这只青蛙应该是生活在黄河古道下面的,也不知道长了多久,才会长成这样的个头。因为这次的清淤作业,所以才把这只青蛙给挖了出来。 青蛙在农村里又叫做田鸡,一想到田鸡肉,驼子就咕噜咕噜的咽着口水。田鸡肉非常鲜美,尤其是两条蛙腿,那劲道的肌肉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抓一竹篓的田鸡,剥皮之后,放入油锅里火爆,再加入大把大把的辣椒,翻炒出锅的火爆田鸡,简直香飘十里,诱人垂涎欲滴。 看着面前这只大青蛙,驼子仿佛看见一大盆飘着香味的田鸡肉摆在面前,馋得哈喇子哗啦啦的流,心里立马就动了杀机。这么大一只青蛙,回去弄一大锅火爆蛙肉,或者做一盆青蛙火锅,都足够同一小组的工友们饱餐一顿,吃着麻辣鲜香的青蛙肉,再喝上几杯陈年老白干,那种滋味简直是无法言说的美妙。 驼子舔了舔嘴唇,抄着铲子就朝那只青蛙走了过去:“你来得正好,今晚就拿你来做宵夜了!” 青蛙也不蹦跶,两眼骨碌碌看着驼子,一步步走向自己。 番外篇1:阎王柱(中) 呱呱! 青蛙仍然冲着驼子叫个不停。 驼子距离青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眼放光,瞅得准确,抡起那铁铲子,就冲青蛙的脑袋拍落下去。 啪! 青蛙的叫声戛然而止,双腿扑蹬了两下,很快就停止动弹。 驼子用铲子戳了戳青蛙的尸体,确认青蛙死得透了,这才倒提着青蛙腿,高兴地哼着小曲,往工棚方向走去。 回到工棚,驼子迫不及待跑到厨房,将这青蛙加工,熟练地斩下青蛙头,然后剥皮,清洗干净内脏,把那青蛙斩成碎块,码料放在盆里。 然后支了口大锅,煮了一锅红辣子火锅,把青蛙肉倒进锅里。 待到青蛙肉煮熟之后,热辣辣的香味在工棚里飘荡,好几个已经睡熟的工人,闻到这股香味儿,都从床上爬了起来。 “驼子,你在做什么东西,好香啊!”工人问。 驼子把青蛙火锅端起工棚:“刚捉了一只大青蛙,起码有十斤重,大家放开吃!” 工地上的伙食本来就少油荤,现在看见这一大锅麻辣鲜香的青蛙肉,那些工人哪里忍得住,早就馋得垂涎三尺,也不睡觉了,纷纷爬起来,围着火锅,大快朵颐。 有几个工人还拿出自己珍藏的老白干,一人倒了满满一盅搪瓷杯,酒香和着肉香,刺激着众人的味蕾。在这凉飕飕的秋夜,吃上这样一锅鲜美的青蛙火锅,那真是浑身舒坦,说不出的一种享受。 而且驼子做吃的手艺还不错,大家吃得满头大汗,把锅底都捞了个干干净净。几瓶老白干也被喝了个底朝天,吃饱喝足,再摆些风花雪月的龙门阵,一直闹腾到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这天夜里,驼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大青蛙,腹大如球,说不出人话,一张嘴就是呱呱呱的叫声,长长的舌头从嘴里弹射出来。周围来了很多人,骂他是怪物,表情凶狠,举着铲子就打,把他打得血肉模糊…… “不要啊……不要啊……”驼子从梦中惊醒,一翻身滚到了床下。 驼子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跟噩梦里的场景一样,他的肚子真的鼓胀起来,又圆又撑,就像一颗巨大的皮球,撑得他非常难受,只能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然而,不仅是驼子变成这副模样,凡是昨晚吃了青蛙火锅的工人,全都腹胀如球,在工棚里滚来滚去,哀嚎声此起彼伏。 施工队长姓李,李队长听说此事之后,立即带人赶了过来。 只见工棚里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工人,一个个肚子全都撑得跟圆球一样,五官都扭曲变了形,两只眼睛仿佛要凸出眼眶,让这些工人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大青蛙。 李队长询问事情经过,才知道这些工人是因为贪吃惹的祸,当他听说脸盆大小的青蛙,也忍不住大吃一惊,然后指着驼子训斥道:“那么大一只青蛙,说不定都已经成了精,你打死它也就算了,还把它给吃了,你没长脑子吗?”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责骂也是没有用的,很快就有人找来医生。 三门峡水利工程是个很大的公司,里面有自己的医院,所以医生很快就来了。 医生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症,给驼子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也没有发现其他怪异的问题,初步判定是食物中毒,给他们每个人都挂上了吊瓶。 可是,吊瓶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挂了整整一天,那些工人的肚子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医生说再观察一晚上看看,实在不行,只得把他们送大医院去。 这关系到十多条人命的事情,谁也不敢马虎,李队长主动留下来,带领几个工人留守在工棚里面,守着这十多个病患,随时观察着他们,不让他们再出什么状况。 干了一天的工活,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李队长实在坚持不住了,眯着眼睛打了个盹。 睡了不一会儿,李队长就被手下的工人摇醒。 李队长问他出了什么事,那个工人满脸惶恐,显得非常紧张,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队长急了,感觉不太对劲,立马冲进工棚,这才发现工棚里的十多个病患,竟然全部不见了踪影! 李队长顿时就炸了,感觉头皮都在发麻,这十多个工人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他可是担不起这么多条人命的责任呀! 李队长抓扯着那个手下的衣领,大声质问他,驼子和那些中毒的工人都去哪里了? 因为刚才李队长打盹的时候,是那个手下在负责守夜。 那个手下五官皱在一起,感觉都快哭了,他颤抖着声音说:“我刚刚……我刚刚出去撒了泡尿……结果一回来……就发现……就发现工棚里没有人了……” “你他妈不撒尿会憋死你不?会憋死你不?”李队长气得七窍冒烟,连连跺脚,他知道这事儿不应该完全怪罪于那个手下,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地方发泄。 一群腹大如球的病患能去哪里?就算跑,他们也是跑不远的吧! 李队长赶紧通知其他守夜的工人,拎着煤油灯,沿着工地开始寻人。 寻了没有多远,李队长他们听见呱呱呱的奇怪叫声。 循着叫声追过去,他们惊讶地发现,工地上影影绰绰出现十多团黑影,但是那些黑影并不是青蛙,而是刚刚失踪的驼子等人。 此时此刻,那些人已经变得不像是人,他们的脸上已然失去了人性的色彩。他们就像青蛙一样蹲坐在地上,腮帮子鼓鼓的,嘴巴一张,发出跟青蛙一模一样的叫声,呱呱!呱呱! 十多个工人全部蹲在泥地里面,就像十多只巨型青蛙,他们的眼神令在场的正常人,感到心惊肉跳。 “驼子,你们在做什么?”李队长倒吸一口凉气,心有余悸地问。 李队长还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但是眼前的怪异场景,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他从未想过,竟会有活生生的大活人,变成青蛙! 这不是童话故事,这是真实在他眼前上演的恐怖故事! 昏黄的煤油灯光,照在驼子等人的脸上,他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乌黑的黑气,面容狰狞。 驼子张开嘴巴,从嘴里弹出舌头,他的舌头竟然也变成了青蛙的舌头,舌尖分叉。 李队长不是傻子,眼前的景象很明显,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中了邪,想用寻常医术来医治,肯定是没有作用的。 看来找医生,送医院都是没有用的,既然中了邪,就得找有道行的“江湖医生”。 有个本地的工人,向李队长推荐了一个人,姓陈,名十三,全名陈十三,是黄河古道上远近闻名的“大师”。 李队长问那个工人:“这陈十三靠不靠谱?” 工人拍着胸脯说:“保证靠谱!他就是黄河古道上的活神仙,但凡黄河古道上发生什么稀罕事儿,找他出马准没有错!听说是他祖传的手艺,专门对付黄河古道里的邪门东西,厉害的很呢!” 李队长让这个工人迅速离开工地,连夜把这个陈大师请过来看看究竟。 然后,李队长命令其他工人,把驼子和那十多个青蛙人,全部绑回工棚里面去,等明天陈大师来了,再做定夺。 其他工人看见驼子他们的恐怖模样,一个个都迟疑着不敢上前,生怕伤到自己。 后来李队长让人找来那种捕鱼的大渔网子,将驼子等人一股脑儿全部笼罩在网兜里面,驼子等人就像青蛙一样在网里蹦来蹦去,呱呱乱叫,无法脱身。 番外篇1:阎王柱(下) 第二天,天空飘着绵绵细雨。 秋雨很凉,带给人一丝寒意。 驼子等人在渔网里折腾了整整一宿,要不是李队长亲自带队守在原地,可能渔网早就被撕破了。 天气有点冷,但是更冷的,是人的心,尤其是李队长的心。 这件诡异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工地,周围站满了前来看稀奇的工人,怎么赶都赶不走。 大家七嘴八舌,有说中邪的,有说被青蛙上了身的,有说中了诅咒的,反正越扯越玄乎。 上面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不让外传,责令李队长在今日之内,必须搞定这件事情。今日一过,驼子等人就会被送到市医院去。李队长心急如焚,翘首期盼陈大师的到来,因为他知道,驼子他们要是真的被送进医院,表面上看是为他们好,实际上就是死路一条,正规医院根本没法医治这样的怪病。 终于,陈大师来了。 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传闻中的陈大师自人群中缓缓走出,数百双目光齐刷刷投向陈大师身上。 陈大师虽然来了,但是李队长的心却凉了半截。 在李队长的想象中,像这样的江湖大师,肯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叟,抑或仙风道骨,白须飞扬,一看就是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是眼前的这个陈大师,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嘴角还有些青色的胡茬子。人长得倒也精神,英俊挺拔,眉宇间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 虽然陈大师气质很佳,但是李队长始终无法把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跟江湖大师联系起来,说他是混演艺圈的李队长都不觉得奇怪,说他是黄河上的活神仙,李队长打从心眼里不太相信。 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是面上肯定也不能表现出来,既然是自己请来的人,那无论怎样,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李队长迎上前去,客客气气跟陈十三打了个招呼:“陈大师!” 陈十三倒也爽快,微微一笑:“大师?呵呵,叫我十三便是!” 李队长点点头,将陈十三迎到工地上,指着驼子等人对陈十三说:“大师,你给看看,他们这样的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陈十三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驼子等人的症状,然后向李队长询问详情。 李队长便一五一十,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如实相告。 