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之江山如画》 卷一 天下我独闯 第一章 凤鸣1 卷一天下我独闯第一章凤鸣1 深夜里,云京各家已经下钥,走街串巷的打更声也渐渐消失。毫无预兆地开始乌云滚滚,月辉隐匿。 而临家大院里灯火通明。 家主坐在堂上,脸色铁青,他身边乌泱泱站了一大帮子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不语,面色凝重,生怕祸事波及到自己身上。 “老爷,消消气。”一个中年美艳夫人壮着胆子,撑出一脸僵硬的笑,端着一杯茶,走到他身边。他似乎是消了些气,睨了那美妇人一眼,却没有怪罪。这妇人,就是家主的原配夫人,临府内都得称她一声大夫人。 而堂下,跪了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痕,瑟瑟缩缩的,好不可怜。 那美妇人见家主气消了些,开口劝到:“这小江儿是个痴傻儿,老爷何苦跟她过不去,不如将她打发卖了算了。”这倒不是为那小姑娘开脱,只是家主这样气着,保不定什么时候大家都要遭殃。一片寂静,无人敢言。 “姐姐真会说笑。她是临蜇那混蛋的徒儿,就算是个痴傻儿,又怎会不知他去了哪里?”另一边站着的美妇人开口说话了。她是着急出的门,一身中衣只披了个外袍,眼睛又肿的跟桃子似的,看着好不狼狈。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楚家的主母,万凝波。 “这……妹妹也消消气。”刚才那美妇人一阵为难,她是想大事化小,但是这万凝波可不这么想,她是丢了女儿的,着急得很。 “知不知道,问问她便是了。”一直没发话的家主,一开口,就制住了想开口说话的万凝波。眼尖的管家忙上前质问那小江儿:“喂,你可知你师父去哪了?!”那小江儿不答话,刚才的小声抽泣,变成了呜呜的哭。 这一哭,就惹得人心烦了。“哭,哭什么哭,问你下落你知道便说,不知道便不回答,你再哭,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万凝波看着这傻子就一阵气,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蹄子是个傻子,他师父是个疯子,把她的女儿诱拐私奔!万凝波平时在楚府撒野惯了,来这临府也不知收敛一些,临家夫人看她也看不顺眼了。 傻子当然听不懂这女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好凶,好可怕,她想师父,师父是不是不要她了。她放声大哭起来,哇哇哇的,仿佛要把睡着的人吵醒,把这夜色震破,哭声好不凄惨。 小江儿一哭,林家家主脑门上的青筋就突突的跳,原本还算儒雅的一个人,被灯火照映得有些阴森可怖。他身旁的美妇人一看如此,赶忙下令道:“快把这疯子的嘴堵上,把她关进柴房,吵醒了少爷,可是你们担不起的责任!”她提到的少爷,正是临家家主唯一的儿子,也是嫡子,临天。他是未来临家、乃至云京的希望。提到临天,一方面是真的不想吵醒他,再者,是让那万凝波知道,他们还有一桩婚事没敲定呢,若是再放肆,那她小女儿的一生,也会毁了。 听到她提临天,万凝波想说的话终于欲言又止又咽下来没有阻止她的命令。 那小小的,可怜的,破布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被破布堵住了嘴,呜呜咽咽的,但是也发不出震天的声响,虽然挣扎的,还是被扔进了柴房。 “夜深了,此事明日再议,楚侯夫人不方便回府,就在寒舍屈尊一晚,如何?”那家主又发言,目光冷冷地看向万凝波。 那万凝波受到冷光一瞥,心头没由来地一震,被慑到,但是嘴还硬,冷声道:“何敢不从!”却也乖乖的跟着管家走了。 剩下的大夫人一看大麻烦走了,松了口气,也招呼大家散了。可是临家家主却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家主不动,她这个主母又岂敢先走,只好站在一边弯身待着。虽说她是主母,但是在面子上,她可是对家主惧怕得很,只要他在,那她就只如同下属一般。 家主不说话,实际上他很享受这种尊重,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捏在手里,顺他心,那他就让她好好活;若是不顺他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临蜇这次太过分了,私自带着那楚清歌跑了!”他冷声道。临蜇是他的十一弟,也是他亲弟弟。从前这个弟弟对他百依百顺,什么事都要告诉他,有什么事儿都央求着他出谋划策。但是自从三年前他出去游历一番,回来就对他没那么恭顺了。他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但是一直隐忍不发,对方毕竟是他亲弟弟,他只当是临蜇长大了,有一点决断力了。但是没曾想,这不成器的弟弟是如此不知礼数,竟然带着楚家的大小姐私奔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云京许多世家小姐公子私定终身,私奔出走,有的被家族寻回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促成一桩美事。可他临蜇跟那楚家大小姐楚清歌就是不行! “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他不比我还清楚吗?”他越想越气,刚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拍案而起,惊得那美妇人一哆嗦,但是她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的答道:“是,是。”等家主走远后,她瘫倒在家主曾坐过的位子上,长吁一口气。揉了揉眉头,恢复了镇定。 第二章 凤鸣2 第二章凤鸣2 隔了无数个久远的时空。 “江山,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把凤鸣石交出来!”一圈黑洞洞的枪管包围了一个少女,一个人举着枪喊话,他目光严肃,丝毫不因人多而掉以轻心。他面对的,可是最强杀手组织里的王牌——江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山,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他只知道代号为江山的杀手,是个女子,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江山,是如此年轻,少女般稚嫩的脸庞,而且,他也没想过,这个江山,是如此绝色,细眉轻蹙,竟让人有一丝不忍心开枪。 而她却是淡淡的,面对把她围的密不透风的枪管,也面不改色。她静静的打量着对手,丝毫没有陷入绝境的恐惧。她一挑眉,张口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仿佛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般平淡自然。她稚嫩的嗓音,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没有人回答她。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如果她动手,就把她射成梭子,然后再抢走凤鸣石。可是头疼的是,他们的老大偏偏对这冷傲的杀手很感兴趣,如果她肯把凤鸣石乖乖交出,就留着她的命把她押回组织。 江山冷冷地睨了一眼那个喊话的。目光平静,但是平静中仿佛有冷锋刺过,那人脊背一寒。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开口:“凤鸣石交出来,留你生路。”气氛诡异地紧张,仿佛在生死边缘的不是江山,而是他们。 她眯眯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找到这儿的,大概是有内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她有把握,既然进了她的地盘,他们的命就一定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赔上自己。 她悄悄的转动左手上的一枚戒指,像是一枚古戒,椭圆的琥珀石,发着幽冷的光,石头里,困着一只挣扎的小昆虫。这看似普通的戒指,其实是她基地的自爆开关。 “江山,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人大声喊着,紧张的观察着江山,背后有丝丝冷汗冒出。当他发现那只戒指的玄妙石,已经迟了。震耳的轰鸣在狭小的山谷里震荡,整座山都为之一抖。 “妈的,这娘们真狠。”一个刀疤脸狠狠啐了一口,看着远处的火光,心有余悸。同时又后怕且庆幸,去执行包围任务的,还好不是他。还是他们老大有远见,派了两拨人,他们就是后一拨收尸的,可惜连自己兄弟的尸体也得收了。 三天后,那刀疤悻悻的离开了。他带着人掘地三尺,都没找到那江山和凤鸣石,在途中还不小心碰到许多机关,兄弟们还折损大半,自己也受了伤。怎么和老大交代他都不知道。 江山觉得好冷。 刺骨的冷。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却酸困不能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捆着。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着?那么大的爆炸都没炸死自己,看来等回去以后还得加固一下山谷的防线了。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却像是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似的,又忽的闭上了眼睛。 妈的!这绝对是做梦! 她为什么会看见一个破败的小屋子,而不是她的山谷?这是什么奇怪的梦啊。 她闭着的眼睛又费力睁开,一缕阳光从狭小的窗户照进来,空气中飘荡着五颜六色的细小灰尘,眨眨眼,那些灰尘又不见了。但是,她还是在那破败的小屋子里。 第三章 凤鸣3 第三章凤鸣3 她动动嘴想说话,却发现嘴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难道是那些人干的?她想到了之前围堵她的那些人。她这下不慌了,打量起了这屋子,虽然有些杂乱,堆着木柴干草,但还是蛮古色古香的。就是这些东西,比例怎么都有些大啊。 忽然她听见脚步声,警觉的朝门口看去。那些彩色的灰尘,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莫名其妙,是她眼花了吗?她又使劲眨眨眼,还真是,一眨眼再睁开,那些东西就不见了。 她感受了一下捆住自己的绳索,好像是最普通的麻绳。微微挑下眉,呵,这是粗心还是看不起她,她可是个逃跑的高手。 她试着挣脱了一下,心中一动。怎么回事,她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气,而且连缩骨功都使不上来。 哗哗啦啦的开锁声。 她警觉极了,眯眼盯着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古装的杂役打扮的男子。那个男子被她盯着,一愣,什么时候傻子的目光那么尖锐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用脚踢了踢那缩在墙角的小江儿:“喂,起来,老爷夫人要见你。” 身上传来阵阵酸疼,她甩给那杂役一记眼刀,但是脑内的一阵疼痛让她不得不低下头。有些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一些不属于她原来的记忆浮现出来。她一惊,但是也不傻,很快镇定下来。 她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身上!还是一个身世如此凄惨的小女孩,被关在柴房三天三夜,滴水未进,饥寒交迫至死……她一下子不能动,杂役踢到她身上她也毫无办法。 那杂役,见她冰冷的一瞥,楞了一下,随后就恼怒起来,这傻子也敢用这种眼光看他?平白无故的就生出一股子气。老爷夫人们这几天忙的团团转,找不到十一公子,就拿下人们来撒气,下人们就拿最下等的他们来撒气。但是这就罢了,一个不入流的傻子竟然也敢给他使眼色看! 那杂役又朝江山踢了一脚。江山强撑着抬起头,又是一记眼刀扫过,那杂役感觉背后一凉,有一种脑袋要脱离脖子的后怕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回神,这不过是个傻子,有什么好怕的。他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但是还是一把捞起江山,像拎着个小鸡仔一样,拎去了大堂前。 一路上,江山整理了一下记忆,顺便恢复着体力。很奇怪,这具身体,五岁以前的记忆,是混沌的,是一片空白。后来,就是痴傻儿的记忆。但是很明确的一点,这个痴傻儿,不叫小江儿,她记得,自己叫江山。但是临蜇师父让她更名为小江儿。临蜇在时,小江儿倒是没受什么屈辱,但是在临蜇看不见的地方,她总被冷眼相待。这就是弱者的命运吗?冷眼相待,拳脚相加。江山挑眉,那还真是悲哀。不过从今天开始,这种活法就只能存在记忆之中了! 大堂上,众生相。 临家家主仿佛无时无刻不黑着脸,旁边战战兢兢地站着临家主母。右侧摆了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着的,正是楚家主母,万凝波。她眼波流转,像她的名字般,眼如凝波,含了一汪春水,但是时不时划过的狠厉,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这是一场大人审小孩儿的闹剧。 临家家主见小江儿被带上来,皱眉,道:“让她说话。” 那杂役谄媚地,急忙把江山嘴里的破布拿出来,把捆住她的绳子解开。江山随意地坐在地上,好好的,呸了几口脏水。临家主母瞧见着家主的脸色嫌恶地更黑了,马上喝道:“大厅之上,岂容你放肆!” 万凝波也白了江山一眼,也没有说话。 江山抬起头,盯着临家主母。面黄肌瘦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异常动人,甚至因为那双眼睛,她的面容也更清秀了几分。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多半有灵力,都可以听清:“我没有放肆。”众人一惊,这傻子什么时候可以说出完整的话了,万凝波冷哼了一声,讥讽道:“傻子就是傻子,估计连什么是放肆都不知道吧。” 第四章 凤鸣4 第四章凤鸣4 江山看到,临家家主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暗了几分。漆黑地,如锅底一般。她突然想笑,眼里便盛满了笑意。 临家家主椅后是一扇一人多高的山水屏风。屏风后,一个人,正好对上她盛满笑意的眸子。那眼睛,像是取了天上的星辉,水中的波光,一笑,世界都为之倾倒。明明是普通的人儿,笑起来,那眼角却像是含了三分春意,借了桃花三分娇媚,又取了星辰四分璀璨,魅惑众生。 江山并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的人,她还在思考临家家主的面色是怎样练就的可以变得如此之黑,一点也没有即将丧命的畏惧感。 “少爷,该走了。公孙子在等您。”屏风后面那人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催也催不走。他抬手,制止仆人再说下去,打发他:“你先去告诉公孙子,说我等会儿再到。” 那人没法子,只好应到:“是。” 屏风前的戏才刚开始。 家主黑着脸,问江山:“临蜇去哪了?”他内心是郁闷的,三天了,云京各处已经找遍了,都找不到临蜇那小子。难不成他还插翅飞了不成?他讨厌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让他隐隐不安。 江山狡黠一笑。她看着家主,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伯伯你的脸好黑啊,是不是今天早上没有洗脸?” 这可把万凝波逗乐了,扑哧一笑。其他人也只是想笑而不敢笑,要憋出内伤。 显而易见的,家主的面色更黑了,但是他也不好对着一个痴傻儿的话发脾气,只是闷闷地怒。“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仔细点你的舌头。”大夫人一看势头不好,指着江山,怒道。屏风后的那人,心中一笑。 “家主问你话呢,”她的内心大喊不好,家主的面色十分难看,“你师父去哪了”! “师父是什么豆腐?好吃吗?”江山傻呵呵一笑,打着哈哈。在她的记忆之中,其实也没有关于临蜇交代她自己去哪里的记忆。 万凝波又是一笑,好像丢女儿的不是她一般,乐呵了起来。若不是被临家主母剜了一眼,她就要起身拍手称快,仰天大笑了似的。 “荒唐!”临家主母也觉得丢了面子。 可是江山还是不依不饶,和临家主母玩着文字游戏:“荒唐?荒唐是什么糖?比桂花糖还好吃吗?” 屏风后那人,先前准备看两眼就走了。却生生被她眼里的狡黠吸引了,莫名的,他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他见过这个小女孩儿,是十一叔痴傻的小徒儿。但是现在,他不确定,这小傻子,是不是真傻了。 临家主母觉得临家的威严受到了侵犯。也许审一个傻子,本来就是掉价的,还白白的被那万凝波嘲笑了。 “来人,把这疯子押下去,关到她开口为止。”临家家主可没把她当做傻子看,只觉得她是在打自己的脸。越想越气,他又接到:“不,拉出去打,打到开口为止。” 此时,遥远的天边,仿佛传来一声凤鸣。云京的人对这声音不陌生,六年前,楚家小姐楚朝歌出生时,天边也是传来凤鸣,甚至还有人看到,空中有七彩凤凰飞过。 准备上前来抓江山的奴仆也呆住了,痴痴地抬头看天。下人们偷偷议论,这是吉兆。 临家家主的脸色好了些,但是楚家夫人和大夫人脸色双双一白。江山注意到了这一点,饶有兴趣地看着,眼珠狡黠一转。她瞧瞧攥紧了手里的小石块。就怕他们用刑,她提前在柴房的地上随意地抓了些小石块,等用刑时可以逃跑。 “父亲,母亲,万姨母。”屏风后的那人施施然走出来。 他一出来,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第五章 凤鸣5 第五章凤鸣5 江山自那人从高大的屏风后刚走出来,就注意到了。十来岁的模样,却已经加冠。一身玄色大氅,上面绣着金色的腾龙,里面配着素色的袍子,一幅老成的样子。明明脸庞还很稚嫩,眼神中却透着亘古无波的老成,凤眼薄唇,肤白胜雪,鼻梁高挺,带着几分婴儿肥,竟比一般的小姑娘还要美。江山先是一愣,然后收回心神,毫不留情的白了他一眼,心中默念,这人白袍黑氅,莫不是黑白无常的合体? 那人仿佛感觉到了江山的白眼,内心微微一动,可面上还是一幅冷冷的模样。 江山的脑子里似乎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毕竟每个人都把他传的神乎其神——什么战神转世,命定之主。当然,他就是临家的小少爷,临天。 “临天来了,赐座。”家主看了他一眼,道。但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阴霾。说起来,他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怕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自从这个孩子出生开始,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害怕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但是他每每,都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表现的深不可测。 奴仆马上又架过来一把太师椅。那少年抱拳,微微颔首:“谢父亲。”一理衣摆就坐下了。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看着都赏心悦目。 江山不得不承认这看着他就是一件快事,但是在心里又冷哼一声,又来一个装x的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拉下去,让少爷看笑话吗?”大夫人眉头一跳,没由来的生起了一种要坏事的预感,催促道。 “母亲且慢。”临蜇唇角衔笑。“按云京的规矩——”他顿了顿,“灵师有罪,是不能动刑的吧。”大夫人当然知道,但是在临府,私刑动用得太多了,并无人敢管。而且这又是一个痴傻儿罢了,有灵力也翻不起什么浪。 “天儿,她是个痴傻儿,而且是个重要线索,若是不动刑,她不肯说,去哪儿找你十一叔?”很明显,大夫人对临天说话温声细语,和刚才的狠厉模样判若两人。 “那我且问问她。”他把脸转向江山,“你可知道,你师父去向何处?” 江山眼珠子骨碌一转,看起来,这小美人儿是不想害她。顺着杆儿往上爬,她当然也会。“不知道。”她尽量做出一幅真挚的表情,拧着眉,挤出两点“诚挚”的泪水。 临天看见她的眼泪,就算是知道她是强做出来的样子,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软。 “父亲,母亲,万姨母,小江儿已经说了,她并不知道十一叔在哪。”临天道。 临家夫妇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皱眉不语。 “她肯定知道。临蜇整日把她带在身边,护犊子一样护着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告诉她,就不怕走了她遭人欺负吗?”可万凝波不吃这一套,她不依不饶。 江山瞪了万凝波一眼,虽然她眼里还含着泪,但是万凝波着实被威慑到了,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这痴傻儿的眼睛,怎么会这般渗人,仿佛修罗重现。 “请问母亲,十一叔失踪后,在哪儿找到了小江儿?”临天不紧不慢,并不为万凝波的逼问而畏缩,他坚信,小江儿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临家主母略一迟疑,唤道:“白果。” 从她身边走出一个窈窕的绿衣美人,十六七岁的年纪,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她站到大堂中央,小江儿的旁边,福了福身:“奴婢在。” 江山扫了她一眼,她对这个朱砂痣有印象,就是这个白果,带人把她抓起来的。 “当时你是在何处寻到的小江儿?”临家主母问道。“如实回答,如有半句虚言,拿你是问!” “禀报家主,主母,楚侯夫人,小少爷:奴婢当时找到小江儿时,她正在南园的怪石林里。”是的呢,她没有说错。江山心想。按照原主的记忆,她和师父闹了小别扭,生气地自己藏到了怪石林里。怪石林里嶙峋多怪石,若不是很多人且大规模的搜寻,里面藏个人,根本找不到,更别说是她这样的个子矮矮的小不点儿了。 “她在怪石林里干什么?”临天要问个仔细。 第六章 凤鸣6 第六章凤鸣6 白果看了眼临家主母的眼色,继续答道:“奴婢带人去找了好大工夫,发现她自己在怪石林里睡个安稳。” 临天心里一动,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十一叔应该是没来得及找到她,只能自己先走了。他面上带了一点胜利的笑容,瞥了江山一眼。江山低着头,小刷子般的睫毛遮住了她内心的心思。 江山在听完白果说完后,心中就了然了。临蜇应该是走得匆忙,只能抛下了小江儿。他曾在南园寻过小江儿,但是小江儿负气不出,并不搭理他,而且又藏在怪石林里,寻找的难度也大,临蜇定是寻而不得。 “根据白果的说辞,那小江儿应该是不知道十一叔去了何处。白果,你所言属实?”临天换了副凝重的面色,道。 “白果不敢有半点隐瞒,随行的其他人也可以作证。”白果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临天,那眉心一点朱砂痣再配上这副表情,真是我见犹怜。 临天却不为美色所动,只是点点头。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江山可能要啧啧称奇了,这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抛媚眼,而这个小孩子又露出一幅柳下惠般的君子表情,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各位,据我的推测,十一叔应该是没有寻到小江儿才独自离去的,去哪里也没有告诉她,也就是说,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临天起身,正色道。 雨桐却觉得好笑,他明明自己才是个孩子,却用一种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别人是孩子。但是她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皱着眉,泫然欲泣。 “但是,你们却不加考量,直接审问,这传出去,别人将如何看待我们临府?如果看待我们世家?”临天语气像是质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一想到小江儿平白无故的被欺负,心里就噌噌的冒上好多火苗。大约是正义感吧?他自我安慰。 做主的三人都沉默了。确实,临天说的在理。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明白的事情,可他们却看不到真相。大概是旁观者清了吧,只有他不知道,临蜇和楚清歌的私奔,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看的清楚,才不会像他们一样急病乱投医。 至此,还是临家主母有办法。她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地说:“是我们的疏忽了,小江儿,对不起。”但是小江儿一直待在临府,始终碍眼,她又接着道:“小江儿正值修炼时期,少了师父,修炼肯定会大打折扣,不如去京都的书院吧,那里有好的学习环境也有名师教导。”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小江儿是个痴傻儿,哪有什么修炼时期,就算侥幸得以修炼,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造化。 临天被这席话噎地挑不出什么错,果然是主事多年的主母。临天虽然隐隐感觉到有一些不妥,但是一时不知道是哪不妥。临家主母看着他,他也只好首肯,又坐下。 “那此事到此结束,谁都不许再议。”临家家住觉得很没面子,狠狠地剜了临家主母一眼,都怪这婆娘办事不力,竟然让临天看笑话了。 临家主母接受到眼刀,背后一寒,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她稍微缓缓,问万凝波:“楚侯夫人觉得如何?” 万凝波刚才脑海里就闪过一个计划,为此她点头答应:“可以。” 江山既然是临天的徒儿,临蜇那个孟浪子拐走了自己的女儿,就算小江儿无过,又怎能让她好过?万凝波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第七章 凤鸣7 第七章凤鸣7 众人都散去后,万凝波立马就找上了临家主母。“姐姐,我有一事要找你商议。”才进屋,她就火急火燎的。 “别急,慢慢说。”临家主母倒显得端庄大气,静坐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白果,上茶,再上二三点心。” 万凝波一有什么点子,只想马上说,马上做,风风火火的。她并不理会临家主母说的慢一点,一坐下就切入正题:“那个痴傻儿的书院有着落了吗?” 临家主母的眼睛转了三转,“还没有定,楚侯夫人可是有什么高见?” 万凝波的眼睛里簇着笑意:“那是当然,我想到了一个她的‘好’去处——开阳书院。” 临家主母一愣,没想到这万凝波这么绝。她本来是想找一个京郊偏僻的书院,随便打发了江山,但是万万没想到,万凝波想做的这么绝。 “这样不太好吧。”临家主母道。江山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开阳书院是世家圈子里一个公开的秘密,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书院。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有看到她今天看我们的眼神吗,明显带着恨,万一长大了,肯定对我们不利!”万凝波因为临家主母的迟疑微微不悦。她就是看不惯这种磨磨唧唧的样子。 临家主母没有说话,只是面带难色。“别迟疑了,再说,开阳书院不是也没有真正出过人命。”万凝波怂恿道。她只觉和临家主母说话太费口舌,抄起桌上的茶水就咕咕咚咚地喝完了,才不管那是临家主母珍藏的铁观音。 临家主母见她这般,只是心里感叹,对牛弹琴。只是她的女儿生得好,和天儿刚好配成一对儿,不然,她也不想搭理万凝波这般的人。 万凝波见临家主母还是迟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姐姐,我的女儿丢了,你么可还没给我一个交代,而且她还是你的亲侄女儿!如今,这小江儿的事情也得给我个交代!”她微微带了怒色。 临家主母思索了一会儿:“那就依你吧,开阳书院就开阳书院!”只要这万凝波得到了“交代”不再待在临府就好了。这几日,她可算是把临府搞的鸡飞狗跳了,折腾人的本事不小。 “好!”万凝波笑逐颜开。也不说道别一声,得到了肯定答复,就飞也似的离开了。桌上的糕点也没动上一块。 白果都觉得有些愠怒。白白可惜了小灶房精制的点心,这些都是夫人自己研究出来的,平时只拿来招待老爷的。白果愤愤道:“夫人,这楚侯夫人真不识好歹,咱们拿这么好的东西招待她,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白果慎言!”主母睨了她一眼。 “是,奴婢说错话了。”白果福福身,但是也知道,夫人不是真心想责罚她。但是白果没有发现,自家主母的眉间,有一股担忧郁结之气久久不散。 提起那开阳书院,倒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那里的先生和同学,一个个的,都凶的厉害,各世家,也不过是把不听话的子弟放到那里一两个月,回来就乖乖听话,让他往东绝对都不敢往西走一步,开阳书院一直是学风剽悍,死亡率也是京都七大书院中最高的。 在那里一两个月都尚且如此,而常驻那里的孩子,就更不必说了。 正在狼吞虎咽,胡吃海塞的江山,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第八章 凤鸣8 第八章凤鸣8 江山被“无罪释放”了以后,因为小少爷的关照,换了新衣服,擦了最好的药,泡了最好的澡,还吃上了最好的膳食。小使女看着江山那胡吃海塞的样子,成功被逗笑了:“你这傻子,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江山才懒的理她,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只有有力气了,才能防备任何突发情况;就算是这时叫她傻子,她也认了。她是一个大度的人,一般不会和这种小人计较。 江山打了个饱嗝。她终于吃饱了。看见旁边两摞的空盘,她心满意足。要不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她还想再吃一个鸡腿儿。这府里的厨子做饭确实挺好吃的。那使女见她心满意足的样子,炫耀而且嘲笑般地说:“好吃吧?” 江山点点头。 “肯定好吃了,这可是我们少爷才能享受到的美食,今天让你给糟蹋了一下。”她鼻孔对人,双目朝天,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这样看起来也失了颜色,倒人胃口。 江山并不想搭理她,跳下椅子,径直往里屋走,吃饱了就该睡觉了。 “诶,你站住!”那个使女可不乐意了,她竟然被一个傻子给忽略了。再怎么着,她也是白果姑姑面前的红人,别的侍女侍卫见了,至少都要答应两句,可这个傻子算什么东西,自己劳开尊口和她说话,她竟然还不领情了。但是江山没有理她,只当她是空气。 那使女一见如此,伸手就拽住了江山的胳膊。 江山皱眉,有时候真不是人找麻烦,是麻烦找人。“今天的空气,可是有点臭啊。”她叹了口气,好好的当空气多好,非要惹她江山。 “什么?”那使女不明所以。 “我数三下,你松手。”江山看了眼被捏住的胳膊,不悦。 那使女的火噌噌地往上冒,凭什么?她声音尖利:“不松,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一个傻子,我们家少爷可怜你,你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一。”江山面不改色。 那使女突然有一些害怕,但是她给自己鼓气,怕什么,一个傻子而已。 “二。”江山又数到,看来这个人是冥顽不灵了。 “三!”江山话音落下。那使女刚想开口奚落。说时迟,那时快!江山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拧,清脆的骨头碰撞声,从那使女的胳膊上传来。 “啊!”她大喊一声,脸色煞白。她没有想到,比她矮那么一截的江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你这个疯子!你找死!”手臂的疼痛让她发疯。她伸出另一只手呈爪状抓向江山,手指上带了些灵力。 江山眉头一拧,还来?她伸手就想去接那一爪。但是她刚伸出手,就被突然出现的一抹白光刺得眼疼。怎么回事?暗器?江山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睁开眼睛,但是却看到那个使女左手鲜血凌淋,右臂以奇异的状态扭曲。怎么,是这人受伤了? 不由得江山细想,那个女人就痛苦地呻吟起来——手,我的手!她眼里像淬了毒,使劲的盯着江山,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这个疯子!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第九章 开阳书院1 第九章开阳书院1 江山被聒得心烦,威胁到:“闭嘴,再叫,就废了你的双脚,让你永生不得站立!”那使女一怔,却也不敢再骂,只是暗暗地想,待会儿,等有人过来了,她要好好地告上一状!还要让小少爷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山突然抬手,往她的嘴里塞进一个东西,并强迫她咽下去。事发突然,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虽然她知道这傻子给她喂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也十分惧怕,但是她还是吼道。但是她发现,自己连声线都是抖的。 “你别想告诉别人,我刚才给你喂的是剧毒,解药只有我有。会全身溃烂而死!”江山眯起了眼睛,说话也很顺溜,那样子哪像一个痴傻儿。 那使女大惊,脸色更白了,嘴唇上的血色都退干净了。 “我会把你的胳膊接回去,如果有人问你的手怎么了,知道该怎么说吗?”江山的眼里闪着凶光,那使女恨不得在地上磕头,求她放了自己了。 “知道,知道,碗碎了,扎烂的!”她慌忙点头。 江山拍拍她的脸,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笑容:“这不就好了嘛。还有,下次嘴巴呢,放干净点,不然总有一天啊,会被人修理的。” 那使女见她笑,如见地狱修罗一般,本来就是那种拜高踩低之人,她更是“从善如流”,频频点头。“那解药?”她虚弱的问道。 “解药,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会给你。你请示到我身边服侍,夫人应该会很开心的。”江山眼珠子提溜一转,这种人,暂时可用,这几天,她应该还是有畏惧心理的。 江山捏住她的胳膊,她又惊呼一声,那胳膊竟然接上了,和之前一样了!那使女不可置信地摇了摇自己的胳膊。 “嗯,你先下去吧。”江山转身,摆摆手。虽然小胳膊小腿儿的,但是显露出一种王之霸气。 谁都没有发现,掉在地上的一块山药,被挖去一个拇指大的球。 一个黑影从梁上闪过,江山警觉回头,却只看见刚才那使女出去的身影。 江山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吃饭不讲究,地上滚落一块山药块。 江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道刺眼白光出现的瞬间。 在那出现之前,那个使女的手指上,也有微弱的白光,而且,自己也看到,许多彩色的灰尘附着在上面……那些灰尘,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又在想,那道刺眼的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左看右看,又瘦又小,却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再看手腕……江山眼里精光一闪!她手腕上有一个水晶镯子,但是成色并不好,灰扑扑的,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应该是它了,因为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她想把镯子从手上拽下来好好看看,但是那镯子的大小,竟是和胳膊完美吻合,一寸也不大,根本取不下来。 酒足饭饱,大概还是睡觉最好了吧。江山摆弄不下来,不知道是这孩童的身体本来就嗜睡还是什么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话说那黑影出去后,七拐八拐进了临天的房门。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场面,临天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小江儿,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么机敏。那黑影其实心里也吃惊不小。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救她的时候,她竟然打出了一片白光,把那使女击得后退。说来也奇怪,那道光太刺眼,把他也闪的眼睛一眯,没看清是什么情况。 “大约她身上带了什么法器吧?”临天略略思索,道。 “少爷,公孙子说又有事情要和您商议。”一个枣红衣的人上前,丝毫不避讳那个黑影的在场。这个人,不就是今早在屏风后催促临天的那个仆人嘛。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少年。 “横秋,你再派两个暗卫保护她。”临天打断他的话。 那个仆人稍有不悦,但还是道:“是。”平时少爷并不是这样的。公孙子是少爷的老师,少爷一向敬重他,别说公孙子说有事情和他商议,他闲来无事时也会去公孙子那里讨教学问的。但是今天已经为那傻子,破了两次例了。 临天看了眼自己身上刚换上的墨绿色袍子,道:“我更衣再去见公孙子。”横秋松了一口气,少爷果然还是少爷,最敬重公孙子。 夜半灯火星星点点,打更声悠远传来。江山已经睡醒了。她有点迟疑,难道这一觉这么短吗,天色竟然还没暗下来。但是听到更声,她知道,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鞋子都没穿好,小胳膊小腿儿的,蹑手蹑脚就出门了。从门缝偷偷往外看,繁星满天,但是她看外面的一切都像白天一样清晰,甚至还能看见空气中飘荡的各色灰尘。 又躺回床上,一夜平安无事。 大约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雨桐一觉睡到天色大亮。梦里梦见自己被追杀,那人越跟越紧,怎么都甩不掉。一醒来,发现是梦。杀手生涯……竟然真的结束了。她有点怅然若失,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 “喂,你醒了,快起来收拾东西。因为你,我要跟着去受苦了!”是那个聒噪的使女。“手好了?”江山睨她一眼。这个人已经见过自己的真实面貌了,不用再装成一个痴傻儿,江山要轻松很多。 那个使女吓得把手抱在怀里,一脸惊恐,闭上嘴,使劲摇头。她被镇住了,这小江儿,哪是个痴傻儿,简直比普通的小孩儿都聪明太多。她被这个小江儿吃的死死的。 江山好像是找到了使唤人的乐趣,“去,给我打水,我要刷牙洗脸。” “刷牙?”那个使女听不太懂。这个年代好像还没有这种东西。 “就是洗漱,我还要漱口。”江山一点也不想让她闲着。 “你……”那使女胸口好像郁结了一口气,根本出不出来,她的手到现在都还疼着。但是她怕,她怕江山一个不开心就不给她解药了。 “皮肤溃烂……”江山“好心”地提醒她。 …… 洗漱完,临府也还算不错,临行前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箱子装着两件换替衣裳;十块灵晶。江山去看一下自己的东西。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有一把漂亮的短剑,她很是喜欢。这把剑就挂在卧室的墙上,漂亮的银白色,剑柄尾端镶着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不透明白色宝石。说是短剑,现在的江山需要两手才能握住,到江山的腰部,大约五十厘米的样子。剑很沉,刚把剑拿下来时,差点带着自己摔个狗吃屎。 她把剑背在背上,又觉得太过招摇,找了块破布包上,背在背上,觉得还不错。 到门口,江山才惊觉:“还有马车送啊。” 使女不屑:“当然了,从这儿走过去,要走到猴年马月啊!” “云京很大吗?”马车上,江山又继续问,此时的她像个好奇宝宝一般。 使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使女心想,刚才还想着她狠厉呢,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傻子。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两天之后如果拿不到解药,你的皮肤就会开始溃烂。”江山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说什么笑话。 那个使女的脸色如吃了半个苍蝇一般难看。 “云京很大吗?有多大?”江山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威胁人的人不是她一般。 “大,很大,快马从冰宫殿出发到云京京郊需要一整个下午。”那个使女照实说。 江山有意无意地扫过她受伤的手,觉得略有蹊跷,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开阳书院在云京的什么位置?” “开阳书院在云京的西北角,离九州很近。” “开阳书院出名吗?”江山又问,因为开阳,是北斗七星中的一颗,敢叫这个名字的,一定十分厉害。 “你不是痴傻儿。”那个使女用了肯定句,眼里闪过波光。 “该你回答的你回答,不该你问的你别问。”江山冷冷地道,“说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开阳书院是云京七大书院中的一个。七大书院分别是天枢书院,天璇书院,天机书院,天权书院,玉衡书院,开阳书院和摇光书院。”说到天璇书院时,她的目光流露出点点的羡慕。 “最好的书院是天璇书院?”江山猜测。 “嗯,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个使女有些惊讶。江山明显是连七大书院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知道天璇书院是排名第一呢。 “猜的罢了。”江山打了个哈哈。 “那临家,是帝都的大家族咯?”江山觉得临府从各种角度上来看,都非富即贵。 “当然是,我们临府,如果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她的声音带着傲气。 “楚家呢?”江山记得,那些人都称那个女人为“楚侯夫人”。 “近些年才升起来的暴发户罢了,若不是因为她们家的小小姐,也不会和我们临府这么亲近。”她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瞧不起那楚家。 第十章 开阳书院2 第十章开阳书院2 江山挑眉,那这临府,还惯会打发人的,虽然开阳书院蛮有名的,但是却在偏远的郊区。 江山没什么想知道的了,一路上闭嘴不谈,但是那使女却像个话痨一样,不问她话了,她自己就絮叨个不停。一会儿说什么,夫人心真善,虽然是在郊区,但是好歹也是七大书院之一;去了也能学些本事。一会儿又说夫人也真不好,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要走上一整天才能到。 江山懒得听她絮叨,闭目养神去了。 与此同时,万凝波已经回到了楚侯府。临蜇跑了,她心里有一丝恐慌。“去,查查当年那个‘壳子’。” 话音刚落下,一道黑影就闪出窗外。 她的右眼皮突突的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一个七八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她一身紫衣,衣服是用上好的缎子裁成的,泛着盈盈的光。脖子上挂个银缨络,显得她更加可爱。 “你什么时候来的!谁让你来的!”万凝波看到这小姑娘,心里一下子打鼓,万一她听到了她刚才说的那个事情…… “我刚来的,听说娘亲回来了……”她委屈的低下了头,声音越说越小。 万凝波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跟孩子叫什么劲:“朝歌,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着,娘亲还有一些事情,晚点再陪你玩,好不好?”说罢,她捏了捏小朝歌的脸。 “但是,娘亲,找个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楚朝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哦?什么好消息?”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万凝波的心情也软化了许多。 “我突破入门级别,到入门一纹啦!”她开心的咯咯笑。 万凝波其实早就听到侍女汇报了,但是她还是抱起了小朝歌,表扬道“朝歌真厉害,有的孩子,开启灵力好几年什么都不会呢,我们家朝歌两年都到入门一纹啦。”尤其是,朝歌还经历了换魂,都不耽误修炼。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舒一口气,简直谢天谢地。 孩子一般在五岁生日时测试有无灵力。若有灵力者,便可修炼,此时修炼极慢,而且这时候小孩的领悟能力也太差,有的三四年都摸不着门道。基本是到十岁时,才到入门级的顶峰。 而到十岁时,测试灵力属性,天赋才真正定了型。 不过也有一些变态的天才,十岁之前就已经突破了入门级别,到达初级,比如临天。这是他名震京都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十岁生日的测试仪式上,他竟然是稀有的双属性灵师,而且两个属性都是稀有属性! 正是如此,万凝波才更相中这个女婿,再大困难,也要把他拴到朝歌身上。 他是战神转世,朝歌是凤女,二人正好凑成一对,谁都别想把分开! 一想到这儿,她突然打了个激灵,一阵郁结,喊道:“乳娘,还不快把小姐带下去,是怎么看孩子的!” “是是!我的小祖宗呦,都说了夫人在忙了……” “我不走,我不走!” 吵闹着,楚朝歌还是被带下去了。 万凝波心烦意乱,她的心里,兜着一个大秘密,但是不能说出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傍晚时,到了开阳书院。江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下马车,放眼望去,净是苍翠的绿色。一片参天的苍虬枝干下,是一块石质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开阳书院。字写的笔力虬劲,收放自如,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代的东西。书院的门打开着,墙是石头砌的,上面爬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 没人来迎接,从外往里看,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仿佛是废弃已久的地方。 江山理了理背上的剑,像个小大人似的对那使女说:“走吧。”然后就径自走进了大门。 突然,江山心中警铃大作,凭着她的直觉,一个翻滚就到了一边。然后定睛一看,她原本在的地方,地上多了一个巴掌大菱形的蓝色光片。又有一些东西朝她飞过来,她暗骂一声该死,连着躲了几下,还是被一片光片划破了衣裳。 明明她是和那使女一块进来的,可那光片长了眼睛似的,专朝她飞来。 突然有人拍手走过来。 江山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这是搞什么幺蛾子,一进来就放暗器。 “恭喜小师妹通过了入门考验。”来人一身紫衣,束发银冠,五官也算是周正,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有与着年级不相符的眼神。走近看,他的胸前绣着“开阳”二字,应该是类似校服的东西。他的脸色带着得体又虚伪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光片不是他放出来似的。其实他也很惊讶,一般这种五六岁的孩子过来,总会被打中的,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听话。但是这个小师妹,不一般。 江山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那人微不可见地皱皱眉,总归是个还没有定属性的小孩儿,再怎么厉害也翻腾不出人的手掌心。他面上还是带着笑:“小师妹,我是你的师兄高屏川,你可以叫我高师兄。根据学院的规定,这儿可不准带仆人的哦。”他有所指的看了看那个使女。 江山点点头,“我有话想跟她单独说。” 高屏川风度一笑,“好,我回避。”说罢便转身走出十步远。 江山盯着那个使女,仿佛要透过皮囊看透她的灵魂:“你叫什么名字?” “寒香。”那使女答到。 “你也听到了,他不让进。你的使命完成了,回去吧。”江山冷冷的。 “那解药……?”那个使女皱皱眉。 “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是我知道,你们暂时不想害我,至于你有没有中毒的事情,想必你是心知肚明。” 寒香心里一紧,小少爷,这可不是我故意不完成任务的,回去可不要怪我……她的脸青青又白白,最后恢复了正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好的太快了。”江山一挑眉,本来是一只手鲜血淋漓,定是皮开肉绽,可是第二天一早,却好了一大半,这种,一定是用了药的。一个小使女,怎么能拿出那么好的药呢。 寒香一愣,叹息一声:“原来如此。”小少爷看上的人,果然不是凡人。 她把箱子交到江山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江山:“这个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接受。” 江山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钱,怎么能要呢。但是她现在确实算是穷的叮当响,看着这一荷包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不少钱。她有些眼馋。 “我们主子说,以后他还有忙要你帮,这算是订金。”寒香撒了一个小谎,小少爷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江山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是毒药,她江山也接着了!带着钱,总会多一点安全感,尤其是被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熟人都没有。“那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恩情,我江山改日再报。” “好。”江山颠了颠钱袋子,沉甸甸的,心里乐呵呵的,脸上还绷着。 “你自己能回去吧?”江山问道。 “可以。”寒香点点头。 “还真是主仆情深呢。”那个高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眼睛扫了扫江山手里的荷包。看起来是一笔不少的钱呢。 “我们走吧。劳烦高师兄带路了。”江山仰脸对那高屏川说。 高屏川点点头。 在路上,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开阳学院。 “开阳学院是先帝统一大陆时创立的七个学院之一,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学院分为内部和外部,内部又分为初等部和高等部。”他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一眼江山,“小师妹应该还没有到初级,是外门弟子。” “高师兄叫我江山就好。”江山乖巧地答道。 “好,江山师妹,开阳书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高屏川的眼珠提溜一转。 江山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内门弟子可以随意指使外门弟子。”他想卖个关子,但是看江山好像没有多大兴趣,只好又自己说了出来。 江山心里倒是觉得无所谓,虽然自己这具身体小胳膊小腿儿的,但是她的魂儿可是很厉害的,就算不匹配,但是也不至于被十几岁的孩子欺负。但是她总不能说出来,于是表现出略惊恐:“啊?怎么会这样?”她觉得自己的演技浮夸的很。“高师兄,我该怎么办?”嗯,恶心的她自己掉了一堆鸡皮疙瘩。 但是高屏川却莫名的受用,他点点头:“没关系。我会罩着你,在开阳,虽然我算不上老大,但是也没人敢看扁我。” “啊,谢谢高师兄!”江山做出崇拜脸,内心深处其实深深的恶寒。 “当然,不是白罩的。”这才是他的重点。他伸出一个巴掌。“五灵晶,一个月。”按照惯例,被送进开阳的,都是些世家里不太听话的孩子,一般的零用钱不会给的多;还有一些,就是京郊贫苦的穷人家孩子,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但是他一般都收三个灵晶,要不是看着寒香当面给她一袋子钱,或许他还不会狮子大开口。 江山的脸上带了三分薄怒。 第十一章 开阳书院3 第十一章开阳书院3 虽然她刚拿到一袋子钱,但是临家只给她十灵晶就打发了她,而且也没有说后续再发资金的事情,足以见一灵晶也很贵重了。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一大串糖葫芦也才几个灵元而已。这个高屏川,想宰她。 但是再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不能惹事。况且,她还想在这开阳书院里学点东西呢。 她咬咬牙,心在滴血:“好。” 从荷包里摸出灵晶,递给了高屏川。高屏川的心里乐开了花,看着江山仿佛看见了一只肥羊。 他带着江山继续往书院走,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江山看到了另一道门。高屏川解释道:“这是开阳书院的二门,进去以后就代表你是开阳书院的弟子了。” 推开门,里面才有人的景象。 是一群穿着青布衣的少年,无一杂色。他们看到高屏川,一个个的都恭敬地道:“高师兄好。”高屏川高傲的点点头,然后对江山道:“江山师妹,这就是外门弟子待的地方了,这些都是你的师兄师姐。” 他点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过来,道:“带着江山师妹去转转。还有,她,我罩了。”那瘦高少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是是,高师兄,您放心好了。这个月的考试,还需要您提点提点啊。” “嗯,好好干,会的。”他扬眉,趾高气扬的。“我先走了。”说罢,看了江山一眼,就大步流星地往更深处走了。 开阳书院是一个圆形的建筑。最外层没有人,是屏障,也是考试的地方。第二层是外门弟子的地方;第三层和第四层分别是初级和高级弟子,最中间是长老和院长的住所。 “跟着我。”那瘦高的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五官普通,肤色较黑,江山扫了他一眼,身子骨看起来没什么力气。高屏川走了以后,他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淡去了。 他带着江山,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江山一路上也不说话,仔细的观察着沿途的人和物。最终停在一排竹子搭的建筑前面。这个竹制建筑只有一层,而且没有窗子,只有一个竹门,看起来黑暗潮湿。“这儿是女宿舍,送你到这里。”他说完,也不打什么招呼,直接转身就走了。江山一路上走过来,觉得这里简直是高压中心。她沿途所见,没有一个人露出笑脸,也没有人交流,只是在默不作声地做自己的事情。做的是什么事情呢?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晾衣服,还有的在生火做饭,简直在做下人们做的事情!这是学生们该干的事情吗,是一个孩童该干的事情吗。她突然想到,高屏川意味深长的说:“开阳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内门弟子可以随意指使外门弟子。” 提着箱子进屋,因为她的自身原因,可以清晰的看见屋子里的一切——两条大通铺,中间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如果稍微胖一点的人,可能要卡住。 “喂,新来的,你睡这儿。”一个稚嫩的女声传来。江山抬头看,一个穿着青布衣,扎着头发的女孩儿站在过道的最里面,指着右侧最里面的床铺。她的胳膊和腿从衣服里露出好长一截,明显是衣服小了。 江山举着箱子,走了过去,她接了一把,随意地扔在那个位置上。“东西都准备好了,先把书院服换上。”她的口气有点嫌弃。江山倒觉得无所谓,至少比那坑人的高屏川强。 “带你来的给你派了什么活?”那个女孩儿又问道。 “什么什么活?”江山困惑。 那个女孩儿却突然暴怒,抓住江山的肩膀,嗓门提高了八度:“你给那王八蛋交钱了?!”江山翻了个白眼,“不然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小大人的样子:“算了,你刚来也可能不知道。下次别给他们交钱了,走狗,米虫!”她指着江山,“你,快点换衣服,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待会儿还有事做呢。”说完,便一直盯着江山。 江山的脸皮儿一直都不薄,大大方方的在她的注目之下把衣服换了,毕竟只是个外衣而已。“你叫什么名?”她的语气臭极了。 “江山,你呢?”虽然她的语气不好,但是江山却觉得,她是这里唯一一个正常的人,她说话时有表情,会皱眉,会有动作,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是这儿的老大,我叫郑翡然。”她的语气中带着骄傲。江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乐,自己这是碰上地头蛇了吗? “我先带你去领书。”她做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江山突然注意到,她的手臂和腿上,带着一些伤痕。 “不过你这么小,识字吗?”她打量着江山,觉得书她应该是看不懂了。 “识字,先生教过。”江山找了个借口。 “哦——,有钱人家呀,看着这脸黄又瘦的,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呢。”她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江山皱皱眉,不说话。 但是她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半路撂下江山,一路上,她介绍了许多地方,还简单介绍了一下内院中的一些师兄师姐。说到高屏川的时候,她咬牙切齿,“高屏川就是条走狗,欺软怕硬的狗!”她的声音大极了,也不怕别人听去了告黑状。江山好心提醒:“喂,你小声点,当心别人听见了告你的状。” 谁知道她非但没有小点声,还冷笑一声,声音有增无减:“谁爱告状告去啊,反正我又不怕!”江山无奈,但是她又深深的觉得,这个郑翡然,肯定不简单。 江山领到了三本书。一本是说天下局势,一本是说基础修炼法,还有一本是简单介绍修炼体系。三本书,薄薄的,加起来也不过两指宽。江山翻开那本天下局势的,略略扫了几眼,觉得写的还算清晰明了。郑翡然偷偷瞄她,看见她一脸正色地看着那书,仿佛没有一丝疑惑。郑翡然清了清嗓子:“你都看得懂?”江山反看她:“白纸黑字的写着,有什么看不懂的?” 郑翡然把书拿过来,找了几个她都不认识的字,江山轻松的念出来。郑翡然仿佛看见了一个怪胎,不,天才。她才几岁呀,五岁?还是六岁?竟然看懂了全部的文字,要知道,文字可是到内门才正式开始教的。就算是世家大族,迄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能在六岁就熟识文字的啊。“你,你,你。”郑翡然激动地说不出来话,一张小脸都憋红了。 江山挑眉看着她。“怎么,想学吗?”江山仿佛看透了郑翡然的内心。郑翡然迅速的点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跟六岁的小娃娃学,不妥不妥,又迅速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要。” 江山也没有再取笑她,又跟着郑翡然熟悉了一下环境。 原来开阳书院这么大!仅仅是半个外院,江山就要走累了。一路上,江山和郑翡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几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的轻松。 “对了,江山。”郑翡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前前后后的打量着江山,又把她的袖子撸起来,检查她的小胳膊。江山警觉的挣脱她的手,后退:“怎么?你想干什么?” “一般来说,进大门的时候,师兄们都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的,你怎么没受伤?”郑翡然好奇极了,当年她可是被打的很惨。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带着伤过来的,可这个江山,却毫发无损,郑翡然百思不得其解。 江山眼珠子一转,总不能告诉她是自己躲过来的吧,就算说了,可能也只亲眼所见的高屏川会信。她拿寒香当借口:“本来我来时,带着使女,她替我挡了几下,可是我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 江山为了把这个话题略过去,把话题转移到郑翡然身上,“那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跟别人打架了?” 郑翡然目光闪烁地看着江山,欲言又止,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叹了口气。江山想,自己可能戳到她的痛处了。她本来就不太擅长交际,这样一来,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本来来时就是傍晚,回到竹舍时已经是星光灿烂了。 竹舍里点着几只蜡烛,插在一人高的烛台上,模糊地提供些亮光。大家都还没有睡,一个个地盘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练心法。 郑翡然推门进去。 江山偷偷打量那些睁开眼的,都是略带恭敬的。“今天我睡最外面,最里面让新来的睡。”郑翡然像是在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江山觉得,有一些羡慕和嫉恨的目光刺在了自己身上。走到最里面,被浓重的香气呛得直咳嗽。 平常这个床位是郑翡然睡的,这里她天赋最高,而且在这里的修为也是最高。她睡,别人毫无怨言,可怎么的,就给一个新来的小娃娃,也不知道是什么修为,就睡了这么好的位置呢? 郑翡然只是道:“这天怪热的,里面又熏着香,又闷又呛,我不想睡了,江山你去睡。”江山心里不懂这郑翡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让自己睡这个位置?不懂为什么这里明明这么呛,还有人嫉恨。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有好床位,为什么不睡呢。 第十二章 开阳书院4 第十二章开阳书院4 她把领到的书翻开,在夜里,那些文字还是很清晰。她一抬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闭目打坐的人身上,都有一层发出莹莹光辉的灰尘,五彩的,什么颜色都有。这些灰尘,到底是什么呢,怎么时而见时而不见的呢。 江山这时还不知道,她已经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去查查,今天新来的那个,是谁?”一间装饰清雅的屋子里,白衣人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只小茶杯,目光不知道在看哪里。他长眉凤目,眼光流转之间,似是引人寻问。肤白胜雪,大约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一身白衣的他,人却比衣服还要亮。一头墨丝随意地披散着,有些调皮地逗留在前襟,大部分则安生地垂在脑后。朱唇不点而红,看那薄唇,便知此人薄情至极。他一颦一笑之间,足以颠倒众生。 江山先看了那本关于基础修炼的。尝试着探察自己体内元丹的等级。但是这不察不知道,一察吓一跳。丹田气海之内,根本没有什么元丹!这是在逗自己吗……江山觉得一阵无语。小江儿啊小江儿,你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啊?就只吃吃睡睡吗!她不禁埋怨起自己来。但是根据回忆中……似乎,小江儿每天也就只吃吃睡睡,闹闹临蜇罢了。江山哭笑不得,只得按照书上所讲,从空气中吸取灵气,沿着全身经脉,输送到丹田之中。刚开始还好,江山觉得有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经脉散发着微热,煨烫地全身舒坦。江山不知道的是,在她旁边打坐修炼的人,纷纷睁开了眼睛,打量着江山。她们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被拉扯到江山那里。 但是突然,江山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被吸走一般,又全部消失了。她不信邪,又继续从空气中吸取灵气。来回几次,在体内的灵气总是运转不到一个周天就莫名的消失。江山气急,什么怪事,难道这具身体不能修炼吗。她又发狠地试了一次,这次,灵气已经到达丹田边缘了。江山窃喜,就说嘛,她江山怎么可能有做不成的事情呢。 但是马上,那些即将到达丹田的灵气,又一次神秘消失了! 江山气结,睁开眼,却发现,她被一双双的眼睛盯住了。因为江山在黑暗中还可以清晰视物,所以她尴尬的发现,大家都停止了修炼,只是看着她。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觉得被这样瞅着,十分尴尬,只好不声不响地钻进被窝,装睡。难道大家在夜里也能视物?江山觉得被人直勾勾的准确的盯着,十分不好意思。 实际上是,江山在吸取灵气时,不知道为什么,比大家吸取的灵气要多得多,就她一个人,已经把一整个屋子的灵气扯到她一个人身上了,其他地方的灵气稀薄,根本无法修炼。虽然她们在夜里无法视物,但是可以判断出江山的主要位置,对于江山这种如鲸吞般汲取灵气的,只是觉得又厌恶又忌惮。可能这个新来的身上有特殊的修炼法门。也有的人觉得江山身上是带了什么法宝,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但是唯一一样的是,她们很讨厌江山的这种修炼方法,因为这样一来,大家都没办法修炼了。连郑翡然也都觉得,这江山,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能吸收如此多的灵气,不简单。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江山入梦后,房间里的灵气才又充裕起来。江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因为梦见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主角也不是她,而是——一团金色火焰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颗颗星星,像是钻石撒在黑色的背景布上,熠熠生辉。远处有一些帐篷和火堆,在巨大的黑夜剧里,充当着亮光的道具。一些萤火虫在低空中飞行,那团金色的火焰,和萤火虫的大小和亮光都差不多,做了它最好的掩饰。 虫鸣,浪声,渐渐远去。 那团金色的火焰越飞越进入内陆。飞过了那排军帐,飞过了一群群民居,风景换的更快了,飞过重山叠嶂,它停在了一个小镯子面前。那镯子通体透亮,流转着盈盈光波,像是一块月亮制成的。那种光辉,江山一愣,是凤鸣石的光辉和质感,和上一世,江山费劲千辛万苦拿到的凤鸣石的光辉一模一样。 这些,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吗?江山想。 “当然有。”一个不属于江山的声音传来。 “谁?”江山毛骨悚然,现实睡着的躯壳也跟着抖了一下。 江山眼前画面一黑。 “你别怕,不要结束这个梦!”那个声音听起来不雌不雄,十分中性,江山无法判断那个人的年龄,性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入的梦,重要的话还没说呢!”那个声音焦急地喊,生怕江山一个不乐意醒过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江山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上了身,一阵汗毛乍起,本能的厌恶这个声音。 “那你今天吸收的灵气不就白吸收了嘛……”仿佛感觉到江山的怒意,那个声音越说越小。 “好啊,原来是你搞的鬼!”江山的疑问和怒气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爆发出来。“你快把真身露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 “别别别,你别生气,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现出真身,我只能长话短说了。”那个声音很急切。“你来到这个世界跟凤鸣石有关系,而且这个手镯,就是凤鸣石的手镯。” 江山的气一下子瘪下去了,继续听那个声音说:“你身上肩负着救世的使命,前几代的许多先贤,为了把你接到这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听到此处,江山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强行拉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那个声音又道:“当然经过你允许了,只是你忘了而已。” 江山百思不得其解,答应了?还忘了?什么时候?完全没有印象。 “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说最后几句。”那个声音的语速飞快。“我就在你的镯子里。你现在的修炼速度倍于常人,等你成为高级灵师以后我才能再次出来,此前你自求多福。还有你的眼睛……”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眼睛怎么了?”江山问,但是没有话再回答了。 江山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是救世凤女了?怎么就答应了来这个奇怪的世界上了?她江山对救世毫无兴趣,只想安安心心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那些蝼蚁,她何必出手呢,等着别人来救,不如自求多福吧。 那个声音其实就是那团金色的火焰发出的。它就在江山的镯子里,原本就暗淡的光辉更稀薄了。它默默的道歉:“对不起了江山,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历代灵师的愿望,我只能这样了。” 江山一下子醒过来,睡意全无。她举起胳膊,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灰扑扑的镯子,这个就是凤鸣石?她嗤笑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很是诡异。江山反过来倒过去都再没有一丝睡意。她悄悄地睁开眼睛观察这个屋子——不知道是几更天,竟然还没有一个人躺下,一个个的,都直直的坐在床铺上修炼。江山默默地观察着,她们的周身粘着一层彩色的灰尘,像是贴了胶一样,把空气中的那些灰尘固定到自己身上。 她又把目光放到门口的郑翡然身上,她身上的灰尘明显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她身上的灰尘是灰绿色的,空气中一些绿色的灰尘飘到她的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江山不解。但是江山一向是个惯于利用资源的人,她翻开了领到的书。修炼体系分为四个大阶段,七个小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入门,分为三纹;入门过后是一个包含三个小阶段的化形,化形包括初级,中级,和高级三阶,每阶都又分为六纹。许多人,都卡在了化形境,一辈子都难以突破。化形之上,是宗师,玄师和天师三个级别。宗师之上,在本来就不多的灵师群体中属于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五岁开启灵力可以修炼的那一部分人,到达十岁后,会进行灵力凝炼的仪式,会天选出合适的灵力属性。金、木、水、火、土是二级属性,风雷是一级属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微灵”。这种属性的人,修为增长最慢,而且难成大业,天赋最差,如果有大机缘也不过止步高级灵师,再难精进;微灵师的灵力是乳白色的,和入门级别的一样。三级属性灵师的数量像倒金字塔一般,微灵最多,风、雷的最少。 整本书看完,也没有看到关于眼睛能看到彩色灰尘或者暗中视物的描述。她又不禁想起那个奇怪的声音说的她的眼睛,应该是她的眼睛异于常人吧。要到高级灵师,那得到何年何月啊?她郁闷,真是奇怪的要求。 第十三章 废物不配姓江1 第十三章废物不配姓江1 江山睡不着,就又把目光放在一屋子的人身上。这些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长相各异,但是眉目之间都有一种郁结之气。她们一整晚都在打坐修炼,丝毫没有停歇,不知道累一般。既然如此……江山也被感染了,起身打坐,也开始修炼。她那一开始修炼,绝对是排他性极强的,一屋子的人只能干瞪眼了。江山饶是在修炼中也感觉到了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但是,凭什么自己要把修炼的机会让给别人呢,就算是那些灵气在她的体内还是运转不到一个周天就消失。江山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每次吸取灵气,那些灵气的最终位置就会距离丹田更近一点。但是半个时辰后,江山尴尬地发现,自己吸取灵气的速度也变慢了,仿佛是从更远的地方拉扯灵气。她只能选择停下修炼,这时的灵气太少了,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一睁眼,江山发现,空气中的彩色灰尘都不见了,一点点都找不到。 一声鸡鸣响彻书院,是天亮了。一屋子的人,大多数都不情愿且阴郁地起床了。在白天,根本不能好好修炼,因为她们有许多师兄师姐分配的活计要去完成,从早忙到晚。江山也起床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洗漱的设备,唯一的资源,就是竹居不远处的一弯清溪。 “江山,早啊。”郑翡然大约是昨天晚上唯一一个钻被窝里睡的了。她最后一个起床,和江山一道去简单洗漱一下。 江山发现,郑翡然盯着两圈大大的熊猫眼,而且脖子上,手臂,腿肚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粉色红色的疙瘩,样子十分逗趣。 江山看着她那迷迷糊糊没睡好还惨兮兮的样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但是突然,又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弥漫在心头。郑翡然把她的床铺让给了江山,自己却承受着蚊虫的叮咬,这人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郑翡然揉揉眼睛,终于把昏沉沉的眼睛睁开。目光放到江山身上,她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极大,“你是江山?!”江山挑眉看她:“难不成还是别人?” 郑翡然的目光跟着她手指从江山的头顶打量到江山的脚底板,又聚焦在她脸上,眼睛一直瞪得极大:“你怎么变得,这么……”她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昨天来的时候,她还面黄肌瘦的,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这个姑娘还是从世家大族里出来的。但是一个晚上过去,她的肌肤好像迅速吸水了一般,变得莹白又水灵灵的。 江山也跟着郑翡然的手指打量着自己。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双枯黄的小鸡爪好像变了模样。举起一看,原本瘦瘦黄黄全是皮没有肉的小胳膊,现在却变得白莹莹的,仿佛注了水,那双鸡爪小手,也变得白嫩嫩的。这是什么情况?江山自己也闹不明白。 她快步走到溪水边,掬一把水,照出自己的面容。天呐,这是那个痴傻儿小江儿吗?白嫩嫩的小脸,虽然还很瘦,但是难掩清秀。头上扎着两个小犄角,可爱极了。那眉毛,那鼻子,那唇瓣儿,竟然都有了神采。江山自怜,感叹,这大约就是一白遮百丑? 郑翡然这会儿也缓过神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阵艳羡:“唉,听说有些人修炼可以伐经洗髓,我今天是见到了,可惜啊,可惜,不在我身上。”但是她也只是感叹一声,对这事情不再进行评价。 洗漱完,她们两个人优哉游哉地去吃了个早饭。早饭很简单,两个人一人一个馒头,配上两碟小菜,郑翡然吃的津津有味。饭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吃饭的就她们两个,还有一个盛饭的大叔。 “翡然姐,你怎么也这么闲?”江山算是发现了,郑翡然似乎也没有被指派什么任务,整天悠闲得很,不像别人,起床什么的,都是紧赶慢赶的。 “那当然,还没人能指使我做事儿呢。”她骄傲,这是她实力的证明。虽然最初她被揍得很惨,但是现在她的实力,在整个外门都可以排得上前三,当然,年龄嘛,也在前三。“哦,对了,再过两天就是三十了,实力测评也要在那天进行。” 怪不得昨天一个个的都那么努力的修炼。江山想。“按照灵力测评,会给大家分配可使用一天的修炼场所,里面灵气充裕,是内门弟子的专属。外门弟子,也只有在这一天之内可以使用这个修炼场所。”郑翡然徐徐道来。“江山小师妹啊,我看,你肯定可以得到一个极好的地方的,毕竟昨天晚上你的修炼大家都有目共睹。”郑翡然对她挤眉弄眼。江山干笑两声,如果让郑翡然知道,她现在连元丹都还没修炼出来,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我嘛,就不指望了。”郑翡然突然换了副无所谓的神色,“我得罪了一个师兄,他们照例会给我最差的修炼场所的。”而且还不让我入内门。当然这一点,郑翡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只是捏紧了拳头,她会更加努力的修炼,直到有一天亲手把那个欺负她的师兄胖揍一顿,才能解气。 “翡然姐,我初来乍到,对这儿还不了解,这儿有什么灵气充裕的地方吗?”江山不好意思再和别人抢灵气了,想找一处僻静的修炼场所。 郑翡然不太灵光的脑子转了几个圈,本来是想热情的把自己的修炼场所介绍给江山的,但是想想这小身板汲取灵气的速度……还是算了。她又想到了竹居前的那条河流是从内门那边流出来的,那里的灵气要稍微浓郁一些,自己当初在选择场所时,还是选择了竹居后面的竹林。一是因为它离竹居近,方便。再者,是因为她和内门某师兄的关系不大好,去那边容易遭到挑衅。但是江山就不一样啦,她交了灵晶,在内门,他们会甩几分薄面给高屏川,江山去那里修炼更合适。 “顺着咱竹居门前的小溪往上游走,到内门的院墙前,那里不经常有人去而且灵气充裕,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郑翡然给江山指了指大致方位。 “谢谢翡然姐!”江山得到指点,谢过郑翡然之后就快步去修炼了。到郑翡然说的那个地方,江山才知道,原来开阳书院是建在一个稍有弧度小山包上的,内门比外门高一点,内门的墙是白色的,上面也爬着些苍翠的绿色植物。江山左看看右看看,果然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她的眼前漂浮着各色的灰尘,比在竹居里看到的要多一些,江山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些灰尘和灵气有关系。她并不着急修炼,对她来说,有没有灵力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让她来救世?搞笑的吗?她之前可是一个杀手,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没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不想为此付出代价,只是哭哭啼啼求人帮忙的人了。 她静坐,理理脑子中的事情。她对到云京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好像记忆被挖走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关于她今年几岁,她也闹不清。临蜇师父说,她今年六岁,那到云京之前,她应该五岁左右。 为什么要是她,不是别人?她把炸弹拉响,哗啦啦的死好多人,去哪个不好?她叹一口气,决定正式接受自己是一个五六岁小孩儿的事实。但是救世?她可不去。不是有那个什么战神转世的临天嘛!好不容易不当杀手了,她可是要自由自在的。 在练心法的临天毫无预兆地打了两个喷嚏。他停下来,突然想起被送到开阳学院的小江儿。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这般对一个五六岁的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临家主母在临天心中慈爱的形象一落千丈。 江山盘坐,开始正式的修炼。闭上眼睛,双手结印,指引灵气进入体内。进入体内的星星点点的灵气凝实成液体,流动在筋脉之中。从全身的毛孔进入,最后聚往丹田。到此时,江山一点都不敢大意,把精力全放在丹田那一处,小心翼翼地把灵气往丹田引。但是突然,那本来聚好的灵气,像突然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山深吸一口气,继续尝试。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是她有一种敢逼自己的狠劲儿。这次用的时间极长,江山从吸取灵气开始就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儿马虎,害怕稍有不慎,就如之前一般前功尽弃。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上次已经无限接近丹田了,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她白净的小脸上挂上了汗珠,身子却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午饭也没有去吃,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汲取灵气,淬炼,向丹田引去。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第十四章 废物不配姓江2 第十四章废物不配姓江2 但是很多时候,天公是不作美的。比如这时,江山又一次失败了。眼看第一丝灵气已经探入丹田,但是突然间,停电了一般,所有流转的灵气都戛然而止。江山自认为是一个文雅的人,但此时她也想骂娘。 睁开眼,发现已经夕阳西斜了,这次竟然用了如此长的时间,都没有成功。江山身心俱疲。长时间紧绷的肌肉和神经让她十分疲惫,只想洗个澡钻进被窝,不问世事。但是江山想了想,这开阳书院,似乎连一个洗澡的地方的没有!她长叹一口气,这怎么都处处和自己作对呢。一抬眼,瞄到了那弯清溪,溪水不深,此时也正值仲夏,天热得很,洗个凉水澡,去去暑气,也是极好的。她又打量了一番周围。反正也没人看到,那就在此冲个澡吧!江山麻溜的脱下衣服,跳到溪水里,透心凉的水在身上滑动,有一种被温柔包裹的感觉。她长舒一口气,撩水洗身。开心地还哼起了小曲儿。 这可苦了某三人。 暗卫三:“小少爷让我们时时刻刻盯着小江儿,这……?” 暗卫二:“非礼勿视啊猪脑子!”说罢还给暗卫三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暗卫一黑着脸:“吵什么吵,把眼睛蒙上不见好了。”他洋洋得意的,眼前蒙了块黑纱,但是听觉还是很灵敏的,万一小江儿遇见什么危险,还是可以极快做出反映的。 “大哥英明!”暗卫二和暗卫三拍马屁道。 江山洗完以后,一路哼着小曲儿就回去了。晚饭照例是两碟小菜和一个馒头。清甜爽口的拌黄瓜正好适合这样的天气,江山觉得自己的心情都更好了。吃完回竹居,里面已经有大部分人了。江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最里面,几道嫉恨又忌惮的目光尾随着她,久久不散。似乎是嫌她占了最好的位置。 江山微微不悦,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她一回去,就躺下,丝毫没有再修炼的意思。众人松了口气。 江山觉得在开阳书院的生活是前所未有的美好。清晨起来,和看得顺眼的人比如郑翡然唠嗑两句,可以过一整天的个人生活,晚上睡的香,也没有奇奇怪怪的梦来打扰,真是称心如意。若是除却修炼进入瓶颈,迟迟不能聚起元丹,晚上气氛压抑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好了。但是三十日很快就到了。三十日一早,江山还没起床,就听见有钟声响起。她睁开眼睛,发现大家都已经走了,除了她和郑翡然。江山麻溜起床,把郑翡然拍醒,不过郑翡然这睡相……啧啧啧,惨不忍睹。江山咂嘴。 江山迅速的洗漱完,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郑翡然连引带赶的带到了测试场所。是在外门之外的那一层。检测很简单,是内门师兄师姐们主持进行的。江山第一次看到外门弟子聚得如此齐,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门的男生是如此之多,简直是女生的数倍,男生女生加起来大概有三百人。一群穿绿衣的小孩子站在一起,江山莫名的想起了军训。一共来了十个内门的师兄师姐,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镶有紫色边的白袍的师姐。郑翡然介绍,这是开阳书院核心弟子的服装,这个师姐是敏师姐,是水属性灵师,年方二八灵力就已经初级三纹了。敏师姐长相温婉,一身白袍更衬得她温柔可人,她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糯温柔的:“人都到齐了吧?”她旁边一个穿紫色袍子的师兄答道:“是,都到齐了。”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前几日才刚刚升到初级二纹,而这个敏师妹一进开阳书院就是内门弟子,过了几个月就荣升核心弟子了,实力十分强大。 “开始吧。”敏师姐的声音虽然软糯,但是师姐的气势还是有的。 “分成四队站好!开始进行测试!”刚刚那个穿紫袍的师兄喊道。 江山和郑翡然站到了不同的队伍里。测试很简单,是借助仪器的。一个师兄或师姐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一截手臂那么长的三棱柱形的水晶棒,把它交到一个“小绿人”手里,提示他注入灵力,两三分钟后,取走那个水晶棒,让一个负责记录的师兄或师姐把名字和灵力记录下来,然后等一分钟后就可以测试下一个人。一组有七十多个人,江山站在最后一个,静静的瞧着前面的动静。整整一个早上,都在进行测试。而敏师姐和那个喊话的紫衣师兄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中午,才到江山。 给江山测试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师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测试了许久,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拿住。” 江山乖乖听话,然后注入灵力。可是江山体内,哪来的什么灵力呢,白白使了半天劲儿,那水晶棒没一分一毫的变化。“注入灵力!”那个师兄觉得江山真是笨,还必须得让人提醒。江山无辜:“师兄,我注入了啊,但是它没变化。”那个紫衣师兄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山。看着白白净净的,虽然瘦,但是是一个美人坯子。只是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略有缓和。 “江山。”江山从容的报上名号。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江山一眼,转过头,对那个记录的师姐道“江山,未入门。”江山一头黑线,还真的直接就记上了未入门啊。江山大约是最后一个测试完的了,那些测试过的小绿人,还有那些师兄师姐都盯着她,连郑翡然都是一幅惊奇的表情。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江山隐隐约约听到,这是开阳书院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未入门级别的。 “咳咳。安静。”敏师姐轻咳两声。她并没有因为江山这个特殊情况而露出异样的表情,只是镇定的说:“下面开始分配修炼场地。陈朱,郑翡然来进行内门入门考试。” 郑翡然安慰的拍拍江山的肩膀,虽然她不知道江山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她还是很同情江山,估计和自己一样,要被分到第四等的修炼场所了。 郑翡然猜得不错,江山果然被分到了第四等的修炼场所。是一个幽闭的洞穴,能容纳十来个人修炼,被分入第四等的也就十来人罢了,他们全都被安排到了这里。 “嘿嘿,那个叫江山的,你要惨了。”一进洞穴,一个男生就阴阳怪气地说。他长得肥头大耳的,圆润的像个球,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平时最喜欢凑热闹,是个小世家的公子哥儿,虽然被送到了开阳书院,但是家里还算照拂,没受什么苦。 江山白他一眼,找了个蒲团坐下,闭目修行。她也不求什么,就是想知道,这老天对自己是多绝情。 江山双手结印,接引灵气入体。虽然这里是四等修炼场所,但是灵气还是要比一般的地方要充裕许多。同在洞穴修炼的那些人,纷纷瞪大了眼睛瞧着江山,面面相觑,就是这厮,未入门?未入门还哪来的那么大劲儿接引灵气?在这个洞穴修炼的,就江山一个女生,其余的大约都是那等纨绔子弟,根本没见识过江山修炼时候的那种鲸吞般吸食灵气的速度。 江山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可是命运,似乎很喜欢开一些痛苦的玩笑。这次,灵气轻车熟路地浸润到筋脉之中,第一丝灵气探入丹田,而后一缕一缕,全都进入丹田。江山见如此,马上打起精神,一点点的压缩灵气。空气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入江山体内,江山体内的灵气又源源不断地钻入丹田之中,江山控制丹田内的灵气,压缩,从一个芝麻大小变成一颗米粒儿大小,到最终,吸收不到任何灵气的时候,江山把体内的灵气压缩成一截小拇指般的大小。 江山睁开眼睛,想大喊一声苍天呐!但是看着周围一圈愣愣的人,还是忍住了,她淡定地走出了没有一丝一毫灵气的修练场。淡定的就像把灵气吸干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开阳书院中央,配置室内,几盏灯明明灭灭,最终暗淡下去。一个人惊觉,“嗯?四等修炼场所灵力枯竭?是遭到袭击了吗?”开阳书院的修炼场所,分等级相互挂钩,同等级的修炼室灵力相通,江山大概还不知道,她吸干了所有四级修炼场所的灵气。 其实她是感觉到自己用完了修炼室里所有的灵气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用完的是好几个…… 出去后,阳光还正明媚,她伸了个懒腰,觉得四肢百骸无比舒畅,全身上下充满着力量。她内视,觉得自己达到了书上描述的入门一纹——元丹如小指般大小,灵气充盈筋脉。 但是江山不知道的是,自己未入门的声名已经传到了内门了。 “江恒师兄,今日外门灵力测试的时候,有一个未入门的人自称江山。”一个绿衣外门弟子狗腿儿的对一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的紫衣弟子说倒江山今天的“事迹”。 第十五章 废物不配姓江3 第十五章废物不配姓江3 那个叫江恒的,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带着些婴儿肥。他是初级一纹,这种天赋,在众多的内门弟子中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却有另一个让人惊叹的身份——阵符师。阵符师这种职业,据说只有隐世家族的江家人才是,对于其他人,阵符师的一切修炼方法都是密不外传的,所以阵符师是少之又少。虽然江恒现在只是入门级的阵符师,但是他才十二三岁,领悟能力还不是最佳,假以时日,又加以江家的心法、丹药的辅佐,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但是就这样一个带着婴儿肥的少年,人小脾气却不小,他最在意的是江家的名声,一向的口头禅就是——废物不配姓江,或者江姓不出废物!但是这个未入门的江山,可是真真儿的打了他的脸。他的脸上带了分薄怒,“呵,废物也敢姓江?告诉她,让她改姓!”其实他原本不会这么恼怒的,但是他和其他的内门师兄在一起,总觉得这个江山让他失了面子。 “是,江恒师兄的话我一定带到。”那个外门弟子正色答道。其实他心里是笑开了花,他也不图什么,就图看热闹,这个江恒,平日里目中无人,又整日显摆他的江家,好像废物都是别的家族的一样。本来在和江恒攀岩的两三个内门弟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看好戏的兴奋。现如今,这个江山,是个难得一见的未入门呢,如果这二人斗起来,一定很好看! 与此同时,楚侯府内,一道黑影出现在楚侯夫人的面前。那个影子单膝跪地弯腰低头抱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主子,查不到当年的壳子!” “你是废物吗!”万凝波把一个茶碗甩到地上,那个黑影一动不敢动。“属下无能!” “去,继续查!就算把行脊镇所有的女童墓都挖坟验尸也要给我找到那个壳子!”她的眼睛里带着阴毒,遮住了她的恐慌。 “是。”那个黑影一顿,还是应下。其实他已经带人找过多具幼女尸体,都不是那个壳子,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长眠地下呢……但是他不敢提,生怕触了万凝波的霉头。他从窗子闪出去。 “怎么了,夫人,生这么大气?”来人一身紫衣,重重叠叠,里三层外三层,头上扎着镶多宝的发冠。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不失俊美,反而因为岁月更添了分成熟。他的嘴角带着痞笑,更添几分俊美,正是楚侯爷。 “嗐,没事儿。怎么侯爷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她前半句还对楚侯爷笑着,后半句就责问起了使女。“没事儿,是我没让她通报。”楚侯爷走上前,把万凝波揽在怀里,握住柔荑,作势要亲亲。“多大人了还这样!”万凝波抛给楚侯爷一个白眼,但是在楚侯爷眼里,那哪是白眼,分明是媚眼。 江山愉快的哼着小曲儿,躺在内门墙外的草地上,觉得无比惬意。原来有元丹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筋脉中的灵气运转着,四肢百骸无比舒坦,元丹源源不断地往筋脉之间输送着灵气。同时江山也发现,自己看到空气中的那些灰尘不再是时有时无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比清晰。她仰望着天,觉得自己离天很近,仿佛唾手可得。她伸出手,没摸到天,却看见手腕上的那个镯子,褪去了一点灰浊,成色更亮了一点。 江山心里暗骂一声,这吸取了自己多少灵气才成这样!简直就是米虫! 但是江山心里是没多少气的,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生气,不就是一丢丢灵力嘛,她现在多的是。 不远处隐蔽得到角落里。 暗卫三:“她都成为开阳书院首个未入门的人了,她高兴个啥?” 暗卫二:“小少爷又没有让你管这个!”说罢给了暗卫三的脑袋一巴掌。 暗卫一(冷漠)扫视他这俩兄弟:“蠢货!”至于为什么蠢呢,他也说不出来,但是总是要摆出当大哥的样子的。 天黑黑时,江山回到了竹居。照例的,她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最里面的那个床位。 “那个叫江山的,你站住!”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江山脑后响起。 江山不想理她,叫站住就站住,那多没面子。 “最里面的床位只有修为最高的人才能睡,前几天是谅你新来的,今天也该懂懂规矩了!”她见江山根本就无视她的话,觉得更恼怒了。这江山算什么东西,一个未入门的废物,前两天是不知道她的老底儿,又有郑翡然护着,忌惮着她,没动这个江山。今儿个看,原来是个废物罢了,就算是那郑翡然估计也不会再护她,那就不必再忍她。 “你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吗?”江山转过头看着她,对她这张脸毫无印象。吼她的那个人,看着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绿衣,叉着腰,牛气的眼朝天,鼻孔对人。 “我不是,但是你就是不能再睡这个位置了,废物只配睡最差的地方!”她还是很有气势的说话,丝毫没有觉得有被人看热闹的尴尬。 江山走到最里面的那个床位,坐好,白眼一翻:“皇上不急太监急!又不碍你事儿,你管得着吗?” “等你有能力了再跟我这样说话!”她边喊边雄赳赳气昂昂地超江山那里走过去。她是入门二纹,灵力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是教训一个废物嘛,足够了! 江山看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的愣头青,一阵无语。那人伸手就想推江山下去,江山灵活一抓,就扣住了她的手腕。那人瞳孔一缩,本能地觉得有些害怕。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不是你能睡的!”但是明显的,她有些底气不足。 江山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那人的怒气噌地冒了上来,盖过了害怕。更何况,她今天得到了消息,江恒师兄会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废物,还勒令她改姓。“你别得意,很快就有人会收拾你了!” 江山看着她,目光略带怜悯,像看着一个小丑。“你给我下来!”她又动手。 正此时,门口那边传来了声音:“周丹,你做什么?”是郑翡然的声音,但是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正欲对江山动手的那个女子,全身一抖,有些害怕,但她很快稳住,“让废物去她该去的地方。”她觉得,郑翡然是不会管这样的事情的,毕竟江山,现在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什么时候这事情也轮到你管了?!”郑翡然皱眉,语气里带着不悦。 “郑翡然,你别破坏规矩!”周丹的声音又尖又利,刺的人耳膜疼。 江山注意到,郑翡然身上带着伤,手臂上带着明显的乌青,江山心中动容,她没想到,郑翡然在知道她是未入门的情况下还愿意管她的这些事情。 “我让她睡我的床位,我睡她的床位,怎么你有意见吗?”郑翡然的声音很虚,但是却有着很强的气场,很有威慑力。 “废物就应该到她该去的地方。”周丹的声音软了下来,但是觉得现在改口很没面子,还是死鸭子嘴犟,坚定着不让江山睡那个位置。 “你想打一架吗?现在我收拾你还是足够的。”郑翡然的语气很坏,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要上前揍人了一般。 “那既然你说你和她换,那就这样吧。”那个叫周丹的,见情况不太对,飞快地改口,这时候也不要面子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郑翡然那么有蛮力,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郑翡然那么抗打,所以,要命和要面子之间,周丹还是选择了要命。 其实周丹没有料到,郑翡然会管这样的闲事。郑翡然自己也没人料到,看到江山被周丹欺负的时候,她内心出现了非常剧烈的抵触情绪,像是护犊子一般。 郑翡然皱着眉,露出一副极凶的样子,一字一顿地宣告:“江山是我的朋友。你们如果动她一根汗毛,先问问我的拳头愿不愿意!”其实屋子里,能看清她表情的也就江山一人罢了,郑翡然站的地方正处暗处,夜间的的光线本来也就微弱,所以众人更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山看着她盯着那两圈被打出来的熊猫眼,又皱着眉的样子,搞笑极了,想扑哧一声笑出来,但是忍住了。除了想笑,江山的心里,还泛着一股暖流,郑翡然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毫无目的地,纯粹的对她好的,唯一的一个人了。 有时候真不是人找麻烦,是麻烦找人。 江山才起床,还没吃口饭,就被一个瘦高个儿给拦下了。江山认得他,刚来开阳书院时,就是他带的路。但是江山没有想到,他也是一个有表情的人。 那个瘦高个儿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带了几个男孩子,在竹居门口把住了江山。“喂,江山,江恒师兄说了,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改姓,废物可是不配姓江的。” 第十六章 废物不配姓江4 第十六章废物不配姓江4 江山嗤之以鼻,并不想理这些个小喽啰。她绕路走,但还是被拦下了,那个瘦高个儿一把揪住她,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诶,江山,你可要给江恒师兄一个说法啊,不然,我们可不好交差。”江山斜睨他一眼,声音冷得把空气冻成冰:“放开我。” 那个瘦高个儿松手,但是还是拦在她面前,“小美人儿人小脾气不小,但是你总要给我们个说法吧,不然我们哥几个儿也交不了差啊,是不是啊,兄弟们?”跟着他的那些个男孩子一一附和。 “我江山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么事,让他自己当面和我说。”江山发现,这些个人并不是真心想问她要个说法的,只是想凑个热闹罢了,不如遂了他们的心意,把他们打发走算了,好歹也要让人吃个饭啊。 “好,那我们就如实汇报给江恒师兄了!”他眼里的戏谑更重了。他前几天就想修理这个江山了,因为她和郑翡然走得很近。 郑翡然是何许人也?大家都知道的,她的实力在外门排第二的话,那就没人敢称第一。其实她早就有了成为内门弟子的实力,只是可惜,一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二是穷到没钱打点师兄师姐们。但是因为郑翡然在,他是万年老二,一直没办法往内门升,被压在这儿也有个小半年了,根本升不了内门。所以他一有机会就旁敲侧击地打压郑翡然。 而这个江山,和郑翡然走得很近,欺负不了她郑翡然,难道还不能欺负欺负这个未入门的废物吗。 “兄弟们,咱们走,去向江恒师兄汇报一下!”他带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鼻子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江山眯眼看着这些人,只觉得十分无聊。环视周围,还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准备看她的笑话。“果然是和郑翡然一样的人呢,要得罪师兄了。”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 “该干什么干什么,想讨打吗?”郑翡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像个动不动就要打人的莽夫一般。 瞬时鸟兽作散。 “江山,我看那个江恒,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以你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打不过他的,不如先去躲一躲?”郑翡然带着担忧,道。她的身上带着淤青和伤口,脸上还挂着熊猫眼,叉着腰,做着担忧的神色。江山看着她,噗哧笑出来:“翡然姐,我没事的,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我没事儿的,都是皮外伤。”她乐观一笑,而后又咬牙切齿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从牙缝里蹦出来:“总有一天我要那骚狐狸好看!” 骚狐狸?江山心中一动,觉得这昵称突如其来的有些暧昧,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你快回去歇会儿吧,我在这儿等着,看他能那我怎么办!”江山也学着郑翡然的样子叉腰,透着一种娇憨。 层云缭绕之间,是几座高山,像是守门的卫士,敦厚地环绕着中间的最高峰。 那个最高峰,被称为极山。相传隐世江家的府邸就在这极山之上。 “找到她了吗?”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灰袍男子坐在主位之上,面带隐忧。 “禀报家主,没有。自从临蜇失踪之后,线索就断掉了。”一个暗卫单膝跪地,恭敬地答道。 “这个临蜇,偏偏这个时候失踪!”那个人皱皱眉,叹口气。“那就再派些人手,也去找临蜇。” “是!”那个暗卫答道。 “你知道的,她对我们江家乃至天下是多重要。就算费尽全力,也要找到她!”他心中十分郁闷,若不是他的疏忽,现在也不用大动干戈地去找她了。 “属下明白,必将为此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那个暗卫郑重道。 “好,你下去吧。”他摆摆手,单手托着额头,又陷入新的思索。 开阳书院。 那个瘦高个儿果然跑去江恒那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江恒脸色难看得很,原本白白净净的脸硬生生地憋成了猪肝色,狐疑:“她当真有说我不配让她更名?” “是这样说的,我和其他几位师弟都听见了。”那个瘦高个儿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其实脸色挂着暗笑。就等着把江恒惹毛了,去收拾那个江山,就有好戏看了。 “对啊,对啊,她就是这样说的。” “我们都听见了!”其他的几个人连忙附和。 “那好,我去会会那个江山。”江恒的脸色冷了下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五六岁的未入门的毛孩子,也敢和他江恒叫嚣?到时候打到他不敢姓江! “对,江恒师兄就该教训教训她!别让别人看扁了你呀。”一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对对,不能让别的人以为江家就是这种水平。”另一个人更是说到点子上了,江恒平日最注重江家的面子了。 “我们现在就去!”江恒明显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最受不了别人的挑拨了。“好!有江恒师兄那么做,那个废物的嚣张气焰肯定是不敢再有了!”那个瘦高个儿适时的拍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这个道理。 “哼,那当然!”江恒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这五六个小绿人就去了外门。江山就搬了个小板凳,托着腮在树荫底下等。阳光从缝隙之间洒在她的脸上,把她衬地如同小天使一般。粉嫩嫩的小脸蛋儿,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儿,头上扎着俩小包子,一身绿衣,活脱脱地像莲叶成了精。“那个臭小子……”江恒话说了一半,生生止住,他完全被那个小丫头吸引了,甚至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江恒师兄,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未入门的废物。”瘦高个儿贴在江恒的旁边指点着江山。江山看见他们,伸了个懒腰,心想,终于来了,都把她等瞌睡了。 可是那个江恒,却顺着那个瘦高个儿所指的方向好好地看了几遍,转头问他:“你说的那个未入门的废物在哪?” “就是她。”那个瘦高个儿指指江山。 “谁?”江恒又好好看了几遍,仿佛自动忽略江山一般,又转头问道。 江山坐着看好戏,这个江恒,莫不是是个瞎子?“别找了,我就是那个未入门的江山。”江山发声,眯着眼打量着江恒。 江恒一下呆若木鸡,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她,她,她就是江山?!江恒以为的江山,是一个顽劣地、不学无术地、长得还不好看的男孩子!这眼前这个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词都堆到她身上的小女孩,是江山?! “是你说的,废物不配姓江?”江山看江恒那痴呆地盯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嫌弃,自己先出声,仰头挑眉问他。 “是,是我说的。”江恒说话有些结巴,脸还涨红了,赶紧移开眼睛,但是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一个劲儿的偷瞄江山。那个瘦高个儿看见如此,虽然觉得这时候的江恒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还是煽风点火:“江恒师兄,她就是那个未入门的废物!” 江恒的恼怒,羞愤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闭嘴,你当时怎么没说……”江山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 “没说什么?”瘦高个儿不明所以,内心觉得微微失落,本来打算看好戏的,但是这部剧好像脱离了他的剧本发展。 江恒不理他了,他懒得和这号人解释。 “你不是说要来修理我吗?”江山挑衅道,眼睛里带着锋芒,可是看着她那小手叉着腰,仰着小脑袋的样子,江恒觉得她一点都不凶。 “不修理不修理。”江恒矢口否认。他怎么会对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出手呢,那太有损他的风度了,江恒腹诽。 “江恒师兄,是你说的废物不配姓江的,她这种未入门会给江家丢脸的!”看到如此情况,那个瘦高个儿急眼了。 “你闭嘴!”江恒教训道。“废物当然不配姓江,但是美人儿配啊!”他说得一本正经,江山都差点以为这是真理了。 江山没有说话,看江恒脸红脖子粗地继续数落那些个小绿人,其实是更恨怪他们让他在小美人儿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们谁都还没个未入门的时候了?江山才五六岁!未入门又怎么了,再过个一两年,看你们谁还能说出这种话!” 瘦高个儿和他带的那些人像接受领导训话一般,一个个儿的头都不敢抬。这大约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江山心中暗乐。 那个瘦高个儿两手抓着衣服,松了紧,紧了松,明显不甘。 突然有个声音传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江恒师弟,江山师妹,别来无恙啊。” 江山抬头看,是高屏川。江恒的脸色缓了缓,道:“高师兄今日也难得来外门一趟了。” 高屏川摇着折扇,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这不和江恒师弟来找的同一个人嘛。”他意指江山。内门外门已经传的风风火火,江恒要让那个未入门的江山改姓。 “不知高师兄来此有何贵干?”江山挑眉,觉得他这是抱着黄鼠狼的来意。“咳咳,江恒师弟也在场,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他看了江恒一眼,像是刚训完人,脸上的红还没褪去。“你上次给我交的保护费,只是一个月的,今天是初一,又该交了。”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样子。 江山刚想说话,江恒却炸毛了。他又气红了脸:“高屏川,你别欺人太甚了!欺负江山是新来的是吗?收保护费也不是今天可以收的!” 高屏川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这个江恒这么爱多管闲事了?而且他打压江山,这个江恒不是应该乐意至极吗?于是发问:“江恒师弟,你这是做何?” “做何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阻止你们欺负我妹妹!”在江恒的心目中,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妹妹啊!他看了江山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别害怕,我来保护你! 江山好想吐槽他自作多情,但是江恒这样做,嗯……确实会帮她省下一大笔灵晶。她就默许了江恒的做法。 “你妹妹?”高屏川露出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用折扇指着江山。 江恒把他的扇子拨开,正色道:“是。江山是我妹妹,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和我江恒做对,是和整个江家做对!”当然,最后一句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他还是加上去了,以表他对江山的爱护。 江山挑挑眉,觉得这人可笑极了,上一秒还说废物不配姓江呢,下一秒,就改口说自己是他妹妹。但是有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这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另一边也没好过到哪去。 暗卫三紧张兮兮地:“怎么办!怎么办!小少爷要有情敌了,那个江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暗卫二:“说什么瞎话,小少爷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小少爷明明和楚家的小小姐是一对儿!”说完还对着暗卫三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暗卫三:“才不是!如果小少爷不喜欢她,怎么会让我们来保护她!” 暗卫二翻了个白眼:“监视!监视懂不懂啊!” 暗卫三:“小少爷说的明明是保护!而且你没有发现这个小江儿她越变越美了吗?小少爷的眼光就是好!” 暗卫二:“明明楚家小小姐更好看!而且和小少爷也是门当户对!”暗卫二不服,说完还对着暗卫三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暗卫一:“闭嘴,吵什么吵!”他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智障的兄弟! 暗卫二、暗卫三异口同声:“大哥,你说,谁跟小少爷更配!” 暗卫一在暗卫二和暗卫三的脑门上分别敲了个包:“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儿就别操心!” 暗卫二暗卫三委屈巴巴抱着脑袋:“哦。” 但是暗卫一自己也陷入了纠结,小少爷到底喜欢谁呢…… 第十七章 妹控江恒 第十七章妹控江恒 高屏川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这个江恒太不知好歹了,竟然为了一个未入门的废物,不惜和他撕破脸。虽说他高屏川的天赋算不上多优秀,但是人脉极广,谁见了都要笑脸逢迎两句,何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脸色变得复杂,最后成了猪肝色,狠狠地剜了江山一眼,道了一句告辞就匆匆离去。但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本来跟着江恒的那几个小绿人儿一看形势不对,也纷纷告辞,跟着高屏川离去了。 “江山妹妹,不用怕,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江恒对着江山挤眉弄眼的。江山冷哼一声,小脸嘟起,原本是想作一幅生气的神情的,但是这身躯实在是又小又娇软,怎么看都像是在卖萌:“你今天还说让我改姓。” 江恒本来是想伸出手揉揉江山那毛茸茸的脑袋的,但是听闻此语,生生止住,好不尴尬。这不能怪他呀。按照那几个人的描述,江山应该是一个淘气的混小子而不是一个如此俊俏的美妮子呀。他讪笑:“呵呵,以后就不会了嘛。”然后还是把手轻轻的落在了江山的头上。 就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慢动作回放一遍。江恒把他的手放到了那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头上。然后,还没等他感受一下这种温柔可爱的触感,江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抓住了江恒的胳膊。使劲一扭! “啊——!”惨绝人寰的叫喊声惊走了林中的飞鸟,也把不明所以的小绿人们惊得一个个伸直了脑袋往这边看,但是每一个敢过来仔细看的。这声音当然不是来自江山。 江恒眼泪汪汪的,不敢怒也不敢言,捂着自己的手臂,一幅受气的的小媳妇的模样。哼,能摸她江山的头的人,还没出生呢。“江山妹妹……你下手轻点啊。”江恒有些怨气,但是似乎并不是因为被揍了,而是因为被揍得过于狠了。 “不许摸我的头。”江山威胁他,像是恶狠狠的小霸王。 “好好好,不摸不摸。”江恒马上服软,他还真是怕了这小姑奶奶了。 江山满意的点点头,扯过江恒的手臂,江恒又马上嗷嗷直叫,但是江山不知道怎么的一扭,他的胳膊竟然一点都不疼了。蒋衡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自己的胳膊,不敢相信就这么好了?他本来还以为,估计要回去让长老给看看了,但是败也江山成也江山,他竟然一下子就好了。大约有种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他自动忽略了那个胳膊的疼痛可是拜江山所赐,一下子恨不得抱起江山亲亲。 “那个江山妹妹啊,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比如像高屏川这种的向你收保护费的,你统统告诉我,我一定收拾他!”江恒拍拍胸脯,一幅大哥做派,但是婴儿肥的脸上稚气未脱。“谁是你妹妹?”江山白他一眼,她才不会有这么蠢的哥哥呢。 “江山妹妹啊,你看嘛,我们都姓江。而且我刚才也跟那高屏川说了嘛,你是我妹妹。他是个大嘴巴,会到处乱说的,到时候你不承认也不行了。”江恒搓着手,尴尬的笑。“要是我再改口,不也丢了颜面嘛。” 江山腹诽那你说要来揍我,又没揍不就已经丢了颜面嘛。“那好吧。”江山还是高傲的扬起了小脑袋:“允许你做我的小跟班咯。” “好好好。”江恒笑的像一只大金毛。 在江某的咒骂下,高屏川好好的打了个喷嚏。他忿忿不平,原本还算是周正的脸上表情已经扭曲:“那个江恒算什么东西,也敢数落我!”“高师兄说的是,今天我们给那江恒通风报信,也无一例外的被数落了一顿。”那个瘦高个儿接上。落井下石,是他惯会的伎俩。 “那高师兄,我入内门的通知……”他谄媚道,上次入内门的测试,他的项目和郑翡然的相比,明显轻松许多,很快就通过了,但是要等审核才能决定他到底入不入内门。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高屏川就来气。他帮这个瘦高个儿在一个作为核心弟子的师兄面前捎带着提了提,被那个师兄扫了一记眼刀,冷飕飕的,他吓得不敢再说话。那个师兄明明就是之前主张打压郑翡然的师兄啊。他没提让郑翡然入内门,也不让其他人入内门。他的眸光闪烁,终于还是说了个谎:“你再等等吧,这些事儿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个瘦高个儿听到如此,像是被泼了瓢冷水一般,心中的热切冷了一半。但是他并不怪高屏川,他只是恨那个郑翡然。本来他应该有的一切,都怪郑翡然生生的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对了,高师兄。”一个小绿人像是想起什么严肃的事情。 “什么事?”高屏川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一派翩翩公子的形象,虽然人长得不甚俊俏,但是他还是遮住了眼里的狠厉,带着几分儒雅。 “上次和江山一起在四等修炼室的那些人,至今都还没有回来。”那个小绿人甚是担忧,他有一个好兄弟就在那里面,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说起四等修炼室。”高屏川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修炼室像是遭到了严重袭击,当时的在场人员都被带离了,目前正在审问之中。”看到几个小绿人都附耳倾听,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摇着折扇,道。 “那江山也在场,为什么不抓她!”刚才发问的那个小绿人愤愤。 “因为她是个未入门的废物,所以直接被排除了嫌疑。”高屏川白了他一样,这么浅显易懂的消息都不懂。 “我觉得在那里的其他人根本也没有嫌疑,我们整天同吃同住的,根本没有异常。”瘦高个儿也凝重。 “嗯,我知道,所以现在还没个结果,可是如果那些人全部指证江山的话……”那她离被逐出学院也就不远了!当然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大家都懂。这个江山既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放着也是碍眼,据说是临府里一个被放逐的人,那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 “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被安置在哪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一个小绿人迷迷糊糊的问道。“正是如此,也就由得她江山猖狂一阵了!等他们被审讯结束以后,再集体指证,这江山也在劫难逃了!”高屏川斩钉截铁。 “高师兄英明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其他人也全都跟着符合。 “还有那个江恒和他的江家。哼。”高屏川冷哼一声,“也猖狂不了多久了。”他想到了一则预言。 “怎么说?”小绿人们似乎对这个颇感兴趣。 “十年前有一则预言,说即将有一位惑世妖女出世,姓江。她一出,天下大乱!这预言说的,就是江家的嫡女——江水。”他的表情高深莫测,眼神里坚信不疑。这则预言,是江家亲口承认的,而且也承认了江水是那惑世妖女。“等那妖女长成之时,天下大乱,大家对江家当然是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了!” 那群小绿人还将信将疑,并不敢信。预言这种东西,并不都是准的。“你可知道战神临天衔玉转世的预言吗?”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去了似的。 “知道。”“知道的。”这个预言,云京人人都有所耳闻。 “惑世妖女的这则预言,是他的同门师兄预言的!你们说准不准?”高屏川的声音压得很低,调子却不低,隐隐之间透露着激动。到那时,看他江恒还狂不狂! “啊,那一定更准了!”一个小绿人附和道。他已经完完全全被唬住了,觉得江家必倒。但是他忘了,江家的独门绝学——阵符,又不是用来看的。江家的阵符师在战场上通常都是以一敌百,战功赫赫的。 在一间石头堆砌的屋子里,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站着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吓得缩成一团,都如筛糠。 “大哥,此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的灵力,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一个脸色略显苍白但是十分俊美的男子对着另一个人说道。他就是灵气配置室的掌管者,开阳书院密不外传的长老之一——冯砯。 “那除此之外,就剩下一个未入门的女娃娃了。”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已经人近中年,正眯着眼,看一张纸上的记录。难道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还能袭击了修炼室?这简直是对他的安保系统的嘲讽! “就是她!是那个江山,是她干的!”一个稍微大胆一点的,声音颤抖着指控江山。 他们从来这儿开始就不被允许说话,一是被吓得,二是刚被拘来就被带去了全身搜查。 “你说是那个小女娃袭击了修炼室?”那个被叫做大哥的脸略略发黑,其实是发红,不过他的肤色太深了,发红就像是给黑脸又刷上了一层更深的颜色。 第十八章 风雨前的宁静 第十八章风雨前的宁静 “她在那打坐,然后灵气一下子就被她抽走了,我们都没得到一点灵气。”又一个人畏畏缩缩的说。他说的是实话,他们才进去不久,还没开始修炼,修炼室里面的灵气就已经空了。他觉得委屈极了,又不是他们犯得事儿,却被抓来关在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黑脸和白脸的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思想,双方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精光。