陈十三一直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听完李队长所述,陈十三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整整大半天时间,谁也不知道陈十三去了哪里,他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行事非常怪异。 天色渐渐擦黑,雨也淅淅沥沥继续下了起来,更添一丝森冷的秋意。 李队长有些按耐不住了,抓耳挠头,开始叫骂起来,辛辛苦苦请了一个所谓的大师,来这里转了一圈就不见了人影,这不是逗着玩吗?他是不是道行不行,无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所以一个人悄悄溜走了呀? 其实不仅是李队长,下面的那些工人也开始议论纷纷,都说这陈大师是个江湖骗子,年纪轻轻,人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无德无信,明明有颜值,却偏偏靠骗人维生。 就在人们破口大骂的时候,陈十三回来了,他满头满脸都是泥土,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袋子里好像有什么活物动来动去。 陈十三将编织袋交给李队长,李队长打开袋口,只看了一眼,吓得汗毛倒竖。 只见编织袋里面,大大小小有数十条蛇,那些蛇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解不开的毛线团,看得人头皮发麻。 原来这半天时间没见,陈十三竟然是抓蛇去了,大家都很疑惑,不知道他抓蛇是何用意。 陈十三跟李队长交代说:“蛇头斩下来,研磨成粉,洒在之前青蛙出没的泥地里面!然后蛇骨熬成汤,喂给驼子等人服食!” “那……蛇肉呢?”李队长问。 陈十三眼珠子骨碌一转:“烤着吃吧,烤蛇肉挺鲜美的,想想就嘴馋!” 众人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个陈大师居然这么嘴馋,这种时候还想着吃烤蛇肉。 李队长心里纵然不太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看见陈十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队长也不知道陈十三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 李队长把那口袋蛇交给手下的工人打理,很快就斩头剥皮,按照陈十三的吩咐,蛇头全部磨成粉,然后抛洒在之前青蛙出没的泥地上,空气中弥漫出老大一股腥臭味,令人闻之欲呕。 不过相比工地而言,工棚里面却不时飘荡出阵阵肉香。 大铁锅里咕噜噜熬着蛇骨汤,熬出的汤白得跟乳.汁一样,鲜美无比,营养价值很好。 陈十三让那些工人,给驼子等人一人盛上一碗,然后逼着他们灌下去。 做完这一切,陈十三点燃一支烟,在工棚里悠闲地坐下来。 李队长小心翼翼向陈十三询问:“陈大师,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陈十三吐出一个烟圈,指了指面对的火炉子:“做什么?当然是吃晚饭啊!忙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快把打理好的蛇肉拿出来,烤上!” 李队长一脸无语,在这节骨眼上,又不敢得罪陈十三,只能按照陈十三的吩咐,把切好的蛇肉拿上来,放在火炉子上烤着。 陈十三手法娴熟地刷上油,蛇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不断有白烟窜起来,烤蛇肉的味道确实很香。 “有酒吗?”陈十三问。 李队长翻出一瓶老白干:“只有老白干,大师不嫌弃吧?” 陈十三高兴地接过老白干:“不嫌弃!不嫌弃!我最爱喝老白干了!来啊,尝尝我的手艺,棒着呢!” 陈十三把烤好的蛇肉分给李队长他们,李队长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自家兄弟生死未卜,这个大师还在这里喝酒吃肉,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骗子,李队长沉着气,表面也不好发作,陪着陈大师吃吃喝喝,心中暗暗发誓:“你个狗日的,要是来骗财骗喝的,明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吃饱喝足,陈十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说:“唔,吃饱了,开始干活吧!” 干活? 干什么活? 陈十三让人帮忙把驼子他们带回工棚,驼子他们回到工棚,蹲在工棚外面,嗷啊嗷的吐着黑水,跟墨汁似的,腥臭无比。 李队长以为驼子他们要死了,但陈十三却说不碍事的,只要吐出黑水就好了。 果不其然,吐得翻江倒海之后,驼子等人原本圆滚滚的肚子,竟然一个个恢复原状,非常神奇。 然后陈十三又带人来到工地上,亮起探照灯,一片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陈十三命令工人,连夜往下挖。 李队长带着上百号工人,挽起袖子就开干,一直往河床底部挖,挖到半夜的时候,河床下面竟然溢出了血水,腥臭刺鼻,非常骇人。 李队长把情况反映给陈十三,陈十三让他们继续往下挖。 挖到天亮的时候,血水流干了,河床底部也显现出来,工人们惊奇地发现,在这河床底部竟然有一根乌黑的石头柱子,笔直地插在河床底部,不知道深入河床多少米。柱子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陈十三告诉众人:“这是阎王殿的柱子,碰不得的,以后进行清淤作业,千万不要挖太深了,惊动了阎王爷,你们都得倒霉!” 后来,陈十三做了一场法事,让人重新掩埋了这根阎王柱,整个清淤工程结束,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情。 而关于这位陈大师,黄河古道上一直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番外篇2:蛆人(上) 十里场镇。 镇长十里,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是黄河古道上忙碌的一个码头。 过往的船只经常都会在十里场镇停靠,购买一些补给。 十里场镇古色古香,镇上多是明清两代的建筑,灰砖青瓦,鳞次栉比,错综复杂的幽暗小巷穿梭其中,给人一种浓厚的历史感和沧桑感。如果置身其中,会有一种穿越时空,恍若隔世的错觉。那一砖一瓦,仿佛都在轻轻诉说着过往的岁月。 相对于热闹喧嚣的古镇东面来讲,古镇西面则显得清雅安静,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溪边,伫立着一幢二层高的小木楼,廊角飞檐,红粱灰瓦,充满浓浓古韵。 木屋的门楣上,横挂着一块牌匾,黑漆为底,金漆描字,上书四个大字:文记药铺! 文记药铺在古镇上已有数十个年头,因其医术高超,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故而远近闻名。不仅是十里场镇的本地人,就是沿岸流域的许多人,都仰慕文记药铺的大名,不惜千里迢迢赶来看病。 据说这里时常还有官员前来问药医病,但文记药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管你是达官贵族,还是朝中权贵,看病都得讲个先来后到,没有任何的特权。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顶用,你也得乖乖排在老百姓的屁股后面。 也正是因为这点,文记药铺的掌柜,特别受人尊敬和爱戴,被人称作“文仙姑!” 仙姑,自然是形容女人的。 文记药铺的掌柜,就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女人。 她叫文殊,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但那一身祖传的医术,却是出神入化,妙手回春。 很多人慕名来到这里,除了惊艳于文殊高超的医术以外,还惊艳于她如同仙子般的美丽容貌。 但是,没有人敢打文殊的鬼主意,因为江湖传闻,文仙姑早已花落人家,而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就是威震黄河古道的“陈大师”,这个暂且不提。 且说这文记药铺里面,并没有任何先进的科学仪器,满屋子的中药味,文殊一直坚持将中医发扬光大,并且她还有一手针灸绝活,据传是祖上留下来的“华佗针”,当年神医华佗所留下来的一套银针,不管你大病小病,只要用华佗针轻轻一扎,竟有起死回生之神效,不得不令人叹服。 现在网络上,经常有人展开中医与西医之争,其实中医和西医乃两大医术流派,两者都是救死扶伤,本无可比之处,各有各的优缺点,针对不同的病症,相应选择中医或者西医治疗。 但是有些好事之徒,偏偏要诋毁中医,中华几千年的医术博大精深,比西医要早数百年,尤其是那些说中医竟然是害人之术的人渣,可能他们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已经忘记了。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智慧,怎可轻易被这些人渣抹杀和污蔑? 文殊每次看见这样的言论,只是淡然一笑,从不参与任何的争论,始终坚持将中医文化发扬光大,这也是爷爷生前对她的寄托。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斜照在十里场镇,后院的公鸡在喔喔喔的啼叫。 穿着青灰色素衣长袍的文殊,缓缓从楼上走下。 文殊身后,跟着一只火红色的猴子,几个跟头就从楼梯上翻滚下去,如同一颗滚动的火球,特别的淘气可爱。 仔细看便会发现,猴子的趾头竟然有六根,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只六指灵猴,它的名字叫六儿,职业嘛,相当于是文记药铺的小护士,专门给文殊打下手,偶尔还负责给病人送药上门。 只要你在十里场镇,看见一只火红的猴子,穿着白色的褂子,挎着医药包,在房屋顶上飞檐走壁,你不要觉得惊奇,那是文记药铺的小护士在送药。 二楼是文殊自己的住房,一楼才是药铺,药铺的中央悬挂着一幅古朴的画像,画像的主人公是一老叟,正是文家祖师爷,中华第一神医,华佗。 画像前面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香炉,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祖师爷敬香。 文殊顺手取出三根香线,点燃,然后高举过顶,神态虔诚地对着画像拜了三拜,这才小心翼翼把香线插.入香炉里面。袅袅香烟飘荡出来,整间药铺里面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猛烈的敲门声,震得房门都在扑簌簌颤抖。 文殊皱了皱眉头,大清早的,这敲门声显得很不礼貌。 经常来看病的人都知道,每天辰时,文记药铺会准时开门,如果提前来看病的,都会乖乖在门口排队等候,绝不会像这样鲁莽,大有破门而入的气势。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窜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人狂吠起来。 那是一条大黑狗,浑身的毛发乌黑发亮,站立起来竟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肌肉健硕有力,能够通灵,是文记药铺忠实的护卫。 据道上消息,这条名叫黑子的大黑狗,曾经跟随陈大师南征北战,陈大师外出的时候,黑子就留在药铺陪伴文殊。 十里场镇总共有两道奇特的风景,第一道风景就是穿着护士服送药的猴子,第二道风景就是挎着菜篮子,上街买菜的黑子。 六儿是药铺的护士,黑子就是药铺的采购员,每天嘴里都叼着一个大菜篮子,摇摇晃晃上街买菜,菜篮子里装着钱,它竟然还会算账,任何摊贩都不敢多收一分钱,否则就会被黑子当街扑倒。最奇葩的是,明明是条大黑狗,它却喜欢吃胡萝卜,那菜篮子有半篮子都装着它最爱的胡萝卜。 门外的敲门声响个不停,显得狂躁不安。 文殊心中虽然有些不悦,还是客客气气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三个壮汉,面容焦急,前面一人在敲门,后面两人抬着一副简易的木头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覆盖着一层帆布。 这三个壮汉光着膀子,皮肤油光闪亮,肌肉发达,穿着粗衣麻布,一看这副装扮,就知道是黄河古道上跑船的水手。 黑子的喉头发出低沉的咆哮,三人看见门口的大黑狗,一时间不敢进来。 当先那人抱拳作揖:“在下刘生,听闻文仙姑大名,特意上门求医!” 文殊摸了摸黑子的脑袋,黑子让开一条道,刘生赶紧挥了挥手,后面两人抬着担架,火急火燎地走进药铺。 “怎么回事?”文殊问。 刘生擦着脸上的汗水说:“这是我朋友,他叫李林,这两天不知道他得了什么怪病,肚子大得跟孕妇一样,感觉快要不行了!听闻文仙姑医术精湛,所以特意在十里场镇靠岸,送我朋友过来看看!” 文殊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帆布覆盖的中央位置,果然有一块高高的隆起。 文殊掀开帆布,一股奇异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原本抬担架的两个人赶紧捂着鼻子,像躲瘟疫一样躲了开去。 六儿赶紧从背后摸出一个白色口罩,戴在脸上。 文殊柳眉微微一蹙,屏住呼吸,仔细看向担架上的那个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浑身肌.肤黑黝黝的,仿佛涂抹着一层油光,明显也是一个跑船的水手。他身上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衣服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正如刘生所说,李林的腹部就像孕妇的肚子,浑圆如球,撑起老高,把皮肤都撑得发亮。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紧闭着双眼,眼窝乌黑,尤其是眼皮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跳动。 番外篇2:蛆人(中) “这样的状况已经多久了?”文殊问。 刘生挠了挠脑袋:“具体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可能两三天吧!” 文殊看着刘生:“你们同在一条船上,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病的?” 刘生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工种不同……我多数时间在船舱外面,他大多时候在船舱里面……” 文殊目光一凛:“听上去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刘生老脸一红,没有吱声,这文仙姑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冰雪聪明,刘生不敢说话,他怕被文殊套问出更多的秘密。 “六儿,取药箱!”文殊对六儿说。 六儿吱吱应了两声,很快就从柜子上,把文殊的医药箱取了过来。 文殊冲刘生扬了扬下巴,命令他们把担架抬到后院去。 李林的身上散发出奇异的恶臭,待会儿把药铺都给空气污染了。 后院里摆放着很多的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放着簸箕,簸箕里面装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中草药。 担架在后院中央放下,文殊打开药箱子,从药箱子里面取出一根银针。 那根银针有一寸多长,针尖闪烁着荧荧光亮。 只见文殊手腕一翻,银针已经准确无误地刺入李林的额头中央的天门穴。 接着,文殊取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她头也不回地说:“退后一点,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文殊右手紧握手术刀,瞄准李林的腹部,噗嗤一刀切入皮肉下面。 文殊的手很稳,而且下刀的力度掌控的非常到位,很快就在李林的腹部开了一道口子。 浓烈的恶臭从李林的腹部传出来,一大团白花花的东西从刀口处涌泄出来,不停地涌,不停地涌,源源不断,随着白花花东西流出体外,李林鼓胀的肚子也像是泄气的皮球,渐渐缩小。 再看地上那一滩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蛆虫! 没有看错,那就是蛆虫,最肥的蛆虫竟有手指头粗细,肥腻腻,亮晶晶的,数不清的蛆虫相互缠绕在一起,就像纠缠得毛线团,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蠕动,其状无法形容的恶心。 就连见多识广的文殊,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刘生三人更不用说了,只看了一眼,就跑到边上熬熬大吐起来,把胃液都给吐了出来,面无人色的瘫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看样子吓得不轻。 文殊摇了摇头,手术刀贴着皮肤往上移动,来到李林的眼皮下面,唰唰两刀,眼皮翻开,竟有数条蛆虫从眼皮下面钻出来,爬满李林的脸颊。 刘生三人吓得魂不附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靠近。 文殊起身叹了口气,对刘生说道:“蛆虫入脑,已经救不活了,赶紧给他葬了吧!” “死了?”刘生涩声问。 文殊说:“从你们送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刘生脸色苍白:“那他……他体内的蛆虫是怎么回事?” 文殊直视着刘生的眼睛:“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李林生前,都经历过什么?” 刘生咬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经历什么,很正常,跟常人一样吃吃喝喝,睡觉工作,没有异样!” 文殊冷哼一声,她知道刘生有所隐瞒,但她没有多问,刘生既然不想说,多问也是无益的。 文殊挥挥手:“把他抬走吧,立即把他葬了!记住,一定要用火烧,否则这些蛆虫是死不了的!” 刘生忙不迭点点头,招呼上另外两人,把李林的尸体用帆布包裹起来,带走了。 文殊擦了擦鼻尖的汗珠,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晨曦,自言自语说了四个字:“人心不古!” 刘生三人慌里慌张走出文记药铺,其中一人问刘生:“刘哥,我们是先回船上吗?” 刘生擦着冷汗说:“人都死了,带回船上做什么,随便找个地方处理掉吧!” 另一人道:“可是……可是刚刚文医生,不是让我们把他火葬了吗?” 刘生说:“火葬个屁啊,从这里一路往西,就能走出镇子,随便在山上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刘哥,这……会不会出事啦?”那两个人有些犹豫,刚才的场景确实把他们吓着了。 刘生两眼一瞪:“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再说了,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十里场镇,就算有什么事,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明白吗?” 那两个小弟拗不过刘生,于是听从了刘生的命令,一路抬着担架出了十里场镇,到后山找了处偏僻地方,挖了个坑,胡乱把李林的尸体给埋了!” 掩埋尸体的时候,那两个小弟发现李林的眼睛还是浑圆睁开的,吓得不敢动手。 “刘哥,这是不是……死不瞑目啊?”小弟抖得跟筛子似的。 刘生骂道:“瞧你这狗屁出息!” 然后刘生咬咬牙,伸手阖上李林的眼皮。 可是,当他把手一移开,李林的双眼仍然浑圆睁得老大。 “老子叫你闭上!闭上眼睛!”刘生怒了,满脸暴戾之气,抄起一把刀子,直接戳进了李林的眼窝子,把李林的两只眼球戳爆,眼眶里流出乌黑的血水。 两个小弟看得头皮发麻,远远躲了开,生怕那血水沾染到自己身上。 刘生阴冷地笑了笑,笑容十分残忍,他甩了甩刀尖上的血迹,对那两个小弟说:“瞧瞧,这不就闭上眼睛了吗?” 两个小弟看着刘生狰狞的面容,山风一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刘生属于船上的大管事,他是船长的亲侄子,在船队里的地位很高,下面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刘哥”,这两个小弟都是刘生的远房亲戚,来投靠刘生的,平日里刘生霸道也就算了,今日见识刘生的手段,两人都吓得魂不附体。 刘生这人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就像刚才拜见文殊一样,他表现得彬彬有礼,很有江湖人的味道。一走出文记药铺,刘生立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阴冷狠毒。 当然,刘生这样歹毒,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从内心深处来说,是因为他恐惧,他害怕,他也担心李林冤魂不散来找他的麻烦。他曾听人说,只要把冤死的人眼珠子挖出来,冤死的人就找不到复仇的目标了,所以他才这么残忍的戳瞎了李林的眼睛。 为什么刘生会害怕? 因为,李林的死,跟他有撇不开的关系,这也是他向文殊隐瞒实情的原因。 处理好一切之后,刘生在李林的坟前抽了好几根烟,这才带着两个小弟回到码头上。 码头停泊着一艘货轮,上万吨级的货轮,光是工人都有几十号。 老船长向刘生询问李林的事情,刘生跟老船长汇报了李林的情况,但是却掩藏了把李林尸体丢弃在山上这个事实,还信誓旦旦说的是,他们买了些丧葬用品,按照文医生的嘱咐,好好把李林给火葬了。 然后,刘生顺利从老船长那里领取了一笔丧葬费用。 刘生拿着这笔钱,好几千块,招呼上那两个小弟,下船去镇上喝花酒去了。 十里场镇因为过客很多,过客多的地方就会滋生烟花之地,古镇里面有一条远近闻名的“烟花巷”,巷子里全是挨家挨户的青.楼,还保留着古代特色,就连那门上的牌匾都写着“怡红院”,“春满楼”这些古色古香的青.楼名字。 这些常年在外面跑船的男人,正值壮年,哪里经受得住寂寞,所以烟花巷的生意非常火爆,过往的客人都喜欢来这里喝花酒,看表演,然后选择自己钟意的姑娘,去楼上包房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番外篇2:蛆人(下) 翌日。 啊—— 一声惊恐的女人尖叫,划破十里场镇上空,打碎了古镇的宁静。 尖叫声是从烟花巷传出来的,一个妙龄女子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出“春满楼”。她穿着薄纱长裙,脚步踉跄,长裙滑落了一半,露出雪白的半截胸部,白花花的大腿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巷子两旁的木格子窗户相继推开,叫骂声此起彼伏:“大清早的,你他妈叫魂啊?” 妙龄女子花容失色,带着哭音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刘生带来的其中一个小弟,他的远房亲戚,也姓刘,才二十出头,跟着刘生跑了不到半年船,昨晚死在春满楼里。 小刘所在的包房,是春满楼二楼的最里间,里面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 宽大的红木床,挂着纱幔,一张矮几,上面放着古铜色的油灯。 