黑脸的想,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危机,而是一场际遇!那个女娃娃一修炼,竟然引动所有四级修炼室里灵气,吸收量之磅礴,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实力绝不会弱,而且听说,她是才进的学院,而且还不到十岁……是个可塑之才,不,是个可以比肩临天的天才!这样的人,临府又为什么把她放逐出来? 而那白脸的,倒是对那个江山感兴趣,他所说的感兴趣,是想捉回来研究一下,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构造。 那黑脸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冯砯,那个女娃娃是个可塑之才。”冯砯苍白的面色上挂上了一丝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我知道,我就是想想罢了。”既然进了人家的学院,当然不能随便造次,一切首先要为学院考虑的。“我会上报给院长,这些娃娃,你看着办吧。”那个黑脸的人看了一眼在墙角瑟瑟缩缩的小孩们,他眼神扫过去,他们更是连腿都在抖。 他的身影闪出了石室,在黑暗的室内放了一缕亮光进来,那抹光又很快泯灭于黑暗之中。“好了,现在呢,我要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情。”他的嘴角勾出玩味的笑,苍白的皮肤把他的笑容衬得阴森。虽然他说是商量,但是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这里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能说出去。” 那几个小绿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好,出去吧,好好吃个饭,睡个觉,这事情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石室的门。 那些小绿人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出,被太阳刺得眼睛生疼。最后一个孩子也挤出去以后,门咚地关上了,结束了他们被监禁的生涯。 那边的小绿人受着罪,江山这边却十分惬意。她向江恒讨了药膏给郑翡然,江恒以为她受伤了,带着最好的救急药火急火燎地赶来,江山却顽劣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借花献佛去了。他无奈,但是觉得,江山肯用他,也算是看得起他,是对他的认可。 打打闹闹着过了一天,云京的天照例的黑的很早,江山爬到了竹居的顶上,站在上面看夕阳一点点沉落在远处,直到最后一抹余晖也湮灭殆尽。天上漆了墨一般,更衬得星光灿烂。江山冷冷的瞥了一眼蹲在不远处树枝上的三个人。这几个人,很早就开始跟踪她了。 暗卫三:“老大,我觉得,她好像看见我们了啊……一直盯着我们看。” 暗卫二:“蠢货,天都黑了,怎么可能看得见?”作势要打他,但是由于在树上,施展不开拳脚,他也就挥挥胳膊。 暗卫一:“别吵,再吵就真的被发现了!” 两人立马噤声,用眼神互骂。 江山并不觉得被这三个人跟踪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们没有敌意。因为那棵树,并不是一个杀手对猎物应该在的最好视角。面对面大大咧咧地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的杀手,除非是实力很强恃才傲物,要么就是稀里糊涂的笨蛋。看起来,他们不属于第一类。 暗卫三不知怎的打了个喷嚏,他连忙双手捂着嘴,要不是暗卫一在后面揪着他的领子,他就掉下去了。江山把一切尽收眼底,嗯,好吧,可能是第二类咯。还不等她深思,一个声音就穿破层层云霄—— “江山,快下来,吃饭了!”是郑翡然的声音,江山无奈,跳下了房檐。郑翡然的嘴张成了0字形,江山都不怕摔着吗。但是看江山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刚才做的不是危险动作,而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平常的东西。 饭照例是清粥小菜。江山看着碗里浮着几粒米的稀粥,长叹一声,“唉——,连个肉星都见不到,还怎么让人活啊!”她又不是清修的和尚,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儿(青)童(年)啊! “那没办法。”郑翡然耸耸肩,她早已经习惯这样的餐饮了,总比没得吃强。学院里的餐食虽然简单,但是是免费的,不花一个子儿。“不过听说内门的伙食要好一点。”郑翡然对内门都快绝望了。那个骚狐狸给她穿小鞋,她考试的难度比别人的难得多,就算是考过了,到最后,还是被那骚狐狸给拦下,不让她进内门。 江山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不过是要餐卡的,每人每天限量。”郑翡然补了一句,瞬间掐灭了江山刚冒出来的念头。总不能让江山吃饱了,江恒没得吃吧,她江山可不是那种欺负小弟的人。 “算了算了,吃完了睡觉。”江山索性不想这些了。 “不修炼会儿,你看你这些天来胖了多少?”郑翡然略带嫌弃地打量着已经变得肉乎乎的江山。江山把目光移到自己的手臂上,嗯,确实长肉了,本来是一整条的胳膊,硬生生地胖成了两截儿白胖的藕,还有腿也是,再摸摸脸蛋,嫩滑有弹性,之前全是硬邦邦的骨头。不过脸皮厚大概也就只能这样了吧:江山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自己:“没事儿,我还小,胖点儿好看!” 但是江山她说得也在理。可能是有灵气的滋润,江山的肌骨越发地盈白,像是刚从蚌里出来的柔嫩的珍珠,有盈盈的光泽。一双大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心事,惹人不由得多看两眼。而且头上又扎着左右两个小包,像是从天宫刚入凡尘的仙童,机敏可爱。 夜半起风了,先是小风,而后狂风大作,天色为之一暗,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更有树枝被风摧折。各处的风声,叶声像是鬼哭般让人心底发凉。偶尔有一两声鸟鸣,也是沙哑凄厉,然后又扑棱着翅膀去安全的地方躲风了。 不多时,豆大的雨砸在地上,噼噼啪啪,让本来就没有入睡的人更难入眠。比如临天。临家家主和主母逼着他去见那楚家的小女儿——楚朝歌。 他不想去,因为他是知道的,自己与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儿,是指腹为婚,还没出生就被指了姻缘的。本来是玩笑话,但是那个楚朝歌出生时,有凤凰在楚侯府飞驰而过,许多人都看到了它漂亮的翅翼和尾羽。它的鸣叫伴随着楚朝歌的第一声啼哭。 云京深入云层,一年中总有那么一两次能听见云巅之上的凤鸟鸣叫,大家都以那几天为祥瑞之兆,而楚朝歌出生的那天,是云京人第一次看见它的模样。楚家请预言师预言,预言师说,楚朝歌乃转世凤女,得凤女者得天下。 从那以后,母亲便被频繁地请回楚家,每次回来,都要向他念叨那个楚朝歌。说什么他是战神转世,楚朝歌是凤女转世,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临天被聒噪地烦了,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才不管我是什么战神转世,我转生,是为了找江山,我和她约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除了她,我不会娶其他任何人!” 临家主母消停了几年,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提那个楚朝歌。而且说一些让他觉得很疑惑的话。母亲说:“她就是转世的那个人,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临天觉得奇怪,之前母亲从来不会这么说。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还是不想去,觉得是临家主母在匡他。 开阳学院的高层,也没人入眠,院长召开了紧急会议。他坐在高位,眼里隐隐有兴奋闪过。“各位,我们开阳学院可能要出一位天才了!”他看起来才而立之年,其实已经百余岁了,在闭关即将进阶玄师的他,为了一件事情出关了。他提到的那个人,正是江山。 在座的也差不多是他那个岁数的,基本都了解他指的是谁。只有一个弱冠年纪的人,一袭白袍,黑发飘散,显得格格不入。他一开始就在注意这个江山了,为此,并不觉得惊讶,甚至他还有点愉悦地用指尖轻击桌面。 “我打算把她划为核心弟子。”院长这次召开会议,也是为她选导师的。 大家都窃窃私语,都想把这个女娃娃收归自己门下。 “院长,我建议——还是先把他放到外门比较好。”那个白衣人开口。 众人哗然。这个长老,名曰顾天涯,是新晋的,大家对其也不甚了解,但是院长似乎很欣赏他。 “天涯,你说。”院长很乐意听他的意见。 “且不说江山的身份尚未明确,单单是她未满十岁,就不能入内门。”他说得斩钉截铁。“还没有进行属性测试之前,她的前途根本确定不了,而且也不能随便地选了师父,。” 院长点点头,“嗯,是我考虑不周了。” “而且她测试时是未入门,怎么会突然就汲取完了整个四级修炼室的灵气,现在还不清楚她是否用了什么法宝。”他说的有理有据,那些本来都还不了解他的长老们都纷纷点头,觉得后生可畏。 第十九章 五彩锦鸡 第十九章五彩锦鸡 其实顾天涯,是有私心的。因为他有个好友,叫临蜇。 别人可能没什么,但是他和临蜇,是生死之交。以至于——在他私奔之后,还留了封书信给他,无非是想让他照拂一下自己的徒儿,但是信上,还说了一个关于江山身世的秘密。这个秘密,目前除了临蜇,也只有他知道了。 想他顾天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却被迫来了这个开阳学院当一个挂名长老,帮他擦屁股。他不想让江山入内门是因为内门中多是京都贵族子弟,一个个都心骄气傲,她和他们难免会发生什么摩擦……更主要的是,内门中,有更多学院护卫的掌控,他想要单独保护她,就会困难许多。 有人彻夜难眠,有人却一觉安稳。经过江山几天的观察发现,竹居旁边有许多小虫,伺夜而动,涌入竹居,但是它们害怕那种熏香的味道,只敢在外层逗留,所以最里面,是最安全舒适的位置。被那些个小虫子咬了以后,身上会泛起红肿的小痘痘,而且会奇痒无比,十分难受。 为此,江山对郑翡然的举动不禁更加感动,虽然两人的嘴皮子总是互骂,但是不得不说,郑翡然确实是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着江山。嗯,不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是那种粗暴的照顾,她很粗鲁,也很粗心,神经大条的根本不像个女孩子似的。 美妙的清晨,没有人来打扰,当真是心情愉悦。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修炼了。她对灵力并不渴望,因为她想过的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小板凳上,面朝着带着暖意的太阳,微闭着眼,就好。在肚子咕噜噜地抗议后,江山又加上了一条,嗯,如果伙食再好一点就好了。 说道改善伙食,江山突然想到了她在溪边修炼时见到的一撮翘起的尾羽。好像是只山鸡。味道应该十分不错,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瘪瘪嘴,摸摸抗议的肚子,江山决定要把它弄回来改善一下伙食。 从内门溜出来的五彩锦鸡全然无觉,只是像往日一般悠闲自得地在溪边觅食。突然,它发现地上有几粒香甜的玉米粒。啄食完,不远处还有几粒,吃完还有……终于,它被引到了一个半扣着的竹筐下面。还没反应过来,它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始作俑者就坐在那个大筐上面,任它在里面如何翻腾,都出不去。 锦鸡觉得十分火大。自从它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待它!它是内门一位长老的宠物,是在内门里都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它咕咕咕地叫起来,扑闪着翅膀,嘴叨啄着竹筐,想要把竹筐啄出一个洞。说来也奇怪,这山鸡竟然是带着灵力的,喙上带着盈白的色泽。 暗卫三:“那个是五彩锦鸡啊……” 暗卫二出乎意料地露出了和暗卫三同样的表情:“那个是五彩锦鸡啊……” 江山又怎会让它轻易地跑掉。她静静地等着五彩锦鸡把竹筐啄出一个洞,然后细嫩的小胖手往筐里一伸!准确而老道地就抓住了那只想要逃跑的五彩锦鸡的双翅。江山把那五彩锦鸡提溜起来看,它和普通的山鸡长相是不一样的,颜色更鲜亮一些,个头似乎要小一点,江山想,这样会不会不够吃? 五彩锦鸡本来还蹬着腿,咕咕咕地叫着,想逃脱,但是接收到那个女娃娃侵略性的目光后,腿肚子都抽筋了,根本蹬不起来,嗓子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咕咕声。江山不知从哪找来了细麻绳,一只手娴熟的把那只鸡五花大绑起来。 提着鸡,她偷偷摸摸地去找了郑翡然。 “翡然姐!快过来。”一块石头横着的石头遮挡住了江山的下半身,也遮挡住了江山手里提着的东西。郑翡然听到呼唤,起身,看到江山手里拎着一只不轻的鸡。这只鸡,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你想干什么?”郑翡然不解。 “我捉到了一只野味,来开开荤。”江山的眼睛里冒着绿光,看着手里的那只放弃挣扎的锦鸡。那锦鸡像是通晓人眼一般,张嘴便想咕咕叫出来。但是江山的威胁更快一步。“你如果想好好的死呢,就不要再做出无所谓的挣扎了。不然,先拔毛再水烫。”锦鸡的叫声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它面若死灰。 郑翡然惊奇地看着这鸡,似乎能听懂人类语言呢。但是,这并不是阻挡她们吃掉它的理由。 两个人把锦鸡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层层捆了好几圈,才放心。而她们现在要去做的,是去厨房里偷点佐料。 掌勺的是一个看起来又胖又凶的中年妇女,她一直板着一张脸,庞大的身躯几乎与灶台同宽。但是这会儿厨房里并没有炊烟。两个小姑娘蹑手蹑脚地潜入了厨房。或者说,是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稍大点的小姑娘潜入了厨房。 江山眼明手快,拿了油纸包了些盐、糖,拿了几瓣蒜。郑翡然贼头贼脑地给她望风。但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是那个女魔头的粗呵,郑翡然心中一紧。她面上带着尴尬地笑容回望着她们背后突然出现的掌勺阿姨。 或许是做贼心虚,郑翡然连说话都结巴了:“阿,阿姨。” 连江山都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无措感。这个阿姨绝对是个世外高人,竟然在她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出现在她的背后。还是说,是她的感知下降了呢…… “要调料吗?”她说话的声音很凶,但是却是面无表情,她的两条大粗眉怒着上挑,嘴角绷得没有一丝上扬的弧度,目光也十分锐利,而且还满脸横肉。 郑翡然不敢说话,咽下了一口口水。毕竟是她们理亏在先嘛,本来就是她们先做错的,望向江山,示意她,要不道个歉? 江山抿着嘴没有说话。 只见那个掌勺阿姨又道:“要调料的话跟我要就是了,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她并没有开口责难,郑翡然和江山都有点始料未及。 “谢,谢谢阿姨!”郑翡然如获重释。 可是那个胖阿姨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别的表情,仿佛他就天生地长了副凶恶像一般。 得到许可,江山飞快的取了几样东西,和郑翡然再次道谢之后,在阿姨的一个挑眉的表情后,一溜烟地不见了。 掌勺阿姨摸摸自己的脸:“又吓着人了啊。” 拿到了调料,五彩锦鸡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如今它十分悔恨,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内门……而且遇见这个小魔头。 江恒来找江山时,看到的只是一个树枝架的简易烤架,一只脱了毛的鸡被架在上面。 “江山妹妹,翡然师妹,你们在……”他刚想问她们在做什么,就被江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们在开荤吃肉呢。 不多时,焦黄流油的喷香鸡肉就已经熟了,江山大方地把鸡腿儿分给了他们两个。江山眼冒绿光地盯着剩下的好大一部分的鸡肉,一下子把架在架子上的那根枝条连同整只鸡都取了下来。嗯……剩下的,都是她的了。 “江山妹妹,见者有份呀!”这鸡肉的味道实在鲜美,简直是令人回味无穷,他谄媚地对江山抛媚眼。连郑翡然也假意上来抢…… 打打闹闹着,一只鸡很快就被分完了。 半饱以后,江恒看到了地上的一些鸡毛。这些鸡毛,怎么这么眼熟呢……他托腮盯着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羽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整个脸都绿了。 “江山妹妹,我们这次,可能是闯祸了……”他抽了抽嘴角,想起了自家师父。 这些鸡毛,分明就是师父养的宝贝五彩锦鸡的毛啊!那个老头儿,要是知道自己都不舍得吃的宝贝,被人以这么粗鲁地吃法……他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江山可不明白其中的原委,还不知道为什么江恒突然就变了面色。郑翡然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这,不会是那位的……”她指了指那撮鸡毛,虽然已经知道了肯定的答案,但是却不敢相信般地再问了一遍。 “怎么了呀?”唯有新来的江山不理解了。 “这应该是元阳道长最心爱的宝贝——五彩锦鸡。”郑翡然缓缓开口,觉得这次可犯事儿了,要是被元阳道长知道了,肯定会被狠狠地修理一顿的吧。 “不就是只鸡嘛,有什么稀奇的?”江山不解。 “它通晓人言,而且生性机敏。”江恒绿着脸,道。他想,自己回去可能会被那个老头子追着满山头跑了,但是他并不怪江山,虽然这个始作俑者还露着无辜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吃掉它,灵力会暴涨,本来是师父他为了灵力到瓶颈时准备的……” 这下惨了,江山心中惊呼,不由得瘪了嘴。 “没事儿,到时候如果问到了,我会说是我把它偷出来的,江山妹妹只需要装作不知情就好。”他男子汉似的拍拍胸脯,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但是他又怎能不害怕呢,上次被师父追着打,不但丢了人,还在床上躺了十天半个月呢。 第二十章 元阳道长 第二十章元阳道长 “我江山一人做事一人当,当然不用你们操心。”江山一挑眉,并不赞许江恒的行为,她江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顶缸。 “不过现在,需要处理一下现场了。”看着地上那一撮鸡毛,江山觉得头大。 元阳道长还没有发现异样。五彩锦鸡今天又没在门前好好地吃食儿,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只是没由来的有不祥的预感。找锦鸡找不到,江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小子。”他摇了摇头,踱步在庭院。 楚侯府。 “查得怎么样了?”主位上的那个美妇人今天穿了一身紫色暗花的紧身裙,更显得身躯玲珑有致。 “禀报主子,属下掘地三尺都未找到合适的女尸。”一道影子单膝跪地,抱拳高于顶,朗声道。 “哦?那你回来做什么!”那美妇人微眯了眼睛,然后手一甩,茶盏应声落地,未冷却的茶水溅到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上。 “但是属下有其他的重要线索,特此回来禀报。”那个人并没有被茶水惊扰,甚至铁躯一动不动,只是一如既往地用冷静的声音禀报。 万凝波把目光放在了她手上楚侯新赏的镯子上,把玩着,“知道什么就快说。” “临蜇带回的那个小江儿,是从行脊镇就跟着他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如同机器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你说什么!”万凝波手上动作一滞,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临蜇带回的那个小江儿,是从行脊镇就跟着他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临蜇这个王八羔子!”她气急,口不择言。 “现在就去开阳书院,去,现在就去!把那个‘壳子’劫回来,不行就杀了她!”她的面色变得恐慌,而后镇定下来,眼神中带了点点阴冷。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那个人的声音仍是不疾不徐。 “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重要!先去办这个!”万凝波觉得他真是煞风景,不知道什么轻重缓急。 “是。”那人领了命,就逐渐与黑暗相溶,消失在了万凝波视线中。因为是背对着万凝波,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那个黑衣人嘴角挂着嘲讽又隐秘的微笑。 他想说的是,极山江家也在找这个“壳子”。但是既然,他美丽的夫人不想知道,那他,不说便是。 临府距离开阳书院的距离,比临府还要远。而且云京非特殊情况不许御剑飞行,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就是驾马车了。江家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快赶过来。虽然说给万凝波留下一个大麻烦,但是她吩咐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他借用了楚侯府的车驾,一扬马鞭,车轮就飞速转起来,向京郊驶去。 此时不过晌午。 江山一行人吃了个饱,连午饭都没有吃。江山觉得她像是喝醉了一般,体内的灵力都在沸腾的冒泡,咕噜咕噜地煮沸的样子。有些难受,浑身都泛着热意,体内的灵气像是要炸开了般。 江山双颊酡红,半睁着眼,看旁边的江恒和郑翡然也是如此。“有没有感觉到,灵力在沸腾?”江山试着询问。 “我都要被这灵力煮熟了!”郑翡然也十分难受,灵力像是被大火熬得浓稠,在筋脉里翻腾着,带着血液蒸煮着骨头以及皮肉都在发热。 “打坐,吸收灵气,这是五彩锦鸡的药效起来了。”江恒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翻身打坐,双手结印,开始化解体内不断沸腾的灵气。 江山和郑翡然也很快调整成打坐的样子,化解吸收着那些灵气。 江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没有变多,但是变得更浓稠,混合得更均匀了,而且更加顺滑。像是原本毛糙地一卷丝线被捋顺了一般。而且江山惊奇的发现,体内的那些灵气,似乎是由一些细小的彩色灰尘组成的,被捋顺后,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却变成了鹅黄色。 那个小拇指大小的元丹似乎又涨了几分,像是一个面团在面粉里滚了几滚,上面雾蒙蒙地环绕着一层灵气,看不清它原本的模样了。 睁开眼,竟然已经时近黄昏了。夕阳西斜,一整片红光像是一笔铺在沾水的画纸上的水彩,宁静安详。 “江!恒!臭小子给我滚过来!”突然一声吼叫穿透了内门的墙,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密林,惊走了栖鸟,最后传到了江恒的耳朵里。 “惨了,师父应该发现点什么了。”江恒的脸色十分难看,咻地睁开了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生怕家长发现一般,露出紧张又假装镇定的神情。相比起来,江山面色如常,毫无愧色,和她平时一样。 江恒在心中感叹,大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根本不知道他师父的厉害。 江恒正踟躇着,要不要给江山道别就飞快地“滚”回内门呢,他师父老人家已经亲自过来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五彩锦鸡去哪了?我找一天都没找到。”元阳道长一身白布道袍,臂弯里是一柄白色拂尘,发须皆黄,长眉大耳,一副长寿模样。但是他微微发抖的胡子却表现了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和善。 “不,不知道。”江恒还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一说谎话就脸红结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瞧。元阳道长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异样。而且元阳道长的鼻子像是狗鼻子一般,轻轻一嗅,就闻到了一股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是五彩锦鸡的味道,没错。但是接下来是一种烤炽得表皮流油的味道。元阳道长的脸略微的发绿。江山惊奇,原来江恒的脸发绿,是跟元阳道长学的啊!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我的鸡呢?”他吹胡子瞪眼,问江恒,把江山和郑翡然当空气。“我已经闻到了它的味道。” “那个师父啊,你先别,别生气。”江恒带了一脸狗腿儿的笑。 “快说!”可是元阳道长并不买他的帐,他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重了。一声吼罢,又惊起一阵飞鸟。 “吃,吃了。江山妹妹到现在还未入门,我想着没什么能给江山妹妹补补身子,所,所以就把五彩锦鸡抱出来给江山妹妹吃。”他越说声音越大,仿佛给自己找足了理由,一点也不心虚了。 元阳道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恒,然后摆摆手:“去去,别瞎掺和。” “女娃,是不是你干的?!”他把目光转向江山,板着脸。 “是啊,他自己跳到我的娄里的。”江山做无辜脸。 “不是,是我抱出来的!”江恒打断江山的话。 “行了,你打不过它。”元阳道长似乎一点都不给江恒面子。江恒也似乎想起了他被五彩锦鸡追着啄的画面,委屈巴巴,但是自家师父说的是实话。他略带愤懑地瞪了自家师父一眼,而后又悄悄地瞧他的江山妹妹,还好没有特殊表情。 “老头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只山鸡,现在已经在我肚子里了。”江山似乎是发现了元阳道长虽然语气不善,但是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恶意,也学着他的口气说话。 江恒和郑翡然的面色双双一变,内心疾呼,惨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元阳道长沉默的盯着江山看了几秒,江山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而后,元阳道长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可比江恒这小子强多了。” 江恒默默,会顶嘴就强了吗……虽然他承认江山妹妹很强,但是并不是在这方面嘛,好吧他再次承认江山妹妹在顶嘴这方面也很强。 “小女娃,我看你很投我眼缘啊。”他笑着点头,十分满意的样子,看起来老不正经。“怎么样,跟我回元阳居喝两杯?江恒这小子虽然其他的不会,但是煮茶还是可以的。” 江恒:嫩脸一红。 江山倒是毫不推辞:“好啊,不过元阳道长你的鸡我怕是陪不了了。要鸡没有,要命一条!” 元阳道长脸上早已没了怒色,只是带着赞赏:“早知与小友如此投缘,应该把五彩锦鸡赠予小友的,谈何赔偿呢?” 江恒与郑翡然面面相觑。他们在开阳书院待的时间久,知道这元阳道长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子,何曾见过他如此和善的面貌? “翡然姐,你先回去,我晚点再回去,给你带糕点!”江山对郑翡然附耳而语。 郑翡然两眼一亮,看来也是个吃货。 郑翡然目送着江山,江恒,元阳道长三人离去。蓦然地,气氛有些凄凉。 郑翡然并没有走远,她在竹居后的那片竹林里打坐。她修炼,其实比谁都要刻苦。虽然面上一幅大姐大的样子,但是她知道,她要数十倍的努力才能有江山今日的际遇。元阳道长根本吝啬于给她一个眼神。虽然已经习惯了元阳道长这种目中无人,但是。郑翡然握紧了拳头,她想获得大家的瞩目,想变成更耀眼的存在。唯有修炼,爬得更快,到那个骚狐狸打压不住的境地,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灵师,才行。 第二十一章 夜临 第二十一章夜临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开阳书院的第一道墙。冥冥之中,有一双混沌的眼睛微微睁开,骨碌碌地扫视一圈,又闭上。 那个黑衣人后背贴在高大森冷的院墙上,微微捏了把汗。刚才他感觉到被一双蛇一样的眼睛盯上了,那种阴森的感觉,让身为暗卫的他都觉得十分阴冷。还好他带了一件可以隐匿自己气息的法宝,在远距离的探测里,只有一片爬满绿植的古老墙壁。 夜幕在他身后降临。像是他带来了无边的黑暗。迎着最后一抹夕阳,他翻过了二墙。郑翡然不安地看了眼太阳落山的方向。江山走后,她没由来地觉得心头隐隐不安,心跳乱如麻。算了,不修练了。郑翡然皱皱眉,从地上跳起来,但是身体很快一僵。一把明晃晃程亮的刀片架在了郑翡然的脖子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直生活在开阳书院的象牙塔里,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她心下一慌,但是又出奇得镇静下来。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并没有什么有仇到可以派人追杀的地步,她更加地冷静。 “我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江山的人?”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森冷,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郑翡然心中了然,果然是来找江山的吗。但是江山都已经被临家放逐了,这些人都不肯放过她吗。她的手,微微的抖了抖,然后轻轻地悄悄地伸向了自己腰带上挂着的那枚小玉片。因为角度问题,那个人并没有发现。“我不知道。”一出声,郑翡然才发现自己嗓音原来还是颤抖着的。虽然内心无比镇静,但是身体却害怕地发抖。 “我知道她在,我只问你一遍,江山在哪?”他手里的那把匕首已经蹭破了郑翡然纤长脖颈上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刀锋滚落下来。 脖子上的一阵刺痛让郑翡然更加冷静。郑翡然张了口,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然后,她找回了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不知道。”手上也有了一丝颤抖,她摸到了那一块小巧的,不规则的玉牌,有一种安心。 “你很有骨气。”那人的声音不阴不阳,而后,刀锋一偏,划过郑翡然的一面脸庞,语气里带着森冷的笑意:“但是我不欣赏。” 脸颊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涌出来……随后是火辣的痛,郑翡然心中却一片沉静。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对一个无辜的开阳书院学生尚且如此,若是对江山,那岂不是更加阴毒。出卖朋友的事情,她不干!一声清脆的嘎嘣声从郑翡然的手心里发出。她没料到,声音会这么大。 “你干了什么!”那柄挂着血痕的匕首,又架到了郑翡然的脖颈之上,深入皮肉,血漫了出来。郑翡然也回敬他森冷的笑意:“待会,不就,知道了吗?”她说每个字都非常费劲,但是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晰。 内门之中,一双原本该是如同狐狸眼般妖媚婉转的眼睛刹然睁开,带着的,却是如鹰如狼般的冷峻。原本他是在打坐,但是感觉到,他的魂之牌碎裂了。是郑翡然!是郑翡然有危险了!他感受到魂牌碎裂时,郑翡然灵魂的颤抖,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他顾不得其他了,一个鲤鱼打挺,快如闪电般冲出了院门。“师兄!师兄你去哪?!”刚前来寻他的一个白衣弟子,唤他,但是他一概不理,向那个地方奔去。远处,最后一丝红光,在黑暗的舔舐下,湮灭殆尽。 已经快到极致了,衣袍猎猎生风。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纷飞,发梢在夜空的笼罩下散发着迷蒙的紫光。只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风灵,没有极致的速度。郑翡然,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他心中默念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却在他身边抛出了完美的弧线。 “咳咳,你会遭报应的……!”郑翡然趴在地上,脸都抬不起来了,手狠狠地攥住了那人的衣角。她的身上,散发着莹莹的嫩绿的光,一只手,用力地青筋毕露,指骨发白,还是不愿松开。 “你这蝼蚁!松开!”那个黑衣人一急,觉得有不祥的预感。他挥动匕首,在郑翡然的胳膊上刻下深深一道。一片血花溅在了那片青翠的衣服上。但是郑翡然却憋着疼,撑着伤,用灵力暂抑了血流,狠狠地揪住不放。 那个黑衣人心中一慌。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孩,这么能忍,又这么倔,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简直是中邪了,那么多人不问,怎么会来问她! “算我怕了你了!”他手起刀落,自斩衣角,趁着黑夜的掩护,逃之夭夭。郑翡然那撑着的手臂随着衣角的飘落,嘭地砸在了地上。眼皮好困,好想睡觉……她的脑海里,像是电影回放一样,闪过了曾经的种种。 想起了清贫的家庭,爹娘都不是灵师,只是普通人,弟弟妹妹们也都还小,她还没有到顶梁柱的年纪……一滴眼泪落下,到此时,才感觉害怕。她走了以后,谁来照顾这个家呢…… 画面一闪,到了她来开阳书院的那一年。是他给的下马威,冰蓝的灵气化作一排冰凌,嗖嗖的飞过来,当时还不知道躲,那些个冰凌,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生生停住。只听他说:“太弱了,没意思。”手一挥,那些冰凌就七倒八歪地倒在了地上。那一年,他还是紫袍。而她,也不过八岁。 他一双狐狸眼,肤白胜雪,比女子还要娇美几分,却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她带头儿背后喊他骚狐狸,却被他正好逮到,当时的表情,真是难看呢……“咳咳!”郑翡然咳出一团血沫。 又想到那个人,他带着银光面具,整张脸上,唯有挺翘的鼻翼和代表着薄情的刀削般薄唇露出来。那人扔给她一块玉牌:“危险的时候,捏碎它。” 又想到江山,她像是一轮明亮的太阳一样,让她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她聪明且骄傲,而且长得又那么好看……这么美好的人,怎么能把她交给那个坏人呢。 “郑翡然!郑翡然!”好像是骚狐狸的声音呢,郑翡然模模糊糊地,但是又想,他不是只叫自己蠢材的吗…… “郑翡然,郑翡然!你不许睡!”突然,她从湿冷的地上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郑翡然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好像没有眼花,是骚狐狸。“怎么,是你啊……”郑翡然气息像是将要消逝一般,十分微弱。 “是我,一直是我。”那个白袍少年一下哑了嗓子,有泪从眼角氲出。 郑翡然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没有往日的神气,嘴角扯出一缕微弱的笑意。“保护,保护江山。”她的声音十分微弱。 “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睡觉,我带你去看院长!他有办法救你的!”他往郑翡然的体内输入灵气,但是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半分回应。他感觉郑翡然体内的灵气正在消散,激不起半分回响。他的嗓音带着哑,声音带着颤抖。这个情况,比他预料到的要严重许多。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郑翡然。 “你,你别看我。”她费劲地想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颊。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他的唇瓣像是花瓣一样,轻柔地贴在了她脸上的伤痕处。“你很美,你一直是最美的,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像是浸过了悲伤的蜜,粘腻地抹在郑翡然的心房。他抱着郑翡然,直起身,往内院飞奔。 “我,也,喜欢你。可,是你,不会是,看我快死了,骗我的吧……”郑翡然气息微弱,破碎的声音,失散在风里,抱着他的那个少年,是她唯一的温度来源。她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半闭着,看着他皱着眉毛,专心致志地赶路。他没听见她的喃喃,只是一直重复:“撑住,你会没事的,我不许你有事!” “翡然姐!翡然姐!”江山上一秒还在和送她到内门外墙的元阳道长谈笑风生,下一秒钟就看到他们面前有一道白影,那人怀里的那个人,是郑翡然。地上滴下一串血滴。 郑翡然怎么了!江山心中一紧。她立马拦住那个白影。 “让开!”他的声音发抖,但是怒意不容置疑。 “这个女娃,我来看看!”元阳道长这才看见他怀里那个染血的人,立马走到他面前。 “元阳道长,求你救救她!”看见元阳道长,他眼前一亮,双手颤抖着递出他怀里的那个人儿。 “江山。”郑翡然看到了那个满脸愁容的小女孩儿,“有人,想杀你。”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颤抖着举起了那只攥着布片的手。 “先别说这些,先看看你怎么样了。”江山紧紧抓住郑翡然的手,眼睛里不知怎么的,就噙满了温热的液体。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她的少年,雪白的衣服,都被染成了一块块红色。她翘起嘴角,在他的怀里,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元阳道长给郑翡然把了把脉,摇头:“元丹已经碎了,心跳也停止了。” 那个少年呼吸一滞,不相信般,抬起头:“元阳道长……” “臣良,我知道的,但是,真的没救了。”元阳道长难得的有几分正形。“我现在立马去通知院长,让他彻查此事!” 那个被称作臣良的少年,却腿脚一软,跌坐在地,灵力使用过度的虚空无力感,现在才体会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握紧了郑翡然的手,口中喃喃:“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报仇?报什么仇?郑翡然是因为她才走的。 “江山妹妹,别太伤心了。”江恒不知道该和江山说什么好。他第一次,看见江山露出如此悲怆的表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鼻头一酸,自己也想哭了。 江山从来没有觉得如此伤心。本来是见惯了生死的冷面杀手,就算是同司的伙伴死去,都未曾有过一瞬悲伤,现在却哭成了泪人。她擦掉自己的眼泪,深呼吸,“郑翡然,你好好看着,我不会让你白白丧命,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遭受十倍百倍之痛!” 江恒突然一滞,觉得江山身上的气场变了,像是一只原本慵懒的猫,睁开了那双锐利之眸。 “就凭你一个未入门的废物吗?”那个名为臣良的人,斜睨着江山,郑翡然说,要他好好保护江山,但是,她江山,必须要有存在的价值才行! 江山睨了他一眼,“你现在体内灵气耗尽,我不想占你便宜,三日之后,我们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我赢了,说什么你做什么!” 江恒轻轻地拽了拽江山的袖子,江山妹妹这是疯了吗!臣良师兄可是白袍!他已经是一位中级灵师了! “呵,不必了。”那人身上,也是带着傲气的,当然对江山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对付你这个未入门的,现在的我,还绰绰有余。” 他温柔地把郑翡然放在地上,整理好她的头发及衣衫。 “出招吧。”他负手,一副冷傲模样。 江山也不客气,一个闪身就冲到了他面前。 院长和元阳道长赶到时,就只看到一道青色的影子一下子就闪到了白衣人的面前。江山和他有很大的身高差距,只到他的腰间。 他看到江山的速度,眼里有一丝赞赏。还不像是传说的那么费嘛。他身影一闪,躲过了江山的飞踢,但是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江山单脚稳稳地着地,另一只脚直接就杠在了他的腿弯,他踉跄了一下,又站稳。看来是他大意了,这个江山,不简单。她飞踢是假,绊腿才是真。 江恒长大了嘴巴,这是他平常见到的那个可爱,文弱的江山吗?这一招一式比划起来,甚至比他都要老道。 院长和元阳道长生生停住了脚步,对视一眼。这个江山,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是我大意了。”他道,脸上带上了认真的神色。 江山并没有理会,一个跳起,噌地就到了他的眼前,她的拳头眼见就要砸到他的脸上了,他用手去挡。江山的嘴角咧出一丝笑意。一只小脚,结结实实地踢到了他的腹部,又借着推力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江恒完完全全看呆了,她的身形流畅,这些技巧仿佛是加以万次练习,都已经烂熟于心的。 第二十二章 银面郑臣良 第二十二章银面郑臣良 她身上经历过什么……明明才五六岁的年纪。名为江山,搏斗的技巧很娴熟,被人追杀?江恒的脑子里乱乱的,有一根线,像是能把这些全部穿起,但是现在他怎么也找不到头。 再看扭打在一起的白绿双色的人。 江山明显更胜一筹,但是她的嘴角也被打了一拳,红肿着。那人前三招是让着江山的,后面却不顾江山的身高,年龄,像是对待一个强劲的对手,招招不手下留情。江山凭借自己身形的灵活,化解了他的许多招式。两个人没有动用半分灵力,靠的仅仅是近身格斗的技巧。 “够了。”院长看也差不多了,他堂堂一个核心弟子,竟然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打成了平手,隐隐有落败的趋势,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再打下去。再者,他刚才召集了各个长老,现在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让人看笑话了。 但是不得不说,江山以非常炫目的姿态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明明如月。不,璀璨耀日。 “我输了。”那个白衣人收手。但是目光里,却带着欣慰。这就是郑翡然不惜生命也要保护的人吗,似乎,很值得呢。 “臣良,江山,你们先去休息下。”院长负手,关怀道。又点到了江恒的名字:“江恒,你过来,讲讲是怎么回事?” …… 京都,临府。 临天夜深未眠。不知为何,最近他总想起那一双灵动地,蓄满了笑意的眼睛。本来捧着书,也出了神,脸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寒香掌灯,又添了根灯芯,调笑临天:“呦,小少爷在想哪家的小姐?”整个府里,敢这样打趣儿小少爷的使女,大概也就她寒香一人了吧。 “不是。”临天却好像没听出来她语调里打趣的味道,矢口否认。“那是在想那个小江儿?”寒香眼珠子骨碌一转。 “也不是。”这样说着,他的脸却可疑地红了。 “小少爷,你可不知道,那天啊,我送她到开阳书院门口。”寒香卖了个关子,放下灯,挑眉学着江山的表情,挑眉斜睨着临天:“那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恩情,我江山改日再报。”她演的像模像样,但是临天本来绯红的脸色却瞬时一变。“寒香,备车!去开阳书院!”他斩钉截铁。 “已经夜深了……”寒香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发什么疯,劝道。 “我说,备车。”他板着脸。 “是。”寒香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九头龙都拉不回来的!所以,还是照办好了。 临天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叫江山!她自称江山!他从未大肆宣扬过,他今生要找的那个人,名为江山。而那个小女孩,眼光灵动的小女孩儿,竟然,也名江山!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是注定的了。 但是他却自己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如果这个江山是前世的那个江山,那楚朝歌是什么?如果楚朝歌是前世的江山,那么这个江山又是何许人?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见她一面! “这么晚,少爷上哪去?”横秋守夜,不太情愿地起身。 “不知道,这般疯了一样,要立刻备车去开阳书院。”寒香匆匆交代一声,就去准备了。开阳书院……不是那个小江儿在的地方吗,自从那天少爷看了小江儿一眼,真是打破了他这几年来养成的良好的习惯,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横秋皱了皱眉,看着寒香渐远的背影。 一位木系宗师级灵师,替郑翡然整理好了遗容。灵力在她纤细的十指间穿梭,缓缓地拂过郑翡然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皮肤恢复了光洁。那个白衣服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郑翡然的脸,他告诉自己,下一秒,她就会醒过来。但是他是知道的,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是证据。”院长摩挲着那一角布料。他寒声:“竟然有人胆敢视我开阳书院院墙为无物,吾必诛之!” “此人应该归属一个组织。”一个长老捋着胡子,道。“布料是一种比较好的织物,而且上面有规则的暗纹,不太常作普通装饰,倒像是等级的划分。” “极可能派杀手的,就是临府和楚府了。”那个长老又分析道。 不远处,暗卫二捂住了暗卫三的嘴,他一脸的气鼓鼓,愤懑不平,暗卫一在给他们两个比噤声的手势,但是还是弄出了一些声响。平时还好,但是现在,一大群高修为的人在此处乌泱泱地站着,他们三个可是很危险的。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何等鼠辈?!”院长气极,真是不把他开阳学院当成七大院之一了吗!一甩衣袖,几柱冰棱甩到了草丛边,差一点,就要扎到他们身上了。自知被发现,他们只好尴尬地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尔等何人!”院长问道。 “我们是临府临天的暗卫,职责保卫江山。”暗卫一应声答道,不卑不亢。院长的目光放到了江山身上,江山点点头。终于想通,谁会派人会跟在她身边呢,这样以来,就很好解释了。这个临天,啧。江山暗想。 “那临府,差不多可以排除嫌疑了。”那个长老又捋了捋胡子。 “我们临府,当然没有嫌疑!我们家少爷,可是,可是……”暗卫三嘴快,后来想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该说的,一下子卡着了。 “可是什么?”院长问道。 “反正,临家与她又没仇。”暗卫三道。 “你过来,走近点。”那个长老对暗卫三招招手。他不明所以,眼神向暗卫一征求意见。暗卫一点了点头。他走过去,那个长老刺啦一下,从他的袍子上扯下一条布料。 “不一样。”摩挲着刚扯下的那块布料的纹路,他摇了摇头。布料的质感以及纹路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临府护卫的服装都是在鸢芸师太的布庄定制的,都是有记录的。”暗卫三瞥了那个长老一眼,言语里带着傲气。临府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一切都有规章制度,尤其是服饰章纹,繁复程度不下冰宫殿。 “郑翡然……”他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身白袍染血,无暇顾及众人对凶手的揣测,只是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暖化。她不会醒来了,那一双充满着温柔与刚硬矛盾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了。本该是跃动着明媚的狐狸眼里,却盛满了悲伤。 她再也不会被他欺负得气得跳脚了。她再也不会大叫着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骚狐狸了。她再也不会……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的心意,还没来得及,过问她是否喜欢他。就已经错过了,永远,永远。 一片黑暗覆上他的眼底,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银色的面具。那个银色的面具,眼睛底部嵌了一圈由小到大的呈扩散状的透明水晶,在黑夜里散发着盈盈的光。他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郑翡然,郑重地把那个银色的面具带在脸上。 江山看着那个白影,不语。 “从此之后,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我会替你活下去。”面具遮住了他动人心魄的脸庞,添了几分属于夜色的神秘与优雅。 “吾名郑臣良。”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尸体上的伤口是匕首造成的,根据上面残留的灵力波动来判断,此人属风。”替郑翡然整理好伤口的那个木灵师一双峨眉蹙起,朱唇轻启。 “临府任然不能排除嫌疑,雇凶杀人不也很常见吗。”院长说得很可观,并不能凭片面之词就揭过临府的嫌疑。 “我们家少爷,可是与她有恩!”暗卫三不解,自家小少爷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她从审问中救下,又派暗卫保护她,但是这个老头儿,竟然还怀疑临府! “你家少爷能代表整个临府吗?”久不开口的一个长老问道。 “这……”暗卫三被一噎。少爷的行动,确实都是自己决定的,老爷夫人那边,谁知道呢。“为了证明临府的清白,还是请三位在开阳书院小住几日。”院长说的委婉。意思是你们被暂扣了。 “那请院长多多包涵了。”暗卫一抱拳。开阳书院倒也还算周道,没有用武,临府是不屑这些小动作的,他敢肯定,所以说话,脊梁骨也直得很。 “院长,学院周边已经封锁,发现一架马车。”一个长老对院长附耳。如果当日在石室中被审问的那群熊孩子在场的话,可能又要被吓得发抖了,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黑面男子。 “先扣留,研究一下是从哪来的。”院长打起精神,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好。”那人又离开了。 “江山小友,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元阳道长看着江山一直沉默不语的样子,想她许是害怕了。 “我不用交代,要交代的,是郑翡然。”江山的声音很平静。“她是无辜的,因为我,她才会这样。如果找到凶手,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江山不敢相信,一条生命的消逝,就这么快,转瞬之间。郑翡然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觉得亲密的人,也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消逝的生命。 郑臣良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悲伤之中,听到江山提郑翡然,他抬起头来。 “臣良,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的路还很长。”院长不忍看他一幅悲伤过度的样子,宽慰他。 “嗯。”那人只是从胸腔里闷闷的发出这一个音节,算是应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女孩子的脸颊。郑翡然,你睁眼看看我啊,我就是你崇拜的那个银面大侠,一直都是。你不是很想我出现吗?现在我在,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是袁家的接班人,应该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他的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软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板着脸教训道。 “我以后不再姓袁,至于接班人。”他的语气平静地一顿,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虚弱的声音也提高了八个调:“谁爱当谁当去!”他恨这个身份。他是众星拱月地长大的,生来就是不属于蝼蚁的阶层。他天赋极高,十分自傲,从来都是谁都看不起的,更别说是郑翡然这样的平民出身,天赋又不高的,长相还普通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却用她的倔强,给了他的高傲强力的一击。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放弃是什么,面对他给她穿小鞋不让她进内门的行为,一点都不觉得沮丧,只是叫嚣着一定要让骚狐狸好看就加倍努力了。 她很美好,是从内心深处透露出来的美好。像是一只萤火虫,点亮了一片黑暗。是他,第一次见到光。他喜欢她,但是他没有说。一部分是出于他高傲的性格,让他不允许自己承认这份喜欢;但是更多的,是来自“袁家接班人”这个负担的阻碍,因为他是接班人,所以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就连伴侣,也要按家族利益最大化去挑选。 如果他不是继承人,他就可以早一点告诉她,他喜欢她。他就可以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为他的新娘。可是一切,都晚了。银色面具后的脸色,一片灰白。 “你啊,你!孺子不可教也!”他的那个师父,看见他这般没有志气的模样,气极,甩袖而去。 “我说过了。”他看着自己师父离开的背影,开口。“吾名郑臣良。”从此以后,我替你而活,完成你的执念。保护江山,然后带着你,浪迹天涯,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的目光温柔地拂过郑翡然的脸庞。 江山的眼眸骤然一缩。她看见郑臣良的面前有一个虚幻的人影,是郑翡然。像是一个灵魂的道别仪式,她虚抱住郑臣良的头,吻了吻他带着银色面具的额头。她的脸色自然,带着温和的笑意。郑臣良心有所感,觉得有细风吹拂着他的额头,抬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郑翡然转头看着江山。她眼里没有责怪也没有不舍,目光清明,笑着,两片唇瓣一张一合。江山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却知道,她说,“再见。”“郑翡然,再见。”江山看见她安详的模样,也翘了嘴角,但是眼泪却把世界都模糊成光点。 第二十三章 醒 第二十三章醒 江山像一只猫,褪去了漫不经心的慵懒,展现出她原本的清明与决绝,在黑夜的洗礼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弱小即受人欺凌,江山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感受到了那种滋味。郑翡然之殇,她无能为力。被高屏川欺压,如果不是江恒帮着,她也许还是无能为力。在临府,若不是那临天出现,或许,逃,她也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就此接受。弱者的命,如此凄凉。只有强者,才能手握自己的人生!要回到那个巅峰,不能再沉沦下去了。是为了郑翡然,也是为了自己。江山心中默念。她手上的那个镯子像是回应她的斗志一般,欢欣地一明一暗地发光。 “我想进内门。”她言语坚定,目光投向院长。院长微微一愣,他从她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一头苏醒的凶兽。他本来就是赞成江山入内门的,而且刚才也看见了,不过才五六岁的小人儿,战斗技巧却不缺乏,连核心弟子都险些招架不住。但是这样,让他更好奇这个江山是什么来头。 “入内门是要看天赋的,而且要精确测试骨龄以及灵力才行。虽然你很让人惊艳,但是,小女娃,自古而定的规矩并不会因此而降低标准。”院长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但是并未因此降低半分条件。他相信,江山一定能顺利通过这些条件的。 一些带着拷问和轻看的目光隐秘地扫在她的身上。来自一些刚赶到的长老,他们知道的消息还停留在江山是一个未入门的废物。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江山的语气,略带着急切。她不想理会那些质疑的目光,她想入内门,她想变强。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她无依无靠。临府招惹不得,楚家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甚至还会拖累身边人。她的记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个水晶镯又有什么秘密?这些她都无从得知。这些天她用安逸慵懒掩盖的乱麻终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逼得江山不得不正视起它们。 院长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向司仪长老使了个眼色:“司仪长老,现在可以开始吧?”司仪长老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一群白胡子老头中显得很是年轻。他穿了一身雀灰的宽大袍衫,素衣没有其他的装饰,但是从布料的质感和走线来看,绝非凡品。 他像是变戏法般凭空变出两件测试器具,一下子就勾住了江山的注意力。是怎么做到的?瞅了瞅那宽大的袍袖,从袖子里拿吗?但是肉眼根本没有捕捉到这个动作。他只是很自然地举起一只手,那两样东西就凭空出现了。像是传说中神仙的手段。 “来吧,把右手伸出来。”他有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刻板教条的人。但是他的声音却低沉有磁性,饱蘸感情。他并没有因为江山曾经是未入门就轻看她。 “这是测灵尺,单手握住向其中注入灵气。”他循循善诱,却顶着一张冰山脸。 不过才隔了几日,江山又触碰到了这名为测灵尺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提示,把灵气缓缓输入那个尺子里。它开始一点一点发出盈盈的光。众人面上都有些震动,就算是司仪长老的冰山脸也有破功迹象。但是那些光芒,丝毫没有要停止发亮的意味,还在一点点的变亮。 入门级别,测灵尺会发出迷蒙之光;初级级别,测灵尺发出如月华之光;到中级级别,光芒会更加耀眼。 但是江山现在所处的光芒亮度,显然已经超过了此前描述的三种亮度。 江山握住测灵尺的手指已经发白,她轻咬粉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测灵尺,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院长再顾不得什么形象,把脸凑到测灵尺跟前,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以及激动。天才!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在他们开阳书院! 其他长老们也不敢相信,这个前几天还因为未入门而成为笑柄的江山,今儿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灵力波动。连顾天涯都要啧啧称奇了,虽然明白她的身份,但是她这样的实力,就算与临天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有些长老是参加过那夜的核心会议的,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这时却更为震动,果然是个千年万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才吗? 江恒嘴巴长得快能塞得下俩鸡蛋,江山妹妹,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他自惭形秽,之前自己竟然还差点因为她是未入门去找她的事儿,是多么蠢钝。就连沉浸在悲伤中的郑臣良都带上了一丝异样情绪。 可能是灵力使用过度,江山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一个测灵尺晃成三个影。眼前一黑,测灵尺从她手中滑落,她也顺势倒在地上。江恒见她摔倒,马上扑过去,江山妹妹,江山妹妹的叫。但是江山听不到了。 其余人的关注点,都在测灵尺上,自打脱离江山的手的那一瞬,它就又变成了一副透明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光不是它发出来的。按常理来说,测灵尺被注入灵力后,会有一段时间保持着原来的光亮,灵力越多,保持的时间越长。可是这次,那光亮说收就收,也是从来没遇见过的情况。 院长的脸色从激动的潮红跌落到死灰,许久才恢复正常。他的语气还是一贯地温和:“人已经睡了,明早再说吧。” “外门现在不方便住,先住我元阳居吧。”元阳道长适时提到。 “也好。”院长算是应了。 一场本该激动人心的剧目尴尬收场。 本该是午夜静谧的时刻,一辆华丽的马车却在偏僻山路上疾奔。两匹雪白的独角马,银角银蹄,银鞍辔,膘肥体壮,健步如飞。一路上把嗒嗒蹄声和车辙甩在一起。 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小小,却十分老成的男孩子。明明才十来岁的年纪,却束了冠,看起来不苟言笑。一双眼睛像是亘古无波的秋潭,看不出深浅。正是临天。 但是他此时,却以极细腻温柔的神情注视着一块玉牌,是注视爱人的目光。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玉牌,不厚,四角圆润,白中透着青,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孔洞。临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这是他出生时就带着的玉,是魂牌。 冥冥之中,临天知道,这块玉承载着他前世的执念,会帮他找到前世的那个江山。本来是约定好,明日要和楚朝歌见面,他要拿魂牌一测她灵魂,看她是不是前世的那个江山。但是现在看起来是不用了。 江山还是被他自己找到了。敢叫江山一名的女子,天上天下也仅她一人而已,绝不会错。在后来的后来,一切都已经被尘封时,临天再想起这句话,唯有苦笑而已。当然,这都是后话。 他已经记不清,前世的那个江山是何等模样,长得高矮胖瘦。只记得,她喜一身白衣飘飘,风姿绰约,像是九天圣女下凡尘。他已经记不清,他和她有何等过往,只记得,她悲伤而又无奈地,像一片羽毛轻搔他心上那块最软的地方:“我叫你,临天可好?” 魂牌没有带给他过多的记忆,却给他带来了变强的动力和压力。他隐约记得,他要守护她,必须有站在世界之巅的实力。 预言师说,他是战神转世,将站在云京乃至世界之巅,受人朝拜。但是预言还有下半句,知道的人只寥寥几个:此生只有一劫,便是情劫。过之,则黄袍加身;不过,则一无所有。这些话,她是不信的,但是莫名地总是想起。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魂牌。天下,本来就不是他求的,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江山一人而已。 “少爷,您睡会儿吧,路还很长。”驾车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还未入眠,劝道。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有些尖细,但是并不惹人反感。 “无妨,你若困了,我来赶车,你进来睡。”临天并没有把她当下属的意思,撩起帘子和她对话。 “呦,少爷,你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才不敢睡呢。”驾车的正是寒香,她目光如炬,在黑暗中辨别着方向,嘴上却和临天调笑着。“驾!天亮之前,一定会到!”她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一个黑影,朝着相反方向一闪而过。 “少爷,您瞧。这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形单影只的赶路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寒香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评判道。其实她是故意在找话题,长夜漫漫,枯燥无味的路程,如果没人陪着说说话儿,聊一聊新鲜事,她或许真的就要睡着了。 “人不可貌相。”临天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他的注意力全在手心里那一块魂牌上呢,哪有功夫注意那些孤魂野鬼。 寒香努了努嘴,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重色轻友。虽然她算不得友,但是被这样忽略地对待,她还是很伤心的啦! 天之涯吐露出一抹亮光,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十四章 永夜 第二十四章永夜 “少爷,前面被封锁了,禁止车马通行。”马车搁置在了距离开阳书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寒香上前打探,皱着眉回来。这早不封锁晚不封锁的,偏偏这时候封锁! “无妨,大约是开阳书院里出了些紧急情况,我们去说明一下即可。”临天十分镇定。一夜未眠地他看起来仍是精神抖擞。他跳下马车,一理衣裳,“走,随我去看看。”眉眼之间,风华如倾。 寒香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临天像是年纪比她还大一样,随时随刻老成的不像一个小孩儿。跟着临天,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她松了口气,“好。” 负责封锁的是开阳书院的导师,他们穿着滚银边的雪白长袍,束冠银簪,面容严肃,对每个过往行人都严加查看。 “两位先生,我们是临府的人,去开阳书院有些重要的事。”寒香上前通报。 一位导师打量了一下来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侍女,又自称是临府来人。看那小男孩虽然年幼,但是眼睛却亘古无波,就算是没见过真人,他也知道,面前站着的一定是临天。他神情一肃:“请稍等,我需要请示一下长老。” “有劳了。”临天客气地回礼。寒香不禁咂嘴,刚才那个导师可不是这么肃然的样子,还用上了“请”字,果然还是自家少爷的魅力大啊。她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临天一眼,临天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他的手,却在微微的抖。她是随着临天从小长大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他的情绪很激动……寒香表情一滞,少爷对那个江山就如此看重吗,竟然连手都开始微微地发抖。 不多时,那个导师回来,神色没有多少变化:“两位来吧,院长有请。” 寒香心急口快:“院长找我们何事?” 那个导师笑得很官方:“这我就不知道了。” “寒香,走吧。”临天看了一眼还想问什么的寒香,出声制止。 一路上,有很多在做劳力的外门弟子,寒香看见他们,看看导师,又看看临天,欲言又止。她想问,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像是学生一样的小孩儿,却在做着奴才奴婢们做着的活?但是看那个导师,直接无视了那些小孩,而临天,又是一脸镇定。她觉得太苦闷了,横秋不在,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院长,人带到了。”那人颔首恭敬道。 院长点头表示知晓。 “临天小侄,别来无恙啊?”院长又打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别来无恙,晚辈代家父向您问好了。”临天抱拳,寒香也跟着福身。“晚辈此番前来,是为一事。”临天抬起头,徐徐道来,眼睛里,难得有波动,像是撒上了星光。 “所为何事?”院长捋了捋他的白胡子,笑道。 “我想见一下江山。”他动了动薄唇。脑海中一直浮现的那簇满笑意的眼睛。 “江山啊——”院长拖长了尾音,双眼望天,不看临天。“正好我也有一事寻你,也是因为江山。” 寒香一愣,院长也找少爷有事?竟然也是因为江山?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何。 “前辈请讲。”临天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面上,却还是那般平静。 “昨夜有人想刺杀江山。”院长说着,不时观察着临天的神情。 临天的心凉了半截,凉气从他的体内扩散而出,有如实质地把周围的空气都冻成了冰。寒香一颤。小心地抬头看临天。刚刚出现在眸子里的那点细碎的星光全然不见,代替那些的是一整片黑暗。看不到光的黑暗。“江山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正常,但是手却在颤抖,显得有些隐忍。 连院长都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气,像是千年冰霜,炎夏不化。他赶快接到:“江山没事。杀手想获知江山的信息,逼死了一外门女弟子。” 那些冰,慢慢融解了。临天的声音,依然镇定,作为刚刚的报复,还揶揄院长:“江山没事就好,不过,开阳书院的治安,看起来需要加强。” “嗯,这倒是真的,不然贤侄的三个护卫,也不会到昨天才被发现。”院长也不甘示弱,眯眼笑着回敬道。敢在他开阳书院安插护卫,这临天的胆子,也真不算小。 “是晚辈多有得罪了。江山她一人形单影只,又初到学院,怕是不适应,晚辈才出此下策,还望前辈原谅。”临天抱拳。此时他的心里,有些焦躁,内心深处叫嚣着想去看看江山。又让她受苦了。 “无妨。不过此事事关江山安危。想必贤侄也不想江山受累,还请叙述江山可有得罪过某些人?”院长看到临天那么在乎江山的安危松了口气,那这步棋,至少走对了一半。院长也听闻了临蜇携楚朝歌私奔的事件,觉得是和这件事有关。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杀手不惜杀人也要打探到江山在哪。 临天的情绪,有些微妙。江山得罪了什么人,大约也就是父亲母亲还有楚侯府吧。如果杀手是来自临家的……不,不可能,临家怎么会派杀手来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江山呢。“江山得罪的,大约也就是楚侯府还有,临府了。”临天说话还算是利落,但是他的眼神闪烁出卖了他的思想。 寒香刚想开口争辩,临府向来光明正大,怎会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但是看看临天的神色,又生生闭了嘴巴,在一旁干瞪眼。 江山在元阳居可算是清闲了。她追问江恒她的测试结果到底如何,江恒目光闪烁顾左而言他,根本不正经回答问题。江山了然,大约是结果不够好吧。 她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掌,若有所思的发呆。元阳道长一大早就不见了,只留下江恒和江山在元阳居。江恒看着江山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觉得十分心疼,想想昨天晚上院长和众位长老的表情,还有师父对他说的话,他眼里的心疼就更深一分。 江山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天那个声音说,她的修炼速度会倍于常人,可是为什么提到测试江恒又闪烁其辞呢。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她还没有了解。但是就算灵力不行,她的格斗技巧,也不是这些生长在温室之中的学院弟子比得上的。 “江,江恒师兄。院长说找江山师妹有事,在院厅。”一个紫衣弟子气喘吁吁地来报。“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没看见我妹妹这会儿正在‘冥想’吗?”江恒摆摆手,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那个弟子偷偷瞧了眼江山,明明在发呆嘛,什么冥想。阳光像圣光一样笼罩着端坐在檐下的江山,但是她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像个假娃娃一样。 “院长找我,我这就去。”江山眼珠子动了动,起身。似乎昭告着,这个沐浴圣光的娃娃,其实是个活物。 “诶——,江山妹妹,我陪你去!”江恒见江山起身就走,连忙追上去。他瞄见江山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气,狗腿儿地道:“我知道院厅在哪,书院太大了,江山妹妹会迷路的,跟我走吧!” 江山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江恒一路上都在没话找话。“院长找你,肯定是有好事的,说不定就是入内门的通知了呢,江山妹妹你放宽心。” “好了,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江恒尽力做得像一个哥哥一样,笑着,摸摸江山的头,把她送到院厅口的台阶下。突然间,他觉得有一道眼刀飞到他身上。抬眼一瞧,台阶上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用一种不爽的目光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只是他和临天素来无冤无仇,怎么就平白挨了记眼刀?他不甘地回瞪过去。 临天收回看他的目光,反而温情的看着江山。临天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欢呼雀跃着,是江山!是江山,前世的那个她!他紧攥手里的魂牌。她圆润了一点,白嫩了一点,相较于之前,更加可爱了,和以前仿若有脱胎换骨的区别,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的眸子,即使现在,眸子里面的浩瀚星辰暗淡无光。 “江山妹妹,你可要小心那个面瘫脸,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江恒觉得临天看江山的目光十分粘腻;看自己的目光饱含敌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为此低声告诫江山。 江山点点头。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少年。如果那张脸带着笑,应该会更好看。 院厅的阶梯是白石铺就,七七四十九层,宽幅约十米,不施以雕砌,只是简单的白石堆叠,有一种端庄大气之美。 江山一级一级走上阶梯,向院厅走去。 临天看着江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多年后的某一天,场景似曾相识,只是那台阶更高,场面更大。他如今天一般看着她,一步步像他走来,美靥如花,再一步步路过他。 像是慢镜头一般,她每一步都掷地有声,神情自然,目视前方,朝着她的终点,一步步进发。 她路过了他。 临天觉得,在他原本黑白的世界里,有一抹彩色。她穿着绿衣,扎着两个小包,白嫩的面容,像是仙家顽皮可爱的童子,偷偷溜下凡间,专门是为了等他,照亮他。但是现在,世界比黑白更枯燥无味了,世界变成了一片黑色。 魂牌,没有一点响应,也就是说,她的灵魂,不是能引起他悸动的那个灵魂。 第二十五章 永夜之夜 第二十五章永夜之夜 黑夜永恒降临在了他的世界。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他要找的她。她虽然叫江山,但是不是江山。 临天看着她擦肩而过。空气中似乎还留下着她好闻的体香。但是一切,都是黑暗了。这个叫江山的小女孩,不是他要找的那个江山。即使她的眼眸里盛满了的笑意,一度被他安置在那张已经模糊的白衣女子的面容上。正好合适。但是她不是。 像是两个相似的灵魂,隔得时间太过久远,总会被人认错一样,他也认错了。魂牌是不会错的,这是他前世一生修为的最终结果,烙下的是最深的思念与不舍,又怎会出错? 他木然地也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进了院厅。 “江山,你可休息好了?”院长先关怀江山的身体,毕竟看她精神似乎蔫蔫的。 “我本来就没事儿的。”江山扯出一抹笑意。 临天对她的笑,还是会觉得灿若星辰。即使是知道,她不是她,即使是知道,那是她强打起的精神。 “临天贤侄说,找你有些事——”院长捋了捋胡子,面容慈祥。 江山略带疑惑地看向临天。他今天有点反常,没有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好像有种无力感。整个人都没有往日那么有气势,在院厅口相见时,他的脸色竟然是青青白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不,现在没事了。”难得见,临天有种慌乱的神色,如同做错事被抓包一般。 “咳咳,好吧。”院长看他那个神色,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应该是有些问题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的面容严肃了起来。 “听说你是临蜇的徒儿,那他应该和你提起过的,关于你体质的事情。”院长的声音,带着些疑惑和忧虑。这是件大事,临蜇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对这方面也应该很是上心,应该是对她提到过的。 江山仔仔细细地搜寻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有五岁以后混乱的记忆。虽然混乱,但是也知道,临蜇没有提到过这个事情。她疑惑地摇摇头。 院长的表情更加地严肃且慎重,不住的捋胡子来缓解心理压力。“你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体质。”他说话时一直注意着江山的神色。 江山颔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没有任何表情,这就让院长更加注意自己的每一句说辞,生怕刺激到江山。他想了又想,开口道:“你是金石体。”江山的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院长觉得很难办。他今天接见的这两个小孩儿,都有远超同龄人的平静,像是亘古无波的秋潭。 但是再看临天,他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淡定了。金石体三个字在他的耳边炸响。捏着魂牌,他好像感受到了前世的记忆。那个江山,似乎也是金石体呢……但是作为金石体的她,却突破了极限。金石体好遇,但是像那个江山一样突破极限的金石体难求。更何况,她是他,唯一的江山啊。 “金石体前期的修炼速度会倍于常人,但是到达中级以后就止步不前了,一生再无精进。”院长尽量把声音温和,显得平静。他看着江山的眼睛,但是其中,并没有出现他猜测的那样的惊疑,害怕。 寒香侍立一旁,看着自家少爷的冰山脸频频破功,而且又看这江山原来是传说中的金石体…… “金石体修炼滞缓的原因是,经脉开阔不完全,修炼后期滞涩不通,最后无法储存更多灵力,只能止步中级。”他缓缓开口。 “那修炼的中级,最长的时间用了多久?”江山的关注点,似乎和院长所说的重点有所偏差。 “这……,”院长没想到,江山竟然会关注这个问题,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的惊疑和失望,反而眼睛里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带着想要摩拳擦掌的喜悦感。“最多不过十三岁。”是的,金石体修炼之快,简直是人神共愤。院长看了一眼临天。就算是临天这样的转世战神,可谓是当今最耀眼的一星,也仍然无法达到这样的修炼速度。 “好!”江山的眼里,聚满了星光。最长也不过是七八年,她就可以达到大陆上的一般灵师的水平了。管他后续如何,先为郑翡然报了仇再说! 临天也被她眼里突然聚起的星光恍得不知所措。被指为金石体,不应该伤心失落愤懑吗,她那灿烂的笑容是怎么回事?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寒香觉得,这江山,确实是一个傻子。金石体修炼到中级以后就再也无法精进,但是她却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 “请院长准许我入内门!”江山抱拳,言辞诚恳。“我一定不会丢开阳书院的脸面!”等她发光的那一天,哪怕是米粒之光,哪怕是萤火虫尾部的微光,也足够了! 此刻的江山,并不知道,自己像是一束并不明亮,但在黑暗中足以给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的光出现在了临天一片黑暗的世界中。 “内门,以你现在的天赋,是可以入的。”这些,院长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思索好了。“但是你无法精进的话,是不能成为核心弟子的。”他说的这些话很中肯,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这个世界以实力说话。即便江山是金石体,后期疲软无力。但是在少年时,她绽放奕奕光彩就足够了。 而核心弟子,是需要更有潜力的人充当的。开阳书院也出过许多威名赫赫的人物,无不是从外门一步步走到核心弟子再步入帝国高层的。像金石体这种,少年时就耗光所有潜力的体质,根本是没有进内门的可能。 “我知道。”江山答道。语气里没有任何一丝失落和迟疑。 “明天进行重新测试,再进行准确判断。”院长捋了捋胡子,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地,舒服多了。江山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孩童的,可惜是金石体,不然将会有更大的造化。 “临天贤侄,还有其他事情吗?”院长又把目光转向了临天。他一直杵着不动,他也忙着和江山说事,没有赶人。此时,事情处理完了,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了。 临天深色复杂,颔首抱拳,长睫毛扫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没有了。” “院长,晚辈先行告退。”江山抱拳,打断了临天临别的话。在院长的颔首示意之下,离开了院厅。 “贤侄留步,还有些事,需要你确认。”院长捋捋胡子,刚才被江山的气势惊住,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了。 “前辈请讲。”临天礼数周全而恭敬。 “我这儿有从刺客身上搜寻到的一角衣物,还请辨别一下,是否为临府护卫制服。”院长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弄出了一小片黑色的布料。 临天接过,观察,摩挲。“此物并非临府所有。但是观其织物纹理,应该和临府制服同出鸢芸布庄。”语气之中,是他惯有的冷静和老成。 “和临府同在鸢芸布庄定制制服的门府,有白家,楚家,还有洛川氏。”他的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多谢贤侄,这可是重要线索!”院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其他几家与江山无冤无仇,肯定不会痛下毒手,但是那个楚侯府,嫌疑可就大了! “此番出门匆忙,怕是要让父母担忧了,晚辈先行告辞去回禀父母。”临天抱拳,向院长告别。言语中还是那个镇定自若的临天,但是有些地方,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代我向家父问好。”院长脸上带着慈祥而得体的笑容。 “愚蠢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楚侯府,美艳的妇人因为愤怒,原本姣好的容貌都显得有些狰狞。这几日,摔坏的瓷杯太多了,再摔,怕是要引起楚侯的怀疑了。她只是指着那个暗卫的鼻子骂道。 “是,属下该死。”他跪下,认错。 “你也知道你该死啊。”她的神情忽然扭曲,变成了一个笑的表情,整张脸却如同发怒一般。 那人瞳孔一缩,一股惧意弥漫心头。但是已经迟了。有种散发着黑暗且浑身粘腻的东西缠上了他的后背,轻轻拂过他的脖子,最后黏上了他的头顶。那种粘腻感深入脑髓,在他想发出声音时,已经吞噬掉了他的生命。“呵,真是没用。”虽然是白天,但是整个屋子里,黑暗笼罩,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极山,江家。 “什么?她是江山!”家主听到探子的汇报,不敢置信。临蜇就那么大胆的,直接把她带到身边。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纸包不住火,三年过去了,这件事情还是败露了。如果他不带着楚朝歌私奔,江山说不定会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这个秘密会永远掩藏,而她也不用遭受如今之苦了。 家主来回踱步。“给江恒捎信,让他照顾好江山,照顾不好,回来仔细点他的屁股!”他眉毛皱着,就怕江恒那小子欺负江山。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儿子,现在可听江山的话了,整天江山妹妹江山妹妹的叫,恨不得像地球绕太阳一样整天围着江山。 有些东西,隐秘的想要出水。 在远离云京,远离九州的一处偏僻小镇里,有一座稷山。稷山下,关押着一只上古凶兽。即使肉躯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腐蚀,毁灭。但是那个凶兽之魂却没有一刻停止地想要冲出这个牢笼。 但是现在,它寂静了。或者说,这几年来,它寂静地如同死去一般。粗糙地石壁,粗重的铁链,都显得空空旷旷。 第二十六章 等待破晓 第二十六章等待破晓 “怎么样,院长找你什么事?”江恒紧张兮兮地问着还没走完台阶的江山。“没事儿的,院长说,准我入内门了。”江山看他眨巴着两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一暖。但是一双亘古无波的漆黑眼眸,不知为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谢天谢地。”江恒长舒一口气,双眼望天,双手合十做祈祷状。“那我跟师父说说,你还住在元阳居吧。”江恒怕她给其他内门弟子给欺负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 “内门的规矩,我还不太懂呢。”说起来,江山对内门是一无所知的,除了他们的紫色制服。 “走,我带你去吃好的,咱们边吃边说。”江恒见她心情好了些,马上提议。“内门的伙食,可是相当不错的!” “伙食不是每日限量的吗?”江山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疑惑道。 “没关系的,我吃得少,还有些结余。”江恒神神秘秘地一笑。他本来是准备什么时候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但是为了慰问江山,还是决定把它们都贡献出来。 江山眼睛一亮,“好!” 很快,江恒对自己这一时兴起的决定感到绝望。 他看着对面摞了两摞的空盘空碗,心中滴血,想哭出来,但是还是撑着笑:“江山妹妹,你还能吃得下啊?” “差不多饱了。”江山看他那一脸肉疼的样子,小脸一红,看来,确实吃的有点多了。“内门伙食确实不错啊!”她笑着打哈哈。 “呦,这不是江恒师弟和江山师妹嘛。”来人摇着折扇,一张还算端庄的脸上带着自翊风流的神情。 江山直接无视了他。 “高师兄好。”江恒的脸抽了抽,还是略带嫌恶的开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先开口问好了,总不能俩人都当没看见吧。 “这内门食府可不是外门弟子该来的地方吧?”他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他是专门来这一趟的,听说这未入门的江山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内门,而且江恒这小子还带她来内门食府,简直是扰乱内门秩序。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他们的机会。 “关你何事?”不看他,只听他那音调,就引人厌烦了。江山也不看他,只是冷声道。 “你就是这样对师兄说话的?你家长没教过你吗?”高屏川也含了怒意,而后冷笑一声:“呵,我忘了,你可没有家长。”他探查过江山的底细,是临家临蜇收留的一个孤女,现在临蜇都跑了,谁还管她! “高屏川!你怎么说话的!”江恒急了,拍了桌子就站起来,指着高屏川的鼻子。 “怎么了?江恒师弟这么大气,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话啊。”高屏川见江山坐在一边不做声,以为她是被他这般的挑衅激怒而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怕了,十分得意。 江山确实被激怒了,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上一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但是在心目中,那是一处无法被碰触的地方。高屏川,三番两次找上门来,欺她弱小,无依无靠。而且人又蠢,还自以为风流倜傥。 “那高师兄这样说话,可是父母教养好了?”江山斜睨他一眼。高屏川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没料到,江山竟然会出言反击。在外门时,所有的外门弟子几乎都是低眉顺眼,不开心了拿谁出气,都不敢吭一声。而这个未入门的江山,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公然挑衅他。而且还是在内门,虽然这会儿用餐的人不多,但是也算是让他在人前丢了颜面。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让你这样说话的!”高屏川喝到。 “那谁让你欺负江家人的。”江恒也怒了,他也知道,江山是临府出来的,是临蜇的徒弟,现在是无依无靠的。她没有依靠的人了,除了他。正义感促使鲜血激流冲上头,脸上已经上了一层怒气的绯红。他当然要和高屏川叫板。 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江恒哥哥,我吃完了,我们走吧。”江山不想在这里惹事,首先,她还没有正式入内门,在这里和高屏川发生摩擦的话势必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其次,郑翡然尸骨未寒,她不想管这些小鱼小虾。 “江山妹妹!他都这样了!”江恒不解,江山今个儿是转性了吗,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忍气吞声。 “没事儿,我们先走吧。”江山用眼神示意他离开。如果真的闹下去,别说江山了,就连江恒的名声也会一并臭了。 “你等着!”江恒不甘,但是看着江山都不愿再理会这事,他更是事出无由了,只能收了怒气,跟着江山一起走了。 “呦,瞧瞧,这是谁?怂包!丧家之犬!”高屏川自以为打了个胜仗,摇着扇子,指着他俩的背影,笑道。“哈哈哈。” 可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江山信奉这个道理。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高屏川的笑声一滞。而后整个食府都能听见他的嘶吼:“你给我等着!——”他的宝贝折扇,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东西给砸了个洞,连带着,连紫色的学院袍上都有污渍。而这飞来横祸却是因为一小块骨头造成的。 江恒的嘴巴已经快要合不上了。他看着他的江山妹妹,出来的时候还拿着鸡腿儿啃着,视高屏川的侮辱为无物。但是高屏川在叫骂的时候,只是叹了句“聒噪!”看都没看,小手一挥,鸡腿骨应声而出,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高屏川的扇子上。他直愣愣地站着,下巴脱臼的样子。 江山走着走着,发现后面好像少了些什么。回头唤道:“走呀。”江恒才屁颠屁颠跟上来。“哇噻,江山妹妹你太厉害了!”他的憋屈心情一扫而空,转而是对江山更激烈的崇拜。“怎么做的,快教教我!”他急切。如果学会了这一招,那真的是可以在他的那一群小弟面前吹牛了。 “想学?”江山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妙计。 “当然了。”江恒急迫的点头,眼冒绿光,好像恶鬼看见了一顿美餐。 “这简单——能保持我的饮食水平像今天这样就好了。”江山笑的像一个奸商。 “啊,啊?能换个条件吗?”江恒哭丧着脸,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别看江山个子小小,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胃王,吃的比谁都多。她已经吃掉了他半年来结余的饭量了,还仅仅是一顿而已。 “不能。”江山看着他那委屈的像小媳妇儿一样的表情,转身叉腰,义正言辞道。 “哎呀,江山妹妹,好妹妹……”江恒别的会不会不知道,但是三寸不烂之舌是真的有。 从出了食府一直到回到元阳居。到元阳居也一刻不停歇地在唠叨着要学这个招式。江山被他缠得烦了,“好,我只演示一遍!” 她拾起一块石头,看似随意地朝后一丢,但是却准确无误地打在了江恒的心口上,当然是没使多大劲儿的。江恒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大大的,和他那张婴儿肥的脸已经不成比例了。他咽了口口水,“再,再来。” 数十个石块砸到他身上,饶是他怎样变幻位置,都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仿佛是不知道疼一般的,他瞪着大眼睛,嚷嚷着要再试一次。 “我困了,改天吧。”江山看着他顶着一张呆滞的表情的脸,突然想到了临天。没由来的就心情烦躁,出声拒绝。 “再试一次吧,我一定能学会的。”江恒对这种不用灵力的方法甚是着迷,对这种方法的痴迷,甚至超过了对经法的渴求。 “不试了。我要睡觉了。”江山冷下了一张脸。 “那,好吧。”江恒瞄了眼江山又变回空洞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虽然想得到这个方法,但是他不傻呀,会看人脸色的。江山妹妹明明刚才眼里还得带着些喜悦,转眼间,就成了一幅不开心的样子。 临府内。 “天儿啊,你怎么这么草率!明明今天约好了要去楚侯府的。”临家主母数落到。“母亲恕罪,孩儿一时,魔怔了。还望母亲向万姨母说明一下,我明日再去拜访。”临天做了个揖,认错。 “唉,你呀。我已经向楚侯府说明过了,也说了是明日去的,还怕你不答应。你这答应啊,就好了。”她揉揉眉心,语重心长。 “多谢母亲。”临天又是一揖。 临天这孩子哪都好,就是礼数对谁都周全,平白的,让人觉得觉得不那么亲近,跟谁都半生不熟。 临天的脑海里,重复出现一个场景。江山一步步走向他,目光坚定,美靥如花。然后又平淡的连个多余的眼光都不屑于给地路过他。 心没由来的有些痛,血液的每一次流经都会带来极大痛楚,连带着食指都抽疼着。像是提醒着告诫着他,不要错过些什么。 “江山吗……”临天披了个披风,站在窗口。已经是深夜了,飒飒风送凉,皎皎月明知。漆黑的夜空等待着破晓的光。 “如果她也不是呢。”他的喃喃自语,被风吹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二十七章 心魂 第二十七章心魂 院厅内。 “司仪长老好。”江山规规矩矩地问好。她仍旧穿着那件青袍,像个绿色的小精灵。 “嗯,开始测试吧。”司仪长老这次没有拿任何工具。“可能会有些痛苦,但是放心,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院长和元阳道长在旁边站着,表情严肃。 “好。”江山的回答干净利落。 司仪长老张开五指,灵力化作细密的丝线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是青翠的绿色。那些丝线有思想一般缠上江山的手臂,刺进袖子钻进皮肤里。江山看到空气中一些绿色的灰尘慢慢地往那些丝线上聚拢。 那几条丝线钻入皮肉,缠在骨头上,勒紧,有种刺痛感和压迫感。但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司仪长老面露赞赏,这个小女娃很不错,突然,他的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他看起来年纪至多六岁,个子不高,近来有些圆润,一双大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思想。但是怎么看,也不是她骨龄所表露出来的年纪。还有她的灵力,也甚是怪异。 司仪长老收了丝线,语气带了些迟疑:“江山,骨龄八岁。” 在场的全部人包括江山自己都是一愣。八岁?她的师父说,她今年只有六岁。何来的八岁?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自己是六岁的。”江山真的很疑惑,司仪长老的测试肯定不会出错,那师父,应该也不会骗她。 “那灵力呢。”院长又开口。司仪长老这丝线,测的可不仅仅是骨龄,还有灵力等级。 “按照灵力的凝实程度,能达到初级一纹。但是就元丹而论,还不到入门三纹。”司仪长老缓缓开口。 江山没由来地觉得背后一凉。那丝线探进去,竟然连元丹都探到了,如果是敌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元丹的损毁,对一个灵师来说,是毁灭性的。 “这大约就是金石体的奇妙之处吧。”院长也想不通是为什么。有关金石体的记载少之又少,因为他们后期灵力无法增长,一生止步中级,也不足为外人记载。有些大家族会专门培养金石体用来研究,但是这些成果无一不对外开放。而且研究过程,也是不人道的……这种事情,他堂堂开阳书院是一定不会做的。 “院长,有急事报!”外面一个年轻导师神色匆匆地进来。“是关于刺客一事。” “说吧,在此的众人都有权知道这件事。”院长扫视一周。在偌大的院厅里的,也不过是江山,元阳道长,司仪长老和他还有那个导师罢了。 “泰阳长老找到了那个刺客的尸体。他暴毙在闹市区,今早上被发现了。”那个导师越说,神情越不自然。 “他的天灵盖上有一处手腕粗的洞”他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只是听闻,就觉得恶心无比。 “好了,不必再说了。”院长神色里闪过一丝隐忍和慌张。“你先退下吧,告诉泰阳不必追究此事了,还有,今日所闻所见,万万不可声张。” “是……”那个导师不太明白,他还没说完,但是院长像是了然一样,制止了他。 “江山,此事,恐怕很难给你一个交代了。”院长面露愧色,和“那个东西”惹上了关系,所有追查都会变成一纸空谈。那个东西,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它的代名词代名词是黑暗,是云京乃至正片大陆拼死抵抗根本不能降服的邪恶物种——鱼妖。 “怎么?”江山不解。 “它啊,是招惹不得的存在。”元阳道长也摇摇头。“或许不久的将来,你能碰上,到时候,新仇旧恨一并报就是了,但是现在,不能。”元阳道长的表情也难得有几分失落。 “这也是为你好。”司仪长老的口气里,也带着些淡淡的忧郁。 “好了,此事不再追究了。”院长叹一口气,负手。“江山你下去领内门的吃穿用度吧,暂且先住在元阳居,元阳道长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多谢院长。”江山从善如流。但是,郑翡然的死,你们不查,我自己也会查下去。 江恒照例是百无聊赖地在等待着江山。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出来了,马上迎上去:“走吧,江山妹妹,我带你去领东西。” “等等,先带我去找一下,嗯,那个郑臣良。”查杀死郑翡然的凶手,她自己一个当然不够,肯定是要找个帮手的。“我有急事寻他,我们快去。” “啊?好!这会儿他应该在专属修炼室。”江恒看江山一副急迫的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路带着她去找郑臣良。 果不其然,郑臣良正在修炼。 “臣良师兄!臣良师兄!”江恒疯狂锤门。 “怎么了?”在江恒锤到手发红的时候,那银面人才施施然地出来。 “有急事,关于翡然姐。”江山上前一步,道。环视四周,确定安全没人之后,道:“杀手找到了,但是他暴毙街头,在云京闹市区。你现在去追查,应该还能查到。这应该是个枪手,不是主谋,书院高层都不愿追究,只能我们自己找了,你快想办法出书院去查一下。” 郑臣良先是一愣,然后眸子里冷光闪过。“我知道了,马上去。” “那我们先告辞了。”江山颔首。 郑臣良点点头,也离开去打点行装了。 “江恒哥哥,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领东西的吗?”江山扯了扯还在消化巨大信息量的江恒。 “哦,好。”江恒回神,发现郑臣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个江山妹妹呀,你的灵力等级是多少?”江恒询问道,“这可关乎使用修炼室的等级问题。” “入门二纹即将突破三纹。”江山如实答道。 江恒咂舌,他的江山妹妹看起来也不过六岁,竟然已经要到入门三纹,那岂不是要不了一两年就要入初级了,金石体的修炼速度当真不可小觑! “以你的天赋,应该能领到一等修炼室。”江恒叹息。唉,他要是修炼这么快就好了。 “江恒哥哥不必自忧,你的前景,比我的前景广阔的多。”江山反过来安慰他。 “好了好了,快走吧。”江恒见她这么说,一点也不惋惜自己修炼后期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心疼,怕触碰江山的伤心事,催促道。 领了修炼卡,餐卡,还领到了新的紫色学院服还有一枚勋章。“这个勋章可是很重要的,现在它是铜制的,而且上面的凹槽里还没有填上代表荣誉的宝石,但是等你出去进行学院任务的时候,它就能逐渐替换成银质,金质,甚至是有灵力的宝石质地。”江恒交代道。 “哦?有什么用吗?”江山不解。 “当然有用了!”江恒显得很激动。“只有达到一定星级才能换到开阳书院馆藏的经法还有丹药!” “确实有用。”江山点点头,这些都能帮助她迅速成长。 “对吧,而且这还是荣誉的象征呢。”江恒作星星眼。 “哦?那江恒哥哥你是什么勋章?”江山随口问道。 “我已经银质一星了。”江恒傲娇道,“在我这个年纪达到这个荣誉级别的弟子,可是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的。”而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诱惑道“我接了一个s级的任务,要一起吗?完成的话能一次提升三个星级的呦。” 江恒可是见过江山实力的,跟郑臣良打斗的时候那流畅的身法,还有昨天展现的盲掷,都展现着江山极强的战斗能力,简直是,出任务必备小伙伴啊! “嗯,好,就去试试吧。”江山当然不会推辞,她本来还想让江恒找个任务一起去完成的。 “是什么任务?”江山问。 “这可是个大任务!”江恒替江山抱着东西,不能手舞足蹈,但是他瞪大了眼,咬重了“大”这个音,“是出学院的,到京郊猎场猎杀一只五级的魔兽。”他的表情又变成了傲慢自负,“是木属性的萝藤怪,我的灵力属性刚好克制它,你跟紧我就好了。” “好,几个人?”她在书上了解过,五级的魔兽相当于初级六纹的实力了,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处理起来应该会比较棘手。魔兽不比这些如同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的学生,它们招式狠厉,难对付的很。 “我,你,还有我的两三个弟兄。”江恒还是那样一副傲娇的表情,“放心吧,那只魔兽奈何不了我们!” “好好好。”江山看他那一副傲娇样,没忍心打击他。 在一处黑暗,狭小又潮湿的小屋子里,蹲着三个黑衣人。 暗卫三:“我们不会被忘了吧……少爷呀,快来救我们呀。” 暗卫二:“少说废话,少爷肯定在和他们周旋呢。”并给暗卫三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暗卫一:“……” 而他们心心念念盼着的小少爷,此时正在楚府呢。 他看着面前的楚朝歌,也不知道天太热还是如何,额上竟然出了汗滴。 他手中的魂牌,变得滚烫炽热,仿佛要把手都烤熟了。他能感觉到,魂牌里面的那一缕神思,仿佛要把那一层玉壳撑爆,从里面跳出来!它欢欣鼓舞般地跃动着,时刻提醒着它的主人,这个小姑娘,这个低头羞涩,一身华服的小姑娘,就是他要找的前世江山。 只是她这一生,换了个名字,名曰楚朝歌。 第二十八章 出发 第二十八章出发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京郊。 “江山妹妹,去出任务的话,可要准备好……”当江恒准备展示他丰富的出任务经验并且以一个好哥哥的身份为为妹妹提供建议的时候,江山把一张清单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我要这些,出发前弄来。”江山甩下这一句话,就去了修炼室。 “真是修炼狂。”江恒看着她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把眼睛转到江山列的那张单子上。江恒的嘴长成了0字形。天呐!江山妹妹想的比他还要周到。 这是江山第一次到修炼室。一等修炼室有三个,挨得很近。不同于江山上次见到的四等修炼室的洞穴,一等修炼室是银色外壳的半球形建筑物。 建筑物里面也是银色的一片,有四个位置,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只一进门,江山就感受到有浓烈的灵气,而且眼前漂浮的彩色粉尘也比别处浓郁得多。才是清晨,修炼室里就已经有了人。 江山也没有管他,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了。净心,打坐,结印,引灵气入体。像是黑洞一般,那些灵气被迅速地拉扯,然后化成灵力,流动到丹田。在江山对面本来在修炼的人,霎时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灵力被吸走了。不服输般,他又重新结印,要和江山争个高下。 江山全然无觉,只是感觉到快摸到那个顶了。是的,入门三纹。她内视,看见自己的元丹周围虚虚的绕着两条雾状的灵气带,第三条若隐若现。 这些围绕着的大概就是所谓的“纹”,但是江山,暂且还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江山感觉到体内的灵气陡然一激!第三条雾状的灵气带越来越清晰。来的正好!江山心中一喜。更沉下心,想要实化那条灵气带。本来进行的很顺利,眼看就要成功的把灵气压缩成灵气带了,可空气中的灵气却突然消退。江山有些眼急,她现在是不上不下的。灵气带只消再有那一点点灵气就可以形成了,但是修炼室,以及她自己都无法再提供一丢丢的灵气,只能硬生生地把那条灵气带化开,凝实成灵气在体内运转。 江山气结,发现整个修炼室里都没有了灵气。而她来时见到的人,好像早已经离开了。江山伸了个懒腰,也走出了修炼室。漫天星斗。江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天上的繁星了。在现代时,她忙的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星星。当然,在那样的污染水平下,也没有这么多的星星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系列忙乱之后来到了开阳书院外门。不知道什么原因,郑翡然宗师早早地催她睡觉,她可连看星星的机会都没有呢。 翡然,你放心,这仇,我江山一定报了!江山握紧了小拳头。江山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带着考究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 江山恼怒,环视四周,饶是她暗中可以视物,也没有看到可以的人影。风吹着枝叶轻轻波动。还是遁走为妙,江山想着,加快了脚步。 那个讨厌又黏人的目光随着她到了元阳居才消失。江山松了口气,悄悄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怕吵到那师徒俩睡觉。 看来最近,自己得多加小心了,江山暗忖。 而那道目光的主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苍白而又诡异的笑。 “江山妹妹,我们两天后出发!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找来了。”又是一天清晨,江恒跑到江山面前大献殷勤。 “好,干的不错。”江山还很矮,掂起脚都拍不到江恒的肩头,不然真想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这孩子办事效率挺高的。 “江山妹妹是不是该叫我江恒哥……”江恒还沉浸在江山甜甜的叫他哥哥的幻想中。哥哥二字还没说完,就发现视线里只剩下江山的背影了。她今天背了一把布包着的,应该是剑?江恒也不确定。 江山背着的,当然是那那柄剑。她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只有这把剑还差不多。从布里取出来,银白色的剑很是英气。 剑太沉,挥舞起来太费力气。江山试着把灵力聚集在手上,但是她发现,这把剑是可以吸收灵力的,灵力从手上汇到那把剑上。剑吸够了灵力发出莹白的光,挥舞起来也轻巧许多。挥剑,再挥。竹林里,小小的紫色身影在挥洒汗水。没什么特定的功法,只是练习着基本的剑法。 一双眼睛,如影随形。阴涔涔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想把这具身体拆分一下,看看是什么构造。 江山没有管他。在开阳书院里,他还放肆不得。开阳书院加强了防卫,而且她现在基本上算的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且,哪个不长眼的来挑衅她?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萝莉,但是前世的动作可是已经百转千回的记在了心里。 那道黏人又恶心的目光终于在江山回到元阳居的时候消失了。 “江山啊,你要跟江恒那小兔崽子去出任务?”元阳道长在听江恒炫耀完江山妹妹要跟他去出任务以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两下后,就在这等着江山回来了。 “对,我想去锻炼一下自己,顺便也得到点星级荣誉,可以换些东西。”江山回答,抹了把头上的汗。头上顶着大包的江恒贴心的出现,手里还拿着湿毛巾。 江山看他那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了然,然后甜甜的答道:“谢谢江恒哥哥!”江恒脸上挂着虽死不悔的表情,唉,还是江山妹妹好,自家师父就只知道打人。 元阳道长用威慑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表示,你小子再献殷勤小心挨打。江恒被迫离开,坐在檐下的小板凳上看着。 “但是你现在年纪太小了,而且最近事情也比较多,你现在出去可能会比较危险。”元阳道长不太放心,黑暗的鱼妖势力很可能已经蛰伏在云京中了。虽然隐隐知道是在哪方面,他们现在还不能去探察,因为一些很尴尬的原因。 “不是有带队导师嘛!”江恒插嘴。好不容易有可以带着江山妹妹出去玩玩的时候了,师父愣是不肯让江山去。 “咳咳。”元阳道长假意咳嗽实则威慑。 江恒闭嘴。 “我想还是出去历练一下好,越躲着,那些人,还不得以为我江山怕了他们了!”江山朗声道,“如果我不去历练,万一有哪一天有疏漏,不也还得是死?” 她把生死说得风轻云淡。元阳道长叹口气。果然,他最欣赏江山的一点就是迎难而上。但是江山却是金石体,如果不是金石体,真想收一个关门弟子…… “那老夫也不好拦你。”元阳道长负手,看向江恒。“臭小子你过来!” “干啥?!”江恒正气着他呢,也没什么好口气。 “去出任务,好好保护江山!”元阳道长教训道。 “那当然!”江恒养着脸,也不顾及头上的那个大包了,笑逐颜开,刚才委屈的神色一扫而光。 “江山妹妹,快走,还能好好吃一顿晚饭!”他拉着江山欲离开这个有压迫的地方。 “等下,洗个澡。”江山把背上的剑卸下。元阳道长看着从布里露出的一点银白色,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为什么。 “好,我帮你打水!”江恒最喜欢替江山妹妹做事了。 看着嬉闹的两个人,元阳道长捋了捋胡子,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江山照例是在练习挥剑中渡过了又一天。晚上泡了个澡,舒舒服服的躺在松软的床上,觉得无比踏实。果然自己是个修炼狂吗,江山心里轻叹。她之前在外门的时候,每天无所事事,懒洋洋的,时间久了竟然会有些不适应。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有修炼充实着,生活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又想起那日见到的临天。说起来,临天可是两次三番都帮了她的忙。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眸子是漆黑的,不带一丝的杂色,就算是阳光照射进去,瞳孔的颜色也不会变淡分毫。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那眼睛很漂亮。江山想。 江山换下了紫色的学院袍,穿上了一身梧桐皮色的衣服。这衣服上身是交领的,下身是裤子,方便行走。又散开那两个小包子,扎成一个高马尾。小小的人儿,添了几分英气。江山觉得自己的三围可能是暴露了,江恒给找的这件衣服正正好,不大不小的。 又扯开了布条,直接把那银白的剑背上。 “江山妹妹!”江恒在催了。 “来了!”江山答道,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出门了。 江恒的嘴张成了鸡蛋型。江山妹妹这样打扮,也特别好看呢!江山妹妹果然是仙女,穿什么都好看。“走吧,不是说还要和谁要一起?”江山问道。 “哦,对!”江恒反应过来。他今天也穿了件梧桐皮色的短打。这个颜色,衬得他更加白一些,比紫色更衬得他像一个翩翩少年郎。 第二十九章 接近 第二十九章接近 “江山妹妹,我跟你说,这次一起出任务的一个是宝典,一个是宝剑。”江恒不假思索的道。“你给起的诨名?”江山看了他一眼。 “江山妹妹果然聪明。”江恒嘿嘿一笑。“不过这名儿可不是我给起的,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宝典啊,名叫黄玉竹;因为是个书呆子,百科宝典不离手,所有有了这么个诨名;但是他啊,实力可是不容小觑,是木属性的初级一纹灵师;而且许多魔兽灵药都识得,在以往任务中可帮了我大忙。” “那确实很厉害。”江山奉承一句。 “且~我比他要厉害多了呢。江山妹妹都不夸我。”江恒一面不屑一面做出受伤的表情。 “别打岔,说宝剑。”毕竟是要一起出任务的伙伴,至少要有个最基本的了解。 “宝剑啊,他叫冯虎杖。剑术很好,得到了冯家虎啸诀的真传,现在已经是初级二纹的火属性灵师了。是个武痴,这里,不行的。”江恒一脸嫌弃地指了指头。为了显示他的好,他可是费尽了心机呢。 “会剑术啊,那我可得和他切磋切磋。”江山眼睛里闪着光,颇有几分摩拳擦掌的劲头。 “别,江山妹妹,你可别去招惹他。”江恒换了副苦瓜脸。那个宝剑,是个没情商的,可不知道什么怜香惜玉,万一伤着他的宝贝妹妹了怎么办。他的蛮劲儿也没那宝剑大,还不能帮江山妹妹胖揍一顿他,郁闷。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开阳书院的门口。江山又想起那日来的场景,恍若隔世。她已经不是当时的江山了,那时候的江山贪图安逸,而现在,只想变强。 “欧阳导师!宝典宝剑!”江恒远远的看见了几个人影,举起手臂打招呼。 江山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雪白导师袍的高挑身影,身边还有两个穿着灰衣的半大小屁孩儿。 “江恒!”宝典也伸出手臂向他呼应。那个宝剑却是双手环抱着剑,冷冷的看着。关于那个欧阳导师,现在还看不清脸。但是江恒说了,欧阳导师是个温柔和蔼的大美女。这可勾起了江山的好奇,也许是出自女性的天性,或许是江山本人比较喜好美女,她可在脑海中描摹了好几遍江恒所说的大美女长什么样。 走近看,果然称得上是美女。她的肤色不甚白,是健康的小麦色。柔柔柳眉,盈盈杏眼,鼻子小巧却又挺拔,一张粉红的樱桃小口。她笑着,脸庞梨涡浮现,让人倍感亲切,果真是一个温柔和蔼的美人儿。 “这个,就是江山了吧!”看到江山,那个美人儿眼里却咻地发出了两道盈盈的光。还不等江恒点头,她就已经蹲到了江山面前,捏了捏那软滑可爱的小脸蛋,恨不得亲上去;“哎呀,真是可爱啊!” 江山无奈,冷着一张脸。 “导师,导师,江山妹妹不喜欢别人捏脸呢。”江恒郁闷,自己都没有捏到的小脸儿,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马上出言提醒。 欧阳导师一笑,放开了江山。“不好意思,没有吓到你吧。我是欧阳婵娟,你可以叫我婵娟姐姐,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叫我欧阳导师。小美人儿真是太可爱了,见到你都忍不住想抱抱你啊!”她的眼里又迸发出星火。 “江山妹妹,这个是宝典,这个是宝剑。我跟你说过的。”江恒迅速把江山的注意力转移,开始介绍起那两个兄弟。 “江山师妹,你好,我是黄玉竹,大家都叫我宝典,经常听大哥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他抱拳,报上自己的姓名。 他看起来还没有江恒高,戴着一幅石英石镶金框眼镜;同样是一幅稚嫩的脸庞,笑起来更是唇红齿白的;虽然穿着灰袍,但绅士风度还是深有体现。 “过奖了。”对于绅士,当然要用淑女的方式回礼,她甜甜一笑。 江恒一脸不悦,凭什么嘛,江山妹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今天跟江山妹妹提到他,竟然还夸了他! 宝典略微的觉得背后发凉,他家大哥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瞅着他。“你的剑不错。”宝剑没什么多余的话,人一走近,他就盯上了江山背后的剑。至少从表面看来,这把剑并非凡品,不知道,她剑术如何。 “我们家江山可不切磋剑术!”不亏是兄弟,江恒一下就读懂了宝剑那略带挑衅的目光,护短地把江山护在身后。 宝剑轻蔑的哼了一声。 “走吧,上马车,不过只能到猎场周围。”开阳书院还算是周到了,念在他们年幼,至少给准备了马车,让路途不是那么辛苦。 “我来说一下,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江恒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们这次是s级任务,目标是五级萝藤怪。” “罗滕怪,木属性魔兽,初级六纹实力。独居型魔兽,通常一人多高,多生树枝触手,比较难缠。不过它的弱点是根部。”宝典推了下他的石英石眼睛,不疾不徐地介绍。 欧阳导师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些孩子们年纪虽小,但是对任务的准备比较充分,和他们出任务基本不用她出手。 “那我们商量一下战术。”江恒继续道,他胸有成竹,已经和宝典宝剑他们出了许多次任务了,而且在平常修炼之中,三人也多有磨合,配合度相当高。而江山妹妹,看着人小,但是实力却十分可怕,自从那次看到江山和郑臣良打了个平手,他就已经知道,江山妹妹可不是表面上那样文文弱弱的。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小,那些功夫是怎么学来的。 “据我所知,萝藤怪一般出现在密林处,不动时如同普通树木一般,所以我们必须引诱它。”江恒把目光看向宝剑。“宝剑你是火属性,对木属性是克制属性。而且我们几个人里,你的实力最强,所以负责正面引诱。” “没意见。”宝剑依旧环抱他的剑,一幅冷漠的表情。实力越大,责任越大。而且他也相信,他的队友不会把他至于险地的。 “宝典和我,还有江山妹妹,就在萝藤怪的背后伺机出击。”他又分配道。 “江山妹妹,宝典,你们掩护我,我来布置阵符,把它圈禁起来。”他望向江山还有宝典。 “好。”“没意见。”二人答道。 想不到这个江恒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宝典呀,你可要保护好江山妹妹。”他又换回了平常的神色,带着几分笑。 “当然啦!”宝典答道。在出发之前,江恒可是再一再二三番五次地强调要保护好江山的,而他又怎么会让自家兄弟丢了面子呢。 连宝剑都给江恒递了个“你放心”的神色。 欧阳婵娟笑而不语。这帮小孩子啊。 她的职责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以及驱逐其他在场的魔兽,以免影响他们的发挥。 “欧阳导师,又要拜托您啦!”江恒笑嘻嘻地看着欧阳婵娟。 “当然没问题,你们这次想出行几天?”她摸了摸江恒的头,笑着问大家。 “大约,三天吧。”这次是宝典回答的。他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江山妹妹是第一次出任务,好好跟紧我们,千万不要乱跑,猎场里除了目标魔兽之外可是还有其他许多更高阶的魔兽的。”他嘱咐道。 “好,我知道。”江山答道。 “欧阳导师,我要拜托你。如果江山遇到危险,请出手。这次任务,我们就不做了。”他又正色道。他们仨倒是没问题的,世家弟子都有些保命的手段。但是江山是临府的弃子,根基薄弱,如果真的被抓住,可能就会遭到危险。 “不错不错,挺怜香惜玉的。不过如果小可爱遇到危险,我肯定会直接出手救她的,放心吧。”欧阳婵娟一笑。她是木属性的灵师,近来刚突破高级一纹。这次的任务同样是木属性的魔兽,她的攻击效果会减弱许多,但是救人,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一辆有着开阳书院标识的马车就载着一行人走在去往京郊猎场的道路上。一个黑影悄悄地贴在车盖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车里的人,还无知无觉。 “哦,那几个小子带着壳子,要去京郊猎场那边啊。”楚府中,美妇人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呵呵,那我就去给他们加点料!” “干的不错,果然比那个蠢货好多了,有赏!”她的美目一转,笑道。 “谢主子!”那道影子答道。 “嗯哼。下去吧。”她捧起瓷杯,小酌一口。瓷杯里的液体,不是清淡的茶汤,而是一种带着腥甜气息的红色液体。 楚侯又去了边疆,她也不用再伪装成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了。虽然说——她还挺享受那种感觉。 一阵冷风卷过。 屋子里,哪还有什么万凝波,只剩下那个瓷盏罢了。 江山的右眼皮跳了跳,隐秘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章 异变 第三十章异变 还好路程也不算太远,马车到达猎场附近时,也才过午时。空气有种蒸人的热度。猎场,就在前方十来里的地方。远远望去,一排栅栏圈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门匾上上书金漆大字。 “坐了一路的马车,都倦怠了,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到门牌下。”江恒提议。他话音落下,还不等别人答应,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诶,你犯规!”宝典不服,然后也追了上去。 虽然宝剑叹了句无聊,但是他也还是手提宝剑冲了出去。 “小江山,你也去吧。”欧阳婵娟看着江山那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催促道:“就当是热身了。” “好。”江山也像离弦之箭般奔了出去,但是无奈腿短剑也沉,而且还是最后出发的,落到了最后一名。 “江山妹妹,快点!要不我帮你拿着剑!”江恒第一个跑完,屈着腿哈着腰,脸红得像苹果。但是他看了眼江山跑得很吃力的样子,还是出声喊道。 江山看了他一眼,然后加速。江恒的眼里划过一溜残影。他瞳孔一缩,指着那些残影,说不出话。再看看他的江山妹妹,跑下来大气都不喘一下,只是额前碎发微动。江恒连大喘气都忘了,张大了嘴巴,指着那些逐渐消失的残影,说不出话。 欧阳婵娟也看到了那些残影,她又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江山。速度到极致时,才会有残影,想不到江山小小年纪,就已经练出了这般速度。 江山抬头望了望那高大的牌匾,上书“京郊猎场”,旁边有一枚红色的印,依稀可见是四个字,但是那些字江山并不识得。“这块匾是之前住在冰宫殿的那位亲书的,而这枚印也承载了她的意志,在猎场中的魔兽,都莫敢不臣。”欧阳导师解释道。她话锋一转,“好了,孩子们,我们现在进去吧,开始你们的任务;我会隐藏在暗处保护你们。” “好,我们出发。”江恒很明显是这个小团体的领导核心,他一脸正色道:“我这里有驱兽香,每人一根。”说罢,打开他的那个巨大的包裹,从中取出四根还没有食指长的纤细小香。宝剑一挥手,香上就是袅袅轻烟。 重新整理好行装之后,江恒不放心地对江山伸出一只手,说道:“江山妹妹,你可一定要跟紧我,来,拉着我。”他一脸的严肃和担忧,江山也没拂了他的好意,把自己软糯糯的小爪子交了出去。 