凡是看了死亡现场的人,全都吐了,只有刘生没有吐,他铁青着脸站在包房门口,额上的青筋突突突跳个不停,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那么陌生。 小刘的尸体瘫软在床边,他的肚子爆裂开,从肚子里爬出大团大团的蛆虫,头上脸上也布满了蛆虫,就像白色的芝麻,在他的七窍里面钻进钻出。最恶心的是,这些蛆虫不仅爬满了小刘的尸体,而且爬满了整个房间,房间的地面上,墙壁上,矮几上,全是蛆虫在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不敢再看第二眼。 谁也不知道,这些蛆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小刘是昨天半夜才死掉的,这才几个钟头的时间,尸体都还没有腐烂呢,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蛆虫?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蛆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刘生知道,另外一个姓张的小弟也知道。如此大规模的蛆虫,莫非是……李林带来的吗? 小张穿着一条裤衩子,本来天亮之后,他正在隔壁房间干事儿,现在已经吓得完全没了感觉,脸上连一点血色都看不见,苍白得跟纸一样。 众人向那个妙龄女子询问情况,那个女人昨晚是小刘选中的妹子。她说昨晚陪着小刘回到房间,小刘因为喝了太多酒,那玩意儿老是没有反应,昏昏沉沉中小刘都睡着了。女人看见小刘睡着了,满屋子都是酒气,于是愤愤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一整夜都没在包房里面。 早上醒来,女人害怕受到小刘的责骂,便想悄悄溜回包房。 然而,就在她打开包房的瞬间,她看见满屋子蠕动的蛆虫,以及小刘那爬满蛆虫的尸体。 刘生在门口伫立了足足一刻钟,深吸一口气,拉上浑身发抖的小张,急匆匆穿过人群,离开了烟花巷。 一出烟花巷,小张就按耐不住嚎啕大哭,他并不是为小刘的死感到伤心,他的哭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在害怕,他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而且死亡有千百种法子,但是体内被蛆虫所占据,这样的死法谁也不敢想象。 刘生一个大耳刮子就呼了过去,沉声骂道:“大街上的,你哭个蛋蛋,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刘生这一巴掌带着无名的怒火,下手极重,小张的半边脸颊登时肿起老高,牙龈都溢出鲜血。 小张捂着脸,哭丧着说:“刘哥,这事儿只怕捂不住啦,你说,小刘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李林回来报仇了?是不是李林回来报仇了?除了李林,还会有谁?” 路边一小商店刚刚开门,刘生走进去,买了两瓶老白干,拉着小张出了镇子,直奔西边后山。 在山林子里绕了一圈,两人终于找到昨天埋尸的地方。 当他们来到埋尸坑的时候,脑袋嗡一下就炸了。 土坑不知被谁挖掘过,上面覆盖的泥土都翻开了,而土坑里,李林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看着空荡荡的土坑,刘生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爬满后背,他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土坑边上,一动也不动。而小张早已精神崩溃,瘫软在土坑边上,嚎啕大哭。 昨天的事情做得那么机密,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是谁刨开了这个埋尸坑? 难道,是李林的尸体自己爬出来的? 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复活”吗? 刘生绕着尸坑走了一圈,最后在尸坑边缘发现了两个手掌印,看那手掌印,明显是有人从尸坑里爬了出来。 刘生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也瘫软在地上,打开老白干,咕咚咚喝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浮现在他的眼前。 前几天,货船上,老船长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老船长的玉扳指不见了,那玉扳指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据说市面上能值好几十万。 为什么不见了? 其实是刘生偷偷拿走了,他觊觎那个玉扳指很久,想着发一笔横财。 那晚趁着老船长喝醉了,刘生和李林搀扶老船长回房间的时候,刘生偷走了玉扳指。 但是刘生却恶人先告状,诬陷李林偷走了玉扳指。 刘生是老船长的侄子,在船上的地位又高,李林百口莫辩,被关入货舱。 一连几天,刘生还像模像样的对李林“刑讯逼供”,各种殴打侮辱,逼迫李林承认自己是小偷,并且要李林赔偿损失。李林浑身血迹斑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到后来刘生甚至断掉了李林的饮食和水源,让李林在货舱里自生自灭。 李林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烂,每天痛不欲生,腐烂的伤口里甚至钻出了蛆虫。已经饿疯了的李林,带着满满的怨气,将伤口里爬出的蛆虫,又全部吃进了肚子里。 当刘生重新打开货舱的时候,发现李林已经陷入昏迷,而李林的肚子已经高高鼓胀起赖。他以为李林是得了什么怪病,同时老船长也担心搞出人命,正好行至十里场镇,于是责令刘生把李林带到文记药铺看看。 山风吹过,刘生把带来的两瓶老白干喝得见了底,瞪着通红的眼睛,带上小张回到十里场镇,敲开文记药铺的大门,二话不说,咚地对着文殊就跪下了。 “文仙姑,李林回来了,救救我们吧,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一向狂妄自大的刘生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跪在文殊的脚下乞求救命。 文殊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李林的死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李林怨气不散,化为蛆虫,他要来找你报仇,我也无能为力!要想保命,速度离开这里吧!” 刘生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和小张跑回码头,连夜驾驶货轮离开。 看着刘生远去的背影,文殊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不出三日,网上曝光一条新闻: 黄河古道上,漂浮着一艘万吨级货轮,货轮里面的几十号船员全部离奇死亡。死亡现场非常惊悚,整个船舱里面,全部爬满密密麻麻的蛆虫,难以计数。 最可怕的是,水警还在船舱里发现了一个蛆人,那人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里面都爬满蛆虫。白色的蛆虫在烂肉里钻进钻出,尤其还掉在眼眶外面,甩来甩去…… 当场,那些水警吐成一片。 由于此事太过惊悚诡异,后来这艘货船被火焚烧,最终缓缓沉入了黄河古道。 十里场镇。 文记药铺前面依然排着长龙,人流如织。 药铺前面贴出一张新的告示:文记药铺,只治善心,不医歹心! 番外篇3:美女蛇(上) 山西境内。 黄河边上,伫立着一座高塔。 高塔建于唐代,因为临近黄河,所以取名“黄河镇妖塔”。 据说这塔里,镇.压的就是黄河里的妖怪。 什么妖怪呢? 江湖传说,塔里镇.压的是一条恶龙! 当年山西一带的黄河流域,出了一条恶龙,在黄河古道里兴风作浪,过往船只经常失事,百姓苦不堪言。 而后一神秘道人斩杀恶龙,并主持修建镇妖塔,将恶龙的龙魂囚禁其中。 但我们今天讲的并不是有关镇妖塔的故事,且说在这镇妖塔下面,有一座跟镇妖塔差不多同时期修建的城隍庙。 城隍庙是专门供奉城隍爷的神庙,城隍爷是什么来头?一座城市的守护神! 中国古代,大部分城市都有城隍庙。城隍作为汉民族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只之一,大多由有功于地方民众的名臣英雄充当,是汉族民间和道教信奉守护城池之神。 城原指挖土筑的高墙,隍原指没有水的护城壕。 古人造城是为了保护城内百姓的安全,所以修了高大的城墙、城楼、城门以及壕城、护城河。他们认为与人们的生活、生产安全密切相关的事物,都有神在,于是城和隍被神化为城市的保护神。 道教在唐代即奉祀城隍,它因袭汉族民俗,视城隍为保护地方、主管当地水旱疾疫及阴司冥籍的神灵。 这座城隍庙修建于唐朝,距今已有数百上千年历史,见证了数个朝代的起伏变迁,也见证了黄河古道的沧海桑田。 这座城隍庙的规模并不大,由前殿,主殿,以及后院三个部分组成。红墙青瓦,倒也显得庄重肃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修修补补,墙上也难免留下剥落的斑驳痕迹。 前殿中央置一个青铜香炉,迎着晨钟暮鼓,香炉里烟雾袅绕,盘旋着飞向远方。 入口处立着一棵古松,据传也有好几百年的树龄,长得高大挺拔,繁茂的枝叶如同伞盖,就像给城隍庙撑了一把绿色的大伞,为其遮风挡雨。树根盘综错杂,有的树根甚至没入了墙壁里面,看上去就像是墙壁的骨架子,又像是墙上雕刻的龙形图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古松上面出现了一条青蛇。 那条青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成年人的手臂略细一点,长有两尺出头,通体呈碧青色,背上有些暗纹,那颜色就像它的保护色,盘绕在枝叶丛中,几乎没人发觉。 城隍庙里供奉着神灵,久而久之,这座城隍庙就变成一个灵气聚集的地方。 这条青蛇之所以来到这里,正是贪图城隍庙里的灵气,来这里修炼的。 每当香炉里面的香烟升起来,青蛇就窜到树梢前端,尾部缠绕在树枝上面,倒挂着身体,在空中高昂着蛇头,尽情吸收袅袅升起的香烟。有时候,它能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都不动弹。 但是过往的香客,几乎都没有发现树上的这条青蛇,站在树下往上看,那条青蛇像极了一根树杈子,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说明那蛇隐藏的非常好。 那青蛇除了每天吸食香烟以外,还在默默地观察一个人,城隍庙里的守庙人。 守庙人是个道士,严格意义上来说,又不是一个正经道士,但是来庙里的香客,还是要尊称他一声“张道长!”。 姓张,名一道,全名张一道,他是这座城隍庙里面唯一的守庙人。 他在这里守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时间久远的已经记不得了。 如今的张一道,已经变成一个中年男子,成天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经常眼角都还挂着眼屎。他没有多余的爱好,喝酒几乎是他唯一的爱好。他每天都喝,什么酒都能喝,最喜欢喝烈酒,随身携带着一个酒葫芦,葫芦里每天都装满了酒,一有闲工夫,张一道就会拧开葫芦塞,咕咚咚灌上一口烈酒。别人口渴了都是喝水,他倒好,口渴了竟然喝酒。 每当月圆之夜的时候,张一道就会一个人,对着明月喝酒。 有时候会靠着松树睡觉,有时候会直接在主殿的台阶上横着躺下,有时候甚至会睡到香炉下面,那呼噜声就跟闷雷似的,整座城隍庙都能听见。 这个张一道,大概是最放.荡不羁的道士。 青蛇经常观察张一道,并不是爱上了这个胡子拉碴的道士,它是看中了道士的元魂。 每个人都有元魂,而修道之人,元魂肯定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元魂就是元神,也就是道行凝聚的灵胎。 青蛇发现,张一道的元魂极其厉害,道行很深,如果能成功吸食张一道的元魂,对于她的修炼一定会事半功倍,这样的“大补之药”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但是,青蛇也不敢轻易动手,毕竟张一道的道行在那里摆着,没有十成的把握,青蛇绝对不会擅自出击。它在等待,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青蛇等待的机会一直没有到来。 这一天,张一道在古松下面清扫落叶,无意间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里面,发现了一条蛇形黑影,不过张一道并没有当面揭穿青蛇。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庙宇里面,手中多了一个酒葫芦,一边走一边晃荡葫芦。 来到古松下面,张一道拔开葫芦塞,仰脖喝了一口,却立马噗嗤一声,把嘴里的酒全都喷在树干上面,破口大骂道:“狗日的燕小六,卖老子的是啥酒,难喝!难喝死了!” 张一道骂骂咧咧,将酒葫芦里面的烈酒全都泼洒到古松下面,然后转身离开。 说来也怪,自从张一道离开之后,青蛇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青蛇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就像有一团火焰沿着树干窜上来,疯狂地炽烤着它。它在枝叶丛中窜来窜去,却始终找不到一处凉爽的地方,那种炽热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整棵古松都被无形的火焰笼罩着。青蛇感到无比的难受,有种快要被烧死的感觉,再待下去,它可能会变成一条烤蛇! 青蛇心中大惑不解,真是奇了怪了,以往松树上面无比凉爽,即使头上挂着灼热的烈日,枝叶丛中也照不到一点阳光,正是纳凉避暑的好地方,它每天在古松上面生活得舒服惬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树活动过。但今儿个,这棵古松怎么却突然间变得热浪滚滚呢? 这个时候,忽听厚重的声音从城隍庙里飘荡出来,那声音正是来自张一道。 “大胆孽障,竟敢来供奉神灵的地方偷食香火!我念你修行一阵也不容易,今日不取你性命,仅用雄黄酒让你吃点苦头,望你好自为之,速速离去,不得再踏入城隍庙半步!” 张一道的声音有若惊雷,在青蛇的耳边炸响。 青蛇听得暗暗心惊,这才恍然,为什么古松会变得跟火烧似的,原来是张一道做的手脚,他刚才在树下泼洒的就是蛇类最畏惧的雄黄酒。青蛇虽然有些修为,但毕竟也是蛇类,对于雄黄酒天生过敏。 再加上张一道已经对它下了最后通牒,此时若是还不离开,只怕要被张一道做成下酒菜。 虽然这里的香火旺盛,是个修炼的极佳之地,但青蛇现在却不得不离去。 临走之前,青蛇探出蛇头,望向主殿的方向,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回来,吸食张一道的元魂!” 青蛇立下毒誓,转身蹿下古松,消失在了墙根下面,不知所踪。 番外篇3:美女蛇(中) 城隍庙里人来人去,再也不见了青蛇的踪影。 古松依然挺拔,香火依然旺盛,那个守庙的道士依然放.荡不羁。 光阴一页页翻过,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张一道不断增大的酒量。 这一段时间,淫雨霏霏,苍穹就像裂了口子,没日没夜地往下倾倒着雨水。 黄河水位陡涨,几乎快要漫过护城河堤,如同一条蜿蜒的褐黄色巨龙,从镇妖塔下面奔腾而过。 有人说,如果不是镇妖塔在此守护,黄河水肯定会漫过河堤,涌入这座古老的小城。 在这样的雨天,路上几乎很少见到行人,即使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顶着雨伞,匆匆而行。 黄河两岸的渡船也基本上歇业,一是乘船的客人太少了,这样的天气都没什么人愿意出门;二是黄河水暴涨,水势汹涌,强行渡船相当危险。 这是一个小小的码头,站在码头上,能够眺望黄河对岸的笔直高耸的镇妖塔。 据说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镇妖塔的倒影就会落在水面上,横跨黄河,直抵这个小小的码头。 正因为这样的奇异景象,这个小小的码头也成为黄河古道上的一个观景码头,每年都有游客专门来这里观看镇妖塔的倒影,这个风景名叫:“塔影映河!” 夕阳时分,当那恢宏的古塔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也显得美轮美奂,真实与虚幻交相融合,别有一番情趣。 只可惜,这段时间的绵绵细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塔影映河的美景了。 码头边上停泊着一艘小客船,船只随着水波晃荡不停。 船舱里面,躺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咬着烟卷,愁眉苦脸,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唉声叹气。 他叫符清,是这艘渡船的船主。 符清是个苦命人,从小爹娘走得早,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后来村里看他可怜,帮他贷款购买了一艘渡船,让他在黄河边上跑船,也算是给了他一份工作,也有了能够养活自己的收入。 符清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到处都是窟窿,一到下雨天,根本没法住人。连续的降雨,他家的老房子基本上都坍塌成了水塘。他也懒得花钱整修,反正都是一个人,索性把家搬到渡船上面。渡船就是他的家,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船上,白天跑船,晚上就在船上睡觉,一个人的日子清闲却又寂寞。 因为家里穷,所以符清都已经三十上下的人了,还没处过对象,更没有尝过男女之事的美妙滋味。他的身体里面,一直都藏着一团火焰,每当闲下来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会想女人,翻来覆去的想。想白天那些乘船的女人,想她们饱满的胸部,想她们曝露在空气中的大腿。他特别想掀起她们的裙子,看看裙底下面,究竟是怎样迤逦的风光。 但是这几天,符清想得更多的并不是女人,而是挣钱。 没有乘客,他就没有经济收入,每个月还有一笔船贷要还,这些都是压在他心头上的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地想要挣钱,他不怕汹涌的黄河水,只要有客人,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开船。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码头上连鬼都没有一个,更何况是人。 哎! 符清吐了个烟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清楚,这些天以来,他已经叹过多少次气了。看如同锅底一样灰蒙蒙的天空,让他感觉到抓狂,他甚至悲哀地想,这是老天爷要灭他的节奏吗? “请问……开船吗?”一个俏生生的女人声音突然从甲板上传来。 符清微微一怔,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有人过河? “师傅,开船吗?”女人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开!开!”符清蓦然惊醒,一边忙不迭的答应,一边转过头去。 只见甲板上,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身段婀娜,凹.凸有致,饱满的胸部,纤细的水蛇腰,还有一双挺拔的长腿,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河风一吹,青丝荡漾。她的五官也是精致迷人,美得不像是个人。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纱裙,手握一把青纸伞,韵味十足,仿似从泼墨画里走出的美艳女子,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符清的两只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飞出来,紧紧贴在女人的身上,舍不得挪开。这个女人,绝对是迄今为止,符清见到过最最漂亮的女人,满足符清所有的幻想。符清突然发觉,体内的那团火焰,在这一刻,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烧红他的眼睛。 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出现了一些邪恶的画面,那些画面令他口干舌燥,双目赤红,整个人就像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师傅,你怎么了?”女人收起伞,走进船舱,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无法言说的一种诱惑。 女人的体香随风飘送进符清的鼻子,符清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老脸一红,赶紧转身走进驾驶舱:“我这就准备开船!” 女人巧然一笑:“师傅,我这就一个人,你跑这趟船,不会亏本吗?” 女人说的倒是个不争的事实,船上只有她一个乘客,船票钱还不够这一趟的燃油费,如果换做其他人,这趟生意符清肯定是不做的,傻子都知道是亏本买卖,为什么还要做呢? 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此时符清的脑子里热乎乎的,就算免费送女人一趟,他也是乐意的。只要是这个女人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他的心思只在这个女人身上,所以随口回答道:“能够送你这样的大美人,是我的荣幸,哪怕是亏本买卖,我也认了!” 女人捂着小嘴笑了笑:“你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么油嘴滑舌!好啦,这样吧,钱我不会亏待你的,这风大雨大的,渡船肯定危险。这样吧,这趟就算我包船,你看一千块够不够?” “够了!完全够了!”符清一脸惊喜,心想这个女人不仅生得漂亮,而且出手阔绰。平时他跑一趟船也就百把块的买卖,这个女人一出手就是上千块,符清满怀欣喜,认为是自己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对着老天爷拜了几拜,然后发动了渡船。 渡船在滔滔黄河里面乘风破浪,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声响,船尾冒着黑烟,在河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波痕。 符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常年在船上学手艺,他对自己的驾船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渡船就像一条倔强的鱼,在风雨之中,强行横渡黄河。 女人站在船头,看着脚下奔涌的黄河水,一脸的波澜不惊。 她眯着眼睛,远眺对岸的镇妖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符清有话没话的找女人攀谈起来,女人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只告诉了符清她的名字,小青。 