江恒的手骨节分明,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也看得出来,手指是修长有力的。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大约是从小修炼和读书留下的吧。 “往这个方向走十里,再西行两里就差不多到了。”宝典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张羊皮地图,像模像样地指引着方向。 一行人现在所在的猎场外围,连树木都非常稀少。草倒是刚刚没脚的高度,有几根调皮地窜到裤腿里,搔得小腿肚痒痒的。地上开着未知名的小花,若不是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兽吼;还有一行人紧张的神色,倒像是来踏青的。 刚才魔兽的吼叫会不会把江山妹妹吓得脸色发白?江恒目有隐忧地看了江山一眼。但是,江山妹妹的表现让他更加郁闷,他的江山妹妹非但没有害怕,竟然还眼冒绿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猎物一般。江恒下意识地就拽紧了江山的手。江山不知所措,一路被提拉着走。 突然间,她背后一寒,有种不祥的预感。“再西行二里,就到目的地了。”宝典把地图收了起来,推了推他的金框眼镜,转头道。 越靠近目的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更甚。江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松了江恒的手,手持那把银白色的剑,开始渡灵气。不多时,剑鸣一声,那种毛骨悚然之感才消退了一些。拿着剑,至少还有些安全感。 江恒看着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笑道:“江山妹妹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这里面虽然会有些魔兽,但是我们点着驱兽香呢,不会过来的,而且还有欧阳导师跟着我们呢,放轻松。” 江山点头应下,但是却还是手持剑,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参天的树挡住了猎场外的大片阳光照射,只是偶尔从树荫间漏下一两束光。在地上紧张行走的小人儿还不知道,他们的欧阳导师已经不知所踪了。江山的眼睛明明灭灭,一会儿像乘满了星辰,一会儿却像是浸在了黑暗。 那种毛骨悚然又上来了,如同跗骨之蛆般挥之不散。宝剑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却隐隐觉得有杀气的样子。他把环抱着的剑拿好,一脸正色。 大约是有戾气之人对戾气的天生敏感,只有江山和宝剑感受到了不舒服。江恒和宝典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看他们两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你们两个,可别这么神经兮兮的,怪吓人的……”江恒出声嗔怪。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又紧接着一声兽吼。江山和宝剑同时眉头一皱,手里的剑捏的更紧了。江恒吓得和宝典抱在了一起,大喊:“你们要不要这么随便吓人啊!小爷我连七阶魔兽都没怕过,倒要被你们给吓死了!”其实也就是说说罢了,七阶魔兽,在他们这个年纪,任谁看了不胆寒? “好好好,大哥你先下来。”宝典无奈,他现在整个人像是抱着一头熊,眼镜都被挤偏了。危险的事情却没有如期而至,真的只是一阵风,一声兽吼罢了。 “咳咳。”江恒站好,清了清嗓子。“瞧瞧,这不没什么事儿嘛,咱们也不自己吓自己了,江山妹妹,你可跟紧我了。”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慎重地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油光滑亮的枯枝。枯枝像是层层藤蔓缠绕的样子,是一个锥形,在锥形的大头那端,被缠绕着的,是一块有金属光泽的不规则银色固块。 宝典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截比江恒手中的枯枝更干瘦的枯枝。整个枯枝没有什么装饰,但是有一种原始的力量的感觉。 “呵呵~”似乎有轻笑的声音回荡在风中。 再说欧阳婵娟,是被一个逐渐接近的魔兽给吸引走的。从威压判断感觉像是高阶魔兽,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应付不得,所以还是击退的好。 随着那个威压走了几里路,没见到魔兽的半分影子,欧阳婵娟突然觉得大事不妙,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有人想对他们下手?! 刚想折回,一枝粗壮虬劲的枝干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直接缠上了她的腰。 她慌中生智,凝结灵力,一个手刀批下去,粗壮的枝干断成两半。她轻盈的跳到一棵树上,看那个伸出枝干的怪物。她瞳孔一缩。是萝藤怪,没错。但是这个萝藤怪又有些不一样。它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暗的气息,并不像是纯粹的木属性魔兽。而位于它躯干中央的魔核,都变成了墨绿的颜色。 但是不由得她多想,两条枝蔓又咻地伸过来。她轻盈的越过。“看来任务有变,得先解决了这东西才行!” 想不到,这么温婉的欧阳婵娟使的武器,却是长剑。她一招手,那剑便咻地一鸣,跳到她手上。就势一劈,斩掉萝藤怪头顶上的一小片枝叶。 像是被人削了头发,萝藤怪怒了,这次伸出来的枝蔓竟然有七八条。欧阳婵娟瞳孔一缩,一个后空翻勉强躲过。“呵,还得来真的了!”她的表情更加凝重了。这个萝藤怪的实力应该是七阶。七阶也就相当于是中级六纹的实力了。她刚进入高级一纹,实力还不甚稳固,而且这个藤萝怪甚是古怪,不太好对付。 她口中念着咒,一手挥剑,一手结印,剑尖所指,绿叶作飞刀,伴着漫天光雨,砸在了萝藤怪的身上。 萝藤怪没有五官,也发不出声音,但是它的身躯在痛苦的抽搐了。这是大好势头,欧阳婵娟变幻了印法,把灵力加持在那柄剑上,把剑掷出,想要横扫萝藤怪的根部。但是无奈这萝藤怪皮糙肉厚,宝剑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劈进去还没有六分之一。 因为同为木属性,所以伤害也会减半,渐渐的,欧阳婵娟生出一种乏力感。 但是那个萝藤怪像是越挫越勇,把欧阳婵娟打在它身上的灵力都吸收了,频繁的向欧阳婵娟伸出枝条。 欧阳婵娟冷哼一声,今日是打不过这家伙了,她把手中的玉片捏碎。开阳书院配置室的一盏灯咻地灭了。可是在配置室的那人,却扯出一抹苍白诡异又残忍的笑。他没有上报,或许是想等一会儿,或许是,不准备上报了。 萝藤怪趁着这个空当,三根枝蔓把欧阳婵娟卷起来,像战利品一样,绑在了它顶上的枝叶上。 “嗛,萝藤怪是看见小爷我太厉害了,不敢出来了。”江恒踩在一枝遒劲的根系上,笑骂道。找了一个下午的萝藤怪都没有找到,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了,整个猎场昏昏沉沉的。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江山心中警铃大作,来了! 第三十一章 恶战 第三十一章恶战 一根枝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蛰伏着了,它悄无生息地从地底伸出,缠住了宝典。“啊,怎么回事!”宝典大惊,挣扎着想从枝蔓的束缚中逃脱,但是枝蔓又怎肯放过他,越绕越紧,宝典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厉光闪过,宝典应声落地。宝剑手持利剑,原本玄黑的剑,像是在淬火,发出一种滚烫的热浪。他的冠散开成一个单马尾,被剑光照映出一点红色,在黑夜里像是炼狱修罗一般。江恒迅速过去把他扶起,喊道,“快,按我们今天说的做。” 宝典稍微整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着江恒绕到了萝藤怪的后方。江山也跟了过去。“掩护我,我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江恒道。布置阵符,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威力不容小觑。 “好。”江山和宝典齐声应下。 江山发觉,这个萝藤怪和宝典今日的描述有些许不同。他的周遭不仅仅是绿色的灰尘颗粒,还有一些黑色的。在暗中,江山能够清晰视物,发现这个萝藤怪连叶子都是暗绿色的,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而且,江山注意到,它似乎是刚发生过打斗,根部有些损伤。 “这个萝藤怪是受伤的,东侧根部有剑伤,着重攻击那一点!”江山朝宝剑喊道。宝剑却无暇顾及了。藤萝怪的枝蔓像是斩不净,砍掉又伸出来,砍掉再伸出来。他的额头上滑下一滴汗。既然如此,他就只好使出剑法了。一手持剑,一手结印,口中念咒。盘踞在剑上的灵气聚成猛虎的样子。待咒念完,那火红的猛虎像是睡醒一般,呼啸震耳,萝藤怪像是被震住了一样,动作一滞。猛虎找准时机,脱离了剑身,飞扑出去,一口咬住了萝藤怪的主干,在上面烫出几个牙印。萝藤怪一恼,两根枝条咻地展了过去,抽在那猛虎的身上。猛虎虚幻了一些,但是萝藤怪也是自损八百,本来就是克制属性,它被猛虎身上的热焰一烫,枝干也变得焦黑。 宝剑冷哼一声。召唤出这个猛虎虽然费了他一番功夫,但是还不是看家本事,现在只是需要拖延住时间。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个萝藤怪不同寻常,得存着些体力来。 六柱金光拔地而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六棱柱,在顶上汇聚成一点,成为一个光柱牢笼把萝藤怪圈禁了起来。 江恒面色凝重,双手结印,一张符纸不知道从哪飞出来。江恒念咒,符纸上出现红色的字迹,手一挥,它朝着萝藤怪飞驰而去,贴在了藤萝怪的魔核上。 魔核冒出一阵轻烟。江恒的脸上挂上了胜利的微笑。这个萝藤怪会像往日的那些魔兽一眼,节节败退。它又撞上一道光柱,表皮瞬间被烫得变成焦炭。 江山瞳孔一缩。“欧阳导师,欧阳导师在上面!”她看见藤萝怪绿色的冠中,有一抹白色的倩影,青丝散乱垂下。 “欧阳导师都不是它的对手吗!”宝典哭丧着脸。 话音刚落,那光柱的牢笼就化为虚无,符纸也变成了灰烬。“它已经超过我的阵符压制的上限了,我……”江恒喃喃,颓丧。他现在所操作的阵符,最高也就是能够压制中级六纹,可是这个萝藤怪竟然这么快就把阵符破开了,他已经超过中级六纹了…… “闪开!”江山推了他一把,剑光一闪一条枝蔓应声而落。快到江恒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她就已经收剑。宝剑眸光一亮。 江山发现,这个萝藤怪身边围绕的黑色灰尘更加浓郁了,连叶子都变成了深黑色。但是被自己砍下的那个枝蔓,却没有恢复。 看来,是这剑的威力。 她又接连两剑,砍断了其他想伸过来的枝条。江恒回神。她的江山妹妹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坚毅,手持宝剑,竟然在保护他……他立马振作起来。他江恒可不能做躲在女人后面畏畏缩缩的人,手执法杖,念咒。 一条金色的匹练从法杖中延伸而出,缠住了萝藤怪的主干。江山蓄满了力,朝着萝藤怪根系的伤口处一砍。 剑光四溢,萝藤怪的身躯剧烈抖动,它的叶子颜色忽明忽暗。江山费力地才把剑抽出来,闪到一边。宝剑也没闲着,红色的剑光顺势而至,更加深了那个伤口。宝典看见了树冠上的欧阳导师,想把人弄下来,但是他召唤出的灵力匹练过于虚幻和弱小,纵使额头上出了虚汗,也奈何不了那粗壮的枝蔓。 “先救人!”江山喊道。 宝剑没有说话,但是剑刃已至树冠。咻咻两剑劈下,枝蔓吃痛退却,他顺势接住那抹倩影,脚踢枝干接力,退到了江恒他们那边。 “宝典,你帮欧阳导师疗伤,我们来和它斗一斗!”江恒吩咐道。 “好!”宝典应到,把随身包裹取下,翻腾丹药。 萝藤怪动了真怒,浑身黑气弥漫。饶是江恒都感觉到它有几分不同寻常。“这个萝藤怪,是个什么东西!”江恒喝到。 “很难对付!”宝剑说罢,又是一道剑刃劈在萝藤怪身上。“伤口愈合了!” 江山眉头一皱,她发现,这把银色的宝剑切出来的伤口,没有变化,而江恒和宝剑打出来的伤口却慢慢的被黑色物质填满。 真是邪门了,这剑这么厉害?江山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她手中铮铮而鸣的宝剑,似乎是按捺不住想冲出去的欲望一样。她挑起,斩断又延伸过来的枝蔓。 江恒也费力地斩断枝蔓,他的身后就是宝典和欧阳导师。为了保护这两人,他只能硬着头皮顶在前面。“喂,宝典,怎么样了!”江恒喘着粗气,盯着萝藤怪。在黑暗中本来就不好视物,他更是不敢移开半分视线。 “欧阳导师还不醒,估计得等会儿了。”他也捏了把汗,着急。 “难道要和它耗着吗?!”江恒气急,又削断一枝蔓。 “逃跑更不利,反而给它提供更多的进攻机会。我么能做的,只有应战!”江山体态轻盈,起跳,挥剑,利落地斩断了那些想要延伸过来的藤蔓。当然,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肯定跑的掉,但是这么多人,还带着一个伤员,逃跑会困难许多。 宝典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暗夜里,手持一把银白的剑,像是战神临世。她一起一落之前都显露出优雅,像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矛。 “难道开阳书院就没有什么急救措施吗?!”江山不解。开阳书院是真的心大,把这些弟子们放到猎场里就不管了,也不怕出了什么差池。远处又有兽吼,像是要接近的样子。但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无法再与其他魔兽进行战斗了。 “有,导师们会带有玉牌,按理说,半个时辰之内就有其他导师赶过来了!”宝典推了下他的眼镜,道。 “这可有半个多时辰了吧!你找找欧阳导师身上有没有玉牌啊!”江恒接话,顺势劈断一截从侧面伸过来的枝蔓。 突然,江恒瞳孔一缩。银白的剑直直的朝他飞来,剑锋削过他脸庞的一缕碎发,斩断了从他背后伸出来一截枝蔓。 他长舒了口气。 剑通人意般又飞回了江山手里。宝剑若有所思。这把剑,果然是好剑,有剑灵所在,已经初具灵识。 “男女,授受不亲啊……”宝典红了脸,欧阳导师这么个大美人儿,他怎么好意思去搜人家的身嘛。 “这时候,你还婆婆妈妈,再不弄,我们都得死。”江恒恨铁不成钢。“再点上一根驱兽香,那些叫唤听的小爷我心里毛!” 宝典也只好不再扭捏,点了香,立在地上。 这种香,只对稍远距离的魔兽有作用。是模拟更高级别的魔兽的威压,其他魔兽闻之则散。但是在近处,就会感觉到这种味道不是那么正宗了,三阶以上的魔兽略通灵识,已经不再害怕。 江山感觉被手中的剑牵引,做一些不属于她的动作。像是一套剑法,但是江山现在已经无心去研究,只能随着剑动。一招一式之间,雷厉风行,小小的人影,却像是战神临世,有天下唯我独尊的风采。 宝剑的手臂上被枝蔓抽了一下,鲜血濡湿了灰色的袍子。但是他一句闷哼都没有,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继续挥剑。 江恒终于有些不敌,江山无暇顾及他这边,他也被藤蔓抽了一下。 “玉牌是碎的,欧阳导师已经通知书院了,但是,救援的导师没有到……”他的脸色现在很难看,说话的声音也不高。 “怎么回事嘛!”江恒觉得被枝蔓抽过的地方又麻又疼,提不起力气。 “救他们。”远处一个少年,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还是发声道。 “主子……”横秋看着自家想要多管闲事的少爷,一恼。但是却不得不应到:“是!”和暗卫一起冲到萝藤怪旁边。 临天看了那个体力不济从半空跌落下的小小身影,箭步上前,拥她入怀。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少女的体香,粗喘。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脏贴着他的胸膛,噗通通地直跳。有种微妙的情绪在他心底发芽。 江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安全又舒适的怀抱,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软玉温香 第三十二章软玉温香 “主子,这萝藤怪有些古怪,大约已经突破了七阶。”横秋捧着一个深色已经快分辨不出其中有绿色的魔核,向临天禀报。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过还占据着临天怀抱的江山。啧,她倒是睡的安稳了,可兄弟们可为她受累了。 “那个东西,已经蔓延到云京了吗?”临天迟疑地打量着横秋手里的那个深色的椭圆半球体,有一指长两指宽。他也有些不确定。“采样,带回去研究一下。” “那这些人怎么处置?”横秋看向那些人,没什么好脸色。觉得是自家少爷太多管闲事了,本来是夫人寿辰将至,少爷要来猎只毛皮厚实的魔兽给夫人做件大袄。可是完完全全被这几个人给截胡了。 “开阳书院院长与我父亲也算是熟识,既然是开阳书院的学生,我们又碰巧遇上,还是把他们护送回去吧。”临天说的官方,但是他看向怀中的小人儿,神色温柔。她睡的很熟,可以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是。”横秋答道。转而向暗卫招呼:“疗伤,上马车!”他看了眼手中的黑色魔核,“那少爷,您看这怎么处置?” “我看它成色甚好,再配以其他的小魔石块,制成项链。”临天吩咐道。他的脑海里闪过江山带着这条项链的模样。但是话语一顿,“按母亲的喜好。” “是!”横秋答道。 “呵!”空气中有一丝轻笑飘荡,不等人追寻这声音的来源,它就已经消散在风中,好像刚才的那个极轻声的讽刺音从未出现过一般。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江恒盯着抱着江山的临天,恨得牙痒痒。江山妹妹被这个危险的家伙抱着了,要是他暗卫也在身边就不会这样了。江恒此时开始怪自己老爹下山时都不舍得给他配几个暗卫了。还美其名曰锻炼。 但是那人沉着不惊的态度,江恒自愧不如。他似乎还是不够强大,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喂,那个临天。今天是谢谢你了,但是,别以为我会对你感激涕零。”他愤恨的出声,眼睛恨不得钉在帮江山拨弄头发的临天身上。 临天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丝挑衅和不屑的玩味,只是抬眼瞧了下江恒,一句话都不屑于留下,又把眼睛黏在了江山身上。“喂,你!”同样是世家嫡亲少爷的江恒,什么时候遭过同龄人的这等轻视,一时气极。宝典拉了拉他的衣角,使劲地摇头。他们现在可是寄人篱下,这个小少爷别什么时候冲动了把他们半路撂下,他们可是连书院都回不去了。 这时候的江山,分外乖巧,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谙世事的纯洁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长长地睫毛像两个小刷子一样,安静地附在眼睑,盖住了主人惊华潋滟的眸子。脸庞有些灰尘和汗液混杂的污渍,被临天用帕子擦去了。小巧圆润的鼻头,因为呼吸的原因,轻微的耸动。而那张饱满挺翘的小嘴儿,微微的张着,嘴角有些什么在闪着晶莹的光。临天轻笑,他竟是不知道,原来这机敏的小狐狸睡着了以后竟然还会流口水呢。红润的小嘴,像是诱人品尝般地,砸了咂。 “三年之后,书院联赛,我们一决高下!”江恒恶狠狠的,近乎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 临天略微不悦地皱了眉头。他刚才还沉浸在对江山的美好幻想中,可是江恒竟然没眼力劲儿的出声打断了。那他就不介意再打击一下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了。“就算再给你三十年,你也赶不上我。”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江恒的耳朵里。 江恒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也是众星拱月长大的小少爷,何时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他掩饰狭促地轻笑了一声,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我看,你是不敢!” “呵,那,就比比好了。不过,赌注是什么?”临天炯炯有神地望着江恒的眼睛,像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她。你要输了,以后可不许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江恒也不怕那黑的渗人的目光。他目光清亮,一字一顿。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错误只能犯一次,今天已经犯了,怎么会让他再发生。 “那你输了的话,也是如此。”临天本是瞧不起这个少年的,但是他提到了她。他指向她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骤然一紧,拉扯着袖子中的手掌都握成了拳头。他又深色复杂的望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 不由自主的紧张,只要提到她。看见她受伤,就更加不由自主。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了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心还是会被她牵动。 “回去之后,她若是还没醒,别说是我救了她。”他叹了口气。他不想扯上什么稀奇古怪的孽缘。而江山,还是,少见为好。虽然,他的心,现在在突突的跳着疼。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搂紧了怀里的少女。像是最后一次贪图她的温暖,他的眼里除了落寞之外,还有一些江恒看不懂的神色。 他真的这么好心?明明他对江山妹妹那侵略性的目光,像是,在看爱人一般。可是,他为什么又不让说是他救了她呢。 江山在他的怀中睡的安稳。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过了。而今天,似乎是经过了酣畅淋漓的打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反而觉得疲倦,睡意满满,所以睡得很沉。亦或是,他的怀抱过于温柔而安全,不由得让她沉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哄骗着她进入一个甜美的梦乡。 很好闻的味道。不似她之前闻到的任何味道,但是有些陌生的熟悉。让灵魂都很安心。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江山想。 她翻了个身,背朝外,把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那种味道更浓郁了,在她的鼻尖萦绕,挥之不去。江山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临天的胸膛上,饶是隔着几层布料,临天还是觉得有些痒痒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在梦里也满足的勾起一缕笑容,他的眼里,也带上了好看的笑意。 这些,是横秋不知道的。他在辛苦的当着车夫,尤其是在晚上,路途黑暗,又是郊区的路,马虎不得。 江恒恶狠狠地喝着皮囊里的水,又大口地嚼着背包里的干粮,虎视眈眈地瞪着临天,每口水,每口干粮都像是在饮血吃肉一般,像是吃的是临天。 但是临天像是看不见他这般无意义而且孩子气的举动一样,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专心致志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涌上江恒的心头。为什么,这家伙,连正眼瞧都不瞧他一下?哼,装冷酷,他江恒也会。于是也板上了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愈看她的小脸蛋就愈喜欢她。她红润的小嘟嘟唇,像是求吻故意撅起的一般,临天有些口干舌燥。虽然才十一二岁,但是从小聪敏的他对男女之事也有些略微的了解。了解到什么程度呢?反正,是要比江恒和宝典宝剑这些愣头青要明白些。 但是这里太多人在场了,临天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把他们都弄上马车,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来者何人?!”马车突然一顿,横秋的声音传来,然后可以听见整齐的拔剑声。 “我乃开阳书院元阳道长!我院弟子外出遇险,八方盘显示他们就在附近,不知阁下可曾见过?”是元阳道长的声音,江恒喜出望外,也不顾了疼,立马掀了帘子:“师父!我们在这儿!” “你个臭小子?没事儿吧!”元阳道长照例是先数落,但是看着江恒那衣衫脏破,发冠散乱的狼狈样子,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儿!宝典宝剑还有江山妹妹都在!不过欧阳导师昏迷了。”江恒机灵的汇报情况。元阳道长看着江恒的精气神儿还好的很,也不像是受了重伤,显然是被人所搭救。不过欧阳导师竟然会昏迷。他没想那么多,抱了拳,“多谢少侠搭救了,开阳书院必有重谢!” “道长客气了,是我家主子让救的。”横秋也回礼,元阳道长可是个老前辈了,给他道谢,可是折煞他了。而且,他本来可是不想搭救这些人的,心虚。 “天色已晚,不如同到开阳书院,歇息一晚?”元阳道长提议道。 “多谢道长了,横秋,还不让暗卫收了家伙!”马车里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那些对着开阳书院人群的明晃晃的刀片放下,那些黑色的身影又重新隐匿在了黑暗中。 “原来是临天少侠,幸会,幸会。那就请跟紧我们的车队吧,这里的路,毕竟还是我们熟一些。”元阳道长不见其人,就已经知道是谁,笑弯了眼睛,捋了捋胡子,道。 “有劳道长了。”马车里那道清亮的声音又传出来。 江恒垮了脸。为什么自家师父都会夸他?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他吗?他冷哼了一声,在联赛上打败临天的渴望更甚。 第三十三章 不舍 第三十三章不舍 开阳书院配置室中。 “你这次,可真是大意了!出任务的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万一真出什么事情,可是你担待不起的!”那个黑脸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冯砯的鼻子骂道。 “大哥,我自有分寸。”那脸色苍白的人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才在开阳书院立的足,这不是你的立山宗了,这是书院!”那个黑脸的,满脸怒容,眉毛快要撇到天上去了。 “小弟自有分寸,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也一甩袖,起身,“天色已晚,大哥还是请回吧!” “你!”那个黑脸的气结,说不出来话,最终还是叹口气,拂袖而去。 那个人阴涔涔的转动着眼珠子,“我偏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话说元阳道长领着临天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开阳书院。 “时候已经不早了,就不叨扰院长了,元阳居还掌着灯,就委屈各位先在元阳居小住一晚了。”元阳道长捋了捋胡子,笑的和善。“书院不允许行车,还请下车吧。” “好。”临天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应了一句。她还没醒过来,看起来要睡上好久。“我来抱着江山妹妹,你一个外人,别污了江山妹妹的声名。”江恒伸手,口气嫌恶。 临天一愣,不知怎么想的,竟真的把江山递给了江恒。 江山并不算轻,而且还要提着她的剑,又是在受伤的情况下,江恒的脸都憋红了。但是他一句抱怨都不说,也紧紧地搂住江山不撒手。 “江山昏迷了?”元阳道长关心地道。 “只是睡着了。”临天抢了江恒的话。他有几分懊悔。怎么就被江恒的那一句话给唬住了呢。现在怀里空空,但是她枕过的地方,还尚有余温。 “那就好。”元阳道长稍微松口气。“先把欧阳和其他受伤的弟子送到院医馆,临天公子请随我来。” “师父,我不去!我要先把江山妹妹送回去。”江恒咬着牙,不让别人碰他的江山妹妹。“江山妹妹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疲累。” “哼,混小子可长能耐了你。”元阳道长看着他那逞强的样子,冷哼一声,负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语气里不知是褒还是贬。 因为元阳居多是男弟子,女弟子也就江山一个,也没有能帮江山擦个身子的人。江恒红着脸,眯着眼睛,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把江山的袖子挽起来帮她擦拭白嫩的小胳膊。江山妹妹的胳膊真软啊,江恒心里想。他又爱不释手地又擦了一遍,果真是又软又嫩。看着江山妹妹安静的睡容,他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磨磨蹭蹭半个小时,他才提着水桶从江山的房间里出去。刚走出去看见元阳道长一句话还没说,就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再说临天住的客房,离江山住的小屋子近得很。他卧在被窝,一手按在胸膛上。这个地方,隐约还有她留下的余温。临天辗转反侧不能安眠。 外面突然出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临天本就没有睡意,朝门外问了一句:“外面怎么了?”“没事儿,是那个江恒突然晕倒了,元阳道长和一些开阳书院的弟子扶着他出去了。”横秋贴在门上,纸糊的镂空门面上,映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嗯,好,没事儿的话你也歇下吧。”临天心中一动,交代道。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他起身穿好了鞋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进了江山的闺房。窗子没关,也正好方便了他。刚进去,扑鼻而来的都是江山特有的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些须的奶香味,更多的是一种少女专属的味道。临天深呼吸。他摩挲着,绕过一个屏风,借着些许月光的照明,摸到了江山的床。 褪了鞋袜,掀起被子,那种好闻的味道就更加浓郁。像是做贼一般,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只有几束安静又美好的月光。他略微壮了胆子,但是心在扑扑直跳。他秋潭般的眼睛波澜阵阵,盛着从未有过的悸动和羞赧。一缕绯红爬上了耳朵根,他觉得浑身燥热。怎么就,突然想抱着她睡觉呢,而自控力又一瞬间化为零,等反应过来时,他都已经掀开了这角被子了。 他小心谨慎的拥她入怀,让她侧卧着面朝他,枕着他的胳膊,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她均匀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抚弄着他胸膛前的布料,而那布料不争气地左摇右摆,一会儿磨一下他的胸膛。一种酸麻的痒感,从胸膛渗入到心脏再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痒得牙龈都是酸麻无力的。 睡梦中的江山还无知无觉。她只是觉得,她又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了,规律且有力的心跳传入她的大脑,莫名的很安心。只是苦了临天了。他觉得浑身又麻又痒,还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满足。他的黑瞳定定地盯着江山的脸。虽然在黑暗里他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但是借着斜照的几缕透过屏风月光,已经足够他欣赏这个安稳的睡颜了。 月光把她的棱角削得很柔和。脸蛋儿像是一块嫩豆腐,一掐就嫩得出水儿。但是他不舍得掐。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打在眼睑上的阴影被拉长,像是一片冷杉树成排的影子。微翕的鼻头,和偶尔砸吧的小嘴巴都可爱极了。他突然觉得口渴,轻扬脖颈,微咳了一声。他赶快看向怀里的人,还好,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 他怎么能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做这种事情呢,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负罪感。他帮她把额头上的碎发拨弄到耳后。不经意间,轻轻触碰到了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淡紫色,让这个原本可爱的小部件变得更加神秘诱人。本来是要帮她打理碎发的手,却神使鬼差地碰了碰那个圆圆的小耳垂。 江山嘤咛一声,临天像触电了一般迅速的收回了手。江山许是觉得枕得不舒服了,挪动了小脑袋,略微逃出了他的圈制,可一抬头,嘴唇印上了两瓣柔软微凉的东西。临天脑海里哄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的嘴唇,覆上了另外两片嘴唇。柔软得像花瓣一样,又带着温热的触感,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浑身僵硬,久久不能动。许久,本来只到耳根的绯红已经蔓延到头顶了,他赶快起身,把江山摆成原来的姿势,几乎是落荒而逃。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那个皱眉不满的小人儿,神色复杂。 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他更加难以入眠。 天亮的是那么的迟。一整夜的辗转反侧。许是他不该去招惹那个小丫头的。他现在脑海里仍然重复播放着她可爱安静的睡颜。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嘴唇上酥酥麻麻的。他舔了舔,略带甜味儿。他的指尖轻触自己的唇瓣。这个地方,她的唇轻轻的触碰过。但是当他沉浸在有关江山的喜悦中时,他的脑海里总会蹦出一个比江山稍大一点的,身着华服,一脸娇羞的楚朝歌。他总是会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他已经找到了前世的江山了,不能再去招惹其他女子了。但是只有频繁的去想,才有频繁的提醒自己。不知不觉,他已经深深沦陷。因为一个吻。 披上外衣踢踏着鞋子朝着窗户走去。想着若是天还未亮,自己还能再去看她一次。但是这天亮的又是如此之早。根本不给他再一次接近她的机会。所谓机缘,便是如此吧,他感叹一声。 推开门时,还惊了横秋一下。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眼天,回到:“少爷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临天没有说话,负手而立。此刻的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的波澜了,宁静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唯有无边的冷意。“我去给您打水。”横秋也被这凉意给震得一激灵,一下子瞌睡虫就跑了,起身就往院子的那头走去。 “临天公子起得倒是早,可是睡的不习惯?”元阳道长也是早早的起来的了,此时他挽着拂尘,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 “睡的很好,只是习惯早起了。”他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总不能说,是看上了他们开阳书院的女弟子,想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吧。 “我有一事想与公子商议。”元阳道长自知他的话是敷衍,但是笑意不减。 “哦?如果有晚辈可以帮得上忙的,道长尽管提。”临天笑道。 “也不是想寻公子帮忙。公子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这次是给公子谢礼的时候了。是十日之后,便是开阳书院一年一度的秋猎了,不知临天公子可有意愿参加?”他捋了捋胡子。开阳书院的秋猎可是其他几个书院都艳羡不已的节日,但是因为自身地理位置以及种种原因的限制,目前只有开阳书院开设了秋猎。许多世家也想把自己家的公子小姐塞进这场秋猎里,但是都被开阳书院给拒绝了。这是极好的锻炼机会,而且也是结识天骄的好时候,而且猎到的魔兽完全是属于个人所有,不用上交给书院。 “开阳书院秋猎之名,我早已有耳闻,也时常想参加。今日道长提出,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虽这么说着,但是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浮现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既然是秋猎,那她一定会去。 第三十四章 醋酸 第三十四章醋酸 江山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里有许久不见的妈妈,她拉着江山的手,走在游乐园里。今天的江山,穿着米黄色的蓬蓬裙,头上带着亮闪闪的小皇冠,俨然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的模样。 本来是在开心的游玩,但是一个黑洞洞的枪管却不知从哪冒出指向了她的脑门。江山的眼睛豁然睁大,瞳孔缩到最小,她没事,是妈妈替她挡了一下。 江山满脸冷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阳光微曦。她镇定下来。这是她在开阳书院的房间。但是空气里,有一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总之,是无害的。她放松了下来,半躺着,靠着墙。想起来了,明明是京郊猎场在切藤条,怎么会突然就回到了书院呢。记忆里,她体力不支,终究不敌那个藤萝怪,从半空中跌落……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无从顾及这些,酸痛突然蔓延全身。她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酸疼的肌肉。索性是骨头没什么大问题。 她捶捶自己的腿,强撑着穿了鞋,又披了衣服,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远远的看着远处有人在坐着说话。她礼貌性地打招呼:“道长早呀。”然后定睛看了看坐在元阳道长对面的那个人。“临——公子,早。”她着实没料到,临天会在这里。 “江山丫头不多睡会儿?”元阳道长点头笑问。 “不了,我去修炼室。”江山一笑,“怎么没看见江恒哥哥?” 空气中有股莫名的醋酸味儿在飘荡。临天有点气结。这个小女娃一点也不把他当作救命恩人。这就算了,还叫的他这么生疏。凭什么就喊了他江恒叫哥哥,喊他临天就是公子?明明在临府时,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在十一叔的撺掇之下,她还是俏生生的喊了他临天哥哥的。不知道醋意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的,总之,迟钝如元阳道长都觉得气氛不太对了。元阳道长轻咳一声,语气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那个小兔崽子呀,可没醒的这么早。让他逞能,这会儿还在院医馆躺着呢。” 江山嗔怪的看着这个为老不尊的元阳道长,又察觉到酸味阵阵的气氛,觉得还是先去看看江恒的好。“那道长,临公子,我先去看看江恒哥哥。”说罢,也不等人应了,拔腿就开溜了。 元阳道长笑道,“这丫头。”开口欲与临天说话,却发现那少年盯着江山离去的背影,一瞬不瞬。元阳道长到嘴边的话一顿,若有所思。 “道长,秋猎我一定参加,这几日,我想借住一下元阳居,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临家大少爷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横秋一愣,这是他认识的临天少爷吗。元阳居乃至整个开阳书院哪里好了,少爷在这里将就一晚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求在这里借宿。明明,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 元阳道长一愣,然后笑逐颜开:“临公子喜欢元阳居,道长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现在就去告知一下院长!”虽然他隐约知道,这个少年做出这般决定,是为了一个人。 看着委委屈屈地躺在院医馆的小床上看着房梁一脸沉郁的江恒,江山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江恒听到响声,往门口那一瞧,眼睛像是是两盏灯被打开了开关,一脸沉郁一扫而光:“江山妹妹,你来啦!” “哦,我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江山笑着,走到他的床前。 “我没事儿,可是师父那个老头儿总说我受伤了,非得让我待在这医馆,还只能吃清粥小菜,你看,今早上可就一碗粥俩馒头一碟黄瓜,可憋屈死我了。”他指了指那放在小桌上的早饭。江山毫不介意江恒肉疼的目光,地捻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口,“你不想吃啊,那我替你吃了,正好今天早上碰见临天公子了,太尴尬了,我就出来还没吃点什么呢。” “瞧着临天公子叫的,什么时候叫我声江恒公子听听?”江恒不满,拿起另一个馒头,恶狠狠地咬了口。空气中又是一种莫名的酸味。江山想翻个大白眼给他,而且也确实这么做了。男孩子也都这么善妒的吗,还是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我可不管你了,我吃完就要去修炼室修炼了。”江山炫耀般的嘿嘿一笑,从他的床头跳下,吃了两口黄瓜,清脆爽口:“嗯嗯!这院医馆的黄瓜怪好吃的!” “诶,给我留点,可别都吃完了,我今早啊,可就这么点吃的。”江恒连忙摆手制止。“知道了,知道了,这不留着呢嘛,我走啦!”江山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馒头解决了,拍拍屁股,做个鬼脸就离开了。 “你呀你!”江恒叹口气,但是看着江山用过的筷子,对这清粥小菜也莫名有了食欲。是江山妹妹用过的筷子!他的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傻笑个不停。 “江山。”刚出医馆,江山身子一僵,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虽然是很轻声。 她转头,看见郑臣良捂着小腹,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面具都有些松动了:“查到了,那人是楚家的一个暗卫,死相凄惨。天灵盖被揭掉了,脑髓被吸食。而且,听说”他嘶地吸了口冷气,又接着说:“周身围绕着黑暗气息,似乎是和‘那个’有关。但是‘那个’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被护卫发现,然后受伤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是我,我现在急需用药。” “好,你现在去用药,我昨天刚好去出任务,猎杀藤萝怪失败了,你说遇上藤萝怪被袭击,但是没遇见大部队,是自己回来的,凭你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起疑。”江山在火光电石之间,已经想好了措辞。 “好。”郑臣良点头,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进了院医馆。 江山舒了一口气,但是眉头又重新结起。“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院长都谈之色变。但是楚家,这个线索就足够了,不过是谁杀掉了这个暗卫呢…… 那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感更盛了,江山觉得不适,但是不敢表现出来,怕是会引起那人的怀疑,快步走向修炼室。 修炼室封闭的环境和充裕的灵气让她微微松了口气。刚才耽搁了些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修炼室里已经有两个人了。江山随便找个位置坐了,调息,结印,引灵气入体。可能是灵气使用过度,补充灵气的过程十分顺畅。元丹又重新鲜亮起来,莹白的颜色,周围环绕着两圈烟似得灵气带。突然,江山觉得,那个界限,又到了。第三条灵气带若隐若现,但是最终,在江山的刻意保护和灵力滋养下,它渐渐的变成了实体,毫无疑义,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入门三纹马上就要进入初级范畴的人了。不知是她天赋秉异,还是体制特殊,原本十岁才能达到的界限,她八岁就达到了。 这次,竟然没有把空气中的灵气都用光。江山叹了口气。但是留下的,似乎也不多,只剩下薄薄的一点,空气中飘荡着的彩色灰尘甚至还没有修炼室外面的空气里飘荡着的多。江山不知道,这是修炼室里的那个人,刻意放的多了些灵气。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苍白又残忍的笑容。既然是试验品,那当然是发育的越健全越好用来研究。 走出修炼室的江山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肌肉的酸疼无力也减弱了许多,这大约就是灵气滋养身体的表现吧。江山观察过,元阳道长虽然发须皆白,但是皮肤却年轻的像二三十岁的人,而且看他揍江恒的身手,便知他骨头也灵活的很呢。 从修炼室出来,也没地方可去。元阳居里,有个临天,回去会让她分外尴尬。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地方去了,她坐在内门的院墙上,叼着一根草,看夕阳西斜。实在无聊的很,江山想,算了,去找郑臣良再问问情况吧。一下就从两三米高的墙上蹦下去,竟然也丝毫没有摔倒。远处一个本来想奔过去接住她的身影顿了顿,停下了。那人一身黑袍,一幅老成的样子。 “主子,咱真的要在这儿住十天吗,夫人的寿辰可是……”横秋跟在临天身后絮絮叨叨,临天摆摆手,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你不必说了。”临天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全都一瞬不瞬的给了那个蹦蹦跳跳的紫衣小姑娘。 横秋有些恶毒的目光盯在江山身上。是她,都是因为她,少爷才一次次改变自己的计划。少爷明明是要给夫人做一件兽皮大衣的,又偏生生的因为她,改成了一串项链。 “项链的图纸出来了吗?”临天像是终于想起了这码子事情,开口问道。 “出来了。”横秋正准备去把图纸从怀里拿出来。 “不必看了,师傅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只需如期制成便好。”他打断了横秋的动作,也冷了冷横秋的心。 “你知道,当初母亲为什么要给你取横秋这个名字吗?”临天冷不防地问道。 “这,是因为我生在秋天?”横秋思索道。 “是,但是最重要的是,希望你能成熟稳重,而且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临天说完,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也不管横秋追不追上来。 第三十五章 猎场有枣林 第三十五章猎场有枣林 “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郑臣良本来是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见来人是江山,放松下来又躺回了枕头上。“我要和你说件事,关于翡然的。”他道,眼睛里闪着光。 “翡然姐——?你说。”江山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他的语气带着丝丝神秘,脸上银白的面具也闪着幽幽的光:“在北冰河有一种还魂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江山一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北冰河,在哪?” “在九州之外的北方极寒之地,是人类与北漠猿人的领地界限。”郑臣良的眼睛里闪过狂热的光。只要能救郑翡然的事情,他都会去尝试。 在听到九州二字之时,江山的脑子突然钝痛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想起来。“北冰河极远,怕是等不到我们回来,翡然的肉身已经消弭。”他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狂热。 “这么说,你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江山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也松了口气,不由得问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吗。现代科技都做不到。而且那天,她分明看见了郑翡然的告别,难道,还能再重新活过来吗…… “是,十日之后是开阳书院一年一度的秋猎。猎场里,有一片枣林,枣林里的枣子可以维持翡然肉身不腐,宛若生人。”他在宛若生人四个字上顿了又顿。他想看见的,不仅是她宛若生人,而是她活泼可爱的模样。 江山踌躇着要不要把那天郑翡然的告别说出来,但是看他一片深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的伤能养好吗?” “能。”他答的倒是干脆利落。“我已经嘱托了导师先用灵力保持翡然肉身无恙,但是这样撑不了太久,只能尽快寻到枣林。” “枣林这东西,是什么魔兽?”江山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她可不想跟木属性的魔兽再杠上了,萝藤怪无疑是惨痛的教训。“不是魔兽,这是灵药的一种,一般这种灵药周围会有,呃,一些魔兽守着。”他看了看江山的神色,皱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愣生生地把“许多高阶魔兽”改成了“一些魔兽”。但是江山也不傻,天材地宝这种东西,周围肯定有一些大boss守着。 “那你尽快恢复,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了。”江山起身,听完了重要的东西,当然还是离开的好。但是郑臣良叫住她,神色复杂:“江山!小心那个东西,它好像是盯上你了。” “多谢提醒。”走到门口的江山步伐一顿,也不回头,只是摆摆手,似是不在意般出了房间。但是江山其实没有面上那么轻松。她还在和那道灼热而充满恶意的眼神作斗争。是不是背后这道阴森的目光也和那个东西有关呢,江山不敢多想,想多了自己背后都凉飕飕的。她现在可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娃,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了,聪明勇敢,这具身子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江山师妹!”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带着不熟悉的语调。江山皱皱眉,回头,态度并不好,今天她可没工夫和这个人闹。“有话快说!” “江山师妹不要这么凶嘛,天色已经不早了,我的餐卡上还有许多结余,江山师妹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来人正是高屏川,摇着一把新的折扇,言语之间,自翊风流。自从他知道江山升入了内门之后,便整日笑脸相迎,恨不得天天黏在江山身上。整天江山师妹长,江山师妹短的,似乎是想把误会一笔勾销。 其实是高屏川不知听谁说,这江山天赋极好,入内门的测试还是司仪长老亲自把关的。这样一来,江山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块肥肉。这肥肉,当然在自己嘴里比较好。而且江山生的还不错,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天赋又好,趁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先捞到手,那他可就赚大了! 外门的郑翡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休学了,这倒是省了他一个大麻烦,但是江恒像个牛皮糖一样整日念着江山,今日他听说江恒受伤去了院医馆,对他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恰逢一阵凉风吹过。不只是风太凉还是怎么地,江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激灵。她脸上连假笑都不屑于带上,拔腿就开溜:“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江山师妹!”一路上,隐约还能听见高屏川的呼唤声。江山一阵恶寒,再加上窥伺自己的那道目光更加的不善而且兴趣盎然,江山的步速更快了。心里想着,有本事现身啊,现身之后,看她不打爆那个偷窥贼的头。 晚上由于江恒不在,江山只好自己去打水,倒水。这时候倒是念起江恒的好了,每次他都会笑嘻嘻的帮江山打水,根本不用江山自己操心。果然是被宠着了就丧失基本生活能力了吗,江山摇摇头,把那一丝想偷懒的欲望给撇到一边。 突然有人敲门,江山本来正闭着眼享受被浴桶里温热的水流环绕,一下子机警地睁开了眼睛。“谁!” 临天敲门的手一顿,他没有料到江山会有这般反应,而且语气里透着生气和不耐烦。“我,临天。”他的声音闷闷的,捏紧了手里的小瓷瓶。 “有什么事儿待会说,我正忙着呢。”江山又重新沉在盆里,只撂下这一句,便不理他了。临天耳朵尖,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水声,一下子明白江山在做什么了,脸一红,轻咳一声,“那先不打扰了。” 他本来是打算来送药的。或许说,他一直在找时机送药。早上看见她呲牙咧嘴地锤着背离开时就想给她了。但是她一天都没有出现。而后他假借参观修炼室为名才看见从修炼室里走出来的她。本来想递给她,但是不知怎么的,看见她略带失落的眸子,就只敢在远处。而他听说江山回元阳居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去送药,又正好遇上江山在洗澡。 大约是冥冥之中,有天注定吧。他把那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临家秘制药,全大陆都只此一家,舒筋活络,受伤之后只要一丸,就能尽快恢复。是临家的药剂师,大陆首席药剂师的大弟子研发并流传下来的,里面有许多珍贵的灵药,还有一些高阶魔兽的骨肉,如果是伤筋动骨的伤,连续服用两丸,三日之内也能重新生龙活虎,就江山身上的小伤嘛,一丸,就足够她重新蹦蹦哒哒了。 临天叹了口气,坐在床沿,眼望远方。他昨天想的本来是,晚上和她道个别,可是现在,已经答应了开阳书院秋猎的要求。脑海里一直印刻着的那道小小的身影,和那双灿若星辰般狡黠的眸子都不容他拒绝。 江山洗完了澡,盯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看得出神。它更加晶莹剔透了,只有几丝灰白色的杂质在里面。镯子上的刻纹也更清晰了,隐约看得出是一直凤凰。江山摸着镯子,十分肉疼。这是吸收了自己多少灵气,才能变得这么晶莹剔透的啊。 临府内。 “好了,我知道了。”美妇人听了白果的报告,抿了口茶,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过是去参加一下开阳书院的秋猎罢了,这是七大书院里的独一份,天儿去试试,也好。”不知她此言,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眼前的白果。 “可是您的寿辰也只有月余了呀!”白果皱着眉,略微不满,觉得少爷这次可办错了事。“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也是一个锻炼的大好机会,无妨。”夫人倒是看得开,但是眼睛里略微闪过的失落才是她的真实想法。“你明日去把新制的破霜弓给小少爷送过去,让他试试衬不衬手。”看着自己婢女略带失落的情绪,她叹了口气,道。 临天那儿,又哪缺的了趁手的武器呢,这都是临家主母给她找的见他的借口罢了。“诶!谢谢夫人委以重命!”白果嘴甜,笑着道。 “不过,再怎么,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临家主母又抿了口茶,似是不经意地提醒道。白果身形一顿,脸上的喜悦尽数收敛,福了福身,乖巧道:“白果知道。”但是被眼睫毛遮住的眼眸里却乘着失望和不甘。 她退下后,临镜自照。镜中人有瓜子般的小脸盘,莹白如玉的肌肤,额侧两片碎发垂至耳际。两片眉一舒一皱可怜模样,一双眼一盈一转尽是风情。小嘴若樱桃般颜色,稍稍努嘴都似诱人品尝。最风流不过眉心一点朱砂痣,她轻轻地抚弄这一点小小的红色。她生得好,也因为这一点朱砂,才被夫人选中成了贴身侍女。 但是——论相貌,她哪一点比那世家大族的姑娘差?!虽然她论不上有多机敏,但是十五六岁的她,已经是初级一纹了,还不像那些大户人家都佐以丹药,她都是凭真功夫才修炼到如此地步的。 她对临天少爷的小心思,夫人是知道的,但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说白了,她是先看上了小少爷的天赋和地位,但是小少爷对下人和善,而且不似孩童般的睿智机敏,又更吸引她。 第三十六章 内门广场 第三十六章内门广场 清风送凉,多了几分秋意。开阳书院的绿植还苍翠着,不见一丝枯意。 “江山妹妹,走,今个儿是十五,内门讲经日,大家都会停止修炼去听听的。”江恒一大早就回来了,拍着江山的窗子。 “什么讲经日啊?”江山开了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来得晚,我没给你细说,你快洗洗漱漱,我待会儿与你说!得快点去,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江恒撇下这话,就没了音,去准备自己的东西去了。江山晃晃小脑袋,清醒了一下,收拾好了自己,还给自己扎了两个小花苞。 “咱们走。”江恒递给江山一个馒头,拉着她的小手就出去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江山余光瞥见了披着外衣的临天。 他们已经离开了元阳居。“江山妹妹今天真好看。”江恒碰了碰江山扎的小花苞,嘿嘿的傻笑。江山松了他拽住的手,白了他一眼,“讲经日都讲什么呀?” “有好几个导师,好多个方面。心经,功法以及灵力属性解读,还有讲灵药和魔兽的。但是你现在要去听听最基础的。”江恒罗列着,扳着指头算。倒也没在意江山抽走手的举动。 “讲经可是只在每月的十五和三十才开放的,有许多没寻见师父的内门弟子,都等着这几天来请导师答疑解惑呢,今天师父也会去讲课。”江恒揉了揉鼻头,他想打喷嚏,是谁在背后咒他? “哦?道长讲什么?”江山好奇道。 “他呀,讲金属性灵师。”江恒呶呶嘴,仿佛是再说除了这个他还会讲什么。 元阳居内。 “少爷——”横秋还是憋不住,想开口。看那江恒横的样子,他一个仆人都看不惯了。“他是主,我们是客。今天闲了,正好去四处走走,虽然几次来过开阳书院,但是还真的没有好好的转一转。”临天倒是看得开,脸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颜色,仿佛是没有感受到江恒明显的挑衅。他根本没把江恒当作个威胁,江恒在他心里的威胁度,根本没有这么高。 江山这个小丫头,昨天没去抱着她,不知道她晚上睡的好不好?他可是没睡好,昨晚,一闭眼都是她安静美好的睡颜。怎么就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上了瘾?他自顾自的摇摇头。 讲经是在内门的广场上。江山没来过这儿,只远远地瞧见过这么个建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六层宽大的阶梯,阶梯之上是修葺平整的地面。是一种白色的石头铺就的,表面没有那么光华,细小的颗粒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广场中央有五根两人环抱的约十米高的柱子,绕成一个圆,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中的一个。今天它有着些许不同。往日里柱子只是莹白的,但是今天,在柱子的顶端直直的有一束光直指苍穹。每个柱子的光的颜色都是不同的,与它对应的元素相同。 江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感受到了充沛的灵气,比修炼室里还要充沛的灵气。可能是因为来得早,柱子四周环绕着的蒲团上,最内一周的蒲团都没有坐满。江恒眼疾手快地就占了两个位置,“江山妹妹,快点来!”招呼着眼望苍穹发呆的江山。 江山发现,从柱子顶端激发出的那束光周围萦绕着的灰尘并不是七彩的,而是单一的颜色。她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彩色灰尘。空气中飘荡着的灰尘仍然是多彩团聚的,可是柱子顶端的……“来了。”江山应了一声,不再去理会那些灰尘。 “你只需闭上眼睛,静坐,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些课程的牌子,你选一个就好。如果导师来得早,就可以听了。如果来得晚,就得等一会儿了。”江恒絮絮叨叨地交代道,像个老妈子。江山想到这儿,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有没有认真听?”江恒假意一恼,鼓着腮帮子,不太高兴。“听了听了。”江山敷衍他,觉得江恒更像个小媳妇儿了。“那些光是怎么回事?”江山指了指柱子。 “什么光?”江恒抬头看看,青天白日的,也就是只有太阳光。江山脸上的笑一顿,这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吗。“没啥,我说今天的太阳怪好的。”江山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要去感受一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了。”她赶快打坐,逃避这个话题。 “我还没说完呢!”江恒扁扁嘴。这个内门广场还和他们江家颇有渊源呢,上面附有江家的阵符,每月十五和三十自然开启。是他爹江家家主的一大杰作。但是也无可奈何的看着江山已经入定的小脸,自己也打了个坐。作为元阳道长的弟子,他当然——是不会给师父脸的啦,那个金灵的牌子扫都没扫一眼,直接选了灵器。灵器是灵师们的武器,并不止于冷兵器,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也是灵器。一百多年前,大陆上有个非常有名的炼器师造出了一把天罗伞,威力十足,又附有器灵,更是因为是女帝少年时的武器而名噪一时。 江山只觉得进入到了一个玄幻的世界。这个世界很简单,空白的空间,一些不知是吊在哪儿的绛紫色描红边的小牌子垂下来,上面写着课程的名字。眼花缭乱的,江山按照江恒的推荐,想着要去找找基础在哪,那个小牌子就自己跳了出来。果然很奇妙,江山啧啧感叹。取下那个牌子之后,眼前白光一亮,她看见自己在内门广场上。是的,又回到了内门广场。但是这个内门广场却是灵力织就的虚幻的广场,每处不同属性的灵力之间都似乎有一丝金色的线在牵引。不过这次,五根柱子中间,有一张彩色灵力撑起的台子,上面坐着一个白衣墨发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江山走近,找个蒲团坐下。蒲团是虚幻的,江山发现自己也是虚幻的,是灵力织就的环境。 但是这个幻境,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几分神圣。 “你是江山。”那人开口说话了,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江山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信息应该被看到了。“我叫顾天涯。”他很温和的自我介绍,声音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听起来很舒服。 “顾导师好。”江山客气道。 “现在只有你一人,我要和你说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原本端坐着的那个白衣人却换了副舒服的躺姿,侧着身,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山。“这……”江山苦了脸,心想自己能不能退出。这个人模狗样的导师不会是想对她进行骚扰吧,她才八岁,看起来也才五六岁,他狠的下心嘛他。 但是很快,江山就发现自己会错意了。“我是临蜇的朋友。”他开口道。江山一脸震惊。记忆中,临蜇可是一副正人君子积极向上祖国的小红花般的模样,怎么会有这般放浪形骸的朋友?“他现在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很担心你,托我来照顾你。”那人又开口,缓缓道。一双眼睛,勾魂夺魄似的,瞧着江山。 “多谢照顾了。”虽然江山没感受到被怎么照顾,但是既然人家说了,那还是奉承两句的好,不给她穿小鞋就谢天谢地了。 “你是凤女,一定要记住。”他的声音却突然正经起来,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妖娆模样。青丝如瀑地,从台子沿上滑落下来,有些也垂在他的耳边。“万凝波不是什么好人,要多加小心。其他的,涉及的东西太多,而且你现在的实力又太弱,知道太多,对你也不好。” “多谢告知,我有一个问题还请解答。”江山听了他的话,隐约觉得,临蜇可能知道些什么。 “你说,如果我能回答,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人轻笑一声,言语里像是生来就带着几分轻佻。 “我时常能看见空气里飘荡有彩色的灰尘,灵气越充裕的地方,那些灰尘就越多,灵气越稀薄的地方,彩色灰尘就越少。”她缓缓道,“我猜那些灰尘就是灵气本身,但是我并不敢确定,而且似乎只有我一人才能看到这些景象。黑夜里,我可以正常视物,并不因光线微弱而实力变差。我想知道,这些是为什么。” “这些,临蜇没有与我交代,不过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他轻笑,卖了个关子。 “你说便是。”江山似乎是有些恼他这轻佻的口气。 “是天眼。按常理来说,这种状况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灵气是属于另一个维度的东西,肉眼凡胎,根本不可见。”他顿了顿。“但是天眼,是灵气冲撞进入了眼部经脉,这种情况下,多半是死亡,只有极少数,才会成就天眼。眼部这里的筋脉也被称作天脉。” 他说的轻松,其实这几乎是千年一遇的。灵力走岔,大多数会走火入魔,性命堪忧。而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能成就异于常人的本事。 第三十七章 升温 第三十七章升温 “平常金石体的中级为限,你也无须顾忌,照常修炼便是。”那人又补充了一句,嘴角的笑略带轻佻,但是眼里却是一片真诚。 “多谢。”江山虽然有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照镯子里的那个声音所说,要等到修炼到高级灵师之后,才能再见到它。 “此地虽好,但是也不宜久留。我现在把基础知识传到你识海之内,你且离开。”他说罢,指尖一挑,江山只觉一点刺痛,然后睁开眼,就回到了内门广场上。是真实的内门广场,不是刚才见到的灵力织成的广场。江恒还在她的旁边坐着,入定状态。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蒲团上快坐满了,盘坐的人都进入了入定状态,深色肃穆。 江山悄悄地退了出去。照例,她去修炼室。 江恒选得是灵器课程。他听得津津有味。讲课的是一位白衣导师,他不甚熟悉。因为光雾笼罩,他看不清台上那人的脸。但是根据声音和身形,可以知道,这是一位气质甚佳的女导师。大约是第一次讲,她的声线微微发抖,似乎是因为太过紧张。但是这并不减少江恒对灵器的兴趣。 导师讲到一把剑,更吸引了江恒的兴趣。那是一把银白的剑,剑柄上盘旋着一只翱翔的凤凰,伸展的双翅组成了剑镗的主体,华丽的尾羽是剑镗的装饰。剑首是凤凰昂扬的头,它的眼睛是血红的颜色,是一块上好的晶石。导师说,这是齐天剑。齐天剑材质特殊,坚不可摧,锐不可当,其中更有器灵的存在,是一把独一无二的好剑。但是这把剑还是受损了,在一场大战之中,而后便下落不明。 虽然只是以此为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剑的结构,但是江恒却意外的联想到了江山的那把剑。也是漂亮的银白色,虽然剑柄上不是凤凰的装饰,而且也没有这把剑看起来那么华丽,但是材料,有没有可能是同一种呢? 走在路上的江山,可不知道他的想法。 大约是因为有缘,不是冤家不聚头。江山随意找了个一等修炼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不是说好了今天是讲经日嘛,江山走近细看,嗯……那人也瞧着她。少年老成的模样,剑眉星目,眸子却像是漆点的,黑黝黝的,看不透。此刻,他的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四目相接,江山略尴尬的收回了目光,进都进来了,转身出去多不好。她硬着头皮,找个位置坐了。 “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江山还未有动作,他倒是先发难了,“我是那洪水猛兽?”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不知道为什么,江山看到他,总会别别扭扭的。 “不是。”江山答道,正襟危坐。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大概是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不像喊江恒那样喊我?”临天的声音闷闷的,英气的脸一绷。 江山好好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这是临天?临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那纯黑的眸子无可复制,她肯定会觉得眼前人是个冒牌货。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样喊着多别扭。”“那你也别再我名字后面加个公子,怎么说,你都是临府的人。”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 喂,她江山虽然是个小萝莉的身子,但是灵魂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给镇住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那怎么叫你?临天哥哥?”江山故意把嗓音捏的又尖又细,每个字的尾音都婉转上扬,把自己都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里自行脑补出下一句:“小帅哥来玩呀~”,如果再有个小手绢甩着…… 临天皱了皱眉。虽然这声音在他的耳朵里确实是甜丝丝的,但是却有一些奇怪。他也说不出奇怪在哪,可能是因为江山狡黠的眸子里划过的一瞬恶作剧的情绪,也可能是这声音过分的甜腻。“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江山一愣,心中嘿嘿直乐,但是却装傻道:“名字?怎么叫,天天?天儿?大天,小天?小天天?”但是她戏弄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临天离得更近了,半蹲着,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互相交织的。他伸出手指,放到她的樱唇上,阻止她那叽叽喳喳的小嘴儿再说下去。 “叫我临天就好。”见她终于安分下来,他才施施然地开口。秋潭似得眸子微微眯起,像是晒到太阳的猫。当他看到她唧唧喳喳的小嘴儿和若隐若现的贝齿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还有她唇瓣美好的触感。他原本是想以吻封唇的,但是理智,在那一瞬间突然回家,他改用了手指。手指上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他本能地觉得舒心愉悦。 江山眸光一闪,把他的胳膊扒下来,退了他一把:“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但是脸上却飞上两片红霞。临天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形,也不恼。江山把他推远了,他又自己凑上来。离她近一点,就可以闻到她身上专属的那种味道,就算是蒙着眼睛,临天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她。 “秋猎,我们组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山,江山只能仰头瞅着他。他这话是陈述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告知一声。 “我和别人约好了。”江山心里想着的,是和郑臣良说好的去寻那片枣林。 “和谁?”临天心中警铃大作,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江山的眸子。 “呃,和一个核心师兄,我们要去枣林寻枣。”江山不知道怎么的,像一个小媳妇儿,气势弱了下来。 “枣林?去那里干什么?”临天略微不悦。那里有些危险,周围有许多高阶魔兽守着。但是这味灵药的功效却没那么好。如果是炼体之人得了是多有好处,但是对于普通擅长远程攻击的灵师来说,去取那枣子,却要打败这么多魔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有一个朋友,急需这个灵药。”江山眉头一皱。如果真的能救郑翡然,她会全力为之的。毕竟,翡然是她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而且,也是因她而死的,她的心,有些隐隐的痛。 临天眼似秋潭,深不见底,莫名令人信服:“如此,你更要和我一起去了。”他的嘴边勾起笑容:“怎么说,我也是去过几趟京郊猎场的人,是要比你熟悉一些的。” “那,好吧。”江山没理由不带一个实力强大的人。而且,也没有过节,确实也值得结交。大约是出自这具身体本身的对于临天的畏惧,她也显得畏畏缩缩的。在临府审问时没有怂过,看见萝藤怪时没有怂过的江山,遇见临天的时候,怂了。 隐隐约约的,江山觉得临天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像是在哪闻到过,但是又忘了在哪闻到过。 临天一笑,一双秋潭也泛起了点点波澜。直达心底的笑意。他略有薄茧的手覆上了江山柔嫩的小脸颊,拍了拍,“乖。”然后整个人凑过来,带着点婴儿肥的俊脸又继续放大。 江山轻轻咽了口唾沫。临天这是想干什么,她可是一个儿童,连少女都算不上!胸膛里那个温热的东西,跳的极快,血液的温度把她的脸都蒸红了。她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略带羞涩和祈盼,像一只小兔子。 温热的呼吸交融。 四目相接,擦出耀眼的花火,江山红着脸,闭上了眼睛。想着他若是要亲,就让他亲一口算了,反正也不亏什么。 许久没有等到那柔柔的唇瓣落下,只是他的一些发丝垂下,挠得她痒痒的。而后便听见那个少年得逞一般的轻笑。江山豁然睁开了眸子。“衣领给你整好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翻一下?嗯?”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些愉悦。“怎么一脸失落的表情,你还期待着我做什么?”他仿佛是嫌江山窘得不够厉害,还火上再浇一把油。 江山一副被耍了的表情,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俏脸更红了,一咬牙,使劲儿地把人推的远远的,还嫌弃地摆摆手:“去,去。”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要去修炼了,你要不修炼,就出去吧。”“好,我修炼。”她的话音还没落地,临天就迅速地答应了。 江山撇去杂念,双手结印,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但是临天却显得有些心猿意马。他选了在江山对面的位置。虽然离得远,但是看得清楚啊。江山一脸的认真且平静,和灵动的她相比,又是一种美。而且,江山修炼起来,这吸取灵气的速度还真是快啊。临天有些咋舌。饶是他还没有进入修炼状态,就觉得空气中的灵气像是被黑洞给吸走了一般,通通流进了江山的筋脉中。这种修炼速度,怕是他临天都做不到。 突然想到她是金石体,他的心狠狠一痛。修炼到中级之后,就再无精进。但是灵力无法精进,功法上总要补回来的。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又急又重。 第三十八章 齐天剑 第三十八章齐天剑 临天皱皱眉,看着江山在修炼中都收到惊扰,两条眉毛拧巴着。但是无奈,外面的人敲门不休。 “少爷。”来的人是横秋。临天的身形不够高大,并不能挡住身后修炼室里的情形。横秋也就不经意地往修炼室里扫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气结。江山怎么会在这里?果然是处处缠着他的小少爷,这不,就连少爷进了修炼室,她都没皮没脸的跟着。 “什么事?”临天把门带上,问道。 “夫人差白果姑娘给柱子带来了新制的破霜弓,让您试试衬不衬手,她现在在元阳居等着呢。”横秋如实通报。 “是母亲派来探口风的,你随意打发了便是,怎么还用和我说?”他稍微不悦。之前还好,今天好不容易是和江山单独相处的时候,偏偏就来打扰。 “少爷,还是去看看吧,别让白果姑娘白跑一趟。”横秋苦口婆心。他与白果本来就是熟识,他,寒香还有白果是同一批进临府的,三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而且白果一直对少爷有那种心思,虽然他知道那样不对,但总归是好朋友,不忍看她垂泪的样子,特此来通报。其实他也有他的小心思,少爷出去不带他,他一个人也是怪无聊的,还是跟着少爷才算是有了主心骨。但是没想到,少爷的反应会是这么的不愿意。 “嗯,那走吧。”临天略微冷静了一下,叹口气,恢复了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看到横秋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是针对江山的。 “临天少爷!”看到来人一身黑衣,衣袂袖口又有考究的暗金线,她喜出望外,眼睛都发出盈盈的光。 “白果姑娘来了。”临天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但是脸上连分笑都不带。白果笑容一滞,少爷今个儿是怎么了,平常再怎么说,见到她都会带上两分笑意的。 但是她的心理素质极好,又重新挂上了那个甜美温顺的笑容:“少爷,夫人说破霜弓制成了,请您来试试!”说着,双手捧起那个破霜弓递上去。是一把只有一手大小精巧的青黑色弓箭。没有弦也没有箭,只有一张弓。临天接过,掂量了一下,不是很重,应该胜在轻巧。他往弓中缓缓注入灵力,手中的破霜弓散发着盈盈的光然后猛然变大,变成正常的竖方能到临天胸膛的弓。 原本精细的花纹也变得粗犷起来,既古朴又神秘。随着灵力的注满,一条灵力幻作的弦出现了。临天瞄准了元阳居后面的那棵树,拉弓。一枝灰色的箭出现在弦上。他瞳孔一凝,箭矢应声而出,直直的钉在树干上,既快又利,速度极快。 临天意犹未尽,又出了一支紫色的箭。那支箭顶上了前一支箭的尾巴,精准的毫无差错。而后他又一次拉弓,这次是两支。灰紫双色,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两支箭皆是极快,力度虽然不够,但胜在轻巧。 他收弓,评价道。“不错,是把好弓,不重耗灵力,能够连续使用,适合远程作战。”“还有偷袭。”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到。 “元阳道长。”临天抱拳,正色道。“晚辈觉得,偷袭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君子作风。”“你时候实战时便知道了。”元阳道长一抹胡子,也不多做评论,而是换了个话题:“准头不错,手也很稳。” “道长谬赞了。”虽是这么说,而且带了笑但是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喜色,甚至眼里都没有起波澜。他的身上有着少年人所不具备的老成。 江恒在院口站了好久了。他看完了临天是怎么使的破霜弓,虽然他很不喜欢临天这人,但是不得不称赞,他用的不错。不过那又如何,在三年之后的书院联赛上,他一定会把他踢下宝座的。他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 “臭小子,傻站着干什么呢,你爹给你寄信了。”元阳道长似是这会儿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江恒,招呼道。 “来信了?!”江恒面色一喜,一溜烟就到了元阳道长面前。“快给我瞧瞧!”全然不记得他是和江家家主闹别扭才跑出极山到云京的。“给你。”元阳道长也没存逗他的心思,大大方方就把信递给他了。 江恒也不顾得院子里还有外人,就火急火燎地拆开看: 小兔崽子,照顾好江山。 天命之人。 否则就别回来了。 江恒已经顾不上吐槽他爹根本就不关心他了。天命之人四个字,在他脑海里炸开了。他终于知道,江山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数千年之前,也可能是更久远,当年江家还是末流的小世家。就在那时,族内出了一个名为江山的小女孩。她生来天赋非凡,不多时就达到了全大陆一流的实力。正是她,带着江家走上的巅峰,也是她吩咐江家隐居。千百年来,外界的世家大族沉沉浮浮,可是江家是唯一屹立不倒的。 而且,阵符一法也是她传下来的。她有天眼,可见平常人见不到的灵气颗粒,她用灵力编织成法阵,最后镇上特殊的符纸,那些灵力就会隐藏,平常人不可见。这样的阵符,有大杀阵,也有一些传送阵,和其他阵法。不过能传送活物的传送阵,已经失传了,江家也只保存了一座,连通极山和九州。说起来,后世的江家人修习阵符都是事倍功半的,因为看不见,只能参照前人的典籍以及慢慢摸索,越是高级的阵符师,修习就越困难。 天命之人。据说这是当年的江山之魂,经历了数世轮回,因为有执念不得解,最终又回到了这个世界。有她在,江家会遵从那一世的约定。至于是什么约定,江恒也说不准,这是每任族长口耳相传的秘密。 江山妹妹,竟然是那个江山吗?真是,不可思议啊。但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会保护好她的,因为那是他的江山妹妹啊! 江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元阳道长倒是目睹了他的神色从欣喜瞬间变作惊讶然后凝重,然后严肃的全过程。他捋了捋胡子,眼里簇满了笑意,但是什么都没说。 江恒又冲出房间,狠狠地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抬眼看看江山的房间里点着灯,江山妹妹已经回来了。 秋天的夜晚,带着凉气。还有一有些萤火虫,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游荡。江恒拍拍江山房间的门:“江山妹妹,是我!” “进来吧。”江山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她正咬了个不知名的果子,在擦洗她的剑呢。江恒也不见外,拉个椅子就坐下:“江山妹妹,我今天听了关于灵器的课。” 江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导师讲到一把齐天剑,和你这把剑的质感很像,都是银白色的。”江恒指着剑,说得兴致勃勃。 “齐天——么。”江山放下了果子,念了一遍名字,向江恒确认。但是还不等江恒出声,那把银白色的剑,就晃动着剑身,似乎很是兴奋。 “是,是齐天。”江恒一时不知道这剑是抽什么风,答道。 “这把剑,也叫齐天。剑鏱上刻有这两个字,我今天才第一次发现。”江山回答道,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它,不可能吧,我今天看到的齐天剑可不长这样。”江恒好好地打量了这把剑,剑柄上,是精美的雕刻但是绝不是凤凰。而且在剑首上镶嵌的也只是一块不知名的白色半透明宝石,也不像是导师今天展示的那样的血红色。 但是这剑却像是生气了般,嗡嗡地直震,似乎是在反驳江恒的言论。江山呶呶嘴,“别闹!”它才乖乖顺顺的,不作任何动静了。“这把剑有意思哈。”江恒干笑着,盯着那把剑。竟然像是有意识一般,不简单。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它是有意识的,但是它只能做出基础的反应,不能言语。”江山像是嫌弃一般。“能反映,就很不错了!”江恒立马替它打圆场。“许多灵器,都是没有器灵的,有器灵才能对人类的话语做出反应。我看啊,它做不出更大的反应,八成是因为器灵不全。” 齐天剑突然一阵抖动,似乎要从江山手里冲出去砍江恒两下才过瘾。“江山妹妹,你可拉紧它!戳到它痛处了它也不至于这样嘛!”江恒往后躲着,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刀剑无眼,万一受伤了就不好了。而且他又是这么的金贵。 齐天剑如果有嘴,有手,说不定早就指着江恒的鼻子骂了。它一把剑可不讲什么修养。而且还很记仇!等它出来的那天,一定要暴揍一下这个随意评判的灵师。竟然敢质疑它的真假,还有,竟然说它器灵不全! 月黑风高时,在开阳书院的某处小屋子里。 暗卫三一脸委屈:“大哥,二哥,少爷真的会来接我们吗……” 暗卫二也一脸沉郁,他也说不准了。 就在这时,门锁一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像天落救星一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三十九章 组队 第三十九章组队 “少爷,你终于来了!”暗卫三激动的都要落泪了。临天揉揉眉头,他可算是想起来保护江山的这三个蠢蛋了。 “现在有事情派给你们了。”临天板着脸。“去把京郊猎场枣林附近盘踞的魔兽都修理一下,不要露出人为的痕迹。应该懂吧?”他有些不放心了。 暗卫三嘴快,马上答道:“知道知道!”只要小少爷不提罚他们的事情,怎么都好。本来以为出去要受罚了,这可是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又怎能不好好抓住呢。 “如果任务再失败,哼!”临天冷哼了一声。暗卫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立马绷直了腰杆,齐声答道:“是!” 十日不过弹指间。 开阳书院秋猎的队伍看起来是浩浩荡荡。清晨的时候是在内门广场集合,院长宣读规则和注意事项,然后各位有半个时辰收拾东西的时间,然后到书院门口集合。虽说只有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参与了,但是参与人数还是很多,只好步行。但是在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导师暂驻为弟子提供帮助,而且随行的还有导师暗中保护,确保弟子不会在路上出事。但是到了猎场里面导师会撤得一个不剩,而且会把猎场封闭,为期十日。 由两个核心弟子执旗带队,其他弟子只要跟着这两面旗子就好了,相对自由。行程安排的是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弟子可以任意组队,在傍晚之前要把组内成员上报给执旗弟子。而最后的成果也是以组为单位进行评比的。 还没出了校门,江恒就紧张兮兮地拉住江山:“江山妹妹!别乱跑,很危险的。”江山不以为然,撇撇嘴,把自己的小爪子抽出来,“我要去找郑臣良了,我们要一起去枣林。” 江恒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诶诶,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枣林很危险的,我们……”他想着要和江山妹妹一起猎杀一些地阶魔兽就好了,枣林对他们这个水平段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危险。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江山急了,核心弟子走在前面,一会儿他们那白色的衣袍就被一群紫色的小人儿盖住了,找郑臣良那就不好找了。 江恒一愣,“那我陪你去!” …… 所以原本只有江山,郑臣良,临天三人的队伍,突然又加了三个人:江恒,宝典还有宝剑。 晚上点起了篝火,把带来的干粮烧得热一点,六个人围着篝火,相对无言。临天倒是没什么意见,江恒可就不开心了。江山妹妹竟然准备带上这个临天都不带上他?!他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不能被临天比下去了。临天没有带他的侍卫,只身一人,也没有穿他标志性的黑色长袍,只是一身利落的紫色短打,在内门弟子的紫色堆里也没那么碍眼。他现在正坐在江山的对面,看见江山小小的脸庞,被篝火映成橘色的暖调,大眼睛因为火光的照耀,也闪着粼粼的光,有别有一番的美。 江恒在江山旁边,一会儿端水,一会儿递食儿的,好不殷勤。郑臣良一句话也没说,在地上打坐歇息,做他的高冷师兄。宝典似乎是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太对劲儿,一会儿瞄瞄临天,一会儿瞅瞅江恒。虽然临天的威名他从小听到大,而且很崇拜临天,而且临天的气场比老大的气场还要足,而且……不过总之——老大还有希望的!他心里给江恒打气。 再看宝剑,也是抱着他的剑,一副高冷模样,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山,就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一行人,只是简单的集结起来了而已,因为江山一个人。江山俨然成了核心人物。她也知道,必须得把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大家先互相通报下姓名,灵力属性吧。”江山带着笑,张罗道。“我是江山,内门新晋弟子,入门三纹,在咱们这一组中实力最弱,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了。”她说自己实力弱,估计没有会信。郑臣良是亲自领教过她的厉害的,江恒和宝典宝剑他们也是见过她恶战萝藤怪的,都不会轻看她。而临天,既然也决定和江山组队,那就是认同她的实力了。 “我是江恒,初级一纹金灵师,入门阵符师。我可以设置阵符陷阱,不过需要大家的掩护。”既然是江山妹妹提议的,江恒当然要第一个响应。 “郑臣良,寒属性水灵师,中级一纹。”郑臣良也答道。既然要和大家一起,那当然还是坦诚相待的好。 “临天,初级四纹。风雷双属性灵师。”虽然对临天的实力早有耳闻,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很震撼。双生属性,多少年没有见了,而且还都是稀有属性。江恒虽然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其实还是很震撼。 宝典和宝剑也依次介绍了自己。江恒又开了两个玩笑来活跃气氛,总归来说没有那么尴尬了。 “临天公子,你确定要和他们一路吗?我们这边的实力要更强劲一些,我们组合,也能猎到更多的魔兽。”来人是一个曼妙的少女,一袭白衣,看起来比郑臣良稍小一些。 “不用了,谢谢。”临天直接谢绝,不留一点余地。 “你真可以啊,第五个了。”江山调侃道。从临天跟她走到一块开始,间隔不久就有人来拉拢他。甚至江山找到他的时候,他刚从人堆里挤出来。 临天微微挑眉,他不太懂江山的意思,她是吃醋了吗,但是眼里闪着那兴奋的光明显不是。似乎是纯粹的,看热闹。“给你。”临天晃了晃手里正闪着油亮亮的光,而且发出“滋滋——”声音的肉串。 江山眼睛一亮,盈盈的眸子里泛着光。想不到,这临天随身还带着这些东西。不过看他,也没带包裹,天知道他是把这些肉串带在哪里的。江山啃着肉串,如狼似虎的眼睛打量着临天。装在袖子里?肯定不行,这些肉串味道腥膻,装在袖子里,估计会香飘十里吧,那些想拉拢他的人闻到了,估计也会躲得远远的,再不谈这件事。想到这儿,一双星眸就盛满了笑意。那将会是多么有趣的场面。 第二天,京郊猎场牌匾下。一群紫衣的翩翩少年和少女们结队而立。有少数白衣掺杂其中。不过极少零散分布,多是抱团。 院长只是简单地讲了一下规则,还提到了奖励。第一组是神秘奖励,第二组和第三组是开阳书院天字阁功法每人挑一件。三组以后,就没有奖励了。所以,各个组,更是摩拳擦掌,挤破脑袋都想进前三组。 “我们说什么都要进前三组呀,天字阁的功法!”宝典眼冒绿光,踌躇满志。 宝剑白了他一眼,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核心弟子多。”言简意赅。前三名估计会是在他们那些核心弟子里出现了,他们也就是打打酱油。 “也说不准。”江山微眯着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一行人顺着大流进入了猎场内。郑臣良明显是踩好点的,充当了向导一职,江山等人就跟在他身后。越走,紫衣弟子就越少。猎场有多大,临天也说不准,反正是这洋洋洒洒三百人在这片猎场里,还没有魔兽的二分之一多。 “前面就是了。”郑臣良停下了脚步。 “我们先进行踩点,不要惊动这些魔兽,先弄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魔兽,而且算是熟悉下地形。我的认知比较少,和宝典一组。江恒哥哥你和臣良师兄一起,宝剑你和临天一起。”江山吩咐道,暂时没有人有异议。 江山技巧娴熟地爬上树干,看着远处。这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最中心有一处小山包,山包上有一片植物发出迷迷蒙蒙的光,像是盖了一层雾。那大概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这片树林枝条茂密,属于阔叶林。也有许多蔓状植物爬在树林间,一些枝蔓从树冠中吹落下来。气候略微湿热,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是秋天。树下杂草丛生,漫至小腿,土地微微有些干燥,气候不算是太湿润。 “瞧,那是犀角长臂猿。”宝典爬树费了番功夫,爬上树后,就看见了一只坐在树上呲牙咧嘴的猿猴样的魔兽,它长得狰狞,鼻头出现的那个角约有三十公分,是断掉的。约有一人高,体格庞大,两块胸肌厚实,看起来十分壮实。被毛是黑色的,眼睛像两个黑葡萄,嵌在眼周的褶皱里。但是那猿猴的头上,却长了一支犀角。说来也奇怪,那犀角竟然是断裂的,而且它身上还带着血。他似乎是有些愤怒,警觉地环视着四周。 “好像受伤了?”江山看着它,自问又像是问宝典。 “是,似乎是受伤了……犀角长臂猿的角一般会有半米长,是一种宝贵的炼器材料。”说到宝典擅长的事情上了,他滔滔不绝。“犀角长臂猿是土属性,四阶魔兽,在枣林一周的魔兽里,只能算是最低端的魔兽。” 第四十章 倚云剑法 第四十章倚云剑法 “那它就比较好对付了,不过最好的东西,已经被破坏了。”江山惋惜道。“不,还有一个东西比较珍贵。也是每个魔兽最珍贵的东西——魔核。”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在上次与萝藤怪的争斗中,他的金框眼镜已经变形了,只好戴上他的备用眼镜。 在临天那边,在心里已经把他的三个愚蠢的暗卫数落了个遍。他这边发现了一只少了一只头的双头蛇。双头蛇是三阶魔兽,但是它可以进化,三头蛇就是它的进化物种。在传说中,这种蛇的完整进化形态是九头蛇,但是,只是传说而已,最多也不过是四头蛇。 双头蛇的蛇头是珍贵的药材,许多丹药的辅药里都有这么一味。但是这条蛇,明显是被残害得不轻。 总结情况的时候,三个方位探到的情况都出奇的一致,魔兽是受伤的。宝典推了推眼镜:“难道是枣林最近出什么事情了,他们发生了打斗吗?”按照他的认知,围绕在灵药周围的魔兽都是有等级之分的,低阶在最外层,越高阶的魔兽越靠内层。在灵药成熟或者发生什么特殊变化的时候,那些魔兽就会暴动,会再进行一次底盘分配。 “应该不会,枣树是一种很稳定的灵药,而且产量算是很高了,按理说它周围的魔兽不会打斗。”郑臣良开口了。他是这一行人中年龄最大的,也算是见多识广。 临天为了掩饰他动的手脚,不得不撒个谎了,然后把话题引开:“不过,最近有枣子熟了也有可能。这时候正是熟新枣的时候。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摘到十年生的枣子,那样的药效会好很多。” 郑臣良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我的目标就是十年以上的枣子,我有急用,还需各位配合。猎杀的魔兽我一毫不取,只要枣子。” 江山一笑,从背上取下她那齐天剑:“事不宜迟,我们就出发吧,我正好试试我刚悟到的剑法。” “好,给江山妹妹练练手。你想挑哪个?”江恒说的像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般轻松。“从双头蛇下手吧,三个方向里,它的伤最重,也是最好突破的一个方向。” “那我们就先去收拾了双头蛇,然后再去收拾巨蛙,最后是犀角长臂猿。”宝典提议道。 众人无异议。 江山说的剑法,是从齐天剑中悟到的。也是那天,齐天剑带着她舞的那套剑法,十分轻盈,适合女孩子。她现在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还没有悟到其中的精髓。江山一直相信,实战是最好的学习。 说起来双头蛇正生着气呢。前几日突然冲进几个人类,不由分说的就对着它一顿揍。还招招避开要害,害它疼了好一阵子。“嘶嘶——”它吐着蛇信子,看着面前这六个人类,眼里只剩下了恨。还不等他们出招,张着血盆大口的双头蛇就已经疾行过来。 江山迅速挥剑,那双头蛇也是不躲,直接咬上剑刃,一波毒液从毒牙中喷射出来。它的毒液也是一种强劲的腐蚀剂,普通钢铁在它的嘴里会变成一堆废渣。不过这次,它可算是咬到铁板了。那把漂亮的剑非但没有腐蚀,反而割裂了它口中的皮肤。 江山目光一凝,一转手腕,剑刃在双头蛇口中划过一圈。双头蛇疼得浑身肌肉都抽搐了,粗壮的蛇身朝江山甩过来,江山下腰顺势一躲,顺便拔出了双头蛇口中的剑。其他人也只是观望着,毕竟江山交代过了,她要练练剑法。看着双头蛇凶恶的模样,江恒按捺不住想上去帮忙,但是被宝典拉住了,只好作罢。 双头蛇显然被激怒了,毒牙里的毒液不要钱似的呈两条小水柱,超江山喷射过去。江山眉头一皱,滚到双头蛇近前。齐天剑划在它的鳞片上出现金属的摩擦声。双头蛇市一中大型蛇,仅是脑袋,就比江山还要大,似乎一口就能把那个娇小的身影给吞进腹中。 江山绕到它的背后,反手切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打在它的后背上。蛇尾缠绕过来,江山轻巧躲过,避得远远的。一手持剑,剑尖直指双头蛇,一手结印。没有口诀,只有心法。齐天剑注了灵,发出欢快地嗡鸣。江山把剑掷出去,换作双手结印,操控着齐天剑。齐天剑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绕到了双头蛇的七寸之处,狠狠刺下去。双头蛇又怎能让它如愿,蛇头一躲,尾巴就卷上了剑柄,想把这把剑给丢的远远的。江山发力,齐天剑嗡鸣一声,脱离了它的桎梏,重新飞到江山身边。 江山右手持剑,左手印法变幻。她整个人身上气场一变,变得具有压迫性而且神秘莫测。她开口诵诀,身体随之升高。一段决念完,江山就已经悬在半空。一时间,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突然乌云蔽日,陷入黑暗。 这是天阶功法才具有的特征,可以以己身沟通天地,借自然之力。天地一片昏暗,只有齐天剑在发光。双头蛇有些胆寒,这种乌云蔽日的景象,一看就很厉害,是本能地对力量的敬畏。临天呼吸微微一滞,微微上前一步。以入门级的实力操作天阶功法,那绝对是自讨没趣的事情。 他握紧了手里的破霜弓,破霜弓注灵之后,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果然,江山身形不稳,手中的齐天剑一下沉入泥中,而自己的身形也突然开始落下。大约是在十米高的空中,如果砸到地上,那就不是晕不晕的事情了。 临天心中一紧,拉开弓,瞄准双头蛇的眼睛,双箭齐发。同时起跳,接住江山急速落下的身体。他比正要动作的江恒快了一步。 且看双头蛇,由于箭速太快,等它反映过来的时候,它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两只不同颜色却同样急速飞来的箭。还不等它躲开,就已经被击中。“那么逞能干嘛?”临天心疼地数落到。但是江山已经听不清了。她又昏昏沉沉地,闻到了那个好闻的味道。是什么时候闻到过呢?她忘了,只是觉得很好闻。 江恒想去接住江山的步伐生生一顿,只能看着临天流畅的动作宛如一气呵成,放箭救人。然后他又极快的反应过来,箭步冲上前:“江山妹妹怎么了?” “灵力枯竭,昏迷了,应该没有大事,你先照顾一下她,我去帮忙解决了双头蛇。”临天把江山交到江恒的手里,江山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 但是两个心思各异的雄性生物都没有注意到。 小组里的都是有眼色的人,郑臣良见临天的箭飞过去,也抄起了法杖,口诀一念,一圈冒着寒气的水圈就锁紧了双头蛇的七寸,然后化作冰棱圈,尖锐的冰凌,刺进了那钢片似的鳞片之中。双头蛇庞大的蛇身抽搐,像是拼尽最后一搏般张大了嘴,毒液又喷射而出。但是一只瞎了眼的蛇,又怎么能准确地伤到人呢。 宝典也凑在江山身边。他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术,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江山的情况。两条绿色的灵力从法杖顶端像水流般流出,浅浅的环绕在江山的周身。江山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像是进入一个香甜的梦乡。 “这大块头放哪比较安全?”郑臣良很头疼。他取了魔核,但是长约十米的双头蛇的尸体却没办法直接带走。费了这么大劲儿才弄到的这个,直接丢弃的话,有些不舍,而且被其他组看到的话,可能会发生往年那样的情况。他眸光一闪。 宝典听闻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道:“我来看守,你们放心去猎杀其他两个吧。我不适合战斗,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江山师妹我也可以照看。” “我不太放心,就留下来吧,顺便在附近布置一下阵符。”江恒右眼皮突突的跳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其他的,我们几个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郑臣良应了一句。 临天和宝剑也点头表示答应。 江恒开始布置阵符,是触发型的,放了一个在双头蛇尸体的旁边。布置完后,他跪坐在江山的旁边,像个小媳妇一样,拿了块手绢,给江山擦擦额头上的汗。“江山妹妹在想什么啊,眉头都还皱着。” “可能是觉得地上不舒服吧。”宝典提议道。他一直是喜欢睡软床的。看只在草地上铺了层外衣就径直把江山放在了草地上,肯定会不舒服。 江恒闻言,把小江山放到了自己并不宽广的怀里。但总归,是要比地面上好一些的。现在的江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一样,精致可爱,但是缺少灵气。 “喂——那边的。”突然,一阵脚步声接近,停在了江恒他们面前。纯白的缎面靴子上一点污泥都没有,再往上看,再看那雪白的袍子,是核心弟子无疑。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中尽是嫌恶与轻蔑,没有对待同门该有的和善。 “看起来,你们打到了一些猎物啊。”另一个男孩子接到。他们是三人组队,都是核心弟子。他们可不想干打猎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抢。 “不如,给我们吧。”另一个女孩子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江恒抱着江山刷的站起来。 第四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四十一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恒怒目圆睁:“凭什么?” “呵,还问凭什么?问你要,是看得起你。”最先发话的那个女孩子又道。她言语间尽是对江恒的不屑。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因为跋扈的表情也变得不那么顺眼了。江恒知道,往年会有一些核心弟子强夺内门弟子猎物的事情发生,但是也只是听说而已,想不到这次亲自体验了一把。 对方一定是看他们人少,而且一人昏迷,想着是大战之后肯定会耗费过多的体力,也不方便争斗,所以才锁定的这个目标。 “既然如此,那就请师兄师姐们在此处好好的歇息一下吧。”江恒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亏他刚才害怕有其他魔兽过来,设置了几个简单的阵符。他只吐出了一个字:“封!”那三个自命不凡的核心弟子就被圈在了阵法之中。“师兄师姐可别做无所谓的挣扎哦,这个牢笼虽然说看不见,但是却是实质存在的,而且任何攻击都会反弹的。”他继续笑道,而且还抱着江山又重新坐在了草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脸色渐渐变绿的核心弟子。 “你是江恒?”一人问道,神色惊疑不定。 “现在才认出小爷我,可是迟了。”江恒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神色高傲地哼了一声,“我的同伴还没有过来,等他们来了,再看看对你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宝典一向是个马屁精,这时候当然要拍拍江恒的马屁了:“老大,好厉害!”“我劝你还是快点把我们放开,你的错我们就既往不咎,然后咱们各自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那个男弟子开口。江恒好好地打量他一眼。啧啧啧,这口气,简直和高屏川是如出一辙啊,求人都没个求人的口气。 江恒挖了挖耳朵,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然后抬眸问宝典:“宝典,我刚才好像听见有猪哼哼,你听见了吗?”宝典立马会意,咧着嘴:“听见了,那猪还人模人样呢。”无论是在江家还是开阳书院的内门,江恒可都是个小魔王,这折辱人的本事可多了去了。但是他和核心弟子那边互不交集,核心弟子中认识他的很少。“那他最好不要叫唤了,吵醒了我的江山妹妹,他一只猪怎么担待得起。”江恒帮江山把碎发卡到耳后,做着鬼脸,说话阴阳怪气的。 虽然震怒,但是无可奈何的感觉,那些个核心弟子可算是体会到了。他们是世家大族中的公子小姐,自身天赋很好,也肯勤于修炼功法,毕竟是不费事儿的,但是打斗这件事情,就太有损形象了吧,他们只需要一个冠冕罢了,所以对于实战这方面是不屑于下功夫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偏偏就载到了几个内门弟子的手里。 “呵,那个江山,我导师说了,不过是个金石体罢了,瞧你宝贝的样子,真是山沟里来的没见过世面。”刚才那个说话的女弟子又开口激道。其实她说的前半句倒是不错,但是龙有逆鳞,她很精准的刺到了江恒的两瓣逆鳞——一是江山,二是家族。 也许真的是江家隐世得久了,现世的家族已经忘记了它是怎样的一个雄踞天下的庞然大物。 “你导师教育人虽然不行,但是教育会哼哼的猪倒是可以。”江恒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把江山温柔的放在了地上,起身,手里多了一柄法杖,目光森冷地看着那个比他高一点的师姐。 她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你想干什么?!”江恒已经握紧了法杖,口诀即将脱口。 “江恒,等一下!”背后有人叫住他,是郑臣良。 江恒无奈地停住了手,“臣良师兄。”都是核心弟子,他们若是旧识,那就很麻烦了,她出言侮辱了江山还有他的家族,他若不出手难以平愤懑。 “臣良师兄!你快让他们放开,这个内门弟子是要造反了!”原本没有说话的第三个核心女弟子看见郑臣良就激动了起来,又做作地挂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语气也变得软软的,一点也没有刚才仗势欺人的样子了。 郑臣良倒是顿住了脚步,也不看那人,只是向江恒抱胸问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仨,想抢我们的猎物,被我事先设好防魔兽的法阵控制住了。”江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总不能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江山是金石体的事情吧,那样对江山的影响很不好的。她才刚进内门不久,如果受到讥笑嘲讽……内门其实也没有那么作风优良,核心弟子死死地压着他们内门弟子,就像内门弟子压着外门弟子一样。 “他们还出言不逊,辱骂我老大的家族!”宝典也是个机灵的,根本不提江山那一茬子的事情。金石体毕竟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发现郑臣良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眼圈是真的红了,可不是装出来的了,但是嘴里还是替他们说着好话,维持自己善良的形象:“他们不是故意的。臣良师兄……”郑臣良头疼,这个弟子,算得上他的半个师妹,在他导师那里比较讨好。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导师都应该讲过,下次再让我碰见,就不是这么好过了。”郑臣良教训道。他转头像江恒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吧。”面具遮住了他大半部分的面容,看不出喜怒。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主人的心情并不好。 “既然臣良师兄都说了,那我就把阵符解开,不过下次遇上,哼!”江恒冷哼一声,解开了那阵符。虽然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运,正好布置完了阵符,但是他们若还是出言不逊,那他也一定不会怂。 那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灰溜溜地走了,消失在了江恒一行人的视线之外。江恒朝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看他们下次还敢来打劫!” 宝典略带担忧地道:“怕是没那么简单,万一他们卷土重来……”那三人逃走时,眼里闪过的不服气是一目了然。 江恒正在气头上,哪管三七二十一,觉得宝典还真是怂,但是宝典是他的好兄弟,他肯定是不会骂他的。只是忿忿地说:“你怕什么,他们要在敢来,好好的揍他们一顿!” “宝典说的有道理,他们在此次前来的核心弟子里,有个大靠山。”郑臣良薄唇轻启,“万一那个人要找上门来,那就不好了。”他说的那个人,是洛川家族里的直系——洛川白。他有着洛川家族标志性的白发,平时也不束发,只是任由头发飘零脑后,人长得,哼!妖艳贱货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人的。平时招蜂引蝶也来者不拒,是核心女弟子心中白马王子的样子。而且平常,也惯会为那些女弟子出头,就怕他们去撩拨两句,那洛川白就找上门来。 “什么靠山?叫什么名字?欺负人总归是不行的!”江恒还没有被欺负过呢,他一直是扮演着地头蛇的角色,第一次被人压到头上来,气得不行。 郑臣良银色的面具上因为树叶间洒下的一缕阳光的照耀而熠熠生辉:“洛川白。” 江恒像是被兜头泼了一大桶凉水。为什么,偏偏是洛川。江家与洛川氏有一些摩擦,江家家主也隐隐担心江家垄断阵符师的格局会被打破。他们竟然制造出了传送阵,并且不靠阵符的辅助。他亲自去看过,不过没有试。它的样子就像是普通的一道牌楼,上面挂着牌匾“传送阵”。就只是如此简单,没有任何度多余的灵力辅助。 江恒时常听父亲用略带担忧的口气跟母亲提到洛川氏,害怕江家地位不保。而且洛川氏也是十分的讨厌,以此来嘲讽江家,对江家出言不逊。想不到他们找的靠山,竟然是洛川氏的人,而且已经是核心弟子了,听臣良师兄的口气都有所忌惮,那他……江恒握紧了拳头。 “不过洛川白这人喜怒无常,性格怪异,来不来,说不准。”郑臣良看江恒一下子就变了的脸色,安慰道。 “怕是有人再来抢夺猎物,而且大家信得过我的话,我的空间戒里还有许多空间,可以把它们放进去。”临天道,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他的面上带着笑意。但是那些笑意是因为——趁着江恒生气的空当,他已经把江山又重新抱在了怀里。 “有空间戒!那可是宝贝!”宝典相当激动,他父亲有一枚空间戒,还是近年来新得到的,空间戒这东西十分神奇,可以收纳很多东西,而且是随身携带,想取出时,只需想象那些东西的样子就好了。 江恒看着自家兄弟那么崇拜的样子,略微不悦地嘟囔道:“有什么稀奇的,我也有,只是我爹没有让我带出来罢了。”但是他的声音细弱蚊蝇,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临天的话吸引了。临天把江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伸出手,是一枚漂亮的有琥珀色戒面的戒指。很简单的样式,但是里面,却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不由得让人惊奇。 “当然信得过,在空间戒里,要比人看守着方便而且安全得多。”郑臣良发话了。只是可怜了江山,一直想知道那个变戏法般的隔空取物是个什么样的道理,这会儿人家在演示着,她却在昏迷之中。 另一半,那三人有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后。 那个还算是清秀的白衣女子眼睛里像是淬了毒,直勾勾地盯着江山一行人所在的那边:“哼,神气什么,我们去找洛川师兄,他一定会帮我们收拾这几个人的!” 第四十二章 一语成谶 第四十二章一语成谶 江山睁开繁星般星星点点的眼睛时,发现已经时至黄昏了。她躺在草丛中间,身下铺着不知道是谁的外衣。暂时的迷茫被潮水般涌来的记忆吞噬了。 她记得,自己正在使着倚云剑法,脑袋就突然一沉,一切都不受控制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经常晕倒,看来是这具小身板太缺乏训练了,得重新训练起来了。这样想着,她起身深了个懒腰,竟觉得全身筋骨酸痛,只是个伸手的动作,就让她疼得呲牙咧嘴。是来自肌肉的酸疼,还有骨头的酸疼,要不是她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还在运转,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的筋脉断裂了呢。 就在江山的不远处,他们燃起了篝火。江恒时不时地往江山这边瞄。功夫不负有心人,江恒眼尖地发现了江山的动静,屁颠颠地跑过来:“江山妹妹,可算是醒来了,都睡了一天了。” 江山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的油香肉香,也没顺着江恒的话说,只是问道:“什么味道?”她已经饿了一天了,虽然说灵师对食物的需求已经减少,但是一天不吃饭,还是饿得慌啊。尤其是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她的肚子咕噜噜地抗议。 江恒的嘴角还带着油,整张嘴晶莹泛光的:“哦,我们烤肉呢,今天猎到了三个魔兽,所以有肉吃了,快过来吃!”江山的眼里迸发出火星,也不管身子疼不疼了,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朝着火堆,比江恒跑得还快。江恒无奈地看着她飞奔着的小身影,这小丫头,明显就是个吃货。 那边正烤着的,是双头蛇的肉。双头蛇的肉没有毒,而且全身都是肉,只要除去了那些坚硬的鳞片,稍微清理下,就可以食用。江山从临天那儿抽了一串蛇肉,呼呼地吹了两下,也不管烫不烫,就势咬下一口。蛇肉细嫩,用烤这种烹饪方法,根本不能体现它的美味。江山一边嚼着,一边惋惜道:“如果煲成汤,那就好了。”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是在秋猎,又不是专门来吃的,不能那么为嘴,会被嫌弃的。 “我还带了其他的肉串,你如果想吃的话,我烤给你。”临天这是赤果果地偏心,江山才抱怨两句,他就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对于吃的这方面,江山是从来都不见外的,眼睛发亮,像灯盏一般,嘴角上扬,露出开心的笑,“好啊!” 江恒郁闷,又让临天这小子讨了喜,不过下次,他拿到自己空间戒的时候,一定要把锅碗瓢盆调料蔬菜都拾掇好了放在里面,江山想怎么吃就给她怎么做。 隔了一段距离,一个白衣核心弟子翘腿靠在树上,毫不介意有些小虫子爬上他的衣衫。他满头发丝尽是雪染,并没有苍老的感觉,反而有种异样的美感,正是洛川白。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无论何时都在放电:“我为什么要去?” “洛川师兄,他们实在是无礼,还扬言下次见了我们要收拾我们。这几个内门的弟子,都要欺负到我们核心弟子的头上了!”那个面容还算清秀的女子撺掇道。是她提议来找洛川师兄的,当然要把洛川师兄说动了才行。 但是同行的另一个女子显然有妙招,皱着眉头泫然欲泣的她,当真是我见犹怜:“洛川师兄,你就帮帮我们吧……” 洛川白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扬唇一笑,“雪儿小美人儿还是不要哭了,一见你皱眉啊,师兄我的心都化了,肯定是要帮你们的。但是可不是白帮的。”他卖了个关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副慵懒模样。 那个男的一看有盼头,面色一喜:“洛川师兄您说!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都答应。”“黄师弟也是个爽快人,那就一颗六级魔核吧,以你们三个的实力,也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他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一起身,竟然比那个男弟子还高上一点,一米八多的个子,却偏生生的比女人还好看。 他们三个互相对视,最后咬咬牙,答应了下来。洛川白把那个叫雪儿的,虚抱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亲上一吻:“我先收点利息。”她俏脸一红,巴不得他多收点这样的利息呢。虽然他又很快地松开了,但是雪儿脸上飞上了红霞。女人之间的,果然是让人琢磨不透的。那个略微清秀的小姑娘嫉恨地看着雪儿那一脸甜蜜且羞涩的样子,心里不知在咒骂些什么呢。许是为了引起洛川师兄的注意,她也故意语调软糯糯地问道:“洛川师兄没有组队吗?我看,这儿就您一个人呢。” “洛川师兄独来独往惯了,哪里会组队呢?”那个叫雪儿的巧笑着替洛川白答了。洛川白接到:“还是雪儿了解我。”那个略微清秀的女子心里更是不悦,她当然不了解他了。她可不像她崔雪儿一样,整天一心都扑在男人身上。 洛川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厌烦,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他轻启薄唇:“那要没事儿的话,你们就离开吧,我要歇息了。” “那,洛川师兄就好好休息吧,我们这就离开。”雪儿脸上依依不舍,但是还是乖巧地答道。 洛川白只是点了点头,一头白发垂在身后,竟然比他身上的白袍还要晶莹,还没等人看清动作,就已经到了树上。 鸟鸣喈喈,伴着初升的太阳,唤醒了沉睡着的猎场。 江山一行,朝着枣林深处靠近。因为清除了最外层的三个魔兽,把原本是圆形的一个防护圈切开了一个扇形的口子。宝典嘟囔了一句:“希望没有人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大约是一语成谶。就在江山他们一行人进发的对面的那一端,也有人发现了这里的蹊跷。 一人狗腿儿地道:“高师兄,这边的魔兽,好像都受伤了!”“你确定没看错吗,魔兽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高屏川还是摇着他的折扇,并不因为秋天的到来而换一件来衬托他风度的物件。他是和他的几个拥护者组的队,三个人的队伍。本来是想再拉上江山的,但是江恒把江山护在身后,还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他只好作罢。 这个队伍里,也就是那两个替他跑跑腿儿,出出力,他在一边指挥指挥罢了。昨天一天,他们才弄到一颗三级魔兽的魔核。如果这里的魔兽,真的都受伤了,那他们就可以狠狠地捞一笔了。 “是我和阿苟亲眼所见的,不会出错,是不是,阿苟!”他着急地想证明自己,推了那个阿苟一把。阿苟看着他的脸色,唯唯诺诺地答道:“是,是。”高屏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怕你们两个不靠谱,我们一块去看看!”他是想展示出自己有能力的一面,又想隐藏自己对于魔兽的害怕,只能和他们两个同行了。 而那边,江恒设阵符,控制住了那只瞎了一只眼的黑豹。这种豹子,对于江山这种异世界的人来说,甚是新奇。它的背上有一对窄小的黑色羽翼,可以用来滑翔。这个豹子是在半路出现的,直接从树上滑下来,江山差点遭到它的爪击。它似乎是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但是选择江山还真是看走了眼。 江山长剑一挡,爪子和剑身摩擦得叮当作响。它的爪子被磨得开叉了,但是江山的剑上一点磨损都看不出来。它略带惊疑的后退,却被宝剑持着长剑在它背上一劈。虽说它皮糙肉厚的,但是宝剑的剑也不只是好看而已,注入灵气之后,剑身发出红色的光,像是火焰一般舔舐着翼豹的皮肤。翼豹恼怒,抬爪回头,张开大口,牙齿闪着金属的光泽,像是要把宝剑拆吃入腹。但是宝剑可不怕它,它越是凶,宝剑越要和它比试比试。这是六阶魔兽,按理说宝剑的实力应该是不敌,但是他并不害怕,反而越挫越勇。 “小心点,别弄坏了!它的牙可是宝贝!”宝典嚷嚷着。宝剑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就在这时,郑臣良的“项链”也到了。一圈冰凌锁上了它的脖颈。翼豹震怒,张开大口威胁。但是虎落平阳都是被犬欺呢,更何况它是瞎了一只眼的翼豹又对上了这些人中龙凤。在它的一吼之后,那呢项链倒是碎掉了,但是它的羽翼上中了一剑。 “宝剑,让!”江恒喝到,宝剑听此翻身离去,那只翼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圈在了牢笼之中。在其他人看来,这个牢笼是无形的,但是在江山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江恒使用的是那天对付萝藤怪时一样的牢笼。 江恒喘口气,提醒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你们速战速决!” 这是江山第一次见到临天出手。他手持破霜弓,眯眼瞄准,一支箭就朝着翼虎的另一只眼睛而去。翼虎一吼,空气中的灵气波动,那支风箭也晃动了几下,变成元素散在空气中。这是翼豹的看家本事了,但是也只能挡住一箭,另一箭接踵而至。郑臣良也不闲着,一排冰棱随着他口诀的念完,在他身边的空气中凝结而出,他手一招,那些冰棱就朝着翼豹应声而去。宝典在旁边解释道:“臣良师兄使用的是开阳藏书阁地字阁的策箭术,这是一本通用属性的功法,不同属性的灵师使用会有不同的效果。优点是消耗少,吟唱时间短。” 这也是他想学习的功法,可惜是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学习的。 “缺点呢?”江山询问,她也对这个功法很感兴趣。 第四十三章 狸力 第四十三章狸力 “缺点就是威力不足,只能作为消耗。”宝典道。其实他不说,江山也看见了,那些冰棱被翼豹爪子一扑,就碎了大半。 “别打消耗战,牢笼支撑不了多久!”江恒是十分着急的,他的牢笼是什么样,自己是知道的,等这个翼豹发现了门道,就不好收拾了。临天又拉了三支箭,破霜弓上的莹莹蓝光把他略带稚气的小脸也映得十分英气,他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特殊波动,看那只翼豹就像是看死物一般。江山觉得很有趣,一个世家少爷,众星拱月一般长大的,整日在象牙塔里,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是竟然遇事不惊,有这么沉着的神色。难道真的有战神转世这一说吗,就算前世的记忆都消失了,那种气场还在吗。 似乎是回应江山的好奇一般,临天瞥了她一眼,开口道:“我从六岁就开始打猎了。”关于细节,他没有细说,但是江山也大致可以猜到。六岁啊,江山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但是她想不到,脑海里关于这段记忆十分模糊,好像是被故意抹去了一般。 一圈冰棱又绕上了翼虎的脖子,这次它已经没有多大力气可以挣扎了,被锋利如刀的冰棱刺入了脖颈,闭上了眼睛。此时,不过是江山一行人来猎场的第二日中午。“不知道这肉好不好吃?”江山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江恒给江山泼凉水:“估计还不如蛇肉呢,我们又没带什么烹饪工具,不能好好地蒸煮一番。”一群人嬉笑着,并没有发现翼虎还有微弱的气息。宝剑上去把翼虎翻了个个儿,让它四爪朝天,去剑去撬动它胸口的魔核。但是由于翼虎还未死全,魔核的力量还再往它体内传输,所以很难撬动。这种钻心的疼痛惊醒了翼豹。“小心!”等江山出声的时候已经晚了,翼豹尖利的爪子已经拍上了宝剑的后背。宝剑吃痛,咬牙发狠似的,一剑直戳翼虎心窝,这回翼虎才算是死透了。 宝剑的身体晃了几下,跪坐在地上。“宝剑,还好吗!”江恒赶快冲上前扶住他,宝剑摇摇头,但是煞白的嘴唇已经透露出他此时并不好受。“快,憩息丹,你先调息一下!我再帮你治疗!”宝典顺势递来了一丸拇指大小的漆黑药丸。 危急时刻,宝剑也没有推辞,略带感谢地看了宝典一眼,接过憩息丹就吞下,就地打坐。憩息丹是一阶丹药,可以帮助伤口恢复。作用很明显,才打坐不过一炷香,血就止住了。宝典拿出法杖,念了段口诀,绿色的灵力从法杖顶端泻出,像两条绿色的水流,温柔地舔舐着宝剑的后背。宝典就像个奶妈一样,尽职尽责地救助伤员。但是这个奶妈,显然话很多,他没见过受重伤的,一个小男子汉,一边输送灵力一边抹泪:“宝剑你可不能死啊,呜呜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镜都滑下来了。 “别咒我。”宝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不过就是受了个伤,但是显然还没有危及生命那么严重。江恒狠狠地朝着翼豹的脑袋踢了几脚:“让你厉害!你厉害你怎么不起来了!” 郑臣良去拔宝剑奋力插在翼豹胸口的黑剑,边拽边说:“好了,先别气了。我们的战斗力量会大大削弱,还得想好以后的对策。”但是他发现这把黑剑意外的沉,不知道宝剑那么个小身板,是怎么把剑提起来还舞得虎虎生风的。 郑臣良从腰间取出一把银色的小匕首,手柄上嵌了一颗紫莹莹的宝石。刀刃很利,一下就把魔核翘了起来。他把魔石撂给临天,然后提着那把黑剑放到了宝剑的脚边。“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至于出发时间,待定吧。”江山叹口气。“拖累你们了。”宝剑面有愧色。“不会,你可是主力,帮了大忙,放宽心。”郑臣良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都是伙伴,互相照料一下是应该的。临天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宝典:“试试这个吧。” 宝典把那个白瓷的小瓶子打开,有些药香飘出来:“这是?” “生肌丸。”临天言简意赅。 “这可是三阶丹药!”宝典的嘴张成了o字形,炼器师虽然难求,但是药剂师更加难得,所以丹药更加稀少。一颗三阶的丹药,至少要卖到一百灵晶。虽然他也是个世家弟子,家中也有超过三阶的丹药,但是那些都是宝贝,被他爹好好收藏着,都不舍得用,每逢来客,都要好好显摆一番,可是这临天,竟然直接就拿出了一颗三阶的生肌丸,临家的家底儿到底有多厚啊! “多谢临兄了。”宝剑当然也知道,这三阶的丹药是如何珍贵,不知丹药珍贵的,恐怕也就只有江山了吧。她还小,而且对这些不甚了解。 “无妨。”临天小大人似的,客套话倒是学了不少。江山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笑出来。“笑什么?”临天问道。他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在这一行人中,也只是和江山交流的多。虽然江山的眸子里闪着颖颖星辰,但是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让临天觉得有些狭促。 “你看你像个小老头子一样,闷闷的。”江山笑道,他这可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孩子该有的活泼,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像江恒。说到江恒,江山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拿怨妇般幽怨的小眼神瞅着自己,那直勾勾的小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江山妹妹,你怎么不要我了?”江山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江山赶紧转移话题,“先把翼虎收起来吧,我们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下一个目标,有点麻烦。”临天正色道。“我们昨天去打探时,发现了一只狸力。”众人皆面露难色。江山疑惑。宝典解释道:“狸力是七阶魔兽。长得像猪,叫声像狗,四蹄上却有鸡爪,是土属性魔兽,比较机灵,而且皮糙肉厚,很难对付。” “宝剑受伤了,这次让我来试试吧,我保证不乱来!”越难对付,江山就越想去试试。她可不知道什么叫畏难而惧,她一向都是迎难而上。江恒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你再晕倒了怎么办!”江山最近晕倒的频率可是很高的。 楚侯府被紧张的气氛环绕着。 “朝歌怎么还没有好?”万凝波看着床上躺着的病弱女童,眉目间满是忧虑。而后转头就换了副口气:“那些庸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朝歌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 “这……夫人息怒,已经换了三个医师了,京都的名医都快请遍了,您消消气,大夫也说了,小姐没有生命危险。”一个小丫头劝道。 万凝波当然知道,只是她心焦,急病乱投医:“哼,但是人就这么一直昏迷着,怎么是好!快去请京北的李大夫来!” “是!是!”那个丫头应下了,急匆匆地跑出门。“你们几个,都出去吧,别在这儿打扰朝歌休息!”万凝波挥退了婢女。原本还算是热闹的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空荡荡的。万凝波趴在楚朝歌的床头呜呜的哭,“是娘害了你啊!娘对不起你!你快醒来吧,我的宝贝儿啊……” 自从上次江山在遭遇变异的萝藤怪之后,楚朝歌就莫名地蔫了下来,一蹶不振,甚至当天晚上就晕倒了。然后她醒来以后就病殃殃的,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可把万凝波心疼坏了,整日守在她的窗前,嘘寒问暖。 “都怪娘亲,朝歌醒过来好不好……”她轻声唤道。她现在还不能动那个江山。朝歌现在根基不稳,她们的命,是一定程度连在一起的。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个壳子,等把朝歌的身体养好,灵魂稳固之后,再好好收拾那个壳子!这么想着,她的手指已经抓紧了床单,指节上泛着森白,原本春水波澜的眸子却像是淬了毒,俊俏的脸上因为仇恨微微有些扭曲。 江山若有所感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她揉了揉鼻头。“是不是受凉了?”江恒像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嘘寒问暖,还帮江山提着剑,而且还背着包裹,任劳任怨的样子。江山倒是一身轻松,大概是这么一行人中,最轻松的一个了。 “我没事儿。”江山在做杀手时,很少被这么照顾,虽然已经来这里很长时间了,但是她还是有一点无所适从。当时在执行任务时,每个人所担负的,几乎是同等的任务,而且她所承担的任务,还会重一点,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但是在这儿,她处处受到江恒的照顾,真的把她当成了小孩儿一般,她都觉得自己快要退化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一片草丛里,悄悄地打量着这几个人。它不时发出小声的“吭哧吭哧”,四只鸡爪子小心翼翼地在草地上挪步。 第四十四章 拔河 第四十四章拔河 “这都找半天了,那个狸力也不见影子,还当真是狡猾。”宝典扶着宝剑,略微有些抱怨。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了,都快走到其他魔兽的领地了。“这个狸力,狡猾的很,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江恒搭了他的话,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 一处泥地上,有一排竹叶似的叶子。江山轻轻地拨开周围的草,几个小爪印就露了出来。“像是狸力留下来的。”江山判断。这里的泥土稍微松软一些,走几步就会印下印子,根据这些小爪印找狸力,总归是要比漫无目的的找要方便多的。“看样子,是和我们在兜圈子。”临天用脚拨开了另一处的草地,他们的脚印上印着狸力的脚印。 “这家伙,也太狡猾了!有什么办法能把它引出来吗?”宝典出声,一直引着他们在转转转,都不知道把这块地方转几圈了。 “我有办法……”江山把六个人拢到一块,小声地说些什么。远处躲在草丛里的狸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人类。它似乎是想知道什么似的,悄悄地靠近。 “那,宝典和宝剑,你们就先在这儿留着,观察狸力的动向。我们去找个溪水,拾掇拾掇食材,咱们生火吃饭!”江恒吆喝道,面色如常。“放心,你们去吧,我们就在这儿守着。”宝典也朝江恒吆喝道。 江恒一行人的身影渐远,直至全然没有。狸力发出了难耐的吭哧吭哧声。它也已经饿了一天了,自从这行人的到来,或者说自从上次那三个黑衣人来了以后,严重破坏了这里的秩序,它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鲜美的肉类了。 口水从狸力的嘴角流下。它抬着爪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这两个被同伙抛弃的人类。这会儿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已经很近了,在这个位置,它甚至可以数清那两个人类头上有多少根头发了。狸力弓起了腰,后腿蓄力,准备扑上去。 千钧一发之刻,一支紫色的箭破空而来,在天空中留下漂亮的紫色虚影。这支箭的目标正是这只狸力。狸力一惊,嘴里发出一声犬吠,向后倒退,可是一排冰棱打在了它的后腿边上,它浑身一震,转头看去,那一个原本离开了的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狸力嗷呜嚎了一声,它周围的地表,有几道一米多高一掌厚的土墙从土地里钻出来。郑臣良后续的冰棱打在那土墙上竟然全部碎裂,一个都没有扎进去。“太厚了!”郑臣良感慨道。果然是超过高级的实力吗,就算是攻击力不是很强,但是光是这防御力,就让他们无从下手了。临天从一处枝桠上跳下来,破霜弓嗡鸣一声,两只箭留下残影,从正上方攻击狸力。具体情形,临天也没有看清。不过躲在另一处树上的江恒却看得清楚,他喊道:“它会盾地,宝剑小心!”但是哪那么容易让它伤到宝剑呢,江山持剑,就站在宝剑的边上。那狸力刚从土里钻出来想来个攻其不备,反而被突然兜头出现的银白的剑给吓软了腿。这把剑上,有很重的威压。它呲牙,作威胁的表情,但是浑身汗毛竖起,口水从牙缝里流出,滴落在地上。 饶是离得远远的江恒,也感受到了江山此刻气质的不同寻常。不像人类,反倒是像一只大型的凶兽,那种气息,让他都有些心悸。他擦了把眼睛,直直地看着江山,还好,是他的江山妹妹,没错。不过他的江山妹妹,现在冷着一张小脸,眼睛里尽是沉着和挑衅。紫色的小人儿不过一米高,才到狸力的下巴。但是狸力,却气势不足,被江山逼得频频后退。“临天,臣良师兄,还等什么,好机会!”江恒喝道,自己也拿出了发展编织法阵。 这一声喝,临天才如梦初醒,他看刚才的江山,很像一个人,很熟悉的感觉,甚至让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但是有有些悲伤的情绪环绕。这次临天,没有再用破霜弓,反而也念起了口诀。随着他口诀的念出,一道紫色的法阵出现在了他的脚下,两道紫莹莹的灵力织就一把紫色的剑,然后那剑一鸣,紫色灵力像外壳一般被震碎,露出它里面的剑身来。它像是有意识一般,发出剑鸣,绕着临天飞舞两圈,然后安静地浮在他的右手边,等待着临天的使用。 宝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剑。可以用法阵召唤出来的剑,可是已经到了高级灵器的级别,而且看剑自鸣,应该是有剑灵存在。是把好剑!他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剑,它什么时候才能像巅峰时刻那样威风凛凛呢? 临天衣袍无风自动,气场也变得强大起来。有强大灵器的加持,战斗力那是噌噌上涨。临天暴喝一声,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同时也跳起人到了空中,剑身因为灵力的充沛而发出紫色的光。他向下一挥剑,挥剑的轨迹形成一道紫色的弯月形光波,从空中直逼地面上的狸力而去。狸力见那道光波来,已经很迅速地做出反应了,但还是被砸伤了后腿。临天的发冠不知何时散开了,过肩的黑色发丝散在空中,紫色衣衫无风自动,横执长剑,睥睨地上,真有一副战神的架势。 现在的孩子啊,手里都拿着这样的大杀器,也不怕被怪蜀黍给骗走了吗?这一道可怕的威压在狸力的头顶上,还有一道威压直逼它脸前。狸力发出“汪汪!”的威胁声,但是腿脚已经软了,后腿上的伤口正在流血,隐隐作痛。由于它太过于聪明,它知道,与威压相对的是强大的实力,而它这种擅长逃跑隐匿和防御的魔兽,单凭战斗力是不行的。而且它面前的这个威压,像是那位…… 同一时间,这片地域内的所有魔兽,都心有所感似的畏惧地看着这边,后退。 狸力一看形式不对,想逃跑,但是一道绳子咻地一声缠在了狸力的后腿上。狸力一惊,回头看到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头绳子,嘴角挂着挑衅的笑意。而另一头绳子,缠在了它的脚上。狸力想挣脱,使劲儿地动自己被缠住的那只脚。但是又怎能让它如愿?郑臣良冷哼一声:“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我师父来时专门给我的宝贝,虽然力道不及捆仙绳,但是八阶以下魔兽,都别想逃脱。” “臣良师兄,你和一个畜生废什么话,它又听不懂,快快把它五花大绑起来,看它还怎么盾地!”江恒哈哈笑道,他已经从树上滑下来了,正在拍身上的灰。 “可别小瞧了它,这家伙可聪明着呢!”郑臣良冷哼一声,手上又是一动,狸力的两只后腿被缠到了一块,它应声躺地,像一座小土山似的。眼看天上又下来一道光波,而且面前的这个人类威压极重,虽然她迟迟不出招,但是狸力十分忌惮。狸力发狠似的,又选择盾地,因为后腿被郑臣良缠着,所以没跑多远,郑臣良被它带着在地上搓动了一段距离才站稳了脚。“过来搭把手,把它拽出来!”地面上留下一道拱土的引子,只有一截绳子露在外面。宝典闻声,上去拽住那个绳子,往外拉。别看宝典平时斯斯文文,像个小姑娘似的,但是力气也真不算小,硬生生地把绳子拽出一截。但是还不等人高兴一下,狸力又发狠地拽进去一大截。两人一兽,倒像是拔河一般,开始了拉锯战。“老大,快来帮忙啊!”宝典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个狸力的力气还真是不小,把他们两个在地上搓出一截。 “来了!”江恒应到,也加入了这场拔河之中。绳子又拉回了一段距离。“往后撤,把绳子绑到树干上!”宝剑因为受伤,只能干看着,看着他们旁边的那棵树,提醒道。郑臣良闻言,好好的使了把劲儿,原本白皙的脸都憋成了绯红色,三人一同使劲儿,可算是把那绳子拴在了树上。 狸力感觉扯着自己的力气更大了,再土里生生被往回拽了二十公分,下巴都磨在了土地下隐藏的石块上。 江山收了剑,看着那根绳子不断绷紧又放松,笑道:“等过会儿,狸力没力气了,我们再把它拉出来,捆着!” 临天点点头,他也收了剑。这把剑的消耗可比破霜弓大多了,他觉得自己被抽掉了一半的灵力。但是他没有歇息,怕狸力知道地面上的情形,他又把破霜弓放了出来,不时地一两只箭就扎在了土上,骚扰狸力,让它不得不奋力向前跑。 “这真的是七阶魔兽?”江山有点不太相信,感觉比翼豹还好对付。 “是七阶,魔兽。不过,它就是皮厚,脑子聪明点。”宝典喘着气解释,扶了扶他的银框眼镜。刚才他可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这狸力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算是比较好对付的?”江山好奇宝宝的本性显露出来。“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让它找准逐个击破的办法,就没那么容易了。”临天接到。“我们一直是一起行动的,狸力找不到突破的时机,想必是一时心急,才落入我们画好的圈套之中。” “不知道狸力肉,好不好吃。”江山却是天马行空,又想到了吃上。“你呀,就知道吃。”江恒批评道。但是他笑着说,明显是宠溺。 第四十五章 乌鸦嘴 第四十五章乌鸦嘴 江山嗔怪道:“瞧瞧,这吃都不让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绳子。上次宝剑的事儿就是太大意了,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临天,你那剑,叫什么名字?”宝剑按捺不住,终于是问了出来。本来刚才一看到就想问的,但是那是在战斗之中,情况危急。宝剑是个话很少的人,但是对于剑,确是十分狂热,江恒和宝典都领教过,他说起剑来的长篇大论,喋喋不休。但是看他们两个都蔫蔫的,然后冷哼一声,道:“孺子不可教也!”然后就闭口不谈剑了。 “属于中级灵器,雷属性,冥月。”临天解释道。“果然是把好剑!”宝剑毫不吝啬地夸道。江山嘟起了小嘴,仿佛是收到了忽视:“宝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你看我这剑怎么样?”宝剑一笑:“你的剑,我早就看过了,最多是属于低级灵器,连召唤阵都没有。”江山嘟嘟嘴。但是她身边的剑却不乐意了。它嗡鸣起来,要不是江山按着,它早就冲上前对着宝剑一顿乱削了。说谁是低阶灵器呢?都有没有长眼睛啊!看看爷这华丽的剑柄,流畅的剑身,锋利的剑刃,一看就是仙器好不好。齐天剑郁闷起来,它是刚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实力还没有完全展现。 而且这江山啊,实力也忒弱了,连个倚云剑法都使不好,导致它也只能畏畏缩缩委屈巴巴地维持着这个形态。真是天妒英才啊! 但是它的小心思,是没人懂的。它现在与江山的心意,还没有沟通,不能完全传达自己的意识。 “我看未必,这把剑肯定有过人之处。”临天开口了,深潭般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笑意。他笑起来真好看,江山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蹦出来这一句话。临天这样说也不是无稽之谈,因为在临府时,这把剑就曾经引起过他的先生公孙子的注意。公孙子是个厉害的人物。虽然灵力修炼水平不是那么高,但是知识储备量那可算是两脚书库了。他平时犹爱钻研灵器一类。虽然不是炼器师,但是关于灵器说不定比某些炼器师了解的还要广泛。 他那天第一次见到江山的这把剑,就大吃一惊。然后惋惜道,这么好的材料,竟然只造了这么个玩意儿。当时临天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第二日,公孙子的眼睛里却闪着莫名兴奋的光,说自己昨个儿是看走眼了,想了一宿,才想出其中的不凡,直言这是一个伟大的炼器师造出来的心血之作。不过至于其中的玄妙,他没有细说。今日宝剑说起剑来,他才想到这么一出。 一行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聊的欢畅。但是那只狸力却被晾在了一边的土里,好不委屈。它终于是筋疲力尽,不再挣扎。郑臣良歇够了,一拽绳子,就把那呢狸力拉出来了。狸力从书生到现在,哪受过这等哭。全身脏兮兮的,鼻子上都糊上了土。 它哼哼唧唧的,已经丧失了斗志。江山一看不妥,“这都脏成这样了,还能洗干净吗?”她可是等着吃肉的。万一这土洗都洗不掉,那还怎么入口。“放心,旁边有一条小溪,干净的很。”江恒也上去搭了把手,把狸力捆起来,仰头对江山笑道。他现在对待狸力,可不像是对待一只七阶魔兽的态度,倒像是在料理一只普通的猪。 狸力破罐子破摔,都懒得挣扎了。 “看它这么乖,给它个痛快吧。”江山笑着道。“既然江山妹妹都发话了,那就给它个痛快吧。不过太血腥了,你们上,我就看着!”江恒负手,退到了一边,笑道。 宝剑嘀咕他一句:“还挑肥拣瘦的。”但是却提着他的剑就到了狸力旁。这种力气活,他现在还是能做的。多亏了临天的生肌丸了,他后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摸上去甚至连血痂都没有了。后背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筋脉,想必明天他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江恒假意瞪眼挥拳头,“还不把我当老大了?!”宝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但是这都是两人平时的打闹罢了,他们的关系可是铁的很。众人哈哈大笑。“快点动手,这个狸力,够我们美美的吃上一顿了。”江山的眼里闪着盈盈的光。做杀手的她,从不畏惧血腥。但是也不是多喜欢。 “话说那条小溪,可是清的很呢。估计枣林的生长,也是受到了这水的滋养,比平常的水要好很多,里面含有灵力。”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只是可惜,他来的时候,没带什么盛水的容器,不然真想多带些这里的溪水。 “只是这么清的水里,怕是也有些水系魔兽。”他小声嘀咕道。“宝典你说什么?”江山没听清他的嘟囔,问道。“啊,没啥。”宝典回神,也不过是他的一时猜想罢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是个预言帝级别的人物,说什么准什么,就不愿多说。而且,也就坏事准。“噫——”宝典往狸力那边瞟了一眼,打了个激灵。宝剑把他的长剑抡起来当板砖使,次次都拍在狸力的头上,把狸力活活地给拍死了。 (场面过于血腥,不做过多描写) 狸力被江山和江恒拖着,来到了那个小溪边。不过大部分是江恒使劲儿,他可舍不得让自己的江山妹妹受累。到了溪边,江山又嫌一整只狸力太大了,不好清理,就拿齐天剑当菜刀使,切下一块肉,让江恒去找临天,把狸力收到空间戒里。齐天剑:你,你,你,竟然把我堂堂神器用来做这种粗活,不过看在你是主人的面子上,我忍! “那你一个人小心些。”江恒交代了一句,去找临天,他是跑着去的,怕把江山一个人放在那边太久了,不安全。江山倒是心宽的多,给他摆摆手,催促他:“没事儿,放心,你快去吧。” 江恒大步流星,看到沦为生火匠的临天也没什么好脸色,“喂,你快点来,把那只猪装进空间戒里,江山妹妹一个人在那边等着呢。” 临天点点头,对宝典交代:“你先来,我马上回来。” 两人疾步,像是在比谁快一般,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赶过去了。江山扭头笑道:“你看看,急成什么样子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临天和江恒的瞳孔却都是一缩,又同时开口:“江山妹妹小心!”“小心!” 还不等江山扭头,就听见有水花的声音,再一扭头,就发现本来放在溪边的狸力肉不见了。“有小偷啊!”江山忿忿不平。“这可是我切下来最好的一块肉了!”“人没事儿就是万幸了,你不知道,刚才从水里跃出来一个怪物,我以为它的目标是你,可把我吓坏了!”江恒手抚胸口,长吁短叹的。临天的关注点明显在那个怪物身上,它一闪而过,依稀可见是鱼身。不会是那个东西吧,竟然已经到云京了吗?他神色复杂,想的要远一点。 “临天,临天!你在愣什么,快把剩下的狸力收起来,可别再让那怪物盯上了。”江恒催促道。江山又重新切下了肉,在清理。她很痛心,狸力也就平常的猪的大小,与他们前几天猎到的魔兽相比,体形不是一般的小,如今白白损失一块肉,而后又切下一块肉,原本的一整只狸力都快下去一半了。不知道能不能够吃两天?她可不愿意再吃蛇肉了。 不过说起锅碗瓢盆,倒是有些替代的东西。“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鼎?”江山算计着,谄媚地看着临天。临天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还是如实交代:“带了一个小鼎,可以用来防御,怎么了?” “我缺个锅。”江山笑得奸诈。临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江山这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好好的一个鼎,竟然要用来当锅使。江山看他那惊诧的表情,笑道:“这不非常时刻吗,我的剑还当菜刀了呢,等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把做饭的东西带个全套。”这么好的野炊机会,怎么能浪费呢。 看着江山那盛满星辰的眸子,临天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道:“好,用就用吧,也不过是个鼎。”江恒在一旁可吃醋了,眼睛里闪过不快,他这次下山,可是什么法宝都没带,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算是从爹爹那儿偷,他也应该带上他那个空间戒的。 但是虽然没有法宝,卖力气江恒还是会的,献殷勤道:“江山妹妹,我帮你拿着!” 三人有些别扭,但总归还是和谐的,收拾完东西就回去了。谁都没有再在意那清澈的小溪,只是以为那东西拿了肉就走了。 就在刚才清洗食物的地方。平静且波澜的水下探出一个脑袋,蓝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远去的人。它的双眼之间有个蓝色莹莹的宝石,正是魔核。它的嘴里咬着一块肉,尖利的牙齿刺入那块肉。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它流口水。但是它不能吃,这么大块肉,是要先孝敬首领的。 第四十六章 不测 第四十六章不测 它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发,漂浮在水中,随着溪流蜿蜒。弯弯的峨眉,挺翘的鼻子,是个清秀的美人。鼻子之下,全在水中,没有露出来。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口。可是那一张盈盈素口里全是锯齿状的牙齿。见人走远,它转头,一闪身子,一截红色的鱼尾露出水面。 它朝着溪水上游去。枣林是小溪的分水岭,而后溪流又合到一起,把枣林环绕成一个孤岛。浅蓝溪流贯穿这一碧色的森林,而枣林则是最中心,被嵌在溪流里,像是一块表。 它们的大本营就是环枣林的那一圈溪水。它越靠近枣林,游得就越慢,蓝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环枣林的水里,聚着十来只同样赤发蓝眼的魔兽。它们似乎是早早就闻到了狸力肉的香气,都游过来,撕咬着那块肉,把它往水的更深处拖。 水下深处,阳光也很难到达的地方。也有一只和它们相像的魔兽。不过它红色的鲤鱼身却鼓鼓囊囊的,小腹处隆起,里面像是装了些什么东西。它的眼睛,是赤金色的,像是两轮明晃晃的小太阳。她脑后的毛发也是淡金色的,被水下的阴影染上一层暗蓝色的光。细密的鳞片长在它白皙的脖颈上,越靠近脸部鳞片就越稀疏。它赤金色的眼睛里,全是焦躁不安,是不是张开獠牙大口,发出阵阵胁迫的声音。 很久,都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它想吃新鲜的肉,而不是尸体! 而江山一行人并没有发现那只红色大鱼的异常,只当是来偷肉的罢了。 “这狸力肉,果然要好吃的多!”江山咬着一块肉,被烫得直吸气,但是还是不愿意吐出来,含糊不清地说。把狸力肉切成小块,放在火堆上烤至金黄,肉里的油脂渗出来,让肉看起来亮晶晶的。即便是只有盐,没有其它多余的材料,就已经算得上是一道美味了。“诶,你可别再吃了,瞧瞧你都吃几串了!”江恒两手抓起江山吃完肉剩下的那些串肉的荆条,无奈道。 江山瞥了一眼,那些荆条没有二十根也有十五根了,她稍微有些脸红。快一半的狸力肉,都进了她的嘴里了。“没关系,我不太饿,就当是把我的那一份吃了呗。”宝典替江山打圆场。他已经是初级灵师了,对于食物的需求并不多,而作为中级灵师的郑臣良,也只不过是吃了两串肉而已。越高等级,对于食物的生理需求就越小,如果在高级以上还有大吃特吃的灵师的话,那真的就只是馋了而已。 “这双头蛇肉这么一煮,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江恒又把脸凑到篝火边,拨开蒸汽,耸着鼻子闭上眼睛嗅蛇肉的味道。 “那也应该差不多了!”江山咬下荆条上的最后一块肉,眼睛一亮,也起身气看那蛇肉。“你看看你的手!油乎乎的!”江恒作嫌弃脸,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真想不到,江恒一个男孩子竟然会随身携带帕子这种东西。他一根一根地把将江山的手指擦干净,一边擦还一边唠叨,跟个老妈子一样。江山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扬言要收拾那个叫江山的气势怎么就没有了呢。 打打闹闹吃完一顿饭,临天第一个盯梢,其他人暂时休息一下。临天手握破霜弓,是已经注灵的状态,如果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一支风箭肯定是不由分说地先射过去了。他的眼睛,盯着四周,一点也不敢放松。脑海里,又重复播放着那条跃起的红色鲤鱼的场景。不像是那个东西,如果是那个东西的话,恐怕这次的秋猎也得全部取消了,整个云京都要加强戒严。 “换我来。”郑臣良拍拍临天的后背,示意他去休息。临天点点头,三步并两步爬到树上,找了个安全又舒适的位置,躺下了,但是眼睛还睁着。不知道那三个笨蛋到底完成任务了没有。这个狸力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应该是没有遭遇那三个人的追击。他揉了揉眉心,暂且不去想这些,闭上眼睛,小憩一阵。 平静的溪水下。 那只赤金眼的魔兽在发出阵阵怒吼,它旁边围绕一圈的赤发鱼妖,一个个都低着头,似乎是害怕一般,不敢看它。赤金眼里充满了疯狂,它不管不顾地,朝着一只同类扑了上去,咬断它的脖颈,咬碎它的脑壳。尖利的牙齿上糊满了浅红的液体。又很快被水洗净。那只赤发鱼身的魔兽,一下都不敢反抗,其他同伴也丝毫不敢上去阻拦。它吃掉一整只同伴之后,眼中的疯狂才隐隐消退,但是它十分威严,发出啾啾的类似鸳鸯的叫声,向其他赤发的魔兽施号发令。 它不想再吃死的东西了,它得吃点鲜活的生命,否则体内的暴戾因子,一刻都不能停歇。那天一直看着江山一行人的魔兽,浅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它也发出了啾啾的声音,似乎是在提议什么。 而另一只也在说些什么,原本平静的水底,啾啾啾啾声不绝于耳。 秋猎第四日中午。 “你们今天可得小心点了,再让鱼把肉叼走,我们就没得吃了!”高屏川十分生气。他们昨天打到了一只五级魔兽,但是在清理肉块的时候,一整只魔兽都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咬下了水。还好提前把魔核挖了出来,不然这一天的辛苦可是一点回报都没有。“我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和你们两个笨蛋组了队!”高屏川愤愤道,极力伪装出来的谦谦公子模样已经全然不见。而他的队友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两个的实力还不如高屏川,而且人有是软弱,和高屏川一样生了欺软怕硬的性子,被教训了也只是频频点头称是。 “我们今天再找找受伤的魔兽,有的话就猎杀,没有的话就离开这片区域去找找核心师兄,请他们带上我们。你们两个太不中用了!”高屏川叉腰指着他们两个的鼻子骂道。 高屏川越说还越来劲儿了,又负手,来回踱步:“那只三阶魔兽的肉都要放酸了,我现在见了都倒胃口,要不是你昨天清洗的时候不注意,我们哪能落到这个地步?!”“高师兄,别再说了,还是找魔兽要紧。”另一个紫衣弟子劝道。 高屏川却瞪了眼:“你还有脸说话,昨天晚上的呼噜打的震天响,我还以为是什么魔兽来夜袭了呢!让我一宿都没睡好。”这个人,他竟然敢顶嘴,要挑战他的权威,他更气了。但是念在现在是非常时刻,又放下了扬起的拳头,“去,找魔兽!”那个弟子早就吓得闭上了眼,瑟瑟发抖,发现拳头并没有真的下来,松了一口气,擦擦眼角的泪,如获重释。 已经好几天了,江山觉得自己身上分外粘腻,想好好地洗个澡。但是同行的又都是男孩子,她也不好意思提。但是今天,实在忍不了了。早晨起来,她就坐卧难安,做什么事,都急急躁躁的,两片眉毛促在一起,都没有分开过。 “怎么了,江山妹妹,怎么一幅焦躁不安的样子?”江恒早就发现了江山的异动,他问道。江山白了他一眼,难道这江恒就不嫌脏的吗,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还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焦躁。不过她还真是说对了,这江恒啊,是真的不怕脏,在泥里滚两圈回来都能不洗澡。“你别慌,再有六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江恒安慰道,全当她是想回去了。 江山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字来:“我,要,洗澡!”江恒这才听清了,干咳两声,脸上带着讪笑,“那你去小溪那儿洗吧,我给你守着,这儿也没有浴盆,怪委屈的。” “好!”江山眼睛一亮,“把我的那件衣服拿出来!” …… “江山妹妹,你好了没有?”江恒背对着小溪,吆喝道。 江山一头黑线,她这才刚下水,江恒就开始催了。“别急,还要一会儿呢。”江恒百无聊赖地蹲在石头上看蚂蚁搬东西。一只蚂蚁搬不动,两只蚂蚁抬着走。一群蚂蚁往树干上爬着,然后隐匿在翘起的树皮之中。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江恒又有气无力地喊道:“江山妹妹,你好了没有!” “等等,行不行啊,怎么没一点耐心呢!”江山驳斥他。突然,江山觉得脚底似乎有一个什么滑滑凉凉的东西游过,脚底板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江山警觉地朝水下看去,溪水清澈,没过颈部,但是水下什么都没有。但是江山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毛毛的,只想快点洗完,上岸去。 但是过了一会儿,江山都快洗完了,那个东西也没有再来,她放宽了心,只当是一阵错觉罢了。江恒等得实在无聊,这蚂蚁都出来搬了两拨的食物了,江山妹妹还没有洗完。水声扑腾扑腾的。他又喊道:“江山妹妹,你洗完了没有?水太凉了,久了要生病的!”但是这次回应他的,是扑腾扑腾的水声。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一转头:“江山妹妹!” 第四十七章 赤鱬 第四十七章赤鱬 他的江山妹妹正在水里扑腾着,一只红色的鱼鳍捂着她的嘴,让她头晕目眩。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前一秒,她看见一个天使一般的脸庞,后一秒它就露出了血盆大口,獠牙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脚踝。钻心的疼让她奋力地扑腾。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更别说灵力了。但是江山的意识分外清醒,嘴被鱼鳍捂着,一股鱼腥味钻进鼻孔,她有种想把前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欲望。 “你快放开!”江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敢使用灵力,怕误伤了江山,也不敢离开,怕它把江山拖入水底。江恒手里已经凝结了灵力团,但是迟迟不敢下手。这个恶心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魔兽?而且有三四只围在这里,成群结队的。他只能呼唤:“你们快过来,这边有情况!” 那魔兽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语,咬住江山的脚踝就往深处拖拽。它们顾忌着咬出太多伤口,撑不到水底就死了,首领会不高兴,所以那两只也只是围着江山,护送她,没敢下嘴咬。血红已经飘上了水面,却又被溪水冲散,江山面色苍白。 江恒着急,发狠地喊道:“你们这些东西,我和你们拼了!”然后金色的灵力团在水面上炸开,炸成一朵水花,但是那些魔兽却是不慌不忙,往旁边一躲,然后拖着江山往上游去。 江山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眼看就要闭上了。江恒喊道:“江山妹妹,不能睡,快醒醒!”江山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眼睛又稍微睁大了一点,但是很快又闭上了。 冷,钻心刺骨的冷,从四肢蔓延到全身。一股倦意卷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好好歇歇。不想再撑着了,想睡觉。这么想着,江山的眼睛闭上了。 “江山妹妹!江山妹妹!”江恒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原本刚毅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远远的看见有白色的衣袍往这边来,知道是郑臣良再赶过来。他咬了咬牙,灵气团不要钱似的砸在那些魔兽的去路上,逼得它们不得不左晃右晃地抵挡,不能迅速地游到上游。 就在这时,江山的身上发出了刺眼的白光,然后脱离了那些魔兽的掌控,身体被包裹在白色的蛋形光雾中,悬浮在半空,离地三尺。江恒瞅准了这个时机,也不管那光有没有攻击性,一个跳起就勾住了江山,把她抱在怀里。 怀里的小人儿浑身湿透且冰凉,嘴唇因为在水里冰得太久而有些乌紫,面无血色。江恒把自己的衣衫脱下来,自己光着膀子,先裹住了江山。“江山妹妹,你醒醒!”他轻轻地拍着江山的小脸蛋儿。他现在可来不及管水里那几只魔兽了,先救江山妹妹要紧。但是他不管,不代表没人收拾这几个罪魁祸首了。 三支箭,每支都直中脑袋,那些原本还凶残的魔兽,翻腾了几下就不动了,顺水往下流漂。没人注意到,江山手上原本还有些透亮的镯子又变成了灰扑扑的模样。 宝典截住了那些魔兽的尸体,惊呼:“是赤鱬!这里怎么会有赤鱬!”赤鱬是他们故乡特有的一种魔兽。再还没有举族迁到云京时,这种魔兽一直是他的噩梦。 江山脚腕处的伤口已经泛着紫色,流出来的血也是褐红色,不像是新鲜血液。“先止血!”临天直接把破霜弓扔到一边,箭步冲到江山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白瓷小瓶子。但是他的神色又突然变得复杂,“好像有毒!”得先把毒血逼出来才能止血。但是赤鱬的毒素已经漫进了她体内的各处,五脏六腑也收到了侵害,又怎是能排的净得呢。“你干什么!再这样下去,江山妹妹的血都要流光了!”江恒推了一把在江山脚踝处用嘴吸出毒血的临天。临天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江恒,别冲动。”郑臣良按住了他的手,劝道。他还是比较冷静的,但是他很能体会到,江恒的心情,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转头扶起临天,“先止血,看来毒素已经深入,毒血想其他办法弄出来。”临天此时也顾不得他的傲气了,把那个小瓷瓶打开,白色的粉末洒在江山脚踝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知道什么时候,宝典走到了近前,面如死灰:“别白费力气了,赤鱬的毒素是致命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宛若平地惊雷一般炸开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江恒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宝典被拽得差点站不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此时宝典也不叫他老大了,而是平静地直呼他的名字,“江恒,赤鱬的毒无药可救。”江恒狠狠攒着他衣领的手抖了又抖,最终还是松开了。这次面如死灰的,是江恒了。 “赤鱬虽然只是三阶魔兽,但是毒性很强,如果人不幸被咬到,那么灵力尽失,只能等着一命呜呼了。而且在一刻钟之内,呼吸就会停止。”宝典平静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但是大家心思各异。江恒抱紧了江山不肯撒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徘徊,都快要流出来了。 此时,江山体内筋脉中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散发着余热,与那些紫色的毒液做抵抗,让江山还不至于完全中毒。 临天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但是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出他的心绪并不平静,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比第一次出去打猎,腹部被撕裂出一道深可见肠子的伤口时的感觉还要强烈得多。“不管怎么样,也得先试试丹药。”临天的手里捏着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白玉的小瓶子。这本来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号称可解万毒,但是现在给江山用了,就算是没有效果,他也觉得十分值得。 这一枚丹药明显区别于低阶丹药,这枚丹药上面有泛着银光的花纹,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这枚丹药才刚如了江山的口中,就化作一道浅银色的液体,从食管渗入到全身各处,抵挡着那些入侵的紫色毒素。 江山噗地吐出一口黑血,把身上披着的紫色的衣袍都染成了更深的颜色。“这是不是有救了?!”江恒面色一喜,但是江山还是没有醒过来,气息反倒是更加微弱了。江恒把耳朵贴在江山的心口上,心跳声微不可闻,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他不信,他不信!这不是那位江山的转世吗?她前世不是很厉害吗?今生难道在羽翼还未丰满之前就陨落在这一个没什么名头的京郊猎场吗?!这简直是笑话! “江山妹妹,你醒来!你不准死!你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完成!”江恒不管不顾地摇着江山的肩膀,疯了般瞪大了眼,泪水浸润了眼眶。“你别吵!让她好好休息!”临天嫌他聒噪,皱着眉道。“药发挥作用还得需要一段时间,你别在这儿打扰她恢复!”临天如是说,有了些底气。虽然他知道,这种药的药效极快,几乎是立马生效的。但是现在,哪怕是骗骗自己也好,他不忍就这么看着江山的生命从自己面前消逝。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得江山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他怎么舍得,让她这么快就走了呢。无比懊恼间,原本烦闷着的江山和楚朝歌谁更重要的天枰,毫无意外的偏向了江山。甚至重如泰山。 被临天遗忘的楚朝歌,现在也正躺在病床上,原本微微好转的身体,却突然一蹶不振,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且这次的情况更加危急,呼吸微弱得像要消失了一般。万凝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朝歌的脸。她知道,这次是那个壳子出事情了,连带着她的朝歌都收到了牵连。她的朝歌,命怎么这么苦啊!她当时为什么没有亲自去操作那件事,假以他人之手果然是要出问题的。 “夫人,别太难过,朝歌会好的。”一双大手,环住了她的腰。万凝波就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眼睛里泛着泪光:“侯爷,我心里难受,朝歌这孩子命苦啊,病情才刚刚好转,转眼,就又加重了。” “别哭,乖。”楚侯温柔地替她抹掉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清歌私奔找都找不到,你都还没有哭,朝歌一出事儿你怎么就哭花了脸呢?”楚侯爷本是想安慰她,却不曾想怀里的美人身体和表情都是一僵。 不过那只是瞬间。万凝波抹泪道,“那不一样。清歌只是私奔罢了,可是朝歌却是生死未卜啊!我一想到我们的两个女儿……”她说道这儿便说不下去了,又哽咽起来。楚侯心疼地搂住她,“没事儿,乖,别哭。别哭。朝歌会没事儿的,我已经向陛下求药了,她说看在我战功的份上,会赐药救朝歌的。” “你见到她了?”万凝波的眼珠子一转。 第四十八章 雪上加霜 第四十八章雪上加霜 “没有,陛下的圣容,岂是我等可以见的?只是传音而已。”他见万凝波转移了话题,不再那么悲伤,就在这方面多说了一点。 “你这次,能在家待多久?”万凝波眼里的不舍清晰可见。 “三日,三日之后我必须得走。又要委屈夫人你了。”他把黏在万凝波额前的碎发拨开,叹气,道。“只要等我们彻底击退了鱼妖,我们便能长相厮守了。”他勾勒着美好的未来。 但是万凝波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悲哀和嘲讽。呵?长相厮守?是和她吗?那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侯爷,夫人,外面冰宫殿的来使到了。”一个小厮来报,恭恭敬敬。 “好,你先去回复,我们随后就到。”楚侯爷声音威严,根本不像是对待万凝波用的那种温柔低语。“夫人,你稍微整理一下仪容,随我去接旨吧。”楚侯劝道。 “还是不了,我这发髻都乱了,不好见人,还是你去吧。”万凝波小拳锤在她胸口,眼波媚人,嗔道。楚侯像是被惑了心智,嘿嘿一笑,“那夫人你等我,我马上回来。”万凝波抬抬她圆润可爱的下巴,表示知道了。而后把靠在楚侯身上的身子坐直了,催促道:“你可别让使者等急了,下次不让你回云京了!” “不会的,夫人,你等我啊!”楚侯反复交代。 万凝波笑道:“等着呢。” 但是楚侯走后,她的笑容迅速一垮,仿佛刚才巧笑倩兮的人不是她一般。她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是一把冷汗。楚侯是不是已经怀疑到她了?她也不敢确定。 且说京郊猎场那边。 江恒已经换了身衣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帮江山套上了衣服。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他的声音很激动:“两刻钟已经过去了,江山妹妹还有微弱的呼吸。”言下之意是,江山妹妹是不是能挺过去,会好起来的。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茬,一行人笼罩在死寂的氛围之中。 宝典理了理思路,“被赤鱬咬后的的大难不死者,百毒不侵。”但是这个过程极为痛苦,而且也很少有人能撑的下来。他一向是个悲观主义者,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并不觉得,江山会是这幸运的千分之一。江山妹妹,一定会撑下来的。江恒紧紧地抱着她。 “我们等几天,江山稍微好点了,再向前出发吧,先去捣了赤鱬的老巢!”郑臣良道,但是这都是安慰而已,江山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未知数。“那些赤鱬,如果被我抓到,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撕心裂肺的痛苦。”江恒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碎尸万段都不为过。”临天补了一句。而且他也做到了,那些赤鱬都被剁成了鲜血淋漓的鱼酱,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傍晚,燃起了篝火。火柴被烤炙得噼里啪啦响还冒着火星。今天没有烤肉。平常需要补充食物的,大概也就江山一个罢了,他们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多,只是兴起罢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有心情再吃东西?沉郁展现在每个人脸上,他们之间也很少再说话,气氛比较凝重。宝典先开口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调节一下气氛:“我发现,最近内门和核心弟子,突然增多啊。”他是去年冬天刚来的,对开阳书院的情况也没多少了解。“每逢秋猎之前,弟子都会突然增多,秋猎过后,人数又突然缩减,都是正常的。”郑臣良经历过几次秋猎了,对这个也有了解。 “是专门为秋猎才来的开阳书院吧?”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心中了然。火光把郑臣良的银色面具也映出了几分暖色调,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些亲和。他答道:“是,秋猎可是在七院中开阳书院独有的特色,也是开阳书院最拿得出手的一项活动了。”虽然伤亡率有些高。当然这句话,郑臣良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宝剑接到:“听说秋猎之后,学院会开启盛大的交易会,十里八乡的都会有人过来。”这只是他听说而已,没有真的见过,一时也比较好奇。“本来这个交易会只是学校内部的,用于弟子只见交换想要的东西,但是渐渐的就演变成了在校外摆摊,四海八方的人都能来此交易,也算是一个庆典了。”郑臣良毕竟是学长,了解得要多一些。 “临天你在秋猎之后,不妨留下来,参加过交易会再走吧。临天?”宝典开口道,见临天一副沉郁不言的样子,只是愣愣的盯着火苗。“哦?好。”临天被这一声问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惊醒,也没听见宝典说了什么,只管抬头答应。 “江山妹妹的心跳恢复正常了!”半夜里,众人突然被江恒的放声大笑和话语惊醒。醒来时,江恒已经笑完了,然后搂着江山,进入到了梦乡。他许久都没有合眼了,看到江山逐渐好转,他才松懈下来,整个人疲累极了,头才沾着草,就睡着了。临天原本睡意就浅,听江恒这么一说,马上清醒过来,走到江山那边,帮她把脉。脉象没有那么混乱了,很平和。他微微松了口气,神情也松懈下来。不过他扒开了熟睡的江恒的手,把江山抱在了他自己的怀里。 江恒都抱了那么久了,换也该换到他了。江山小小的身子被他抱到了怀里,他安心了许多。看着她安静的面庞,他也舒心许多,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在这个声音的催眠之下,他也进入了梦乡。被惊醒的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嘛。然后他们三个商量了值夜班的问题,一行人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秋猎第五日清晨。十日的秋猎已经过去的一半,江山一行人的采枣行动也只进行了一半。江恒被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恍惚间,他发现自己怀里的人不见了,吓了个手脚冰凉,头脑清醒,二话不说就翻身起来找江山。却见江山被临天像八爪鱼一样使劲儿的抱着,那胳膊就像铁臂一样,怎么拨弄,都掰不开。而且临天睡的也极沉,江恒都拍他的脸了,他也只是皱皱眉,抱着江山翻了个身,不理他。“嘿,这还抱上瘾儿了!”江恒一恼,出声道。他一直都觉得临天很讨厌,现在觉得他更讨厌了。 “早上好啊,各位师弟师妹们。”突然,一道清亮的男音从半空传到这一行人的耳朵里。“可让我好找一番,有人花了大价钱,要我修理你们呢。”他的声音里透着些笑意,但是其中的威胁,已经不言而喻。 江恒抬头看去,瞳孔一缩。那人一头华发却不显得苍老,反而衬得他高贵优雅。一双勾魂夺魄桃花眼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双勾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薄唇。一身白色的核心弟子服被他穿的充满了仙气。他负手,用一种看蝼蚁般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们。他脚下踏着一柄放大了的白色宝剑,他身上的气质,不像是人类,反倒像是谪仙一般。 “洛川师兄,好久不见。”郑臣良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果然该来的,总会来。但是却来的不是时候,给本来就已经下雪一行人又狠狠地扬了一把霜。江恒打量着他,觉得一阵挫败。那人就是洛川白。论容貌,他现在还没有长开,等他长大后,说不定也是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但肯定没有这么祸国殃民。江恒自我安慰。但是论气质,江恒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他握紧了拳头。看来他得好好的回山门修炼了。这个世界,肯本不缺乏优秀的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之骄子了,可是到了云京,见识了许多和他同样优秀甚至比他还要优秀的人,狠狠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出山门。 临天仿佛是感应到什么,也醒了过来。“呵呵,临天也在呀。”他笑道,但是语气里并没有惊惧也没有出乎意料。 “你们说,我是把你们打一顿好呢还是打一顿好呢还是打一顿好呢,总不能白收了别人的钱财不是。”他笑道。 “洛川师兄,开阳书院最忌同门相残。”宝典咬咬牙,提醒道。 “同门相残?不会的,你们也就是被魔兽给欺负成这样了而已。这个世界不过是强者为尊,只要我不承认,没人会站在你们那一边的。”他说到最后,原本玩笑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呦,你们有人受伤了呀。”他似乎是注意到了临天怀抱里的那个小小的身影这么久也不曾醒来,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是喜是恶。他的桃花眼里有光波流转,让人看不懂。 江恒翻身起来,张开胳膊,护着江山,挡住了洛川白探测的视线。洛川白看着江恒,面露疑惑,“这个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无疑,是对江恒自信心的又一次打击。“我姓江,叫江恒。”他自报姓名。 “哦——原来是江家人。”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又换了一副恶狠狠地语气:“那是新仇压旧恨,不得不揍你了。” 第四十九章 化险为夷 第四十九章化险为夷 江恒的愤怒漫上了头脑,让他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呵,你别仗势欺人,有本事我们来拼个鱼死网破啊!”宝剑按住了他:“别冲动。”看洛川白身上的气息,高深莫测,和他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 郑臣良握紧了拳头:“洛川师兄,你要揍人的话还是下次再来吧,我们这儿有伤员,而且伤的还不轻,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洛川师兄你的嫌疑最大。”洛川白反倒没有受到影响,跳下宝剑,那剑自动缩小成平常大小,洛川白把剑背在背后,靠近了江山:“呦,我来瞧瞧。” 江恒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狮子,“滚远点,别靠近她!”他可保不准这个气息危险的家伙会对江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就是看看,你那么冲动干什么?迫不及待地想挨打吗?”他笑着,却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绝色的面孔上狠厉尽显。 江恒一颤,但是还是一步都不肯让。洛川白比他高了半个身子,江恒面对他就像是在面对巨人国里的巨人一般。“去。”洛川白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这么一声,江恒的身子一僵,竟然不能动作。洛川白下手可是丝毫不手软,拎着江恒像拎着小鸡仔一样丢在一边,径直走到临天面前。他给江山把把脉,“呦,中了赤鱬毒?”只是把手贴在她的手腕上没多久,他就判断道。 “是,没错。”临天如实告知。宝剑宝典把江恒扶起来,他还是僵着刚才的那个动作,一句话也不能说。但是他的眼睛里的愤怒分明实在埋怨临天把这件事情告诉洛川白。江恒身体不能动,脑袋就越发清晰。看来他的医术功底不浅,不能让他再把脉了,不然江山金石体的秘密,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小丫头的脉搏,有些奇怪啊……”他做疑惑脸,一般人中了赤鱬毒,不消一刻钟人就已经中毒身亡了。摸摸她的脉象,似乎毒素有缓解的劲头。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他好像突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修理这一行人的目的。往地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这样吧,我今天呢,心情好,给我一枚五阶魔核,我就帮你们让她即可醒来,而且也不揍你们了,怎么样?”他刚才对江恒的那一番动作,可是惊住了这一行人。明明没有出手,江恒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如果他真的要动手,那他们这些人,还不够他吃一盘的。 魔核是郑臣良拿着的,他掂量了一下洛川白给的条件。洛川白以及他所在的洛川家族都神秘莫测,如果他真的有方法可以治江山体内的赤鱬毒,那一颗五阶的魔核是相当的值了,一条命,还不值那五阶魔核吗?更何况,是翡然那么看中的人。 “好,给你。”郑臣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打开了那个装魔核的包裹。这些天来,他们获得了三颗四阶魔核,一颗五阶魔核,一颗七阶魔核,还有三颗三阶魔核。“看来你们收获颇丰啊。”洛川白看着那些颜色花花绿绿的魔核,赞道。早知道,他就要价两颗了,要一颗魔核,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郑臣良捻出一颗灰白的魔核,把其余的又重新打包好装回包裹,笑道:“洛川师兄说话算话,那这颗五阶翼豹魔核,就归你了。”他随手一撂,洛川白也是一把抓住,看都不看直接往怀里一塞,“呵呵,当然说话算话。” 只见洛川白把江山从临天怀里接过,抬抬胳膊,摸摸脸的,一张俊脸上表情轻佻,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临天见他这番动作,有些不太乐意了。洛川白把江山的手腕抬起来,摸摸她腕上的那个镯子,“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江恒的四肢僵硬不知道是么时候缓解了,他又开始嚷嚷:“别碰那个镯子,要看病就看病,别动手动脚的!”临天也略微皱了眉,洛川家的人他是信得过的,但是他的动作也太过于轻佻了,让他都有些看不惯。 江恒的这一喊可让那白衣公子竖了眉,他威胁道:“别嚎了,要是不想让她醒过来,你就继续嚎吧。”一提到有关江山,江恒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噤声,瞪着大眼,暗自磨牙。“洛川公子,什么时候能开始治疗。”临天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古板,仿佛生来就是一副冰山脸,他问话问的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误。 但是他面对的是洛川白。洛川白可是个人精,只是挑了嘴角,眼神里有一份戏谑:“我现在就在治疗啊。”随后,那张轻佻的薄唇抿紧,变成了严肃的样子。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江山的手腕上。那双手白皙细腻,指节处也是光滑白嫩。若非是天生丽质,那就是主人保养得当了。江山的脉象又乱了起来,她体内原本还算平复的气息又杂乱起来。洛川白收起了轻佻的样子,那种妖娆绵长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严肃:“快,把她的上衣脱下来!”话语里,没有一丝的轻佻。 临天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在场的各位也突然滞住了动作。洛川白一恼,“快啊!还想不想她活命了!”伸手就要把江山从临天怀里捞出来。就在这时,江山的嘴角突然流下一丝黑血。临天瞳孔一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麻利的把江山圆润的小身板露了出来。 “翻过来,背部朝上。”洛川白又命令道。其他人自觉的背对着江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洛川白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竹制卷帘。临天眸光一闪。他见过这样类似的东西,不过那是青灯寺的独门秘术,而且向来传女不传男。这个洛川白怎么会这个?但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洛川白从那个卷帘里取下银针,摸了摸江山的后背,找到了穴位就把针刺了进去。只是看着,临天就头皮发麻。一共扎了十二针,每扎一下,江山似乎都有感应似的,动一下身子。 洛川白又把了她的脉,目色凝重。他伸手捻了捻其中的几根针,江山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这次的血明显是含有毒素的,吐到地上,地上的花草瞬间枯萎。临天瞳孔缩到不能再缩,就是这样的毒素,甚至比这样的毒素还要烈性的毒素,在江山体内盘踞了一个晚上。 洛川白也瞟了一眼地上瞬间枯萎的草,自言自语道:“这样烈性的毒素,还能撑这么久,当真是奇怪。”他收了针,一根根拔下来,临天的心间一颤,仿佛被拔针的是他一般。“好了。”洛川白满意的把他的银针卷帘收起来,拍了拍手,面上挂着愉悦的笑容。然后笑容又恢复了轻佻,看着临天赶紧把江山的身体盖起来的动作,揶揄道:“诶,遮什么遮,没胸也没腰,又没什么看头。” 江山醒来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是说她吗,江山有些恼怒,目光一凝,就看见了脸前蹲着的一个白衣美人。 真的很漂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而且妖娆的人,江山一时有些看呆了。他不束冠,任凭一头缎子般顺滑的头发垂在脑后,显得肆意风流。而他的脸,就更精致了。江山有些自愧不如。他很美,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四目相接时,灵魂仿佛都要被那双眼睛卷走了。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并不红润,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意外的服帖,十分合适。 她在打量着洛川白的时候,洛川白也在打量着她。或许是对视的时间太久了,洛川白勾起嘴角,轻笑一声:“看够了吗?”江山这才回神,面色微红。她这是在哪?好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转头,一张略显稚嫩却分外严肃的正太脸映入眼帘。他那秋潭般的眼睛里带着醋意,仿佛是埋怨江山看别人看的太久。江山略微有些囧,觉得今天肯定是走了狗屎运,刚起床就见到两个好看的人。但是突然间,他发现少年的手毫无隔膜地贴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衣带上。江山呼吸一滞,眼睛盯着临天。两秒后,附近树林里的鸟都被吓得飞走了。“色——狼——啊——!”江山惊呼,然后趁着临天愣神的空当,立马从他身上翻下来,给自己整理好衣服,还顺手甩了他一耳光。 临天捂着被她打的半边脸,有点呆愣也有点委屈。他长这么大,何曾被打过脸?这次挨打还挨得莫名其妙,他在救人诶,那个人醒来不先谢谢他,竟然还说他是色狼?他现在好想用洛川白说过的一句话奉送给她啊。“没胸也没腰,又没什么看头。” “江山妹妹,你好了?”江恒听见她那么中气十足的喊声,一时喜不自胜,立马转身抱住她,把她举起来转圈圈。“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诶诶诶,要晕了!”江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种呕吐感涌上来。 江恒这才把江山放下来,江山像是喝了假酒一般,站着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江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手按胸脯,一阵剧烈咳嗽。 第五十章 风水轮流转 第五十章风水轮流转 江恒自责,看江山这副又难受起来的模样,赶紧问道:“江山妹妹,你没事吧!”但是江山没有回答他,哇地又吐出两口黑血。地上的那团草又是瞬间枯萎。江山直觉把那血吐出来后神清气爽,精神都又好了很多。 那个银发白衣的人捏住江山的手腕,顺势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笑道:“来,让我看看,你这毒,排完了没有?” 脉象基本平稳了,但是却是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奇怪。江恒把江山的手腕抽走,也没什么好脸色:“好了,江山妹妹没事儿了,你走吧。”丝毫不怕洛川白变卦再反过来好好地揍他一顿。“呦,用完了就赶人走啊?”洛川白对他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地问道。江恒冷哼了一声,把江山护在了他的怀里。 他们这一交流,可给了江山反映时间。她记得自己那天是在洗澡,然后被一只奇怪的魔兽给咬住了脚腕,使劲儿往水下拽。然后后来的事情,她已经依稀记不清了。只是偶尔,能隐约听见江恒唤她的名字。脑海里突然蹦出夜深人静里,她清晰的听到的那句话:“等你醒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这个声音,是来自临天的,无疑。但是就算是他长得很好看,声音很好听,那他也不能就这么随意地轻薄她啊!竟然伸手去,去解她的衣服! 临天公子现在还在捂脸郁闷这呢,江山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一醒来就把他给打懵了。江山此时也发现了临天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是他才是那个被轻薄的人一样。洛川白饶有兴趣地看着临天。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面瘫脸表情这么丰富。看来这个江山,还真不是俗人。 “咳,江山师妹,可别错怪了好人啊。毒差不多解完了,好好养养就行了。”洛川白起身,对江山眨眨眼,漂亮的桃花眼四处放电。“那么,我就告辞了。有缘再见咯。”他把剑又放出来,手一招,嘴里念段口诀,踏剑而去。他留下一个背影,还颇为自恋地道:“不用送了。”“谁送你啊!”江恒讥讽道,然后摸了摸江山的小脑袋。他可是肖想这个毛茸茸的脑袋很久了,趁江山妹妹这会儿在想事情,没发现他的动作,他先揉揉,过过瘾。 “去!别弄乱了我的发型。”江山娇叱道,然后把江恒放在他头顶上的手放了下去。江山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江恒身上,她关注的是那个捂着脸,痴傻了一般的临天。莫不是真的被她一巴掌打下去打傻了吧。他还维持着他刚才坐着的姿势,也不嫌一个动作做久了会腿麻。江山略带歉意地把小脑袋凑过去:“对,对不起呀。” 她这一凑过去,似乎是打开了临天的开关,临天傲娇的情绪像是开了闸一般,直都止不住,只是斜睨着江山,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就不理她了。江山再接再厉,毫不气馁地又把自己的小脸凑到他的面前,“别生气了嘛,我就是一时着急。” 临天的傲娇劲儿可犯了,看都不看她了,直接起身,走到一旁。江山刚想过去再安慰一下,被江恒摁住了,他指桑骂槐,虽然是对江山说的话,却阴阳怪气地看着临天的方向:“江山妹妹,咱可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道都道歉了,还想怎样。” 临天像是没听见他话里的意味似的,直接无视了江恒这个人。宝典一看形式不对,赶紧来岔开话题:“江山,你的命可真大,被赤鱬咬了都还能活过来。” “赤鱬?那是什么?”江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有些好奇。“赤鱬是人面鲤鱼身的一种魔兽,三阶魔兽,有剧毒,被咬了之后不消一刻钟人就会失去生命,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江山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三阶魔兽吗,但是我感觉他们像是有一些高阶魔兽的意识了一般。” “赤鱬一般是群居,有一个赤鱬首领,像是女王一般的存在,负责生育和领导族群,它的等级比较高,是五阶,而且通常比较有智慧,能领导其他赤鱬。”宝典又解释道。赤鱬这种东西,真的很麻烦,在哪个地方,就会成为哪个地方的祸害。“他们喜好生肉,虽然整个群体的等级都不高,但是合在一起,连七阶魔兽都不敢随意去招惹。” “他们恐怕就是通往枣林,我们要清除的最后一道障碍了。”郑臣良接到,语气中有按捺不住的兴奋。只要过了赤鱬这一关,那么就能无限接近成功了。 宝典点点头,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枣林虽然不是主流常用的天材地宝,但是好歹也是个宝贝灵药,总比没有强。但是一想到那是赤鱬,他又浑身打了个寒颤。“赤鱬难对付,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他交代道。 江山的眼睛一直在瞄着临天那边,他还是一副傲娇的样子,也不理人,离他们五个人远远的,似乎有脱离队伍的意识。江山十分尴尬,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她一觉起来朦朦胧胧的潜意识,不能算是她干的。 江山把自己的手腕从江恒的手里扒开,又凑到临天跟前,低声下气地:“对不起嘛,是我错了。”因为背对着,江山错过了江恒眼里的那抹失落。临天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又躲开了。江山的脸绷不住了,她前世今生,也没有像这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只是一恼,“那你就自己气着吧!”江山甩开膀子就往回走。但是她恼了,怎么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呢。抬头一看,有一双手摁在她的头顶上。江山一恼,抬手就要把那只手打下来。临天其实刚才在江山再跑过来道歉的时候气就已经消了,但是看她低声下气道歉的时候那么可爱,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但是却不曾想江山却恼了。他也只好拉下脸来哄江山了。但是江山被他耗光了耐心,又觉得十分没面子,看见他就觉得恼,而且他这挽留人的方法也太拙劣了,竟然把他的手放在她高贵美丽的头颅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了,把江山惹恼了,他得好好哄哄。他的冰山脸险些破功。 江山把他的胳膊抓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咬,她可不是做做样子,那是真咬,嘴里蔓延着腥甜的味道。江山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江山站在那里,看着少年慢慢的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她。树林里风吹叶子沙沙作响。在这一瞬间,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样。少年好看的眉眼不再维持着那一个严肃的神色,他仿佛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笑容温和,声音朗润:“消气了?” 江山俏脸一红。她丢开他的手,娇羞地跑到了江恒那里,留临天一个人在那边。临天却是不恼,他的嘴角挂着笑,只是顺势躺倒在草地上,也不管那些杂草和小虫会沾上他的衣衫。这十几年来,在遇到江山开始,他发现自己的心在跳动,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来执行上辈子的约定的空壳。 “江山妹妹,那个白毛的医术不知道怎么样,等我们回去了,再去院医馆看看。”江恒见江山跑过来,收起了失落,笑道。他还是信不过洛川白,明明也就比他多活了那么五六年而已,怎么会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呢,别不是个半吊子,不能根治,那就不好了。“好。”江山心猿意马,也不知道江恒说了什么,只是胡乱的应到。 江恒似乎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于是就要想些能吸引她的话。“江山妹妹,等什么时候学院放假了我带你去九州逛逛!”“九州?”江山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这个名字好熟悉,在中国古代,夏商周时期,全国划分为九个州,也称九州。 “对,九州可是很好玩的,尤其是豫州,最为繁华,好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往豫州挤,云京之下,就是豫州。”江恒见她来了兴趣,也多说了几句。 “那扬州呢?”江山随口问道,烟花三月下扬州。在她那个世界,古代扬州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也因为近海,在近现代也是个繁华的地方。江恒却略带嫌弃的道:“扬州?扬州有什么好玩的?那里常年打仗,兵荒马乱的。”江山不语。“而且那些当兵的还四处抓壮丁,住在扬州的普通人,都会面临着被抢粮的危险。”宝典又补了一句,他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搬离扬州,到云京白手起家,有了现在这样的家业。“打仗?是谁和谁打仗?”江山不解,这大陆,不都是住在冰宫殿里的女帝统治的吗。 “你这都不知道吗?”宝典嫌弃得看着她,张口欲言。“那个东西,现在是禁忌,不要随便乱说,陛下会有感降罚的。”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顶着一张扑克脸,阻止道。 “嗐,我差点忘了,那就不说这个了,免得提到它,不得挨雷劈吗?”宝典笑笑,没当回事儿。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 第五十一章山雨欲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山对那个东西稍微地上了心。“不知道今年的交易会还有没有交易魔兽崽子的了?”郑臣良道。往年都会有人猎到一些魔兽崽子,小崽子什么都不知道,被驯养签订契约之后成为战宠,就可以随从主人作战了,也是提升战斗力的一种方法。但是江山却发现,郑臣良对她眨眨眼,仿佛想表达些什么。 “如果真的有人猎到了魔兽崽子,那还不自己留着,拿出来交易的一般都是有些问题的吧?”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他是商人世家,脑子里啪啪地打着小算盘。魔兽崽子这样的东西,是很难见到的。一般魔兽产仔,都会挑个隐蔽的地方,而且小崽子成长极快,幼兽不消一年就长成了成兽了。魔兽一般性子刚烈,极难驯服,魔兽崽子是最主要获得战宠的来源。 “也不全是,有些捕到这些崽子的人是有战宠的了,他们就会把魔兽高价卖出。不过如何分辨魔兽崽子是不是有问题的,就是看眼力的事情了。”郑臣良接到。“我们有什么可以交易的?”宝典眼睛亮了,把镜片都照得一晃。 “这个等学院计算完猎物之后再说。秋猎就算是魔兽身上的一根毛,都能算作猎物里的一部分,成为考评的依据。”郑臣良不亏是经历过秋猎的老人,想的要比他们周道些。“也就是说,猎物越完整越好。”江山惊呼:“那我岂不是吃掉了好多考评的依据?!”她分外自责:“那今天就不吃东西了,明天,明天也不吃了!” 众人哈哈大笑。江恒安慰道:“没事儿,别委屈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猎到更多的猎物。”他们这边是化解了危机,其乐融融。可是洛川白才走没多久,就被求他办事的那三个白衣弟子给拦了下来。“洛川师兄,你教训他们了吗?”崔雪儿略带娇羞,红着脸问道。带着邪肆的笑的洛川师兄真是分外妖娆。但是洛川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羞颜一僵。“没有。” “可是你分明已经收了我们的魔核了——”另一个女孩子忿忿。“嗯?怎么了?孝敬一下同门师兄不应该吗?”洛川白还是带着那邪肆的笑,好心情并未受到影响。那三人何曾想到,一贯是他们敲诈勒索别人,竟然被更高阶的人给敲诈勒索了! “你,你们开阳书院人的作风竟然是如此!言而无信!”三人中那个男子气急了,口不择言,指着他的鼻子道。那是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魔核,自己为此差点受伤,就是想要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一行人。可是这个人,却食言了。 “哦?还扯到我们书院了啊,那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因为秋猎才来的开阳书院吧。”洛川白笑着讥讽道。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带着丝丝怒意。 崔雪儿看见洛川白的眼睛里的不快,慌忙按住那个人,阻止他再说下去。但是他却不识时务,继续道:“叫你一声师兄是尊重你,你以为我想来你们这个破学院啊?!吊车尾,而且学生作风不好。要是我爹非要让我来参加这个秋猎,我——”呸字还没吐出声,他就已经擦着地面飞出去撞到身后的一棵树上了。 “哦?是吗?那也不能白让你叫这一声师兄了,洛川师兄今天就教教你做人!”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寒声。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就已经到了那人的近前。左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右手结印。“被自己家族的印法打伤,一定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他虽然笑着,但是从眼角到嘴角却都带着寒意。 那人看着他手里结出的紫色霜花,被憋红的面色上全然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是他们家族的传承,洛川白是怎么学会的?“洛川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请手下留情!都是同门,他说错话了!”崔雪儿见洛川白动了真格,连忙劝道。 洛川白也不想把他打伤,这种人背景复杂,受伤了会很麻烦。于是就顺着杆子往下爬,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好,既然雪儿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就放过你。”崔雪儿俏脸一红,看来自己在洛川师兄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的,不枉她两个月前都来到开阳书院与他培养感情。“别让我再看见你。”洛川白如是说,又踏剑而去,一个眼神都吝啬留下。 “咳咳,这个微灵,实力这么强。”洛川白走后,那个男弟子捂着胸口,咳嗽道。“而且他还会我家的传承功法,这,绝对不简单,我得回去告诉我爹!”他咬咬牙,就算洛川白没痛下杀手,但是对他这么无礼,他也得在父亲面前好好地告上一状。 洛川白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那三个人给搅浑了。原本救人一命的成就感,也风吹云散了。脑海里,是她那一双晶莹的眸子。她眼睛睁开的刹那间,仿佛有星空在她的眼底闪耀。那双眼睛,很漂亮。听说她是个金石体,希望别被那个人盯上了,他可是个疯子。他得做一些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情,比如,数数魔核。 他把自己装魔核的沉甸甸的包裹打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哗啦啦的魔核洒落一地,大约有二十枚,最低阶的魔核也是四阶。这大约是目前秋猎里获得魔核数最多的了,况且他还只是自己一个人,没有组队。 几家欢喜几家愁。 高屏川颓败的坐在草地上,沉着脑袋。突然,他像是来劲儿了一般,数落到:“你们这两个笨蛋,原本就要猎到那个狼了,却偏生让它跑了!”那只狼是只风属性的魔兽,七阶,但是受伤了,而且还很重。被他们正好撞见在舔拭伤口。他反应快,拿出法杖就拉开了阵势,但是他的两个猪队友,却被那只狼的眼光吓得瑟瑟发抖。等他提醒时,那只狼就已经开始逃跑了。他们整整追了一天,每次差点捉到那只狼的时候,都会被它发现,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一整天下来,毫无收获。 那两个弟子被他吼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一身紫袍有些破破烂烂的。这已经是第二套衣服了。每次打猎,都是他们两个摸爬滚打在钱,高屏川在一旁气急败坏地指挥。这秋猎一趟,他们可算是发现了,高屏川并没有他平时伪装的那么亲善,分明是个自私自利又脾气暴躁而且喜欢发号施令的人。 怎么不早点看出来呢,其中一人叹息。“你,叹什么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高屏川看着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气极。“高师兄,你省省力气吧,有着点力气,还不如明天再去找那匹狼的时候多出点力气。”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开口呛道。 “你!”高屏川睁大了眼,他想不到他忠实的小跟班竟然会开口反驳他。他起身,抬头推了他一下,把他推的一个踉跄,又扬起了手“你信不信我揍你!”那人紧张地闭上了眼,皱着眉缩着肩膀,浑身瑟瑟发抖,等着那一巴掌的到来。但是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见高屏川生气的负手站在一旁,泄愤似的一脚把一个石块踢开。“你记住,下次再这样跟我说话,巴掌就真的下去了!”那人畏畏缩缩地看着他。自己刚才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一巴掌下来多疼啊。“你还敢不敢了?!”高屏川寒声问道。 那人缩着脑袋看着他,赶紧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秋猎第六日。 今天的天气一别往日的艳阳高照,乌云积聚,隐隐有些想要下雨的念头。“糟了,我们没有带雨具!”江恒一拍额头,跺脚懊恼。云京在秋天的雨水不多,所以他也就没有想到这茬,而且雨具又笨重,他没想到带这些东西。如果待会儿真的下起雨来,且不说别人如何,他和江山妹妹估计是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无妨,下雨了凉快。”江山却是毫不介意,淋雨其实也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前提是如果不感冒的话。“可是你还没好透,再淋雨,病情反复了怎么办?”江恒唠唠叨叨地,把江山吵得头都大了。 “我带了伞。”临天不知道从哪蹿出来,挤到二人中间,把江恒挤得离江山远远的。江恒咬咬牙,这小子真是张能耐了,现在开始明目张胆地跟他抢江山妹妹了。但是他无奈,他现在好想他的空间戒啊,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把宝贝空间戒带上呢!都怪他爹,拦着他,不让他把空间戒带下山。 远在极山的江家家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多时,又接着一个。“老江啊,天气凉了。”江家主母笑着把披风披到他的身上。“不知道江恒那混小子有没有好好地照顾江山。”他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却是很想那个皮小子,没了他,整个极山都少了些鸡飞狗跳,清冷许多。 第五十二章 援救 第五十二章援救 江家主母宽慰他:“阿恒会好好的,放心吧。江山他也一定会照顾好的。”然后话锋一转:“你想让他什么时候回来?外面总归没有山里太平。” 江家家主一听提到这事,吹胡子瞪眼的:“是他自己想出去的,等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让他回来。你呀,就是妇人之见,多出去历练历练的好,一辈子窝在山里,总归是没什么出息的。”他双手背到身后,叹道。当年那对夫妇,不也是觉得山里的世界太过拘束,选择了去外面吗。江家主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阿恒性子倔,估计是早就想回来了,抹不开面子,等着你叫他回去呢。” “哼。”江家家主冷哼一声。他也要面子的,当时把人送出山门,这会儿再把人叫回来,那他也多没有面子。江家夫妇不曾想他们的宝贝儿子在开阳书院这儿根本没有想回家的念头。 “江山妹妹,你到那儿可别害怕,只需远远地瞧着,看我怎么收拾那些赤鱬!”他拍拍胸脯,打包票。“你可别被赤鱬拖走了。”郑臣良笑道,打趣儿。一行人这几天混熟了,也都放得开,江恒经常被开玩笑。江恒撇撇嘴,“你瞧好吧,我们阵符师可不是用来看的!” 他这次可要把他的看家本事拿出来了,这些丑陋的鱼人竟然差点要了他江山妹妹的命。不让它们尝尝厉害难解他心头之恨。 “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郑臣良也收起了调侃的神情,正色道。一行人越来越逼近那片葱郁的枣林。甚至可以远远的看见枣林里那些青青红红的带着光晕的枣子。有风拂过,空气里都带着枣子特有的清甜。江山有点想流口水。“枣子能直接吃吗?”她问,眸子里闪着吃货特有的光。 “能,不过最好还是做成丹药药效更好一些。”宝典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江山小声嘀咕,“那没关系,能吃就行。”乌云蔽日,地面上闷闷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救命啊!救命啊!”有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里的惊恐害怕不言而喻。 “有人在那边!快点去看看!”江恒远远的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紫衣服在水里扑腾,还有一个在水边呼救。一行人小跑过去,发现有人被赤鱬拖住了,他还在惊恐的扑腾。水里的那个,是高屏川。水面上并没有浮现可疑的红色液体,似乎是没有受伤。他的身边环着两只赤鱬,用尾巴卷着他的肢体,把他往水的一边拉。 岸上的那个一看有人来了,眼睛一亮:”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快救救他吧!”江恒毫不迟疑拿出了法杖,丢一些灵气团来吓唬那些赤鱬。“临天,看你的了!”他喊道。临天没有说话,但是用手里的动作回答了。他向来是百发百中,一把破霜弓上闪着盈盈紫光。一枚风箭应声而出,嗖的射中了那只赤鱬的鱼身。还不等另一只赤鱬反应过来,另一支雷箭就贯穿了它的太阳穴。两只赤鱬顺流而下,宝剑顺势把它们都捞上来。 江山拍手:“好准头!”不过和她比嘛,还差了点!临天收了弓,面上带着自得的笑。河里的那个高屏川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脱离了赤鱬的掌控,还在奋力的扑腾着水花。江山看着他那蠢样子,捻了个小石子砸到他的胳膊上,笑道:“喂,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高屏川一滞,然后是更为激烈的挣扎:“我,我不会游泳!”最后还是岸上的那个阿苟把他捞了上来。上岸时他浑身湿透,躺在草地上,大口的穿着粗气。 原本在水边的那个人面无喜色,甚至还有忧虑:“各位师兄,我们还有一个人被抓走了,你们一定要帮忙把他救回来!” “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臣良询问。 “昨天晚上,只听见一阵鸳鸯啾啾叫的声音,他喊了声救命,然后就只剩下扑腾水花的声音了。”他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身体微微抖动,十分害怕。如果不是江山一行人的及时赶到,下一个被拖下水的,说不定就是他!高屏川这个时候也缓过来劲儿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脱离了危险。“昨天晚上,我们发现了这一群魔兽把小垣拖到了水里,拖到了一个金色眼睛的魔兽那里。它也是跟今天的这两只魔兽一样的种类,但是是像首领一样。” 宝典推了推眼镜,提醒他:“这种魔兽是赤鱬。”他转而又道:“你确定是昨天晚上拖走的?”高屏川点了点头。“赤鱬剧毒,被咬到基本有去无回,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宝典斟酌着用词,语气中有些哀伤。 他们二人面上表情皆是一滞,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但是赤鱬平时并不会大规模的攻击人类。”宝典有些疑惑,如果说江山被攻击,算是偶然的话,那昨天晚上他们已经得到了食物了,今天怎么还会再出来攻击人类?事反其常必有妖。他的银框眼镜稳稳地架在鼻梁上,“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江山问道。“你说昨晚见到了一个金色眼睛的赤鱬对吧?”宝典背着手询问道。“没错,是金色眼睛的,赤鱬。”高屏川肯定道。那只魔兽长得很漂亮,但是一张嘴却全是獠牙,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那张脸一笑,嘴里的尖牙显露出来,他吓得浑身一颤。“金色眼睛的赤鱬,是赤鱬的首领,毒性更强,而且头脑比较聪明,比一般的赤鱬难对付。” “诶呀,宝典你说重点。”江山都听的不耐烦了。“是什么情况?” “那就是首领赤鱬即将生产了。”他简明扼要。然后解释道:“首领赤鱬即将生产的时候脾气会十分暴躁,而且对食物的要求很多,如果满足不了它,它甚至会吃掉同类。”高屏川面色一白,这赤鱬,竟然如此残暴。 “我们得趁它还没生产,尽快弄死它,不然等赤鱬在河中泛滥,后果不堪设想。”宝典说道最后,面色十分凝重。如果让赤鱬成群,不但这一片的魔兽会收到影响,就连来此打猎的灵师,都会不安全。 “看来,你对赤鱬了解的不少。”临天道,他这是肯定句,他盯着宝典的眼睛,严肃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付赤鱬。”宝典好不保留的答道:“是,我有办法,不过需要大家的配合。” 八个人凑到一起,窸窸窣窣的讨论着什么。 “什么?我可不想再当诱饵!太可怕了!”高屏川听了宝典的计划,畏畏缩缩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我去,大不了也就是再被咬一次。”江山自告奋勇。“你不许去!”江恒和临天同时开口。虽然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观点出乎意料的十分一致。“不去就不去呗,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江山嗔怪道。“还俩人一起说,真是。” “还是我去吧。”江恒略一思索道。“到时候我会往我身上,套一个阵符,接近这个阵符的人或物,都会被攻击。赤鱬如果来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江恒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是主动请缨,也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 “老大,那就看你的了。”宝典推了推眼镜道,这是一件很危险也很重要的事情,他笑不出来。“我要是失败了,可记得给我上香啊。”江恒假装哭丧着脸,道。“切!怎么可能会失败,我们要的可是万无一失,你可别在这儿说丧气话。”江山给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好好好,不说不说。”江恒最怕江山生气了,江山才这么一嗔怪,他就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江山对着远方来了个美猴王式的眺望:“这条溪水,来自于哪儿啊?” “全云京的水,都来自于冰宫殿。”临天看都没看,就答道。冰宫殿有一处巨大的泉眼,云京所有的河水溪水,都是从那口泉眼里涌出的。云京的河水溪水最后会在崖壁那里汇聚形成瀑布,流到九州,再从九州,流到沿海。虽然云京的水不是九州河流的最只要来源,却是所有来源中最壮阔的了。但是这些,他暂时还不会告诉江山。因为他要带江山去的地方,就与这些有关。 “这样啊。”江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冰宫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真想去看看。不过她若是知道,这座华丽的宫殿最后会成为她的囚牢,她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那我们待会儿就开始,你们可以离开了。”郑臣良皱眉,看着那两个狼狈的人。他们如果一直跟着,那分枣子的时候,一定会要给他们分一半,本来是属于他们的东西,给别人分一杯羹,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我,我们想留下来帮忙。”那个叫阿苟的,开口道。他倒是真心的,并不知道这一行人还存了这些小心思。宝典也察觉出了郑臣良的意图,也出言劝阻:“怕是你们留下来,只能帮倒忙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高屏川拦了下来。“既然人家让我们走,那我们也不方便多留,但是还是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了。”他抱拳谢道,拉着阿苟就走了。 “高师兄,你做什么呀?!”阿苟不解地问道。明明是报答人家的一个机会,他却拉着自己走了。“他们明显是有事情瞒着我们,我们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肯定是想独吞了赤鱬的魔核,那些魔核,说什么都要有我们的一半!”他大言不惭。 “高师兄,我们……”阿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五十三章 渔翁得利 第五十三章渔翁得利 “少啰嗦!你还想不想多得一些猎物了!”高屏川可没工夫听他说话,训斥道。他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那六个人。江恒略微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让他们和我们同行?” 宝典白了他一眼:“让他们出力他们又不想出力,跟着我们白占便宜,到最后获得的猎物,不还得白白的分他们一半?”江恒恍然大悟。宝典没有明说,仰了仰下巴:“更何况,还有那个。”江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枣林。是啊,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枣子,怎么能让高屏川他们平白分了一杯羹呢。 “赤鱬肯定还在伺机继续寻找新鲜的食物,赤鱬首领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宝典判断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按我刚才说的办。” 众人点头。高屏川和阿苟扒开草丛,观察着这边的情况,那六个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这边。江山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往这边扫了一眼。“怎么了,江山妹妹?”江恒殷勤地问道。“没。”江山摇摇头,朝草丛走去。她觉得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高屏川的心突突的跳,不会这就被发现了吧。 “江山妹妹,快过来!”江恒向江山招手。“嗯,来了。”江山扫了一眼,草丛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不放心,用剑拨弄了两下,确信没有之后,又走了回去。“呼,好险!”高屏川长舒了一口气。江山的剑扫过的是他们旁边的草堆,差一点就要扫到他们这边了。 “高,高师兄。”阿苟咽了口口水,“我们还是走吧,人家好歹也是救了我们。”他打起了退堂鼓。高屏川看他那意志不坚定的样子,只好换了副口气劝道:“我说阿苟,我们又不是害人,只是想捡捡便宜罢了,见者有份嘛。”阿苟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你想想,小垣已经回不来了,我们的战斗力减少了,如果不跟在他们后面捡便宜,根本就打不到猎物了。”他眸光一闪,利诱道。“而且。”他话锋一转。“你不想亲眼看着杀死小垣的赤鱬死掉吗,这也是在给小垣报仇啊。”他这番话说出来,也是在给自己捡便宜的行径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阿苟看着他眸光闪闪的样子,应到“好。”他确实想亲眼看着那些杀死小垣的赤鱬被杀死。虽然不能亲手给小垣报仇,看着也是可以的。 高屏川把视线放到江恒身上。他只是听说过江恒阵符师的名头,还没见过阵符师到底是如何操作的。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柄银色的法杖,顶端是一颗金色的宝石。宝石是悬浮在银色法杖上的,周围环绕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这玩意儿肯定很贵。”高屏川叹道。 而那边,江恒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天不热,阴阴的,他出汗,全然是因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他要制作的这个阵符,已经是他能施展的最高等级的阵符了。江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从法杖顶端的宝石里泻出的金色灵力在空中飞舞交织。织成的是一个鸟笼的形状,把江恒绕在了里面。暂时不知道这个鸟笼和他那天织出的金色牢笼的区别。 江恒收起了法杖,抹了把汗,手里捏着黄色的符纸,“那我下去了,你们待会可得快点把我捞上来啊。”在没有贴符纸之前,法阵暂时是不会启动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江山妹妹都不害怕,刚才还想主动下水来着。他咽了口唾沫,长舒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天气的原因,水面上没有波光,只能听见溪流哗啦啦的声音。江恒把鞋子扔在岸上,赤脚下水。他不敢直接下水,只伸了一只脚谈谈深浅,刚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他吓得一惊,诶呦地惊叫着赶紧把那只脚缩回来,然后往水底一张望,不过是块圆圆的石头。“老大,你行不行啊?”宝典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撇撇嘴,刺激道。江恒拍拍胸脯,瞪大了眼,给自己壮胆:“行啊,我当然行!你们瞧好了吧。”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溪水里。 溪水很凉,在他的脚趾之间还有腿边流过,像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柔地抚着他的皮肤。不过他现在可没空感受,他攥紧了手里的符纸,一动不敢动地盯着水底的动静。只要那赤鱬一出现,他就把符纸丢出去启动法阵。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也过去了。江恒等的有些毛躁了,这赤鱬到底还来不来了。看看岸上,空无一人,他们都躲在旁边的草丛里或者树上。江恒咽了口口水,只能继续等。“你放松点,别让赤鱬看出来有什么不寻常。”江山提议到。 “那,那我放松点。”江恒答道,嘿嘿一笑。他扯起了嗓子,唱歌儿。那破锣嗓子,根本不成调。“停停停,行了行了,再唱下去,赤鱬没来,我们都要给你吓跑了。”他还没开口唱两句,就被江山阻止了。江恒撇撇嘴,有那么难听吗。 就在此时,有啾啾的声响,江山目光一凝,与临天对视一眼。来了!弹指间,两只赤鱬就游到了江恒那里。它们有着天使般可爱的脸庞,一双大眼睛晶莹剔透,天真无邪地让人一眼就望到了底。但是江恒却不敢怠慢,他可是知道这一张天使般的皮囊下,是一口尖利的牙齿,一头海藻般漂亮的红色长发下,可是丑陋的鱼身。他掏出那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符纸,一手结印,符纸贴到了那个金色的鸟笼上。 江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知道这个鸟笼,到底与那个六棱柱的牢笼有什么不同呢?见符纸飞出去,化成灰烬,江恒长舒了口气,这次,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安全了。“打呀,你们等什么!”江恒对着树上招手,喊道。 临天对他摇了摇头,时机未到,如果惊走了赤鱬首领,他们就白费这么大功夫了。江山盯着那个鸟笼,它发生了变化。鸟笼化作了一片灵力织就的森林,笼罩在江恒身边,一些鸟儿飞出,去啄原本想要攻击江恒的赤鱬。赤鱬吃痛,张嘴把那鸟吞进口中。但是那鸟哀鸣一声,又化作了一道灵力从它的牙缝里溜出,到空中又凝结成了小鸟。“哪来的鸟叫?”宝典听见了一声鸟鸣,不明所以。这道鸟鸣跟平常的鸟叫声不大一样,有些机械。 江山眸光一闪,变成了幻境吗?鸟笼,被触发之后竟然可以变成环境来迷惑敌人。就在此时,临天握着破霜弓的手一凝。水面上探出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脑袋。只看露在水面上的那头发和眼睛,绝对是个美人儿,但是这个美人儿确是要吃人的恶魔。临天眯着一只眼睛瞄准,风箭形成在弦上。只要等它再探出一点点,他就可以一箭戳穿它的太阳穴。 但是赤鱬首领十分警觉,它只是打量着,不肯多露出水面一点点的距离。而且它似乎是发现了它的属下被江恒控制了的样子,发出啾啾的声音去提醒他们。这个赤鱬,怎么感觉比狸力还要聪明一些。要如何,才能把它引出水面呢,江山皱眉。趴在草丛里的宝典也看到了这番场景,咬咬牙,向郑臣良讨了小匕首,划烂了自己的手掌。他疼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但是咬紧牙,一声不吭,怕惊走了赤鱬。 赤鱬首领现在还饿着,一闻到血的味道,赤金色的眼睛瞬间被狂热点燃。它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叫声高亢,向宝典这边游来。它游得极快,也把整个脑袋都探出了水面。就是这个时候! 郑臣良和临天的眸光同时一闪,一个拉弓,一个念诀,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赤鱬首领。它现在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只问道了血腥甜的味道。它的嘴角,泛起了开心的笑容,却不知道下一刻面临的就是死亡。 一支风箭划破天空只留下残影,朝着它的太阳穴,又狠又准。它刚看到那只箭,想躲开,脖颈上就环绕了一圈冰棱。它细白的脖颈一颤,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风箭到它的太阳穴却不曾想那太阳穴硬的跟钢板一样,才射过去就折断了,根本刺不进去。临天抿紧嘴唇,不信邪一般又蓄力,准备再来一箭。这次,他凝实了灵力,箭上流转着紫莹莹的光,上面还有细小的电光在跳跃。 冰冷刺入了鱼鳞下的皮肤,但是似乎还没有扎入到血管所在的深度。赤鱬的脸上带着愤怒的紫红色,一双眼里都是仇恨。江山密切的关注着江恒那边,两只赤鱬被鸟儿戏耍得筋疲力尽,但是又不得不受到骚扰。 雷箭到了赤鱬近前,这一次,刺入了它的太阳穴,那一双美眸闪过不甘,然后只能饮恨。它体内的血液在流失,眉心的魔核闪着光,似乎在收回它体内流转着的力量。只是短短一瞬间,它就停止了扑腾,顺着河流流向了下游。 临天就刷刷两箭射杀了围绕着江恒的那两只赤鱬,江恒松了口气,见赤鱬中箭,也不害怕了,拎着两条赤鱬的鱼尾巴就上了岸。而赤鱬首领的尸体—— 高屏川和阿苟早就在下游埋伏着了,赤鱬首领的尸体一往下漂,阿苟就跳进了水里,在下游等着赤鱬漂过来。 第五十四章 目的地 第五十四章目的地 阿苟捞了赤鱬首领的尸体就跑,也不等宝典赶到。“五阶魔核啊!”江恒做捂心口状,一脸的心疼。“算了,还好没打那个的注意。”郑臣良却是舒了一口气。拿了魔核走人也好,不至于继续跟着和他们抢枣子。 “至少还有两个三阶魔核。”宝剑把魔核挖出来,交给了郑臣良。“诶诶诶,你们怎么都这么想,那可是我以身涉险才换来的!”江恒撇嘴,不悦道。他的想法是,应该追上高屏川,把赤鱬首领的尸体给要回来。 “好了,好了,江恒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咱宽宏大量,就放过他们一回。”江山嗓音甜甜出言劝道,而且还叫他江恒哥哥。江恒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江山这样说,眉开眼笑:“好,那就放过他们一次!” “嗯,那我们去枣林吧。”江山又换回了平时高冷的声音,让江恒怅然若失,觉得刚才那一瞬间见到的都是幻觉。他期期艾艾地凑到江山脸前:“江山妹妹,你看我这还没换衣服,歇息一下呢。”他刚从水里上来,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还往下滴水。 江山对宝剑使了个颜色,宝剑会意,一手结印,红色的火苗就噌地出现在了江恒的周围。江恒手环胸,咋咋呼呼地喊道:“你想干什么?!要杀我吗?!”宝剑收了火苗,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但是江恒身上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嘿嘿,这不错呀。”江恒傻笑道,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还带着暖意。“成了,上路吧,这才刚到中午,我们摘了枣子就返回,看看还能猎到些什么猎物。”郑臣良接到。 临天收起破霜弓,召唤出冥月,不知念了什么诀,冥月剑鸣一声,变成了一人多宽的大剑,浮在底面三尺的位置。江山眼前一亮,剑还能这么用?“来,我载你。”临天向江山伸出手,脸上带着笑意。江恒撇撇嘴,哼,御剑术,等他有了把剑,他也要载江山妹妹。江山欣然答应,踏上了那把剑。紫色的剑身十分稳固,就算把江山加上去,剑还是丝毫不动。 江山踏上剑后,还没站稳,剑却像是恶作剧一般,嗖的窜了出去。但是江山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临天意料之中的慌乱,她极快地就稳住了身形,站稳了。“到了,我去接其他人。”临天道。他的御剑术只是初级,只能离地三尺,而且要消耗一成的灵力,不甚划算,他也就不经常用。旁边,宝剑载着江恒也过了岸。 宝剑和临天往返几次,六人踏上了枣林小岛。天色突然转阴,暗如深夜。“不好,怕要下大雨,我们得快点,找个地方避避雨。”宝典刚说完,就发现其他人用怨念的目光盯着他。他干咳一声,真的不是故意的嘛,顺口就说出来了。 枣林生的不高,甚至才到郑臣良的腰部,江山的头顶。青青红红的枣子就挂在枝桠上,外面包裹着彩色的光晕。其间散发的气味令人垂涎欲滴。江山嗅了嗅,口中生津,抬手就探下一个青中泛红的枣子,张口欲咬。“先别吃!”宝典立即阻止。江山张开的嘴愣生生地停下了,问:“怎么了?” “这种枣子外面有一层蜡质,不能直接吃,采下之后必须阴干六六三十六天才能食用。”郑臣良回答她,抬手探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枣子。“全红的枣子是二十年以上的,我需要十颗,还请各位不要和我抢。” 江恒笑道:“好,既然臣良师兄需要这个,那你取十颗,剩下的我们再取。”郑臣良银色面具下的眼睛里闪过希翼的光。只要摘到这个枣子,救翡然就达成了二分之一了。 “我们也只采红色的枣子,其余的,留给后来人吧。”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枣林结枣不易,而且药效只有在枣子全红时才有,就算我们摘了,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江山看着自己刚摘下来那个青中带红的枣子,略微有些惋惜。“江山妹妹不要伤心了,把它带回去种下去,说不定还会长出来一棵枣树呢。”江恒安慰她。其实能不能都是个未知数,只不过是宽慰江山的话罢了。江山叹了口气,“好吧。”她把那颗枣子揣在了怀里。 郑臣良的嘴角带上了宽慰和轻松的笑:“我摘完了。”有了这些枣子,翡然,你等我!江山伸手探了两个鲜红的枣子,还嫌不够,又够了两个。看着其他人都不动的样子,翻了个大白眼:“都摘枣子啊,就算自己用不上不是还能在交易会上换些东西?” “江山说的是啊!”宝典已经抱了一怀的枣子了,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多摘一些,就算换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换些灵晶也好啊。 众人如梦初醒。“宝典你小子给我留点!”江恒嚷嚷道,也扑到宝典在的那边,伸手去够树上的枣子。 轰隆隆雷鸣。“快下雨了,赶紧摘!”江恒如此说,自己手上的速度也放快了。还不等一行人找个躲雨的地方,倾盆大雨就兜头浇下。 临天赶忙撑起了伞,把自己和江山罩了起来。而郑臣良就比较炫酷了,他结了个印,雨水竟然避着他下,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空气层,没有一丝雨丝进来。 江恒没脸没皮地去求郑臣良往他身上也加了这样的一个效果,郑臣良许是摘了枣子心情好,六个人全都不受雨打了。“但是这也是需要消耗灵力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个避雨的地方。”郑臣良道。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脸上带着笑,也显得不是那么紧迫的事情了。 “看看地图。”江恒提醒道。宝典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左看右看,“往北十里有个瀑布,瀑布后面是个洞穴。”这个地图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师兄那儿买来的,上面标记了很多特殊的地方。他踮脚向北方张望,指了指前面的一座青峰。“应该就是那儿,我们快点赶过去!” 一行人小跑着,到了那个瀑布。有一排石块磊在瀑布下的那个小湖里,踏上石块就能走进山洞中。“我去试试,你们等等。”郑臣良交代一句,第一个踏上了那些石块。石块是半球形的,上面还长了些青苔,有些滑脚。 江山打量着那些石块,七块石头,呈北斗七星的方位摆放。这个地方肯定不寻常。江山环视一圈,在心里默默地标记了这个地方。“快来吧,里面的地方可宽敞着呢!”山洞中传来郑臣良的声音。江恒应了一声,也跳上了石块,差点滑一跤,踉踉跄跄地进了山洞里。众人以此踏上石块,到了山洞中。 山洞里很干燥,瀑布像一个水帘把山洞里和外面隔开,依稀能看见山洞外的情景。没人注意到,这些人刚才踏着的一个“石块”慢慢的从水底伸出了它的脑袋,它的眼角全是皱纹,但是一双小眼睛十分锐利。皮肤像是粗糙的书皮,但是嘴巴看起来却是孔武有力。它的身上左右各有一道从眼角蔓延至脖颈的花纹。它把脑袋往外面伸一点,可以看到有一道闪着金属光泽的粗壮铁链拴在它的脖颈处。可能是因为天长地久,那道铁链已经深入了它的皮肤,铁链锁着的那一部分看起来比周围的肌肉都要小上一圈。它瞅了一眼水帘后的方向,又默默的低下头,沉入水中,安静的像一块从未有过动作的石块。 “嚯,这里面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江恒绕着洞穴走了一圈,这里容纳个百二十人不成问题,他们六个在这个洞穴里都显得有些空旷了。“若是好好修整一番,来这里当个山大王也是不错的啊。”江恒这样说道,眼睛里闪着光。他不只是想想,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一事无成,江家他也管不好,还不如待在这猎场呢。 江山听了他的话,脑海中不知怎么的蹦出了美猴王三个字。想着江恒当了猴子王,盘踞在这儿,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江恒隐约的感觉出来江山妹妹对他是嘲笑,脸上有些挂不住。“没事儿没事儿,我也觉得这个水帘洞挺好的。”江山讪笑道,如是说。因为孙悟空的故事,实在是太长了,怕是讲下来就要三天三夜了。 “水帘洞?!”江恒却是抓住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啊!”外面的那一片大瀑布可不是个水帘嘛,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外面。像一个大帘子一样把里外隔绝。 但是总要有人关心点其他的。“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去再猎杀一头六阶左右的魔兽,提高一些成绩。”宝典敦促道。他对前三名奖励的那个功法,很感兴趣。 “我看我们现在有的宝贝数量,进前五应该是可以的。”郑臣良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他们可是丝毫都不敢停歇,每天都在猎杀魔兽,今天才不过是第六天,他们就已经达到了前几年第五名获得的数量。而且这次有临天空间戒的储存能力,再算上魔兽尸体,进前三那是一定的。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太骄傲了不好。 第五十五章 打道回府 第五十五章打道回府 四天很快就过去了,江山一行人又获得了五阶和四阶魔核各两个而且没有出现受伤状况。第十天晚上燃起了篝火,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明天早上,紧张又刺激的秋猎就要结束了。返校后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结算猎物。 “我来守着,你们睡会儿吧。”江山并无睡意,有一些事情浮上脑海,让她觉得莫名的有些哀伤。月亮今天没有出来,星星也隐匿在层云之下,夜晚有些压抑。她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就像是当年一样。她当年穿着白色蓬蓬裙,带着小王冠……已经过去了多久了?她算不清了,但是那一幕,还是那么清晰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的旁边坐了个人,稍微把她从那样的思绪之中拉出来。“你怎么不睡?”江山开口问道,但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那人没有说话,似乎是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他递上一张素白的丝帕。江山不客气地接过,抹了抹眼泪又不客气地擦了鼻涕,她可不管这是什么贵重的丝绸,既然已经递给她了,当然要物尽其用。 那人的嘴角带上一抹笑,笑的如沐春风。江山像是被他的笑容摄了心魂,整个人的表情都微微一滞。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一恼,这人怕是有毛病,把他的帕子弄脏了他却不怒反笑。而且还故作高深的只笑不说话。江山恼他,伸出小脚丫狠狠地在他的鞋面上碾了碾。但是他只是微微的皱了眉,什么话都不说。“哑巴了?”江山抬起下巴问他。她想做出一个睥睨的样子,但是无奈个子不够,倒像是仰脸卖萌。 “我跟你说的,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愿不愿意去?”少年的脸上飘上可疑的绯红,眼睛瞟向别处不敢看她。这是他第一次约女孩子,如果说这个看起来像个小豆丁的小人儿也算个少女的话。 江山嫩脸一红。这大概是她上辈子加这辈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男孩子发来邀约吧。“去哪?”她问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去不去?”他把目光转向了江山。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两枚星星。看着这亮晶晶的眼睛,江山真的不忍拒绝。她小脸一红,“好。”也不知道她这个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脸红什么。 “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的声音十分肯定。“那回到开阳书院后,第七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你!”他贴在她耳边飞快的说。热热的气息哈在耳朵上,痒痒的。少年的嗓音顺着耳朵飘进了脑海里,江山觉得一群小虫子也顺着耳朵爬进了她的脑袋里在啃噬她的脑子,酥酥麻麻的。江山小脸上的红晕都没有褪下去过,她的脑袋里像是刷上了蜜浆,就算是临天做了那么失礼的举动,她都觉得很平常。 临天交代完,红着脸,躺在江山的旁边,呈大字型。他从未有过一刻感觉这么轻松美好。笑容渐渐的隐没在双颊。他也清楚,这样快意的时刻,恐怕是不可多得的。江山心猿意马地观察着四周。她在夜间可以视物,看周围的一切都很清晰。 远远的,她看见她正对着的树上有个白色的影子。她定睛,似乎是与那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消失了。但是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眼花。 洛川白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发现了。他似乎与那双星光落满的眸子对视上了。但是他不敢与那双眸子对视。越是晶莹透亮的东西他越是喜欢,同时也越害怕看见。因为那样美好的东西,会照映出他的不洁。他是适合生活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那一种生物,而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因为光这种东西,会毫无保留地照出他的肮脏,让他无处可藏。 江山的眸子,就像是光一样。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得到,就越是渴望。雪白的发丝在他的衣襟上安静地垂着,像是脖颈间环了一只白狐。江山有种被窥视的坐立难安感。但是这种窥视不同于在开阳书院感受到的那种让她如坐针毡的毫不掩饰恶意的窥视。她微微放松了身体,同样也装作不经意似的打量着那道目光的来源。她只看到了一缕银发,就了然。 不过,他为什么会偷偷地往这边看,他们可与他没有过多的交集。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咕咕,或者有蟋蟀的叫声,但是这一片猎场却显得十分的寂静。轰轰烈烈了十天,它也该睡会儿了。 “换我来。”宝剑的声音传进江山的耳朵里,宝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一手扶着他的剑,绷着一张严肃脸。江山点点头,窝在了草地上。草扎着她细嫩的皮肤痒痒的。深吸一口气,全是青草的味道。一夜再无言。 翌日。 俯瞰猎场,那些紫色或白色衣衫的小人儿或急或缓地往猎场的出口赶。开阳书院的院长,长老以及部分导师天不亮就在这里等了。星空色衣袍的院长身后是一排各色服饰的长老,然后是雪白色衣袍的导师。导师之后是几排马车。这些马车是用来运输劳累了十天的弟子们,算是一个小小的犒劳。 元阳道长难得崩了一张脸,有了点前辈该有的样子。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门,只要江恒一出现就能马上看到。江恒这毛毛躁躁的样子,若是在猎场中受点伤,他也没法子和他爹交差啊。 猎场门一开,已经有一些白袍核心弟子出来了。他们或是拖着大型魔兽的尸体,或是面带笑容,都是自信满满。半个时辰之后,有一些紫衣内门弟子也出现了。江山他们一行人也在这一批当中。但是他们是天不亮就动身往出口处赶了。 “师父!”江恒见到元阳道长就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还没到近前,就招手大喊。元阳道长绷着的脸,终于放开了笑容。“你小子,还是这么不稳重,没被魔兽好好教训教训!?”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脸上的喜色是掩不住的。“临天公子也出来了,感觉如何?” “师父你总说我,都不担心我!”江恒见他转头问临天,跺脚,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一脸委屈。 “感觉很好,不过有件事还请拜托一下道长。”临天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梳妆打扮都如出发前一样,丝毫没有因为秋猎而亏损半分姿容。元阳道长在内心赞许了一下他的举止,并且在心里又数落了一下他毛毛躁躁的徒儿。 “你说。”元阳道长笑着答道。 临天表情严肃,“江山在秋猎中不慎被赤鱬咬伤,但是她服用了一枚霁阴丹而且由洛川白公子施针,表面看来已经无碍,不知余毒是否清除干净,还请道长来看一下。”元阳道长听他说着,脸上的笑容一下隐没,然后脸色发青,又很快恢复了一些。不过还是绷着脸,他教训江恒:“你怎么不说?”江恒也很无奈啊,他本来想说的,但是又被临天这臭小子抢了先。“来,我来瞧瞧。院医馆的医师也在,让他也给你看看。”元阳道长拉过江山的手,把脉。 或许是金石体脉象特殊,他也把不出个所以然来。“走,还是随我去找馆长。”他拉着江山往一个妙龄女子那里走去。说是妙龄女子,但是她眼中的风霜表示出她可不止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小岁数。 “绯云,你来瞧瞧,”元阳道长凝重的面色上却有一丝可疑的绯红飘上。江山像个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元阳道长面色的变化。看看元阳道长再看看绯云馆长,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元阳道长看见她那贼溜溜的目光,轻咳一声,环视一周,压底声了说:“绯云,她是金石体,之前中了赤鱬的毒,不知道解干净了没,你来瞧瞧。”这件事情暂时还是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赤鱬?”绯云嘀咕一声,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江山。这个小姑娘可是不寻常,中了赤鱬的毒还能活。她刚才还没在意这个小姑娘,觉得只是面相好罢了,现在看来,可是她的一隅之见了。“不过猎场怎么会有赤鱬?”她反问一句。 元阳道长立马接了她的话茬:“嗯,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我再去问问他们组的其他人,你帮她诊诊脉,看看如何了。”说罢,便开溜,看样子是害羞了。 绯云馆长看着他逃之夭夭的背影飞了个白眼,然后收回目光把手搭在了江山的手上。她细细的品脉,然后又换了一只手,再诊脉。最后还用一根针刺了刺江山胳膊上的某个穴位,江山吃痛,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发。绯云馆长赞许地看了一下这个勇敢的小姑娘。“好了,没有任何问题,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她收了针,笑道。“以后,就算是外门的那些毒虫看见你怕是都要绕道走了。” “谢谢馆长。”江山是个懂礼数的人,她转身欲走,背上银光闪闪的剑映入绯云馆长的眼帘。她笑着的脸色瞬间一变:“等等,你这剑是哪来的?” 第五十六章 误会 第五十六章误会 “从我出生就有这把剑了,怎么了?绯云馆长?”江山看着她的眸子,觉得那双眼里像是铺满了哀伤。“没什么,像是故人之剑。”她恢复了面色,笑着摇头。怎么会呢,他都已经去了那个小地方,这又怎么可能是他制的剑呢。但是她又禁不住瞥了两眼。材料,做工,刻花都像是出自他之手。但是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 “师父!”是女子娇俏的唤声。她转头去看,是她的弟子。“回来了,没有受伤吧?”绯云馆长拉过她的手,笑着问道。“如果有带伤回来,那我这一身本事不是就白学了?”那个女弟子笑着打趣儿道。“你这孩子!”绯云馆长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却是笑不拢嘴。两人站在一起,一个白衣,一个绿衣,倒像是亲姐妹似的。 “师妹平安回来就好。”这时凑过来一个人,她也穿着白袍,但是却是导师的形制。如果江山回头就一定会发现,她是那个替郑翡然消除伤口的那个女导师。“师姐,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逛街啊?”那个核心弟子巧笑着问道。 …… 先出来的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可是晚一点出来的,脸上都带着哀伤,甚至身上也带着伤,给原本欢乐的氛围罩上了一层哀伤的色彩。但是这毕竟是少数。 “先出来的可以先乘车返校了,我和各位长老将等到明天破晓,等学院全部出来之后再返回书院。”他的声音带着灵力,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江山一行人除了郑臣良,都乘车回去了。“江山妹妹,后天交易会就要开始了,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帮你买!”江恒十分豪气地问道。他这么一提,让江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窘迫。只有二十几个灵晶还是临天让寒香留给她的。“咳,那多不好意思。”江山托腮,她有些不好意思再花江恒的钱了。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江恒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钱嘛。 “没事儿,我的就是你的!”江恒可是十分大方。整个江家给她恐怕父亲都不会说什么,更别说是给江山花几个灵晶了。他小声嘀咕道“反正是要回江家的。”江山没听清,她还在哭闹着到底花不花江恒的钱。可能是灵力高一些,临天倒是把他这话完完全全给听进去了。他眸光一厉,盯着江恒。“看我看啥,那么凶。”江恒回瞪过去,以吹胡子瞪眼的形象。当然他还没有胡子。 江恒是想着把江山带回族内成为江家的一份子,可是临天就不这么想了。他怕江恒把江山拐回了江家当媳妇儿。而且他都说的那么肯定,那么胜券在握,难道是和江山说好了吗。