小青既然不肯说,符清也不好多问,不过他觉得小青这个名字还是挺符合女人的,她浑身上下都是青色的衣饰,看来她很喜欢青色的东西。 “你是要去看镇妖塔吗?”符清问。 小青摇摇头:“镇妖塔下面有座城隍庙,知道吗?” 符清连连点头:“知道啊!怎么不知道?那座城隍庙挺有名的,据说很灵验,所以香火很旺!守庙的是个爱喝酒的道士,我都跟他喝过几次酒呢!” “爱喝酒的道士?”小青轻笑两声,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我找的就是那个爱喝酒的道士!”,不过后面这句话她说得很小声,符清并没有听见。 番外篇3:美女蛇(下) 天色渐沉。 古老的小城仍旧被雨夜笼罩,街上的霓虹失去了光彩,只有孤独的路灯倔强地立在树荫下面,斜织的雨线划过光晕,这一夜,跟平常的夜晚没有什么两样。 城隍庙的大门缓缓关上,由于下雨的缘故,这些天城隍庙的香客非常少,香火可能只有平常的十分之一。 今天,整整一天,城隍庙就来了三个香客,两个远道而来的男人,还有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是这里最虔诚的香客,每月的这一天,必会前往城隍庙报到,已经坚持了很多年,风雨无阻。她拄着拐杖,撑着伞,淌过积水的地面,给城隍爷上了一炷香,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这才离开城隍庙。 离开的时候还给张一道留下一壶酒,知道这个道士爱喝酒,所以每次来都会拎一壶酒,不过放下酒之后,她也会劝诫张一道:“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还有两个香客,开着豪车来的,自称是慕名而来的生意人。 但是张一道却不认为他们是生意人,而是仕途上的人,也就是官员。 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是个官员,另外一个年轻的瘦子应该是他的司机。 胖子最近在官场上应该是碰到了什么难事,所以才风雨兼程的跑到这里叩拜神灵。 那些当官的人,做生意的人,最信奉神灵,电视上露脸的那些本地官员,时常都会出现在城隍庙里,供奉的都是那种高香,祈祷生意兴隆,祈祷仕途节节攀升,张一道每年都会看见很多官员,对他们的特征了如指掌,所以中年胖子一来,张一道就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其实吧,城隍爷本身就不是管什么升官发财的神灵,他只是一座城市的守护神,保佑一方百姓幸福安康,风调雨顺。不过久而久之,前来拜神的人各种各样,城隍爷也就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甚至还有人跑到城隍爷脚下,恳求城隍爷保佑他媳妇怀孕的,城隍爷居然都兼职成了送子观音,令人啼笑皆非。 刚开始吧,张一道还给这些拜神的人讲讲规矩,给他们解释城隍爷的职能范围,到后来张一道也懒得解释了,任由那些人去吧,好心劝告那些人,那些人还以为你在阻挡别人升官发财呢!再说了,没有那些人的香火钱,城隍庙又怎能维持下去呢? 厚重的大门吱呀呀关上,只剩下一条缝隙的时候,一只纤细白嫩的女人手从缝隙里伸了进来:“哎,慢着!” 一个穿着青色纱裙的女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她的发梢湿漉漉的,看上去楚楚可怜,像是淋了不少雨。 “这位女施主,庙门已关,要想叩拜,明儿一早再来吧!”张一道瞄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登时就被面前的女人惊艳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实在是美艳绝伦,尤其是淋雨之后,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衬托出她胸部的轮廓,饱满圆润,显得更加挺拔,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女人雪白的颈部滚落,一直滚到胸口,再滚入深深的沟壑之中。 女人抬手擦了擦额上的雨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撩人的味道。 只听她吐气如兰的说道:“道长,我是专程慕名而来的!既然现在不能上香,那我就等明天早上吧!现在天色已晚,外面又下着雨,我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 张一道皱了皱眉头:“隔壁街上,有好几家商务酒店,距离这里也不远,你大可以去住酒店的,不用住在这里!” 女人努了努嘴巴:“哎,道长,我……” “张道长,别人一个弱女子,借宿一晚又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般铁石心肠呢?外面黑咕隆咚的,多危险呀,姑娘,进来吧!”说话的是那个中年胖子,他双手叉腰,一脸官威,笑眯眯地冲女人招手。 中年胖子姓王,司机称呼他王总,这两人今晚也是借宿在这城隍庙里面。 为什么王总要住在城隍庙里面呢,这是算命先生给他的建议,让他在有灵气的地方多住一住,能够驱散身上的污秽之气。 张一道看了王总一眼,没有说话,伸手关上庙门,放入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冲王总颔了颔首,说了声谢谢。 王总眉开眼笑,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赶紧让司机撑伞过去,把女人迎入主殿。 穿过主殿,就来到后院,后院有几间厢房,专门是对外提供给香客住宿的,有些香客远道而来,出点香火钱,就能在这里住宿吃饭。 王总给了张一道不少钱,所以晚饭自然吃的很丰盛。 四个人,王总,司机,女人,还有张一道,围着一张小木桌吃饭。 席间,王总不停地给这个女人敬酒夹菜,大献殷勤。 王总年近五十,家里的老婆年老色衰,早就提不起他的兴趣,他本身就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情妇多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当他看见这个名叫小青的漂亮女人,登时魂儿都没有了,他故意让张一道把小青留下,其实是自己起了打猫心肠。酒桌上拼命给司机递眼色,跟司机轮流对小青劝酒,一门心思想要拿下这个迷人的小妖精。 酒桌饭饱,各人回屋睡觉。 小青正在宽衣解带,房门一下子被撞开,王总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酒精的作用下,色令智昏,王总反手关上房门,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一边扑向小青,双眼燃烧着熊熊邪火:“小青,你太美了,今晚让哥哥好好宠幸你吧!” 小青被王总按压在床上,低声挣扎:“王总,你要干嘛?” 浓烈的酒气喷在小青的脸上,王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急切地把手伸入小青的裙底:“其实吧,我不是王总,我是王局长,副市长,嘿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今天从了我,保证你日后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小青眼珠子一转,手指在王总的胸口画着圈圈:“王总,不要心急,就让小青来伺候你吧!” 王总心花怒放,兴奋得差点飞起来,连声说好,然后四仰八叉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 小青软绵绵的身体趴在王总的胸口上,她灵巧的小舌亲吻着王总的嘴唇,王总张开嘴巴,贪婪地吮.吸小青的舌头,小青的眼睛里突然射出怨毒的精光,舌尖分叉,舌头变成蛇信,悄无声息地滑入王总的咽喉之中…… 房门轻轻关上,床上躺着已经变成枯尸的王总,双眼浑圆瞪着,满脸黑气笼罩,死状可怖。 张一道背负着双手,站在后院中央,任由雨点纷飞。 小青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原来是张道长,这么晚不睡,是来找我的吗?” 小青露出勾魂的笑容,衣衫突然滑掉一半,露出雪白的胸部,正对着张一道,极具诱惑。 张一道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缓缓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泛起奇异的光亮,他的四周仿佛形成无形的防护罩,雨水都被弹开,灰白色的道袍飞扬起来,眼神如冰,一字一顿地说道:“孽障,他日我念你修炼不易,放你一命,不曾想你胆敢化身人形,找上门来!那胖子自然该死,但你身负人命,我也不会放过你,天雷轰——”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刺目的闪电穿透铅云,照亮了整座城隍庙。 第二天清晨,一具烧焦的蛇骨被埋在古松下面。 从此以后,城隍庙里竟无任何毒虫出没。 番外篇4:青铜古尸(上) 战国时期,群雄割据。 连年战火,烧红了整个华夏大地。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山西境内,一山坡之上。 山脚下尸横遍野,血气冲天,燃烧的火把犹如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 山坡上,一将军执剑而立,虎目里迸射出慑人的精光。 他身穿黑色战甲,战甲上血迹斑斑,满脸污渍,已然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只能从他的脸庞轮廓看见,应该是一个英武之人。 一前哨士兵在将军面前跪下:“报!燕将军,敌军已经封锁了各条山路,咱们没法下山!” 唰! 青铜剑出鞘,泛着森冷的光。 燕将军左手叉腰,右手高举青铜剑,破烂的披风猎猎作响。 “先锋部队,随我突围!”燕将军声音冰冷,视死如归。 副将道:“燕将军,不如让末将……” 燕将军竖起手掌,打断副将的话茬:“我是将军,倘若我都不能身先士卒,那我们这支队伍真的完了!” 副将咬咬嘴唇,抱拳道:“燕将军,你保重!” 燕将军纵声笑道:“大丈夫自当战死沙场,死有何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兄弟们,跟我冲下去!” 燕将军猛地一甩沾血的披风,当先提剑而行。 “杀!”先锋部队的战士受到燕将军的鼓舞,杀声震天,一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下山坡。 这一场战斗,从夜晚一直杀到天命,战况极其惨烈。 敌军人多势众,如同一张大网,燕将军和他的先锋部队,一冲下山坡,就被敌军牢牢围困,左突右冲都没法脱身,只能摆开架势,跟敌军死磕。 那燕将军也是极其凶猛,犹如下山猛虎,展开困兽之斗。 青铜剑寒光飞旋,不断有滚烫的鲜血飞溅而起,地上掉落一颗又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一个敌人挥剑而上,燕将军挥剑迎击,两剑相交,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响,敌人的长剑被劈成两半,剑光不减,顺带劈飞了那个敌人的半边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沫子和着鲜血高高喷溅而起。 燕将军一甩剑尖上的血沫子,持剑而立,声如雷鸣:“谁敢前来?” 谁敢前来?! 这一声吼在夜风中远远回荡,燕将军浑身浴血,犹如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燕将军双眼赤红,他看见跟随自己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他们倒在血泊中,倒在异乡的土地上。