看江山一副沉思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反对。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十分酸涩。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捷足先登了一般。“花我的,买什么都给你买。”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还颇带了几分争宠的意思,说出来临天自己都吓一跳。又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他附上一句:“你是十一叔的弟子,也是临家的一份子,应该的。” 他这么一说,江恒可是浑身汗毛竖起。什么时候,他们江家的人也成临家的一份子了?他不悦地盯着临天,一副想干架的架势。他早就想揍这小子了,要不是打不过,他肯定就妥妥的把这小子揍个六七八九次了。 江山惆怅,这俩人的脑袋里恐怕都有猫病吧,怎么一个个儿的争着给她花钱?“行了行了,我自己有钱,到时候分了猎物,我也能换到一些东西,要是不够就再叫你们。”她揉揉眉心,两个小鬼头也真是不好对付,和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觉得自己也退化成小孩儿了。但是临天和江恒却是有意较劲儿一般,异口同声:“先叫我。” 两人对视,饶是迟钝如宝剑,都觉得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碰产生了火焰,空气里火药味儿十足。到底这不是灵力,江恒腰板也硬一些,瞪眼他还真没怕过谁。临天和他瞪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收回了目光,但是江恒却像是打架赢了一般十分开心。但是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小的梁子,更大了。 刚到学院,就遇见了要统计猎物的导师。当临天把空间戒里的那一堆魔兽尸体放出来的时候,统计的导师都不禁咋舌。这些猎物,可都是面前的这些看起来还不足十三岁的少年们弄来的,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江山那一组。”江恒报道。他小心翼翼地把腰间那个麻布袋子取了下来,里面是郑臣良交给他的魔核,因为他要临时去一个地方,只好把这些先托付给他了。 “那些魔兽尸体,还有魔核,还有这个。”他向宝典招了招手,宝典会意,拿出了六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都是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枣子。统计的导师嘴巴都张成了o字型了,想不到这一群小少年竟然有这么多收获,少说也是往年前三的数量了。 他唤来了另一个导师两人一起来统计。 大约一刻钟,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魔兽尸体还是暂时放在临天那里,几个人只分了枣子,郑臣良的枣子由江山代领,魔核和魔兽尸体先没有分。一行人暂且分道扬镳,约定明日再见。 还没走到元阳居,就看见了侯在门外的横秋。江恒冷哼一声:“那个谁的架子还真是大呢,来个学院都还要带仆役。”然后绕过横秋,自顾自的回了元阳居。横秋握紧了拳头,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他对着临天点头:“少爷,您回来了,我们何时动身?” “不急,秋猎过后是交易会,我们等等再走。”临天只给他留下了这么句话,追着江山的脚步也进了元阳居,把横秋一个人晾在那里好不尴尬。少爷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这次他被江恒那个小毛孩侮辱,少爷却像是没看见一般,难道是他在少爷心中的位置下降了吗。他攥紧了衣服,原本上好的枣红色缎面的衣衫被他拽的皱巴巴的。 “是。”他应了一声。但是面前已经没有人了,回应他的只有萧瑟秋风罢了。少爷只记得他的生日是在秋天,却忘了他的生日快要到了吗。也对啊,他不过是个奴仆罢了。横秋自嘲一笑。也转身进了元阳居。 不远处,一个苍白无力的脸露了出来,他的嘴角挂着残忍又诡异的笑容。很近了,他马上就能研究到那个不同寻常的躯体了,想想,就有些激动呢。 江恒是无时无刻不在献殷勤,刚回到元阳居,背着的包裹往床上一扔,就喊道:“江山妹妹,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给你打水!”他可知道,自从上次赤鱬的事件之后,江山也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这会儿肯定是想洗澡的。 “好!”那边果然有回应。江恒的嘴角挂起了得意的笑,还是他了解江山妹妹,那个临天,可是差远了!临天在自己的房间都听见了两人的隔空交流,坐卧难安。难道,江山真的不懂事的答应了江恒一些什么吗?那个江恒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那种。他一定是想娶江山,所以才特此大献殷勤。如果真的让他得逞了,那他也就不叫临天了!这么想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去,提了水桶就出去。 江恒才一出房间门,发现水桶不见了。他绕着元阳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甚是奇怪。“江山妹妹你等等啊,水桶不知道去哪了。”他无奈地喊道。他现在十分心急,怎么到用的时候就找不到水桶了呢。 “刚刚还在呢,我木桶都放好了。”江山推了门走出来。明明就在院子西边啊,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呢。“我帮你打了水,不知道你要什么温度的,就打了一桶热的一桶凉的。”临天倒是迅速,真是灵力不用花钱,他消耗着风灵加速来回一趟,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江恒把牙给磨得是叮当响。这活儿他都抢着干!在江山妹妹面前怒刷存在感,怕是居心不良。他肯定是看江山妹妹的实力了得,所以想拉拢去临家。哼,他早就看透了这种卑劣小人的心思。江山妹妹涉世甚浅,他得保护江山妹妹不受这等小人的骚扰才是。如此一想,他浑身就充满了正义感,以至于伸手去夺临天手里的木桶时都是理直气壮的。“给我!”他凶道,咬牙用力一拉,但是木桶却纹丝不动。临天盯着他,用一种看竞争对手的目光。 “水是我打来的,凭什么给你。”临天说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声音稳定,怎么看都是有理的一方。但是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的,比如江恒。“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山妹妹适合什么样的水温,我最了解她了,给我!” 江山看着两人只见的动作,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但是两人在交锋之间并没有注意到。 第五十七章 滋生 第五十七章滋生 “你!们!闹!够!了!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元阳居甚至整个内门的上空。惊走了鸟儿。“我自己来!”江山一把夺过水桶,水洒出来溅了临天还有江恒一人一手。这会儿临天可怂了,小心翼翼地瞅着江山。江恒也大气不敢出,江山妹妹这是真的生气了,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为好。 江山把水哗啦啦地倒在了浴桶里,元阳居静悄悄的,她走动的声音都是巨响。倒完了水,江山把自己房间的门一甩又走出院子去打水。元阳居的高压氛围好了一些。临天闷闷不乐的,江恒先发制人:“都是你啊,要不是你抢着去打水,江山妹妹也不会生这么大气!”他第一次见到江山妹妹生气,实在是太可怕了,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的原因,否则也不会这么多事情。临天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他都还没发声呢,这个江恒倒是先咬人了。要不是他抢水桶,江山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他还对江山抱有一些不纯的心思。 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横秋却是心疼地皱了眉,小少爷什么时候对人卑躬屈膝成这样,还专门为她打洗澡水,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都要深陷肉里。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痴傻儿,为什么她要出现在开阳书院,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京郊猎场,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临天少爷的眼前!他现在是如此的恨寒香当时竟然真的一路把江山平平安安的护送到了开阳书院,为什么没有半路把她给扔在荒郊野岭!他咬牙切齿,却只能在心里臆想一下罢了,让他在小少爷的面前说,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临天懒得和江恒吵,自己别了一肚子气回到了客房。许久,他才抬头问道:“横秋,项链的事情怎么样了?”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他仍是他谦谦的公子哥儿,仿佛和不是刚才和江恒因为打水的事情发生争吵的人了。 “项链已经制成了。”横秋见他点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赶快答道。他刚才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临天,只能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陪着他。他们家的小少爷何曾这么失意。在临府,不,在云京中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临天公子。这个江山,竟然把小少爷弄得如此落寞,当真是该死。他转身想要去拿项链,却得到临天的制止:“不用看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澡。” “好,那您等着,我马上就来。”横秋这么应到。水桶上还残留着江山刚才打水留下的未干的水痕。他看着那个水桶,小声的咒骂了一句,还是提着水桶小跑着打水去了。江山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她现在十分感谢发明了床的那个人,柔软舒适可比冰凉的扎人的草地舒服多了。 很快她就进入了梦想。天还没黑,但是并不打扰她的睡眠。隐约之间她想起了今日又遇到了那种如坐针毡的目光,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实在抵抗不过瞌睡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恒也在房间里生闷气,生完了气他也觉得身上十分粘腻,想洗澡,却发现水桶又不见了,倒是听见了客房里传来的哗哗啦啦的倒水声。他生气的一拳锤在柱子上,却把自己疼得闷哼一声。这个临天,果然是惹人讨厌。 江山入眠后睡的十分的沉,就连下午江恒的拍门声都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江恒现在可不敢闯进江山妹妹的闺阁内了,今天才被凶一顿,还有着记性呢。如果是平时江山这么赖床说不定他就闯进去叫江山妹妹起床了呢。虽然平时也没见江山妹妹赖过床。不过还是因为临天,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好就对了。 “那我们先分东西吧。”江恒的声音有些落寞。他看着那些魔核也抬不起兴趣,只是闷闷的道:“你们分吧,把我的那份留给江山妹妹就好了。”当作是给她的谢礼吧。随后江恒就兴致缺缺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郑臣良就不参与分这些魔核还有魔兽尸体,所以只是五个人分。“我的也给江山吧。”临天也如是说。不过他没有走,还留在那里,如果直接走了也太扫大家的兴了。宝典和宝剑对视一眼。元阳居绝对发生了点什么。一个两个的闷闷不乐,还有一个在呼呼大睡错过了分猎物,简直是十分的莫名其妙啊。宝典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眼睛里闪过一丝探寻。似乎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呢。他大约能猜到,许是江恒和临天因为江山的事情干架了。不知道他俩打架,谁更胜一筹呢。 不过宝典最后的考虑恐怕是多虑了。江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还打不过临天,很自觉的回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装帧考究的折子。折子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江恒把折子翻开,那空白的页面上就发出了盈盈的光。江恒像收到刺激似的一闭眼,接收这本册子上的信息。这本册子上记录的就是阵符的秘密,只有江家人才能看到上面的内容。而且每本折子都有使用次数的限制的,他的这个折子是可以使用五次的,这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使用。大约一盏茶后,江恒幽幽转醒,他撇撇嘴,把册子撂到一边,嫌弃道:“果然没有原策好用。”但是出门在外他只有这一本小册子,只好咬咬牙,又继续看下去了。他得努力修习功法了,虽然秋猎刚刚结束,理应好好歇息一下,但是想到临天已经到了初级四纹,他就牙根痒痒。他真的好想拉住临天,好好的收拾他一顿,然后警告他以后离他的江山妹妹远一点。但是实力不够哇,这真是令人苦恼。 而且阵符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只能和他临天拼那三年之后的学院联赛了。哼,有他在,开阳书院绝对不会再垫底了!他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出山在云京七大书院就读的江家人了。如果不露露真本事,还真叫别人看扁了! 想到此,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下去,翻腾出笔墨,给极山修书一封。但是提笔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他觉得很别扭,从小就是被父亲教训着长大的,对待他爹是又敬又怕,虽说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也敢跟他对着干了,但是总归他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个糟老头子肯定没有想我。江恒嘀咕道。这样想着下笔也顺畅了,把他需要的东西都写了上去,希望他们可以差人送来。而且他着重提到了他要带走他的空间戒而且要一柄好剑。“可要如我的愿啊。”他这样说着把信折好,等明日元阳道长回来了请他寄出去。 阳光普照,万物生辉。 京畿内的楚侯府里仿佛是没有阳光照耀一般。楚家主母万凝波黑着脸,谁人敢言语一句?若是多嘴说错了话,那就不止被割掉舌头了。楚侯不在的日子里,总是被这样的阴云笼罩。他眼中妩媚多姿的夫人在下人们面前可是宛若一个母夜叉的存在。或者是比母夜叉还狠厉,不过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楚侯府内也鲜有客人,如有客至,也是提前约好的。但是今日之阴云,比往日更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放在京郊猎场的赤鱬被一锅端了。这件事情她自认为做的很隐秘,而且她把赤鱬放在了鲜有人至的枣林区域。眼看赤鱬要生产,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一半,但是偏偏有人坏了她的好事!开阳书院的秋猎中,竟然有人挑战这片区域,而且还把她的赤鱬全部弄死,让她不得不考虑一下她是不是之前做了什么露出了马脚,让人抓住了小尾巴找到了这个地方,借着秋猎的名义,实则是端掉赤鱬呢。 她扪心自问,一切都掩藏的十分好,根本不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的。难道真的是有这样的巧合?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那边,让那边多想个对策。 临府内今日不知怎么了,也有几分阴云笼罩,原本还算祥和的院子里,多了几分压抑。“夫人,少爷差人来报说还要在开阳书院待几天,等过了交易会就回来。”白果眉目盈盈,眉间的红痣显得她更娇柔惹人疼爱。 “去交易会也好,不知今年能淘到些什么东西,去年寒香去了还给我带了个八阶的魔核呢。”临家主母这么说道,眼角的笑纹更深了,但是笑意却只是浅浅的浮在眼睛表层。不知道她是想用这话宽慰白果还是给自己个安慰。 “对了,少爷还带话说,生日礼物他已经准备好了,让您猜猜是什么,不过呀,不能让您看,到生辰当天再告诉您。”白果赶紧巧笑着说些别的调节气氛。临天从未离家过这么久,老爷脸上经常布满乌云,不知是前朝之事不顺心,还是在家中后院不见长子心中不快。老爷不快活,夫人又怎能宽慰呢,她只能战战兢兢的,一方面祈祷着临天早日回府,另一方面又支持临天有他自己的主张,左右为难。 第五十八章 神秘奖励 第五十八章神秘奖励 听闻白果此言,夫人脸上才显现了一丝笑意,抿了口茶:“天儿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操心。”白果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否则也做不到现在的这个位置。见主子高兴当然是要捧两句:“临天少爷每年送的礼物也都是别出心裁,都不带重样的,不知道今年的是什么?” 临家主母心里的那个疙瘩稍稍解开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些,被人家夸了自己的儿子,就像是被夸了自己一样,笑逐颜开:“能有什么?送什么不都是天儿的一番心意嘛。”“夫人所言极是。”白果福了福身,一副乖顺可爱的样子。 时间如梭而去,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且说江山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床整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的喜色。她对镜自照,镜子里的小人儿看起来小小的却有了几分美人的韵味,若是假以时日,不知道能变成什么样的祸水红颜。这可是她入内门以来第一次赖了个床,当然,昨天不算。 推门出去,秋阳还带着暖意,让她一瞬间眯起了眼睛,很温暖,阳光均匀的洒在她的正面。“江山妹妹你起的好晚啊。”江恒见她这会儿才出来,嫌弃道。实则是希望江山妹妹关注他一下,他可是一大早天蒙蒙亮就起床在院子里练习昨日学到的新的阵符了。 江山打了个哈欠:“早啊,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在她的印象里,每次她都洗漱完准备出发的时候,江恒可才是刚刚出房间门,还顶着个鸡窝头的那种。 “我得勤奋点修炼了,可不能让别人给甩在后面呀,不然怎么保护你呢?”江恒收了法杖,抹了把汗,意有所指。江山听的不是太明白,刚想问他指的是什么,但是江恒却催促道:“江山妹妹你快点,今天可是要宣布结果了,我们得赶紧去内门广场呢!” “哦哦,好。”江山答道,这个可不能误了时辰。 “哼。”江恒傲娇的哼了一声,也转身去洗漱了,当然他哼的对象肯定不是江山,而是一直在檐下看着的临天。临天握紧了拳头,这个江恒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在他和江山关系比较近的关系上,他说不定就把江恒胖揍一顿了。虽然先生讲礼义王道,不过对待这种如流氓般的人教化肯定是不行的。 “少爷,昨日夫人传信来,说让您参加过交易会就尽快回府。”横秋刚得了信就来报,但是这话提的却是不合时宜。“知道了!”临天皱眉,言语之间皆是烦躁。整天就催着回府,江山都快被别人拐走了,就只知道回府回府,他们是巴不得把自己一辈子都圈在临府吧。横秋一愣,他这是哪儿又得罪了小少爷了? 江山洗漱出来,整个人也更精神了,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嫩,“临天一起吗?”她只是意思意思的问道,但是临天却眼睛一亮,“好!”横秋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她说的话就如同圣令一样少爷那么开心的就接受了,而他说的话却如同苍蝇嗡嗡一般,招人嫌弃? 江恒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声,江山妹妹为什么要叫上他啊,这个讨厌鬼。还是让他和他的那个侍从一起走吧。他们开阳书院里可没有带侍从的规矩。“横秋,你在这儿等着。”临天留下这一句话,便和江山还有江恒一起出去了。他似乎是故意的,一下子挤在江恒和江山的中间,把他们两个隔开。而且他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起来,和江山说着话,江恒根本说不上话。如果生气能喷火的话,现在的临天肯定是焦炭一堆了。三人打打闹闹地去了内门广场。江山微微皱眉。她能感觉到那道阴森森的目光的主人就在附近,而且还是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到底是谁?江山每寸肌肤上的汗毛都全部炸起,感觉到皮肤如被冷风刮过一般。“江山妹妹,哪儿不舒服了?”江恒发现她总是皱着眉毛,肯定是听临天的连篇废话听烦了。但是江山一语未发,只是摇了摇头。 还真是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在开阳书院里,他就这么大咧咧地跟踪着自己,都不怕被书院内的导师们发现吗。而且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她什么时候招惹上的这个麻烦,她怎么不知道。 “江山,江山?”临天唤她。本来还好好的说着话,她就不知道怎么的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江山被他从思绪里捞出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呃,没事儿。”临天看着她,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快走吧,人挺多的。”江山假意张望一下内门广场,催促道。 今天的内门广场上没有直指苍穹的光束,显得古朴许多。一些或紫或白衣袍的弟子在那里叽叽喳喳,院长还没有过来。“我猜啊,今年的第一名还是洛川师兄。”一个紫衣弟子毫不避讳的直言。“我回来时啊,正好赶上洛川师兄在清点猎物,那魔兽尸体啊,都快堆成小山了,还有魔核,那是满满一袋子。”他小声的与旁边的弟子交流,言语之间尽是崇敬与艳羡。“洛川师兄是谁?”不知是谁问了一句。“洛川白洛川师兄你都不认识!?”另外一个人惊呼,“你肯定是新来的。” 一个紫衣女弟子已经变成了星星眼:“洛川师兄就是那个最帅气最温柔又最厉害的核心弟子了!”她形容的比较抽象,但其实也差不离了,他是学院间联赛上开阳书院的主将,从他入内门的一刻起,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传奇的光辉。江山在一旁听着她对洛川白的描述,狐疑,这个人真有她说的那么好?毕竟她是见过真人的,是个偷窥狂。 站在远处的洛川白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是秋凉了吗?不知道今年第一名的神秘奖励,是什么呢。“首先恭喜大家成功从京郊猎场返回并站在这里,完成了秋猎任务。”院长的声音带着浑厚的灵力,清晰的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广场中央,他穿着一身深竹月与深毛月幻色的袍子,像夜空一般的颜色。“但是有一些开阳弟子永远的留在了京郊猎场,我对此表示非常痛心。”他的脸上换了一副哀伤的神色,今年一共有十一位弟子命陨京郊猎场,无一例外都是紫袍弟子。 江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他倒是提正题啊,说好的清算猎物,现在却在这儿长篇大论。但是看看江恒,一副听的极为认真的样子,还不时地点头,神色坚毅,目光炯炯。显然是被院长的这一套说辞给忽悠住了。再看临天,却是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山无聊,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没熟透的稚嫩的青枣,个子都小小的(虽然以她目前来看是比自己高),眼神清澈而又执着,是少年人特有的神色。进了人群之后,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就隐去了,江山难得轻松一会儿。 再打量打量广场,可以看到这个区域里有头发丝儿那么细的五彩灵力穿行在各处,形成一张细密的网把所有人都网在一起。江山用手肘捅了捅江恒:“你说,这是江家制作的巨大阵符?” 江恒傲娇:“那当然,这可是我爹亲手制的图纸,亲自参与制作,还有江家的许多长老也参与制作的阵符,这可是我爹最骄傲的阵符之一了。”这个广场的建造过程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不过族内流传的绘声绘色的故事就已经把当时的事展示的如在眼前了。 江山看他那一副一本正经的得意的神色,不由得扑哧一笑,“看起来阵符师很好当啊,我也想学学。”当然她只不过是说说罢了,阵符师是他们隐世江家的独门绝技,肯定不会外传的。 谁知道江恒一口应下:“好,你想学就太好了!”只要江山妹妹想学,那江家还不是把所有的典籍都双手奉上呢?“等我们集会回去我就告诉我爹,他一定会准许你学的!”江恒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主,也不经细思就一口应下。江山讪笑,江恒还是太天真的,并不是她姓江就可以学这个的,说了肯定也是要被江家家主给拒绝的。 临天在一旁听着,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江恒竟然要让江山学阵符,难道让江山去江家,他就有这么准确的把握吗。还是他喜欢江山,已经弄得隐世江家人尽皆知了?他打量着江恒,又看看江山。不行,这江恒一口一个江山妹妹的,嘴上抹了蜜似的但是又没什么实力,配不上,配不上。他的心乱成一团麻,楚朝歌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霎时清醒。他在想什么呢,人家两个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未来已经定好了啊,上一世就已经定好了。 “现在,公布第一名的神秘奖励。”院长的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人群沸腾,都在猜测着神秘奖励到底会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玄及丹 第五十九章玄及丹 “去年的奖励是第一名全组都可以定制一件中级灵器。”一个人小声说道。中级灵器呀,那种可以用召唤阵召唤的灵器,只是看起来就觉得十分漂亮了。“但是去年的第一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洛川师兄。”另一个人接上。 ……人声鼎沸。 “好了,安静。”院长的脸上带着笑,双手下压,示意安静。“今年第一名的奖励是一枚六阶丹药,是由药剂大师千里光今年炼制的新药。”他才说道这儿,人群就炸开了一般:“千里光大师啊!”“他的药可是千金难求,虽然是六阶丹药,但是可以发挥出七阶丹药的药效!我父亲高价收购也只求到了一枚五阶的陈年丹药。” “开阳书院真是大手笔。”临天也感叹。这样的药哪个人得了不都是要好好珍藏的,开阳书院倒好,直接作为奖品奖出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丹药,不同类别的丹药价值也不太一样的。”江恒这话倒是经过冷静判断的。丹药中助于修炼的价值最高,调养生息次之,有特殊效果最次。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关键还得看是怎么使用。 “这枚丹药是回天九转丹——”院长故意拖长了尾音,只说一半。 “回天九转丹?这种丹药不是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吗,怎么可能是六阶丹药,院长不会是在说笑吧?”一人疑惑,立马就被同伴反驳了:“院长明显是话没说完,接着听。” “是回天九转丹的子丹药,玄及丹。”院长笑道。回天九转丹是传说中才有的丹药,就连千里光大师也没有能制成的把握,不过他制出了许多子丹药,也就是制作回天九转丹所需要的丹药。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回天九转丹重回人世了呢。”江恒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这个东西,世人梦寐以求,但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不好在哪,他也说不出来,这个东西在隐世江家是个禁忌,人人都知道这个东西不好,灭绝了才是正道。 “回天九转丹。”江山默念这个名字。听起来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好东西,如果有了这个东西,郑臣良的计划是不是就会快一点实现了呢。洛川白的唇边勾着浅浅的笑意。玄及丹,听起来很有趣。临天听了这个名字微不可闻地皱了眉头,他听公孙子先生说过,这种丹药是背天逆命的禁忌丹药,生死天定,违天命是要遭天谴的。 “关于秋猎的名次,这次集会结束后,将会张榜在内门广场上,各位一看便知。前三名的奖励,十天之内来找我兑现即可。”他笑容温和,让人感觉很亲切。 “那交易会也就正式开始了,大家现在可以先去校外占个地方摆摊位了。”他捋了捋胡子,笑道。“先到先得哦,晚了可就没有了。”他还嫌这群孩子们闹的不够似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江山妹妹,快,我们先去占个位置!”江恒拉过江山的手就跑,也不管临天,把他丢掉最好了。江山见临天还没反应过来,也转头唤他:“临天,快点!”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了。此时此刻,江山觉得开阳书院的弟子可是真多,一波波的,根本挤不出人潮。“早知道就占个后排的位置了!”江恒叹道,还不如人家晚点来的了,院长一说完就可以拔腿就跑了。但是他们两个挤来挤去还是跑在了前列。 但是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出去的时候,却看见宝典已经在地上铺了个席子,占了个好位置,好像等候多时了。“老大!江山,临天!这边!”宝典朝他们招手。他可是一大早就来占位置了,连集会都没去。好在和他打着同样主意的人不多,几个好的摊位大家平分了便是。 “真有你的!”江恒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果然是商人世家,在这方面要比他们都要敏感精明一点。先出来的弟子看见自己这么卖力的跑位置还是被占了,有种窝火感。其他摊位都有核心师兄坐镇他不敢招惹,看到江恒他们摊位,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走到近前嚷嚷道:“你们这太不公平了,我们辛辛苦苦的跑出来,你们倒是提前占了个位置,是不是太无耻了?” “说的跟我们就不出力了一样,打哪来的回哪去,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别等我心情糟糕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江恒挥挥手,赶苍蝇一样。那人不服气,年纪大约是十五六岁,看着江恒这样不尊重他的样子,也是气极。他威胁道:“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恒气极反笑,这个人怕就是那种为了秋猎才专门加入的开阳书院的短期学生吧,大约是没领教过他江恒的厉害的。“为什么我要知道你啊,你是灵晶吗?还是仙器啊?”江恒开口呛他。 他一怒,说话无比硬气:“我爹是云京的京兆尹,你对我无礼,我就让我爹治你的罪,还有你家族的罪!” 江山笑出了声,突然就想起了“我爸是某刚”。“京兆尹是多大的官啊,宝典?”江恒笑着问宝典。宝典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埋汰道“不知道,听都没听过,似乎是管平民的那个小官吧?”他话虽然难听,但说的差不多,京兆尹主要是管理那些没有灵力的平民的事物,虽然官衔高,但是也没多少实权。 “你!你们!”他指了指江恒又指了指宝典,似乎是在酝酿着要挑些骂人的词汇。恰逢临天慢悠悠的赶到。他不着急因为知道这事情有江恒操心着呢,他只需要保持风度优雅,从容不迫的走就好了。 才一出去,只扫一眼就在一群紫衣服里认出了江山。他们似乎在和一个人争吵。“怎么了?”他走过去问宝典。但是还没等宝典说话,刚才那个气势高涨要有干架模样的自称是家父是京兆尹的人却突然噤了声,脸色如同猪肝。他盯着临天,说不出来话。 “我错了。”他飞快地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如同夹着尾巴的狼,灰溜溜的走掉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和临天公子一组的,希望临天公子没有看到他,不然跟临家家主一告状,临家家主再以这件事情在前朝为难他爹,那他可就是闯了大祸了。但是他把所有人都想的太狭隘了,也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在临天眼里,这就是只小鱼小虾,他根本无暇去管的。 果然临天的名头就是好用,看热闹的一看这个翩翩公子哥,立马打消了对这块好地方的痴念。那可是临天啊,招惹不得。 “你不会是个洪水猛兽吧,你一出现,那些看热闹都不敢往这边瞟了。”江山揶揄道,她现在并不清楚临家对于云京甚至是全大陆的影响力,所以觉得很是新奇。临天只是挂了个浅笑,“我也不知道。”是啊,从小他就是被捧得高高的在云端上,仿佛和普通人在两个世界一样。别家的公子一听是临天,也不敢和他玩耍,所以从小,他就是孤僻的。江山觉得无趣,撇了撇嘴,帮宝典摆东西去了。 他们要出售的是一些在魔兽身上取下来的部件,还有一部分枣子。狸力的魔核也准备出售,因为是土属性的,大家都用不上。说道猎物,当宝典指着猎物里的五分之三一本正经的告诉江山那都是她的的时候,江山嘴巴都张成o字型了。她可不记得自己出了这么多力,能得到这么多的东西。江恒盯着宝典,威胁的咳嗽了两声,宝典会意,尴尬地笑着:“对,都是你的,他们的都拿走了。”江山狐疑,看看江恒再看看宝典欲言又止的样子,顺便再瞧了瞧临天的扑克脸,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眯起了眼睛,眼神里弥漫着的危险的光让宝典一惊,虽然知道江山并不会伤害他,但是接收到这让人心颤的目光,他还是胆寒。一胆寒,他就招了。“是老大,还有临天,他们把自己的那份给你了!”江山本来还打算动手“稍微”地让他认识到一些厉害的,既然看他这么乖就不教训他了。 再看看江恒,脸朝一边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看临天,也是一语不发,打量着自己的手指,装哑巴。“我不要,我只要我那一份。”江山皱眉,严肃道。 “江山妹妹你拿着呗,反正我留着也没用。”江恒讪讪开口。江家又不缺这样的东西,他也完全就是图个江山妹妹的高兴罢了。“我也不缺这些。”江山哼了一声,明显是生气了。上辈子杀手的习性,让她养成了无功不受禄的习性。与江恒相对比,临天就显得油滑的多,“你不是想买点什么东西吗,这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以后你再打猎了如数还给我就好了。”“好。那我记下了,宝典,帮我算一下临天的那一份是多少。”江山的表情微微松懈。 江恒愤愤地瞅了他一眼,就他会说话,哼。 第六十章 獗如1 第六十章獗如1 危险在逐渐接近着,但是这几个少年无知无觉。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脸上,有一丝即将得逞的快意。很快,就能研究到传说中的金石体了呢。 下午时,所有的摊位都准备就绪了,一堆堆平常轻易见不得的魔兽魔核,甚至还有灵药,就像大白菜一样摆在路边,任人挑选。人山人海,只是第一天,京都里的好些大家族都派人来选些东西了。江山和临天以及江恒一起逛着长约一里的摊位。当真是琳琅满目,就算不买,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来摆摊的弟子们显然有几分拘谨,一些老练的商人也是抓住了这个特性,大肆杀价,以极低的价格买走了一些好宝贝。江山漫无目的地逛着,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江山妹妹,快来看!这儿有卖魔兽崽子的!”江恒喊住江山。他的眼珠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别人的摊位,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四处窜着,一有什么新奇的就通知江山。临天就是那种十分绅士的作风了,跟在江山旁边,一副你看中了我来付钱的样子。 江山被江恒拉过去,挤进了那个围观量远远超出常人的摊子旁边的人群中。也许是两人个头不高,很容易就挤到了前排。一张席子上面只放了两三枚魔核,其余的都变成了魔兽崽子的玩耍区域。 是只棕黄色的小鹿崽子,一双大眼睛机灵可爱。它短短的小尾巴是白色的,像一个白色的绒球。它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作为一件商品在出售,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来围观的每一个人,并不把自己当成那个被围观者。 “这小崽子挺可爱的,是什么魔兽?”有人问道。“是三阶魔兽叶角鹿的崽子。”答话的是那个魔兽崽子的主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嗐,原来是三阶魔兽。”有人叹口气,离开了。三阶魔兽对于他们家族来说根本不够看的,而且叶角鹿这种魔兽性格比较温顺没什么攻击力,极好驯养,就算是抓到成年的叶角鹿经过几个月的驯养也能让它乖乖的成为坐骑。所以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去买叶角鹿的崽子。 但是还是有人留下来看着。看的是一些小姑娘,对于这种长相可爱的萌物,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的。临天打量了一下那个所谓的“叶角鹿”的崽子。叶角鹿,临家的魔兽园里也驯养有,很温顺,可以当作坐骑。但是叶角鹿的崽子着实是不长这样的,它们的尾巴是和被毛颜色一样的棕黄色,并不是像这个崽子有像一团炸开了的棉花一样的尾巴。再仔细瞧瞧它的爪子,前爪竟然如人手一般,十指分明。 江恒看了看,周围的小姑娘好像都挺喜欢这个小萌物的,江山妹妹肯定也会喜欢。所以张口问道:“什么价钱?” 摆摊的是两个紫衣的内门弟子,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们两个是男孩子,对于叶角鹿这种攻击性不高长得也不拉风的魔兽并不感冒,所以才打算来换点经济去看看别的摊位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一早上加半个下午终于有人问价钱了,那人像是打了鸡血,来了精神。“二百灵晶或者一枚五阶魔核。”他说得坚定,似乎这价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什么呀,一个三阶魔兽的崽子竟然要一枚五阶的魔核,真是狮子大开口了!”有人嗔道,然后摇摇头也离开了。原本围观的一些小姑娘都皱了眉头。竟然要二百灵晶或者五阶魔核,这价也开得太高了。江山只是静静的盯着那个魔兽崽子的眼睛,很清澈,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打量着那个魔兽崽子的时候,那个魔兽崽子也在打量着她,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它想。至于怎么个好看法,它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顺眼,让它很想亲近。她打量着它的目光不同于别人,至于哪里不同,它也不知道,只是冥冥中觉得有些不一样。 “不行,你这也太贵了。”江恒有钱,但是也不是钱多人傻,他们出这么贵的价格明显是在宰人。“四阶魔核,怎么样?”他抛出了自己心中的价位。 “魔核是死物,可是这叶角鹿可是个活物,其中的价值肯定是不必言说的,五阶魔核,少一点都不卖。”那个少年虽说年幼,但是立场并不是好动摇的。这个魔兽崽子可是他们从叶角鹿的巢里偷出来的,被那号称温顺的叶角鹿发现了,撵着跑了好几里地,好不容易才把它击杀了,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简直比杀掉一只五阶的魔兽都还要累。 江恒磨了磨牙,这太宰人了,五阶魔核,他们怎么不去抢呢。于是乎,拉起江山:“江山妹妹,咱们走,看看别处有什么好东西。”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一直好奇地打量江山的小魔兽崽子确实站了起来,像一个圆滚滚的团子,亲昵的蹭了蹭江山的腿。“你看,它这么喜欢你,你要不就收了吧。”那个说话的弟子是个人精,趁机推销。江恒一看这情况,好像这个崽子跟他的江山妹妹很有缘分哦。 江山看着这个小崽子,觉得它和普通的魔兽似乎有些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可能是它一张鹿面上偶尔做出的类似于思考的表情。魔兽会思考?可能会的吧,越高阶的魔兽,灵智越高,也许就会思考了吧。但是它是一只三阶叶角鹿的崽子,怎么可能会思考呢。这样想着,她的耳边想起了临天稚嫩却很清润的声音:“五阶魔核,叶角鹿归她了。”一枚紫色的魔核被捏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 “雷属性魔核?”那人迟疑。这种稀有属性魔核的价值远超普通属性的魔核的价值,一颗雷属性的五阶魔核,抵得上其他普通属性的六阶魔核的价值了。“嗯,这个归你们了,但是这个叶角鹿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临天面色如常,但是话却说得很玄乎。一只三阶的叶角鹿,值得他花这么大的价钱吗。不过那人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接过了那枚魔核,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三阶魔兽崽子罢了。 还不等江山拒绝,临天拽着那个小崽子放到了江山怀里:“走,回去给宝典他们看看。”江山狐疑,什么时候临天这么爱显摆了?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江恒赌气似的鼓了腮帮子,“江山妹妹,你等等我!”然后就追了上去。 卖魔兽崽子的拿着那枚五阶雷属性魔核,窃喜。今天可算是遇见了一个钱多人傻的。那个叶角鹿其实是有毛病的,似乎是个变异品种。但是他没有说,怕是说出来就不好卖了。他认为自己捡了个便宜,临天也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这根本就不是叶角鹿,至于是什么,他不敢确定,但是肯定是要比叶角鹿要好上许多的。 “你这么快买下来干什么?我现在可没钱还你,你看看,我现在已经负债累累了。”江山嗔怪道。临天这可是要强行塞给她人情啊,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一个了,他竟然还要塞一个价值不菲的魔兽崽子给她。 “这不是叶角鹿。”临天只是飞快的说了这么一句,拉着她的小手飞快的走。她的小手软软糯糯的,很好捏,若不是他怕有人和他一样看出来点什么门道,上来抢;那他肯定是要拉着这么一只软糯的小手走得能有多慢有多慢的。 江恒追上来,挤在他们两人中间,把两人拉着的手强行拽开。江山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孩子之间表示友谊的拉拉手了,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有什么值得羞涩的?所以从第一次被拽着手的不安到现在被拽着走好久都不会有异样的坦然。 江恒嘿嘿一笑,临天总坏他的事,这可算是让他给逮到一个排挤他的机会了。“你花那么贵重的魔核买这么个低级魔兽干嘛?”江恒翻给临天一个大白眼。果然是钱多人傻吗,这种京都的少爷不懂这魔核来之不易,竟然用一颗稀有属性的五阶魔核,买这么个玩意儿。临天只是淡淡的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在他的眼里,江恒就是那种不知学习,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不同呢。 江恒没由来的受到了一个鄙视,也不甘示弱的给临天甩过一个嫌弃的眼神。一路上两人明争暗斗。江山倒是发现那个小崽子在她的臂弯里蹭了蹭,睡着了。像是劳累许久回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虽说江山上辈子是个杀手,冷血无情,但是看到这种脆弱而又美好的东西,总会勾起过去美好的回忆,让她想要保护。换句话说,她就是如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对这种萌物没什么抵抗力。 江山他们的摊子旁边,鲜有人去,宝典和宝剑看着摊子都快要无聊的打瞌睡了。看见江恒他们回来,眼前一亮。宝典问道:“你们回来的挺快啊,买了些什么?”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眼尖的并没有忽略江山怀里的那个小崽子。 第六十一章 獗如2 第六十一章獗如2 “我跟你说,宝典。”江恒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就坐在了宝典旁边,酸道:“这云京的大少爷买东西就是不一样,不但不讲价,还加着价要买人家的东西。” “很值。”临天的脸上挂着笑,满足而快意的笑。他的这个笑倒是让江山晃了眼。正直而又冰山的临天脸上,何时出现过这种略带奸诈的笑容,像是捡了大便宜。“这不是叶角鹿。”他肯定的道。 “宝典,你是研究这个的,来瞧瞧。”江山把怀里的小崽子凑过去。宝典推了推眼镜,起身去仔细观察那小东西。它睡着的时候温和可爱,小肚皮一起一伏的,看起来软嫩软嫩的。不知道好不好吃?江山的脑子里这种邪恶的想法一闪而过。这么可爱,还是不要吃了。宝典看着江山怀里的那个小东西。棕黄的皮毛上有着深色的斑块,如同梅花鹿一般。它的尾巴是白色的如同一朵炸开的棉花。白色的尾巴?宝典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鹿身白尾的描述。再看看这小东西的蹄子,并不是鹿蹄。两只后脚反而是像极了马脚,他把那只小东西的脚抬起来,像是一个被切了一脚的圆形。再看看前脚,那已经不能被称为脚了,分明就是人的手,十指分明,看起来还很幼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大骇。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似得,摸了摸它被绒毛覆盖的头顶。他的脸色渐渐的涨红了,是激动所致。“这次,是捡到漏了!”他的情绪很激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五个能听到。 “不会吧,还真的有玄机?”江恒狐疑,他是不会相信临天的眼光是这么准的。临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宝典,若干年后也该是个人物。宝典招了招手,五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他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獗如!”獗如,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异兽,他也是偶然看见过书上关于这种魔兽的记载。“獗如是什么?”江恒是个不爱看书的,对于这种小众的异兽,更是知之甚少。 “地阶魔兽!”宝典吐出这四个字。像是平地惊雷,炸开在五个人中间。临天还好,在他提到獗如的时候就已经惊讶过了,他对这个魔兽也只限于书上一句浅薄的介绍:“獗如,地阶魔兽。”江山揣测着地阶到底是什么级别?难道是开阳书院藏书阁的地字阁那个级别的吗?这大约就是有点坐井观天了。但是其他几人都是知道地阶魔兽的价值的,一个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的天,这已经不在捡漏的范围了。”江恒咋舌,也不提临天的不好了,“这简直就是被一块天大的馅饼给砸了啊。” “趁着它小,江山你快与它签订契约,长大了就不好控制了!”宝典提议道。许是出自少年人的单纯无知,还不理解一只地阶魔兽对于一个人的重大意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肮脏贪婪,干净的如同一泓清泉。 江山记得这样的只属于少年人的干净。很久以后,她都清晰的记得。那样干净明了的眼神,不独属于宝典一个人的,那是属于这个年纪所有涉世尚浅的孩子对于朋友发自内心的关怀,不揉一粒沙子。 “对啊,江山妹妹,快和它签订个契约。”江恒也在一旁催促道。江山呶呶嘴,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把小崽子递到了临天面前:“这可不是我买下来的。喏,它是你的。” “五阶雷属性魔核,算是我借给你的,它是你自己买的。”临天推却道。虽然他很清楚,一只地阶魔兽的价值。冰宫殿里有一只地阶魔兽的守护,也是现在大陆上唯一一只为人所驯养的地阶魔兽,还是数百年前签订的契约。那任女帝都已经登仙而去了,它还盘桓在冰宫殿之中,镇守着那座华丽而又神秘的建筑。不过很快,就要多一只了。 其他的地阶魔兽,一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性情又高傲的很,根本不屑于那些弱小的人类。这次换作是江山的无奈了,“怎么签?” 其他四个人一阵无语的看着他。就算是宝剑,也觉得这江山无知的有些不可理喻了。竟然连与魔兽签订契约都不会。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签订魔兽,但是这些是从小就修习的内容。临天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心疼。他记得,江山是十一叔半路收的弟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十一叔救了她的命,看她无家可归,才收了她。这些,大约她是没有学过的。临府里的下人,他是知道一些的。也许是江山从前装柔弱惯了,一直是他们欺负的对象。不过好歹,已经到了开阳书院了。 “用你的血点在它的魔核上,然后念这样的诀……”临天耐心地道。口诀他只说了一遍,怕是江山没记住,问道:“用不用再给你念一遍口诀?” 江山眨了眨她那星辰似的眼睛,耍宝似的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是这样吗?”虽然是问句,但是江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向来记忆力不错,这一小点儿的口诀怎么能难倒她。宝典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啊。为什么江山只是听一遍就复述了下来,当年他可是背了好大一会儿的。 江山看着那个睡的傻乎乎的小魔兽,它还不知道,它的自由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不过,它的魔核在哪?”江山无奈,刚看到它的时候,也没找到它的魔核,就像是普通的小动物似的。 “应该是在眉心,一般的魔兽崽子魔核都比较小。”宝典答道,顺便推了推他的银框眼镜。江山闻言,摸了摸那只小獗如的眉心,摸到一个黄豆大小的小硬块,像是按到了獗如的启动开关一样,它唰地睁开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带着戒备和疑问。 江山有种被抓包的举足无措感。在这样清澈的眼睛里,她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让她有些负罪感。她想都没想就开口解释,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呃,没什么,我们来签订个契约。”她尽量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却被它盯得有些窘迫。对于一个魔兽崽子窘迫什么,江山也说不清楚。 但是那个魔兽崽子听她只是想订立契约,刚才才出现的戒备立马垮了下来,又闭上了眼睛,一副那我休息了,你随意的样子。也许是太过于懵懂无知,它只知道只要那人不是想要它的魔核的,那就应该是好人。这货是几百年没有睡过觉了吗?竟然困的不成样子,也不怕他们是坏人。 “它好像睡懵了,没有拒绝,快点啊,江山妹妹,别等它反应过来。”江恒提醒道。而且早签早省心,别被什么人惦记着。江山点点头,像是应了他的话,一皱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基础一颗豆大的血滴,点在了它的眉心。然后念出了那段口诀。她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周围一片黑色,深不见底,不知道哪是天,哪是地。 “我等你很久了。”一个穿着棕黄短衫的小男孩,似乎和江山一般大的年纪,出现在了江山的面前。江山看着他,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是那只蠢萌的小崽子,因为眼睛是一样的,纯净如一泓清泉。 “你等我?”江山不解他话中的意思。“是啊,我等了一,二……”他板着指头算着,歪头笑道:“我也忘了多久了,大约是一两千年吧?”圆润的小脸颊浮现两个小酒窝。但是江山听到他的话确是一骇,一两千年?她怕不是遇见了一个天山童姥级别的人物吧。似乎是看穿了江山的内心所想,他接到:“轮回了好几世,才找到你,只有你才能解开那个秘密。”那是他生来就带着的使命。他被送入轮回,脑海刻印着她的灵魂烙印,以及这样的话语,至于那是什么样的秘密,他也无从得知。 江山被巨大的使命感压得喘不过气来,抚额叹息。怎么就又有秘密压到她的身上了呢。她好想甩锅啊。但是没人接。 “快来签订契约吧。”江山不急,但是獗如却有些心急了。 “好。”江山点点头,正色。“无上为证:我江山与此獗如签订灵魂契约,性命相连,生死与共。” “无上为证:我獗如与此江山签订灵魂契约,姓名相连,生死与共。” 两人异口同声。巨大的金光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把二人融在其中。冥冥之中,江山觉得,她的命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怎么的不一样,感觉是被拉回了正道。但是江山有些害怕甚至逃避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命似乎是被提前定好了一般。 她眉头紧皱,向来她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性子,这回当然也不信邪。 第六十二章 变故 第六十二章变故 似乎是被那道隐秘而又神奇的空间给赶了出来,她一睁眼发现自己仍然身在交易会上。她怀里得到獗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从容的打量着它的小主人还有小主人旁边的几个少年。它对临天和江恒多打量了两眼,宣誓主权似的,往江山怀里拱了拱。 “这小东西是公的母的?”江恒咬牙道。那小东西看他的眼神,明显是炫耀的,而且还故意吐了吐舌头。要不是江山在场,他要维持他暖心大哥哥的形象,不然肯定就拎着这小东西一顿揍了。趁它还小,没有长成成年魔兽。不然,江恒现在的这点本事,都不够它看的。江恒抬手就要把江山怀里的小崽子给抢过来看看公母。小獗如做出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躲在江山的臂弯里,怯生生地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声的控诉着江恒的行径。江山见此,心不由得一软。她把小獗如护在怀里:“公的母的我都喜欢。”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它幻化的是一个男童。 江恒恨得牙根痒痒,他可发现了,这小东西比临天难对付多了,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在江山面前卖萌装可怜,然后在他面前又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聪明极了。果然祸害领来的东西都是祸害。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临天。却发现临天的脸上带着笑,并没有因为獗如对他露出了那样得意的神色而改变。江恒此时还看不懂他笑什么,许多年以后,他才懂得,那是临天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笑。不过在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了。 獗如也被临天那莫名的笑给唬住了。哼,这人一点都不好玩,它还是和江山宝宝玩去。宝典看着獗如那拟人化的神情,觉得十分神奇,甚至想研究一下。他可是从未见过地阶魔兽的,不光是他,甚至许多人都无缘见那地阶魔兽一眼的。不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郊猎场呢?猎场里的猎物都是定期投放的,而且都是经过等级的。”他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这么一提,众人考量的眼神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獗如怯生生的看着那几个打量着他的少年。它有什么办法,它也很无奈的啊。它是被叶角鹿当成了孩子,硬生生的给带到这里的。它原本是在一片荒原上的。由于刚从蛋里爬出来还十分弱小,身上地阶魔兽的威压也显现不出来。碰巧就路过了一只叶角鹿,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又碰巧被来寻找猎物的巡查官发现,给一起逮到了京郊猎场里。根本由不得它拒绝。而且最让它想不通的是,那只叶角鹿甚至和它性别相同,都是公的,天知道它为什么那么母爱泛滥,难道是叶角鹿的通病吗? 与江山遇见,冥冥之中,都是命运使然。它还想着去哪寻她呢,就闻到了她灵魂的味道。魔兽对于灵魂的辨识能力,比人类要强得多,只要闻过那个味道就不会忘却,更别说它这种经过刻意训练的了。 江山看着那只略带迷茫的小兽,没由来的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打哪来的都没关系了,总之是要一起走下去的。”她说这话时,表情里有些沧桑,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她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将来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时间平平淡淡地过了两天。那道原本紧盯着江山的阴冷目光也消失了,江山整个人陡然一轻,十分放松。獗如是个吃草的,还是吃门前草的那种。元阳道长一回来,就发现他平日里种的一些花草就只剩下了枝干,那些没有枝干的,连根儿都不剩了。怒火中烧,一看,一只棕黄的幼兽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咀嚼着兰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半分羞愧,似乎他这么做是应该的。 元阳道长看着它那不知悔改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要去捉它。它倒是激灵,哧溜一下就躲到了江山的身后,又露出它那招牌的怯生生的表情。江山一把拎着它的后颈肉把它提起来,板着脸凶道:“快点道歉!”它只好不愿地瞅着元阳道长,“呦呦——”。 “这是个什么东西?”元阳道长见它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觉得它不像是一般的魔兽,也来了兴趣。那个小魔兽斜睨着他,似乎很不满意他把它称作“东西”。 “獗如。”江山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元阳道长到底是比江山多活了多半辈子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分量,看着那个正在剔牙的小兽,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一只地阶魔兽,还是那种亲人的。算了,花草吃了就吃了吧。 元阳道长已经气消了,但是还是警告它:“下次吃草去的远远的,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獗如看了看江山,江山板着脸点点头,它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但是江山似乎是见惯了这模样,板着的脸没有半分松动:“这个可没有商量的余地。”獗如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好吧,它服软还不行嘛。江山这才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去看了榜,江山一组的排名是第三名,和第二名的猎物只差了一只魔兽尸体。江恒因为这个都咒了高屏川的祖上许多代了,要不是他拿走了赤鱬首领的尸体,他们就是第二名了。 洛川白仍然独占鳌头,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猎物却比第二第三组加起来还要多。江山他们约好了,等临天再来的时候一起去找院长挑选地字阁功法。 交易会轰轰烈烈的头三天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人就没那么多了,一直是只有宝典守着摊子,也没什么人上来问价。在头三天,终于有识货的看上他们的东西了,买走了一大半,用灵晶买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笔还不错的灵晶。江山一大早起来,放了獗如让它去吃草,然后自己就去了修炼室。秋高气爽的天气,晨风吹着,凉意拂面。江山打了个寒颤,或许是到了该加衣的时候了。 随便进了一个一等修炼室,这会儿还没有人来。倒也没人和她抢灵气了,江山乐得如此。也许是太久没有修炼,吸取灵气太快,才不一会儿,江山就觉得修炼室里没有半分灵气了,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唯一意识到的是——她被人暗算了。 天阴了起来,江恒起床,伸了懒腰。抬头望天,都怪今天的天太阴,让他都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才赖的床。对,就是这样。 獗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惊慌的呦呦直叫,身上还带着草屑。看着它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江恒觉得可笑。“呦,怎么了,我们可爱的獗如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他开口道。但是獗如可没时间跟他耗着,它本能地感觉到江山的灵魂在紧张。它扯着江恒的裤腿儿,把他往外拽,江恒看着它,似乎明白了它的意图,“你想找江山妹妹?” 獗如眼睛里亮光一闪,他到还不至于太笨。但是江恒挥了挥手,根本没当回事儿:“没事儿,江山妹妹一大早就去修炼了,傍晚才会回来。”獗如将信将疑,修炼?修炼的话江山竟然会觉得紧张?它执着的咬着江恒的裤腿儿要把它拽出元阳居去。 江恒觉得这小东西甚是烦人,和他抢江山妹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挪挪腿打发它:“得,草地上次不是都找给你了吗,安心吃草去吧,没事儿的。”但是獗如就是不依不饶的要把他往外面拉,力道大的都快把他的裤子咬破了。他只能揉揉眉心好言相劝:“你是新来的,还不了解江山妹妹的习惯,她总是很早就出去了,傍晚才回来,见不着她人是正常的。” 獗如那个心急啊,这个人类怎么这么看不懂它的表示,索性也不缠着它了,自己跑出去找找江山。江恒倒是以为它懂了他的意思,去练习阵符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从一片阴云变成了黑云滚滚。是夜,江恒也不免有点心慌了,想起今天獗如的奇怪举动,他的心砰砰直跳。不,不会的,江山妹妹不会出事的。他自我安慰。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檐下,就等着江山妹妹回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江恒等的有些焦躁不安。若是临天在此的话,他应该会有些办法的吧,毕竟那小子虽然顶着冰山脸,但是鬼点子挺多的。但是他昨日刚回了临家。江恒摇摇头,使劲儿把那些想法驱逐出脑海,为什么想起他那个碍眼的人呢。果然是少年心性,他还是坐不住,起身准备去修炼室瞧瞧。 出门时,碰见了一脸沮丧的獗如。獗如感觉到江山心里十分紧张,灵魂都在颤栗。到底遭遇了什么,她现在在哪里?它顺着江山的气味走到了一间半球形的建筑面前,用手拍了拍门,没人应,但是江山的味道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走,我带你去找江山妹妹!”江恒一伸手,把獗如放在了他的肩头上。獗如还是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它急躁的“呦呦”直鸣。 第六十三章 冥冥之中 第六十三章冥冥之中 “先去修炼室找找。”江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山妹妹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她那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除非有人要暗算她!江恒心头一痛,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钝器戳了一下,拉扯着浑身的血管都在刺痛。心头越痛,头脑就越清醒。 而他正在苦苦寻找的江山妹妹,却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石头垒成的小空间里绷紧了神经。空气中弥漫着地下室所具有的濡湿的灰尘味,她的眼睛被蒙上了,看不清什么东西。手腕被麻绳捆着,吊在空中,江山想挣扎,但是稍微动一下粗糙的麻绳都会在细密的手腕上擦出红痕。江山不在乎那一点痛,她高度警惕,到底是谁抓的她?现在她在哪儿? “啧,你醒来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些阴阳怪气。江山的嘴并没有被堵住,她还可以说话,但是她冷静的选择了沉默,等着对方再次发声。果然,那人见她的反应是这么的有意思,脸上挂着苍白诡异的笑容,自顾自的宣告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弄过来的,现在可要研究一下金石体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针,脸上挂着慵懒又愉悦的笑。江山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有趣的猎物,一只有思想的布娃娃玩具一样。他也不急着在江山身上施针,反倒是用银针轻轻的在江山的脸颊上划过。力道正好,不至于损伤肌肤却也带着轻微的疼痛。江山皱了皱眉头。银针在她的脸蛋上滑动,冰凉尖锐的触感刺激着她浑身汗毛乍起。不过她江山是何许人也,只一秒就又淡定了下来。对方肯定是很想看她惊慌不已,举足无措的样子的,就像她曾经戏耍她的猎物一般,是猫戏老鼠那般戏耍她。他的算盘打的虽好,但是江山可不是什么老鼠,她也是个捕食者。 那人眸光一闪,手指翻飞,银针刺入了她的胳膊,江山只觉手臂一麻,就不听使唤了。“我倒要看看,金石体的血是什么颜色?”他的嘴角挂着嘲讽。“赤鱬咬了都死不了,肯定和金石体有什么联系。”他自顾自的说着,把江山当成一个研究对象。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弯刀,在江山的手臂上随意一划,也不看看划到了哪,转身去翻腾可以盛血的容器去了。江山只觉得小臂上火辣辣一疼,然后有温热的液体从皮肤上流出。她想运转灵力,可是浑身酸软无力,像是中了什么迷药。 呵,随他便吧,但是他若是让我江山侥幸活了下来,那我一定百倍千倍奉还他!江山咬牙切齿。血一滴滴的滴落,越流越快,从断线的珠子都快连成一条线了。但是那人似乎是故意磨蹭一般,乒乒乓乓地翻着东西,吝啬于给江山一个目光。 那把弯刀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让伤口不能愈合,漫出血已经濡湿了袖管,在江山的衣服上洇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翻找东西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那人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角落里还有一个她一般,声音里有些些许戏谑:“果然是金石体啊,还真是十分坚强呢。”江山微不可微地皱了皱眉头。她好冷,好困,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像一堆稻草压在她的身上,要把她压弯。 “血的味道不错呢。”他伸出手指蘸了点正在流淌的血液,舔净。似是夸赞又似是嘲讽。江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褪净了血色,竟比那病态苍白的人还要惨白几分,吹着脑袋,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口也变成了粉白的颜色。 “你是不是还期许着有人来救你呢?”他挑拨着江山的神经。“院长这几日可是忙得很,书院上下都忙得厉害,根本没有人会管你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他一说话,就像是带着阴风,句句吹进江山的脑子里。江山不屑地哼了一声。等着人来救她吗?她似乎是没有这个期许的,她向来是孑然一身,就算遭遇危险又有什么值得救的价值呢?虽说是强迫自己这么想着,但是她的眼前却像是过电影一样浮现了临天的面孔。初见之时,他远不属于同龄人的果敢淡定让江山高看他一眼。她从来不需要人来帮助,可是他倒好,偏要救她,送她个救命之恩。 初到开阳书院,人生地不熟的,那一袋灵晶解了她燃眉之急,这是解她困顿之急。在秋猎,他又救了她一命。恩情太重,她怕是还不了了。杀手不能与人有恩恩怨怨,也不能有感情,信奉的唯一准则就是世上绝无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是—— 已经还不清了。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做一个杀手。 江山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那人托了腮,眼睛中闪过打量的光:“不过你的身世还真是让人好奇呢。”江山被他的声音拉回了一点神志,强打起精神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说呢?小江儿?”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底确是一片寒光。 “临蜇的弟子,他平白无故收一个贫苦人家的痴傻儿做弟子干什么?”他负手在江山周围踱步,织锦缎面的鞋子上染了丝丝血迹。但是他毫不介意,只是抛出他的问题。“听说你已经八岁,怎么还和龆龀小儿一般模样?” 他扳起了江山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江山的眼睛昏昏沉沉的,又蒙着黑布,失血过多的她已经不想做任何一个需要力气去完成的动作。“你说呀!”他的面貌突然狠厉,吼道。 江山想苦笑,但是也没什么力气了。这些,她又怎么知道。 “你不说,那我也只好试试我最新研究的结果了,直接从灵魂中读取你的记忆。怎么样?”他的嘴边勾起一个残忍的笑。“这可是让人头痛欲裂的呦,很多人试了之后都没能再有呼吸了。这可是开阳书院隐秘的杰作。”他蹲下身子,轻轻的在江山耳边说着。看似温柔的动作,确实撒旦的低语。 “你暂时还不能死。”他看着江山几近昏迷的样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药丸,强行给她喂下去。那颗药丸下肚,像一颗小火球一样烧灼着脆弱的器官。烫过食管,在胃里持续发烫,几个弹指之瞬,烧灼感就蔓延至全身。江山被强迫似的打起了精神。在燃烧,浑身各处都在燃烧,就像是回光返照,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把所有的精气都燃烧才换得这一口气。 看来,这个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江山的嘴角勾起一丝苍凉的笑。她有些绝望。但是她的心头突然突突的疼,像是梗了一个血块。焦急的呦呦声直达她的脑海。是那只獗如,江山感觉到了它的呼唤。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它,也没法回应它。 一根银针刺入她的天灵盖上的百会穴,她本能地一抖。换来的是那人的轻笑。终于算是有点有趣的反映了。银针陆陆续续的扎在她头上的其他穴位,江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气息奄奄,那颗丹药所提供的燃烧精气所支持的身体机能似乎又在下降。 不过那人可不再管她的死活了,他马上就要构建完仪器了。他布置完最后一项,扳动了那块银色的宝石。匝匝的机器运转声伴随着他张狂的笑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石室中。他喜欢解开各式各样的秘密,用这种简单快捷的方法。 虽然这样就不能研究一副活着的金石体了,不过如果能知道这个秘密,那也是十分不错分事情。他的目光十分热切,不时的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那块绿莹莹的扳指。这块扳指是整个读取记忆的仪器的输出端,只要带上它,就可以知道被探测者的记忆了。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消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高楼?枪?峡谷?但是对于这些的惊异很快就被另一件更加令人惊疑的事情盖过了。为什么,会有灵魂的断代层?好像是把两件东西强行拼在一起的。他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凤鸣石!”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伸手去扒江山手上的镯子。这个镯子是凤鸣石制成的!凤鸣石多少人热切的东西,就在这儿了。呵呵,不过,现在都要落在他冯砯手里了! 一束强光突然射进狭小的石室里。那面色苍白的人猛的回头,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地上是一个被拉长了的少年的影子。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东西就猛地刺穿了他的胸膛,他被那力道一震,跪趴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个少年。“你你会后悔的,我,咳咳……”他的嘴上挂着嘲讽的笑。但是那个少年并没有给他说完遗言的机会。一只雀灰云纹靴就踏在了他背后的伤口上,狠狠一踩!但是他连一个多余的眼光都没有留给他,就直奔那个被吊起的小小的身影那里。 江山看见那个少年的影子,嘴角挂着释怀的笑。他还是来了。 “江山,别怕。”少年沉着稳定,把江山抱在怀里。那个并不宽阔的肩膀,却有十足的安全感。 一股只在梦里才闻到过的安心的味道从四周萦绕着江山。江山从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命运,但是,原来是你。 江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原主第一次见到他的画面。临蜇师父抱着她:“这是临天哥哥,快叫哥哥。”那个穿着鹅黄色袄子的小姑娘不知是被寒风冻红了脸还是怎么的,脸颊竟比她手中的梅花还要红,憋了半天,正当临蜇要替她圆场时,她憋出了两个字:“临天。” 一双小手搭在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目色平静,唤道:“江山。” 如果是你,那我认命也罢。 当日在临府,他从屏风后走出,恍若天家的神子下凡视察,貌如玉山将崩,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如同漆画,黑的像是要把人吸进那对眸子里。深不见底。他嘴角衔笑,“按云京的规矩——”他顿了顿,“灵师有罪,是不能动刑的吧。”是他的话,结束了这场无端的闹剧。 如果是你,那我认命也罢。 那道被遗忘的身影,似乎突然清晰起来,怕不是自己回光返照了吧?江山自嘲。那道在她被萝藤怪击落,即将跌落在地上时,温暖的怀抱,以及周围环绕着的安心的味道。又是一命。 如果是你,那我认命也罢。 “别睡,马上就好了。”少年清润的嗓音带了些急切,把江山稍微的拉回现实。 不能睡,她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篇。 第六十四章 自有注定 第六十四章自有注定 且说临天,昨天晚上觉也不睡,让寒香备了车,连夜赶到开阳书院。夜最黑,日未曦的时候,主仆二人到了开阳书院。寒香翻身下去敲门。 “算了,别扰人清梦了。”临天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连忙制止。“那咱们睡哪啊?”寒香的眼皮子打架,都快睁不开了。“你先上马车睡会儿,我看这会儿天色不错,下去走走。”明明是黑夜,哪有什么天色正好?他说的这个谎也太拙劣了些。不过寒香是不会计较的。她困起来哪还能辩得出临天话里的真假,连主仆之别都快忘了。临天让她上马车睡着,她当真就蜷缩在了铺了厚厚几层垫子的座椅上,进入了梦乡。 临天来回踱步在开阳书院的门前。他的心在雀跃着,同时也分外紧张。紧张到,脑海里已经模拟了和江山打招呼的一千零一种开场白,以及开场白后的另外一千零一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措施。他自认为有备无患,只是稍稍有些紧张,怕演绎得不够完美。他的嘴角勾着笑,马上就能见到她了,有种过分的幸福感在他的心间蔓延。楚朝歌?怕是被丢在脑后不知多少米远的地方了。 但是这第一千零二种情况他没想象到。原本是越好了清晨相见,他就傻站在门口,等着守门的护卫把门打开,问他可是要找谁?他摇摇头,朝学院里面张望着。那两个守门的卫士小声的嘀咕着,这临家少爷今日可真是奇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远远的,看到一个紫色的小影子,临天突然有些举足无措,舌头打结,手不知道往哪放,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词儿要怎么说来着?他似乎都忘了一干二净了。随着那个人的逐渐清晰,临天的胳膊腿儿和嘴巴又是他自己的了。因为那人,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小人儿。那是个没见过的紫衣小姑娘,似乎在等着谁来接她。她仿佛是因为临天刚才注视她的热切目光而红了脸颊,躲到一边去了。 临天百无聊赖,但是还是坚持着往里面瞅。今天出来的人并不多。等不到人,就开始自己找一些合理的理由了。许是江山今日好好打扮了一番,所以才出来晚了?临天心中自行窃喜了一番。 但是直到日已融融,那个紫衣小姑娘都被家人给接走了。连寒香都醒来了,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等。江山还是不见影子。 “她,不会不来了吧?”寒香看着临天的脸色,小声说道。临天一记眼刀甩过去,寒天冻地。寒香立马噤声,捂住自己的嘴,眨眨眼,表示不会乱说话了。少爷竟然生气了,好可怕……江山是个守约的人,肯定不会无故不来的。 可是,等到中午来值班的护卫都换了一批了。替换的那个护卫知道这是临家大少爷,屁颠颠的递上一皮囊的水,讨好这临天。但是临天,面上那份亲和的笑都挂不住了,阴着脸,咕咕咚咚的把一整囊袋的水都喝光了,冷声道:“多谢了!”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人被这样的临天唬得愣神,只能傻傻的结果他递来的那空空的囊袋。 江山还没有来!饶是坚毅如临天的内心,都有一丝失落了。她不会真的要爽约吧?难道真的讨厌自己到这等程度吗?他的手指敲击着衣袋,里面的什么东西叮当作响。是的了,那是他专门给江山带的糖果,横秋排了两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一小份,是京都太太小姐和孩童们都爱的一种硬糖。但是一直捂在兜里,怕是要化了。临天皱皱眉,把那个小荷包翻出来,还是丢进了空间戒。本来是想一直亲手给她的,看来…… 他的表情失落极了,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转身欲走。寒香看了都觉得不忍,劝道:“江山怕是马上就要出来了,要不再等等吧?” “临公子下午好啊,你怎么这么悠闲?”慵懒的声音从开阳书院的院墙上传来。临天转身抬头去看。一个银发白衣的人侧躺在院墙上,微眯着眼睛,十分悠闲。不过临天此时可没空和他搭话,只是看一眼他,又准备离开了。 “江恒找江山都找疯了,你怎么不去找?”他又开口。这次,临天迅速转身,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异不定,那曾经一度是不属于他的神色:“你说什么!”洛川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他赌对了。他说的轻飘飘的,欣赏着自己的手指,仿若心不在焉:“江山失踪了啊,听说是在修炼室。” 他跳下院墙,侍卫们都已经习以为常,竟然没有一个吃惊的。他一步步走到临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远方扬长而去。临天只是愣了一瞬间,马上反应过来:“寒香,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朝开阳书院跑去,因为最近是常客,倒也没人拦他,只是侍卫们在背后谈论着临天公子今日怎么不同寻常。寒香假意咳嗽两声,提醒着他们,自顾自的踏着脚:“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啊。”那两个侍卫赶忙赔笑,“是不错,是不错。”背后谈论人家,倒是被人家的仆人正好看见,这就十分窘迫了。 但是临天却无暇顾及这些了。洛川白拍他肩的时候,一道声音像线一般,传进他的耳朵:“修炼室下有密道。”这似乎是驴头不对马嘴的,但是临天隐约知道,江山怕是有难了。他暗恨自己怎么不早点进去找她,偏生等着她来找自己呢,怎么就这么抹不开面子呢!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悄悄地落了块石头,江山不是故意要爽他的约的。 因为来过几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就到修炼室的区域。才到那儿,就看见一人一兽颓丧地蹲在那里。那獗如看见是他来,眼睛里又重新擦起了亮光,咬着他的衣服把他往修炼室里扯。“都找遍了,你叫他干嘛?”江恒有些颓丧,江山妹妹到底在哪里?但是獗如却不这样想,在它心里,临天可是要比江恒靠谱多了,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但是它做出的决断也没错。临天的眸光暗了暗,抿紧了薄唇。那个洛川白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修炼室,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敲敲这块砖,摸摸那片瓷,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子。江恒斜睨着他,看不懂他这番的动作。 “过来帮忙,这儿有密道。”临天说的简明扼要,一个字都不浪费。江恒一听,打起了激灵。且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总归是能知道江山妹妹在哪。临天掀起一个蒲团,里面出现一块四方的比其他砖块都要大且工整的砖块。他眼前一亮,搬起那块石板,首当其冲就滑了下去,也不管里面有什么。 “喂!”江恒喊道,里面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从漆黑的密道里传出他自己的回音。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但是他咬咬牙,也跟着下去了。江山妹妹怕是遇到危险了,他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獗如也抓住江恒的衣角,进入了密道之中。“咳咳,咳咳!”临天被密道里的灰尘呛了满鼻子满眼。他也顾不得衣服上的灰尘,摸索着走在密道里。不远处有有一道亮光,应该就是那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才靠近,就听见有张狂的笑声回荡。他不动声色地召唤出了冥月剑。这个密道,一看就是耗费了巨多人力物力所精心准备的,在这道石门面前,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通风口和通光孔。虽然如此,地下室里特有的濡湿空气还是让临天感到稍许的不适应。石门上一些旧的红痕血迹触目惊心,虽然是经过刻意刷洗,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江山不会也?他赶紧打了个激灵,抑制住自己的想法。明明是极短的一段路,他却走的如同一生那么漫长。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咽了口口水,眼里充满了红色血丝。握着冥月的手也在微微抖动。他深呼吸一口,聚集灵力,一把推开那道石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那个白色的影子,意念一动,剑影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的腥甜还有眼前江山这凄凉的模样都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不过,人还有气儿,那就有救! 怕她意识模糊,他一边解开束缚她的绳索,一边唤她的名字,让她保持着求生的意识。“江山,别怕,我来了。”他语气轻柔,安慰着那个苍白无力的人儿。 江恒咳嗽着赶到时,发现自己又迟了一步。江山安静的躺在临天的怀里,虽然带着伤痕,但那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却是十分宁静,一点儿都没有害怕。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抖动着,青筋毕现。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又来晚了。 獗如呦呦的叫着,绕着临天的腿。它仰头看着江山,眼里满是担心。但是也不那么急躁了,由于心意相通,它能感觉到江山现在十分平静。 “别睡,马上就好了。”少年凑在她的耳边,低语,加快了脚步。 第六十五章 雪 第六十五章雪 令人心安的味道一直环绕在江山周围。 她的意识清晰起来。 开门的声音传来,江恒略带急躁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江山妹妹还未醒吗?”江山的意识在逐渐的恢复,昏睡前发生的事情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刺得她的头有些痛。地下室特有的湿冷的气味,陌生男子肆意张狂的笑声,血,还有暗无天日。 她豁然睁开了眼睛,警觉的看着周围,又放软了身体,睁着骨碌碌的眼睛,打量着周围。这是在元阳居的她的那个小小的房间,不是那个可怕黑暗的地方。她动了动手指,手似乎被另一只手包裹着,干燥,温暖令人心安。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细小的动作,抬起眸子来,四目相接。没有过多的激动,但是握着她小手的那只手却骤然缩紧。有些什么,是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人的眸子里带着欣喜。 江恒看到她睁开了那双星辰似的眸子,虽与之前相较,少了些神采飞扬,不过依然动人心魄。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把临天挤到一边,握住江山的手:“江山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江山张了张口,直觉喉咙都快冒烟了,哑着声音:“水……” 临天似乎是早料到如此,已经捧了一杯水,把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把水一点点的喂进她的口中。原本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这伺候起来人倒也是顺畅,只是不知练习了多次,才能有这般熟稔。他那已经显露出几分英气的眉宇之间近日来郁结的寒冰总算是一扫而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那一双黑眸里却无端的透出些喜色。 “你去把绯云馆长请来。”临天开口,使唤江恒。平常不甘居人下的江恒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转了性子,竟自动忽略了临天命令般的口气,应了声好,深深地看了江山一眼就又推开了门。江山的眸子望着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茫然:“已经到冬天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临天又帮她倒了一杯水,细心地喂给她,一边解释:“没有,你睡了大约十日,只是云京近来气温骤降,昨日便下起了大雪。”他眉目之间一片坦然,没有丝毫异变。虽说有预言师说这是不祥之兆,似乎隐隐有把不详的矛头指向江山的意思。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异样的暧昧。有些什么,是心照不宣的。 “十天啊。”江山轻叹一声,不知想到些什么,侧过脸垂眸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遮住了她的胳膊。她记得,那人在她的右臂上割过一刀,血流不止。临天看着那微动的长睫毛,似乎知道江山所想:“是我去的太晚,有一道伤疤,怕是会留下来。”他卷起江山的手臂,把枯黄瘦弱的手臂露出来,一道斜着的丑陋疤痕盘踞在其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耄耋老人的臂膀。她打量着自己的胳膊,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只是想起那人的所作所为,便想咬碎一口银牙。临天只当她是在惋惜,开口安抚道:“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找来最好的药膏,让它不留下一丝痕迹的。” 江山的思维比较跳脱,问道:“那个人呢?”临天愣了一秒又极快的反应过来:“死了。”江山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愤恨:“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临天握紧她消瘦不少的枯黄小手,皱了皱眉头:“你暂时切不可动怒,病情还没有稳定。” 江山抬眉看了他一眼,原本该板着的冰山脸,此时却像是真人一样有了生动的表情。他眉宇之间凝结的担心和关心,让江山心头一暖。一张正太脸却有板有眼的,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关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我想照照镜子。”临天眼里极快闪过一丝不忍,但是江山还是捕捉到了。“等再养几天再看吧。”临天劝道。“有什么看不得的?”江山一挑眉,索性不过是副皮囊。 临天见她丝毫不介意的神色,去取了铜镜。江山仔细的打量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她眨眼,镜子中的她也跟着眨眼,她浅笑,那头也跟着笑。是她本人无疑。“我还以为我毁容了呢?不过是如此罢了。”江山轻笑出声。镜子里那个枯黄瘦小的脸上,只余一双眼睛颇有神采,五官之间有一种病弱之气,皮肤蜡黄,只是少了那些婴儿肥,五官倒还没有多大变化。这个容貌的江山,她又不是没见过。她在到开阳书院之前,就一直是这幅容貌,只是那时,怕是眼睛里也没有这样的神采罢了。 “关于冯砯,也就是那日抓你的人……”临天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眸光闪烁,看着江山的眸子却满含柔情。 江恒推开门,张嘴吐出两团雾气,白生生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红。但是他的声音却透露出他人的兴奋:“绯云馆长来了,快来看看江山!”进门的那个如二八年华少女的女子身上披了一件白狐袄子,许是走的匆忙,伞都来不及带,落了满头满肩的雪团。 “来,我来看看。”她接过江恒手里提着的药箱,走到窗前。她的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凉意,让江山略显混沌的脑子更加清醒。绯云馆长的眼睛里带着的热切,江山看不明白,她与绯云馆长非亲非故又何劳她如此上心? 但是不容她多想,绯云馆长的柔荑贴上了她的脉搏。微凉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江山侧脸去看。“碳快没有了,我去加点。”江恒一进来就坐到了炉子旁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寒冷的天气,贴着暖炉子倒是不想挪窝,眼睛一直注视着江山那边。 “谢谢大家近日的照顾了。”江山的嗓子仍然有些哑,但是话说的却很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谢什么呀,是我没照顾好你。”江恒起身欲去,听到这话,转身看着江山病弱的小脸,满眼心疼和自责。他搓搓手,有些狭促。“獗如呢?”江山突然想到了它。不知道在哪打盹呢,我待会顺便把它提过来。 绯云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忧愁,不过极快的又带上了笑:“已经好了很多了,挺过来就好了。不过需要静养。我再写个方子,你去取一下。”她的后一句话是对着临天说的。临天点点头。 她研墨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目光闪烁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主人有一些紧张。“按这个方子便好,其余的,药童会与你说。”她把那张薄薄的纸递给临天。临天点点头,接过纸。披了挂在架子上的大氅就出门了。 “绯云馆长可是有什么事要说?”江山看着她的眼睛,没错过她闪烁的不忍。 “是。这事情我没与旁人说,还是你自己知道比较好。”绯云馆长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神色真挚。门外立了一个人,将要敲门,听到屋内的交谈,一时也顿了手,细听着。绯云馆长还有什么没告诉他们的? 绯云馆长叹了口气,那沧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些无奈:“你有些灵魂上面的伤,我也束手无策。不知道是那个机关的原因还是什么,你的灵魂是断片的,并没有很好的衔接。”江山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这可能并不全是那个装置的原因吧,她本就是异世之魂,两个灵魂不相契合是应该的。 “可能是因为你体质的特殊,所以就算灵魂有裂缝,但是还是可以勉强弥补,看不出来什么。如果想要灵魂重新弥补,这怕不是药力可以合成的,至于方法,也得看你自己。”绯云馆长的声音不大,但是一门之隔外的江恒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的手隐隐有些抖动。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得接受。”她的眉目里略微含了同情,让江山心中一痛,她江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可怜。“绯云馆长尽管说。”江山虽然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是话语间的坚决,却是十分清晰。 “你的灵力尽失,怕是要从头修炼了。”她似乎也知道江山是觉得她神情里的可怜有些膈应,所以转头看向别处,并不看江山。“无妨,不就是重头再来一次。”江山倒是心大,这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但是你的身体可耗不起了!”绯云馆长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似是心疼:“你至多能活到双十年华了,你根本没那么多功夫可以耗了!”她不太清楚江山正式修炼也才没满一季,只当是她修炼了三年才达到此番结果。哪有那么多三年可以给她耗。 江山相当镇定,甚至还露出笑来,只是笑容有些落寞:“那不是还有十多年吗?”十多年,够她报了郑翡然的仇再肆意潇洒了,也不算是枉来一世。只是……罢了。她轻松,可是门外人的心头确实一滞,提着碳的手一松,差点把那袋子碳滑落到地上。不过还好他机灵的托住了碳,才没弄出些声响。 “你,放得开便好。”绯云馆长先是带着惊色随后又重重松了口气。“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也与你同姓,所以我想冒昧问一句:家父何名?”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分酸涩,看着江山的眼神,有些黯然。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君未娶妻我未嫁的年纪,一转眼,那人的孩子大概就到了江山这般的年纪了。 江山看着她的神色,如实相告:“不瞒院长,被师父收留以前的记忆,我通通都不记得了。关于家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一知道的,便是我名江山。” 绯云馆长的脸上带着一抹失落,喃喃道:“那好吧……”整个人倒像是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双目出神。 “馆长,药箱。”江山提醒着转身欲走的绯云馆长。“哦,好。”她应到,但是心猿意马的样子。她转身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门外的人听到这动静,赶忙提了装碳的袋子退到元阳居外,装作刚进来的样子。“馆长,您要走?”江恒的话语把绯云馆长拉回了现实。她笑着回答:“是,诊断完了。”“外面雪还下着,我送送您。”待客之道,江恒还是知道的。 第六十六章 决绝 第六十六章决绝 “不必了,屋子里炭火将灭了,想必江山也冷了,你还是先去添些炭火吧。”绯云馆长推辞到。她这么说可是正中江恒的下怀他最宝贝江山了,怎么舍得她冷,赶忙应道:“那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绯云馆长点点头,目送着江恒进入屋内。她看着檐下新踩出的两行脚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獗如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回来了,呦呦地叫着,似乎是知道江山已经醒来了一般。它嘚嘚地撞开房门,闯进屋内。绯云馆长面上带笑,但是眼里却闪过一丝伤神,终究还是年轻人有活力,自己也就一副看似年轻的皮囊罢了。 “江山妹妹。”江恒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绯云馆长说的那些话就快红了眼眶,但是他不能让江山知道,所以还是极力藏着泪。倒是獗如,一进来就撞上了江恒的后背,把他撞的一个踉跄。“你就不能安静点吗!”他的眼里洒出两滴热泪,“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但是眼泪到底是为什么才流出来的,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獗如傲娇的哼了一声,径直到了江山的床边,往她的肩上蹭了蹭,抬起前身,用两只手灵活的给江山压了压被角。它的便宜主人可不能死啊,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江山看着獗如,十天之前她轻松的就可以把它抱起来,可是它现在已经长得像一个小牛犊一般大小了。这时间呐,过的还真快。“过两天,我回趟家,就先不能照顾你了。”江恒的眼睛里充满了歉意,向她告假。“没关系,江恒哥哥,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江山的眉眼里都是笑意,那场变故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的鼻头没由来的一酸:“你可要等我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一个技术活,大概江恒是做不来的。但是他在极力的伪装着平静。“我后天走,明日向师父告个假。”他神色温柔,趁着江山此时无力反抗,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因为一直躺着,所以头发是散开来的,只是每天拿了小梳子一点点的把头发梳顺。“你可离临家那个小子远一点,他危险的很。”江恒对他的这个临家的公子哥儿表示十分的不爽。虽然他救了江山,但是……就是不爽他!江山的脸却突然的一红,转头躲开他手的触摸:“知道了。”江恒的手一顿,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转身去把碳添上,把难过的神色只留给他自己。“能认识你,真好。”这是江山的心里话。江恒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添了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獗如也拉出了屋子,咬牙切齿的说:“你别在这儿扰了江山妹妹的清修!而且你一个公兽不要随便踏入女子闺房!”獗如十分不愿,但看着江山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跟着江恒走了。不过它也没走远,就卧在檐下,眨巴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江恒。江恒没好气地回应道:“看什么看。”獗如倒也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愚蠢的人类。 屋子里骤然冷清下来。江山的笑容一垮。十二年。也就是说,她只剩下十二年的寿命了吗?绯云馆长说,灵魂上的伤口,怕是药物都没什么效用。她深呼吸,但是动作都是颤抖的。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留在了枯黄的脸颊上。那她和临天呢?好不容易,算是心有所属。临天这么仔细地照顾她,又救了她,这些她都可当作是人心善而已。但是,他只对她一个人才露出那丰富生动的表情,怕不是她自作多情了。毕竟是两世为人,就算是神经大条她也能感觉出些什么。 自己只有十几年的寿命了,短一点的话,也可能会是十年不到。而临天,他是战神转世,而且这么沉着睿智,前途定是一片光明。可别为了自己拖累他了啊。江山心一横。左右这感情还没扎根,还是把这土都倒了才好。但是她的心头却像是挨了一刀,比那日在暗室里遭遇到的那种灵魂之痛还要酸涩几分。终究是有缘无份吧。她的眼光看着远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她竟然真的对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动了心。江山觉得可笑。可能是临天过分的成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吧。她叹息一声,也不想去追究。 冯砯?就是那个抓走她的人吗。除却那些阴暗和恐惧不说,那人他问的话语久久盘绕在江山心头。为什么临蜇会无缘无故的收她这么一个贫苦人家的痴傻儿做弟子?又为什么自己已经八岁却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儿一般模样?还有,这具身子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会找来杀手,还会牵扯到那个不能说的存在? 一切,都像一团迷雾,把江山紧紧地锁在其中,喘不过气,也走不出去。她看向自己手腕上那个灰扑扑的镯子。像是刚从什么不知名的角落里拿出来一般,一点都不晶莹。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它养得略微剔透一点,这可算是一下回到解放前了。江山的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不过,镯子里的那个东西,应该知道些什么秘密。不过要到高级灵师才能告诉自己。为什么金石体止步中级,顾天涯导师却说,自己无须顾忌。而且,他又是临蜇师父的朋友。或许可以去问问他!江山眼里闪过了精光,敲定了主意。 至于她与临天的这般暧昧不清的感情,大概本来就不该产生吧。她看着窗棂上的那曾雪白的窗纸出神。江恒没走远,只是颓废的靠着江山的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獗如看着这么忧伤的江恒,也感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歪着头看着他,江恒示意它噤声,它也就很乖巧的一个吭哧都不发出来,卧在江恒的旁边。江恒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凝结成了一块块的盐,落在地上还有扑簌簌的声音。江恒是南方来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雪。本该惊喜的一件事情却是有惊无喜。江山妹妹的病情,似乎并不像绯云馆长对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必须得回江家一趟,父亲,总归是有办法的。但是此番出去,必须要走那传送阵,这又与他平日里受到的教育相悖。 他看着獗如那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随便的问了一句:“喂,你知道怎么召唤拉车的青鸾下九州吗?”不过量它也不知道。青鸾拉的车驾,每年只来一次,具体来的时间,还得看那几只鸟儿的心情,当真是任性。不过有了传送阵以后,这种下九州的方法倒是很少用了。但是獗如听了他的话,倒是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青鸾是九阶魔兽,比它低一级,理应听它号令。而且他们獗如与那青鸾一族也有些交情,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女帝驯化青鸾拉车作为交通工具这件事情可是在魔兽界传的沸沸扬扬,它也有所耳闻。如果真的碰面了,它们总要赏它几分薄面的。 “那你和我去崖边,把我送上车驾!”江恒激动不已,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獗如,满眼都闪着激动。獗如见他这副蠢样子,把头一偏,轻蔑的留给他两个眼白,似乎是在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江恒把手搭在它的耳朵边,怕江山听到似的,声音极小:“这个有关江山妹妹的生命安全!你必须得帮我。” 獗如一听这话,耳朵一动,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明是在说:“真的吗?”江恒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看着他那郑重的样子,獗如点了点头,表示会帮他。“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临天看着檐下的那两个贼头贼脑的一人一兽,出声道。他打了一把再普遍不过的油纸伞,竹柄桐油纸,穿着浅灰的袄子,另一只手里提着油纸包好的药,他皱了皱秀气的眉,一说话便突出一团白气:“去把药煎了。” 江恒抬眼瞅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接过药,却也十分听话。江山听到外面的动静,倒是想笑。江恒这暴脾气,什么时候倒是让临天给制住了,这般听话。临天一推门就正对上那双莹莹笑意的眸子,他突然心跳如鼓。但是江山看见了他,眼里的风华却是尽敛,垂了眸子,不再看他。临天不知道江山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但还是凑了上去,轻声问:“好些了吗?”江山的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待会儿药煎好了,可不准嫌苦,我待会儿去给你把蜜饯稍微热一下。”少年自然而然地把那双瘦弱的小手捧进手心,哈着气,帮她暖热,言语里带着笑,一双黑色瞳孔里的笑意传达到江山的眼睛里。 江山的眸光闪了闪,点点头。她想推辞他的这过分的示好,但是却是无从开口。“我先给你说一说那个冯砯。”临天的声音突然就铺满了寒冰,一说话好像就带着凉气。 第六十七章 绝然 第六十七章绝然 他不去看江山的眼睛,只是帮她揉着手,“冯砯这个人,牵扯到了那个东西。”江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临天也不停手下的动作,给她掖了掖被角:“就是女帝禁忌的那个东西。”江山点点头,表示了然。那个东西,虽说还不了解是什么,不过好像不是他们这个身份该关心的东西。 他一边说话,一边皱了好看的眉头,薄唇一开一合:“冯砯并不是助纣为虐的那一方,相反,他在研究的,也是开阳书院在鼎力资助的,研究如何打败那个东西的仪器。”江山看着他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一瞬不瞬的,听他讲下去:“由于那个冯砯的身份特殊,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是很难讨回公道了。” 江山眯起了危险的眼睛:“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好歹这也算是条人命罢,凭何不追究责任了呢?”临天叹口气:“因为他所做的这件事情,可以挽救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但是现在也只能算是个半成品,被咱们这件事情给搅胡了。”江山没有说话,仔细品着临天的话。可以挽救成百上千人的性命?那大概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但是可能有些走火入魔了。但是那个牺牲品,为什么偏偏是她?江山皱了皱眉,不悦。 临天给她整了整发丝,笑得温柔:“不过你放心,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就算是上面怪罪下来,也有我顶着,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江山冷哼一声:“凭什么,明明我是受害者,却还要受到惩戒?而他作恶了,竟然还有人维护?”临天的笑,像是三月的风,不承认也不反驳江山的话:“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山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希翼,晃了临天的眼睛:“等我好些了,你说要带我去看的那个地方,还去吗?”临天看着她那张小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去,当然去,不过得等你好一些。” “好。”江山答道。可是这次,她眼里的那些光辉神采却是敛尽。到那时,再与他说清楚吧。临天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脸,江山一个轻微的皱眉,让他的手堪堪止住。他只当是江山刚醒,还没适应:“那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多谢临天公子了。”江山的声音响起,却是淡漠至极。临天转头看了她一眼,想问她怎么了,但是她却阖了美目,头歪到一旁,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临天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也没有理会,只是去了灶房,看看江恒的药煎的怎么样了。灶房是把杂物间辟出来专门照料江山用的。才到门口,就闻到了那种灵药特有的微苦的味道。“文火煎,别图快。”他嘱咐道。江恒拿了把小蒲扇在火边轻轻的扇,倒是细心,都出了满头的汗。“关于江山妹妹的事情,还不用你交代。”他反讽道。拿袖子揩了揩汗,却是把炉灰带到了脸上,涂了个大花脸。“我这两天要回趟江家,你帮我多照看些江山妹妹。”江恒开口,有些不舍。临天开口,但是话语间倒像是讽刺江恒就一个丫鬟婆子的作用:“你这时候回去干什么,江山才醒来,开阳书院里又不让带丫鬟婆子,我一个也忙不过来。”江恒也不在意这个了,反正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总是带着刺。他轻蔑的哼了一声:“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回去求药了。” “求什么药?”临天不免有些好奇。什么药,是云京没有的,还得让他回那个隐世的山沟沟里寻。江恒目光炯炯,看着那个拿了蜜饯在火上热的小人儿:“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一个人心里担着也怪累的。” “说。”临天的话很精简。 “江山妹妹她——”话还没说完,獗如急促的呦呦叫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不会是江山妹妹又出什么事儿了吧!”江恒话锋一转,丢了扇子就想过去看看。临天把手头的蜜饯放下:“你看着,我去瞧瞧。” 江恒也知道,煎药是重要事情,不能随便乱跑,不然煎出来的药药效也不甚好。说来惭愧,这还是他和绯云馆长的药童学到的。临天那边的动作倒是快,推门进了江山的卧房。只见江山扶着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獗如在她的腿边着急的乱转。这人才刚醒来,身子虚得很,怎么能这么快就下地呢。 临天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她,硬生生地把她放到了床上:“先躺着。”江山大病一场,身子轻的很,对于临天这种一提便是八十斤的冥月剑的人来说,这点体重轻飘飘的就跟纸片一样。“等过两天再走动,你今天刚醒,可别乱动。”临天用一副教训调皮小孩儿的语气对她说话。江山努了努嘴,还真把她当小孩儿待了。“江恒呢?”江山开口问道。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替她重新盖好被子的人的脸,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是已经十分俊逸了。临天瞥了她一眼,难得的开了句玩笑:“你这眼神,是要把我吃掉吗?”江山一羞,转头不理他。獗如跳上了床,卧在江山的旁边,蹭着江山的肩膀。“行了,你下来,还不把人给挤下床?”临天看着那么大个儿的小牛犊一样的獗如,倒是比江山都大了几分了。獗如不情愿,呦呦地叫着,但是还是乖乖的下了床,两只手碰在床沿,眼巴巴的看着江山。“江恒还在煎药,你找他有什么事儿?”临天看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样子,别说心化了,五脏六腑都要化了。 “没事儿,问问。”江山的表情有一丝的不自然。“我想喝水。”她开口道。这次还不等临天行动,獗如就已经屁颠颠的捧了一杯水过来。他的两只手,倒真用的如人类般灵活。“茶壶里的水也该凉了,我去给你煮一杯热的,很快,等着。”还不等獗如只用两只后脚,步履蹒跚地把水杯端过来,就被临天截了去,抿了口,道。 獗如看着这个小男孩儿,极不顺眼,这时候,它和江恒可是个盟友。“你其实不用忙的,交给江恒就好了。”江山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临天的耳朵里,他顿步。“毕竟他喊我一声妹妹,应该的。”江山的意思说的很含糊,让临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嗯?”他追问。江山一看见他那双明眸,原本拒绝的话都一并堵在了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没什么。”江山转头看向獗如,逃避他的目光。 “嗯,那还是我去吧。”临天忽略了江山的那点不自在,仍然是如同江山昏迷时照顾她那般的在照顾她。有些事情,十天,他已经很熟练了。比如煎药,比如烧水,还有灌药喂水,这些不太属于一个大家少爷该做的他都会了。但是一想到对方是江山,他就任劳任怨。 这些已经超出普通友谊的范畴了。但是临天还自欺欺人的把它当作一段友谊。许是为了安慰心里的那个原本已经定好的前世情缘吧。他不敢去想太多,只知道,当前的江山是极柔弱极需要照顾的。 “药好了,我去喂,你蜜饯快点。”江恒和临天的交流极为简单。 “等等。”临天叫住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江恒目光闪烁,“我先进去了。”他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临天的好。这臭小子,虽然自己很讨厌他,但是他对江山妹妹倒是真心的。江山妹妹待他,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点的不一样。如果临天知道了江山寿命尚短的原因,不愿意再在江山妹妹身上花心思,一走了之,那江山妹妹岂不会很伤心?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秘密的好。 “江山妹妹,药来了!”江恒嘿嘿的笑着。江山看到他那副样子,也不禁莞尔。他的脸上全是炭灰,一块儿灰一块儿白的。又带着笑,一口大白牙亮晶晶的,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整个人看着像是刚进城的老农民。 “笑什么?”江恒见她笑的那么贼,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来,先把这碗药喝了。”药汁散发着阵阵苦味。江山脸色一变。她是最害怕吃药的,为了不吃药,她都不敢生病。到了这个地方,倒是连个糖衣都没有了,只有苦汁在,看着就像是巫婆汤锅里那些黑暗料理,她的眼神里都是抗拒。 “来,喝了药才能好。”江恒不依不饶。虽然他很疼妹妹的,但是吃药,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江山看着那药汁,自知是逃不过一劫,虚弱的伸出手想要把碗端过来。“来,一勺一勺喝,一整碗下去的话太烫了。”江恒却像是故意不如她的愿一般,笑的像一只奸诈的狐狸。 狐狸?这个词却突然在她脑海一刺,大脑突然当机。这个词,好像十分熟悉,好像之前经常说。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苦涩的味道就从口腔蔓延到了整个身体,瞬间切断了她的思路。 第六十八章 与君长诀1 第六十八章与君长诀1 江山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去了,那苦味,简直是从外而内,经久不衰。江恒看江山这样一副神情,扑哧的笑出了声。“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山妹妹,反倒是怕吃药啊。”他揶揄道,又舀出一勺放到江山嘴边。江山没好气地看了那个“花脸”的江恒一眼。他这简直是趁人之危,等自己好了,肯定要教训教训他。 “来,趁热喝。”勺子就贴着江山的嘴边,江山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乖乖的把那勺药咽了下去。一块蜜饯适时的递到了她的嘴边,才粘到那甜味,江山想都没想就一口咬下。嗯?这个蜜饯怎么不甜了呢?垂眸一看,某人的手指被她含在嘴里,江山脸色爆红,就算是在病中,苍白的面色上都有了红润。“哈,哈,挺好吃的,再来一块。”江山掩饰尴尬。嘴里的苦味倒是早就散了,但是她不得不掩饰一下她的尴尬。 “江山妹妹都说了再来一颗,你傻愣着干啥?”江恒看着那个耳朵根儿都是红的的临天,催促道。临天红着脸又递了一颗。江山脸粉粉的,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模样当真是晃了江恒的脸。这回该临天数落他了:“你怎么不喂药了?” 江恒咳嗽两声,然后又舀了一勺苦汁。 …… 大约过了一周。 江恒回了极山江家,元阳居倒是一下子冷清下来。临天没有离去,只是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江山到底是小孩子,恢复能力也快。 江山推了门,想出去转转。临天拦在了门口,皱眉:“你还没好全,不能出去。”没了江恒在这儿插科打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江山无奈:“我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药也喝了一副了。快点让我出去,错过了这场雪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听说云京也极少下雪,今年的雪,也是宝典他们第一次见呢。“那我以后陪你去看,去有雪的地方看雪,你好好的在屋里呆着。”临天虽然身板小,但是对于身板更小的江山来说,就像是一堵墙。江山盯着他的眼睛,少年目光灼灼,虽然是逆光,但是那一双眸子里闪着的希翼却是烫人。“不,还是算了。”江山心头突然一烫,也不要求出去了,走回床铺,恹恹的坐在床上。 临天见她这幅怏怏的样子,只当是她生气了,赶紧走进屋子,坐到她旁边,哄到:“你可别生气啊,明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好不好?”江山看着他那讨好的样子,表情畏畏缩缩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她伸手捏了捏那个软糯糯的脸蛋,眉开眼笑:“好。”但是这样,临天就觉得不太好了,他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儿做出这样的对待小孩子的动作呢,当即把那只作乱的小手按下来,伸出手去挠江山的痒痒。江山平日里也是个不怕痒的,但是被他这么一挠,竟也觉得痒的无可自抑,连连求饶。 “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临天充满希翼的大眼睛,看着面色粉扑扑的江山。江恒走了,虽然少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人,但是倒也不会正和江山说这话就有人进来打扰。他可以告诉江山他以后的想法。江山的笑容一滞,她怕是好不了了。但是临天只当是她没出过远门,在担心,然后循循善诱道:“我们出去游历,去九州,去北漠,去哪都好。”只要是和你。江山皱了皱眉头,少年雪亮亮的眼睛晃得她心头一窒。“还是,算了吧。”江山眼睛看向远方,不敢看他。 她的手被一双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拉住。“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我说可以,就可以。” 江山不敢看他,慌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临天不解:“那是什么?”江山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略带嘲讽:“那么累的事情,我可不想干。”临天看着眼前的江山,不知说什么好。“你去帮我倒杯水来,要七成热,差一分我都不喝。”江山突然发难。临天看看她,只当时她耍小脾气了,稍微娇纵些。只是默默地倒了杯水,放在手里捂着,觉得差不多了才递给江山。江山只是才抿了一口,便皱眉:“太凉了!”临天接过水杯,丝毫没有避讳地喝了一口:“哪有,是正正好的。”江山倒是不依不饶:“我说凉了就是凉了!”临天对于江山,倒是脾气出奇的好,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又准备再沏一杯。江山眼睛红红的:“我不要用你用过的杯子!” 临天再迟钝也要觉出些不一样了,知道她并不是渴了,就是在耍脾气。走到床前,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跟我说。” 江山阴阳怪气的:“没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个地方吗,我今天就要去。”她从来不会用这样一副强求人的语气说话,仿佛是对待下人一般。“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明日再出发,你才刚好,可别受了风寒。”临天耐心的哄到,神色温柔。那一张冰山脸,一双深潭眼什么时候有过由此生动的表情,只怕是面对江山才会有的。他越是耐心,江山心里就越软,心越软,她表现的就必须得更硬。 “我说去,就要去!”她说的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不然,我就不去了。”临天无奈地看着她:“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今天去。那我去准备一下,你等我。” “快去。”江山催促道,尾音带上了点鼻音。门阖上后,两行眼泪挂在江山的脸上。她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她自认为是个寡情之人。临天给予的过分的好,让她无所适从。还有他的眼睛,总让她无所适从。江山不敢承认,少年对她的关怀,让她产生了异样的情绪。之前从未有过的,依赖。似乎每次在她最危急最难堪的时候,少年清瘦却不羸弱的身影总会救她于水火之中。像是命中注定的救赎,但是不属于她。 灵魂上的裂缝,怕是无法医治了,听说灵师都长寿,院长已经有一百二十岁高龄了,却像是一个中年人一般,如日中天。更有甚者,二百岁还有着青年的面貌,当真是长寿。若是修炼到最高,那便如成仙了一般,与天同寿。但是真正达到那个层次的人,古往今来,为零。但是临天,这样的天赋,至少也得有三四百年的寿命,活的像个老妖精了。而她,不过是他漫长的生命中一个短暂的过客罢了。凭什么要占据一会儿他的心呢。 “来,你先披上这个袄子。”临天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件蟹青的袄子,上面还有小兔子的暗纹。虽然颜色很低调,但是好不阻碍这件袄子的少女风。袖口领口都有一圈绒毛,江山伸手捏了一把,很软,绒绒的,比獗如的尾巴的手感还要好。 “这个袄这两天才做好,想着你一直待在屋里,也没有让你试试。左右今天都是要出门,来,试试看好不好看。”他拿着那件袄子在江山身上比划着,恨不能亲自给她套上去。江山推辞道:“怕是不合身吧。” 临天想都没想就回答:“不会的,都是按你的尺寸量的,肯定合身。”江山垮下来一张小脸:“谁给我量的?”临天刚想回答我,然后看江山那威胁的目光,赶快改口:“裁缝娘啊。”江山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把那个蟹青的袄子套在了衣衫外面。穿上这个袄子,觉得浑身都是暖暖的,江山揉了揉袄子,觉得夹层里的填充物很软,很柔,竟比天鹅绒还要舒服几分。她低头搓着袄子,道:“谢谢了。” “毕竟,你也是临府的人,换季加身衣服,也算是临府的例俸了。”他看着江山慢条斯理的整理袄子,后半句便夸道:“真好看。”在他的眼里,江山穿什么都好看,穿不穿也一样漂亮。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对江山说的。 江山略有些狭促,都说无功不受禄,她怎么能平白收了这袄子。“车备好了,就在外面。”临天的话把她唤回现实。江山一挑眉:“想不到临府的例俸还挺不错的嘛。”临天一笑:“怎么说到这个?来,我扶着你,你身体虚。” 江山赏给他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然后就把手搭过去。这个眼神,让临天略微狭促,他觉得江山此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什么听话的小宠物。许是他感觉错了呢。右手边的那个小女孩,微垂着头,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遮住了她内心的神色。白净的小脸,安静而美好。她还不知世事,是最明媚的模样。 临天充当了车夫,驾着马车,江山舒舒服服的斜躺在软塌上。“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风景独好,大约是云京里,风景最壮丽的地方。”临天一边看路,怕江山一个人待得无聊,说话陪她解闷儿。 “既然你临天公子都说好,那想必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地方。”江山斜倚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临天聊着。临天原本有许多话要对江山说,但是听着她那口气,又是叫他“公子”,又是虚捧他的,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无言,江山把帘子撩了一个小口,看着两旁急速倒退的风景。临天只怕是在生闷气,狠狠地抽着马儿,车轮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江山挑了眉,一副刁钻的语调:“想不到临天公子还是个顶好的车夫呢。” “把帘子拉上,伤还没好透,可别又感染了风寒。”临天却是充耳不闻她讥诮的话语,知道她是在看外面,出言劝道。因为背对着,所以临天错过了江山的刹那一滞和瞬间软化的表情。她哼了一声,放下了帘子,窝在马车里。 听着车驾发出骨碌碌的声音,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江山已经言语间冒犯了这个世家少爷,可他也倒是个没脾气的,全当没听见,不但如此,对江山的关怀仍是分毫未减。他越是这般,江山心里的愧意和不舍就更甚。爱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江山心里想。她的一整颗心都在发酸。一会儿,就该说再见了。那些言论,只是她心里杵着,她都觉得眼眶微热了。更别说待会儿还要亲自和那个少年说。 车驾骤然一顿,还好抓稳了座椅,江山差点就撞上面前的那面车壁了。“我们到了。”少年撩起帘子来,眼里闪着希翼的光,那一潭深湖,像是被阳光照耀,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少年头上一根白玉簪拢起三千青丝,青色暗纹的发带一扎,做个简单的装饰。他像江山伸出手:“来,手给我。”江山心中像是被一颗石子砸中,水波荡漾。临天不知道,他现在的动作,像是一泓清泉,对沿途渴的嗓子冒烟的旅人在主动招手。但是自制力,是江山引以为傲的东西,她目光一沉,把手搭过去,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尊贵的老佛爷。 才下车,放眼望去,江山的脸色一滞。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才入眼,是一片广袤的天空。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中飘下,洒落在悬崖上。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再往前二百米,就是一座山崖。若只是眼望前方,仿若置身与云巅之上,江山突然有点明白,这个地方为何叫云京。 “好看吗?”临天问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团团白气喷薄出来。江山由衷的点点头。“来,还有更好看的。”他拉着江山往崖壁那边靠近。“放心,这里有防护网,掉不下去的,每年只有青鸾来的时候才会开放。”临天怕她畏高,特此解释道。 这个悬崖的位置是坐东南而朝西北,像崖边靠拢,江山很快就明白临天为什么要劝她去那边看看了。从高崖上望去,下面是山川河流,还有一些连片的房屋居所。往西北望去,那边的山更是层云缭绕,江河大川隐匿其间。不过那些壮丽的风景,在云京上看,却是何其渺小。下面的那一片河山并没有飘雪,这场雪只是属于云京的。远远望去,那些山崖之上,青红相接,好不漂亮。人是何其的渺小,在这里望去,根本看不到人的模样,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极小的。“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临天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看着江山,表情仿佛邀赏,闪着希翼。往日里,他来这里都是为了静心,但是今天,带着江山来了,她看的专心致志而他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了。 “临天。”江山不看他,看着远处那层云跌绕的山峰。“嗯?”临天看着她,她侧容柔软中透着坚毅,是女子特有的可爱轮廓。“你喜不喜欢我?”她开门见山。临天脸色晕上可疑的红色。他本来是想对江山说的,但是被提前点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他才答了一声:“嗯,喜欢。”声音却是瓮声瓮气的,细弱蚊蝇。“我也喜欢你呢。”江山巧笑着,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第六十九章 与君长诀2 第六十九章与君长诀2 临天一喜,把那个小人儿身体板正,两人面对面,他眼中漆黑的眸子竟也闪出星光,让江山感到逼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嘴角挂着欣喜的笑,满脸都是幸福。但是临天的眸子很快就失去了光彩,他发现,江山的笑,有些不同寻常,甚至透着些诡异。她眼里闪着精光,有些灼人。“毕竟你是临家唯一的少爷,人又是如此的温文尔雅,而且。”她的语气里,带了些炫耀,有些阴阳怪气的调子:“又舍得为我花钱,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临天欣喜的表情突然一顿,僵在脸上,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扣住江山臂膀的手微微一松。江山倒是主动抱住他,在他的身侧吐气如兰:“临天少爷,我是很喜欢你呢,看在你也喜欢我的份上,我说个东西,你若能满足,那我就不要江恒了。”江山人小小的,还够不到他的胸膛。那一双细小的胳膊环住他,本应该感到欣喜的事情,却突然觉得这个怀抱都没有温度了。 江山的脸,在他的身侧,他看不见江山此时的表情,如果他看见了,肯定会察觉到江山的言不由衷,但是他没有。他勉强撑起笑,微微把人扯开一些:“江山,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江山见他把自己推开,索性也把胳膊松开了,作环胸状:“江恒可是许诺我江家以后的大少奶奶的位置,是我的。你看,你能给我什么?”那语气,倒像是市井之间的讨价还价,但是这要交易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自己。 临天枯败的笑绷不住了,他抿起了薄唇,看着江山。她的喜欢,竟然是因为他是临家大少爷才有的吗。她竟然把自己当成货物一般,价高者得。这样与那些贪慕荣华,攀龙附凤的那些女子有什么区别? “你也知道的,”江山柔柔的按住了他的臂膀,“我是金石体,以后一生都难有什么大作为了,如果这时候不找好靠山,要靠什么来养老呢?”临天对她的触碰竟然感觉有一丝毛骨悚然。他轻移开手臂,脱离她的手掌。“你不知道吗,就算你是金石体,我也会陪你走遍大陆,找到方子来让你继续修炼的。”他这样说着,语调渐冷:“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他退后两步,与江山拉开距离。 一阵风吹过,雪花铺面,两人互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江山心中酸涩,此时的感觉,像是把一颗心剖出来给人看,鲜血淋漓的痛,只有自己知道。眼泪是个极容易被风干的东西,寒风凌冽里,晶莹的泪珠也要被冻成冰滴挂在脸庞上。临天看着那个在风雪中傲然而立的人儿。这幅壳子,倒是极对了他的眼。 “我本来就是如此的人。”江山笑意盈盈,虽然青涩稚嫩,却是妖媚惑人:“临天公子既然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也无以为报,给你一吻如何?”若是之前,她还是他心尖上的明月光的时候,若是她如此说,他铁定是红了脸,期期艾艾的等着。 但是她终究,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不必了,江山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好,我劝你,还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临天想拂袖而去。“我是疯了才会想着带你来看这世间美景!”他气不过地补上这一句话,一甩袖子,留下一个背影。“我真是,怎么会为了你这种人,而错过母亲的生日!还百般的对你好,我真是眼瞎了!”江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两人之间,只余风雪。之前建立起的那些默契,一夕之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天色渐晚,风裹挟着雪越下越大,把江山堆得都像一个雪人了,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只是觉得,心有点闷闷的痛。临天也站着,终还是开口:“上车!”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终究不符合君子的作风。 江山抬脚,许是站的久了,身子一斜,差点栽倒在雪地上。临天看见了,手掌已经伸出去了,想起她也不过是个俗人,还把他的感情用俗物衡量,愤恨的收了手,甩袖。他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觉得,这个江山与前世的那个江山很像。那个人,在他的心中,就像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又岂是,这等庸脂俗粉可以代替的存在。 江山见他的动作,嘴边漾开一弯复杂的笑容。似欣慰又似绝望。她开口了:“临天公子肯送我回去,想必心中还是有我的吧?”临天皱眉,不答。 江山一步一步地走上车驾,自己登了上去,像是挑东西货比三家似的:“若是没有江恒许诺我做正妻,临天公子这般才貌,让我做个侍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临家的例俸可是不少。”她若有所指的搓了搓身上的袄子。这个袄子确实是好东西,就算是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身子还是暖融融的,只是脸冻得有些僵。她就是想逼临天说出绝情的话来,也好断了他们之间丝丝缕缕暧昧不明的关系。 “你最好闭嘴,我讨厌聒噪的人。”临天仍是驾车,让江山待在车驾里,他又变成了那一张冰山脸,深潭似的眸子也没有任何波澜:“我送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把你一个伤员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是有违道德。”他狠狠地一扬马鞭:“驾!”那股狠劲儿,似乎是要抽掉这几日对江山的神魂颠倒。江山窝在马车的角落里,挤成小小一团,松了口气,又深呼吸,不让眼泪掉下来。临天也当真是个小孩子,好骗。 而且还好,他对自己陷得也不深,那丁点的喜欢,很容易就被驱除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十分的苦涩。江山强撑着笑,声音里带了一些苦涩:“那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可别指望着我还给你了,那些都是你心甘情愿的给我的,该吃的吃了该用的用了,我可没东西抵给你。”但是正在气头上的临天,怎么能听出那尾音的苦涩呢,只听出了那浓厚的调笑意味。他皱皱眉,就当是喂了狗!但是他颤抖的手指,表现出主人的心绪并不如那张冰山脸一般平静。 江山窝在角落里,想着,还好江恒回了江家,没有对证,不然,这场戏不知道该怎么演。江恒此时已经到了九州境内。江家虽然隐世,但是各地都有一些驻扎的商铺,为江家提供经济收入,顺便打探当世的一些事情。江恒先到的是豫州的洛川。豫州的州府就设在这里。听说洛川氏就是从这里发家,并且改姓洛川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江恒所注意的,他在那条最繁华的大街上,放眼四处找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当铺。那是江家在洛川的眼睛,也是他当时从江家到豫州的第一站。一进当铺,包袱往茶几上一甩,往太师椅上一坐,跟个二世祖一样,对着伙计吆喝:“去,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这个伙计看他眼熟,像是当日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迎过来的小孩儿,心下一动:“好,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帮您喊他。” 掌柜的听了伙计的描述,心知是谁,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走出来,笑脸相迎:“呦,您怎么来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别废话,我要回家,赶紧的,这事情你可耽搁不起!”江恒开门见山,也不管当铺里还有别的人在。当铺掌柜也是清楚这小祖宗说一不二的脾性,此次回去,定然是有急事,不然任他的那个倔脾气,和家主翻脸也得一年才回去。“好好好,我帮您准备着,您先来后院歇着。”掌柜的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他捞起江恒丢在茶几上的那个包袱,弯腰带笑:“来,您这边请。”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万万不可怠慢!”掌柜的交代下去,店里的伙计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江恒躺在客房的床上,有些恹恹的。他翻了个身,看见桌上那些精致的饭菜,也提不起一丝胃口。他现在好想到江山妹妹的身边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临天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她?煎药的火候可还合适?他的动作得快一些了,十天之内,必须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还好九州没有限制御剑,江家的暗卫会一批批的御着飞剑把他护送回极山的。 夜深了,江恒心心念念的江山妹妹站在开阳书院的院门前,良久没有动作。临天只把她送到了开阳书院门口,就道了声告辞,驾车而去。江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马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点,地上的马蹄和车辙印都又新覆了一层白雪。江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天,让眼泪不从眼眶里落下。她瞧着那纷纷扬扬的白色绒絮,叹一声:“后会无期。” 终是情深,奈何缘浅。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所交集的。一个是天上星,一个是地上雪,不可同日而语的。 第七十章 身世之谜 第七十章身世之谜 江山已经忘记,当天晚上是怎么敲开了开阳书院的大门,怎么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元阳居。她躺在床上,被子盖过了脑袋,不想去想任何关于临天的事情。可偏生,连被子,都染上了那种只属于他的味道。那种令人心安的味道,江山贪婪的嗅着。被这种味道环绕着,让江山以为,明早起来,会看到一个沉静的少年眨着笑意盈盈的眸子告诉她:“药快煎好了,要不要洗漱一下?”江山像一个将死之人,大口贪婪的吸取着新鲜空气,就算是裹在被子里感觉到闷热也不舍得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孩儿不孝,任凭母亲责罚!”临天一回临府,面色就阴阴的,下人们见到这幅样子的小少爷还以为见到了生气的老爷,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给他避让出一条道来。他直奔临家主母的居所,刚见到临家主母就扑通跪下。他从小就被教导着,不行跪拜礼,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但是这次,是他真的对不起母亲,并不只是因为生日宴一事。还有,他应该听了母亲的话,多和那楚朝歌而不是江山接触! 临家主母见他行大礼,一时间心惊肉跳的,那一点儿的不满意也消了去,赶紧把他扶起来:“天儿,你这是做何,娘不怪你。”临天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他止住不让泪落下:“母亲,天儿不孝。” 临家主母最看不得自家儿子的这副样子了,连连劝道:“哪儿不孝了?天儿最孝顺来,来起来,娘不怪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该是高高兴兴的才对。”临天顿首:“是,母亲教训的对。” 江山,这个名字让临天觉得有些羞愤。但是她的那一双美眸却仍然在他的眼前蹦了出来,顾盼生姿。临天一恼,想她做何?他竟然对一个如此庸俗的女子放低姿态到那般,若是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话的吧!念头就此戛然而止。 …… 雪仍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个晚上还没有停。 江山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时天色已经透亮,因为还飘着雪,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完全是被冻醒的,炉子里的火不知何时熄了,元阳道长近几日都不在开阳书院,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江恒回了江家,临天回了临家,而她,没有家。她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也没有颓废,颓废是昨天的事情了。 她缩在被窝里,汲取着最后的一点余温。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去问问顾天涯导师关于她的事情。她瞥了眼那件丢在地上的袄子,执拗的换上开阳书院的紫袍,才推开门就冻得一颤。看着那件昨天回来就随意扔在地上的蟹青袄子,江山眉头一皱。哼,就算是冷,也不穿他留下来的东西! 但是盯着雪走两步,江山就后悔了。她现在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有,而且伤才好,身子骨正虚得很,如果此时冒了风寒,那岂不是要扑街的节奏?江山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还是走回了卧室,换上了那件蟹青的袄子。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件袄子十分的舒适保暖,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可以给一个孤苦伶仃的人提供必要的温暖。 江山叹了口气,算了,她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这些东西既然都是属于自己的了,她现在穷困之极,不得不用上一用。一把油纸伞靠在檐下,江山记得,临天那只修长匀称的手,曾撑开这把伞,举着它感受飘落在开阳书院里的雪花。但是——目之所及也只有这一件东西可以稍挡风雪了。还真是天意弄人。那个人走了,她还必须得用他留下的东西苟且度日。如果,不是自己的生命期限…… 江山举了伞,匆匆出门。她不敢多想,想的越多她就越留恋那个少年。但是——毕竟是她喜欢的人,她不想祸害他。 前脚才出了元阳居,江山就收住了脚。外面青瓦白墙,已经被雪覆盖的不分彼此。可能是因为天冷,大家都窝在自己的居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江山,她也不知道顾天涯导师到底是住在哪个居所,现在却是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少年,那人不耐烦的指着那一片白茫茫的道路:“就在前面,直走,向东转过一处竹园,再向北再直走看到一个挂着猄松居牌匾的居所,就是顾长老的居所了。”还没等江山细问,那人就已经离开了。江山皱了皱眉。想她堂堂一个顶尖杀手,如今离了别人,竟然连做点什么事情都处处受制。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她自顾自冷笑一声,那一双簇满了星辰的眸子坚定了下来,按照那人的指示,走了不知道多久,脸蛋儿都冻红了,错拐了许多地方,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那处猄松居。 牌匾上落了一层厚雪,把字遮了一半,只能看见下半部分。不过那三个草字倒是极好辨认。门没关,江山信步走了进去。院子里很清静,只有一间屋子点了灯,其他的屋子,看起来是极久没人居住的。 江山站在门口刚放下了伞正要敲门,屋内传来干净的男音,隐约还带着笑:“进来吧。”江山秉神,推开了门。屋内暖烘烘的,比外面的气温不知高了多少,热气冒出来,让江山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江山迅速扫了一眼,屋内装饰得很随性,各件家具的摆放都是随心所欲,按照主人的喜好摆放着。那人捧了茶,坐在软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来人。他看见江山也在看他,便开口:“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来,只是不知道你的动作会这么快。”他指了指对面的那个座位。江山也不拘束,直接坐下。两个人的打扮,当真是一个冬天一个夏天。 江山裹着袄子,一张小脸冻得发红,现在还没缓过来劲儿。再看顾天涯,一身白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前襟开的过大,他倒茶间,隐隐能看见锁骨一下的肌肤。江山赌五毛,他绝对没有第二层衣服了。顾天涯接收到江山的目光,笑意更深:“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应该穿个正式点的衣服的。”江山对上他玩味的目光有些狭促,还好她本来也是脸红,就算是羞怯不会被发现。 江山捧着那一杯茶暖手。她不敢看顾天涯,怕对上那一双含笑的妖冶的眸子,所以盯着手心里的那杯茶,看袅袅青烟升起,斟酌几下,开口道:“顾长老,我此次来。”她的话被打断,“叫我天涯就好。”那人倒是随性,被她这么隆重的叫着,一时有些不适应。江山听他这话,一皱眉:“那可不行!既然你是家师的朋友,那也是我的长辈,更何况你也是开阳书院的长老,我是开阳书院的弟子。” 顾天涯阖了那双妖冶的眸子,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不想听她这般的唠叨:“无妨,临蜇若是知道也不会怪罪的,你长老长老的叫着,倒让我以为,明日我就该二百岁了。” “那好,我此次来,是因为我的身世。”江山直言不讳。 “嘘。”顾天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收拾。单手结印,一个蛋形的灰色灵力织就的光幕把两人罩在了其中。他一笑,如春风摇曳生姿:“隔墙有耳,此时事关重大,还是在结界中说安全得多。”他理理那一头散着的如瀑青丝:“关于你的身世,临蜇在信中并未交代太多。只是简单的说,你并非云京人,但是推算祖籍,也算是半个云京子弟。”他顿了顿,观察江山的脸色。但是那个小姑娘并没有同龄人脸色的丰富多姿,她的表情一直是淡漠的,那双眸子雪亮亮的,但是却让人看不透彻。 他自讨没趣儿,只好又开了口,接到:“关于你父母的描述,临蜇也没有提到。”他带着遗憾的神色看着江山,江山却始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样子。“他只是说,你家在行脊镇。” 行脊镇?江山的脑海里飞快的冒出一个繁华的街道,像一个图景,然后脑袋一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顾天涯眼里,只能看到江山的眸光急速一闪,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这孩子,果然很有趣。 “哦,对了。”顾天涯似是不经意一提。“你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他顿了顿,“楚。”只一个字,江山就算压抑的再好,嘴唇还是抿了抿。楚?那不正是当日准备刺杀她而误杀了郑翡然的那个刺客所卖命的家族吗。那不正是当日庭审她,那个眼波流转的狠厉妇人的所属家族吗。冥冥之中,江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联系。 “你实力尚且薄弱,不要轻举妄动。”顾天涯看她隐忍不发的神色,怕她太过激动,提道。 “我知道,今日多谢了!”江山从软榻上跳下,对着顾天涯抱拳,郑重作揖。顾天涯没个正行,含笑点点头:“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也是时候恢复自由身了,这长老啊,还是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做吧。”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道。 江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是是青年才俊的样子,被拘在这里,不说别的,单单就是枉费了他这艳若桃李的容貌。江山撑了伞,并没有直接回元阳居,反而是到了修炼室。她特意找了不是她出事时用的修炼室,想想,对那儿就充满了抗拒。 一串脚印留在了修炼室的外面,等待风雪的淹没。 江山知道,她必须得尽快变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是弱小如一根稻草一样的她可以接受的。她得回趟行脊镇,还要再去北冰河。为自己,也为郑翡然。 卷二 陪君走一场 第七十一章 又一年春 卷二陪君走一场第七十一章又一年春 时间一去,如梭织锦。两年光阴一晃而过。又是一年春,万嘉女帝一百三十一年。花衔春露,晶莹的露珠把白嫩的花瓣衬得更加娇艳,不过少女明艳的脸庞比,还差了一分。她的一双丹凤眼初窥颜色,上挑的眼尾并没有显得她凶恶,反而显得她张扬明丽。不同于两年前的清汤寡水,唯有一双眸子动人心魄,现在的她,更坐实了美人坯子的名头。 远处走来一个白袍少年,头上扎着玉冠,是四五岁的年纪。他嘴角含笑,仿若今天是他测试灵力一般:“江山妹妹!测试典礼就要开始了,今年测试的人多,但是你肯定是风头最盛的那个!” “嘁,谁想要那风头啊,安安稳稳的过了测试就好了。”江山白了他一眼。两年里她长高了许多,几乎是疯长一样,已经长到了一米二的个头。“我猜啊,江山妹妹肯定是风灵——那么轻盈,美好,就像二月春风拂面。”江恒面部表情夸张,双手捧脸作星星眼,凑到江山跟前。江山原本是坐在檐下双眼放开出神来着,一张夸张的脸突然闯进视线里,把她吓得一阵恶寒。江恒的灵力长进了许多,但是这性子嘛,更爱搞怪耍宝了。江山无奈地看着他,走吧走吧,别瞎猜那些没用的。都已经是晋升为核心弟子的人了,天天还没个正形,跟小孩子一样。 “走,咱们一块去。”元阳道长捋了捋胡子,带着一脸喜色。江山这丫头,他已经看了两年了,每日都在刻苦修炼,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见过如此用功的后辈,这不,今年才十岁,就已经是初级六纹了,堪堪只差一个机遇就能到中级。还没选定灵力的初级六纹,若是以后有大成绩,怕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吧。可惜了,可惜了是个金石体啊。 江恒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着元阳道长倒像是在看一块肥美的肉:“师父,到时候直接就让江山妹妹拜入你的门下吧,我也好照顾她。”元阳道长哼了一声看着他:“你照顾人家?哼,我看是丫头照顾你还差不多!” 江恒翻了个大白眼,这两年的翅膀硬了,也越来越不懂什么是尊师重道了,在元阳道长面前大呼小叫的:“老头儿,你敢说你舍得江山妹妹吗?”元阳道长捋了捋胡子:“那得看看人家的意愿啊。”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江恒走在二人中间。“测试完之后,我想修个长假,出趟远门。”江山有她自己的想法。郑臣良于去年冬天就已经踏上了去北冰河的道路,她得尽快追上他的脚步与他回合,一同前往北冰河。二来,也是想去行脊镇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不能拾回她的记忆。 “你要去哪,我陪你去!”江恒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江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你要是去了,你爹不得提着刀来追杀我不可?他可就你一个宝贝儿子,出事儿了就不好了。”江恒是个没脸没皮不依不饶的主:“那又如何?我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妹妹呀,我陪你去!”说实在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远门了,自从上次回江家以后。 但是江恒的脊梁骨,元阳道长是很喜欢戳的。他斜睨着江恒:“你忘了,两年前你回江家的时候,遇刺差点把小命交代了,你父亲可是交代过,十六岁之前都不让你踏出云京半步了,回家都不行。”他看着江恒逐渐灰下去的脸色,他可没放弃打击的好习惯,继续道:“你这还出什么远门,上天吧?!” 江恒吃了自家师父的一连串嘴炮,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山,而后一看江山那冷冰冰的表情,又可怜兮兮地收回了目光。算了,算他自讨没趣儿,江山妹妹肯定也不会安慰他的。“可是,江山妹妹你一个人去,不安全的。”江恒看着江山,她才这么丁点儿大,虽说是聪明了一点,厉害了一点,但终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嘛。 江山眼睛瞟了瞟自己背上的剑,示意江恒:“有它在,我怕谁?”齐天剑也剑鸣两声,附和江山。江恒咋舌,她的剑厉害,剑术更是厉害。可以接下院长五成灵力的一击而不处于下风,在整个开阳书院都是人人咂舌惊叹的举动。现在别说一个宝剑,就算是十个宝剑,她应对起来,怕也是轻松自如。宝剑早就是她的手下败将了,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跳出来要和她打一架,每次都被打的惨兮兮的回去了,江山可是从不手下留情的。江恒自问阵符已经修炼到了初级一纹,但是对上江山,他是绝对没把握。一点点的胆子都没有。 因为啊,江山也修了阵符,他设下的阵符对江山来说,虚若无物一般,她总是三两下就给拆解了。江恒真的很无语,她的江山妹妹可能真的是天赋异禀,他会的所有阵符的样式,她都能圈设出来,而且还不借助法杖。这可一度是让江恒红了眼。而且他也不知道,江山的阵符到底修炼到了何等级别,他暗忖也是到了初级一纹。所以他才更加努力不肯屈居人后。测试的地点是在内门广场,由司仪长老亲自操作。江山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广场上已经凑了几小堆儿看热闹的还有几个神色紧张的孩子。 反观江山,倒是镇定的可怕。她似乎对自己是什么灵力一点儿都不期待,也不怕自己是个最差的微灵。若说微灵,这在内门中的人数,还是能占到十分之一的,但是核心弟子之间的微灵,从古至今怕是也只有洛川白一人罢了。微灵的灵力薄弱,灵基不稳,修炼极慢,灵力不纯。微灵的灵力是稀薄的白色,根本不似其他灵力一般浓厚眩目。而且因为是微灵,所以修炼的功法门道也极窄,一般只能修炼全灵力通用的功法。 看着这紧张的局势,江恒都为江山捏一把汗,紧张兮兮的张望着,简直比他开属性时还要紧张。他的灵力属性是在江家开的,开灵力的也只有他一人罢了,倒也没生出和别人比的心思。左右江家的灵力只有两种,微灵或者金灵。微灵是极少数了,只有父母之中一人是微灵的人才有几率是微灵,他父母都是族内的精英,所以也注定了他是金灵。 但是江山——她自己都说了,她连自己姓甚名何都不知道,更无论灵力如何了。所以这就如同开奖一般,能开出个什么,就是什么了。“江山妹妹,你可别紧张,我陪着你呢。”他紧紧地拉着江山的手,江山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都多大的人了,还拉手。她想嗔他一句,但是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 她拉着一双柔滑细腻的手,看着前面的红毯,熙熙攘攘的人群。 江山眼神一晃,那画面竟与眼前内门广场的画面重合。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像是把那图像强行拉回去一般,她的识海一痛,就再也想不起来之前的画面了。那是什么地方?江山不知道,也不知道从哪儿可以知道。 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人围的越来越多了,元阳道长已经去维持秩序了,江恒带着江山挤进人群内层。“诶,你这人挤什么啊!”有人不满。但是江恒绷着脸一个眼刀过去,他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其余人也都让开了路。是变态的江氏兄妹!这次,谁人敢挡道?只怕是躲不及被削一顿。“今日,江山师妹也来测属性吗?”有人知道些什么,颤颤巍巍地道。天呐,那个天才和他离得好近,只有五个人的距离!那大概是开阳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初级六纹的记录者了。她才十岁啊!就已经达到了群英们十五六岁才能达到的水平。当然这些群英是不包括江恒的。他也是个傲然的天才,听说他才十四岁,就已经初级五纹了。可别看他还没有那江山的灵力高,但是他在阵符上的造诣颇深,惹了他,怕是惹了活阎王了! “哼,你们都瞧好了吧。”江恒傲然,仿佛那个测试的人是他一般。江山给他一记白眼,用脚狠狠地在他的鞋面上碾了两下。江恒吃痛,顾忌着他英俊潇洒的形象,只能用眼神示意江山他不敢了,下不为例。 江山一仰小下巴,不看他,他那张扬的神色都敛了,笑眯眯地跟在江山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他最害怕江山妹妹一不高兴,皱起小脸了。想两年前临天那混蛋不告而别,留下江山妹妹一人独守空房。啊呸!是独处元阳居,师父不在,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从江家回来,可是哄了半个多月,那小人儿才愿意说话,和从前一样了。 临天,等着吧,一年之后的书院联赛,我要让你声名涂地! 临天正准备去向临父临母辞别,突然背后一寒。他皱皱眉,理了理衣裳。他相比两年前更加内敛和冰山脸。就算是皱皱眉,也是眉目间稍微有一点点动作,不是相熟已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父亲,母亲,孩儿将去远游,特此来道别。”那少年抱拳,黑发玉冠,谦谦公子模样。 第七十二章 天才?草包! 第七十二章天才?草包! “此番出门,我们照应不及,你好好照顾自己,春寒还盛,多备些衣物,别着凉了。”临家主母到底是慈母,一副慈爱形象。这也是临天这两年来第一次出远门,临家主母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必须经过长久的磨砺才能真正成为站在顶尖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听说行脊镇的封印松动,有遗迹出世的征兆,所以想去那边看看。”临天昨日刚得了消息,今日就来请辞了。“那个遗迹,我也听说了,你有把握吗?”临父开口了,声音平淡,但是对临天似乎是隐约有些不自信的。 “回父亲:没有全部的把握但是也至少有七成。”临天抱拳,礼数周全。临父点点头:“如有意外,就马上通知家里。” 临天在父母面前,永远是知礼不逾矩,但是礼数周全只见带着些疏离,让临家主母略有伤心。他点头,直视临父眼睛:“是,孩儿知道。” “行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去吧。”临家家主总归是不喜这离别的场面的。眼看临天马上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他皱紧了眉头,挥挥手让人退下。临家主母还有话没说,但是看了看临家家主的神色,还是把那些话吞到了肚里。 开阳书院内门广场—— 司仪长老的声音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是带有浑厚灵力的,但是没有威压,显得醇厚而慈祥:“请各位小灵师就位。”话音才落下,便有几个紧张兮兮的孩子到了广场中央,他们或是落落大方或是扭扭捏捏,但那一张张小脸上,全部都挂着紧张的神色,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唯独,江山。她眉目之间带着从容不迫,似乎是早已见惯大场面的。司仪长老别有深意的看了江山一眼,似赞许。这个小女娃的实力和定力都十分出色,胜不骄败不馁,而且思维逻辑身份严谨,许多核心弟子也都还比不上。可惜了是个金石体,不然,他也有了想收这个关门弟子的心思。 位置是提前排练好的,按照个头分的,高的在前面,矮的在后面。江山对这种排位置的方法表示十分喜欢,她的个子正好是不高不低,所以在6x6的方阵中正好处于中间的那一排靠中间的位置。 江恒在场外看着,只觉得他的江山妹妹是众星拱月。只见那小小的人儿面色如常,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之间,灵动如山溪。反正江恒看江山,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只见司仪长老展开手,手上浮着一竹简。竹简是枯黄色的,十分古朴。应该是流传许久了。他神色肃穆,声音宏厚:“敬启无上:”众人眸光一凝,知道是开始了。江山结了一个印,这是提前就学好的,说是为了沟通天地之灵。 司仪长老手一挥,竹简就展开,浮在他的面前。与此同时,江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里。难道真的是沟通了与天地之间的交流吗?她觉得自己体会到了秩序的运行,春秋轮转…… 在外界人看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只见司仪长老展开了竹简,竹简上金光一闪,一行行古字浮在空中,金辉闪耀。那些字,现在已经鲜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成为历史的符号,但是这却是沟通天地必要的文字。 “后辈致于学,已经十岁矣……”司仪长老在念着那个亘古就定下来的献词,神情肃穆。那篇文章冗长,不过多是溢美之词。观礼的人此时都静默的听着,看着那耀耀生辉的古字。他们有的是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的,有的还小,没有经历过,但都被那个宏大的声音所吸引,仿若聆听圣训。 江山觉得自己的每一处都被看透,四面八方都被审视着,无处可逃。那双眼睛十分锐利但是并无恶意,倒像是例行检查一般。待它探察完后,江山感觉到有暖融融的光裹住了自己,像冬日午后温柔的阳光,把人照的懒洋洋的。仿若灵识出窍一般,她看到了自己闭着眼睛手结印,身边环绕着一圈白色的灵气。但是这些不重要,江山觉得自己十分轻盈,能在空中飘舞,身轻如絮,凭风借力就可以直上青云的感觉。 她轻快的飞舞着朝天空而去。但是突然,她依稀瞥见了地上一动不动的自己。她像是回神了一般。她在做什么?像空中飞舞,离开了自己的躯壳?她有赶忙飘下去,回到自己体内,背后渗出一层薄汗。她刚才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引诱,要飘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离了躯壳的灵魂,那与鬼魂何异?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周围环绕着白色的灵气。白中隐隐有鹅黄之意。江山飞快的在大脑里搜寻着关于这种情况的描述。是微灵。江山没有多么失落和不自然,她坦然接受,只是觉得这有一些计划外。 江恒站在场外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一次测试的三十六人中间,只有两人周围环绕着的是白色的灵气,其中一个,竟然包括了他的江山妹妹。他变成了一副苦瓜脸,在一旁干着急。若不是周围挤的人多,他怕是要来回踱步了。 “你看那个,是紫色的灵气,是雷灵!”有人小声惊呼,众人的目光附着在了那道紫色灵力环绕着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但是仪式到目前还没有结束。司仪长老的额头上因为有细密的汗珠而闪着光。沟通天地之灵是一件及耗费灵力的活动,饶是他,也必须得全力以赴。只剩下最关键的一步了,让这些浮在身边的灵力凝实成为灵基,盘在脚下。他丝毫不敢懈怠,手中结印,只见那些个孩子身边环绕着的灵气开始更加浓郁,在场外观礼的人都能感觉到浓郁的灵气扑鼻,引动着自己体内的灵气在沸腾。 江恒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山,这最关键的一步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灵基会以一圈古字的形式出现在脚下,绕城一个环,围绕在脚边。通常来说,字数越多说明灵基越好。这些古字将会成为泄漏的天机,成为这些人将来一生的谶语。但是懂古字的人实在是少数,饶是司仪长老,也只能说是认一小丁点的古字,还是根据文献来背诵下来的。许多古字的意义,已经失佚在滚滚时间洪流里了。江恒盯着环绕着江山的那些灵气,咽了口口水,一瞬不瞬。一定要许多字才好,当年他礼成的时候,脚下那个光环可是八个字,放眼整个极山江家,这也是顶尖的水平了。不知道江山妹妹会是几个呢? 那些灵气全扑到地上,凝实成古字。没有极亮的光,也没有任何异兆,在别人的五彩十色的照耀下倒是显得灰扑扑的,十分平凡。但是要说真的平凡吧?那些莹莹流动的白色灵气竟然也透露着气宇轩昂。但是江恒哪看得透这么多,他只看得到他的江山妹妹脚下只盘桓着两个古字。面前一个,背后一个。只有两个,他十分失望。他不晓得那是什么古字,但是觉得这两个字和其他所有人都一点都不一样。饶是参照过许多例子,这两个字在谶语中也极少看见。 到此时,才算是礼成。但是参与者还在顿悟中没有醒过来。在顿悟中感受到的,会是将来一生的轨迹,也是谶语的表现,不能与外人道,此乃天机。他当年,是看到了一只麒麟翻腾,不知道江山会看到什么呢? 司仪长老观察着每个人脚下的谶语,这也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在看到江山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不禁多扫了两眼。江山的这两个字在谶语中也是极为罕见的,他只认识在江山面前的那一个:“始。”这个字,一般只在耀眼的天骄中出现,最出名的是长生仙王李长龄。但是他当年的谶语是八个字:“盛世之始,昌平顺遂。”两个字之间竟然出现了始,而且还是微灵。司仪长老觉得十分玄妙,于是就在那个不认识的字上面多看了两眼,记在心中,用来日后研究。 不过观整体,今年的情况比往年还要好,也就江山是两个字的谶语,其他人都是四个字以上,更有甚者,也就是那个雷灵的小姑娘谶语竟然有七个字!果然是天骄。司仪长老目光深邃,他当然不会忘记他的师父当年告诉他的话:“乱世将近,英才显世。”越多的人才,代表的不是昌平盛世,反而是即将到来的乱世。再想到那个东西,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抿紧,实在是十分棘手。 “呵,那个江山,看她之前那么厉害,不但是个微灵,谶语才区区两个字。”不知道谁先带头议论了一句。江恒皱紧了眉头,越来越多的小声议论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不耐烦的吼道:“看完了就滚回去,管好你们的嘴。”众人噤声,倒是顾忌着江恒还在场,先去议论别人去了,但是对于江山却是更加留心。江恒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要是被他逮到议论他的宝贝妹妹,那肯定是少不了一顿削的。 “哼,那个江山也不过如此嘛,我早就说了,我们家的小夭才是这一年的天骄。”有个女孩子的声音闯进江恒的耳朵里,他一恼。那人也是身着白衣,是核心弟子。江恒认得她,她是绯云馆长的徒弟。虽说绯云馆长救过江山,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江恒不屑与一个女人动手,他动动嘴皮,想开口讽刺,但是被一个人按住了。 是江山,她言语平淡,并没有过多的失落:“我们走吧。” “好,看在绯云馆长的面子上今日就不和你计较了,我们走。”江恒轻哼一声,护着他的江山妹妹脱离了人群。 第七十三章 错过 第七十三章错过 江山的平静在江恒的意料之外。她平静的在收拾自己的包裹。江恒猜想,许是江山受的刺激大了,连苦笑都忘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江山跟前,斟酌着用词:“江山妹妹呀,你也别想太多,你现在已经是初级六纹了,不日就能到中级了。” 江山看着他那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扑哧一笑:“你这么紧张干嘛,不就是微灵嘛,我认了就是。待会儿我就向院长请辞,明日就出发了,晚了的话怕是要错过今年的青鸾车了。” “不行!”江恒连忙拦着她:“你若是现在走了,别人只道是你畏惧流言,害怕了,只能出游。”江山看着江恒,等着他再补全理由。江恒被那双大眼睛盯着,哪还能编的出谎话来,一下子全招了:“你再等两天嘛,若是走了,我会想你的。” 江山看着他,无奈道:“你是想把我留两天,然后青鸾车一走,我的行程就会拖沓了,对吗?”她这话可是直戳江恒心窝,江恒被看穿了心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但是你别忘了獗如可是能唤来青鸾的。”江山看着他尴尬的样子,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揪人小辫子的快意。她跟江恒学了阵符,当然也会遵守江家的规矩,不去走那劳什子的传送阵。更别说——那得付十个灵晶才行。江恒倒是一着急就忘了这茬了,有些沮丧。他是真的舍不得江山妹妹走,万一半路上在遇上什么危险,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江山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也不能拖沓了,得赶快追上郑臣良的脚步才行。” 春日融融,有青鸾车往来的地方风景正好。选择走这条路出云京的也有些人,不过和传送阵那边的门庭若市比确实少了许多。而且这儿的多是一些贫寒人家的普通人,过一次传送阵就要抽掉他们几层皮,所以只能走这条由女帝开辟出来的免费之路。 人群之外,临天站在那儿,负手而立,目之所及,是空旷的天,和丝丝飘动的云。临天时常还会想起那双灵动的簇满星辰的眸子。像是在极暗的夜空里最耀眼的宝石,吸引着他,引诱他探寻。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灵器的时候,是他的第一把佩剑,一件低阶灵器,他欣喜了许久,睡觉都要挂在床头。不过现在看来,低级灵器在他手里所见无几,中级灵器都是习以为常,他在追逐更高阶的灵器。他也记得第一次见到云京落雪,纷纷扬扬,十分漂亮。但是见的多了,也就是那般而已。漂亮的女人他也见得多了,有些当时惊为天人的姿貌,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清秀而已。那些曾经分外欣喜,满腔羞涩的过往,也不过是因为太年轻,见识尚浅。但是除了她,就算是她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个那般恶略的拜金形象,午夜梦回时,那一双眸子也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与他深情对视。 临天眉头一皱,把这些念头在他精明的脑海里掐掉。他看向那一抹慢慢变换的云,一会儿吹散了,一会儿又凝结,就像他脑海里抑制不住的念头。 “来了来了!”有人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蓝色小点点,摇着手臂欢呼。那些皮毛油光水滑,尾翼鲜亮,深色倨傲的鸟儿,与那些迎接他们的渺小人类,倒是更像一尊神佛。女帝殁了很久,这些鸟儿也渐渐不规矩起来,仿佛是知道自己也即将不被需要了,原本一月一次的定时云车,也硬生生的被拖沓成了一年一来。 但是他们驾车而来时,绝对是个壮丽的景观。它们漂亮的羽翼全部展开,有十米多长,鸟鸣喈喈,是吉祥之音。云车奔来,冲破层云,把云彩撞散,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像是彗星后面拖长了的尾巴。它们青中透黑的眸子,像一块巨大的宝石镶嵌在蓝绿绒毛交织的眼睑上。看起来极其温软。 云车轻巧的悬浮在悬崖边,只需要跨一步,便能踏上云车,距离掌握的相当好。 云车很大,是银色的,上面镂空雕刻的花纹,比现在见到的灵器上的雕纹不知精细多少倍。曾经来坐云车的人是络绎不绝,通常是一车都不够用,还需要等上一天青鸾折返才能运完。而现在,稀稀松松的,一人占三个位置都是绰绰有余。 青鸾高傲的啄食着旅人进献给它的食物,像是女帝亲临,赏光享用了她的子民进献的美味佳肴。临天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只大鸟,仙寿几百年,和女帝想比,倒是长寿了不少。等所有人就坐,它们也不耽搁,一只急鸣一声,六只青鸾就齐动翅膀,重新进入蓝天之中。目的地——豫州。 江山最终还是拗不过江恒,第二日下午才匆匆赶往崖边,还好是赶上了第二趟来接人的青鸾车驾。还没等江山好好的品味这临天带她来过的地方,就被青鸾急促的鸣叫声催着上车。很幸运的是,江山是这班车驾的惟一一个乘客,如果不算上在她旁边上窜下跳的獗如的话。獗如已经长得极大,卧在地上,就算不算上角,也要比江山高出一个脑袋。更别说那四只有半米长的角了。所以江山一直把它关在战宠空间里,这可是他近半年来第一次出来撒欢,高兴的不得了。 江山嘱咐道:“你小心点。”她可是很担心獗如把这精美的座位给压塌了,若是让她陪,她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怕是只能把獗如当抵押了。獗如接收到自家主人无奈的目光,只好安生了下来。不过话说,自从它越长越大,越长越大之后,江山就不用那种柔和亲善的目光看着它了,它好生伤心啊。 江山可没看出它这么多戏。她望着急速远去的云京,渐渐的变成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像是一个倒置的山峰,山峰的底就是云京的地。地上有一层弧形的保护膜,把云京的土地圈在里面。江山猜,这就是那道防护罩,临天说过的。刚这样想,她又暗忖,怎么又想起他,还把他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再看那倒着的山锥上有一道金色的光,连接着大地。从江山这个角度看,云京果然是高耸入云,层云缭绕。 青鸾车疾驰在云间,朝着九州急速下落。江山转头看向前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原本芝麻大小的建筑都在放大,一会儿变成花生大小,再一会儿就是拳头大小了。江山别开了眼不去看那风景。原来银车上是自带灵力层的,那些风根本是无缝而入,就算是银车是敞篷的,也丝毫不会猎猎生风。 暮色降至,江山已经站在了豫州的土地上。她坐在獗如身上,对着那些傲娇的鸟儿们挥了挥手:“谢谢了!”可惜那些鸟儿傲娇的可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就隐没在了云端。“咱们走!”江山拽了拽獗如背上的毛,催促道。獗如却是悠闲地,低头啃了一把新鲜的草。他被关在那个黑洞洞的小空间里半年了,都没有吃到新鲜的草,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又怎能不逗留一下呢。 江山轻拉獗如的毛,“快走,别误事。”但是獗如也起了小脾气就是不动分毫。江山无奈,喊道:“小獗如,獗小如,獗獗,如如,快走呀。”獗如听着江山软软的调子,表示无比受用但是并不想走。江山双腿一夹它的腹部:“赶紧的,当心我再把你丢回去。” 听闻此言,獗如才忙不迭的在地面上奔驰起来。青鸾这降落的地方,是个山沟沟,他们得赶在天黑之前走出这里到镇市上。江山掏出地图,看了又看,“向东行,到那个环首镇,我们先在那里歇息一晚。” 獗如鸣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开始撒丫子狂奔。好在它虽然跑得快,但背上还是很稳,江山倒也不觉得累,打量着这山水地方。到了晚晖都隐没的时候,他们才到了镇上。江山对这里隐约是有些印象的,临蜇带着她来过。但是当时似乎也只鼓着吃,什么都没记住。和獗如走在街上,虽然是夜里了,但是许多店家都还掌着灯,笑脸逢迎的招揽着生意。 一些旅店见江山一个人骑着这么大的魔兽,一看就知道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儿刚到这个地方,都来招揽着往自家的旅店走。江山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装修的还算不错的门店,眼皮一挑,算了算了,捂紧钱包口是要紧事。拐进一个人烟稍少的小巷,有一家小客栈门前打着灯笼,门开着,应该也是在营业。 在獗如不情愿的踏脚中,江山把它收回了空间,整了整身上的行李,进了那家店。那掌柜的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少爷大步迈过门槛,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做个生意,马上笑脸相迎:“呦,客官,您要点什么?” “要一间单人客房。”江山的声音清脆,但是故意压了嗓子,听起来倒是像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声音。 “呦,您赶巧了,咱这儿只剩一间天字间的客房了。”掌柜的假意翻了翻账本,笑道。江山皱了皱眉,天字阁?那岂不是很贵?掌柜的看他一脸似乎不耐的表情,马上介绍起自家的优势来:“这天字阁啊,有客厅,能沐浴,还免费附赠明天的早餐。”江山听他讲着,脸色有些微妙,听起来,确实不便宜啊。 第七十四章 有刺客 第七十四章有刺客 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江山心疼的把她的小荷包翻出来,问道:“住一晚上多少钱?”掌柜的捻了捻他的八字胡:“不多不多,我们这价钱啊,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很公道的,只要二十灵元。”江山听他把最后的几个字说出来,狠狠地松了口气,硬气地从荷包里捻出一块灵晶:“住一晚上,其他的先押着,明日再退吧!” 那掌柜的笑开了花,草草登记一下,递给江山一串钥匙:“好嘞,您走好,三楼天字间第二间。”待江山上楼后,他摩挲着那块灵晶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这果然是大家氏族的小少爷,他这天字间,原本只要五灵元就好的。这一灵晶,他得赚多少才能赚到啊!果然小孩子的钱就是好赚。 他又开了个抽屉,把藏在红绸布里的那两块灵晶拿出来摩挲,眼睛闪动着亮光。这一次他可是走了大运气了,这两天一下钓起来两条大鱼! 人也收满了,他锁好了灵晶,哼着小曲儿去把店门锁上,但是还没走到门口,颈后一痛,眼前一黑,腿一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说江山这边把包袱往床上一扔,就去洗澡了。这房间倒是很值二十灵元,江山比较满意。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都油了漆,摸起来也很舒服。浴盆和床铺中间拉了一个青色的帘子,作遮挡。浴盆比江山在元阳居用的那个还要大一些,江山表示很欣慰,对二十灵元也不那么肉疼了。 可别说江山抠门,她可是要在开阳书院外生活不知多久的,这灵晶还是每次秋猎时交换猎物攒下的。虽说打到的猎物不少,但是大多都换了丹药还有灵器,灵晶只是对方没有江山中意的东西时,才换的。江山的身上可就只带了二十灵晶,虽说她还有一小笔存款来着,但是那些放在钱庄,她现在也取不出来,只好带着二十灵晶省吃俭用咯。 水管是金属制的,堵了木塞子,是两个管子,一冷一热。江山表示,这简直比元阳居的好多了!她一个在云京住了好几年的人,到了豫州却像是乡下人进城了一般,各种新奇。这简直是一个低配版的现代浴缸嘛!江山放着水,除了衣服,躺在水里,美美的泡澡。浴桶底部也有一个塞子,可以放水,江山可以洗很久,再也不用担心水洗着洗着就凉了。果然是天字阁吗?江山都快要啧啧称赞了。 如果不是在帘子上一晃而过的人影,江山怕是会被这个小地方给迷住。她警觉的发声:“谁!”手里已经在凝结灵力了。一个指节泛白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别出声!”江山配合的放软了身体,散掉了手里的灵气。 那人也跳进了浴桶里,原本还算是宽敞的浴桶,因为他的加入也显得憋挤。江山有苦不能言。淡淡的血腥味儿在空气里蔓延,血也在水中散成花。“你受伤了?”江山被那人抵在胸前,背对着,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那人声音似乎是因为季度忍耐而从牙缝里透出来,绷成一条线。江山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她放在一旁挂架上的衣服。好歹男女授受不亲的,他穿着衣服,她可是一丝不挂来着。 江山瞟了眼泡在水里的衣物,灯光略昏暗,但是可以看出来,那是黑色的。那个黑衣人无视了她的请求,握着江山脖颈的手加了点力道,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好在对方只是想吓唬她一下,马上又松开了力道。江山微微的喘口气。她的四肢飘动在水里,为了不碰到身后的那个人,她只好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这让她有些腿酸。 楼道上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有刺客!”不知道是哪儿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各种声响开始响起来,有哭的,有喊得,有叫的,还有嘈杂的脚步声,好不热闹。江山竖着耳朵听着,一个脚步声逐渐接近,有人敲了江山房间的门,问道:“客官打扰了,我们现在要搜寻刺客,请开门。” 江山身后的人身子一绷,握着江山手的力道也一时没个分寸,江山挣扎,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一指宽的距离,现在却贴到了一起。因为太近,江山贴到对方坚实的胸膛之上,还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对方的身子明显比刚才绷得更紧了,他手上的力道却是一松,江山呼吸重新顺畅。 外面那个店小二不合时宜的拍门道:“客官?”江山知道对方的意思,她扯开了喉咙嚷嚷道:“听见了听见了!吼什么吼!我正在沐浴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店小二又开口。江山出言打断,倒也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姐:“行了行了,这儿可没什么刺客,我洗澡洗的好好的,你若是进来我可告你非礼了!” “那,好吧,祝您舒心愉悦。”外面的人应到,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远,应该是离开了。江山松了一口气。她再开口,语气就已经淡然,全然不复刚才泼辣的样子:“你受伤了,得包扎一下。” 那人似是没听见,松了控制她的手,从浴桶里站起来,哗啦啦的水溅了江山一脸。还没等江山睁开眼看一眼,她就被一片布给遮住了视线。是她自己的衣服。那个黑衣人已经走到了帘子那边,似乎是想离开。 “临天,我知道是你。”江山看着那个背影,缓缓开口。那人的步子一顿,倒也是站定了。江山知道是他。从他刚靠近时,那种浓烈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就席卷了她全身各处的每一处细胞。她想过他们的再相见,但是不知道,竟然是以这种形式。临天闯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人是江山,但是一靠近她,手指环上她的脖颈时,临天就知道,他今天算是栽了。不是栽在那些追杀他的人的手里,而是又栽在了这个死丫头的手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被人认出来,也不得不承认:“是临某唐突了。”他没有转头,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就他说话的功夫,江山已经罩上了衣服,靠近他:“想不到临天公子还有当刺客的一天啊。” 临天身体僵硬,看起来他是目视前方,但是他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眼前人。个子拔高了许多,脸也张开了一些。如果说,七八岁的江山是一朵才长出的花骨朵的话,那么两年后的江山,像是一朵已经展开了第一片花瓣的花骨朵了。她的眸子,果然生得极好看,微挑的眼尾,微勾的眼角,是极正的丹凤眼。浓密睫毛下的眼珠子,像是一块极深的夜空,偶尔流转的精光,就是那夜空中闪亮的星星。这双眼,在脱了稍许稚气的脸庞的映衬下,更加深邃了,相比两年前的晶莹澄澈,它们更加内敛,那些许亮光也不轻易流露。那一张小嘴,可能是因为刚沐浴过的原因,娇嫩欲滴,让临天想起了春天柔嫩的花瓣。香腮略粉,皮肤细腻,因为刚出浴的原因,她身上的皮肤泛着漂亮的浅粉色,比他之前见到的她,都还要姣娜可爱。他的眸光,冷不防的对上她的目光,马上转眼看向别处,但是苍白的脸上,却略略泛起一丝粉红。为什么,自己触碰到她的目光,仍是有当年脸红心跳的感觉。没有他想象中的质问与鄙夷,这些情绪,当对上她那一双如夜空般璀璨的眼睛时,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他打量着江山,江山也在打量着他。 比两年前又高了不少,他看起来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子,跟江山这个一米二的小不点儿比较来说,确实是高了不少。仍是喜欢这些颜色单调的衣服,黑色,灰色,偶尔也见他穿紫色的衣服。不过江山平心而论,还是最喜欢他穿黑色的衣服。帅气,干练,但是贵气却是浑然天成一般。他面部的轮廓,比以前更加刚毅了。两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孩童张成了少年。不似青年面庞的棱角十分分明,也不像之前的略带婴儿肥,他现在是精瘦的,但是脸上却稍显稚嫩。一双剑眉比之前更加有型了,鼻梁一如既往的挺拔,再向下,那两片薄唇紧抿着,可能是因为手上的缘故,显得透明而没有血色。江山的眸光稍动。 他的肌肤莹白,或者说,过分苍白。那一双眸子,江山是故意略过了不看的,她怕正对上那眸子,会心跳如鼓。果然,两人四目相接之时,江山看见那寒潭似的眸子,如同两年前看到的一样,但是却比两年前更会隐藏情绪。如果说,两年前他的眸子向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泉,那现在,那眸子里,盛满的是深不见底的海。更加深邃,让人看不透深浅。只一秒钟,两双眼睛就各自看向一边,江山的脸上也泛起了两朵红晕。她也是没想到,两人的相遇,会是如此的和平。 她清了清嗓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第七十五章 被迫结伴 第七十五章被迫结伴 临天还是那一副冰山脸,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被人追杀,暗卫也零落的七七八八,人生地不熟的,江山是他唯一看到的熟人,虽然是个他想看见又不想看见的熟人。江山从小包裹里翻出一卷纱布,接了盆清水,动作熟练的给临天处理伤口。临天看着他那动作娴熟的样子,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酸。 临天开口说的话,连他自己都可以闻到其中的酸味儿:“你也是这么帮江恒包扎伤口的?”江山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可比你乖多了,不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触目的是少年胸膛前的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江山的心扭扯着她的神经在跳。这么深的伤口,对手下手还真是不留半分情面啊。临天被江山一呛,乖乖闭嘴,只低头看着她帮自己清洗伤口。深色专注,小刷子似的睫毛一眨不眨,整张小脸上带着些分外的严肃之气。江山对他伸出小手:“药。”临天递上一个小瓷瓶,放到江山手心里,他的手指轻轻的点到了江山的手心,一种从手心传来的过电般的酥麻的感觉让江山眯了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还不待临天看清,江山就又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表情。粉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饶是临天也“嘶”的叹了一声。江山抬眉瞅了他一眼,那人微仰着脸,只能看见他抬起的下颌和已经微微突出的喉结。 因为他的呼痛,江山缠纱布的动作极轻,好像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天气本不热,但是江山身上却出了一层薄汗,肌肤泛粉,脸颊上晕开了粉红的颜色,像是成熟的粉桃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啊?”江山抹了把汗,问道。这般说来,临天似乎也觉得屋子里像是蒸房一般,有着丝丝热气从底部传来。 突然,他眸子里精光一闪,拿过江山手里的纱布匆匆一捆,拉起江山:“快走,怕是要出事前了!”江山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把刚打开的包袱又合上,问:“怎么了?” “走水了,木质结构很容易燃着,快走。”临天也顾不得江山拒绝不拒绝了,拽着她,把她往肩膀山一扛,从那扇他翻进来的后窗跳出去,飘然落地。果不其然,一层的地步已经冒起了小火苗,舔舐着这栋三层的小楼,它旁边的民居墙是石质的,倒也还没收到波及。两个蒙面黑衣人拦住了临天和江山的去路,看样子,临天正是被他们伤的。江山挣扎两下,临天只好把她放下,右手握紧了冥月。 下来的太急,江山都还没来得及带上齐天剑。此时被放到地上,江山双手结印,唤道:“齐天!”齐天剑咻的从那个窗户里冲出来,像夜空中一道凌厉的闪电。江山眼神一肃,齐天剑那二人面前一晃,他们只觉得眼前一白,等齐天剑消失时,那二人也不见了。只余一阵嘚嘚声越响越远。 “让他给跑了!回去告诉大人,怕是又要领罚了。”其中一人寒声道,另一人也点点头,两人的身影逐渐隐匿在黑暗中。 江山和临天两人在獗如背上,跑出了一段距离,獗如停了脚一时踌躇不知该去哪儿。临天打量着獗如,都长这么大了,就算是他二人齐在獗如背上,也丝毫不拥挤。江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怪你啊,我交了一个灵晶,一个晚上都还没过去,现在全没了,相当于一个灵晶就泡了个澡。”这也太奢侈了,江山觉得无比肉疼。 临天微微皱眉看着翻白眼的江山,果然和以前一样拜金吗?小命都差点没有了竟然还想着灵晶的事情。“江恒不舍得给你花钱吗?”临天开口,虽然是讥讽,但是却带着些许的醋味儿,让江山觉得鼻子酸酸的。得了,她自己说的谎,还得自己圆。她嘴角带着笑:“当然是——舍得啊,不过我的灵晶,我可是一个子儿都不想浪费。” “天色不早了,还是尽快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临天看了眼浓重的夜色,碎星点点的铺在绒缎似的夜空上。他曾经觉得江山的眸子像是截了一段夜空,现在看来,夜空也不及她眸子里的乾坤。 “你付账!”江山咬牙切齿,她再怎么的,也得把那一灵晶给赚回来。果然是拜金,不过连临天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他的尾音轻快地上扬:“好。” 江山躺在柔软的大床中,像是被细绒包裹着,十分温暖,不多时,就睡意深重,阖了眼睛。临天的房间在隔壁,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中衣,但是江山帮他包裹的纱布他没有换,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动,他也不知道。斜倚在墙上,他的手指轻柔的摸着纱布在位置。很轻柔,是他曾经抚摸过江山柔嫩的脸庞的力道。 他曾经想象过,如果再遇见她,他肯定会不愿意多看一眼就撇开了眸子,然后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天涯两去,毫无干系。但是他没有。他以最狼狈的姿势与她相见,肌肤相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脸热辣辣的。相遇十分平静,没有争吵,也没有冷眼相待,倒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但是他深切的知道,这是一种不同于朋友的感情。他胸膛里的心,自从见到她开始,就在剧烈的跳动着,表达着对她的喜欢。 临天深呼吸一口,身边还有着她身上特有的,女子的幽香。比前两年还夹杂着些许乳臭的味道,现在她身上的味道,像幽冷的玉兰,又像浓郁的茉莉。清冽或浓郁,都拨动着他脑海里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会忘记她两年前对他感情的嘲弄,以及那种市侩的价高者得的语调。一颗心,跳动渐渐平缓下来。那双如海深沉的眸子里,浮了曾薄冰,更是深不见底,把波澜都藏起来,不让人窥探。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她也来了九州。难道她也是被行脊镇的那个传承遗迹吸引过来的?他已经让给她太多的东西了,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不过去遗迹的路上,他确实缺少一个伙伴,不知两年过去,她长进几何? 自从江山走后,江恒日日都板着脸,谁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即使有江恒这边高压的逼迫,江山是微灵的消息仍然是不胫而走的传开了。让江恒脸色更黑一层的是,那个“江山是金石体”的言论,也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众人哗然。江山俨然在他们的心目中跌下神坛,不但跌了下去,而且跌得很惨,直接跌到了草包一列。江恒也是听宝典他们几个说的,毕竟在他面前,谁还敢议论江山?宝典也是捡好听的说的,有些流言蜚语,当真是污浊的不堪入目。还有的,连带着江恒也一起编排进去了,说江山是江恒的童养媳,现在媳妇儿是个草包的事情被抖出来了,所以才丧着一张脸,心情不愉悦,云云。 江恒实在是忍不了了,再让他在开阳书院里,他怕是会疯掉的吧。元阳道长也听了一些流言,再看看自家徒儿整日黑着的脸和赤红的双目,心下一软:“行了,你若走,就走吧。那丫头现在应该还在豫州。”江恒动了动嘴唇,看着自家师父,他也不早应允,现在青鸾车都走了,让他怎么离开云京?江恒闷闷不乐的:“哼,死老头儿,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当然要走,但还不是得等到明年!” “我说你叫谁死老头儿呢,那这方法我也不屑于跟你说了!”元阳道长脖子一梗,拂尘一甩,转身做出扬长而去的模样。江恒一听,知是这元阳道长有办法。马上从小板凳上跳起来,拦在元阳道长面前,油嘴滑舌的:“师父师父,你肯定是听错了,谁要敢那么说,我铁定揍他!您说,怎样才能出云京?!” 元阳道长是诚心想捉弄一下江恒,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用拂尘拍拍自己的肩:“我这背啊,有点酸。”江恒知晓他的意思,心里在咬牙切齿,面上还带着笑,“诶诶,好嘞,我给您捶捶!” 一番折腾过后,元阳道长看他连咬牙切齿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捋了捋胡子,笑道:“开阳书院有个连接九州的通道,从那里可以直下九州。不过这是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晓了,我明日带你去见院长,你好生的说说好话,他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估计也会应允了。” 江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了句:“谢谢老头子了!”就像一阵风似的脚底抹油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元阳道长笑意不减,无奈道:“这死小子,越发的没规矩了。” 经过一天的旅程之后,江恒终于到了九州之中。但是他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这,死老头子,怎么没说会到冀州啊!”话刚说完,一阵寒风过,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他现在是在冀州的北部,这里雪都没有化完。他只好瑟缩着,发着抖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避寒的地方去了。 元阳道长心有所感似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头看了眼天,阴阴的,怕是春寒犯了。 第七十六章 同一目的地 第七十六章同一目的地 虽说这被窝着实暖和,但是江山还是早早的就醒来了。这是她的生物钟,早起要修炼一会儿才会睡觉。空气中飘荡的灵气颗粒比不上在云京的多,只是稀稀疏疏的有薄薄的一层罢了,所以江山也就放弃了打坐修炼的念头。她没有再穿男装掩人耳目,而是换了一身女装,随意绾了个发髻。她已经不梳那种小包子的发型了,那种发型,适合小萝莉,不适合心已经成熟的不行的萝莉了。 唤一声齐天,被挂在椅子上的齐天剑剑鸣铮铮,自己跳到了江山手上。江山看了看那把剑,这剑啊,果然还是太好看了。齐天剑还没嘚瑟一下,一块布条就把它缠上了。江山嘴角勾起一缕笑:“好看的剑要包好,不能太过招摇,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而后又似安抚般的拍了拍被包成粽子的齐天剑。齐天剑:我…… “叩叩叩。”敲门声。 “谁?”江山敛了笑意,抬头问道。 “我,来跟你谈谈事情。”临天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可能因为是清晨,他的嗓音稍微有些哑。江山放下剑,开了门。她今天穿着一件窄袖的紫藤灰立领短衫,搭了一条米红的细褶裙,再无过多装饰,倒是颇有几分小女儿家的情怀。“来坐吧。”江山开口。临天的冰山脸微微有破功迹象,但是江山背对着,并没有看见。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度十分尴尬。一张红木小圆桌,两个人对坐,都极板正,挺直了腰板,却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江山憋不住了,抬头开口:“你想说什么?”却正好与临天一同开口:“你怎么……?”四目相接又极快的撇开,缓了一会儿,临天开口:“你先说。”却是与江山异口同声。江山的脑子里有一个小人在呸呸呸,今天是倒了什么霉,怎么总是和他同时开口?面上却是半分都没有展现出来。与临天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心跳的异常快。临天看着江山低头不语的样子,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怎么来了九州?”江山也斟酌了一下用词:“去一趟北冰河,顺便去行脊镇。” 临天了然,江山可能也是为了那个遗迹的事情:“我也要去行脊镇。”江山显然有些讶异,她还不知道行脊镇出了个遗迹,只是想,他要去自己的家乡干嘛。“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的样子,还真够惨的,你的暗卫呢?”江山揶揄道。临天被她揶揄,脸色稍变:“我被人追杀了,暗卫没留下几个活的,有的回去报信了。”江山眼珠子转了一转,表示了然。既然他付了帐,江山也不能白住,眼光瞄向他的胸膛:“你要换药吗?我给你换。” 临天白净的脸上染上一丝薄粉:“江恒都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更何况,是曾经差点成为恋人的人。后半句有些酸涩,他不忍说出来。“报当年之恩罢了。”江山耸耸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那句话简直是嘴它自己说出来的,根本就没过脑子。似乎是见她这般无所谓的样子,临天也不知道是吃的什么飞醋,突然有些恼怒她如此随便的答应,也开口道:“好。” 当少年把受伤的胸膛露出来的时候,江山才有了一些个的脸红心跳。少年的肌肤很白,不是小女孩儿的那种白中透粉,而是那种像米粒一般的莹白,有着淡淡光泽的质感,是那种天生娇贵的小少爷身上该有的颜色。昨个是点灯,看的不分明,今天来看,他白色的躯体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疤,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了。肌肉还不甚发达,但是那精瘦的小身板却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羸弱,结实得很。 临天眯了眯眼睛,江山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打量着他,让他觉得浑身生出些不自在来。“看够了吗?不是说换药吗?”江山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她竟然是看入迷了,还真是有几分女流氓的样子,尴尬,尴尬。临天已经把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江山去把他身上的纱布拆下来。 药是好药,血只渗透了一点点,但是雪白纱布上那星星点点的红,仍是相当刺目。许是伤的太深,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结痂,不过可以看出来伤口在好转。江山又帮他撒了药,临天吃痛的吸气,江山的话里带上些嘲讽:“你怎么让人给正面劈了一下?” “他们人多。”临天的回答很简短。今天的江山,一如既往的好看。她的发服帖地垂在后背上,可能是才起,连珠钗都未来得及贊,那一头细软的头发衬得她很温柔。她的眉毛像两片柳叶,是那种初生的还是嫩黄色的柳叶的形状,衬得她很可爱。她的眉形很漂亮,而且眉毛的颜色呈黛青色,临天不知怎的,倒是想起了眉不画自黛,唇不点而红,用来形容她倒是极好的。他从未用过像看江山一般仔细的目光去打量其他女孩子。那些比她漂亮的,和没有她漂亮的,都没有。 她的唇很娇嫩,唇纹很浅,像娇嫩花瓣上的脉络一般,在细腻饱满的唇上生长着。她可能是太专注于某一点,两片唇瓣微微分开,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临天的喉结滚动一下,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口渴了。 眼睛再没离开那两半娇艳的唇。那张小嘴儿,樱桃般颜色,很柔和,而且看起来比他的嘴唇不知道要小多少,显得迷你可爱。它微微翕动,仿佛诱人品尝一般。临天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急速跳动,天地间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罢了。他想尝一尝,这张小嘴儿到底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如同它的颜色一般,是樱桃的甜味?他微微的俯下身子,像一只潜伏的狼,慢慢的靠近他的猎物。 “嗯,好了!”江山略带着笑意的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临天的想象。他的身子一绷。他在做什么?他刚才竟然被蛊惑,想尝一尝江山唇瓣的味道。他一定是疯了!原本正在慢慢弓起的腰刷的挺直,他努力做出一个平静的样子:“嗯。”他背过江山,把上衣一件件穿上。不知怎么的,江山觉得他现在动作似乎十分机械,看起来十分木讷。 “既然是同路,那一起走吧。”临天背对着她,说起话来倒也自然一些。不然看着她的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嗯,那也行。”江山假装斟酌一下,答应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临天邀她了,是不是说明,自己现在在他的心里,还有些个分量呢?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寿命,那稍微泛起的些许欣喜也变成虚无了。 江恒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什么药,说是能延长寿命,非得让她吃了,江山推拒不过,也只能吃下去,去找绯云馆长把脉,馆长推断说,这确实能延寿,不过也只能增加三五年的期限罢了。江山深呼吸一口,心中平静。或许连临天的感情都是她多想了呢?这小时候的感情,是爱情是友情都说不准呢。 但是临天,今年已经将要十五岁了,是该进入青春期的时候了,也大概懂得什么是喜欢了,江山仗着她那前世二十几年的年龄,总嫌他小,但是她在临天眼里不也还是一个小奶娃呢。同行就同行吧,既然那天都已经说开了,那也没有太多顾忌。 “收拾一下,准备走吧。”临天行到门口,留下这一句话。他不敢看江山,一下都不敢看,怕是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吻她。 江山没有应他,只是转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江山觉得,獗如毕竟还是太招摇,行动太拉风,万一有个识货的来跟她抢,她可抢不过。到了街上,想不到这豫州的一个小镇上,竟然如此热闹。人满为患,还有许多的灵师聚集此地。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的,江山把包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人跟她抢。临天见她那副样子,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轻笑道:“来,我帮你。”江山递过去,他抬手就放进了空间戒之中。江山松了口气,这少了提心吊胆的包裹,果然要轻松许多,张望着那些叫卖着的摊贩。有卖包子的,卖大饼的,卖饺子的馄饨的,有搭棚的小茶摊,飘旗的小茶馆,还有四层的小茶楼,所见之处,无不新鲜。这地方,比云京少了些规矩和门道,多了些市侩和自然,倒是让江山无比轻松。 建筑是中式的古建筑,多是青瓦,有些大型的商铺,更是配上了釉绿的光面瓦片,看起来更气派一些。江山目之所及是些吃的,但是临天却是留意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武器行,以及一些贩卖魔兽的场子。 “走,去那边看看,弄两匹坐骑过来。”临天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鎏金牌匾上——程记魔兽行。 第七十七章 魔兽行 第七十七章魔兽行 门店里并没有多少顾客,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正靠在墙角歇息。临天和江山信步走了进去,他才一惊,抹了把脸,去去睡意,笑脸相迎:“呦,客官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吧?”临天点点头,表示赞同。“是要买坐骑?”那人又笑着问道,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江山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个环首镇也不算是个大地方,但是听店小二的口气,似乎最近有很多外地的公子哥儿到这个小地方来。而且街上,熙熙攘攘的,有各色的人,许多看起来都是灵师。再通过买坐骑来推断,这儿应该不是终点站,那终点站……如果那个地方把临天都吸引过去了,肯定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由此推断,行脊镇应该是出了什么宝贝,吸引着青年才俊。江山眼光打量着店铺,装修比较雅致,属于那种低调奢华的类型,看起来店铺掌柜的是个品味很好的人,但是再看店小二的穿着,很普通,甚至有些不整洁,是与这个店面格格不入的。再者,观察他的精气神,气息有些虚浮,大约不是灵师。一个雅致的掌柜为什么会任用这样的一个小儿呢——除非是人手不够。又听那店小二说:“您二位往里面走,这坐骑类的魔兽,这两日已经卖光了好几批了,今日才到了一批,您俩可是头一批。”江山随着临天往那扇藏青底部海水纹的帘子后走去。她不觉更好奇,行脊镇,到底是出了什么宝贝?这么惊天动地的架势,她是在书院里待久了,也没好好的了解过外面的形式,倒是差点错过了。 行脊镇。江山默念这个名字。 掀了帘子,里面又是一个不一样的地方。是空旷的大院子,四方形,四合院的结构样式,黛瓦白墙,似乎与一般人家无异。但是院子中沙质土地上的硕大脚印,偶尔从房间里传出的兽吼,都昭告着,这个看似普通的房屋,其实大有乾坤。那个领他们进来的小儿喊道:“老五!又有客人来看坐骑!” 应他的是一声中年男子浑厚的:“来嘞!”东厢房里推门走出一个头戴方巾,身穿布衣的中年人。但是他的脚步稳健,浑身也透露出一种稳重之气,眼神锐利,脸上的表情还算是亲和。他应该是一个灵师,具体是多少级别,江山还不好判断,但是大致是和她一样,初级升中级的样子。 “客官,您想要什么样式的坐骑,有温顺点的,和性子倔点的,您看看您需要什么种类的。”那人站在江山与临天二人的两米开外,一个安全距离。“独角马,有吗?”临天倒是有自己想要的,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独角马攻击力弱,但是性子温和,好驯化,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胜在速度快。京都的坐骑,独角马是最普遍的了。 “有,这一批是新来的,质量上佳,品相不凡。”他自夸道,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独角马可是他们魔兽行的主打魔兽,为此,他们还有一个基地专门驯养优质的独角马,作为魔兽源。“那去看看。”临天接道。他选择独角马是经过深谋远虑的,一来是他受伤了,不宜太招摇,低调些好,而来是独角马也温顺,毕竟适合江山。但是他眸光一转,怎么又想到了她呢?遂挥开杂念,跟着那人走去。他们去的是西厢房里的一间屋子。门上挂着一个木质绿漆的小牌子:独角马。 推门进去,一股草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的采光还算不错,有几扇大窗子开着。几只头上有独角的马儿或站或卧,悠闲自得。它们的眼睛很大,像两个琉璃嵌在脸颊。那些马儿被装了辔头,拴在墙边打好的木桩上,那个叫老五的牵了一条枣红色的马过来给临天瞧瞧。那只独角马毛色鲜亮,体态匀称,看起来倒是像一匹良驹。 临天却是摇了摇头,言语里带着一些怀疑:“我看,你这儿不会是没有好马吧?这间屋子里的独角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般。”那人一听,知道这少年小小年纪还是个行家,面露喜色,像是见到了知音:“有的有的,只是不常给人看罢了,今日看小友小小年纪,想不到是个内门。那就带二位去看看我们程记的招牌!”临天的嘴角有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不过是略知一二,劳烦您了。” 江山对这方面倒也没多少了解,只是乖巧地跟着临天。临天的笑并不是因为那个伙计的夸赞,而是因为江山分外的乖巧。余光扫到她滴溜溜的眸子不停的在转,不知在想什么,抿着唇,一语不发,只是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天知道她看起来是那么乖巧可爱!少了那些锋芒,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可以任人牵着,乖巧地跟在身后。但是,他眸光一沉。在想些什么呢,她的那双手,怕是只有江恒才能牵吧,况且,他也不屑于牵。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两下,恢复了平静。 那个伙计把他二人引去的另一个房间,在外观上看起来还没有那个挂着“独角马”牌子的房间漂亮,显得有些老旧,门上也连个挂牌也没有。但是进了房间里面,还真算得上是别有洞天了。屋子里没有奇怪的味道,应该是有人专门勤加打扫,那些马儿也没有上辔头,但是却乖巧而散漫的各居一角,用轻蔑的眼光打量着这来参观的人。 和那边有八只马的房间一样大的地方,却有只有四匹马,两匹黑马,一匹枣红马,和一匹白马。单看头上的角,就知道,这些马是要比另一间屋子里的马要上档次的。独角圆滑,上面的螺旋纹路清晰,角尖被人工磨圆,防止它们伤人和互相斗殴。临天只是扫视一眼,便指了指那只白色独角马,“它。”那个伙计的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少侠好眼力!它就是这一批新来的马中最好的一匹,但是它有个缺点。”那人想卖个关子。 “过于倨傲。”临天接上,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只马站立着,偶尔抬蹄,目光是略带挑衅的,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这新来的二人。“不错,不知少侠能否降服得了,若是可以降服,那这匹马,程记是愿意卖给您的。” 临天不是个自傲的人,但是一匹独角马,他还是有把握降服的。他点点头,又指了指一匹卧在地上的黑马,“这个给她。”这匹独角马看起来性格温顺,想必是比较适合女子的。江山略微挑了挑眉,与那只黑色的独角马对视了一眼。其实哪只她都没意见,只要是不让她掏钱。 “价格如何?”江山开口问道。那中年伙计脸上的笑容未变:“那只黑的么,是15灵晶,而这只白的,是20灵晶。”江山咂舌,同样都是独角马,竟然可以差出这么多来。“把马牵出来试试。”临天有些迫不及待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还可以见到良驹,这样的独角马,就算是放到云京,也是众人争着抢着要的。 大约是逗留了一上午,终于买下了那两匹马。江山肉疼的拿出了十五灵晶。她与临天,不能再扯上债务关系了,不然是真的还不清了。临天看着她那一脸肉疼的样子,一颗一颗的把灵晶拿出来,像是在给挚爱送行一般。那神情的眼神,那饱含水润的眸子,还有对灵晶不舍的摩挲,嗯,当真是十分吝啬了。 掌柜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气息内敛,倒是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灵师。但是江山推断,他应该是到了中级以上。他看着江山那无比肉疼的样子,笑道:“小女侠,我给你打个九折好了,你可别真的哭出来了。”江山眼睛一亮,那肉疼之色倒是全无:“好,您可说到做到,只要十三灵晶五十灵元!”掌柜的露出无奈的笑,“好。” 江山把那摸出来的第十五块灵晶如捧珍宝般的放回了袋子里,松了口气。临天买些小玩意儿从来都不讲价,看见她这讨价还价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二人牵着独角马出了魔兽行走了一段路,江山似轻松的道:“这九州的物价当真是没有云京的高,同等品质的东西,九州倒是要便宜一些。”临天倒也搭了她的话:“嗯,因为有些东西,云京不产,九州地大物博,所以却是要比京都的价钱便宜一些。” “走吧,出发去行脊镇。”走出了那一条摩肩擦踵的街道,似乎是到了一个住宅区中,有一些总角小儿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个外乡人。“怎么走?”江山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并不因为穿着裙子而有半分拖泥带水。果然,她还是那个英气的江山,并不因为穿什么衣服而改变。 “我带了罗盘,跟着它走,不会错。”临天的空间戒上闪过一道光,他的手里就多了一件黄铜的物件,四方盘上有个长柄勺。“我出来时已经设定过了位置,只要跟着它指引的方向走就好了。”临天不知触到了哪个地方,从罗盘中射出一道虚影,漂浮到他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时而来回晃动,似乎是在催促临天赶快上路。 “是个好东西。”江山夸赞一句,手握上了缰绳,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第七十八章 行脊 第七十八章行脊 两人马蹄西起,扬尘而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有人在注视着。“笨蛋,还不快去备马!”女子尖利的声音划破了那些烟尘。 “可是小姐,老爷他……”答她的是个小丫鬟打扮的人,穿着老绿色的罗裙,倒是把她衬得老了几岁。“别可是了,你怎么这么不中用!你没看那个小帅哥都走了吗?我爹那边你别管,快给本小姐备马!”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是一个穿着牡丹红纱裙,涂着红艳艳唇脂的女子。她眼睛微微眯起。她早就盯上了这个小少爷了。样貌,那是万里挑一,鹤立鸡群的存在,在人群里扫上一眼,就直直的关注到了他。虽然年纪看起来是小了一点,但是她的岁数也不大啊,郎才女貌那不是正好相配嘛。她自动忽略了那个在临天身边的江山。她只是匆匆打量了一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罢了,在她眼里还构不成威胁。 江山他们绕出了民居,走了一会儿崎岖的路,终于绕到了官道上。官道上的人这会儿也真是不少,大多都是少年人,鲜衣怒马,气宇昂扬。还有一些良马拉着的华美轿子,也在官道上行驶着。大家的方向都出奇的一致,是向着那个叫做行脊镇的地方。路两旁,还有一些卖新鲜瓜果的,摆茶摊的,许是知道这几日流量大,摆摊儿都摆到官道上来了,一片喧哗,好不热闹。因为拥挤,所以就算是有良驹也行的不快。江山此时有点后悔听临天的去花那肉疼的钱买这匹独角马了。因为就算是她把獗如放出来,估计,在这些光怪陆离的魔兽里也都算不上出挑的。 慢悠悠的听着路人断断续续的交流,江山也了解了个大概。原来是行脊镇出了一个传承遗迹,据说里面有上古灵器和丹药,至于是谁的传承,那还不定论,但是从遗迹的外观上判断,他生前一定是个大人物。江山耳朵极好,动了动耳朵,加了些灵力,听到了二人的附耳交谈:“听说这个传承啊,很可能有王印!你跟我来,准没错!” 王印是什么?江山狐疑。 “王之传承,帝位的候选人。”临天解释了她的困惑。原来江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想知道的说出来了,她稍微有点窘迫。但是说起来,帝位候选人。原来帝位是这样选出来的吗。她把目光放在远处的山上。那山,看起来既不秀美也不巍峨,四四方方,工工整整,无功无过的样子。但是如果仔细看,山峰连绵,整座山体像一个不规则的倒放的三棱柱,大约这就是这里名为“行脊”的原因吧。临天不经意间看到江山肉有所思的小脸,眼睛放空地看着远方,侧脸看起来十分协调。早就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现在看来,眼前这个人风骨,皮囊皆是上好,只是——如同大多数庸俗的女孩子一样,她拜金甚至到了吝啬的地步。但是她这样做,似乎没什么错,只是不符合他的欣赏标准罢了。连临天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他的手捏紧了缰绳,指骨发白。 他的头微微错开,对上一个一直往他这边瞟的某女孩目光。那个女孩接触到了他的目光,眼里迸发出火花,脸色通红,一脸花痴样。临天最后还是把目光凝在了江山身上。嗯,至少,她不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做出那么愚蠢的表情。 江山并不知道临天竟然在心里默默夸她呢,她只是感受到似乎有人慢慢的往这边靠近。嗯,似乎是一个妙龄女子,江山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她在距离临天一人远的地方就停止靠近了,选择并排前行。但是是一人远,那一人——正好是江山。临天走在路的最右侧,他旁边是江山,江山的左边就是那个逐渐靠近的女子。江山猜测,如果没有她在中间挡着,那个女子怕是会扑到临天身上的吧。果然长得太好看了就是不好,江山内心里感叹一句,稍微的往右侧去了一些,并且给临天一个白眼,用口型跟他说:“看你干的好事!” 江山往右侧去一些,不想靠她太近,可是那个女子也跟着她往右侧挪一点,朝着临天所在的方向进发。她属于微胖的身材,倒也不至于显得肥,很丰满的样子,穿着橘粉色套装的襦裙,脸上画着浓艳的装,不住的朝临天抛媚眼,江山在她的眼中仿若空气。走了大约一刻钟,她终于开始注意到两人中间这个碍眼的女孩子了。她先是对着江山翻白眼,然后又故意往江山那边挤,在江山无动于衷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往旁边去去。” 江山不理她,也把她当成空气。不,哪有这么重的空气,看看她的坐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那女子见江山漠视她的样子,咬了咬牙。“喂,说你呢,那个平胸,给本姑娘让开。”她指了指江山。 江山这才打量了一下她,呃,确实是波涛汹涌。但是她这个小身板才十岁好不好!若是十岁都波涛汹涌了,那,岂不是奇了怪了?临天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江山倒是没什么,并不想理她。之前那些交谈着的人都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这边,一个个都带着看好戏的目光。 她似乎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无视,冷哼了一声,扯了扯手里的缰绳。她的坐骑可是五阶的火狮,实打实的猛禽。火狮受到她的操控,狠狠地扑向了江山的独角马。独角马受惊,身子高高扬起,差点把江山从马背上摔下去。江山原本无所谓的眼神一变,夜空般的眸子逐渐发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她先懂了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手一结印,在那火狮还在呲牙时,两道飞箭就朝着它的眸子而去。这可是她花了十三块灵晶五十灵元买来的宝贝,要是在这儿被吓傻了,那江山肯定不会轻饶她! 那个女子一愣神,眼睁睁的看着飞箭过来,吓得不知该做何动作了。还好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人,帮她接下两箭。她瞧见这情况,眸光一亮,知道是自家暗卫来了。她叫嚣着,手指点着江山的方向:“就是她,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随便赔几个灵晶就是了!” 那个暗卫大约是中级一纹的样子,让他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这是有必胜的把握的。但是他也不敢直接把人击杀,毕竟这么看着,传出去也不好。临天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那种肉眼可见的冷色,黑眸上仿佛结上了一层冰。 看热闹的是不嫌事大。都停了下来,围成个圈,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着急赶路了,本来也就是图个热闹。“呦,仗势欺人啊,这小姑娘看着也才十来岁,他们也太不道义了吧。”有路人道。“那你上去帮帮她啊?”有人揶揄道。“这我可不敢,为了一个小毛孩儿,惹了一个不知什么大家族的子弟,这可是赔本的事情。”他旁边的人哄笑,倒也没人准备真的上手帮忙。 那个暗卫手里拿着一把紫光闪闪的匕首,刃上闪着森冷的光。江山斜睨着他,似乎没把他当回事儿一样,背在肩上的剑都不动一下。众人只道是她吓傻了,江山只是觉得,这人根本就不配让她用剑罢了。 江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旁边冷气直冒的临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垃圾而已。”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吐字清晰,围观的也都是灵师,这灵力外探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说的四个字。临天接收到她的话,眼里的寒冰才有消融迹象。他在生什么气呢,她又不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她可是前期强大的金石体。而且,她,仿佛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吧,除了同行而已。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他的手心一痛。临天低头看去,他的手不知何时攥的紧紧的,指甲都快扎进手掌里了。 那个暗卫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他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是垃圾?他眸光一暗,身子就扑了过来。江山的嘴角仍挂着戏谑的笑,这种表情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却有一种张扬的美。漏洞太大了,只想着推进而不想着防守,推进的力度也不够强,速度也不够迅猛,只能算是平常无奇。江山出手迅速,几乎是没人看得清她的手是如何动的,只看见那个黑衣人的手被钳住了。他憋红了脸,手微微的抖着,似乎想使劲儿,但是却用不上力。他含恨看了眼江山,倒是没想到,这是个炼体的! 临天的眼里含了抹赞叹。这就是江山吗,如果单从这个利索的招式来看,江山明显已经有了能够和他站在同意高度的实力。或许他十岁的时候,远远不如现在的江山。他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深思。 那个黑衣人一招不成,便想左手出拳,但是江山比他更快,双腿用力便从马背上跳起,双脚点在他的胸前又完美的落在了马背上,控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捏的更紧了,另一只手配合着在他的手腕上一扭。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第七十九章 扬名 第七十九章扬名 本来想着,这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要被揍了,但是却没想到,人家才是个狠角色,看看,这回,可踢到铁板了吧!那个圆润的粉群女子,脸上还未完全绽开的笑容生生的僵住了。什么?这个废物竟然连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这,还指望着他跟自己一起进遗迹呢,别在这儿折损了,那到时候谁帮她?她的面色青红交接,倒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对江山动手。 但是这还没完。那个暗卫手上一疼,那把匕首从手里掉落下来,江山接住那把匕首,本来桎梏他的右手,反手一推,那人就摔出去二三米远,人群早早的就给他让出了道,他跌落在了人堆外。江山随意的看了看那把匕首,倒也还算是精致。她的脸上笑意不减:“这个战利品我就收下了,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当个菜刀,应该蛮好使的。”江山随手把匕首撂给了临天,临天倒是很给面子的稳稳接住。也不知怎的,这个平常都不轻易说人不好的小少爷,只掂量了一下那个匕首,道:“当菜刀,估计也不好使,好的金属都是镀上去的,也就图个好看,刀刃儿还不知道好不好呢。” 那个圆润的女子这会儿还想什么帅哥,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江山和临天:“敢不敢把你们的名字报上来!我们落云楚家以后再和你算账!”其实她说这话也没多大底气,她是楚家的旁系,连云京都不在,只是楚侯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家也跟着占了点光。落云城是楚家的本枝,而他们家也不过算是个旁系。她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想唬唬他们两个罢了。 江山端坐马上,一手执缰,眼里迸出些火来,嘴角喊着一丝轻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声名远扬的楚家人啊!”“怎么样,知道怕了吧!”那人叉腰,鼻孔朝天,听着江山的恭维,虽然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但是还是十分受用。 临天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曾经倒是不知道,楚家人竟然是如此跋扈。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亲家,他肯定是要注意这一点的。他现在又重新打量了那个鼻孔朝天的女子。粗俗,没有品味,而且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再看看江山,她的那些缺点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怕?我当然知道怕了,但是肯定不会怕你就是了。”江山轻笑出声,眉目间的轻蔑倒是要比她面上的目中无人要好看许多。“以后要是来找我,江山,站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楚家来一个我收一个,来两个正好配一双!”楚家,就是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流落云京的那家子人,也是害得郑翡然命丧黄泉的那一伙人,如果在她有生之年可以除掉这些人,何不快意!如果不能,那上门挑衅的,倒是要全都收拾一遍! 那个圆滚滚的,似乎才刚刚发现江山的气势凌厉了起来,而且就算是她都能隐隐的觉到,这个小女孩似乎十分的讨厌楚家人。众人只见那一个小小身影,俏生生的坐在黑色的独角马上,眉目之间睥睨之色尽显,倒是一副天生贵气的模样,想必也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小小姐,而且那身份说出来,肯定是要比这个挑衅的女子高的,只是人家不屑于说罢了。 那个圆滚滚的,眉目之间紧张尽显,她好像,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也都怪她旁边的那个小正太太过显眼,倒是让她忽略了这个狠茬。但是这么多人呢,她也不能丢脸了,只好咬咬牙:“好!那你给我等着!”便灰溜溜的走了与人潮相反的方向。那个暗卫也灰溜溜的跟着她走了。 再不走,这一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帮手都受伤了,难道还能指望她这么个初级三纹的人吗? 江山紧了紧手里的缰绳,道:“走吧。”临天点了点头。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瞎眼的都能看出来,这个叫江山的,是个狠角色,而她旁边的那位玉山将崩的小公子哥儿估计是更加深不可测。可千万不能因为年纪小而轻看了他们啊!待他们二人走远之后,有一人叹息:“要是早知道这小姑娘是个天骄,我就上去帮帮忙了!”众人也是啧啧声一片,不过这与江山无关了。 原本和江山他们在同一片范围内的有一个骑牛的老者和一个总角小儿。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走超出了好远。那个头上扎着红绸带的小孩子频频回望那个扎堆儿的人群:“师父,我们怎么不停下看看啊!” “事不关己,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那个斜坐在牛背上的老者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身下黑壮的牛,闭着眼睛,道。 “是……”那个小孩儿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还是把脸扭了回来,一心一意的看路。看热闹的围了一圈,路上的人倒是少了,江山和临天并排走着,只觉是路瞬间宽阔了许多。临天看着江山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笑,他倒是笑不出来,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事不关己,却还是出言教训,似嗔似怨:“你这还没到目的地,就与人结了仇,惹上了这样的棘手麻烦。” 江山倒是挑了眉,无所谓的样子:“那又如何?原本就是有仇,这不过是新仇旧恨罢了,他们若是真的找上门来了,那道省了我去寻他们的麻烦了。若是不来,日后我也定会登门会拜的。”登门会拜四个字,她咬字咬的别有用意。临天不太清楚她和楚家的弯弯绕绕,只是知道,她肯定是讨厌那个万凝波的,毕竟她给江山穿了小鞋。 她提到的万凝波,此时可还在云京楚侯府心神不宁呢。“找到结果了吗?”她皱眉,问那个单膝跪地的暗卫,语气凌厉。“禀主子,赤鱬果真是没有死绝,虽然被开阳书院的人围剿了猎场中的全部赤鱬,但是有小鱼苗被偷偷养大了。” 万凝波脸上带着舒心的笑:“这还不错,那那些赤鱬苗,现在身在何方?”那个暗卫语气恭敬:“正在那些开阳书院的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他趁着自家主子心情甚好,倒是卖了个关子。“哦?”万凝波抬眉,眼里幽光流转。 “正是那开阳书院一个姓高的内门弟子蓄养的。”那个暗卫声音轻快,倒是男女莫辩。万凝波轻快的笑出声:“哼,想必那些糟老头子怎么想,都不会知道赤鱬在他们自己人那里吧!”那个暗卫点头称是。万凝波脸上笑意不减:“果然还是自己人办事可靠,你放心,我会跟上头禀明你的功绩的,你就等着封赏吧。”听她这么说,那个暗卫点头哈腰:“是,是,还不是首领您……” “住口!别忘了该叫我什么,这是别人的地盘,不比自己的地方。”万凝波出口斥责。那人急忙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是,小的该死!” “你先下去吧,可别再说错话了。”万凝波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头,挥挥手,让他退下。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主子,行脊镇那边确实出了一个遗迹,”他压低了声音:“很有可能是凰女留下来的传承。”万凝波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瓷杯,面露正色:“嗯,你去告诉落云城那边,让他们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把遗迹拿到手,原封不动的奉给我的朝歌。” “是。”那人不再多言,退下了。无论是遗迹还是传承,楚家,势在必得! 去行脊镇的路上,关于江山的名号一夕之间就传得响亮,甚至是传的神乎其神,连行脊镇的酒楼大厅里,也有人议论。一人捧杯站起来:“你们可是不知道,我那天是亲眼见的!”他似乎是喝醉了,油光满面的脸上,醉红浮现。“那小姑娘约莫着不过十岁,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辈,举手投足之间啊,都是一种气质……” “我有那么好吗?”江山翻了个大白眼。临天也听见了那人的夸赞,但是他表示赞同那人的言论。他没有说话,只是抿了口茶,遮住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早知道就不放话出去了,这会儿肯定是人尽皆知了。”江山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只听得楼下大堂里的那人又说:“她背上背着一把布包着的剑,但是都没有使,我看呐,那是没有棋逢对手,根本没有用剑的地方啊!”恰逢上菜,那个店小二的眼睛一直在江山身上打量,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挺符合那个江山的哈。 江山一拍桌子,薄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睛给挖了!”店小二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盘子给摔得希碎,还好临天眼疾手快的接住给放到了桌子上。他可不敢都看一眼,放了盘子,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各位都是外地到的贵客,可能不太知道,我们这行脊镇啊,原本也有个叫江山的小姑娘。”开口的是一个伙计,他一说话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包括江山。 这儿也有一个叫江山的小姑娘,难道,就是自己吗?她屏气凝神的听。临天看着江山拿筷子的手都僵了,再听听那伙计说的话,再愚钝的人都会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些个联系,更何况,精明如他。 第八十章 当年 第八十章当年 “她呀,可真算得上我们这儿的一个人物。”伙计调笑着,一边上菜一边说。众人起哄,让他赶快说下去,明显是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她爹,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闻——”伙计似乎是知道自己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了,说话声音也不觉大了些:“那是江柏,鼎鼎有名的炼器师啊!”众人有的不甚了解这个名字,问旁人,这人是谁,倒是不太了解的名字。 “就是那个改名的江白!”一个人倒是知道些内幕的,斩钉截铁的道。有人做吃惊状,要说江柏,曾经也是个人物,但是他后来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也没再见他出新的灵器了。说起他,倒是蛮让人扼腕叹息的,毕竟他曾经可是六王之一啊,帝位争夺失败之后就隐退了,至于去哪了,那可是机密,没想到是到这儿来了。 临天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山。她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身体却僵硬得厉害,像机器一般。 “这个江山,可是从小聪颖,算得上是个神童了,我们这儿是小地方,但是她就算是放到整个豫州,也算得上是天才!”那个伙计说得津津有味。“而且她出生的时候啊,他们家院子里传来灵鸟的叫声,这可是吉兆。”众人啧啧,那倒真是,一般孩童出生时,如果有灵物守护,那他也基本注定是个天骄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放在世家大族里面都是百年难遇的。 众人听的高兴,他也说得高兴,刚想开口时,一人扯了他一下,他干咳两声:“各位灵师大老爷继续吃饭啊,小的就先去忙了。”江山转头往一楼大厅瞟了一眼,拉住他的那个人是刚才给江山和临天这桌上菜的伙计。看来,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去趟茅房。”江山噌的站起来,也不管用词文雅不文雅了,离席而去。临天平淡无波的眼里也露出些疑惑来。难道,那个江山就是这个江山吗?这个小酒楼是双层的,一楼大厅的座位要稍便宜些,二楼的整体结构是“口”字型的,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在二楼坐下了,往大厅那边一瞟,就能看见一楼大众的脑瓜子。这也才有了江山听闻他们说的那一幕。 且说那个说话伙计被另一个伙计拉走后,两人到了一楼的某个角落。他不耐烦道:“你拉着我干嘛,又不是不能说。” “江员外曾经可待我们不薄,你就这么把他们的事挑开了说……”那个拉住他的好言相劝。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就贴在他们的附近,听着他们的交谈。“那又如何啊?一没说他坏话,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个伙计拿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脸,倒是不甚在意。他这个兄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胆小了也不会赶巧。“慎言吧!我今天上菜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个背着剑十来岁的小姑娘,倒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江山。但是有一点,她和江员外家的那个江山很像。” 那个说话的人脸上笑意尽敛:“你可别吓唬我了!江柏一家不是早就遭遇仇家,全都”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江山怎么可能在这儿出现呢?”江山在那边静静的听着,她的手微微的在抖,遭遇仇家?和楚家吗?全都去世了?怎么可能!她的手微微颤抖,但是眼神仍旧十分凌厉。她信步走出了那个遮挡她身影的墙壁,走到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伙计面前:“你说的意思是,我不能出现在这儿吗?”她的语气有些森然,冒着极寒的气息。 那两个伙计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剪影逆光而立,看起来小小的,但是气势却很足。那个在一楼大厅说话的伙计连腿都开始抖了。她,竟然还活着?他瞳孔缩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微微的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另外一个给江山上菜的伙计倒还是清明一些的,他勉强开口问道:“你,你真的是江山小姐吗?”听语气,似乎与江家人很熟悉。 “是不是,你还不清楚吗?”江山这个答案说的模棱两可,但是原本在一楼大厅说话的那个伙计是自知理亏,赶忙跪在地上告饶:“江山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您饶了我吧!”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再配上江山目前整个人的气场,凉飕飕的,让他打了个冷颤。 “哦?你就是这般对待老朋友的吗?”江山冷笑。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家与他们的关系,只是推断而已。但是老朋友这个词,用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出错。跪在地上的那个,头磕得乒乓响:“江山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去给您的坟头上香!您别再绕着我了!我现在就是一穷酸的伙计,什么也没有的,您别绕着我了!别绕了啊!”他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江山是真人,倒是宁愿相信这是个鬼魂。如果是真人的话,那就更刺激了。江柏一家四口的尸首,可是他们给收的。“您的死可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您要找就去找那个临蜇啊。小的活的也不容易啊,您别来找小的了啊。”江山没有错过他嘴里吐出的个模糊的人名——临蜇。原本清晰的事件却一下子复杂了起来。临蜇?临蜇不是自己的师父吗?怎么,又会和自己一家的事故扯上关系。 “怎么上个茅房都要这么久?”临天的声音却在江山的背后响起。江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没有听到一点声响。“遇见了故人,叙叙旧。”江山的声音冰冷,听起来倒像是地狱罗刹一般。临天几乎没有听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大约真的是愤怒到了极点。“走,回去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临天劝道。他其实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了,他感觉到江山的情绪已经绷得紧紧地,如果再稍微有一点刺激,可能就会断掉了。如果这二人再多嘴一句,说不定就血溅当场了。而且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怎么会牵扯到十一叔呢,万一事情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她杀父仇人的亲人了? “嗯,走吧。”江山稍稍冷静了一下。火光电石之间她想明白了许多。自己家当年的惨状,竟然连一个普通酒楼里的普通伙计都知晓,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家当年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那随便去找个人旁敲侧击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个事情的本末了。既然拿定了主意,她也就放松了许多。 虽然灭门之恨这件事情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在前一世却真的体会到过母亲为了救她而死,自己却无法帮忙的痛恨和无力感。这一辈子,难道还要继续再体验一遍吗?不,不会了,无论是谁,胆敢杀害她的亲人,那就要做好加倍偿还的准备! “江山小姐,还活着……”那个给江山上菜的伙计喃喃。等那两尊大佛从这个逼仄的小角落里走开之后,角落里的两个人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还活着?不可能吧!”那个瘫倒在地上的,狠狠地抹了把汗。他不敢相信,那四具焦尸,可是他们两个亲手择出来,亲手埋在底下的,怎会有错?!“不是都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了吗?”他难以置信,怪叫道。 “喂!你们两个,偷什么懒?人手都不够了,你们两个倒是会找地方钻!还不快起来去招待客人们去,去晚了就小心你们的月钱!”一个中年胖男人气呼呼,对着那两个人大呼小叫。他们可在这儿清闲了,自己找他们可找了好一会儿了。酒楼最近客人爆满,正是赚钱的时候,他们两个却给自己掉链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是是!”两人答道,但是想走动几步,却发现腿脚已经酸软,使不上力了。 江山回到座位之后,倒是觉得那些菜式看起来都没那么好吃的样子,一时提不起来胃口。临天开口道:“我以前竟不知这是你的家乡,不知道你的家乡菜味道如何?”似乎是为了哄对面的那人开心,他的嘴角扬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他这么说,江山想,既然是自己的家乡菜,那么小时候,自己也应该吃到过的。是不是可以凭此,勾起些什么回忆呢?虽然说,她头脑里五岁前的记忆十分模糊,一般情况下是什么都想不到的。