临死眼前都大睁着,看向故乡的方向。 故土,是他们最深沉的执念! 可惜,回不去了,战火烧毁了一切,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歇,那就永远都没有“家园”这两个字。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只剩下燕将军孤零零的一个人。 夜风吹拂,燕将军破烂的披风随风飞到半空中。 一缕鲜血顺着锋利的剑刃,缓缓滴落,也不知道来年,在这滴血的土地下,是否能够开出娇艳的花朵? 哗啦!哗啦! 十多个手持盾牌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组成一个包围圈,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这些盾牌兵的后面,还有十多个长枪兵,尖锐的枪头在盾牌的缝隙里面若隐若现。 当当当! 燕将军的青铜剑劈砍在那些盾牌上面,飞溅起.点点星火,敌人的防守密不透风。 突然,盾牌分开,十多支长枪从四面八方,尽数刺向中央的燕将军。 就算燕将军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脱身,虽然他勉强挡住了几支长枪,青铜剑还劈飞了几支尖锐的枪头,但仍有数支长枪,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身体。其中一支长枪刺入他的腿弯,燕将军单膝跪在地上,血如泉涌。 燕将军反手抓住那支长枪,一声暴喝,竟然把长枪生生折断。 他的腿弯里还插着半截枪头,但是他却支撑着虎躯,颤巍巍站了起来。 “绝不向敌人下跪!绝不!”燕将军瞪红了双眼,他的精神力震慑住了敌人,敌人的包围圈围着他游走,竟不敢进攻。 燕将军再次举起青铜剑,高喊一声:“杀!” 剑光飞旋,数名盾牌兵被斩飞,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又有数支长枪刺进燕将军的身体,其中还有两支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热血顺着长枪滑落,敌人散开,燕将军却依然没有倒下。 他浑圆睁着虎目,已然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站立,临死前的一刻,他用长枪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没有倒下。 燕将军死了,但是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朽的传说。 就连敌军,都对燕将军敬佩有加,哪怕燕将军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也没有摧毁燕将军的尸体,反而把燕将军的尸体留在战场上,屹立不倒。 消息传回赵国,举国哀悼。 工匠叮叮当当连夜赶工,给燕将军做了一套精美华贵的青铜棺椁。 棺椁铸好,一张图纸再次传到工匠手中,上面有赵王的手印,催促工匠择日完成。 图纸上,是一套青铜战甲,威风凛凛,由赵王亲自设计。 燕将军死后,赵王也要让他穿上崭新的战甲,风风光光的下葬,如此高规格的待遇,燕将军只怕是赵国史上的第一人。 而这套战甲有别于普通战甲,是专为死人打造的青铜战甲。 熔炼炉里面,火光闪耀,滚烫的铜汁流淌出来,流入模子里面。 几个工匠打着赤膊,浑身淌着热汗,皮肤被烤得通红,他们轮流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飞溅起的火花落在青铜棺椁上面,烧得滋滋作响。 战甲既成,套在燕将军的尸身上面。 早已死去的燕将军,战甲加身,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栩栩如生。 熠熠青光映亮了他的面膛,仍然是那样的英武。 赵王为燕将军举行了庄重浩大的葬礼,风水大师为燕将军的葬地,选址在了一座名叫牛背山的山脉之上。 风水大师说:“笼中虎,虎压牛,虎牛之力护赵国!” 于是,燕将军被葬在这个名曰“笼中虎”的风水穴里,以虎牛之力护卫赵国。 生当为赵人,死亦为赵鬼。 燕将军一生为赵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到万人敬仰,得到君王缅怀,也算是一代人杰。 但是,历史的车轮谁也无法改变,当秦军的铁蹄碾压过赵国的土地,纵有“虎牛之力”,也无法保护赵国,赵国最终还是走向灭亡。 赵王曾说,如果燕将军还在人世,赵国至少还能坚持十年之久。 十年,也许战局就扭转改变了呢,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历史已成定局,成王败寇,风起云涌,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 就像燕氏家族,燕将军那一代是多么地风光,受万人膜拜。 然而燕将军死后,燕氏家族却一代不如一代,逐渐走向没落,再也没有在历史的舞台上出现过。 迄今距离战国已经过去了两千余年,燕氏家族虽然没能崛起,但也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多少还是秉承先祖的精神。但是到了如今这一代,后人当中却出现了一个奸险之徒,此人名叫燕小六,上面有五个姐姐,他是老幺,也是唯一的独子,所以叫小六。 这燕小六从小就生得贼眉鼠眼,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非常受宠,过分的溺爱让燕小六从小就不学好,十个字足以囊括燕小六:“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燕小六也算是把燕氏家族的英名败坏得彻彻底底,终于,在二十岁那年,燕小六犯诈骗罪,进了班房。 番外篇4:青铜古尸(中) 且说这燕小六,诈骗数额挺大的,判的罪自然也不轻,到处找关系,硬塞了不少钱,这才判了十年有余。 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等到燕小六出狱的时候,已经是年近三十。 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十而立。 立是什么意思,成家立业! 可这燕小六三十岁才刑满释放,两手空空的闲人一个,更别提成家立业的事情。 燕小六原本就没有什么本事,就靠着一张嘴巴在江湖上瞎混。 三十岁出来,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他的衣兜里却空空荡荡,强烈的落差让他原本就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燕小六从迈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弄笔钱,弄笔大钱! 这十年的牢狱之灾,并没有让燕小六改变多少,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奸猾。 他在监狱里认识了三个人,第一个人叫强子,以前是道上的,下手很黑,身强力壮,胆子也大,给他一笔钱他就能杀人,因伤人罪入狱,燕小六还没进去之前,他就已经在里面了,后来差不多跟燕小六同一时期出狱。 第二个人名叫老烟,属于监舍里的文化人,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贩卖文物被抓,在黑市上神通广大,人脉丰富,很是吃得开,只要他弄到手的文物,他有能力贩卖到世界各地。这老小子进来的时候四十多岁,出去的时候都快五十了,要不是找人当了替死鬼,早就吃花生米了。 第三个人,绰号地猴子,为什么叫他地猴子,是因为他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专门做死人买卖,开坟盗墓,下过不少斗,也许是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缘故,这家伙浑身阴气很重,只要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冷。他也总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一起坐监的时候,燕小六觉得地猴子是个人才,于是有心拉拢,经常送酒送烟的,倒也建立了一定的革命友谊。 这出狱以后,燕小六成天窝在老房子里面,苦心琢磨发财的事情。 他准备拉着监狱里认识的三个兄弟,干票大的,那三个人出狱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上辈有新人出,等到强子出狱的时候,外面的江湖早就换天了,根本就没有强子的立足之地,只能靠摆点小吃摊度日,还成天被城管撵来撵去,好不窝火。 老烟也不咋的,全部家当都被抄了,虽然关系网还在,但他手里已经没有货源。为了生存,五十岁的老烟成天戴着黑框眼镜,在夜市上面摆个摊,向路人吹嘘摊上的古董,那些古董都是假冒伪劣的赝品。 地猴子混得更惨,他那一身的阴气,都没人愿意接受他。后来托家里的关系,跑去公墓当守陵人,这种正常人都不会去的苦差事,也算是比较符合他的性格。 每个人就这样赖活着,每个人都在做着发财梦。 这一天,燕小六整理老屋,无意间翻出燕家族谱,意外地发现,原来自家祖上,居然是赵国鼎鼎有名的燕大将军。而且最令燕小六惊喜的是,族谱里记载着燕将军被葬在牛背上的这件事情。 燕小六兴奋地两眼放光,他似乎看见了一条生财之道! 燕小六连夜联系上了强子,老烟以及地猴子三人,第二天四人在燕小六老屋碰头,燕小六买了些酒菜,口沫横飞,跟其他三人提出了他的计划,盗墓!而且还是盗自己祖上的坟墓! 盗自家祖上的坟墓?! 估计放眼天下间,也很难找出第二个像燕小六这样的极品人渣! 这种天杀的就是典型的家族败类,竟然能够把主意打到自家老祖宗的头上! 有个成语叫做“自掘坟墓”,没想到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人! 燕大将军当年何等威名,没想到他的后代居然沦落至此,丧尽天良,如果燕大将军泉下有知,肯定会亲自斩了燕小六的狗头吧! “你确定……要盗自己老祖宗的坟墓?”连地猴子这种常年阴着脸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这是咱哥几个发财的绝佳机会!”燕小六的眼睛里只剩下贪婪的欲.望,他已经丧失了人性,丧失了良心,他的心里只有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你个狗日的,居然比我还要阴毒!”一向狠辣的强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若是让强子去挖自己老祖宗的坟墓,强子是决计不会干的。得罪列祖列宗的事情,强子实在是没有勇气。 “好,既然如此,那你可不要后悔!说说吧,你想怎么做?”老烟重重地放下酒杯,兴奋地手指都在发抖。 燕小六说:“很简单,咱们四个人合作,我带你们寻找燕大将军的古墓,强子是道上的,负责采购必要的装备,地猴子负责挖掘工作,而老烟有关系网,挖出来的土货经老烟之手换成钞票,咱哥几个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燕小六想得挺精细的,所以监狱是个大染缸,它并不会让人变好,只会让坏人越变越坏,而且给那些坏人提供了相互合作,相互交流的平台,出狱之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进行犯罪活动。 “反正发财的计划已经摆出来了,想发财的,喝下这杯酒,不想发财的,自己退出便是,绝不勉强!”燕小六说着,端起酒杯,仰脖干了整整一杯白酒。 “好,我干!”强子咬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烟点燃一支烟:“我他妈都五十岁了,剩下的二三十年,想要好好享受人生!享受人生的前提就是,我得要有钱!”说着,老烟也举起酒杯。 “猴子,你呢?”燕小六看向地猴子。 