如此,她还是拿了筷子,点了块山药尝尝。山药脆甜,十分爽口。虽然没想起些什么,但是肚子里的馋虫倒是被勾起来了。于是江山胃口大开,刚才的不愉快也被搁到一块去了。 临天看着她吃饭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情却突然舒畅了起来。似乎,这样也不算是什么毛病。而且看江山笑,他就觉得顺眼,看她不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临天眼神一暗,她的一颦一笑什么时候又可以勾动自己的情绪了?不,似乎她的情绪,一只都在牵引着自己的情绪,从未变过。 如果江白当年没有出京都……临天陷入到一个假想之中。 第八十一章 王之印记 第八十一章王之印记 如果江白当年没有出京都,那么江山就会从小在京都长大,背靠一个势力不小的家族,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想着灵晶?也不会,为了一个江家少奶奶的名头,勉强喜欢江恒吧。她会不会从小就无忧无虑,天真烂漫,那双星空似的眸子就少了现在这么浓重的夜色,变得清澈见底呢? “你怎么不吃了?”江山看着临天半天没有动筷,只是看着自己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临天被她的话引回神。天知道这个时候的江山是多可爱。因为高兴,她的气色极好,双颊微粉,碎发贴在额边,一双星眸里闪闪亮光,十分耀眼。而她的那张樱桃小口,可能是经过了汤汁的滋润,看起来亮晶晶,水润润的。临天支吾一声,也拿起了筷子。他的脸上也浮上了一层薄粉,原本瓷肌玉骨的冷白肌肤看起来也水润许多,像,茉莉花的颜色。江山想。对面的那个人,黑发拢起束成冠,头微微低下,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剑眉微微扬起,如峰似剑,看起来十分刚毅。 江山又随便吃了几口小菜,便觉得差不多饱了。 “来,客官,这是赠送的餐后糕点。”一个店小二手上托着个装饰精美的圆盘,笑意盈盈了掀了帘子走进来。他可算是稳重的了,并没有因为二人年纪小而有轻看或者高看,虽然笑着,但倒也不至于点头哈腰。 “嗯?送的是什么糕点啊?”江山虽说已经吃了七八分饱,但是吃份甜点,胃倒是乘的下的。“清凉软糯的绿豆糕,还有我们这儿特有的梅花蜜馅儿的酥皮糕点——梅花糕。”小儿说的词大约是提前就备好的,说的极顺溜。江山狐疑:“有梅花蜜这种东西吗?” “这就是客官有所不知了,我们镇有个特别的养蜂人,她的蜜蜂往往天寒地冻都还出来采蜜,梅花蜜也是她家的蜜的一大特色。”伙计殷勤的介绍。“那我倒是想见见她。”江山突然就来了兴趣,梅花蜜,这养蜂人必定是个傲骨铮铮的人。 “这,还是免了吧。俗话说鸡蛋好吃也不一定要去见见那下蛋的母鸡,更何况,那姑娘她容貌可怖,怕是会吓到您。”店小二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尴尬的笑着。“那还是算了吧,多谢你们的糕点咯。”江山耸耸肩,捻了块绿豆糕。绿豆糕看起来就沙沙糯糯的,上面是用模子压出来的纹饰,江山尝的这个,上面主体是个寿字。入口香甜软糯,果然如同店小二说的那般,吃了一块就还想吃第二块。 那个梅花糕就显得很普通了,看起来像是一块小巧的酥皮月饼,微微泛出些粉红色来。江山尝了一口,瞳孔放大,简直要冒出星星来,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上扬的弧度。临天还没动筷,看见她开心的表情,突然就有了食欲。他可不像江山那样直接下手去捡,而是优雅的拿起了筷子,轻轻的夹了一块。他这么优雅的动作,让江山稍微有些窘迫。嗯,和人家对比起来,自己确实是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直起了小腰板,挺起了小胸膛,端正了坐姿。也就是人天生生的不错,好好的端坐在那儿,倒是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个梅花糕的味道尝起来确实要比它看起来好吃的多。不知里面加了什么特殊的佐料,吃起来甜中似乎还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品尝到了傲雪红梅的矜傲与热烈。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的甜点呢?临天也尝了一口,这个梅花糕果然味道上佳,而且也很新鲜,如果把做法交给母亲,她一定会很乐意学的。她一向是喜欢研究吃食的,临天的嘴也被她养得有些刁了,对这个梅花糕评价如此高,也可见它的美味之处。“明天一早去探察一下那个遗迹,今日就好好歇息一下。”临天交代道。 “你似乎对这个遗迹十分了解啊?”江山问道。临天对她也没有多少保留:“也没多少了解,只是这个遗迹,有些门道,王之印记要在这里破土了。” “王之印记,到底是些什么?”江山其实对这个东西没多少了解,而且听来的一星半点的东西,也仅仅知道这是帝位候选人才有的。“王之印记,这个还得从无上女帝的那个年代说起。”临天十分耐心,准备给江山来一个全面的科普。“在女帝还没有成为女帝之前,就有了印记这个东西,只是那时这种印记是强者的标识,是强者沟通天地的产物,这个印记也承载了他们的灵魂印记以及他们的修炼方法。” “那就是说会有许多的王之印记咯?”那个年代,王之印记可能是满大街乱跑的吧。“是,只是后来,那个时代过去以后,很少再有人能够感应到天地的声音,不能再凭一己之力沟通天地秩序了,而王之印记,是灵师们得以沟通天地的唯一方法。”他顿了顿,接着道:“无上殁后,新一任的帝位继承者,就从这些王之印记的人之间诞生了。” “那不是很难筛选?那么多的印记拥有者,怎么才能选出合适的呢?”江山不解,如果那时候的王之印记烂大街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参选帝位,那不就乱了套。“是,那时候为了争夺地位,发生了一场混战。许多拥有王之印记的强大前辈都陨落了,王之印记的拥有者锐减,新起的后辈之中,又没有再自己沟通天地获得王之印记之人。” 他看着江山思索的神色,继续说下去。“而那些陨落的先辈,灵魂印记都存在王之印记之中,凭借着强大的灵魂之力,构建出一个隔绝空间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遗迹。那些遗迹,或早或晚的被发现,或者自己从时空洪流里出现,为年轻后辈敞开,让他们传承遗迹,也算是延续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那?不同属性的灵师?”江山意有所指,如果不同属性的灵师得到了那人的传承……“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只有同属性的灵师才能获得王之印记。我此番前来,也是听人说过,这个遗迹的主人,是个稀有属性的灵师,前来碰碰运气。”临天说的很平常。 “那我助你。”江山倒是答得干脆利落,她是微灵,而且前景已定,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他,那也算是天意注定,王之印记,可以抵得上他给她的那些灵药和关怀了吧? “想来你也到了开属性的年纪了,是什么属性?”临天觉得,江山应该不是一个稀有属性的灵师,才会这么大方,不然,凭着她那小吝啬的性子,怎么肯这么大方?江山倒是笑的自然:“嗯,是微灵。”临天心下一惊,只余惋惜,至于惋惜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临天赶忙换了话题:“如果这里真的有王之印记的话,将会是这个纪元里出现的第一个王之印记。” 第一个啊,果真是意义重大。“一般遗迹的要求是二十岁之下进入,只是不同的遗迹稍微有些差别,不知道这个遗迹是几岁?”见江山没有太大反应,他也就再抛了个话题出来。江山笑了笑:“没事儿,我都不在意这个。” “来来来!尝尝我们酒楼里的招牌酒!”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到江山的耳朵里。她余光去看,是一个红纱裙女子,看着装,并不像是酒楼里的人。再往上瞧去,她的脸上画了隆重且又娇娆的装容,涂了夸张的大红唇。倒也不丑,就是有点俗。只怕又是一个某人引来的烂桃花呢。看看,她这眼睛可是一转不转地盯着临天的脸蛋儿,恨不能把整张脸都贴上去。临天皱了皱眉,她身上一股脂粉气,还没靠近,就已经飘了过来,呛得他只想咳嗽。 “你们这是哪个酒楼?”江山开口问道,歪头,像一个单纯可爱毫无心机的小孩子。那个红纱裙女子一愣,“我们这是行脊第一酒楼啊。”她也一时没想太多,心直口快的就答了出来。“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青楼呢。”江山甜甜的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临天都不由得暗中一笑,江山这小丫头,其实可鬼着呢,等她做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的时候,那就是她要整人了。 “你,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教养!”那个红衣女子白了江山一眼,叱道。而后又换了一副巧笑的表情,扭着水蛇腰走向临天:“来,客官尝尝,这酒可是八十年陈酿。”临天皱了眉,一副推拒模样:“我不喝酒。” 那个女子倒是带了笑,十分开心的样子,贴得更靠近临天:“不喝酒好啊!不喝酒是好男人!而且长得又帅。”临天都快被她身上那奇怪的味道熏晕了,连连咳嗽。 江山在一旁看着好戏,暗自偷乐,接收到临天略带求救的信息,她才清了清嗓子。 第八十二章 稷山 第八十二章稷山 “阿姨,我听说呀,男女授受不亲~才是教养。”江山开口,很温和,脸上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但是却是气死人不偿命。这一口一个阿姨喊得,真真是趁着自己现在年纪小。那个女子面色一变。其实她确实没有江山说的那么老,虽然妆抹得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听江山这么一说,她的气都快顺不过来了。手里的酒壶都快拿不稳了,正往临天边上贴的身子也顿住了。“你……”她咬碎了银牙,指着江山,似乎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小女孩儿了。 “诶呦,客官,您怎么到这个包间来了,来来来,您的包间在这边。”一个中年干瘦的男子脸上带着无奈地笑,对着那个穿着红纱的女子道。看他的穿着,绸质的衣服,看起来要比那些普通的店小二得体很多,大约算是高层。现在他都亲自来请,那说明这女子有些来头。不过这些人连临天都认不出来,那想必这个有来头,大约就是地头蛇了吧。 “哼。”那女子见掌柜的也都来请了,她再这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睥睨地打量着江山:“江山是吧,本姑娘记住了。”然后转身就出了包间。那个中年男子一个劲儿的赔不是:“不好意思啊二位,真是打扰了,酒菜给您算八折。” “那个阿姨是谁?好怕怕哦,她还说让我等着呢,是不是想欺负我啊?”江山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演的夸张,来揶揄那个红纱女子的,比如临天。他并不反感江山的这般动作,只觉得是古灵精怪,天真可爱罢了。如果江山听了他的描述,大概会一口水喷出来的吧。 “这,她是安丽人,是环首镇镇长的女儿,我们行脊镇的经济,还得仰仗那边呢。”那人浅浅的解释了一下,大体就是说惹不起。“我先过去了。”他抱拳,退出了包间。 “咱也走吧,这一顿饭可吃了不少时间。”江山耸耸肩,起身抓起旁边的齐天剑又重新背到背上,道。临天当然没多少意见,他本来就不饿,只是让江山吃的开心便好,他浅笑着答道:“好。” 两人辗转下楼,临天去结了帐,许是行脊镇是小地方,所以物价都便宜一些?那么一大桌子的菜,打完折也才一个灵晶。临天是觉得物价便宜,可是江山可觉得贵了。天呐!她为什么要跟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一起出来,早就说随便找个酒楼便好,谁知道还是被他兜兜转转的带到了这个最大的酒楼里。两人出了酒楼,江山极不情愿的把五十灵元撂给他。五十灵元,其实也就是一块白紫斑驳的圆滑石头,江山想不明白,为什么金银的价值还没有这种石头的价值高。 灵晶与灵元的差别有些大,灵晶是有棱有角的,江山的手那么大的紫色晶体,像是紫水晶。没有固定的形状,但是重量几乎都是一样的,所以就变成了流通货币。临天抓住她扔过来的灵元,解开独角马:“其实也不必给我的,就算是我请你的。”请女孩子吃饭,似乎是男生的必备礼仪。“算了吧,你若是请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吃穷的。”江山耸耸肩,笑道。她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嗯,她吃饭的样子临天也不是没见过。 “去找一家舒适又便宜的旅馆,歇息一晚上,养精蓄锐。”江山骑在马上,想的美滋滋的。她手头上的灵晶只剩下一只手就数的过来的数了,如果想不动存款就撑到去北冰河,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至少,要把这几日给撑完啊。 临天看着她,她这次是斜坐在马背上,连裙子都没有弄乱,那种淡淡的紫色,衬得她可爱精致,眉眼处都存着餍足,似乎心情不错。如果忽略她背后背着的那把就算裹着布也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剑的话,确实是十分完美的。但是没关系,临天的自带滤镜可比一般人要厚。在他眼里,江山就算是一个眼刀甩给他,那也是眼波柔柔。 终于敲定了一处住所。就算是临天想住条件好一些的,也都没有了。大量涌入的灵师,早已把那些看起来高端大欺上档次的旅社都抢完了,剩下的倒是也不用江山挑,都是那些十分一般的,洗澡还得自己去打水的旅社,但是至少,要比那些民居改成的旅社要好一些。 这间客栈的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他当然是知道这些外来是灵师是为了那个即将出土的遗迹,所以在江山和临天敲定了要住宿之后,主动笑眯眯的问道:“二位要不要从镇上到稷山遗迹的地图?十分精确哦。而且上面还附带一些关于稷山遗迹的消息。只要五十灵元!”他生的心宽体胖,笑起来倒是像一尊弥勒佛,江山看着他的笑,略有狐疑,觉得他笑的有些奸诈。临天也没深究,反正也不过才五十灵元,抬手就放到了柜台上,“来一份。” 江山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用生气的目光看着他。临天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江山有点赌气,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吧!而且花的还是她的灵元。虽然那个灵元已经从她的手里完成了转交仪式,变成了临天的灵元。 掌柜的递给他一张折叠好的纸,外加房间的牌子,笑的更加和善了:“二位请上二楼。”江山虽然生着闷气,但是还是跟在临天的身后上了二楼。生气归生气,总归是不能不睡觉来着。临天边走边打开了那张纸,“嗯?买亏了。”但是言语里并没有多少懊恼。 “来我看看。”江山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伸手去讨那张纸。临天递给她。纸上篇幅巨大的是一个简易的地图。真的是十分简易。只有一条直线。一端写着“镇中广场”,另一端是“人多的地方”。这,还能有比这更简易的吗?一路上到底有多长的距离要经过什么地方都没有标识出来,就仅仅标了个这个?这个东西值五十灵元?江山满脸问号,那她的笑一下,应该也值一灵晶了吧。毕竟,她笑起来要好看一些的。 “下面标的内容还算是有用。”临天倒是没那么沮丧,虽然地图十分简易,但是提示简单明了,可以掌握大致时间。 江山扫眼看去——稷山遗迹的开放时间是在殿门上雕刻月纹满月之际。这个,倒是有一点用处,不过雕刻还会变吗?江山有些不太理解。 第二条,稷山竹林是阵法,不要轻易触碰。 “阵法?”江山眼睛一转,话音出声。那岂不是说,这附近是有人守护的?而且似乎还是个阵符师。江山突然来了兴趣,阵符师,或许到那儿能学到些什么!她现在可是致力于拆阵符,把一个完完整整的阵符拆成一条灵力线,让它不成阵。她的眼睛里闪着雄心勃勃的光,让临天都为之稍有一顿。嗯,很漂亮,像是星空闪耀。 一夜无梦。江山睡的异常安稳。 或许是更贴近家乡的缘故,她觉得十分放松,而且心情基本也都是愉悦的。但是她不会忘记,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线索。 一觉起来去赶路,江山才知道,掌柜的画的那张图是有道理的。果真是一条直道,都不带拐弯的。两旁或有商铺,或有民居,但都是在这道路的两侧,从这条线蔓延出去,似乎是早就顶下的格局。今日往遗迹那里去的人也很多,一路上倒是可以看到许多或急或缓,或昂扬或低沉的面孔,大家都朝着一个目的地进发。似乎也都相信着,遗迹的那位主人可以眷顾到自己。 “哼,这个王之印记,我可是势在必得!”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张狂的人这么说。江山也都只是一笑而过罢了。不是她过度自信,这些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过是堪堪快到中级罢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傲气。有临天在,势必会有人压他们一头。 一路上生面孔虽多,但是临天和江山仍然是看见了熟面孔。“呦,又见面了。”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在他们身侧打着招呼。他没有什么坐骑,只是御剑,斜倚在飞剑上,银色长发随意散落着,嘴角勾起着上扬的弧度,倒是有几分邪肆。正是洛川白。“在这儿见到熟人可不容易啊。”江山笑道。 “许久不见啊,临天公子,这一年多怎么都不见你往书院去了呢,之前你可是去的很勤快的啊。”他看着这并排而走的两人,语气有些揶揄。江山的神色有些别扭,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似乎不在洛川师兄应该关心的范围之内吧。” “嗯,在啊,要关心关心朋友嘛。”洛川白的脸皮倒是厚的可以,点头,认真的答道。他故作认真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漂亮的,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在放电。江山觉得背后有无数道冷光扫过来。似乎对于临天这样还未完全张开的小正太,大多数女孩子似乎都对这样子的花花公子比较偏爱。 第八十三章 林茂芷 第八十三章林茂芷 江山十分郁闷,她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可是十分郁闷了。“行了,行了,好好说话。”江山黑着脸,不悦道。她与这个洛川白还算是相熟,在各种地方都能经常偶遇,虽然他们两个见面也只是互相问候一下,但是不得不承认,还算是熟人。“进了遗迹不如一起吧,我的实力,你们放心。”他的嘴角勾着笑,拍了拍胸脯,保证。 江山倒是不怀疑他的能力,只不过,看他笑得略带奸诈,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哦,对了。”洛川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略微压低了声音:“如果真有那什么王之印记存在,我也不要,只是一个人,毕竟是太无聊了。”他撩了撩发尾,一副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样子。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起来是想免费当打手的样子,带他一个似乎也还可以。江山耸耸肩,看了看临天。临天答道:“好,那就提前谢过洛川兄了。”洛川白对他眨了眨眼睛:“举手之劳嘛。”江山倒是被他的那双勾魂的桃花眼一电,也羞得不看他,看路去了。 洛川白御剑走了一段路,倒是觉得江山他们的速度太慢,笑道:“那我先去了,在目的地等你们。”“去吧去吧,不送了。”江山摆摆手,巴不得这个大煞星快点走。为什么说他是大煞星呢?因为洛川白在江山身边逗留了一会儿,有无数道如痴如怨的目光黏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再投射到江山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狠厉与嫉恨。如果目光能杀人,江山此时恐怕就是团肉泥了吧。洛川白扁扁嘴作委屈状,仿佛是江山欺负他了一般。江山看着他的表情直觉背后发凉,那些目光婉如实质的在戳着她的脊梁骨。还好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驾着剑飞去了。 他这样的方法也真是太骚包了,灵力不要钱似的,都花在了这御剑的功夫上。往遗迹赶的每个人,不都是屏气凝神的,能省点灵力就省点灵力,可别还没到遗迹,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了,那多不好。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路,悠到了一个小村庄里。江山打量着这个村庄,脑海里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就是不出来,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还伴着一些酸涩,让江山格外的不舒服。这儿,难道和原本的那个江山有关吗。她无从判断。在村周围,已经有许多灵师在安营扎寨了,村子里看起来没多少居民,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一个个面色都怏怏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一个村子这么多民居怎么人就这么几个?”江山狐疑。“怕是有人提前清场了。”临天的面色微微有些发寒。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欺凌弱小了,更别说是拥有灵力的灵师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壮丁全然不见,是被抓去做苦力去了,那些妇孺,怕是还要承担端茶送水的角色。这些尚不得台面的事情倒是时有在灵师之间发生的,虽然无上女帝明文规定不准灵师驾驭普通民众,但是多少年过去了…… 临天的拳头微微握紧。 “这些狗屁灵师!我呸!”从村头的一件房子里走出一个满脸皱纹颤颤巍巍的老太婆,她端着一个水盆,环视一周这些盘踞在这儿的灵师,把水泼在了路中间,还吐了口痰。有遗迹出土,对于灵师来说是美事一桩;对于酒楼,对于行脊镇甚至就九州来说,都是一件乐事;但是对于这个村子里的普通人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这些灵师像土匪一样占领了他们的地盘,抓走奴役了自己的亲人,弄得鸡飞狗跳甚至家破人亡。有其他缩在路边看热闹的老婆婆见她这幅动作都赶快来劝,有离得近的灵师朝她轻蔑的道:“我说老太婆,我等遵从无上女帝传下来的规矩,留了你一条命,你不跪谢就算了,倒还猖狂起来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白面小生,穿着打扮都是当下时兴的,长得倒也算是俊俏,只是这吊儿郎当的语气,并不讨人喜欢。 临天皱了皱眉,那个人他认识,是云京里有名的跋扈公子,吃喝嫖赌无所不包,也成不了什么大材,这次出来,怕是他父母嫌他在云京里作恶多了怨声载道的,所以才给放出来,别再让人闹上门来了。 还不等临天开口去阻止,一个白衣人影不知何时已经踱到了他的身边。那人拢了拢一头银丝,似乎漫不经心:“呦,这不是茂芷公子嘛,可算是被林老夫妇给放出家门了?”原本跋扈的那个人表情一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他转头看向洛川白,从牙缝里吱出音来:“怎么哪都有你!” 洛川白倒是不介意,他的桃花眼眨了眨,里面流转过一丝戏谑,声音里带了些灵力,四面八方的人都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上次砸坏我们家酒楼的赔偿,茂芷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给啊?”其实那一点,对于洛川家来说是不算什么的,洛川白此时提起,也不过是为了让他难堪而已。林茂芷的脸色更黑了,但是这毕竟是丢人的事情,他可不敢像洛川白那么光明正大的喊出来,他压低了声音:“洛川兄,你看,这儿这么多人呢,私事我们回头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议。” “我看这就是个好地方啊,难不成林茂芷公子你想赖账?”洛川白笑的人畜无害,但是笑意也不过是浮在面儿上而已,连眼表都达不到。他这次的声音可是更大了,连名带姓的叫他,似乎是想让大家都认识认识这个无赖。林茂芷虽说平时浪荡了点,风流了点,可是还是好面子的人,洛川白在这么多人面前煞了他的脸面,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 他也嚷嚷,唯恐让人误会了他:“那你说吧,多少钱?我赔给你便是了!”想着他那天也不过是掀了张桌子打了个小厮,没多大事情,赔点灵晶也就算完事儿了,虽然在京都里跋扈惯了,但也知道不能丢脸丢到九州。 “这个数。”洛川白伸了一根指头,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十灵晶?”那人问道,略微有些狐疑。但是洛川白比一根指头,他也实在不敢往更高的地方想。洛川白摇了摇指头,表示不是。“一百灵晶!?”那人骤然提高了音调,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洛川白这才点了点头,摊开了手掌,似乎再说,快点赔啊。 林茂芷开始脸红脖子粗的,说话的音调也高了许多:“洛川白,你可别仗势欺人啊,就一个破烂桌子,你敢要一百灵晶?你怎么不去抢啊?”“你的意思是——那边的黄花梨都不值这个价了吗?嗯?茂芷公子?”现在轮到洛川白的气势骤然提升了,他反问道。 林茂芷明显底气有些不足了,但是他坚信,他掀的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而已:“你可别在这儿信口开河,我掀的就一张普通的桌子而已!” “呦!林茂芷公子可还不认账了!户部大员的公子林茂芷可不认账了啊!我们做的可是小本买卖,好不容易才弄得黄花梨桌子被他一气掀翻,劈成两半,可是他却不认账了!”洛川白的声音很大,连本来没有关注这边事情的灵师都被吸引过去了。“黄花梨有那么珍贵吗?”江山不解的看着临天。“是南面战乱之地出产的一种珍惜木材,通常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弄来,一百灵晶,根本是只能买到一小块木头的。这个林茂芷,今天怕是栽到洛川白的手里了。”临天的嘴角挂着愉悦的笑。看到那个林茂芷没了那高高在上的神色,他就觉得身心舒畅。对于这种欺凌弱小的人,虽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让他们改变是最根本的方法,但是用自身的力量去碾压他们,可是别有一番舒爽。仅仅是看着洛川白的作为,临天就很开心了。这大约是算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但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你可别血口喷人!”林茂芷见他说的那么真真切切,心里倒也有些发毛,记不清那块桌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了。“林公子,你可别赖账啊。我们是商人,小本经营,您府上可是朝廷命官啊,若是赖账,我们洛川氏也只好上告官府了。”洛川白甩出一个重磅炸弹。户部林氏年岁已高,是个好面子的倔老头儿,如果这事情在京都闹大了,林老头子不得打断他的腿。听洛川白如此说,林茂芷可是怕了,但是一百灵晶,他出门前本来还是有这么多的,但是兜了一圈,剩下的也只不过六十灵晶了,囊中羞涩,去哪儿找那一百灵晶去? “我看茂芷公子出门在外,灵晶这种东西肯定是要省着花的,不如这样好了。”洛川白负手,清了清嗓子。 “怎么样?”林茂芷可不相信这个洛川白会那么好心了。洛川白这样的做法,也让江山有些看不懂。难道不是趁着他出门在外,把他的灵晶全都收过来痛打落水狗吗?竟然还要给他找台阶下?江山望向临天,临天的嘴角倒是带了一丝笑意。 之前,是他门缝里看人了,倒是不知道洛川白是想这样做。“等着看好戏吧!”临天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洛川兄果然也真能算上个仗义之人,值得交这个朋友。”他又转而想到两年前那天落雪…… 只见洛川白的的眼光看向了刚才那个老婆婆,又转而看着林茂芷:“你向这位老人家道歉,说你刚才举动失礼,还望您不要怪罪。说了,我自然是不会收你一分灵晶的。”他这话说出来,周围叫好声一片。江山也想不到,洛川白会做出如此举动。她对洛川白的认识,似乎还只限于江恒给她灌输的略带敌意的思想。倒是让她把洛川家的人都想象得过于恶劣了。 林茂芷黑了脸,比刚才还要黑。让他给一个平民道歉?这简直是门都没有!他在云京可是飞扬跋扈,就算是打砸了哪片场子,别人也会忌惮着他爹是户部大员的名头,不敢让他亲自道歉。这可好了,趁着他没带多少灵晶,竟然给他下套,让他给一个这么又老又穷的平民道歉。“我不干!”他拒绝的干脆利索。 “嗯?那好啊,现在就把灵晶给我吧。”洛川白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玉手,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这么一弄,倒是又让林茂芷犯了难,他可没带多少灵晶,这个洛川白就算是步步紧逼他也拿不出来那么多啊。 洛川白似乎是早就算好了这一点,他抬头:“嗯?林公子是连一百灵晶都不舍吗?林家是不是……?”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是那脸上轻视揶揄的笑,倒是让林茂芷分外的不舒服,那是在轻看他的家底儿了。洛川白那种刻薄的看寒酸穷人的眼光,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拿不出半分钱财的酸臭乞丐,分外的不舒服。 “当然舍得了!我给你开张票子,你回到云京自己去取就是了!”林茂芷硬气了一些。“呦,这我可不敢,万一到时候林老太爷不认账,那就不好了,茂芷公子还是给我现成的灵晶比较好。”洛川白的眼神分外认真,似乎在说林茂芷,你这信用度可是不够的啊。他的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或者是,你给这位老人家道个歉,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我也不找你讨那一百灵晶了,而且你也知道,我给你折价许多了,不然黄花梨一百灵晶能买到多少?” 林茂芷咬了牙,脸色青青白白的,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仍然怒不可遏的老婆婆,声音细弱蚊蝇,表情也是吊儿郎当:“我刚才举动失礼,还望您不要怪罪。”那个老婆婆很配合他的动作,她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小娃娃,你说的啥?” “道歉也该有个道歉的样子嘛,他还骑在魔兽身上,那算哪门子道歉?”又有路人指责道。洛川白也煽风点火的,做出一脸极度失望的表情道:“林老太爷的家教竟是如此吗?” 第八十四章 玉虚门 第八十四章玉虚门 林茂芷简直要把牙咬碎了。怎么说他倒是无所谓,但是牵扯到他爹……他爹可是极好面子,若是知道了,可不得追着他一顿揍。他只好翻身站在那个又丑又穷的老太婆面前,提高了几度音量:“我刚才举动失礼,还望您不要怪罪!”这灵师给普通平民道歉,可是多年难遇的奇景啊。自从无上女帝治世之后,就再难见这样的景象了。倒是这些愚民们天生崇尚武力,但又自身弱小,对于灵师是毕恭毕敬的。 也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平民是发了什么疯,胆子倒是这么大,连京都,号称是平民最幸福的地方,也没有敢对着灵师泼脏水的平民。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那个老太婆见到林茂芷道歉,理应是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但是她却掏了掏耳朵,故意刁难道:“人老了。这耳朵也不好使了,后生,你说的什么?”林茂芷气的简直要双眼冒火,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给林老太爷丢了脸面,只能是拉下脸来,提高声音:“我说,我刚才举动失礼,还望您不要怪罪!” 那个老太太这才笑逐颜开:“诶,好。虽然你很失礼,道歉也不诚恳,但是我老婆子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你这一回了!”看着这一幕,江山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老太太,还真是有意思。江山带头笑了,众人也都哄笑起来,林茂芷没脸见人,骑着他那个狼不狼虎不虎的魔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溜到一边去了。 那个老太太的听力,那可是好着呢,她听见了是江山第一个笑出声的,眼睛扫在了她的身上,眼神微微有些呆滞,不似刚才眉飞色舞的样子了。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江山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被那个走过来的宽袍大袖的白影子吸引住了。他的脸上挂着快意的笑,那张血色甚薄的唇,也带上了粉红的颜色,衬得他有几分生人的气色,而不是一个上天捏造出来的完美模型。“怎么样,我这做的不错吧?”他挑眉,眼神在江山和临天的脸上流连。不过看的多一点的,还是江山。只是这些小动作,暂时还没人发现。他的目光最终是停留在了临天脸上。 “佩服。”临天抱拳。这倒是他的心里话,如果让他处理,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处理的这么完美。洛川白做的也真是大快人心,而且似乎也没有得罪林家的顾虑。平心而论,如果是临天来做,气氛可能就变得剑拔弩张了,看来自己还有待学习。临天捏紧了拳头,暗下决心。他就那么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但是似乎有一种谪仙气质环绕,仰头看着临天,也不显得屈居人后,反而隐隐有凌驾之上的气质。 “走,我们去遗迹近前看看,当真是十分壮观啊!”洛川白都要赞叹一下那鬼斧神工。而且也对这个遗迹的主人更加好奇。 洛川白在前面走着,江山和临天也不好意思骑在马背上了,牵着马,三人前后相随而行穿过村里的羊肠小道。江山看着这一土一木,没由来的有些熟悉。那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是很陌生,但是似乎梦到过一般。江山默不作声的走在最后,心里的惊疑更重。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在村口见到的那个老婆婆,竟是偷偷的尾随着她,一直盯着她看。可能是那道目光太过亲和友善,自动的被江山忽略了。 像,真像。那个老太婆停下了脚步,盯着江山的背影,竟然生出些叹息来。但是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遗迹在这个小村落的最里侧,最接近山的地方。“稷山是哪座?”江山打量着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问道。“稷山?它不是山!”洛川白毕竟是提前来考量过的,知道的多一些。“也不知道一个小山包,为什么起名叫稷山。”他叹口气,无所谓地道。 “稷山,原本是一座高山,但是后来深陷地底,现在看到的山包只是它的顶峰一小角而已。”临天倒是知道一些,这是他在古书上看到的。稷山这个地名,多次出现在古书上,但是对于这个地方的描述也大多止于这一句话。至于为什么深陷地底,古书上要么是没有记录,要么是晦涩地说是与无上女帝之前的事情有关,时间久远佚失了。但是饱读古书的临天知道,这只是古书的表面说辞罢了,实际上应该与上古的那件事情有关。那件事情可谓是被胜利者全权封锁,连古书里都窥不得一二。 “你知道的倒是全。”洛川白笑着,回头望去,但是眼睛却若有若无的向跟在最后的江山瞟去。“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临天抬头笑道。眼角的余光瞥见民屋的黛瓦之上,有一道虚影:“是那里吧。”洛川白顺着他所指的目光望去,点点头:“那就是遗迹的入口了,简直是鬼斧神工。”江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青瓦之上,是一道牌坊的模样,在这里看的不太真切,朦朦胧胧的,极淡的模样,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不知从哪儿倒映出来的样子。 又跟着洛川白绕了几绕,看到了一处早已被各方势力占据的小地方。看来,他们来的是有些晚了。“呦,这几位,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阵营啊,咱们一起找王之印记,一起找宝器,灵药,到时候平分如何?我们还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灵器和丹药的,如何?”一个人笑着,上前来搭话。他可是很会看人的,这三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但是这拉着的,也只是普通的独角马罢了,想必身世也是上不得台面,想要在这场天骄角逐里争夺先机,还是得有强大的后台才行,特此,他才来伸出橄榄枝。但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倒是嗤笑一声,似乎是在揶揄他以及他的组织。他略微有些不快意。 “算了吧,还是,君子不党。”虽然她年纪小,但是说话的时候是别有一番气势的。“这,要不给三位提供更高阶的支持?”他有些拿捏不定,听这个小女娃的语气,应该是很有水平的人物。而且再看看,她背着剑,似乎,倒是像那个路上传闻的“江山”。 “不必,你知道他是谁吗?”江山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贼兮兮的,她指了指身边的临天。临天略略皱眉,他是个不喜欢用身份压人一等的人。那人只见这位公子哥儿皮相极好,期许轩昂,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山笑的像个奸诈的狐狸:“嗯,那就让开吧,他可是你们高攀不起的。他姓临,玉树临风的那个临。”那人一听如此,眼睛瞪得提溜圆。原来是临家的人,倒是他不长眼了,讪笑着:“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后会有期,在遗迹之中倘若遇见,可要放我一马啊!”江山扬了脸,有些高傲:“那是一定!” 临天皱了皱眉头,这时候的江山,是有些狐假虎威的了,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却分外的,觉得她扬起的小脸有些可爱。这其实不过是江山故意表现出来的罢了。她平常是个什么性子,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临天,他身在局中,所以看不透。连洛川白都有些稍微讶异江山的举动,想这小妮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 那个人讪讪离开以后,江山的脸色骤然一冷,仿佛刚才巧笑着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座高高的门上。那道虚影,在近处看是凝实了一些的,高约十米,看起来分外高大,越靠近,就越实,越远就越虚。现在在离它两米远的地方,可以看到那座高门的牌匾上,上书三个大字。可惜了江山不认识。这个应该是古字,已经失传了的那种。 想到如此,她开始莫名的愁,万一这里真的有那什么王之印记,里面记载的功法,万一都是古字,那得到了不也是白得到了吗?没人注意到的是,江山窄袖之中的镯子,有幽光闪过。那个镯子,如今已经晶莹剔透了,江山每次看到,都要扼腕叹息,就是这东西在吸取她的灵气,不然修习还会更快一些。 牌匾上的第二个古字的正上方,有一块月亮形状的印记,将满未满。江山当然记得,等月亮满月,遗迹就能打开了。再向下扫去。那道门通体银白,倒是像是月华凝炼而成,从嫦娥的月宫拆下来,强做了自己的山门了。左右柱子上,还有一副对联,但是江山仍然看不懂。这时候,江山倒是觉得自己分外无知了,一直只醉心与修炼这件事情上,对其他方面的事情倒是关心不多。有些事情,她问出来,临天都能侃侃而谈,但是她不能。 “玉、虚、门。”临天一字一顿的念出牌匾上的字。他学过一些古字,对它们有些勉勉强强的了解。这三个字,倒也得上是常用字了,所以他也能念出来。 玉虚,是天宫的名字。听得临天如此说,她也对这座巍峨而清瘦的门牌多上了些心。“牌匾上的字呢?”江山随口问道。临天仔细的辨认着:“寂绝乘丹气,”他到这里顿了顿,下面的两个字他也没学过,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听的旁边那个白色的人影,嘴角勾着笑,竟然有些落寞:“玄冥上玉虚。”他又重复了一遍那牌匾上的字:“寂绝乘丹气,玄冥上玉虚。”他似是感叹,没有来得生出些同病相怜:“这位前辈,也是个独处人间的高人呐。”江山听着,他这倒是自夸。她翻了个白眼,决定忽略这句话。但是许久许久以后,江山才理解,那不是他的自夸,洛川白,从来都是孤独的。 玉虚门,江山仔细的记住了那几个字的笔划,如果今后再见,也能知晓一二。她又把目光转向对联,寂绝乘丹气,玄冥上玉虚。倒是真的有丝丝缕缕的落寞环绕其上,读之,除了些飘渺的美意,还有令人叹息的清寂。 “我推测,今夜,就是这遗迹开启之时。”洛川白说话也不是无凭无据的,他以前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那些先来的人推演了那个月亮增长的规律,断定今夜便是这玉虚门迎客之时。“那赶早倒是不如赶巧了。”江山一笑,眼睛里略微闪着些兴奋。 暗处,有人在打量着这三个人,不知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第八十五章 玉虚门后含光殿1 第八十五章玉虚门后含光殿1 “她确实就是江山!”一个体态丰满的女子用手指着那个小身影,对她旁边那人说道。如果江山这时回头,就会发现那个说话的女子就是那天自称是落云楚家的人。“好,你放心,我们落云楚家可不能让这等人欺负了去。”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男子,虽然穿的是罗锦绸缎,但是相貌却生的干瘦猥琐,那双眼睛如同猎鹰,死死地盯着江山。 他才没那么好心帮这个肥婆报仇,但是谁叫她惹的那个人,叫江山呢。云京那边可是传来消息了,捉到江山者,重重的赏!现在也算是正巧,借由她挑衅楚家的名头,也算是师出有名了。“多谢表哥!”那个女子的眼睛里闪出亮光。她原本以为自己肯定是要被人打脸,翻身无戏了,但是路遇这个远房表哥,他竟然说愿意替自己报仇,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他这个远房表哥可是很有来头,是落云楚家他们这一辈的直系子弟,虽然不是嫡出,但那身份,至少要比他们这小小旁系要高出许多。 “嗯,等进入遗迹之后找准时机干掉他们。”那个干瘦的男子眼睛里有一丝轻蔑,他还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过是个小孩儿罢了。在他的眼里,这个小姑娘远不如她旁边的两个男子有威胁性。但是家主却说,能捉到她,丹药灵器,只要是在楚家库房里的都随意挑选。这个酬劳也太高了,楚家的新一代子弟都跃跃欲试。“是,都听表哥的!”那个丰腴的女子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心甘情愿的当了他的小跟班。那个男子的眼睛闪着阴鸷的光,心生一计:“现在我们去那个所谓的联盟里遛遛,说不定还能找到些‘道友’呢。” 那个女子走起路来都扬眉吐气了,仿佛已经斗败了江山,旗开得胜了似的。临天打量着这个玉虚门,莫名的有些熟悉,至于哪儿熟悉,他也说不出来。死纠结没结果的东西不如不想,临天收回了目光,略微扫视一圈。这附近的民居似乎已经被占,各方势力的灵师就驻扎在这儿,把原本就不大的地方更是占得满满当当。而且这些人似乎极度排外,只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就频繁的有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不耐烦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似乎是嫌他们太过碍眼。 果不其然,有一个男子走到了他们面前,看年岁,也不过是弱冠。他不客气的吆喝道:“喂,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占了,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了,你们在这儿站着,已经严重打扰到了我们的正常作息,快点离开。”他用这样的语气,已经算是好的了,看在这三人都穿着不凡的份上,才没有用滚字。“走就走呗,这么凶干什么?”洛川白轻笑,言语里透露着挑衅。他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上挑的眼尾原本应该是诱人的风情可是此时却像是含着冰霜一般。那个说话的人被他的话语一噎,又对上他那冷若冰霜的眸子,心里有些打鼓,这人的眼神好可怕,像一把刀子一般剜他的面颊。但是他很快又定了心神,他是有联盟的人,而且他们的人多,任凭这几人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应付那么多人的。语气一凌:“赶紧走!”他不耐烦道。遗迹就快开了,他们这个地方可是遗迹的开口的正前方,他们可是要做第一批进遗迹的人,怎能让这三个连组织都没有的抢了先。 “走吧。”江山拽了拽缰绳,率先转头了,还没进遗迹,她可不想在这儿跟他浪费体力。江山的放软态度,倒是让那个赶人的男子自信心过度膨胀,他的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伸手仿若赶苍蝇般挥到:“快走快走。”他这般态度,可是让临天皱了皱眉。作为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何时被人呼来喝去的。如果真的有被呼来喝去的时候,那个人也只不过是江山罢了。“别起冲突。”江山回过头,小声交代一句。三人前后离开了内圈,在稍外围的地方歇了脚。“到时候咱们进去了,我这独角马怎么办?”江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可是她花了好些灵晶才弄来的宝贝,怎么舍得就地扔下呢。“不如先托付给这里的民户代管,等出来以后再来牵马。”临天略一思索,道。江山星辰般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这可好,洛川师兄正好帮那个老婆婆解了围,想必她会愿意帮我们的。” “那这事儿做的还挺值的。”他打趣儿道,目光打量着临天的那匹白色的独角马:“这马的品质,挺不错的。” 临天接过话茬:“在环首镇的时候弄来的,这样品质的独角马放在云京都算得上是佳品了。”江山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她是不太懂这些云京上流阶层的喜好的,也不懂马的品质该如何挑选。“环首镇,可是个好地方,据说是上古一条龙脉之首。”洛川白随意一提。上古的事情太过久远,大概现在是没人会感兴趣的了。“确有此言。”临天微微抬头,似乎陷入深思。环首镇是龙脉之首,这样的记载也常见古书之中,但是随同着当年那场大战胜利者的言论控制,对于这条所谓龙脉的介绍也就此中断了。 “不过话说,近些年,环首镇也是蛮有名声的,不过这次是因为环首镇发现了蕴藏量丰富的灵晶矿。”洛川白接过话茬,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往江山感兴趣的事情上引。果然,江山眼睛一亮:“灵晶矿!”天呐,一整条矿脉,那得有多少灵晶啊,随便挖两锄头,估计就赚的盆满钵满了。看着江山那一副财迷的样子,两只眼睛都在绽放着异样的光彩,活脱脱就是一个掉在钱眼里的人儿。“嗯,但是那个矿,不是有禁制吗,据说只有环首镇的镇长才知道解除的方法。”这样是前些年的事情了,他当时还小,不过对这件事情也是略有耳闻。 “我的天呐,那个镇长岂不是要被养的肥的流油了?”江山有些愤愤。灵晶矿这种事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儿,倒是让他一人给独吞了。洛川白摇了摇头,江山想的还是太简单:“当然不会,碍于各方压力的施压,他最后还是把三分之二都上缴给了冰宫殿,才保住了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江山打量着洛川白,他似乎是知道许多辛密的样子。江山看的洛川白心里有些发毛,讪笑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江山耸耸肩,不答话。但是她敢保证,这个洛川白身上肯定有秘密。三个人就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说,遗迹里面会是社么样的?”江山发问,如果单看这道玉虚门,倒像是天上蟾宫,里面不会是那种仙气缭绕,虚无缥缈的环境吧。“这个遗迹,应该算是比较友善的,但是至于具体如何,猜不准。”洛川白的桃花眼微微有流光闪过,嘴角是上扬的弧度:“到时候呢,你就跟紧师兄我,保你安全。”江山给他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洛川白还真是老少通吃了,就自己这么个小丁点儿的十来岁的小丫头,他都不放过。 “遗迹一般分为两种,善和恶。像稷山遗迹透露出来的气息是柔和的,很明显有善的特点,但是具体如何,还得等到进去了再说。毕竟有些遗迹,外表看起来很美好,但是进去却是如同恐怖炼狱一般,进去的大多数灵师都把性命交代到了那里。”临天的解释算得上是比较详细的了,但是这稷山遗迹到底是清冷绝尘的白月光呢还是披着伪装的地狱,这只能是靠运气了。“那我们不做第一批进去的,倒也还算是稳健,不是第一个冒险的。”江山眨了眨眼睛。临天和洛川白都点了头,她这话说的是没错,但是如果这个遗迹的属性为善,那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到的好处一定会比后来人多的。 …… 月上柳梢头。 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玉虚门上那个逐渐变圆的月亮。只要等时候一到,他们说不定就会争先恐后的扑向那道巍峨宏大的银色大门。江山和临天他们是站在民居上,望着最内圈的情况。那些最靠近玉虚门的人,表情或严肃凝重,或踌躇满志。 江山眼波流转,轻蔑的扫视着那些踌躇满志的人。枪打出头鸟,看看谁会被第一个送进去。今天外界的月亮,是细稍状的,只有尖尖的一牙,可是玉虚门上的月亮却是近圆形。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道原本如同海市蜃楼般飘渺的玉虚门却在逐渐实化,仿佛真如一座降临世间的银色殿门。真实地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牌匾上的那个月亮更圆了,殿门马上就要开启了。不知是谁咕噜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一片异常安静的地方显得十分吐出。但是众人无暇顾及,一个目光都吝啬递给他。只是专注的盯着那圆月。 “咚——”仿佛有人撞钟,这个声音厚重而宏大,传遍了这附近的区域。那些还没来得及赶过来的灵师都纷纷抬头看向这边,加快了脚程。但是普通人却仿若未闻一般,似乎只有灵师才对这声音敏感。 但是想象中争先恐后进入遗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最内层的那一圈,一个老者随意指了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进去!”被他点到的,大约都是一些面带喜色,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零散灵师,既无背景也无实力,似乎还没搞明白,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会掉在自己头上。那几个被点到的人,纷纷摩拳擦掌,信步走入那个光门。他们踏入玉虚门内,看似通透的玉虚门内,漾出水波,随着第一个人的消失而平静下来。第二个,第三个,那老者点到的四个人都全部入内,玉虚门还是它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若真要挑出些什么变化来,那就是众人的耳边,似乎有丝竹声响起,轻柔而缓慢,像是流水一般。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的往玉虚门逐渐靠近,但是奈何最内一周,都被那个什么联盟给占领了,他们这些人,被阻隔在外,无法进去。那位老者看了看自己手上还在莹莹发光的魂牌,眸中精光一闪,对他旁边的一个青年才俊点了点头。那人面色一喜,也进入了玉虚门中。他进入后,那个联盟的其他人都一哄而入。没问题了!众人都有些急眼,往玉虚门赶去。那个所谓的联盟,也不是井然有序的,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零散灵师就趁这时进入了玉虚门内,包括江山临天和洛川白。 进去的前一秒,江山看见她的镯子,似乎在欢快地跳跃着莹白的光。 但是还没等江山考虑是怎么回事,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八十六章 玉虚门后含光殿2 第八十六章玉虚门后含光殿2 黑暗只是一瞬间,她就又能视物了。第一反应的是,她看了看自己的镯子。镯子上白光流转,似乎对这里的世界有感应一般。江山抬眼望去,远远的看见一个宫殿,通体纯白,像是用银砖玉瓦堆砌而成。她狐疑的看向周围,既没有看见临天和洛川白,也没有看见其他一同进来的灵师,她只能迈步向前走。地上升腾着一些云雾,仿佛是踩在云上一般,让人看不清地面。不知走了多久,那座宫殿仿佛近在眼前,但是江山总是触不到边儿。这样追逐着,让江山心里有些急躁。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地方,她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而且也发不出一声声响。整个环境极静,能听见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江山决定,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了。这个地方,不知日夜,不知今夕何夕。那个宫殿像是幻象一般,引诱着她,吊着她的胃口。对,幻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江山稳下了心神。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灵气的波动。虽然是闭着眼,但是江山的灵识探出体外,向四面八方扩展着。灵识扩展的结果是,她处在一处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无黑无白,无静无动,唯一有形状和生命迹象的,只有她自己。那道宝殿的虚影果然是幻象,似乎是被用来消耗着她的意志和体力。江山怎么可能就此沉寂呢,她鼓舞起了斗志,倒是要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她豁然睁开了眸子。那道宝殿还是立在她眼前的方向,她转头朝向另一个方向,也是那一处宝殿。像是影子一般,无法拜托也无法被抓到。她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没有影子。那座宝殿倒像是影子化作的了。 进入到玉虚门后的那些灵师,都被分到了一个个平行的时空之中,他们能看到,自己的面前就是一座巨大而华美的宝殿,里面似乎有珍宝无数等待采撷。有人不知疲倦的追逐着这个宫殿,根本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是也有人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比如临天。他只是简单的扫过眼前的环境,就大胆的判定:“幻境。” 但是何为破境之法? 江山已经完全沉着了下来,她联想到了学到的阵法。阵法并非坚不可摧的,一般都有阵眼,阵眼也许是天生缺陷,也或许是故意为之。困在阵法之中,倒像下一局残棋,对方来势汹汹,阵法中的人犹如困兽。如同射打七寸一般,只要找到阵眼,那法阵的威胁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这件事情,江恒都没有发现。 所以江山,思量着“影子”这个东西。有光便有影子,若是无光,便也不存在影子一说。江山抬头望去,头顶是白色的,空旷,不知道延伸到哪里。这里异常明亮,似乎没有一处暗的地方。仿若有光从四面八方照来,抑或是说,她身处光源之中。 这样想着,她已经猜到了,关键就在于光!“本座就知道,江山就是江山,过了百万年都不会变的,还是在最快的时间里想到了答案啊。本座十分欣慰。”这声音不男不女,曾几何时,江山也听到过。她记得,这是那个告诉她,高级以后再相见的声音。 她垂眸,撩起袖子,把那个镯子露出来。它现在比平时要晶莹几分,上面的雕纹剔透可见,而且它周身流转着盈盈的光,似乎是在隐隐兴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江山皱了皱眉,对着镯子里面的那个东西喊话。那东西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还有些笑意:“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它顿了顿,继续道:“等你通过这里所有的测试,才能成为我真正的主人。” 江山翻了个大白眼:“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主人啊。”镯子里的那个东西仿若受挫了一般,许久都没有说话,江山都准备不等了,镯子里的那东西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五岁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来了吗?嗯?异时空的旅者?”它的这些话,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炸在江山的耳侧。“好,那我且试试。”江山目光一凝。那声音没有再传来,只是那座似乎远在天边的宝殿现在近在眼前。它现在不再朦朦胧胧了,脚踏实地般的,就在离江山十米远的地方。 整座宝殿十分恢宏,而且一看就是很有“财”。那瓦片,都是一片片上好的白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拱斗似乎是用一整块的美玉雕琢而成,用工用料都是极佳。梁柱是银光闪闪的,只是不知道那是柱子外的一层包浆还是实心儿的银柱。 殿下三层台阶,每层台阶有九级,那些台阶似乎也是玉雕而且纤尘不染。这个是江山亲测的,她趴在台阶上,摸了又摸,敲了又敲才得来的判断。再看台阶边的扶手上,是她脸盘那么大个儿的圆润莹白的珍珠,牢牢地嵌在玉质的四棱柱上。江山把脸凑过去,这珍珠的光泽度真是十分的好啊,可是照出她的影子,而且摸起来也是圆滑的。她试着抱着那颗珍珠,先把它从上面拽下来,但是这固定的实在是太牢靠,所以只好作罢。 镯子内的那个东西真是不想承认它认识眼前的这个江山,简直,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土鳖一样,不,甚至比那个还可恨,竟然想把这一切都收入囊中。看看,在这儿教什么劲,如果早点通过测试,那这里的所有东西,不都是她的了吗?但是这话,它也没提前给江山说,若是告诉她了,江山这会儿应该是气定神闲的。她摸摸这个,瞧瞧那个,跨到了第二层阶梯的层面上。有一种威压,让她的行动迟缓一些。那种威压,像是水流的阻力,虽然能感觉到,但是还不足以阻止她的前行。 第二层就很难行走了,江山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威压要更重一些,而且强劲的威压,甚至压迫的她抬不起头颅来。她咬紧了牙,费劲儿的抬头看了眼主殿。殿门是紧闭的,上面挂着一块匾,上书三个古字,虽然江山看不懂那文字,但是那三个字的意思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含光殿。 那威压太过于可怕,她才看了一瞬,就被强行压弯了腰。江山喘口气,继续往上走。好在这威压并不是真的想把她碾碎,她一步步的接近着第三阶梯。只要再上十层,就能到殿前了。 江山不知道她这一路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气喘如牛,整个人像是被汗洗了一遍。连齐天剑,都被她取下来,权当拐杖来使用,她勉强走完了所有阶梯。当她站在殿门前时,那些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却,江山瞬间倍感轻松,那种轻松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能飞起来。刚才双腿如同灌铅,好似有许许多多无形的手缠着她全身,要把她拉下阶梯。江山全都咬牙撑下来了。她坐在殿门口喘气都喘了好久。 而其他空间,也有率先发现了含光殿的人。只是,他们悟到的,似乎与江山悟到的有一些不一样。比如洛川白,他悟到的是意念。用意念控制自己,控制那座宫殿,不过这途中,需要花费好大力气。他面前的也是一座含光殿,只是样式与江山见到的有很大不同。他的含光殿里百花争奇斗妍,芳香扑鼻,甚至还有蝴蝶飞舞,一片春意,欣欣向荣。 临天怕是所有人里最先突破含光殿这一关的人了。他判定这一片为幻境,那所见都是非实,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有含光殿的存在,内心无求无悟,含光殿烟消云散。他们面对的含光殿,其实就是自己脑海中制造出来的幻象,如果有幸能进入其中,也许能解开一桩心结。但是战神转世毕竟是战神转世,这些对临天来说,就像是雕虫小技一般,奈何不了他。 江山歇息够了,又打量着这座精巧的宫殿。殿门紧闭,江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打量着那银质的大门和镶嵌在上面的明珠。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那晶莹的珠子,是透明的颜色,晶亮的水晶。江山有一瞬间,想把这些个水晶一个个挖下来,带走,但是想了想,还是闯关重要,她倒是要看一看,这个含光殿里是些什么东西。 她用力一推,含光殿的殿门吱呀打开。 江山瞳孔一缩,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景象。随着含光殿正殿殿门打开的,还有尘封已久,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记忆。 小时候,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江山总是噩梦缠身。梦里梦见过的许多事情,最后都会变成一个糟糕的结局,久而久之,江山竟然练出了一项特别的技巧,可以改变梦境中的轨迹,让它顺遂自己的心意。但是有关这个事情的梦,却总是那么真实,那么可怕,她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梦,只能深陷其中,每次醒来,脸上都是紧绷绷得,是泪痕濡干后的印记。 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无数次午夜梦回一样,让这残酷的记忆把她凌迟一遍。 稷山遗迹外。 玉虚门牌匾上原本骤亮的圆月突然一暗,只在周围透出稍许的光影。像是月蚀一般,那些许透出的光影也全部隐没。“还是来晚了!”一人骑魔兽,脸色铁青,他身后还跟着三五步行的人。“怎么办,家主让在进遗迹之前传递给她的信息,这……”他面露难色。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实禀告家主了。”他旁边的那人微微喘气,道。他们是江家家主特地派来给江山传递信息并且保护她的人,可是来晚了一步。他们是从极山出发,去往云京,到开阳书院之后才知道她已经走了,几经周折才来到九州,往行脊镇赶,一路上都没敢睡个好觉,但是还是没赶上。这几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失落。他们都是年轻的子弟,以江家家主的话来说,让他们来找江山,是为了见见未来真正的天骄,不要整天盲目自傲。他们哪听得进去?个个都不服气,所以都来了。可是连独角马都在路上跑死了,他们也没见到所谓的江山到底是什么样子。没赶上,他们也不想这么垂头丧气的回去交差。 “对了,阿恒不是也出了京都吗?听说他在冀州,我们去找他。”一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前一亮,道。“对啊,我们去冀州找他!”其余人也都附和道。虽说江恒在极山是皮的可以,但是有一点,就是讲义气,他们平时与江恒玩的不差,现在不想灰头土脸的回去,去找他最合适不过了。 “好,那我们就去找阿恒!”众人敲定了主意,踏上了寻找江恒的旅途,把那个江家家主切记要交给江山的书信暂抛脑后。 第八十七章 玉虚门后含光殿3 第八十七章玉虚门后含光殿3 江山打开的那扇门后,是晴蓝的天,上面有几缕幽幽的云,蓝天之下,无比喧嚣。摩天轮、凌霄飞车、还有旋转木马,以及众多的游人,重新唤醒了江山脑海里惨烈的记忆。为什么,又是这个场景,是妈妈为她挡子弹的场景。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脸上带着的是单纯无知的笑,眼睛里春光融融,一眼便望到了底。 江山的手激动的抖着,她看着那个小姑娘即将靠近旋转木马。“不要!”她想都没想就大喊出声。那个小女孩像是被她吓了一跳,与她对视了一眼。她眼中的惊讶和恐惧,江山看的分明。这是多么诡异的场景啊,上辈子的自己与今生的自己对视。那个穿白色纱裙的小姑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她旁边笑的温柔的女人:“妈妈,这个姐姐好奇怪啊。”江山一愣,能看见吗?自己……能被看见?那个温柔的女人也看向她,眸子里带着一些好奇和异样的情愫。她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和她的女儿好像,但是又不像,那双星辰般耀眼的眸子,是经过无数的打磨和历练才能形成的,而她的女儿的目光,却是柔柔的,仿佛能融化人心,是她的小天使。“山山,不能这样随意谈论别人哦。”她蹲下身子,甜甜的对着小江山笑道。 小江山又抬头看了江山一眼,搓了搓鼻子:“对不起了啦!”又害羞似的躲回了江山妈妈的怀抱。江山一时哽咽,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滚落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自从她走了以后,她就极少说这两个字,现在说起来,竟然有些生涩:“妈妈!”那个美妇人眼波流转带着些稍许讶异,她起身,向江山走过来,蹲在了江山的面前。她蹲下来,要比江山矮一些:“怎么了,孩子,是找不到妈妈了吗?” 江山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找到自己的妈妈了,但是妈妈却不知道她是江山。见她的眼泪涌出,那女子慌了神,急忙从挎包里翻出纸巾,帮她抹泪:“别哭别哭,有什么事你跟阿姨说,阿姨会帮你的。”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太像她的江山了,哭鼻子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自己家的小江山在旁边,她怕是会以为是江山突然长大了。她温柔的眸光,骤然投入她星辰似的眸子里。 作为一个母亲,她直觉,这个孩子,就是江山。她看了一眼乖巧地站在那边等待的穿白纱小裙子的江山,又看了看这个眼睛只是玄妙而并不透亮的小女孩儿,直觉告诉她,没有错。但是这个着装怪异的小女孩,到底是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江山声音哽咽,妈妈帮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仍然是这么轻柔。 自从她离开以后,她就再没有擦过。因为她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帮她擦去眼泪,任她撒娇。她没有所谓的少年期,自从她走后,她就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儿童一跃成为成年人了。叛逆是不存在的东西,因为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叛逆了。她的思想极度早熟,在组织里,这个年纪能像她一样拼命的,几乎没有。她成为佼佼者,后来那次被包围……再后来,她就到了这个世界里。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她也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她是一个孤儿,被收养的孤儿。江山放声大哭,撕心裂肺,似乎把这些年积攒的泪水都要全部用完,似乎要把此生今后的泪水也全部挥洒。她一哭,那个温柔的女子就面带着急,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那个孩子轻轻的拥在自己的怀里:“别哭,宝贝儿,别哭。” “妈妈。”江山的声音哽咽。那个女子面露欣慰,答应道:“嗯。”就在这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穿黑衣带黑帽的男子。他手插裤兜,眼睛像鹰一样,搜寻着他的目标。突然,他的神色一亮,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个穿着白纱裙,伸着脑袋张望着自己妈妈的小女孩儿身上。 她就是江董事长的女儿了,只要把她杀掉,江董的那些遗产,就能到他雇主的手里了。他也可以分到一大笔钱。他的眸光里闪烁着凶狠和欢愉,终于,抬起了枪,罔顾周围人的惊叫声,瞄准了那个小姑娘的头颅。 那个小女孩儿的神色异样精彩,那双眼睛还真是漂亮,像是透彻的琉璃一样,一眼便可以看到底。她眼里的惊慌和害怕是不加掩饰的,他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也仅仅是瞄准了她的脑壳,没有立即动手。 原本还在安慰江山的那个女子似乎是被惊叫声惊动,发现了那个正在瞄准她女儿的黑色枪管。她尖叫着,扑向小江山,与此同时,扳机扣动了。 “谢谢你,但是我知道,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江山闭上眼睛,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她知道,自己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灵力在体内流转,齐天剑被抓紧在手上,只要她手结印,那齐天剑就会比子弹还快的挡下为她们母女俩挡下一击并且刺穿那个黑衣人的脑袋。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江山已经很满足了。有生之年,她还可以再感受一下那个女人的温软的怀抱。听她答应自己的呼唤,就已经足够了。在小江山看到自己的时候,江山就已经知道,这是幻象而已。但是她不愿意醒,她想多沉湎一会儿,就算是一小会儿,短到只看她一眼的功夫。她没有被幻象迷惑,所以那些场景,在江山面前,变成了静止的画面,碎裂,就如同墙纸一般剥落,不知被风吹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湮没与光阴之中。 “不错嘛,这关这么容易的过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其中被困很久呢。”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揶揄道。这个幻境,是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而环境会提供改变它的机会,让未来的自己去改变当时的情况。可是有许多人都不敢直面那段或痛或痒的经历,而迷失在含光殿制造出来的欢喜假象之中。 就像黄粱一梦,梦中千千万万的好,让许多人都沉醉其中,可是对于现实来说,也不过是黄粱饭熟的一会儿功夫罢了,他们或许已经猜到这是假象,但是不敢且不舍走出来,那还真是胆小懦弱的人。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江山敏锐的发觉到了这一点。那声音干笑一声:“啊哈,也就比你熟悉点吧。”似乎在隐瞒什么,江山也不追问。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青灰的细褶裙,不是哪处来的风一吹,褶裙便随风而动,伴随着她身旁含光殿也变成片片碎片的消失,有种异样的美感。江山似乎是从刚才是失落之中走出来了,又有些没心没肺的:“啊,我的金银珠宝!” 她刚喊完,就分外尴尬的看见了一个人——临天。临天明显是听见了她喊得话,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对她的经历十分感兴趣。江山后悔,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你说刚才她为什么要喊那一下啊,这不,正对上临天那探寻的目光,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咳,没什么,你出来的好早啊。”江山尴尬的抓了抓衣角,企图移开话题。“嗯,一个幻境罢了,困不住我。”临天答道,言语里透露着自信。这个空间似乎是密封的,两人的交谈都有回音。江山扫视一周,就对这个地方失去了兴趣。全白,什么都没有。她打趣儿道:“你说这遗迹主人当年是不是交不起装修费了,就面儿上看着好看?”她镯子里的那个东西剧烈咳嗽。这江山,还真是……等她知道了一切,肯定会后悔这样说的。 “嗯,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不过这个遗迹并不像其他遗迹一样,充满灵气。”临天断定道。他来这里许久了,半分的灵气都没有感受到,只能依靠着自身的元丹内储存的灵气,这些灵气若是用完了,就相当于是没有灵气之人了。 “嗯?不啊,明明灵气很充足。”江山感受到的,就是另外一分模样了。因为她已经过了入门级别,所以她像一个小型的吸尘器,无时无刻不在吸附着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她觉得自己体内暖暖的,灵气更加充盈了。但是说起来似乎也很奇怪,自她进遗迹以来,就没有再看见过那些灵气颗粒了。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空气,发现空气中有一些浅白色近乎无色的小颗粒,密密麻麻的列满了整个空间,嗯?这些是什么?江山考量着。镯子里的那个声音响起:“你终于发现了,遗迹里的这些可都是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特殊灵气元素,你可要好好利用哦。”江山凝眉,并不知道它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临天眼里,江山就又是另一番样子了。她在瞪大了眼睛,目无焦距的发呆,像一条呆滞的鱼。 第八十八章 含光殿边猗澜桥1 第八十八章含光殿边猗澜桥1 这样瞪大眼睛发呆的表情,倒是让他想起了刚见到江山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害羞又呆萌,像毛茸茸的小动物。临天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开心的弧度,江山一回神,就发现临天正看着自己还带着测莫高深的表情,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临天瞳孔一缩,把还傻愣着的江山拉回自己的身后。江山也很快反应过来,进入备战状态,眼前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巨大魔兽,它的线条略微生硬,不像是活物。但是它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生动。是石狮的模样,张着血盆大口,但是并不威严,竟然有几分憨厚的味道,那张大的嘴巴是上翘的弧度,似乎是在开口大笑。它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江山的脸上打量着。它又伸出爪子,想触碰江山。看它的眼神,似乎是在乞求一个玩伴,但是江山却是哭笑不得。那一大爪子打过来,她估计会被拍出内伤,只好闪躲这。 “这家伙,好像三岁小孩儿一样。”江山十分无奈,一边躲闪着,一边说。她躲过爪子,它就更来劲儿了,又伸出爪子去拍江山。这次可是带了真劲儿,虎虎生风。江山面色一寒,吼道:“走开啊!”那个通体纯白的狮子似乎是害怕她发怒,换上了一副犯怵的表情,急忙后退着,不敢再招惹江山,隐匿在了虚空之中。 “时空之力。”临天略一思索判断道。分割时空的力量早已失传了,但是在上古时期,有许多强大的先辈习得了这种能力,可以斩断虚空,创造出自己的小空间来。他们现在在的稷山遗迹,也属于一片小空间,但是这个小空间,可比空间戒高级得多,它不但能存储物品,而且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进入到遗迹之内就是进入到它的地盘里来了,若是没一些保命的手段,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呼,好险。”还没等江山接话茬,虚空之中就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声音也随之传出。是一个陌生的灵师,江山对他毫无印象。那人脸上的喜悦之色在看见江山和临天之后就僵在脸上,他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但是没想到,竟然有比他动作更快的,那点沾沾自喜的神色荡然无存。 他坐到了一边,索性不理会江山和临天,江山也仅是打量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长相普通,实力还行,脾气可是不小,江山自然不会去理会他。在他坐下之后,虚空之中陆续有其他人出来。这一拨出来的大约有七八个人,里面包括了洛川白。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沮丧,但是当看到其他人时,流转的眼波瞬间取代了那个神色,似乎刚才江山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洛川白的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在放电:“不出我的所料,你们果然很快。”“嗯,我们出来也没多久,不知道下一关会是什么。”江山的神色略微凝重,含光殿只是第一关,但是具体有几关她都还不清楚,刚才的那只白狮子是不是也算是一个关卡?江山有些伤脑筋,但是想了想,那个声音说的,只要通关,就能知道她想知道的秘密。 场景蓦然变幻。原本空白一片的空间,像是铺上了背景布一般,青石板地砖出现在脚下,还有些微微的湿润,似乎是因为鲜有人至,青石板上已经长出了青苔。顺着流水声望去,朦朦胧胧的雾里是一条溪流,溪流上面似乎是一座拱桥。桥边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是三个古字。江山不喜欢这个地方,来了这个地方,她就像文盲一样,许多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这些字背后的寓意了。 桥的那头,白雾深重,让人看不真切。所有灵师都伸长了脑袋观望着,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头鸟。“没事儿,大胆去吧,前面不过是迷雾而已。”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却是带着丝丝缕缕的狡黠意味。江山如果真信了它的话,那就是傻了。所以也一直沉着气,不上前一步。那个号称什么联盟的,也有人出来了,一个年轻的领头者模样的人点了几个人上前探探路,那几个人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看了看来之前手里领到的丹药,咽了口口水,才上前去。 这个联盟还真是大手笔,备置的灵器丹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目,是由好几个大家族联办的,他们领到了东西,就要听从这些家族来的天骄的指使。他们几个互相对视,压下胆寒,一步步超前走去。“别害怕,这个遗迹的属性是善,第一关不也只是困住而不伤人性命嘛,你们大胆的往前走就是了,不会出事的。”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来安慰那些排头兵。 在身后许多人的注视下,那几个人渐渐走进了迷雾内,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发出惨烈的叫声,也没有人返回。“是不是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愿意出来了!?”有人揣测道。他浓眉大眼,面黑须重,一副莽夫样。他来这里就是来寻宝的,这什么宝贝都没寻到,让他有点心焦。所以迈开了原本还在张望的脚步,也进入到了那个迷雾之中。 “嚯!好家伙!”只听得那人一吼,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出现了刀枪乒乒乓乓的碰撞声。碰撞声之后,是一片死寂。江山凝眉,这是什么情况?那些原本准备迈开步子的人也不敢向前了。 等了好一会儿,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又有不怕死的勇士站出来:“爷爷我今天就不信了,这东西能有什么古怪!”说罢便大步靠近那迷雾,只是他的腿,有点发颤。“走,我们也去看看,与其在这儿空耗着,倒不如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谁怂恿的,那一群灵师像是找到了支持力一般,也都跟着向前。 江山三人也跟着大部队前行。这时,原本有近千人的灵师,只剩下五百余人,差不多在含光殿一关,就刷下了一半人。但是在第一关被刷下还算是好的了,不像这迷雾之中——有许多身姿僵硬,双目无神的人,游荡在迷雾里。他们就是刚才进入的灵师。这个迷雾怕是毒雾,先进来的那几个,意识都已经丧失,变成了提线木偶一般。 不过江山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异常,这还真是托了赤鱬的福了,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素让她现在百毒不侵。临天和洛川白似乎是早有准备似的,扯下一片衣物掩住口鼻,防止吸入大量的雾气。与此同时,临天还翻出了不知道什么丹药,给了洛川白和江山一人一颗。江山接过,用手指捻了捻,质地有些粗糙,不过应该是解毒丸一类的东西。她先把要收着,毕竟她的体质特殊,这样的迷雾还奈何不了她。 但是毒雾,并不是这个迷雾里唯一麻烦的事情,另一件麻烦的事情,是那些“木偶”。他们失去了意志,被遗迹操控着,攻击外来者。江山利落挥剑,抵挡了一个从侧面攻击的木偶。临天皱紧了眉头,想想这些木偶般的人,是一同来此的灵师,他有些下不去手,在与两个木偶的较量之中处于下风。“不要妇人之仁!”江山小声说道,齐天剑脱手,斩断那个准备来攻击的人偶的手。“如果不破坏他们,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可能就是我们!”江山的语气凝重,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灵师的表皮被一个人偶抓破,他也变得如同人偶一般,四肢僵硬,成为一个新的人偶了。 这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好像僵尸一般。江山有些头皮发麻,虽说如此,她的下手可是丝毫没有紊乱。洛川白,临天,江山三人靠背而立,那些攻过来的人偶都没讨到什么好处。而且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空间里没有灵气的秘密,洛川白告诫道:“尽量不要使用灵力。”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似乎还有些刻意压抑,他不敢放肆呼吸,怕把那些毒雾吸入肺中。 他指了指前面桥的方向,江山和临天会意,他们三个人朝着桥边挪去。在挪动的过程中,江山看到了一些耗尽灵力的灵师,被那些人偶抓破皮,变成新的人偶……随着人偶数量的增多,江山他们被二三十个人偶包围的密不透风,几乎无法再向前移动。有些更加强大的灵师也撑不住了,他化作的人偶也会更加强大,更难对付。不过所幸,这些人偶不会使用功法,只会本能地抓、咬、扑。 这时候,大约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江山可以听见洛川白和临天压抑的喘息声。如果再不想办法突破包围圈,那她旁边的这两个人,也即将变成强大的人偶!那些毒气对江山是没有作用的,那是因为她的血液解百毒。对!血液!江山一喜,用齐天剑割破了手掌,鲜红的血液从那一道伤口里流出。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凑到了临天面前,临天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泛着异样的情愫。但是他也没有迟疑,吻上了她的手掌。 手掌上传来的细密的痒盖过了疼痛,痒的江山想抽回手,她不禁暗骂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洛川白在应付着四面而来的人偶,很明显他有些力不从心而显得气喘吁吁。 江山如法炮制,也把手掌凑过去。洛川白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二话不说就低头拉过那个小肉手,狠狠一吸。腥甜而带有着一些异样芳香的液体弥漫在口腔里,那些压抑的喘不过来气的感觉瞬间一扫而空,吸入体内的毒气似乎被化解干净了。 如此之后,三人都狠狠地松了口气。但是也是丝毫不敢松懈,谁敢保证,这血的效果,可以一直持续呢,只能打起精神,应付那些人偶。 这已经算是背水一战了,江山手上的剑也挥动的越来越凌厉。 第八十九章 含光殿边猗澜桥2 第八十九章含光殿边猗澜桥2 似乎是因为他们这三人的组合太过强劲,吸引了过多的人偶,其他灵师那边倒是轻松许多,所以等江山他们终于冲出迷雾的时候,已经有十来个灵师在歇息了。桥边是没有迷雾的,似乎有一块无形的隔板,把迷雾挡在那一定的区域之内。 临天和洛川白都是双目赤红,把系在脸上的布块一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江山又拿起齐天剑,把左手再割开一道伤口,鲜红的血从中渐渐流出。她仍是把手掌举到临天面前。临天没有推辞,他知道,现在唯有江山,才是最好的解毒剂。他垂下眼帘,长长地睫毛遮住了他黝黑的眸子,也遮住了他内心的想法。似乎是怕弄疼了江山,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但是他不知道,这轻柔的动作,倒是让江山更加的难受了。细密的痒感让她浑身不舒坦,像是过了一遍电。 临天松开了那只小手,看见上面的两道伤痕,眸子里闪过心疼。原本粉白细嫩的小手,却因为要救他,上面有着两道怵目惊心的伤口,他有些内疚。他抬头,唇上还沾着红色的血迹,再配合着他赤红的眼睛,倒像是才吃了小孩儿一般。 “来。”江山又把手凑到洛川白跟前。洛川白似乎是在嫌她偏心一般,委屈的看着她,嘴下发狠,重重一吸。血液流失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但是也强过临天那样磨人的动作。 其他灵师也只是看着这边,并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干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眼红了。那三个人活蹦乱跳的,似乎并没有因为迷雾而四肢僵硬。再对比他们,虽然是侥幸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但是因为吸入了一些迷雾的原因,肢体有些僵硬,脸部的肌肉似乎也不听使唤,要瘫了似的。 他们打量着江山的神色,似乎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在他们眼里,江山现在无异于是一块宝药,如果能喝一口她的血就能解除这种浑身肌肉僵结的症状,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所以有人腆着脸来问:“女侠,行行好吧,求你也救救我们吧!”江山挑眉含笑看着他,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凭什么?”她的血她也宝贝的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给一个陌生人呢,更别说,还是一个竞争者。 “你救救我,给你什么我都愿意!”他低头哈腰的站在江山面前,迫于她手里持剑的压迫,也不敢得太近,就站在那里不住的低头乞求。“可是你现在,能给我什么?”江山是起了戏耍之心,打量着那个人,道。“我们家有许多灵晶,灵药!只要你救我,我全都给你!”他似乎是为了保命下了狠心。他说话已经有些嗡嗡的了,身体僵硬的厉害,他已经吸入了过多的气体,如果再不采取手段,别说余下的关卡走不完了,连性命都有可能交代在这儿。江山的唇边露出微笑:“那听起来不错呢,”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希翼,只听得江山又说:“但是,我不需要。” 那人发青的脸色上闪过一丝嫉恨,不顾一切似的扑上来,似乎是想和江山同归于尽。还不等临天和洛川白动作,江山手气剑落,那人被削成两半,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因为毒气已经深入肺腑,就算是劈成两半也一丝血都没有溢出来。江山目中寒光撇向那些个观望着的灵师,不带一丝感情。那些原本还对江山的血抱有幻想的灵师,都只能压下内心的想法了。这个人,太残暴了…… 一双眼睛略带愤恨的扫过江山。他是那个楚家的什么少爷。他侥幸逃过了迷雾,但是那个没用的肥婆,连含光殿都没有出来。就是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遭这么大罪,来这个鬼地方。 这时候气氛有些安静的诡异,再也没人敢说这个遗迹的属性是善了,这明明就是炼狱!两关过去,只剩下了区区五十人,而剩下的人,生死未卜…… 江山把目光放到那座近在咫尺的桥上。那是一座桥,但是空有扶手,却没有桥板。这,是要怎么过?再看桥旁边立着的石头上,那三个字犹如鬼画符一般,十分难辨识。江山又把目光转向了那些坐着躺着歇息的人。睥睨着这些东倒西歪的蝼蚁。曾几何时,她也弱小的如同蝼蚁一般,但是现在,至少在这个遗迹里,她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她红唇轻启,带着似有似无的诱惑:“谁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替他解毒。”那边的人一听如此,眼睛尽是一亮,尤其是那些重度中毒的灵师。“上去探路,活着回来,就把他全身的毒素都解除。”江山可不会傻到自己以身犯险,当然是要找几个探路先锋。 一个躺在地上的灵师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我来。”他的身体已经十分僵硬,走路都很迟缓。“你先帮我解一点毒,让我可以行动。”他的眼睛里,是垂死挣扎。江山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她可不会那么好心的把胳膊凑上去,对方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万一……她把血逼出伤口,抬手,指尖一弹,一滴红润的血滴在他灰白的唇上。他急忙伸出舌头舔一舔。似乎那血真的有奇效,他觉得四肢似乎恢复了点掌控。但是很快,那些喜色又退干净了。他必须去试那座根本无法通过的桥。他的后头滚动,咽了口口水,但是仍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座桥。她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人的下场,他并不敢确信自己不会被她一剑斩杀。 江山现在像是这座遗迹里唯一的王,掌控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死。临天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江山周围气场的变化,变得强大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个江山,有些不像他熟识的江山。而洛川白的眸子里却闪着异样的光彩,似乎对这样睥睨众生的江山感到十分满意。 对,她理应站在世界的最高峰上。 江山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灵师,他已经走到了桥边,颤颤巍巍的迈出了第一步。桥下似乎有无形的手,要把他拽下去一样,十分沉重。他咽了口气,又收回了脚。他的灵气几乎耗光,但是他不想死,只能勉强再调集体内稀薄的灵气,又把那只脚伸出去。但是他终究是胆小,又畏畏缩缩的把脚收了回来,对着江山的方向跪下了:“我,我不想死!” “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去试。”江山的话很冷,而且也是不容质疑的。那人咽了咽口水,站起了身,还是选择走向那座桥。他伸出一只脚,不做任何挣扎,身体倾斜的掉落到了水里。但是那水却诡异的很,近一米八的人垂直掉下去,竟然一点儿水花都没有翻出来,倒像是瞬间消融了一般。 那些原本就中了毒雾的人,脸上一片愁云惨淡,纷纷颓败的低下了头。这水,这桥,根本是没有给人留活路啊。有人丧气的说:“呵,这桥根本没发过,不如就在这儿躺着,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我是上了他奶奶的当了才进的这个狗屁遗迹!”一个人骂道,但是说这会儿话的功夫,就已经让他喘息不止了。 江山他们三个站在他们的另一边,思量着对策。洛川白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你们知道羚羊是怎么跃过峡谷的吗?”江山心里咯噔一声。面对无法越过的天堑,羚羊会主动站成两队,一只先跳,无疑,是越不过去的。但是另一只踏在那只先跳的羚羊的背上,就可以借力跳到另一岸上。 “你们的灵力还有很多,应该不难跳跃吧。”洛川白问道。“你想干什么?”江山神色一肃。“我想我们可以借用这个方法。”他说话的声音极低,近乎耳语,“我先跳,然后你们两个跳到我的背上再跳过去。”他神色奕奕,桃花眼依旧上挑,似乎对这件事情胸有成竹。 “你呢?”江山问道。 “我?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宝,等你们过去了,我自然也能过去。”他说的轻松,神色如常,但是江山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洛川兄,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办法。”临天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洛川白似乎是准备牺牲自己,成全他们。 但是洛川白抚了抚额,“你们想哪去了?我会那么不爱惜自己吗?我们洛川氏族也不仅仅是暴发户好不好?”他自嘲道:“虽然说也就靠传送阵发了家,“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解释道:”但是我们家族里的能工巧匠可是不少,制造出了一种一次性灵器,可以短时间内让人获得大量的灵力。” 江山看着那块玉,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样子,通体莹绿,但是仔细看,上面似乎有秘法之光流转。 “好了,别疑惑了,快点来吧。”洛川白催促道:“我也想看看,下一个关卡是什么样的。”他太过于轻松的语气,反倒让江山有些不自然,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江山只能选择相信他。 三人走到桥边,江山看着桥下泛着银色磷光,微微起着波澜的水,目色凝重。 “我先跳,然后等我数到三,你们就跳,踩着我的肩过去。”洛川白盯着水面,桃花眼里光波流转,细长眼里的光波,竟然比这水面还要美艳三分。 他聚集全身灵力,利落起跳,数到:“一——” “二——” “三——!”与此同时,他人也顿在了桥中央,似乎是调动了全身的灵气才能维持到这个状态,他的身体似乎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第九十章 光灵师 第九十章光灵师 江山和临天齐齐起跳,调动灵力,踏在了洛川白的肩上,他的身体往下沉了一分,但是用灵力撑着,又顿在了空中。他捏碎了手里的玉片,如释重负的看着那个面带惊恐的小小身影,他道:“再见!” 那道白色的身影,就那么直直的落入了翻滚的水中。 江山的瞳孔缩小,嘴巴张大,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果然很珍惜自己,就算死也要是最美的姿态。江山只能看见,他的脸上带着笑,唇角上挑,桃花眼妖孽地魅惑人心,然后他就模糊成一道白色的影子,坠入那销魂蚀骨的河流之中。 似乎是悲伤过度,她说不出话来。任谁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刚才对敌人还毫不心慈手软的江山,这会儿却快要哭出来了。“呦,山山你别哭啊,你得相信他说的话,能再见的。”那道镯子里传来的声音却是似笑非笑的,一点儿也不体谅江山目前的心情。 遗迹外,云京中。 “去稷山的洛川白死了。”洛川府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向老爷上报,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悲哀。“嗯,知道了,你下去吧。”那个洛川家主的脸上也不带一丝哀色,似乎这是极寻常的小事一桩。 遗迹内。 江山几乎有些偏执的相信那道声音说的话。因为它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似的,那些有关她的,小辛密,亦或是对遗迹里事物的掌控。过了好久,江山才能勉强的冷静下来,打量着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脱离了前两关的氛围,这个地方倒是轻松愉悦的多。 但是江山并不会就此松懈神经,她可再怕出什么岔子了。临天的神色也是寞然,带着戚哀。他反倒是去安慰江山:“你别太难过,遗迹里很危险,这是正常的事情。”江山没有搭话,似乎是不愿意再探讨这件事情。“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拉着你冒这趟险。”临天的表情十分内疚。他真的,无比的后悔,如果知道遗迹里是这么危险,他倒是宁愿和江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又无比的庆幸,还好,也许是运气好,他们到了这里,而且毫发无损。 “不说这些了。”江山垂眸,叹了口气。临天他说的太过真诚和深情,让江山有些动容。“前面的这座宝殿,我见过,是含光殿。”江山打量着那座宝殿,和她见到的那座含光殿简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殿下立着两个玉狮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倒是对这座宫殿上的金银珠宝没多少兴趣了。 “这狮子,是不是也在哪里见过。”临天打量着殿下立着的两只巍峨的石狮子,它们尽职尽责的护着这座宫殿。其中一只狮子听得临天这话,似乎眼珠子转了转。这当然没有逃过江山的法眼。嗯,确实很像,在那迷雾还没有出现之前,似乎是有这么一只威武的大猫要和她玩耍来着。 接触到江山打量的目光,那玉狮子竟像是活了一般,从底座上蹦下来,像江山蹦跳着扑过来,江山赶忙躲开,这要是被它扑到,岂不是要压成肉酱。 “吼——”一声狮吼,让它的动作一顿,夹着尾巴灰头土脸的走向了底座,跳上去,摆好动作,但是戚着脸,一看就是受委屈了。那声兽吼,是从旁边的那头狮子口中发出的。看纹路装饰,是一只母狮子。她可比同伴镇定的多,嗯,乖乖的再装雕像。竟是让人一时分不清,这是雕像成了精还是什么精灵被安置在这儿成了雕像。 “欢迎你们来到最后的宝殿。”空气中映出一道巨大的虚影,是一个银衣女子的模样。她很英气,那一身银装是铠甲的形制,头发高高束起,银冠一拢,成了一个高马尾。她的脸略微有些模糊,但是江山一惊未平,又吃一惊。如果但看这模糊的景象,她以为,见到了前世的自己。五官十分的像,脸型也很像。她的声音很空灵,空灵之中又透露出一种巾帼英雄的飒爽。 “我不知道谁会得到这座宝殿里的传承,但是还是要恭喜你们,能过前几关,说明你们破了心魔,实力强大而且做事不拖泥带水。” 临天看着那道虚影,觉得似曾相识。这道影子,和前世江山的那道虚影完美重合。这……难道是她前世留下来的吗?!他的心突突的跳。一张柔弱的脸跳到他的面前。那人穿着紫衣,带着璎珞圈,柔柔的喊他:“临天哥哥。”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一下那个虚影的脸,却发现遥不可及,隔了时空万丈,他的长指微微抖动。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她的音容相貌,只记得她的姓名,只记得,她是他最爱的人。 如今一见这影像,那种深入骨髓刻入灵魂的感觉又重新翻涌上来,牵扯着五脏六腑都有些痛。江山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以平常心的状态听完了那人的叙述。她说,她是光灵师,这个空间里充盈着的是光灵气,静待有缘人可以把这些元素都用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说,这座遗迹里她留下的宝贝中,大多数是适合女子的,比如她生前留下的一副银色盔甲,还有她留下来的佩剑,还有一卷光灵师的修习手册。其余的丹药什么的,她歉意一笑,“我不是炼器师也不是药剂师,所以灵器和但要这种东西,遗迹里是不会有的,如果你是为这些东西而来,那么十分抱歉。” 江山略微苦恼,这没有灵器也没有丹药,还得需要什么光灵师还能修行,她就一普普通通的微灵,也用不着那东西。 “不,你用得着,因为你是光灵。”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有些激动。“你没有发现吗,她和你很像。”它顿了顿:“因为你就是她,前世今生的区别。”江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啥?前世今生?她的前世不是异世界的杀手吗,怎么会是这个世界里的什么光灵师呢…… “灵魂不止停留在那个位面,时空里有许多不同的位面,你的灵魂就在其中穿梭。不过时机一到,它受到召唤,就回到了这个位面了。”它解释的很玄,但是江山勉强算是接受了。“所以,我五岁前的记忆为什么会全都消失?”江山发问。 “因为你遭奸人所害,她不仅针对你一个人,她针对的是所有人类。”那道声音逐渐发寒。“你的灵魂是残缺的,我当年千辛万苦寻到你,还没跟你说上话,他们就动作了,你的灵魂被强行抽离,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护住你的残魂,但是那些记载着你此生记忆的那部分被抽离了。” “那人是谁?”江山发问。 “我也不知道,是个女的。”那声音似乎是在回忆,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江山还是纠结于它的身份。那个声音换了副测莫高深的语气:“本座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江山没好气的接了一句:“灵晶成精了?”那道声音憋气,这简直是,简直是折辱它了!“本座就是那些灵师一辈子都苦苦追寻的王之印记。”它得意洋洋的。可惜它现在的力量太过弱小,只能传出声音而不能显出本体。不然,到了它自己的地盘,说什么也得敲个二郎腿,或者优哉游哉地转一转呐。 “王之印记。”江山细品着这四个字的价值。“但是,给我也没什么用,我是微灵。”江山很快就又抛出了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座说过的话啊。”那声音似乎有些抓狂了。 江山:“没有。” “你是光灵,只要与我签订契约,就能够掌控光的能力了。我本来,也就是你的一部分。”说道后半句时,它竟然有些眷恋。王之印记,本是她留下来的一缕精魂,数百年数千年过去了,已经有了灵智,成为一个半独立的个体了。而在有灵智的这段时间里,它从未见过她,却甚是想念。 “好。”江山算是应允了,想着也没什么坏处,这个东西,虽说是有几分自大的意味,但是总归是知道许多东西的。而且江山隐隐觉得,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它记得。 “你跟着我念契约文。”那声音似乎轻车熟路,手把手地教江山。契约文很长,而且字音生僻,晦涩难懂,似乎是古文字。但是念完那冗长的契约文,江山觉得自己似乎掀开了命运的一角。 因光而生,故而谓之始。 江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她想起来,在测试灵力属性的典礼上,脚边晕的那一圈光晕,有两个古字。前一个就是“始”。 遗迹外,已经过去十天了。高大的玉虚门上的月亮正随着天上的那只月亮一起变圆。 临天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江山喊他,他也只是抬眸看着她,但是那种眼神,似乎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一个人,不是江山。 第九十一章 月满 第九十一章月满 “完成了契约,那这个空间里的东西,即将完成他们的使命了,还存活的灵师都会被送出遗迹,你得留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道声音,带着些落寞,似乎很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但是却必须如此。 一道光闪过,临天消失了。江山心下一慌:“你把他弄哪了?”那声音却是优哉游哉的:“别这么紧张嘛,不过是让他离开遗迹罢了,在这里待得越久,他的身体机能就会越差,遗迹会吞噬外来者的精气来维持着存在。”它好像再说一件平常事一样。江山突然觉得,这座空旷而盛大的遗迹,像一株猪笼草,散发着花蜜的味道,把那些小蚊虫吸引过来。他们以为这是甜美的花蜜,但是连甜头都还没有尝到,就已经丧命于此,成为养分。 那声音慵懒而邪魅:“没有什么能永恒,只能不断的掠取别人的力量。这些人是该死的,能力不足,贪心有余,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徒增垃圾,我这是在清理垃圾。”江山垂下了眸子,这个东西能探到她的内心的想法,她想什么都逃不过它的眼睛。但是江山却记得,曾几何时这个声音告诉她,她是来救世的。而如今,它却要把进遗迹来的灵师置于死地。 那声音答道:“这没什么矛盾的。”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汲取这么一些灵师的力量,换的你的强大,你强大了,这个世界就有救了,这一桩买卖,很值。”江山不屑与它再探讨这个话题,觉得它的价值观还有待考量。 江山问道:“佩剑和铠甲在哪?” “佩剑,你已经得到了,就是齐天剑,这把剑现在是在封印状态,你的力量太弱小了,还不敌你前世最强盛时期的百分之一,所以还没能力解开这封印。”它似乎在怀念着原主人的强大。“你记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前世的江山了,你的主人,是我。”江山说得斩钉截铁。话锋一转,“那铠甲呢?” 一道融融白光裹挟着一身银色的铠甲从那宝阁里冲出来。江山打量着那铠甲。整体是银色的,左右护肩上各嵌有一颗白色的宝石,看起来很精巧。而护腕,也是银色的一整块金属,上面有着古朴的祥云纹,均匀的镶着三颗透明的宝石,比护肩上鹅蛋大小的宝石要小巧许多,是鸽子蛋大小的。 再看胸甲,不似于锁子甲的样式,是一整块的银色金属,装饰着一只张大嘴,目光炯炯的瑞兽花纹。战靴也是银白色的,祥云瑞兽纹。披风是深蓝色的,与整个铠甲的颜色对比明显。江山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红色的,不然鲜艳的会像斗牛士手中的布一样。那声音适时响起:“这套战甲叫连云。”江山念道:“连云。”剑名齐天,甲名连云,这分明是想成神的节奏。但是她最终不仍然是落败了吗?江山仍是不能接受她与她是一个人。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哪有什么转世一说? 若真有,那也不过是前生事,休得再提! 那道包裹着连云甲的光芒消失,连云甲瞬间跌到地上,如同废铁一般。“咳咳,失误,我现在的力量也不够强大,所以这个空间里的力量也不太稳当,所以你还是赶快进行更重要的事情吧。”那声音带着些急促。这个遗迹空间的力量因为它的离开本来就不太稳固,而现在显出世间,仍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那些进来的灵师补给的灵力,还不抵消耗的多,整个遗迹看起来不错,但是实际上只是一座华美的壳子了。 “打坐,吸取灵气,进行洗髓。”那个声音道,听起来有些虚浮。 江山也知道耽误不得,就地打坐,双手结印,开始吸取空气中的灵气。不用眼睛去考量,单凭灵觉,空气中的灵气是十分充盈的,比修炼室里的灵气还多得多。她印着那些灵气入体,还没等她控制量,慢慢来,那些灵气就像是找到了母体一般,疯狂涌入。 江山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她平时修炼中也是如同鲸吞一般的吸取着空气中的灵气,但是那样吸取的量还没有这样吸取的二分之一多。尤其是,江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凭那些灵气在她体内乱窜,似乎五脏六腑都被穿的到处都是窟窿。 除了这种被强行灌入灵气的感觉,她还感觉到,原本结成的元丹似乎也碎裂了,那些五色的灵力从元丹中炸开,被后来居上的白色灵力给围剿,逼出体外。江山的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元旦碎裂的疼痛让她冒了一头冷汗,但是她硬撑着一声不吭。 白色的灵力强占了她丹田的位置,开始主动结丹,此时,体内的灵力也平复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暴烈了。江山看准机会,又掌握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似乎是要把她改造成为另一个陌生的人。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些在她身体里撒野的东西,要么听从她的指挥,要么就离开她的身体。江山忍住疼痛,用强大的意志力镇压者那些乱窜的灵力。“诶,你别动,这是为你好!你五脏六腑和血脉之中有些筋络是堵塞的,这是在帮你疏通经脉,别逞强!”那道声音响起,十分急促。江山正在阻止那白色灵力结丹,对那声音充耳不闻。“你的体质特殊,只能用上古结丹的方法,如果你执意不接受,那你就真的只能一辈子止步中级了。”那声音急忙劝道。 听它这么说,江山渐渐放松,不再抵抗。白色的灵力又重新恢复了活力,自主的压缩成一个元丹。这个元丹十分特殊,它的周围没有缭绕着灵力,表面也不是光滑的。元丹上面似乎刻着许多针尖大小的古字,“这是心法。”那声音对这个东西十分了解。 一道白色的灵力带环绕着那颗元丹,像是仙雾一般。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丹田内部的世界在快速的构建着,入门三纹很快掠过,进入到初级阶段。初级阶段是凝实三道灵力带,而且让灵力带生出更多的纹路连接体内的筋脉。一共有六道,是初级六纹。 在江山的眼里,这六纹似乎是一下炼成,而且每条纹路上似乎还有着特殊的纹路。“此为六道。”那道声音又解释道。天骄之所以成为天骄,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有着比别人要强大的灵基,而且,灵力修炼中也有特殊的地方。比如江恒的灵力,就算不用任何功法,一道匹练伸出去,上面也带着禁锢之力。又或者,郑臣良,他的水元素天生冰寒,凝结成冰。现在在江山体内的灵气,似乎也如同那些天骄一般,有着不同于一般灵师的运行道路。这是命,一早就选好的道路,别人干预不得,自己也无法改变。 那些灵力到这里还没有停止,仍然有继续构建的势头。再向上,就是中级的阶段了。中级是让筋脉之中流转的灵气更加凝炼,而且到这个等级也可以修炼心法了,是奠基未来的修炼道路的重要一环。 灵师最终止步于哪里,不但与自身的天资有关系,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元素是心法。一部好的心法,可以帮助灵师根基更加牢靠,修炼速度稳固,而且好的心法,还有配套的功法,修炼心法后再学习同种功法,事半功倍。 但是修习心法后,以后的发展空间就被固桎到了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如果把所有的功法种类比喻成一棵大树,那么修习心法就像是选择了这棵大树上的一个分枝,而可修习的功法范围,就仅限于这个分枝上的数枚叶子了。 但是构建到此步似乎仍没有停止的势头,灵力开始充盈她体内的每一个毛孔,肌肤上都似有光晕流转。“高阶的灵师,肉体里也流转着灵力,不会被轻易损坏。”那道声音适时提醒道,但是此时,它已经非常的微小了,像蚊子嗡嗡一般,江山仔细听才听得真切。 高级的构建已经十分缓慢了,江山觉得身上如有千钧重鼎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又像是一个吸满了气但是仍在吸气的气球,膨胀再膨胀。如同一冰一火,让江山十分难受。灵力吸入体内的速度也渐渐放缓了,那种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体内才构建起来的高阶灵师才有的毛孔之间流转的灵力也全部消失,江山觉得体内的灵力似乎在极力压缩,没有那么分散、膨胀了。 最后,那些灵力压缩到了中级三纹的样子。江山觉得浑身一轻,那种千钧重鼎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全身上下只余酸麻。“你要好好修炼啊,我们高阶再见,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那个声音像是垂死之人,瓮声瓮气的,交代着最后的东西。 江山能感应到这个遗迹里发生的东西。她能感应到,有一个个的平行空间一样的东西,里面困着各色各样的灵师,或许说,不是困着,是他们自愿沉溺其中。而那些平行空间正在碎裂,像是羽化一般,变成碎片。那些灵师被排出遗迹之外。接着消失的是迷雾,还有那座桥,江山这次可知道了桥上那块石头上的字:“猗澜桥”。 然后消失的,就是她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了,她闭着眼,感受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到了外界,因为她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她还看见,那座高大瑰丽的玉虚门,也羽化成碎片,湮灭在虚空中。 她觉得自己一身轻,似乎是漂浮在云间。 此时,正值月满。 第九十二章 前尘旧事 第九十二章前尘旧事 “嚯,那人怎么浮在天上!”周围人的话,江山听的不太真切了。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一朵云。突然,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双脚很快又踩在了土地上。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江山识得这个味道,很温暖,很安全。是临天的怀抱里特有的味道。像是檀木的味道,很沉静,其中又带着被阳光晒过,熠熠生辉的琥珀的感觉,很醇厚,不似那种清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它是浓烈又沉郁的,才触碰到一点,就像是全身被包裹了一般。比两年前,她感受到的,似乎更成熟稳重了一些。她还听到了心跳,噗通,噗通,十分稳健,彰显着这是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江山,江山。”她听见有人在唤她,但是不想睁开眼睛了。困倦酸痛的感觉让她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 鸟鸣啾啾,有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又有些痒。江山的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狭小逼仄。抬头看见的,是黄褐色生着霉斑的大梁,顶似乎是用茅草盖起来的。她的眼珠子动了动,又看向墙壁。墙壁大约是因为年岁太久,已经发黄发黑,有些地方还干裂起皮。江山的嗅觉也开始起作用了,屋子里有一种常年晒不到太阳才有的霉味。她躺着的床板,也是极硬,像是一块木头上只过了一层布。这是哪儿啊……江山有些迷茫。 意识渐渐的清晰起来,她原本实在稷山遗迹之中,后来那座遗迹崩塌了,然后她就出来了,再后来,是闻到了临天身上的味道,沉入了睡梦之中。看这破败的小屋子,江山猜测,她应该还在这个小山村中。 身体仍旧十分酸软,像一块被揉搓过度的布块,绵软的使不上劲儿来。那个该死的什么王之印记,要让她吸取遗迹里的灵气,现在她没感觉体内灵力充裕,反而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床边并没有人守着,江山的心有些空空落落的。回想起那个秋天,他伏在床侧,手勾着她的手,似乎已经恍若隔世了。 江山仍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喜欢这种东西,并没有因为两年时间的过去而变得淡薄,反而更加想念。而现在真的见到她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面对着他的时候,她好像不是江山了,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寿命有限,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年,在一个强大灵师的漫长一生中,就仿若弹指一瞬一般。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也没有感觉了吧?江山的心里有些苦涩,眼眶有些发酸。 “醒来了?”临天掀了帘子,看见江山偏着头,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山没有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果真是不能在背后念叨别人。“真是委屈你了,暂时待在这里。”他走过来,微微遮住一点光,阳光勾勒出他的身形一角,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快要到一米六,可是江山还是一个小矮子。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所以也不敢贸然带着你离开。”他似乎是在解释着为什么没有带江山走。江山这才注意到,他背着一个箩筐。粗糙的麻布绳和他名贵的布料很不协调。临天也发现了江山的目光,他放下那个背篓,里面是一些草药。“你现在休息的屋子,是稷山村村口的那个刘婆婆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就替她上山采药了。”他用袖子揩了揩汗。这阳春三月的天气,虽不说有多热,但是在山上走着,总归是一项耗费体力的运动。 “多谢了。”江山道,“耽误你的行程了。”临天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无妨,我是出来历练的,回京的日子也没有定下来,算不上是耽误。” “我睡了几天?”江山觉得身子疲软,没有一点力气,似乎是睡了好久。“三天,来喝点水。”临天见她说话的嗓子有些哑,不用人唤,自己就去倒了杯水。江山挣扎着坐起来,接过水杯抿了几口。临天说的见怪不怪的,在他的印象里,江山简直就是易晕倒体质。 江山喝了水,放眼看样窗外,嫩绿的颜色开始铺天盖地,偶见有各色的花朵开在树梢,阳春了。 “你说,和江山在一起的,是临天和洛川白?”万凝波水波莹莹的眸子眨了眨,眉头蹙起。这可十分不妙,他们两个可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其实主子不必担心,那个江山她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寿命的。”堂下跪着的那个黑衣人,抱拳道。他不太懂主子的心思,照临天的实力和天赋,活个二百年都不成问题,而江山,她因为当年的事故,最多也就是活个二十年,二十年,放在比两百年更久的时间里,就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不足为惧。 “呵!你懂什么!”万凝波的脸上带着讥诮的表情。“头二十年的感情,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不然你以为,侯爷他成了侯爷,能扶我做正室吗?”她拢了拢额角的发,隐约带着些得意。“是,属下愚钝。”那人有些话到嘴边,还是换了另一句话。“哼,我要亲自下一趟九州。”万凝波打定了主意,“单凭你们这些废物,还是不行。” “主子英明!”那人抱拳。“你这次就跟着我,好好学学。”万凝波的眼睛里闪过明亮的色彩,“对了,带上那个药,不过里面,我要加点料。”万凝波的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江山,你醒了。”走进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拄着拐,声音听起来十分沧桑。这个声音,江山记得,是那天和那个林茂芷对峙的老婆婆。她怎么知道自己叫江山的?“你来记得我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丝紧张。临天搬了个椅子,让她坐下。“记得,你是那天我们刚来时见到的那位老婆婆。”江山的印象只止于此。她的脸上带着些遗憾的表情。 “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但是我确信,你就是我认识的江山。”她枯皱的脸上做着微微上扬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听她这么说,江山神色一滞,她应该知道关于她的过去。“你是江员外家的孩子。”她说得斩钉截铁。“江员外,可是个好人呐。”她的声音飘向江山所不记得的过往里。 “在我没出生的时候,江员外就已经住过来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们夫妇俩是个外来户,而且长得是人中龙凤,一看就不是我们小地方的人。”她回忆道,“而且很神奇,他们两个老的特别慢,就十年前吧,我那时候虽然年轻一些,也已经七十多岁了,满脸皱纹,可是他们夫妇,却还像四十多岁的壮年人一样,似乎是长生不老。”江山明白,那是因为是灵师的缘故。 “他在的时候我们还经常排挤他们,因为觉得他们不一样,可是出事了以后,才知道江员外可真是大善人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悔顿,叹气道。“他给村子周围都种上了草药,还赶走了这一片肆虐的魔兽。我出生时,压根都没在这儿见过魔兽,可是这五年来,魔兽时常出现,有一次我上山采药,遇见一头凶猛的大黑豹子,可把我给吓坏了,眼看那东西就要扑过来,之前江员外送给我的护身符里射出一道白光,把那东西给吓跑了,我这才能平安回来啊。” 临天思量道:“江白前辈是一个十分仗义的人,当年竞选帝位失败后,他说愿为国家出一份力,自愿到此来镇守凶兽。”江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这是她的爸爸吗?爸爸一直都是个陌生的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感受过父爱。 “江员外不经常出村庄,前些年,救了一个白袍的青年。那个后生长得可真俊,一看便知是大地方来的人。”她又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大约五岁,他就当了你的先生,你一直唤他临先生,临先生的,还记得吗?”江山与临天的目光同时一闪,大约知道了这个老婆婆说的是谁,应该是临蜇。但是这些事情,在江山的脑子里没有半分印象,她摇摇头,“五岁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应该是磕哪碰哪,给忘了。”老年人的思想比较简单,只觉得这大约不是人为原因。“那你应该不记得那场大火了。”她叹了口气。“你们家一不小心走水了,你爹,你娘还有你姐,都被烧死了,烧成了焦炭一样,家里的房子也都被熏得焦黑。看你现在还好好的,当年那个被烧的应该不是你。”江山的神经紧绷。临天站在一旁,眼睛里闪过几缕思考的光,欲言又止。 “唉,真是太可怜了,这么个大善人,走的时候都险些没人送葬,还是镇长来把他厚葬了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布上些苦涩。“估计我老的时候,也没人送终咯,养了这些个白眼狼,个个都不孝顺。” “那他们葬在哪里了?”江山急切的想知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了。”那老人摇了摇头,言语里有些气氛。“前几年出了个盗墓贼,把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墓都毁了一遍,连尸骨都不放过,所以江员外夫妇的墓,也没能留下来。”江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失神地重新跌坐回床上,扬起的手也重重垂下。 “孩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些年都过去了,节哀顺变吧。”那个老婆婆劝道。江山双目无神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三章 以身相许吗? 第九十三章以身相许吗? “刘婆婆,草药已经放在这里了,您看看还少些什么?”临天拿过放在一边的药篓子,递到那个老婆婆的脸前。“啊,谢谢后生了,屋子里光太暗,我出去看看。”临天扶着她走出了屋子,又折返回来。 看着江山双目无神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你别伤心,江员外,应该还活着。”听他这话,江山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又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我爹,他不是在大火中死去了吗,有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灵师,哪那么容易因为大火而死去。”临天坐在板凳上,不急不缓地道:“你先别慌乱,我们来一条一条分析。”