地猴子搓了搓手指:“我还是喜欢跟死人打交道!”,说完这话,举起酒杯。 燕小六满脸笑容:“哥几个,干!” 放下酒杯,一个罪恶的盗墓团伙已然形成,而且分工明细。 “燕小六,你确定这次能发财?别他妈白忙一场啊!”强子说。 燕小六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强哥,你放心,做兄弟的办事,两个字,妥当!这次我们要盗的,是燕大将军的坟墓!燕大将军是谁,是当年赵王手下的一员猛将,深受赵王器重!据说他下葬的地方,都是赵王亲自让风水师挑选的风水宝地,位高权重,他的墓穴里面,肯定有大量值钱的陪葬品,那可全都是战国时期的土货,价值连城啊!” 老烟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两眼闪烁着贪婪的光:“战国时期的土货?啧啧,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了,光是想想,我都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地猴子阴冷地笑了笑:“有我地猴子在,不管那墓穴里面有什么东西,我都能统统给你起出来!” 强子抚掌笑道:“哈哈哈!咱几个这次是真发财啦!” 这几个家伙说干就干,强子利用道上的关系,很快就弄来了一些装备,比如手枪,防毒面罩,登山绳,狼眼等等东西。 然后四个人趁着夜色,偷偷朝着牛背山进发。 两千多年过去了,那座山还是叫做牛背山,山如其名,远远看去,犹如公牛躬起的后背,整座山体就像一头静卧的牛,所以叫做牛背山。 “笼中虎,虎压牛!唔,燕将军的陵墓,应该就在这座山脚下面!”燕小六站在山头上,信誓旦旦地说。 四人迅速换上夜行衣,一人背上一个包,固定好登山绳,沿着山壁滑了下去。 番外篇4:青铜古尸(下) 这四个人确实也有些本事,他们真的进入了燕将军的古墓。 但是,古墓里的陪葬品好像比他们之前所预想的,少了很多。 燕小六不知道的是,他的先祖燕大将军,是一个刚阿正直的清廉将军。 但是既然都来了,那四个家伙也没有善罢甘休,他们没法抬走沉重的青铜棺椁,竟然把穿着青铜战甲的燕大将军拖了出来。 因为按照老烟所说,即使是燕将军身上这套青铜战甲,卖到国外去,也能价值上千万。 四人没有弄到其他陪葬品,所以这套青铜战甲成了他们唯一的“战利品”。 最穷凶极恶的是,当他们开启棺椁的时候,发现燕将军依然栩栩如生。 他们原本想把战甲拆解下来,但发现战甲跟尸身连为一体,根本拆不下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尸体连同战甲一块儿弄了出来,卖的时候连同尸体一起卖掉。 这燕小六也真是猪油蒙了心,如此杵逆不道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居然能够卖掉自己先祖的尸骨,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反正这四个家伙不仅弄出了燕将军的尸体,竟然还联系上了买家,据说是东南亚那边的一个富商,是个华裔,对中国古代的东西很感兴趣,家里的藏物价值都是数个亿。 他们找了一辆冷冻车,把这具青铜古尸藏在里面,和那些冻肉一起偷偷运走。 燕将军一世英名,最后竟被自己的后代挖出尸骸不说,还跟冷冻猪肉装在一起,打包发往国外,燕将军估计在九泉之下都被气得半死。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是不是燕将军下了诅咒,还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反正这辆冷冻车在成功通关之后,却莫名其妙地发生了车祸,车身翻下高速路。警方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里面的青铜古尸。 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摧毁了一个贩卖古文物的团伙,把老烟牵扯出来,继而又把强子,地猴子,以及燕小六三人一网打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四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以为瞒天过海的精密计划,最后竟然会功亏一篑,到手的钞票全都化为乌有,等待他们的还将是法律的严惩。 据说,这个燕小六,入狱的第一天晚上就疯掉了。 临睡之前都是好端端的,半夜突然着尖叫爬起来,把整个监舍的犯人都吓醒了。 燕小六蜷缩在被窝里,害怕得瑟瑟发抖,问他怎么了,他就说床边站着一个人,提着一把剑,血肉模糊,流了一地的血,说要砍下他的脑袋。 有人说,这是燕小六发财梦碎,受到太大的精神刺激,所以产生了幻觉。 还有人说,这是燕小六的报应,那个提剑的血人,就是燕将军的鬼魂,他是要来取燕小六狗命的。 连续几天晚上,燕小六都尖叫着惊醒,把同监舍的犯人也折磨的半死。 不出十天左右,燕小六就死了,死在自己的被窝里,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他是被活活吓死的,那模样像是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但是监狱只是通告,燕小六突发心肌梗塞,猝死的。 燕小六罪恶滔天,得到应有的报应,那具燕大将军的青铜古尸也被送到省上的文物馆,悉心保存起来。 就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没想到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青铜古尸被保存在文物馆里面之后,专门放在一个玻璃橱窗里面,里面常年保持低温,已保燕将军的尸体不会腐坏,那具古尸直挺挺站立在橱窗里面,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青铜雕像,威风凛凛。 文物馆有个守门的老头,姓余,大家都叫他余老头。 余老头在馆里工作了三十余年,从没出过什么怪事儿,但是自从这具青铜古尸来了之后,余老头就发现了一件蹊跷事情。每天半夜十二点刚过,文物馆里面就会响起奇怪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像是有人在文物馆里面走来走去。 但是余老头举着手电巡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外来人员的可疑迹象。而且文物馆防守森严,保密系统很高,外面的盗贼几乎不可能进的来,也就是说,脚步声是从文物馆内部传出来的。 不过每天文物馆关门的时候,都会清查人员,不可能有人留在文物馆里,那脚步声从何而来呢? 余老头越想越觉得稀奇,就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上级部门。 上级部门调出监控,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每当十二点过后,监控画面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诡异波动,满屏的雪花波纹,什么画面都看不见。而这个时间段,正是脚步声发出的时间段,脚步声消失过后,监控视屏又会恢复正常。 上级部门也觉得奇怪,于是调派了一支巡逻小组,准备连夜守候,看看这脚步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巡逻小组共有十人,分成两个小分队交叉巡逻,全是训练有素,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 结果半夜,文物馆里面传来激烈而短暂的枪声,还伴随着武警战士的惨叫声。 当相关人员冲进文物馆的时候,里面的景象令他们骇然心惊。 巡逻小组的十名武警战士全部死在文物馆里面,现场血迹斑斑,鲜血呈触目惊心的喷溅状,他们全都死于类似于刀剑的锋利凶器,有人胸膛被开了窟窿,有人双手被斩断,有人颈部留下清晰可见的刀痕,甚至还有人连人带枪被劈成两半,现场惨不忍睹。 什么样的凶手能够以一敌十? 什么样的凶手,竟然具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凶手,不像是人类! 后来,有人在青铜古尸手握的那把青铜剑上,发现了残留的血迹。 专家提取剑上的血迹,证实这些血迹来自于那些武警战士。 这个结论一下子令有关部门炸开了锅,难道文物馆里面出现了灵异事件,那具青铜古尸竟然能够杀人? 事情传到上面,上面专门请来一支文物专家组成的队伍,对这具青铜古尸展开调查。 专家里面有一人,长得高大魁梧,虽然戴着一副眼镜,但眉宇间依然散发着英武之气,此人姓齐,单名一个云字,名叫齐云,是黄河北岸一带有名的古文物专家。 为了调查处真相,齐云带领助手,半夜在文物馆里面潜伏下来。 在潜伏之前,他让人对比以前的赵国兵服,打造了几套赵国士兵的服装,套在身上,装扮成赵国士兵。 半夜的时候,齐云果然看见令人震惊的一幕。 玻璃橱窗里面的青铜古尸,突然间睁开双眼,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可怖的血红色光芒,然后他走出了玻璃橱窗,提着青铜剑,在文物馆里走来走去,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青铜古尸发现了齐云等人,但是看见齐云等人穿着赵国的兵服,所以并没有向他们动手。在文物馆里走了一圈,青铜古尸又回到玻璃橱窗里面,眼睛里的红光消散,一动也不动了,又变得如同青铜雕像一样。 齐云说,这是因为燕将军心中的执念不散,含冤而死的战魂还在他的体内,原本呈沉睡状态的战魂,却在燕小六等人开棺之后,重新苏醒。战魂苏醒,他一心只想着战斗,不停地战斗! 后来,齐云针对这一点,想了个荒诞的法子对付青铜古尸。 他亲自假扮赵王,给古尸演了一出戏,告诉燕将军的魂魄,赵国已经战败,作为赵王,他已经向秦国投降。 古尸惊闻噩耗,悲痛之余,竟然拔剑自刎,以死谢罪,战魂也随之灰飞烟灭。 从此以后,文物馆的夜晚,再也没有响起过奇怪的脚步声。 完结感言 又到了写“完结感言”这个环节,每次敲打这四个字的时候,心情都特别复杂,有不舍,有难过,有失落,有迷惘,也有解脱,有轻松,有一点小小的兴奋。 六月发书到现在,一百多天,连载近一百万字,平均每天近一万字,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是有一点,从未请假和断更,从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停止更新,因为兔子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每天总有那么多朋友在等待。 其实这中间,兔子发过高烧,上吐下泻,进过医院,甚至摔伤手腕,筋骨挫伤,导致缠着绷带,仍然坚持码字,但这些都没有成为我断更的理由,我也从未在文中提起,不过还好,都熬过来了,兑现了兔子一旦开书,就不会断更的承诺! 至于本书呢,没什么好说的,一百个读者心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无法做到人尽如意,不过这本书耗尽我大量脑细胞却是真的,很多想象力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至于剧情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其实本书的主题最后已经很明确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愿江湖间再没有杀戮,愿人世间多一分和平与友善。 今年是兔子写书的第十个年头,未来还有多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还会有朋友,陪着我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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