他沉稳镇定,可能是因为不在局中的缘故,他看得十分清楚。他的声音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江山也静下心来,听他说。“我刚才说过,江前辈是自愿来镇守凶兽的。”江山点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镇守凶兽,就要有比凶兽更强大的力量,所以在签订契约之后,灵力会增加到玄阶三纹。一个玄阶三纹的灵师,是那么容易被烧死的吗?”江山摇头,当然不是,玄师三纹,是什么概念,那是一国元老级别的灵师了,实力恐怖。 “而且就算是被烧死,到了宗师五纹以上,灵师的身体就已经可以算是宝器了,有许多先辈羽化之后,他们的模样仍然是栩栩如生,就如同睡着了一半,火炼不化,水煮不涨。所以如果那个真的是江前辈的话,那火,一定不是普通的火。”江山点点头,同意这种说法。“刘婆婆应该是亲眼见过那场火的,她说,那屋子只不过是被烧的焦黑。”江山想想,似乎是这样的,接到:“那火,应该是普通的火。” “理应如此,但是普通的火,怎么能把一个玄阶三纹的灵师给烧成焦炭呢,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临天目光看向江山,他已经说了这么多了,江山也不愚钝,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江山的眸子晶亮,里面的星辰在熠熠发光。“是,我知道了。”江山重重的点头,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她爹没有在这场火中丧命。“那我娘还有我,姐姐呢?”江山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还有一个姐姐,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属性的灵师,她也是不清楚的。 “江前辈的实力那么强大,救人那更是不在话下,照理说,把火势压抑也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大火一直没有停,直到把尸体烧成焦黑,大概是江前辈在掩人耳目。”临天的分析都是有理有据,再加上一些猜想。“而且我猜测,江前辈应该还在这行脊镇中。” 他的话仿若给江山打开了一扇希望的门,还在行脊镇之中,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她的心里无比激动。“来镇守凶兽,签订契约,虽然灵力提升了,但是付出的代价是自由。方圆五十里之内,就是一道无形的禁锢,他只能在这小小的五十里之内活动,之外,就出不去了。”临天略带叹息,江前辈真的是大义,镇守凶兽可不是什么美差,动辄就要耗上一辈子的时间,但是江前辈却主动要求来此。江山稳了稳心神,虽说被禁锢自由是件十分难受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于江山来说,这却是一个有利条件,这个范围限制,简直是缩小了她的搜寻范围,只需要在行脊镇这片区域里找,基本上就能找到了。 但是要到哪里去找呢,江山又有些惆怅。 “江前辈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关注着你的的。”临天注视着江山,斩钉截铁。江山扯出一抹笑:“但愿吧。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我心里就好受一点。但是越想这事情,越觉得是人为原因。”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楚家。 “为什么是我们家会失火,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江山不明白,还有,为什么她的灵魂之上会有裂隙,但是当然,她没有说出来。“确实有蹊跷之处。”临天也在考量着,“江前辈为什么要用四具焦尸来掩人耳目,似乎是在逃避这什么人的目光。” “嗯,我也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或许师父应该知道一些的。”江山垂下了眸子,“也许只有先找到我师父,才能找到我爹。”但是这又是何其之难,当时他们二人出逃的时候,临家楚家两家联手,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更别说她现在势单力孤的一个人,要找临蜇,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十一叔——”临天拖长了音调,“应该可以问问顾公子。”他说的顾公子,就是顾天涯,是临蜇的好朋友。江山苦着脸摇摇头,“顾长老也已经云游去了,现在人也不在京都了,要找他也是得满九州的找。” “我知道顾公子在哪里。当年十一叔出走,临家派人去问过十一叔的情况,他都执意没有告诉,因为他身份特殊,倒是无人敢暗中施加压力。”临天一口气说完:“顾公子是万嘉女帝的亲孙子,有冰宫殿那边罩着,倒是无人敢动。” 江山略微咋舌,想不到,顾长老还有这么大个名头。她抬眸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那星空似的眸子,刚好撞进另一双如海般广阔而又沉寂的眸子里。临天稍稍顿了一下,似乎是被那星光摄道,“嗯,在扬州。” “那个战乱的地方?”江山有些略微的质疑,他好歹也是个真·黄家血脉了,怎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嗯,作为女帝目前在世的唯一血脉传承人,顾公子这次被强派了个任务,去那边视察情况了。” “去视察多久,我怕是,还得先忙其他的事情。”江山的心里略带苦涩,虽然她很想知道自己亲人的情况,但是更重要的事情是,得先去一趟北冰河,取了还魂草,去救郑翡然才行。郑臣良现在正背着郑翡然,长途跋涉,一路上肯定十分辛苦,她必须得快些找到他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这,也不知道多久,应该是要把整个扬州都视察一遍,大概需要一年?”临天也没有经历过这事情,只能用临父曾经出行视察的日子来计算。江山松了口气,“大致来得及!” “容我多问一句,你要去忙什么?”临天有些疑问,难道在寻找家人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吗。“是,去找还魂草,救郑翡然。”江山只是顿了一顿,就说了出来。她不能放下这桩事情不管,就像她期待着找到自己的家人一样,郑翡然的家人也在期待着她的回去。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户,好不容易才除了郑翡然这么一个灵师,可还没等她长大,她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学院并没有通知他们这件事情,他们还在等着郑翡然回家呢,郑臣良也在等着她醒过来,大家都盼着这件事情。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就把这事情放下呢。虽然江山承认自己是个冷血的杀手,做过一些不太道德的事情,但是那是对敌人,对朋友,当然是要两肋插刀了。 “还魂草?”临天面色一变,这种东西,在大陆之中是一个禁忌的东西。它被传是来自地狱的草,只生长在曾埋过许多尸骨整片大地被染红的区域。目前有还魂草的地方,就只有北冰河了,那里曾经发生过相当惨烈的斗争,血流飘橹,哀鸿遍野。有无数的灵师把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北漠极寒之地,永远的留在了那里。还魂草,据说就是吸取他们体内残余的灵气而生长,而且手段十分霸道。 那片区域里的尸体,都会随着它的长大而逐渐干枯,化为粉末,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而还魂草上也会集结许多的怨念,怨气深重,连魔兽都很少靠近。想要得到还魂草,必须得扛得过它的怨念才行,不然的话,会被吸干灵力,成为它的新一种养分。 “怎么了?”江山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她只知道,郑臣良说只有这个能救郑翡然,她就一定要得到这个才行。 “这种灵药,也是一种禁忌,是一种不人道的灵药,一度被摒弃。”临天尽量挑好的词来解释道。“它比九转还魂丹更让灵师群体厌恶,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他劝道。但是江山就是头倔驴,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一定要去,这是救翡然的唯一方法了,她因我而死,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已经没命了,所以我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没什么的。” 临天看着她这偏执的样子,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的声音变得很冷:“哼,那我救过你的命,你要怎么还?洛川兄也救过你,你要怎么还?”江山一顿,她的身上,竟然已经背负了这么多救命之恩了吗。是啊,该怎么还?“以身相许吗?”临天轻笑,语气似乎是在讽刺,但是他的眸子里,却隐隐透露着期待。 江山垂下了眸子,并没有发现。以身相许吗?江山不语,她怕是做不到了。她自暴自弃一般的,皱皱眉:“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已经以身相许给了江恒了,你这么说,可是有点唐突了。”临天似乎是梗着一口气,承诺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江恒能给的东西,他确实不能给。他的妻子的位置,已经许有人了,他前世就许下的,那个人。 第九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第九十四章他乡遇故知 临天也把头偏向一边,眉头轻轻蹙起,袖子里的手,在不住的抖动着,他的语气却仍是像平常那样,不温不火的:“算是临某唐突了吧。”江山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接下去,她低头打量着手上的那个镯子。它现在看起来晶莹剔透,上面的刻纹是一只翩跹的凤凰,很美,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美,它的姿态像一个在舞动的美人,线条流畅,倒是有几分清丽的味道。它现在的样子,已经和江山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有天壤之别了。它之前是那种灰扑扑的,成色一点儿也不好,刻得纹路也不甚清晰,就像是一整块不怎么好的料子上那点更不好的边角料让一个才入门不久的学徒雕刻而成的。 长睫遮住了江山内心的想法,让临天有点看不透她。江山想,这时间过的是真快,一眨眼之间,就恍若隔世了一般。但是她也不是那么的自怨自艾,她一向是个果决的人。“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临天把话题又绕到了正题上。“去不了扬州也罢,不过有个人也一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他们刚才的分析,漏了一个小小的点,差点要错过一个关键人物。“镇长?”江山再仔细搜寻了一遍,刘婆婆说,给他们家收尸的,是镇长。作为镇长,他的首要条件是一个灵师。作为一个有一定阅历的灵师,怎么可能是不知道这焦尸并非江山一家的原委的,但是他却是来收尸,并没有展开调查,可以说明,他似乎也是在帮忙掩人耳目的。所以,行脊镇镇长,会不会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呢…… “没错,等你好些了,可以登门拜访一下。”临天接到。江山真的十分聪颖,她十分善于抓住事情的要点,镇定下来的她,脑子是飞速运转的。他其实很想问,她在遗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被一道白光传出遗迹,直接到了玉虚门外,倒是第一个出遗迹的人。而她,是不是已经拿到了那个所谓的传承呢?那遗迹里面,到底有没有王之印记? “我再歇一晚上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江山挂上了她的招牌式笑容。她必须要去一趟镇长家了,这个镇长现在变成了打开迷局的关键性人物。临天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但是止不住好不容易起一次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遗迹里,到底有没有王之印记?” 江山谎说的倒是一点儿也不脸红心跳:“没有,只有一套战甲,女子款式。”但是那些东西,是到哪里去了呢……江山不解,她记得遗迹里的东西都寸寸羽化了,然后她被传送出了遗迹,那连云甲到哪里去了? 但是只是想着连云甲,她腕上的镯子一闪,一身叠的整齐的银色铠甲凭空出现在了地上。顿时满屋银光,把原本昏暗破旧的室内,照的也真算得上是蓬荜生辉。江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东西都储存到了这个镯子里了吗?临天被那铠甲吸引了,他打量着这套银光闪闪的轻甲。他不敢凑近,就算是没有触摸它,也能感觉到它身上厚重的威压。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但凭这威压,临天就可以定论,这套战甲的主人,在那个时代,应该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是古书上,却没有对这个遗迹的详细讲解,就算是只言片语也很难找到。大约又是与那禁忌之战有关,她应该是落败方。胜者千古留名,佳话传承,可是败者,却是有比遗臭万年更可怕的下场,是被抹除,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相比于临天的惊叹,江山却愁了要怎么把这东西给收回去。她试过,心中默念回去,活着在心里喊:“连云甲!”,但是都不管用。这可愁煞了江山,苦着一张小脸。这倒是让临天看笑话了,见江山这幅吃瘪的样子,他的心情却像是染上了快乐的颜色,“心中想着这套甲胄的模样,就像你把它拿出来时想象着它的模样一样,就可以把它再收回去了。”江山照做,果真,连云甲就咻的凭空消失了,就像变戏法一样。江山又再想它的样子,它就又出来了,反复多次,江山玩的还是不亦乐乎。 这时的她,最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一刻都不想撒手。学会了怎么把连云甲收进去,江山又想试试其他的东西,比如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咻地一下,就真的收进去了,再想象着它的样子,它就又出来了,还是刚才的样子,就像是隐身了一段时间一样。临天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只要是有自己印记或者无主的东西都可以收进去,不过按道义上来说,一般是只收自己的东西。”江山的脑海里自动想象出一幅去逛超市,看见哪个东西就把哪个东西收进镯子里,然后再两手空空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出超市,那确实算得上是一件美事。但是转而又想,她在这儿哪有什么超市能让她买东西呢。 江山戚着眉头,叹了口气。如果就只这样相处着,不谈以后,不谈未来,也不妨被称作一件美事。就连虚度光阴,似乎也美妙了许多。 正午到了,热烈的阳光普照大地,饶是春天,倒也让人觉得有些热。远在冀州的江恒,此时只是觉得有融融的暖意。太阳终于出来了,也不知是他走的越来越向南,还是天气越来越暖了,来的时候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现在可终于是看到有植物抽条了,可以换上轻薄的单衣了。他即将要出冀州了。一路上,许多人都在说稷山遗迹的事情,那个地方是在行脊镇,江山妹妹的首个目的地。他急切的想赶到那里。稷山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是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极山江家的“极山”,正是去了稷山的谐音,意思是不忘始祖的发祥地,要记得自己是从稷山走出来的。 竟然有遗迹从那里出土了,那江山妹妹必定不会错过,他本来还对此事带着隐隐的艳羡和期待,希望江山妹妹能得到那里的传承的。但是现在,他可不这样想了。这个世界上,传的最快的便是流言了。据说从那里出来的灵师,都没一个好好的,被吸干了精气,空老了十多岁,这还是最轻的了,更有甚者全身肌肉僵硬,半身不遂,但是这还是不是最可怕的;大多数灵师进去了,就连个渣子都没有再出来过了,活生生的葬送在了那个遗迹之中了。这么听着,江恒都已经毛骨悚然了,恨不得长了一双飞毛腿,一跃千里,一下子到他心心念念的江山妹妹跟前,看她到底有没有事儿。 这么急急的想着,原本就不慢的脚程,更是加快了。奈何这冀州各项都不发达,甚至连道路上都时有不通,江恒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干着急了。今天出冀州界的时候他倒是碰见了几个熟人——在江家,他儿时的玩伴。 “阿恒!”他们向他招手,他才看见了他们。他乡遇故知,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他立马就上前去了:“诶,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我们被家主派了个任务,但是没完成,没脸回去,就想着来找你了。”一人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那没事儿,我回去跟我爹说一下就行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任务啊?”江恒也没往深处想,只不过是随便一问罢了。但是那个最快的却像是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嗐,也不知道家主为什么对一个外族人那么上心,还夸她是什么真正的天骄,让我们去给她送一封信,但是送晚了,就跟不上了。”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什么真正的天骄,难道还什么家族比我们江家更厉害的吗?”江恒虽然是个捣蛋鬼,但是毕竟是家主的儿子,身上自有一股领袖的风范,他略带责备的道:“慎言!世界上的天骄可多了去了,和江家一样强大的家族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不能太过自傲了。”那人脸一红:“好,知道了。” 江恒又换了副口气,“不过,能让我爹都称赞是天骄的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像是将功赎罪一般的道:“很巧,也姓江,叫江山。”江恒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乌云密布。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能和同伴面面相觑。“我爹让你们干什么了!?”他这话,可真有一些责备的味道了。江恒从小就是孩子王,这些人也是从小和他玩到大的,很明显是以他为首的,所以一看他这面色,就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严重。 那个说话的,也不复刚才的张扬色彩了,唯唯诺诺的,像是办了错事的小孩儿:“是让我们给江山送信,说是一定要在遗迹开之前送到,但是我们去时,遗迹刚好关闭。”江恒强压着火气,“信呢?”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咆哮。江恒少有这么严肃的样子,让这些从小就看惯了他的笑脸的人,有些不太适应,“这,这儿。”那个打头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江家最常用的那种信纸。江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势拆开来看。 他火急火燎的,一目十行,里面说的是遗迹内的测试的破解方法,似乎家主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江恒的目光顿在最后一句话上:“祝您能顺利找回您遗失的东西。”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五章 不速之客 第九十五章不速之客 但是江恒来不及细想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江山的安全,他把信一折,胡乱的塞进怀里,马鞭一扬:“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在跟你们算账!”说罢便离去了,把那几个人晾在原地。 “阿恒,这是怎么了?”一人惊疑地问道。“还是先追上吧。”另一人接到,擦擦额上的汗。他们是长途跋涉,一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见到了江恒,还没问清个所以然,人就走了。“嗯,追上看看吧。”领头的那个也扯了扯缰绳,追了上去。 一队人在干燥的黄土上留下一阵烟尘,想着豫州进发。而另一边,从云京出来的人倒是快很多。是两个女子,穿着黑衣,围着黑纱,黑衣是纱质的,贴身,可以显出完美的曲线,一路上倒是吸引了无数男子的目光。那个身材高挑点的女子,眼波流转,风情万种,那种欲说还休的韵味,像是在挠人心坎一般,让人的眼睛离不开她。 “瞧见没有,美色,是最大的吸引力。”她似乎是在炫耀一般,对她的同伴解释道。那个人相较与她,有些低调,只是垂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本是一样的衣服,可是穿在他们两个身上,却是有不同的韵味。“是,主子英明。”她奉承道。 二人骑着的是黑色的独角马,给她们镀上一层神秘的韵味。她们是斜倚在马上的,身材更好些的那个女子的手就支在马颈上,马也十分的乖巧,任她摆弄。她的动作十分慵懒,偶尔发出的两声魅惑的轻笑,都能勾得路边的那些大老爷们伸长着脖子瞅她。 “这地方还真是比不上云京呢。”她说的是事实。看这路边搭的布棚下,一群穿着粗布衣的平民在瞎侃,道路也不甚平整,是那种没有经过修葺,单凭脚踩出来的地面。道路也不宽广,两马骈行就已经把路给占满了。“那个稷山村,到底在什么地方,都走这么久了。”她慵懒的看着路边的人,黑纱包裹着她的面部,只余出一双眼波流转的眸子,打量着路边的庄稼汉,似乎在抛媚眼一般。“禀告主子,马上就到了,大约还有一里地。”随行的那个女子稍微张望了一下,细声慢语的禀报道。 “嗯。”她应一声,表示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就是无趣。”她觉得她的下属们,每个都像一块呆愣的木头一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脑子也不好使。 随行的那个女子只觉脊背一寒,急忙答道:“是。”她可还记得,万凝波上次这样描述的那个姑娘,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她怕自己也会是这种命运。但是万凝波今天的心情很好,她害怕的也没有到。万凝波享受着路人打量的痴迷的目光,这让她充满了自豪感。那些眼中带着鄙夷的妇人嘛,呵,她当然是会选择无视的。 云京洛川族内。 “家主,出大事了!”管家一脸急匆匆的闯入正在家族聚餐的饭堂内。“什么事,如此慌张,慢慢说。”家主不急不缓的,他很不喜欢管家这一脸紧急的样子。难道他们洛川家需要紧急吗?不,这种情绪在洛川族内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管家揩了揩汗,但是头上豆大的汗粒还是不住的冒出来,“是传送阵那边的事情。”家主点点头,对着那围坐一桌的姬姬妾妾还有孩子们说:“你们先吃,我待会儿再来。”传送阵可是洛川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如果那里出了事……一大桌子的人寒蝉若噤,一声都不敢再发出来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家主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的样子,一头银发用金冠束起,倒是更显得他精神了。他一甩长襟,坐到了主位上。“今天楚侯夫人走传送阵出云京了。”管家立在大堂中央,汗仍是直流,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家主不急不缓,十分稳重:“嗯,然后呢?” “然后,她没有出现那个,这不是机器的问题,她的随从出现了那个。”管家的描述十分模糊,像是怕被人听了去似的。饶是家主风度再好,也不由得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楚侯夫人没有出现那个。”管家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有些颤颤巍巍的。家主寒着脸,一语不发的坐在主位上。良久,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了。”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那一张刚毅的脸,铁青着。 “是。”管家松了口气,赶快退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川家主自言自语。他摸着光滑的下巴,双眼放空,但是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跟那个有关?”他目色一暗,脑海里闪过种种假设,但是只有这一种嫌疑最重。他当然不会忘记,他是因为什么发的迹,而这种东西又和什么有关。但是他是不允许有任何的东西来阻止洛川家的繁荣的。他们这一族才兴建不久,好不容易才从那山沟沟里出来,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化为灰烬呢。 “来人,去把管家叫来!”他喊道,这件事情必须得尽快处理才是。管家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他根本就没走远,就在厅外候着,等家主出解决方法呢。他快步走进堂内:“家主有何吩咐?”家主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精光:“把那个使女看好咯,不要让她死,从她的嘴里多撬出来点东西。”管家点头称是。“楚侯夫人的事情,也不要跟族内的任何一个人提起,有些人的嘴巴不严实,会到处乱说的。”管家的后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家主似乎是发现了他背后的一些小动作了,他把腰弯的更低了,都快要贴在地面上了,颤颤巍巍的称是。“那些嘴巴不严实的,”家主的语调十分慵懒,但是却让管家浑身发虚,“你知道,按老方法,用蚕丝线,一点一点的缝起来。” “是,是。”汗都快滴到地面上了,但是他却不敢去擦一擦。 “嗯,下去吧。”家主闭了眼睛,微微动了动手掌,似是不想看见他,打发他退下了。 “这儿可真够寒酸的,比前面的那个村子还要不好。”万凝波看着眼前破败的小村落,讥诮道。而且这里,也没看见有几个男丁,大多是妇孺。而且一个个的都是哀色满面,让人看了都浑身不舒服。“嗯,就这儿吧,你看着马,我去去就来。”万凝波顺势滑下马背,穿着黑色绣红牡丹绣鞋的小脚轻点地面,裙边都不曾飞起来一点。 “是,属下明白。”万凝波都下马了,她还怎么敢待在马上,也顺势下马,拉住了万凝波那匹独角马的缰绳。万凝波向着村口靠近。身上的衣服像是变戏法一般,换成了一身青金色的长裙。这套裙子不是传统的裁剪,它很修身,是一整块布下来,直到腿弯的,一截小腿和脚踝暴露在空气中,在初春的天气里,让人看着仍是有点冷。她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一双同色的绣花鞋,是用银线绣的鲤鱼。那块黑纱也不见了,发型似乎也变化了许多,变成一个盘在脑后的发髻,用几根低调奢华的陈香木簪着。 她步伐盈盈的走向村中。定位告诉她,临天就在这附近。也许江山也在,但是可惜的是,她不能杀死她。她的命可是和朝歌的命紧密相连着,如果她出什么事情,朝歌那边也会有感应,而朝歌出什么事,她也会有所反应,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二十岁之后。 不过就凭江山她这破败的身子,能苟延残喘到二十,已经算是不错了。她已经走进了那个小院子,杂草丛生,根本没有落脚之地,她略嫌恶的就站在了门口:“临天在吗?” 那个在门口择野草的老太婆抬头看了她一眼,向屋内喊道:“后生,有客来找你。”其实临天在她问自己在不在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起身了。他站起来,对江山道:“我去去就来。”江山在的这个屋子,窗子正好看不见门口那边的情况,所以江山只听见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江山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是,她为什么要知道是谁的声音?保不准,又是喜欢临天的某个小娇娘找上门来来寻她了。江山皱了皱眉,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但是想到临天说话说到一半就止住然后立马起身的样子,她就不爽。 临天一出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的万凝波。她见到临天出来,对他招了招手,临天略踌躇一下,跟刘婆婆打了招呼,就跟着万凝波出去了。一出门,万凝波就做出长辈的样子,关心道:“这出云京,倒是黑了瘦了。”其实并没有,只是她的说辞罢了。临天笑了笑:“万姨母,您有什么事?” “你出云京走的急,也不知道衣物什么的带够了没有,听你母亲说,你这一走,是准备第二年才回来,所以我特地出来,给你带一些衣物什么的,九州这小地方,衣服料子什么的,肯定跟云京是不能比的。”她手一样,一踏灰黑色为主调的衣服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似乎对临天的喜好了如指掌。 临天推辞道:“万姨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万凝波却做出一副“你怎么这样”的表情,眼睛瞪得滴溜溜圆:“我给我给我未来的女婿准备的衣裳,不行吗?” 第九十六章 离开她,朝歌还在等你 第九十六章离开她,朝歌还在等你 临天一时语噎。万凝波继续说道:“你可得收下,朝歌还小,还不懂得体贴人,我一向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收几件衣服又没什么的。”临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想着江山还在那屋子里,和万凝波交谈,会有一些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感觉。他一直磊落,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紧张,心里在打鼓。临天没有说话,既没有说接,也没有说不接。万凝波一把抓过临天的胳膊,翻了翻他的袖子,又指指他的衣摆和靴子:“你瞧瞧,这衣服,鞋上,都脏了。”临天略窘迫的抽回手,他这是刚上山回来,还没来得及换。 “你一个人在外面,连个洗衣服的婢子都没带,这衣服肯定是不够用的,这几件你拿着,其他的,再找好的裁衣店做几身。”不知是有意无意,万凝波咬重了“一个人”这三个字。临天到底还是个少年,听的她这么说,有一种愧疚感涌上心头,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已经被万凝波老练的看透了。 临天接过万凝波给他的衣服,随手就放进了空间戒中。万凝波脸上的笑意更深一分,临天正在走向她设好的套中。“听你母亲说你是来遗迹这里找王之印记的?”万凝波笑容可掬,看起来十分温柔,像个柔和的长辈。但是在临天的印象里,她可不是这么好相处的人。她的作风可是一向是以泼辣著称,今天这么温柔的说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临天心里警钟大作,更注意自己的措辞。“是,但是没有得到。”临天照实说。“想必万姨母也是知道其中的凶险的,进去的灵师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他这里稍稍的掩瞒了一下得到了好处的江山。 万凝波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美眸眨眨,“哦,这样啊,但是我在路上听人说,似乎是有一个小女孩儿得到了那个遗迹里的好东西。”这种事情,一般都会传的十分快,也会有许多居心不良的人到处散播这样的信息,巴不得有人来收拾了这个得到了好宝贝的人。他自己也得不到,但是怎么说,看别人得而复失心情就十分的愉悦。所以一般得到了遗迹传承后,会有一段腥风血雨,如果那人扛过了,并逐渐强大,那就无人再敢打这主意,但是若是不巧被打败了,那这遗迹里的东西,几乎都是要易主了,更有甚者,这个遗迹的传承可能会完全消失。 当日江山浮在空中,是有许多人想对她下手的,都被他的冥月剑和以临家为噱头给吓退了,但是不排除他们扔在观望着,所以临天也在守着江山,不敢半分马虎。 “嗯,是有的。”临天点头认到。看来是他当时放话太狠,也被传出去了,就这样传到云京的万凝波的耳朵里去了吧。临府是无所谓他把这些东西怎么样的,因为他就是临府最重要的宝贝,什么都没有顺他的心意更重要,所以就算是他借了临府的声名,为江山斥退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也无可非议。但是这事情一旦扯到万凝波,就有些复杂了。 按理说,这已经算是临家的家事了,她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谁叫她是临天未来的丈母娘呢?临天再如何,也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听传说,你说这宝贝是临家的。”万凝波笑着,眼睛里盈盈光波流转,临天嘴角略微抿起,但是仍是恭敬地答道:“却是如此。”万凝波一拍手:“那就太好了!听说这个遗迹的前主人是个女子,所以遗迹里的宝贝也都更适合女子一些。”临天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应该是仔细打听过这事情吧,这些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肯定是有所图谋。 “我们家朝歌呢,也不是缺这一点儿东西,但是既然是得了,如果你能送给朝歌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万凝波笑容甜美的道。而后她又补上一句:“不过啊,我这可不是讨要,如果你有心,是真的喜欢我们家朝歌,肯定是会这么做的。”临天心中一凛,原来万凝波此次来是打这个主意。临天还真不知道怎么撒谎盖过去,只能按事实说,但是说的模糊一些:“是这样的,我虽然是以临家的名义,但是其实,这件东西是不属于我的,我也不能决定这事情,十分抱歉了,万姨母。” 万凝波脸上的笑容僵住,逐渐消失。“临天呀,你这样可不行?”万凝波略略带着责备的口气,“不是自己的东西,却用临家的名义,要担多大风险,你知道吗?”临天不语。他现在觉得万凝波有些多管闲事了,这临家父母都不提的事情,她一个楚家人,倒是来对他指手画脚了。但是他只能忍着,低头听训诫的样子。 万凝波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还是快点去跟那个人划了界限,澄清了的好。如果以后她做出什么有损声誉的事情,这黑锅,就得你们临家背了。”临天低头,万凝波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根本没有过脑子,直到听见:“那人是谁?姨母知道,你肯定也知道你这样做不好了,但是你是小孩子脸皮薄,你不好去说,来,我替你说。”万凝波的眼眸里隐隐闪过兴奋的光,就快要重头戏了,临天正在慢慢的走进她设好的圈套中。 临天眸光一暗,决定闭嘴。他怎么能把这事情供出去呢,他不会忘记万凝波在几年前那个庭审上,对小江儿说过的恶毒的话,如果再把那个获得传承的人是江山这个消息捅出去,保不定她要怎么惩治江山呢。所以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万凝波做出伤心的样子,揉了揉眉头:“她当真这么重要吗?连我都不能说吗?”她那一副凄然的样子,让临天心头一跳,原来,这才是重头戏。临天现在的感觉,比早恋被抓包的感觉更加难受,因为抓包他的,是她的丈母娘。 临天装作一副听不见的样子,抬头道:“万姨母,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了的话,我就先进去了,这件事情涉及她的个人隐私以及安全问题,恕我不能透露。”说完,便想离开。万凝波一跺脚,佯怒道:“你给我站住,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听她这么说,临天可是不站住也得站住了,他转头,与万凝波之间隔了两人多的距离。临天一只都不是那种软柿子任人揉捏,这一点,万凝波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选这样的人作为女婿,虽然不能很好的掌控,但是也肯定有其中的好处的。更别说,万凝波是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才如此的。 万凝波一步步凑上去,眼波魅惑,边走边说:“是江山,对吧?”她走来时,媚态恒生,眼里真如凝波一般,盈盈动人,不负了她这个名字。但是临天可没心情欣赏,他现在可正烦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呢。 临天不答话,也不去看万凝波的眼睛。“你别装了,楚家有去遗迹并且生还的子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据说你和江山,还是一起到的行脊镇,是都商量好了的吧?”她的语气似在逼问,既然她都清楚了,那么临天无话可说。 “你跟她,还真是藕断丝连啊。”万凝波的眸子,像是淬了毒,锋利逼人,还不等临天反驳,她就接着道:“两年前在开阳书院,我就觉得你们俩有猫腻,本来是觉得是玩伴关系,倒也没往深处想,但是谁知道,你们掩饰了两年,倒还是勾搭上了。”她把头转向一边,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哼,我倒是不知道那个狐狸精哪点比得上我们家朝歌了?” “注意你的措辞!”临天声音冰冷,一听她这么说江山,他突然觉得火冒了上来,不知缘由的,比他自己被人骂了都要难受。万凝波咂嘴道:“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临天皱眉,不说话。“既然你这么情深意重,肯定是不想看她早早的就死了吧。”万凝波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了。但是她不知道,临天竟然对那个小贱蹄子动了真情,那个小贱蹄子也不知道是会什么勾人的法术,竟是把临天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说什么?”临天皱眉,看着她,似乎是不理解她说的意思。 万凝波红唇一张一合,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临天如遭雷击:“呦,看来你还不知道。”她的嘴角勾着浅笑:“她呀,灵魂上有创伤,最多活不过双十。”久久,临天都没缓过来,万凝波在说什么?江山活不过二十? “若是不信,你去随便找个有点名气的江湖郎中都能诊的出来。”万凝波讥诮的表情,就没有消退过,不知实在嘲笑临天,还是在嘲笑江山。临天真不愧是临天,他只慌乱了一秒就镇定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救她?”他已经不称她为万姨母了,似乎仍是在生她刚才辱骂江山的气。 “嗯哼,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万凝波的嘴角扬起了笑容。临天一口应下:“好,我答应,你说。”这根本就是不过脑子的行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答应下来,明明,江山是那么可恶,拜金,抠门,守财奴,但是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什么缺点了。 临天只听得万凝波说:“药给你,你发誓以后要离她远远的,我们家的朝歌还在云京傻乎乎的盼着你早日回去娶她呢。”万凝波说的十分委屈。 第九十七章 分道扬镳 第九十七章分道扬镳 临天略一迟疑,应到:“好。”万凝波发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声:“用这个东西换我女婿的真心,应该是很划算的。”她一招手,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就出现了。“那就是这个了,你临天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我就等着你离开了。”把那个纸包递给临天,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丝毫不怕临天不守约。 临天打量着手里的那个油纸包,不语。既然答应了,那就得遵照约定。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粉末。临天捻了捻粉末,闻了一下。他其实很担心这药有问题,但是如果真如万凝波所说,江山只有二十年的寿命了。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就这短暂的二十年,她竟然还要花费一大半的时间去找那个神魂草,去救别人的命,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问题。 临天眸光一暗。这些东西还是冲到水里让江山服用吧。话说江山现在正裹着被子,面朝墙壁,心里略微有点不知名的情绪。临天怎么去了那么久?和她就有那么多话要说?也许是身在此山中的缘故,江山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爱,像一只鼓起了气的河豚。 临天一进来就见到她这幅蜷缩着的模样,给她倒了杯水,“我们接着刚才的话说。”他的语气不复轻快,略微有些严肃。“说什么,不想说了。”江山略带任性地答道,把被子一扯,更向里蜷缩了。 临天倒是个有耐心的,他捧着水,自顾自的道:“那个遗迹里到底有没有王之印记?”他这么个问话语气,倒是让本来想交代事情的江山不想和他多做解释了,答道:“不知道,就一空壳子,王之印记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的这话半真半假,这个王之印记确实是不在遗迹之中,被她带在身上带了许久的。半真半假的话最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是江山说的,那么临天也就信了。 “来,喝口水吧,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肯定渴了。”临天劝道,“来的那个人是我的一个长辈,来帮我送几件衣服。”不知怎地,他要解释这么多。不知是他的关心起了效果还是江山听进了他的解释心情好转,江山很给脸子的捧了水杯,一口饮尽。由于她是抬头,所以错过了临天眼里稍微的放松。看来这种药是无色无味的。 “怎么味道怪怪的。”江山砸了咂嘴,狐疑的往水杯里面瞧。临天眼皮一跳,笑容有点僵硬:“是不是你不习惯这里的茶水?”江山没多想,点了点头,“可能是吧。”临天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上,“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帮刘婆婆做饭,做好了叫你。” 江山放下了心里的大疙瘩,竟也觉得有些困倦了,答道:“好,那我睡了。”临天把杯子按到桌子上,如获重释的松了口气。他修长的手指在微微抖动,额上也有些微的汗珠冒出。刚才的那些事情,简直是超出了他这十五年来对事情的认知。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江山呢?临天有些惆怅,在帮刘婆婆炒菜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谁曾想到,临家宠上天的公子哥儿,做饭竟然是个顶好的,连刘婆婆都不住的夸赞。她老了,消息也闭塞,并不知道临这个姓在灵师内有多大的影响力,她只知道,这是个好后生,如果是和江山配一对儿的话,是正好的。这后生啊,吃苦耐劳,毫无怨言,而且做事情又细致。而且看外面那些灵师对他的态度,似乎是很厉害的样子。江山丫头虽然是和她非亲非故的,但是她小时候可是她看着长的,到底也亲近几分,所以她也想让江山找个好人家。这女子一辈子呀,最重要的不是找个好夫婿吗? 刘婆婆慈眉善目的看着那个后生,却听得那后生说:“刘婆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先不要告诉她。”刘婆婆神色一愣。她虽然七老八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身体仍然十分硬朗,断然是不会听错这后生说的话的。他说,他要走了?“这?你要去哪儿?我跟她也好有个交代。”刘婆婆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不用交代。”临天的神色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仍然坚定的说道。江山,怕是要就此别过了。但是他要去哪儿呢,临天还没有想好。“胡了胡了!”刘婆婆看着锅里的菜,出生提醒。临天眼疾手快,马上翻炒,装盘,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后生啊,你们这是吵架了?”刘婆婆看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只是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罢了。”临天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看她的眼睛。“唉,罢了。”刘婆婆摇头叹息一声,拄着拐杖出了厨房。 万凝波又换回了那一身黑纱,斜倚在马上,“哼,你看看,就这么容易的搞定了。”那随从抱拳答道:“主子圣明。”万凝波很受用这种奉承,“呵,知道就是了。这次可是永绝后患了,咱们走。这小地方可真是脏了我的脚,去扬州。” “是。”那人略一迟疑,但是仍是应了。扬州是战乱之地,夫人去那里干什么?难道是去看侯爷的吗?“不要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思,不然你的脑袋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的。”万凝波的声音很慵懒,但是其中的威慑力不减,把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更加的战战兢兢。万凝波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她像是能窥探到人内心的心思一样,随时随地的,她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念到她的半点不好,她就会知道并施以惩罚。 万凝波出行,身边也不跟个暗卫,她自身的实力似乎已经强大到了根本不需暗卫保护的地步,但是楚侯爷并不知道这些。 江山扶着门框,本来是一脸喜色,却是听见一句:“我们本是萍水相逢罢了。”那种闻到饭香才出来的喜悦感一扫而空,表情也僵硬在了脸上。原来临天是这么看她的吗?萍水相逢。不过道也真如他说的,江山与他却是是萍水相逢。明明同是在临家的,却是整年都见不着面,他是临家最宝贝的公子,当然不是她这等拖油瓶可以见的。再者,她去了开阳书院,他也只是去办事的时候,偶有相遇。他们的相遇,还真真是萍水相逢呐。江山自嘲道。 临天出了门,便看见江山扶着门框,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出来了?”临天走上前去,扶着她,语气中略带着责备。江山用力睁开他的手,瞪着他的眼睛,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声音也带着些颤抖:“我要是不出来,还真不知道,我们是萍水相逢!”临天沉默无言。她听见了吗?临天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江山终究是在病中,而且力气也本就不如他的力气大,被临天又强行扶到了床边。“你别闹好不好?”他尽量语气温柔的说。 临天现在心中乱成一团麻。有两个小人儿举着矛戈打架。一个喊着江山,一个喊着朝歌,不时的扭打在一起。江山负气地把脸扭向一边不理他。“待会先把饭吃了,你先将就着吃一点,等到了大一点的城镇伙食自然会好一点的。”他的语气十分轻柔,有明显的讨好在里面。这几乎是他最低声下气的样子了,但是江山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软硬皆不吃。临天当然知道她在气什么,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语言安抚一下。他要做个君子,做个国家栋梁,从小,公孙子先生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他教他仁义,教他王道,教他为人正义刚正不阿;但是却从未教过他,喜欢上了除妻子以外的其他人该怎么办。或许,在公孙子的教导里,这件事是不被允许出现的。“我不吃!”江山回答的很坚决。 临天的手骤然缩紧,又松开,修长的手指因为紧张,微微有些泛红。他冷玉似的肌肤上,也开始泛着红润了。“乖,听话。”他的声音很柔,像一个温柔的陷阱。江山可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她一点都没有动摇,“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临天的思想微微有些停滞,嘴巴却自己吐出了:“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生气。”江山哼了一声,懒得理睬他的样子,其实心里微微有些动摇了。江山想,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他了呢?但是听不到临天的解释,她也不甚安心,而且似乎还带了戏耍的心思,想多看看这冷面的临天,求人的姿态。 临天只当是她还在气着呢,告饶道:“是我说错话了。”江山故意做出寒声:“你说,你说错了什么话?”临天答道:“我不应该说我们是萍水相逢。”江山听到这个还稍微满意些,但是脾气上来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她质问道:“既然你知道不该说,那为什么要说?”临天一听这话,觉得江山在心里已经不那么生气了,马上接到:“我那时猪油蒙了心,一时鬼迷心窍了才说的那样的话。”江山听他这么说,就更满意了,又问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是什么?” “生死之交。”临天答道。他这话说的并不错,她与江山几次同生共死,秋猎场,遗迹中。而且互相救过对方的命,只不过,是他给的多一点罢了。但是这是应该的,毕竟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江山的心里有一丝失望,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她渴望他说,是一见钟情,终身相伴;但是这话要从临天的嘴里蹦出来,怕是天方夜谭吧。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把临天伤的那么深。 第九十八章 一见知君即断肠 第九十八章一见知君即断肠 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之中,临天顿了顿,终究是没有把他要走的消息说出来。她不知道也好,这样就省的离别时那种悲伤的氛围了。 豫州北部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几个少年马蹄扬起,几乎要把良驹累垮。“阿恒,我们这么急着干什么,先不说人要休息,这马都要跑断腿了。” 江恒仍是使劲儿一抽鞭子:“跑断腿,就再换一匹,总归是要马上到那个地方!”看他这么执拗,那人也一咬牙,一扯缰绳挡在他的前面,目色严肃:“你跟我们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江恒这会儿气还没消呢,“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那人挡在他面前,“阿恒,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了,难不成你还要对我动手不成?!” 江恒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稳定了一下情绪,“好,你们不走,我走就是了。这事关一条人命你们知不知道,而她的这条命,比你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要重要!”他原本是很平静的声音,但是到最后却是嘶吼出来的一般。他喘着气,双目微红。这是事实,无论是江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她对于江家来说的地位,都是如此。那人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他第一次被江恒贬得如此惨,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了。 “我们必须尽快的赶过去,看看她的情况,她如果缺胳膊断腿儿了,缺哪儿就也让你们尝尝那滋味,下次就会记得了。”他的声音像是裹了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阿恒,你冷静,我们赶过去就是了,但是总归是要好好休息的,不然过去了,自己身体垮了怎么办?”江恒深呼吸一口气,“那就按你说的,我们休息一个时辰再走。” 江恒翻身下马,有些局促不安,喝了口皮囊里的水,这是最后一口了,皮囊已经空掉了。走的时候很急,都忘了在驿站给皮囊里加些水。他舔了舔略干裂的嘴唇,看着夕阳西下的太阳:“晚上赶路,凉快,而且人少,等到地方了再好好休息一下。”他这话说的可不是商量,是命令。这是江山从未见过的另一面的江恒,也是江恒刻意不想让他的江山妹妹知道的另一面。 其他人听得他说休息的话都纷纷松懈下来,就这路边随意坐下。那个刚才拦江恒的人明显是和他的关系更好,更有发言权,他略带狐疑的问道:“她真有这么重要?”江恒一仰头,目光严肃:“当然,她就是历代家主口耳相传的秘密人物。”她到底是谁,只有历代家主才能知道,不过他们小时候可都是听着关于她的英雄事迹长大的。一听江恒这般说,那些江家子弟都傻眼了,面面相觑,交换着神色。他们这次怕是闯大祸了,虽然说他们一路上不怎么停歇,可都是走的较慢,到一个地方总要沿着有景色的地方走,路程上绕了许多远路。在那个山里待得太久了,他们都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少年心性倒是耽误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几个都不敢把这事情捅出来,不然免不了江恒一顿削。 万凝波她们二人的脚程明显很快,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只见那独角马慢悠悠的走着,竟然有日行千里的速度,已经走出了大半个豫州,往扬州去了。 江山裹着那略带潮湿味道的被子,竟然也能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江山伸了伸懒腰,几日不活动筋骨,身上的筋骨都酸酸的。她一蹬被子起床,先扩了扩胸,骨头嘎巴响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一般。这个地方她还没仔细看过。推门出去,外面的天色刚亮,正是凉爽时候。刘婆婆家的院子不小,遍生杂草,似乎是有些年没有修理了。江山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梳洗梳洗。她的目光扫视一周,倒是发现有人往她住的卧房门口放了水和毛巾,还有一面小镜子。能这么贴心的,除却临天,估计也没有谁了罢。水是温温的,这时候用来洗脸正好,临天似乎是已经算准了她的起床时间。江山又用水漱了漱口,她仍是怀念有牙刷可用的日子,等有空了,一定要自己做一支,凭这个,估计就够她发家致富了。 洗漱完,江山又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小女孩肤色白嫩,眉如远山色,目含星辰光;鼻翼圆润,红唇小巧,一颦一笑都有独特风韵。倒是小小年纪的,就与她前世长大时的模样七分像了。为什么不说这脸和她小时候的一模一样呢?这个江山也不能确定。因为在组织的时候,镜子是违禁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判断自己的样子,不过是借着同伴黑色瞳仁里照出来的那个扭曲的影子罢了。 江山回神,不再去想念那段已成泡影的生活。她现在在的这个世界还不错。突然,她敏锐的感觉到这里有一丝危机。那种,有人想置她于死地的危机感,她可不记得自己招惹了谁,于是也不敢在外面逗留,返回屋内,唤了声:“齐天!”齐天剑嗡鸣一声,落在她的手上。手里拿着齐天剑,她才觉得安全一些。她的精神高度紧张着,倒是没有看见那个放茶水的杂木小方几上,她委托给临天的包裹正安然地躺在那里。 齐天也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煞气,但是他并不害怕,反而是兴奋的嗡鸣,他渴望着自己能够碰上真正的对手,酣畅淋漓的干上一架,也好让它这消沉了许多年的骨头活络一下,迎接下一阶段的开启。 江山提气,她发现自己现在的灵力已经有中级四纹了,这简直是突飞猛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好这样的力道。“哐当”一声,木门被劈成两半,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出现在了江山的面前。但是江山神色未变,依旧十分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镇定到先问对方的来路:“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呵,我是来纳你命的阎罗王。”说罢就想动手。江山一扬齐天剑,“量你是个敢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的人,出去外面打,里面地方太小,施展不开。”那少年饶有兴趣的应了一声:“好!”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一向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看在她是这稷山遗迹的传承人的份上,也算是个有际遇的人,就让她一下,反正待会儿,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被他打的屁滚尿流。 他出了房门,轻而易举的跳到了茅草屋顶上,准备拉开架势和江山大打一架。江山皱皱眉,瞥了眼那茅草的顶棚。这样可不行,毁坏了刘婆婆家的屋子,她会过意不去的。也随着那人翻身跳上了茅草屋顶。她今天穿的是罗裙,但是丝毫没有阻碍她利落的动作。 那人见她翻上来,一道光波就打在了她的脚下,江山轻巧闪过,且战且退,跳到了别人家的屋顶上。那人邪肆一笑,想逃?这个传承者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是他来晚了没赶上,那这个遗迹的传承一定是属于他的。 江山这才看清那个来宣战的人的样子。他的眸子是琥珀中泛着金色,像两块高贵的宝石,嵌在眼眶中。那双眸子里透露着桀骜和野性,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薄唇咧起,勾了一个野性的笑容。整个人像一只敏捷的大猫,看着江山的眼神,像看一只猎物,还是那种微不足道的猎物。江山轻笑,他迟早要为他的轻视付出代价的。 江山跳上青瓦,那人也紧随其后,跟着江山跳了好多个屋顶,他似是烦了:“喂,女人你到底打不打啊?”这话可是惹怒了江山。什么女人,难道没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妙龄少女吗? 那人看见,少女有一双漂亮的,如同群星闪耀一般的眸子,现在那双眸子里竟是簇满了怒火,她脚尖轻点瓦片,提剑跳过来,出招又快又狠,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说谁是女人?明明是少女!” 江山这一出手,那人才明白过来,江山这可是行家,刚才是有所顾忌罢了。他有些狼狈的抵挡一下,看着那个身穿罗裾,衣袂与黑发齐飘的少女,竟然一瞬间有些晃眼,觉得非常好看。但是趁着这个空当,少女已经把剑指向了他的咽喉。他叹一声大意,以为会就此丧命,谁知道少女好像是对他的命没有兴趣一般,她的声音清冷,但是却带着异样的萌感:“你输了。”他低头看着那个比他矮半截的少女,她虽然矮,但是气势却很足。他略带愧色,啧了一声,“是我大意了。” 江山一手持剑,一手勾了勾手:“赔钱。” 那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山。她什么意思?不要命,要钱?难道他的命还不如灵晶值钱吗?那人突然气结。 江山脸色冷淡:“你弄坏了木门,赔钱!”似威胁,晃了晃齐天剑,齐天剑抵在他的咽喉上,只要她一用力,就可以刺破皮肤。 那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明显语噎,看怪物似的看着江山。其实她要钱也无不可,只是他身上从来不带钱袋子,别人看着是他,哪还敢收钱啊……但是她不一样。那人一咬牙,语速非常快:“这次不算!是我魔症了,下次再见你,若是你能再赢了我,我就还你!记住,我叫谷蒙!”说罢便身形往后一退,脚底抹油的开溜了。 江山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这全身仍然是酸软无力,刚才若不是他大意,这结局倒还真是不一定的。她拖着剑,先回了刘婆婆家,愁着怎么把门给拼好。 周围潜伏着的人面面相觑。这谷蒙都失败了,他们还有要去的必要吗?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吧。一时间,该通风的通风,该报信的报信,鸟兽作散了。 第九十九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九十九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江山走回去,狐疑,怎么一早上都没见着临天呢?刚才的打斗声那么大,不可能不惊动他的啊。 到了刘婆婆家,刘婆婆正对着那坏掉的木门愕然。这……是怎么回事?这门虽说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都很硬实,这到底是谁把暴力的弄成了这个样子。江山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刘婆婆,刚才有个人要找我比试比试,一下子就击碎了这门。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修好的。” 刘婆婆看着江山那一脸歉意的表情,再仔细的看看江山没有受伤,松了口气,“你没事儿就好,门是小意思。”刘婆婆这样说,江山就更不好意思了,道:“我这就修。”转而看见刘婆婆慈祥的笑,江山有一种找到了亲人的模糊感情。 她揉了揉鼻子,“刘婆婆,你有见到临天吗?”一早上都没见,去哪儿了呢?刘婆婆脸上的笑容一滞,皱纹深深地卡在脸上:“这……”江山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恐怕是出什么事情了,心中一粟,但是为了让刘婆婆宽心,面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没事儿,您说。”刘婆婆顿了顿拐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这个后生啊,他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她抬眉瞅了江山一眼,那一张小脸上虽然强迫着扯出了笑容,但是眼里却闪着丝丝疑惑和害怕。“但是我觉着,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也瞒不住你。”她拄拐走到了江山面前,只说了三个字:“他走了。” 但是这三个字却让江山的瞳孔骤然紧缩而且微微颤抖。走了?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走了?她脸上强撑着笑,看着刘婆婆:“刘婆婆你可别开玩笑……”但是看着刘婆婆那认真的神色,她已经知道,这是真的了。刘婆婆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看得十分精准,当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那重重失落。星辰似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江山有气无力的滑坐在门槛上。她一时还不能接受临天就这么不告而别的消息。明明他之前还说,他放心不下她…… “山山啊。”刘婆婆坐在门前的那块小板凳上。“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后生?”江山面色一红,然后剧烈的一白:“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且不论家世,我也只剩十几年的寿命了。”刘婆婆大吃一惊,她这七老八十了都还没觉得自己大限将近,可是江山这一个活泼泼的小女娃,怎么就说自己只剩十几年的寿命了呢?“这……怎么回事?”刘婆婆惊疑。 江山面带苦笑:“这解释起来很复杂,我就不解释了,但是我真的只剩下十几年的寿命了,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好。”刘婆婆沉默一会儿,“这……我一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糟老婆子也劝不了你什么了,不过你可得爱惜自己啊。”江山见刘婆婆一脸担忧的目光,她自己倒是笑的皓齿明眸:“嗯!一定的,不说这个了,我来帮您修门。” 刘婆婆应了一声,“那我去找其他的老婆子串串门。”她其实是想留给江山一个人有些空间。在刘婆婆转身出门的瞬间,江山堆积起来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她必须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啊。她的心里空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驾!”江恒一行人满面黄土满身尘,过了豫州北部就直直地往豫西赶去。昨儿晚上,果真是差点累死了一匹马,江恒才喘喘粗气,让歇息了。不然,他可真是要把宝马累死,也要在夜里感到那行脊镇不可。现在他们又在路上了,天才微微亮,江恒的心里有些复杂又有些担忧,直到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那人黑发玉冠,一身黑衣,身骑白马,倒是衣冠楚楚的样子。看见临天走这个方向出来,江恒就可以猜测到,他应该之前是和江山在一起的。这应该是他们自开阳书院一别两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一人公子无双,一人风尘仆仆。江恒停了马,拦住了临天的去路。 “呵,又见面了,江山妹妹现在如何?”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要先问问江山妹妹的情况。临天这才看清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子是江恒。似乎是刚从漠北那边赶过来,而且还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临天一抿薄唇:“她现在在行脊镇,前几日昏迷了,现在醒过来了,身体无恙。”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江山的情况。江恒点点头,扬眉看着他。 在临天毫无举措的情况下,他双腿一夹马腹,离马而起,角尖点了点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了临天。临天眸光一闪,用双臂去扛。江恒这一击,可不是试试水,可是本着要害去的,双指一并,直指咽喉。临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实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但是反应却十分的快。江恒见一击被挡,又出拳去打他的腹部。 临天眸光一暗,这个江恒,到底想干什么?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 “当日你为何不告而别?!”江恒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两年前他好不容易返程,看见江山妹妹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身边也没有个照顾的人的时候,就想打他了。临天一愣,没来得及去挡,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也着实被江恒的这种情况激怒了,“关你何事!”并且回敬了一拳。但是江恒避开了。他踩在临天的马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在马上着实施展不开,两人又打到了地面上。“关我何事?”江恒声音冰冷,“当然是为我的江山妹妹好好的照顾一下你这个负心人!” “负心人?呵?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她都说了,你许给她了江家少奶奶的名头。”临天听他这话,也恼了起来,和江恒扭打在一起。 两个少年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他们并不用灵力,而是单凭肉体上的搏击。 “什么狗屁少奶奶,江山妹妹一直都喜欢你!”什么少奶奶江恒不知道,但是他说江山不喜欢他,着实让江恒十分愤怒,同时,还有一些吃味。他又重重的出一拳,朝着临天的面门上打去,似是要拿他的这个英俊的脸出气。临天又岂是那种任人捏圆搓扁的人,他双臂一档,一脚蹬在江恒的腿关节,让他膝盖一软。 “你没许给她江家少奶奶的名号吗?”临天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找到了这关键的一点。江恒冷笑一声:“当然没有,江山妹妹,是我的妹妹。”他这么说,却有几分苦涩,于是就更仇视临天了。他得不到的东西,却被别人践踏着,任谁都不会好受。 临天一退,拉开二人的距离,眸光灼灼:“我想,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还是大误会。江恒可是正打的酣畅淋漓呢,又扑上去:“什么狗屁误会,你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他看着临天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不顺眼,装什么装嘛?关键是还把江山妹妹给骗到了。 临天只退而防守,不出击,他频频让江恒停手,但是他不听,而且一下比一下来的狠。江恒已经气喘吁吁了,灵力没有消耗,但是体力却跟不上,尤其是他才经过长途跋涉,全身都不是最好状态。他嘶吼着,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挫败:“你给江山妹妹的袄子,她都珍藏着,好好的叠在柜子里,都舍不得穿!你知道吗?!”临天一顿,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你还说她不喜欢你?”江恒嘶吼道,临天听着,几乎是震耳欲聋。其他随从着江恒的那些人也都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她不喜欢你难道能喜欢我吗?啊!?”他质问道,睚眦欲裂。临天很冷静,他解释道:“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而且……”江恒一甩手:“够了,我可没功夫听你这在儿瞎扯淡,我还要赶紧去看看江山妹妹呢!”江恒觉得和临天打了一架自己非但没有出气,反而是更气了,十分的不值得,还不如早点去看看江山妹妹呢。 临天暗忖,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一挑眉,轻蔑似的说:“就你这灰头土脸的扮相,也要去见江山吗?去那儿是装可怜吗?”他的刺激让火本就没下去的江恒更上火了,但是他打量着自己,衣衫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而且刚才和临天打过一架,有些衣冠不整。反观临天,除了衣领歪一些,衣服皱一点,就没什么其他的不妥之处了。江恒暗骂一声小白脸。但是他可不想让临天得意:“这怕是和你没有一个子儿关系吧?” 临天见他又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趁机说道:“江山和我说,你许给了她江家少奶奶的位置,劝我别再喜欢她。”果然提到江山,江恒的智商就开始上线。他稍稍冷静下来:“什么时候?” “两年前,你走以后,她和我说的。”临天一字一顿。 “你确定?”江恒问道,这可是个重要的节骨眼。 “确定。”这事情,临天记得分明,而且十分深刻,怎么可能会出错,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江恒似乎是大致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他直接往地上一坐,也不嫌地上脏。“我说你小子还真是只生了一副好皮囊,没有长脑子。”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已经好了许多。临天有些不解。 “江山妹妹对你用了激将法,你也真是这么容易就被骗了。”临天只看见江恒的嘴巴一开一合,这样的句子就飘进他的耳朵里,剩下的江恒说什么,他就听不到了。多年的心结仿佛一下子打开,明亮起来。江恒损道:“看你这身板,四肢也不发达,但是头脑还真是简单呢,这么明白的问题都想不通。” 临天喜色满面,也不管江恒是不是在损他了:“是我愚钝,是我愚钝!”见他这高兴的样子,江恒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有一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他朝地上呸了口口水:“江山妹妹想赶你走的原因也是如此,江山妹妹醒来那天,绯云馆长说,她最多也只能活到二十岁了。像你们临家,是不会要这么个儿媳妇儿的吧,你还是趁早滚蛋吧。” 他起身,用脚踩了踩那口痰。 第一百章 恋童癖 第一百章恋童癖 临天那种春风得意的表情瞬间消失,似乎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凉水。江恒说的句句都踩在了猫尾巴上。江恒不过是想激一激临天,却没曾想,这一激倒是真激出了事。看着脸色突然暗下来的临天,江恒心里也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很强势:“呵,我就知道你小子做不到。”临天面如土灰,他叹了口气,“其实江山活不过二十岁的事情,我之前已经知道了。”江恒一恼:“你知道还这样?!”说罢跳起来就要再拉开架势干架。 临天看着江恒晶亮毫无杂色的眸子,那是属于少年眸子的颜色,他道:“楚侯家夫人找过我,她给我一种能治疗灵魂裂隙的药,所以江山,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江恒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楚侯夫人是何许人也,他一斜眼:“她真的这么好心?”临天眼睛一闭:“她的条件是让我以后都不再见江山。”他似乎答应的太过于干脆了。如果早知道江山是有这份心的……他暗恨自己的愚钝。江恒一咬牙,一下子扑上去把毫无防备的临天摁倒在地:“你脑子有毛病吧。她不让你见你就真的不见了?” 临天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恒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的脸上了:“狗屁君子!连个喜欢的女孩儿都不敢大胆去追,真是狗屁!”临天也恼了,一用力把江恒推了一个趔趄,站起身来:“关你何事?临家家事的复杂岂是你这等纨绔可以知道的?!”江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我纨绔,但是我敢承认我喜欢江山,你敢吗?”他拍拍胸脯,斜眼望着临天。临天一顿,“我当然敢承认。” 江恒道:“好!但是你这个喜欢是没有屁用的!”江恒在江山面前几乎是不爆粗口的,但是看见临天,总是止不住的想骂他。你说这一个大老爷们,整天之乎者也条条框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虽然他江恒承认,临天的灵力十分不错,但就他这整天一个闷头葫芦的样子,就算天赋好又如何,用到实战中,照样是不行的。想到如此,江恒看他的眼神就更轻蔑了:“呵,我喜欢江山,我就一直陪着她,保护她,逗她开心,她就是想要星星,小爷我也去给她摘下来。”他抬手,指着临天的鼻子:“但是你呢?!你能吗?” 临天默然。他不能。他不像江恒,可以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江山,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他的自尊心过分的强,他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也不允许自己放下身段。这是一个成王者的必要条件。公孙子一直是如此教导他的。 “你看看你这个熊样。”江恒看他默然的样子,本来心里的火就没地方发了,现在更火了,要是让江山妹妹看见他这幅熊样子,肯定就不喜欢他了。 而他的江山妹妹,此时正在被其他人骚扰着。 江山在拼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就多了个蹲着的人。他穿着橘色鲜亮的衣服,趁着他的肤色更加黑了,黑如锅底,黑得发光。江山记得他,他就是那个自称谷蒙的人。他长得很有异域风情,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中原人。而且他的双手手腕上带着两个金环,每个金环上都有四个大铃铛,现在蹲在江山面前,看她拿小锤子修修补补,倒是衬得他像一只乖巧的猫科动物。 但是他一说话,就没那么乖巧了:“我说小妞儿,你弄这个干嘛?”江山不让他叫她女人,那他就换个称呼吧。江山听了他给她起的昵称,心里可是狠狠地把他吐槽了一番,但是面上却还是把他视若无物。这个人来的有些时候了,也没动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看看她的脸,看看她手上的活。 “你这小妞儿长得怪好看的。”谷蒙从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他已经看了许久了,倒是觉得江山这张脸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而且越看越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久了,会觉得整个人都被吸进去,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听到他夸自己,江山这才搭理他,甜甜一笑:“谢谢。”还没等谷蒙喜上心头呢,就接连吃了一遭白眼。“你真有意思。”谷蒙笑着,看着江山。像一颗漂亮的小辣椒。 “我们山寨缺个压寨夫人,你跟我回去怎么样?”他看了许久,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喜欢,琥珀色的眼睛晶晶亮亮的,金黄色更明显了。江山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恋童癖,得治。”谷蒙不太明白,恋童癖……?是什么?他二丈的和尚摸不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江山:“什么病?”江山白了他一眼,没兴趣解释。他被无视的太多了,索性夺过江山手里的钉子和锤子,“你说,到底是什么病?”江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冷血的主人看一只自家软糯的小猫,这眼神谷蒙看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犯怵了,把锤子钉子又缓缓地放在了地面上。他可真是怕了这个小妞儿了。 江山有心戏耍他。她绷了脸,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不治的话可能会死。”谷蒙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江山扯起谎来那叫一个技术娴熟,脸不红心不跳:“因为见得多了,你这种症状,很常见的。”谷蒙略微凝重起来,看着江山:“你可别唬我。”江山斜睨他一眼,似乎再说,我还没工夫骗你。然后开口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心跳比平时快?”谷蒙跟着她的动作,把手掌放到了心脏上,果然是要比平时跳动快一些的。他一脸的苦涩凝重,可逗乐了江山,但是江山不说。江山绷着脸,“嗯,这就是症状之一。还有症状之二,你有没有觉得背后发凉,浑身发虚汗?”她这么煞有介事的一说,谷蒙就算是没毛病也要被吓得有毛病了,脸色极难看,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一般。江山得意道:“这下,你可信了我的话了吧。”谷蒙看着她那双骗人的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知为何,这个小妞儿说的话,倒是让他无防备的相信。 江山一拍手,煞有介事地做出一副惊恐表情:“哎呀!那可不得了,恋童癖的前期症状就是这样的,到后期嘛,更严重,会身体发软,不但灵力尽失,而且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天天得人扶着才行。” 谷蒙咽了一大口口水:“那,那你能治吗?”江山眼珠子提溜一转,高声道:“能,当然能啊!”谷蒙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江山看着他的目光十分热切,就像是在看一块巨大的……灵晶。江山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想不到谷蒙是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她正愁没有灵晶花呢。江山面色一沉:“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救之前那几个病人吗?”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谷蒙看着她似乎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更被代入了环境,就像一个虚弱的病人看着一个救命的医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何?”江山换上了一副本真的表情,就那种掉进了钱眼里的表情:“当然是因为他们的钱不够付诊费啊,我这个人吧,虽然年纪小,但是师从名医,专门治这种病。家师手下救治过的病人无数,我这本事嘛,也学了七八分。” 谷蒙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妞儿一脸自信的样子,道:“你开个价吧。”他们山寨虽不说是富可敌国,但是抵上大半个九州,还是可以的。江山心里不知道是如何乐着呢,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她说:“这样吧,看在你也是诚心求救的份上,那我给你打个折扣。”谷蒙略带疑惑的问道:“折扣?”江山才意识到,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个新鲜词,于是换了种方法:“嗯,就是让你少出点钱。” 谁知道那个谷蒙却是一脸的不愿意:“不不不,我出原价,你给我治好,可不要有任何的折扣!”谷蒙今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是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江山现在想仰天大笑三声,这人的钱怎么这么好赚?果然是钱多人傻吗?她又打量了一眼那个满脸急色和严肃的谷蒙,清了清嗓子,“这个数。”她伸出了一个巴掌。 谷蒙不太确定她说的是多少,不过毕竟是能救命的神医,那至少,也得值个五万灵晶吧?他一张口就问道:“五万灵晶?”江山心里是乐开了花,她本来想着,五千灵晶就可以了,谁知道他却这么大方,张口就是五万;果然是钱多人傻啊,虽然她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但是敲诈勒索,不对不对,正经看病可不是无功受禄。“嗯,可以了。”这位老兄的灵晶难道是大风刮来的,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把一笔巨款许诺出去,也不真的找人看看,是不是有病。 江山看着他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仰天大笑起来,笑的胃都酸了。谷蒙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他急道:“小妞儿,你怎么了?这病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但是换来的是江山更为张狂的笑声。 他那个一直聪明地脑子终于开始转弯了,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指着江山,语气恶狠狠的:“好啊,你耍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谷蒙。 但是江山,是个没听说过他名号的,捧着肚子,瞪着泪眼朦胧的星眸,说话都带着笑:“哈哈哈,就是耍你,怎样?”谷蒙看着她的眸子,那股无名之火又悄无声息的下去了。算了,只要她喜欢,都好。但是看着她笑的如此得意,花枝乱颤的样子,他又有些羞意,觉得必须让她尝到点苦头才行。 她趁江山没有防备,伸出了魔爪,放到了江山的腋下,使劲儿一挠。江山浑身轻颤,笑的更厉害了,声音如同一串清脆的银铃,让人听了也格外的心情愉悦。所以谷蒙的手上根本没有留情,就算是江山都求饶了,他却是更变本加厉地挠她。直到江山表情扭曲,脸色发红的咳嗽,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停手。 可是他停手以后,江山却又开始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哇哇大哭,让谷蒙举足无措。这哭,这笑,无关眼前人。江山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这么痛快的哭过。她投入的格外卖力,直到嗓子都要哑了,才停下来,用手抹抹泪痕,但是脸边,有一块被递过来的帕子。 第一百零一章 分身之术? 第一百零一章分身之术? “你干什么?”江山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很自觉的接过那块手帕,也不见外的狠狠地擦了眼泪又抹了鼻涕。谷蒙看着面色潮红,眼睛红肿的江山,无奈道:“你这个样子……”江山瞪他一眼,但是眼含泪光,看起来总是没有那么凶狠的。谷蒙揉了揉鼻子,把那不好看三个字又憋回了肚子里,如果真的说出来,小妞儿会生气的吧。 “小妞儿,你为什么要哭啊?”谷蒙巴巴的贴上去,问道。他琥珀色的眼睛晶晶亮亮的,饱含求知欲。江山鼻子嘟嘟囔囔的:“干你屁事!”谷蒙扁了扁嘴:“你别这么凶嘛,是不是被欺负了,你跟我说是谁,我把他们家府宅给拆了!”他说话的声音可是大多了,那些躲在暗处中观望的人,都被这话吓得不寒而栗,跑得无影无踪。天呐,这个江山怕是一下都不能动了。前有临天护着,后有谷蒙守着,谁还敢打她的主意。江山冷哼一声:“说了你也办不到,还有,我不叫小妞儿,我叫江山。” 谷蒙压根儿没听进后半句,反而是挑眉问江山:“你怎么知道我办不到?”江山扁扁嘴,不再理会他。江山头一低,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在谷蒙的眼里,这个粉雕玉琢的如同一个小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娇羞的低下了头。所以他根本就没理会江山语气里的拒绝:“我不走。”他觉得江山真是一个有趣儿的人,明明早上还那么威风,提剑直指他的喉咙,可是现在,却是委屈成了一团。 江山现在可没力气揍他,不过她没力气却不代表她没有帮手了。江山手一结印,指着谷蒙,“咬他。”谷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召唤阵就出现在了地面上,獗如的身影浮现出来。他集力量与优雅于一身,抬了抬前脚,斜睨着谷蒙。江山可是把它关了好久,时至今日才被放出来,正好找个人练练手泄泄愤。那个谷蒙是个见过世面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獗如:“这是……獗如?”江山起身进了屋子,根本就不理会他,“收拾完了你就可以去吃草了。”獗如欢快地叫了一声。此时正值春天,草儿正嫩,此时最为可口。 谷蒙神色有些复杂,他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獗如停下了脚,狐疑地看着他。哇,这小子懂兽语,但是并不阻碍獗如要揍他。獗如晶亮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斗的火花,用手刨了刨土,就冲了上去。 谷蒙果然不是个草包,见这架势,轻巧的跳到了草房上。他的身子轻灵如猫一般,躲过了獗如的袭击,獗如差点撞上前面的墙,还好它停的及时。其实把房子弄坏了也没什么,它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疼,可是弄坏了估计就要挨江山的责骂了。他呦了一声,后脚一蹬,也轻巧的落在了茅屋之上。谷蒙琥珀色的双眼瞪得极大,不是吧?獗如都会上房顶了。一人一獗如在瓦片之间跳跃,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某位大嗓门村妇的责骂:“你们干啥啊!天天在我家的房子上跳来跳去!”但是当她看到在屋顶上跳跃的是一只魔兽时,就噤声了,天呐,魔兽可都是会吃人的! 谷蒙原本已经越过了她家的瓦片屋顶,但是听闻此言,又跳到了她家的顶上,并且睥睨着她:“闭嘴,无知庶民。”那人也确实噤声了,谷蒙身上骄傲而又高贵的气息太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权贵。獗如也追着他跳到了那瓦片上,但是可能是獗如的体重太重,整间屋子都有些摇晃,那个妇人,咽了口口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两尊大佛,她声音颤抖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但是没人理她,谷蒙想快点拜托这个大家伙,于是跳的更快,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远方,空气中只飘荡着他留下的一句:“再见了。” 谷蒙五岁开灵力时,预言师说他以后会臣服于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以一头獗如作为战宠。他的家人当时都不屑一顾,獗如这种东西,基本上已经都要绝种了,怎么可能会现世,而且臣服?谷蒙可是天骄,整个九州都有目共睹的天骄,九州之内,常常有人拿他和京都的临天做对比,二人可谓是不相上下。当然,这是单凭灵力来说的。 獗如见他落荒而逃,心满意足的从瓦片上跳下,慢悠悠的走出了村庄,啃青草树叶去了。江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自己还真是傻,有什么值得哭的?只不过是他的不告而别罢了。也许是哭的太累,她有进入了梦想,还没补好的门,就那样躺在地上。刘婆婆不知道从哪走出来,看着屋子的方向摇了摇头。 江山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见自己的房间里有人。朦朦胧胧的虚影,她也看不清楚是谁。再努力的眨眨眼,江山才看清来人,是江恒。他今天穿着藏蓝的布衫,似乎是新制的,但是料子不是太好。他抿着唇,目光炯炯的看着江山。一见江山醒来,他才笑逐颜开。“嘿嘿,想不到吧,我也从开阳书院出来了。”江山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江山没有应他的话,看了半天,又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儿。是了,今天江恒的脸出奇的白,像是搽了粉。江山看着他强行保持着笑容的脸,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江恒一看,就知道是瞒不住了,也跟着嘿嘿的笑起来,看着江山没事儿,那就好了。 这时候天光正亮,似是正午。江山这才一愣,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你没事儿往脸上搽粉干嘛?”江山眯着眼睛,狐疑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哭的还有些疼,眼皮还泛着红,虽然不至于肿成桃子,但是看起来也比桃花妆要红很多。 江恒哀怨的看了江山一眼,“这不在路上跟人打架了嘛。”江山看着他那小媳妇儿似的目光,扑哧笑出来,随口一问:“跟谁打了?”江恒张口,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副说辞,眼睛闪烁:“就一个过路的,他太不长眼了,马差点撞到我的马上。”江山看着他闪烁的目光就知道他在说谎,但是他既然不想说,那她也就装作是接受了他的话吧。 “青鸾车已经走了,你是怎么来的?”江山十分疑问,照江恒的性子,他肯定是不会去走那个传送阵的。“你过来,我小声跟你说,这是个秘密。”江山把耳朵凑过去,听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遍。江山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开阳书院里竟然有直通九州的密道,这个密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呢?江山在心底埋下一个疑惑,但是这个疑惑,在几年后才会解开。 “你被传送到冀州了啊,那路上有没有碰见郑臣良?”江山询问道,郑臣良去北冰河是一定会路过冀州的。江恒摇了摇头,他一直在专注赶路,怎么会注意这个呢?江恒深深地看着江山,许久,盯得江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开口:“江山妹妹,你瘦了。”江山突然鼻头一酸,但是却开玩笑说:“在这小镇都没有肉吃,当然瘦了。” 江恒接到:“好,那等你好些了,我们就走。”江山点点头。江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正经事。这里哟一封江家家主书给你的信,路上出了些情况,我就先打开看了,十分抱歉啊……”江山嗔叹:“我们只间还需要说抱歉吗?”抬手接过了那封还带着江恒体温的信。打开信,江山草草地看了一眼,说的是遗迹之内关卡的破解之法。江山原本还轻松的神色却突然沉重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放下信,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恒道:“你怎么不早一些送到?白白的耽误了洛川白的性命。”江恒一时语塞,但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洛川白?他不是被选拔去学院联赛的特训了吗?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他因为晚走一天,所以正巧碰见院长和洛川白议事。他坚信,洛川白是不会来这里的。 江山也有些懵了,但是她还是笃定道:“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他还准确的知道我是谁,而且和平时并无异样,肯定是洛川白。”江恒也一口咬定,洛川白是集训去了。江山垂眸不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有两个洛川白吗?还是这洛川白会分身?江山好像突然了解了他唇边带笑说再见的意义。应该是分身。江山开口问道:“你知道有什么功法是可以分身的吗?”江恒摇摇头,有些暗恨书到用时方恨少了,他平时不太喜欢看古书,倒是喜欢钻研那些能用得着的功法,江山这一发问,他就懵了圈。江山看着他那举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突然叹一声,若是临天在就好了,他熟读古书……而后,江山转念一想,怎么又提到他?才不要想他呢! 江山分析道:“这洛川白有可能是修习了分身之术,所以才会有两个洛川白?”江恒虽然是看的书少,但是基本法还是知道的,他摇摇头,果断地说:“不可能,这种逆天的功法如果真的存在,那也一定会消耗大量的灵力的,以我们目前阶段的水平是肯定不能支撑起来的。”这一道题,似乎是进入了死循环,江恒和江山一同沉默。 还是江恒打破了僵局,他看着江山那一副凝眉思考的样子,十分专注,眼睛都一眨不眨的,温柔的笑了:“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江山摇摇头,自从一下子蹦到中级之后,她似乎感觉不到饿了,不需要进食,单凭灵力就可以保证自身的生存问题了。江恒看着她,倒是饶有兴趣的劝道:“你说你瘦了是因为没吃肉,这会儿怎么不吃饭了?”江山道:“我现在住的屋子,是刘婆婆让我暂住的,她年纪大了,自己做饭的话可能会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们走了的话,她怎么办?”江恒扑哧一下笑出来,“你说的那位刘婆婆身体可硬朗着呢,一听说我是来找江山的,就让我进来了,还专门下厨招待了我。”江山嗔叹:“你也真好意思让她老人家下厨!” 江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这就去帮她做饭。”江山点点头,看着江恒出去了以后,就又垮下了脸。 第一百零二章 官道上 第一百零二章官道上 如果是临天,就一定不会这样,他总是把事情做的很周全,不需要她来提点,甚至是处处为她精打细算。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才走了吧?江山安慰自己。而她想着的临天,现在正在往南方赶去。他并不是要去行脊镇,而是向着东南而去,那个方向,似乎是扬州。 在与江恒的比试之中,江恒突然发现他的江山妹妹功力突然强劲,原本就有些不敌,现在更是应付不了了,看来真的是在那遗迹之中的了些好处。江恒笑着求饶:“江山妹妹快停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江山一扬眉,就收了招式。江恒的灵力还是不够强大,现在还在初级徘徊。“你要看准时机进攻,不要总是防守,这样会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江山皱眉道。 见江山收了手,又听闻此言,江恒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面对的是江山妹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根本就下不去手啊。“好,在实战中会注意的。”江恒挠挠头,答道。江山叹了口气。江恒总是这般小孩子的模样,也对,他不过才十四岁,正是少年血气方刚的时候,并不像某个人一直都是少年老成……江山眉头一皱,自己怎么频繁的想起他了?江恒见江山皱眉不开心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提议到:“我们什么时候走?去哪里?”江恒简直是江山的跟屁虫,江山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保护她的机会了,以后可不能再错过。江山回神,眨了眨星辰似的眸子:“明天吧,明天一早就走。”江山似乎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想等某个人回来。 “好,那我去安置一些行头,你是想骑马还是坐轿?”江恒征询江山的意见。江山略一思索:“那就骑马吧,不用帮我备马了,我有獗如,也该让它出来放放风了。”江恒笑道:“好,那我帮你再添身衣裳,你又要长高了,还是再准备一件稍大点的衣服比较好。”江山看着江恒那一副唠叨的老妈子模样,扑哧一笑。江恒看着她甜美的笑颜,也跟着笑起来。江山妹妹果然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那你帮我备一身男装吧,裙子总是不太灵便,而且女孩子,也容易有不必要的麻烦。”江恒眼睛一亮:“好!”他本来也就不想让这么个宝贝妹妹的美色遭到其他人的贪慕,现在她自己想藏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时间总是枯燥无味的,又只剩下江山一个人了,她又捧出江家家主写的那封信,“助您能顺利找回您遗失的东西”,江山揣摩着这句话,遗失的东西?是什么?而且“找回”这个用词,那本来是她的所属物吗?难道说家主已经知道她就是转世的江山,而且他提到的东西是齐天剑和连云甲。 因为是要第二天启程,所以江恒买来了一身成衣,并不是量身定做。这种料子看起来也还可以,算是他们店里最好的布料了,江恒挑挑拣拣的,才找到这么一条布料不错的,但是样式是以前的款式了,而且颜色也有点暗沉。江山看着那一件深灰色的短打,倒是没什么意义,她随意找了根布带把头发一扎,再穿上这么身衣服倒真像个俊美的小儿郎。虽然买的是成衣,但穿上越意外的合身。 江山笑着问江恒,“好看吗?”然后又转了一圈,给江恒看。刘婆婆家没有大镜子,倒也看不出来全貌,只能借由江恒来看了。江恒有些痴痴的看着江山:“好看,真好看。”只见一个偏偏小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浓眉大眼,但是这鼻子嘴巴却过于小巧,给她添了几分书卷气。江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暗骂一声该死。这儿可是有许多断袖,而且家里养着娈童的,若是看上了江山……那也是不必要的麻烦。江恒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把脸上遮一遮?单凭这相貌,出去也是会惹祸的。”江山倒是不以为然:“无妨,獗如我都敢放出来了,还差这一张脸吗?有人敢来,那我正好练练手。”江恒笑着看她那带着自信的笑容,觉得这样的美好,确实是值得他来守护的。 于是二人一马一獗如,踏上了前往北冰河之旅。他们天不亮就走了,以至于那个琥珀色眼睛的少年郎来的时候,只看见空空的院子。他的心不知为何,失落极了,好像被人剜了一块。这个小妞儿,才一会儿功夫不见竟然就溜走了,不过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一把揪过刘婆婆的衣领:“说,她去哪了?”刘婆婆是个倔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么一拽,反而心生怒意:“放开你的狗爪啊,别拽着我。”谷蒙理智稍稍回笼,放开了手里提着的那个老妇人,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你说,她去哪了?”刘婆婆不语,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中原人,而且语气又这么狠厉,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怕是要去找江山的麻烦,她才不会说出去呢。 谷蒙眯了眯他琥珀色的眼睛,“我听说,你的儿子住在隔壁村吧?”他特意调查过那个小妞儿,顺便连这个老太婆也一起调查了。刘婆婆神色一变。虽然说儿子女儿都不孝顺,但是好歹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肯让他们……刘婆婆的脸色十分不好,那个消息在她的嘴里打转。 谷蒙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让他……”他只说了前半句,便饶有兴趣的盯着刘婆婆。刘婆婆原本就暗沉的脸已然发灰:“她往北冰河去了。”谷蒙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呵,多谢了。”然后身影消失在了茅草屋之上。但愿小妞儿不要这么快被他找到吧,这还真是有趣的事情。 清晨的官道十分清爽,江山深吸一口气,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满满是春天的味道。二人并没有急速赶路,而是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来往的没多少人,行脊镇的稷山遗迹风波已静,这条北去的道路恢复了它的宁静。 “咱们第一站去哪?”江恒是不管这些的,任凭江山做主。江山耸了耸肩:“不知道啊,能到哪儿到哪儿吧,走上三天再歇脚。”江恒当然没意见,只要是江山妹妹做的决定,他都全然拥护,不论对错。这是一种溺爱,或者说,是一种极度的纵容。 他们的速度说慢,其实也不慢,倒是有一些悠然自得在里面。但是没曾想,这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那人已经跟了江山他们半晌了,从清晨跟到正午,江山他们有坐骑,可他却是单凭一双脚。江山早就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但是没有点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练练手。江山就等着他忍不住出招的时候。 果然到正午的时候,阳光已经十分的浓烈了,但是离前方的市镇还有一段距离,江山和江恒找了处地方歇歇脚,江恒发现江山妹妹的脸上,一直勾着莫名的微笑。江山的笑意更深了,她假装擦汗,发现暗处的那个人蠢蠢欲动,按江山的判断,应该是一个二流杀手,隐藏的不错,江恒根本是无知无觉的,但是碰到她这个同行里的佼佼者,那就很可惜了。江山暗自凝结灵力,就等着那人扑上来的那一刻了。 “齐天。”江山一唤,她背上背着的那把银色的剑就挣脱了布条的束缚,飞到她的手中。江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只见迎面扑上来一个绿衣人。他的手法十分稳健,应该是个老手,看见江山突然拔剑也没有任何慌乱,而是改变了一个招式就扑上来。他手里持的的一柄短匕首,紫色,似乎是个雷灵。看模样,已经人近中年,但是却只会这三脚猫的功夫。江山轻易地就化解了他的攻势,还没有三招,那人已经仰躺在地上,被江山的剑尖指着。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江山是这么号难缠的人物。“谁派你来的,你就回去给我报个信儿。”江山嗤笑一声:“让他下次找个厉害的人,就你这样三脚猫的功夫,我江山还看不上眼呢。”然后一收剑,目光凌厉的看着他。虽然江山一副轻蔑的样子,但是她却时刻在注视着那个人,只要他敢动阴招,那江山就不介意结果了他这几十年的修为。果然灵师都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一咬牙,翻身就离开了。 那人雇他杀一个背着重剑的小毛孩,却没说,是个这么厉害的灵师,差一点就把自己小命交代了,他想想就心惊肉跳,果然这种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接了。江恒十分钦佩的看着江山:“哇,江山妹妹你的动作好帅!”江山一挑眉,“既然麻烦解决掉了我们就继续上路吧,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来杀我!” “来一个就砍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江恒比划着,力图逗笑江山。江山妹妹从早上开始,情绪似乎就有些低落,看的江恒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发现,江山好像是打败了那个人以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难道……碾压别人能让江山妹妹的心情变好?但是也没见她碾压自己的时候心情好呀。 他不知道,江山是想做一个猎人,与自己的猎物戏耍,看他们拼尽全力,自己却轻松破敌,那种感觉,十分愉悦。 二人走在官道上,倒是风平浪静,再没人来打扰。也不知道是那些跟着他们的毛贼被吓破了胆,还是江山就这一个仇家。江山觉得十分无趣,一路上都在逗弄獗如。獗如果然是个好脾气的,被自家主人如何逗弄都不生气,一派好脾气的样子。江山突然想到了临天,他的脾气也很好,似乎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只是有的时候,似乎有些失落…… 江恒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他的江山妹妹。她开心笑的时候,她不高兴的表现,他都知道。她像一颗他曾经失落过的明珠,所以倍加珍惜。看见江山皱眉,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江恒赶忙说些什么话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江山妹妹你看,前面有一座城镇。”江山抬眉看了一眼:“我知道啊。”这座城镇已经逐渐接近了,但是他们不打算在这里歇息,先走上三天,散散心,再考虑歇息一下。说起来,这官道上风光正好,这是在山上开的路,低头望下去,是一大片的丘陵,还能看到散落在丘陵之间的点点村落,已经即将要靠近的城镇。 “我来豫州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道儿,倒是没注意,这儿有这么漂亮的景色。”江恒由衷感叹道。不着急着赶路,世界都变得没好多了。 第一百零三章 异常 第一百零三章异常 终于进入了那个城镇,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灵师也是十分的稀少,灵力也不甚充足,是与行脊镇同等规格的小镇,甚至还有些不如行脊镇。那些往来的平民个个都仰头观望着这两个翩翩少年郎。看他们轩昂的气质,一定是灵师了。随意找了个酒楼,那个小二是个有眼色的,介绍了一下关于这个镇子的大致情况。 这个镇子叫罗珠镇,也是环首镇附近的一个附属镇。这是最为重要的了,其他的江山也没仔细听。江恒却听的有趣,笑道:“你说,你们这儿的镇长还会亲自招待外来灵师呢?”那个店小二赔笑:“正是,因为镇子有些怪,经常有祟物扰民,所以镇长大人广求能人异士来解除忧患。”江山也被这话吸引了,邪祟?在这个充满灵师的世界还会有邪祟吗? “哦?那现在还求着,是说明还没除干净?”江恒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个店小二却显得有些慌乱,压低了声音:“少侠声音小些,这个啊,是镇长禁谈的,听说去收邪祟的那些灵师,都束手无措,最后无功而返。”江山觉得有些意思,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让灵师都奈何不了。她开口问道:“哦?是什么东西?怎么个扰民法?”那个店小二却哑然,赶快摇了摇头,似是不愿谈论到这些,推辞道:“客官慢用,后厨还有些事情,我先去了。” 江山与江恒对视一眼,江恒看到了江山眼里的跃跃欲试。江山目前的自信心极度膨胀,她已经是中级四纹的实力了,这相当于九州小城镇普通灵师一辈子的最高修为了。而且她还有齐天剑相护,阵符术佐身,怎么说,也得算个天骄。江恒看着江山那火热的眼神,摇了摇头:“江山妹妹,我想我们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那么多人都去试过了,无功而返。”万一有什么危险,简直是不可想象。江山却挑眉,笑道:“或许他们只是缺个阵符师呢?”江恒无言,点点头:“那听你的,到时候我打头阵,你跟在我后面。”江山岂是那种人人保护的小娇花,但是此时也只能点点头,先稳下江恒。不然任他的性格,肯定是要拦着的。 江恒夹了一块鱼肉,小心地剔了刺,放到江山碗里:“来尝尝,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江山食指大动,江恒也在不停的给她布菜。江山尝了尝那鱼肉,略有疑问:“这么鲜嫩的鱼肉,似乎是不像河鱼。”那鱼肉不是整条,而是一段一段的,掐头去尾。若不是江山是个自身吃货,肯定是尝不出来的。但是这内陆的罗珠镇,为何会出现海鱼呢?江恒也尝了尝,他刚才只顾着给江山布菜,自己还一口没动。此时一尝,倒也觉得鲜美异常,和在行脊镇吃到的鱼有很大区别。这,应该不是河鱼,但是除了河鱼,那就应该是海鱼了,但是为什么海鱼会出现在罗珠镇? 江恒皱皱眉,招来了店小二,这个店小二并不是刚才那个了,他笑的更加和善,更加毕恭毕敬。看着江恒皱眉,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菜肴出了什么问题。自古灵师就难伺候,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又非富即贵的……不好惹,不好惹,所以他只好扯出更大的笑脸:“客官,有何吩咐?” 江恒指着那道带着浇汁的鱼肉段:“这是什么鱼?”那个店小二松了口气,笑道:“客官,这是我们罗珠镇特有的罗珠鱼,肉质鲜美,只有在罗珠镇才能尝到。”江山略一思索:“这种鱼产自什么地方?”那个店小二笑道,说的十分精准:“这种鱼只产自我们罗珠镇的罗珠湖,之前湖里是什么鱼都没有的,后来是天赐神鱼,渐渐在罗珠湖内繁衍长大,我们叫这种鱼为罗珠鱼。” “是普通的鱼,还是魔兽?”江山倒是要问个仔细,那个店小二也没有不耐烦,细心解释道:“这种鱼是一种一阶魔兽,没有任何攻击性,而且繁殖的比较快。”江山点点头,给江恒使了个眼色,江恒从怀里摸出五十灵元,撂给那个伙计:“多谢了,这事儿不要说出去。”那个店小二看到五十灵元早已笑开了花,这已经抵得上他一个月的月钱了,连声应到:“欸,欸,一定不会说!”搓着那五十灵元带笑离开了。 江山开始默不作声的吃东西,很快就解决完了一餐。江恒见她吃饱了,自己也随便扒拉两口,算是吃完了。二人并肩出了酒楼,江恒听见江山小声说:“这事有蹊跷,有人在盯着我们。”江恒很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声音,但是看见江山的嘴根本未动,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是江山有意无意的掐了他一把,他才意识到那是真的,于是打起了高度警惕。獗如和独角马平安相处。独角马不太敢靠近獗如,它有些局促,但是看到獗如对它并不感兴趣,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江山驾着獗如,江恒骑独角马,一起并排走着。看起来是并排,但是其实一直是江山在带路,她敏锐的发现他们被不知名的人给盯上了,那种目光有点恼人,江山觉得可能会很难对付,所以他们七绕八绕,才甩掉了那个人。甩掉那个人以后,江山才发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迷路了…… 这是一片空旷的地带,草没马蹄的高度,有几棵树,但是长得不是很好,獗如天性,低头啃了口草,还没嚼两下,就吐了出来。江山觉得有些怪异。或者说,整个镇子在宁静之中都透露着怪异。她翻下獗如,站在草底上,也揪了根草,咬了一口,是难以名状的味道,不是普通草的那种自然多汁根部略带甜味,反而有一种酸涩在里面。 江山把目光方向了在树边的那个湖泊。“这种罗珠鱼有古怪,而且刚才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江山言之凿凿。她的感觉十分敏锐,绝对不会错,那道目光虽然说不上阴毒,但是到底也不算是亲善,还是甩开的比较好。但是现在,江山细思那个人,为什么跟到这里就后退了,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把他们往这边赶。江山眯眯眼,空气中漂浮的灵气颗粒要比别处的要充裕一些,照理说,应该是块风水宝地,但是此处,为何没有一个灵师呢?甚至这个地方,只有他和江恒两个,甚至连虫鸣都没有。“江山妹妹,要不我们直接赶路吧,这地方忒邪门,还是不要待了。”他们的原计划,本来就不打算停留的,所以来到镇子里也不过是灌点水,吃点东西罢了。 “前面的湖,应该有古怪。”江山却没有搭他的话,目光凝重的看着那个湖。江恒的左眼皮突然突突的跳,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害怕,翻身下马,拉住要往前走的江山:“别去了,我们赶路吧,不要管这劳什子了。”江山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清澈里带着些担忧,灼灼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忍。江山张了张口,“好,那就不管这样的事情了。”因为有江恒跟着,她当然不会再以身试险了,万一真出什么事,她晓不得眼前的少年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獗如还认得路,带着二人左拐右拐就又回到了人烟处。江恒一笑:“这傻獗如还有点用处。”獗如听了想打他,但是念在他也是一心保护江山的份上,也就赏了他一计高傲的白眼。 那个湖泊处有一人暗哼一声,也离去了。 二人往更北方去。一路上,江山有些缄默。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问题还没有个明落,因为临天突然离开的事情,她倒也没有去拜访那个行脊镇的镇长。她略微有些后悔,万一他是知道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情况呢,倒是生生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有等帮郑翡然拿到神魂草以后才会好。 就在二人北上的同时,一个消息也开始风靡大江南北。此事事关洛川家族的兴衰,城际之间的传送阵一下子,使用者寥寥无几,洛川家族损失惨重。 云京洛川家。 “可恶,你怎么连个人质都看不好?”洛川家老爷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他很久都没有这样急的跳脚了,他也坐不住了,来回在大厅里踱步。那个管家早已经颤抖着跪下了:“是卑职办事不力,还请老爷责罚。”他频频叩首,面色发青,冷汗频冒。 “呵!我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狗东西,你那个姘头也不是什么好鸟!”洛川家主似乎是忍无可忍,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管家。“你,现在去派人把他给捉回来,封锁消息,封锁不住,你就提头来见,这可事关洛川家族的存亡问题!”洛川家主面色铁青,语气森冷,让人不寒而栗。“是,是。”管家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走。这出了这么大个篓子,真是要把命给赔上了,都怪自己一时色迷心窍。 这还没到秋天呢,就已经是多事的季节了。洛川家主皱皱眉:“你回来。”管家马上转身,点头哈腰:“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洛川家主一甩袖子:“去把洛川白叫回来,那劳什子联赛也不用参加了。”管家点头称是,这才走出了大厅。 才走出大厅,他就狠狠地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手脚发软了。这件事情必须解决妥善,不然不止是他一个人吃不了兜着走了,整个洛川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洛川家主来回踱步,终于,对着空气中说:“准备出动那个计划。”这一天,是终究会到来的,但是这比他预计的要早很多。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了。此时,他就会想起他最得意的几个儿子,其中就有洛川白。洛川白虽然是个微灵,但是胜在好学,而且智商要比同龄的孩子高出呢么几阶,这些年他的地位在洛川家主的心里骤升,俨然是最受关注的地步了。这迫不得已,东窗事发,谁都可以不带上,但是洛川白,必须要走。 “你到底行不行啊?”罗珠镇的某个客栈的某间客房里,传出女人不耐烦的问话声。“干掉她,不然我就去找另外的人了。” “小姐放心,一定可以的。不过这个江山,有些狡猾,她今天差一点就上钩进入罗珠湖了,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逃离了,下次,肯定就没这般好运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略微沙哑,他对于那个女子,似乎没有多少尊敬的成分。 第一百零四章 流寇之隐 第一百零四章流寇之隐 “最好如此,若是不行的话,我就再找别人了。”那个女子声音娇俏,有些凌人之势。那人只冷哼一声:“小姐若是不信我,自然是找别人就是了。” 那个女子有点慌:“可别,你这是我花大价钱才买来的,道上都说你手稳,那我也就暂且信了,你且去吧。” “银钱先付一半。”那人的声音半透着慵懒,招了招手。 那个女子声音更急:“事儿都没成,还要一半银钱?这灵晶可真算不上少数,若是与了你,你跑了怎么办?”她又担心这个好帮手跑了,又担心他不成事,白花这些个灵晶。这些与她的家底想比,当然不算什么。但是与她这几年攒下的私房钱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部了。 “呵,鄙人行走半辈,当然守信用。”那个声音轻蔑中透出些不耐烦来,似乎是不耐她这样小心翼翼推三阻四的样子,似是想撂挑子走人。 “且慢!我与你些酒钱,你先花着,算是我送你的,事成之后,再付银钱,如何?”那个声音说出了一个两方基本可以接受的法子。那人的脚步一止:“可以。” 只是半盏茶不到,就有一人闪出窗牖,消失在了空气中。屋子里有一红衣女子一跺脚,目光灼灼:“敢对本小姐如此不敬,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江山他们只顾着往前走,看着那大好风光。虽说是在北方,但是这里却是湖光山色正好,山色黛青,上又松柏粼粼,带了层青光来。水从高山而下,激浪翻波,有点点水花溅在脸上,倒是一阵清亮。 “这一带的山水倒是极多。”江山略沉思,道。这一处,虽然是在北方,但是大江大河极多,小河小湖也星罗棋布,各有风光,每一处若是放在现代,估计都是6a的旅游景点,可是在这儿,却也只是个不足为奇的小地方罢了。 江恒看她对这个感兴趣,便也随即附和说:“你若是喜欢这个,随我回极山江家,那里灵山秀水,可不是这等小地方可比的。而且极山多灵药,随处一株……”江山却不太喜他这自夸的口气,皱眉打断道:“继续赶路吧,这几日下来,倒也没走几里地,行程也略微耽搁了。”江恒咽了咽口水,滴溜溜的看着江山,知道她是没兴趣,自己自讨没趣儿了,因而说:“那江山妹妹,我们倒是快走吧,这一处山林,倒也不甚是很安全。” 有些时候,有些人是有一语成谶的本事的。比如现在。 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个身宽腰圆,手持钢刀。但是看气息,倒不过是草莽村夫,不是灵师。一个领头的吼了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江山对这几个小喽啰可不感兴趣,但是这土匪却是约围越多,成了个包围圈。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草民要对灵师动手了,这岂不是不自量力吗? 江恒却面色一变,“真是倒了血霉了,遇上他们这些家伙。”说罢,又低低的咒骂几声。江山一冷笑:“倒还怕了他们不成?普天之下岂有白日打劫的道理?”那个领头的强盗冷笑两声:“那倒是只准你们灵师抢我们,不准我们抢灵师了!”其余人也都附和着吆喝着。 “感情是我抢了你们了?”江山人虽小,但是气势却凌厉,目光炯炯,睥睨着人,倒是让他们直冒冷汗。但是他们咬咬牙,倒也是没有退缩。一副穷凶极恶的样貌。“少侠自然是没抢我们,但是这因果报应,今日是作用在你们身上了,快快拿出钱财来!”那个领头的挥了挥手里的钢刀,威胁道。江山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在意:“给你们一弹指的时间考虑,让还是不让?”齐天剑在她的背上隐隐有些震动,他可以感受到江山身上的狂暴不安。江山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无奈寻死时的场景,体内的暴戾因子一下子爆发出来,似是把这些人当成了当时的那一伙人。江山身上的气势骤然强大,有些迫人。那个领头的,咬咬牙壮壮胆:“当然不让,你少说废话,灵师伤平民,那就等着在天牢里过一辈子吧!”他这话是有根有据的,朝中的旧典也都是判了灵师有罪,近几年平民被逼得很了,竟出现了许多利用这条法律来勒索灵师的。 江山平日里最烦这等狗仗人势的东西,但是她却被江恒给按住了,江恒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稍安勿躁。江恒一点也不怵,笑着抱了拳:“敢问这位大哥可是附近田家子?”那个手持钢刀袒胸露乳的大汉,倒是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略带迟疑,但是满脸的络腮胡子倒是很好的遮盖了他的情绪。他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大刀:“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附近灵师已经离开,你们可以好好的安居乐业了,为何出来这这种营生?”江恒难得有一次这么温和,因为江父常教导他,让他与平民亲善,不要惹怒了他们。虽说他们只是庶人而已,但是如此作为,才能显出风度,才能长久。江恒原本是不屑于此的,但是被烦得很了,倒也学了一二,如今正好在江山面前卖弄了起来,他倒也觉得是值了。江山沉下性子,倒是开始考虑江恒为何如是说。 难道这真有些灵师,不给庶民过活吗?按理说,灵师是自有他的骄傲的,不肯对平民出手,不扰民,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风度,倒真有这么些个劣根的灵师,竟然还图这小民的一亩三分地。虽说这些个平民无权无势,也积贫积弱,但是这等势力若是汇聚起来,倒也真够喝一壶的了。 “呵,那些个灵师走不走与我们何干,我们已经没了营生的东西,只能落草为寇了,你休要再说,灵师当真是一切之万恶!”那个持刀的络腮胡子一恼,连胸毛都气得发抖。他可不会忘记,那些灵师是如何强取豪夺,而自身是如何没有丁点反抗之力的。他原本是不屑于做这种营生的,但是无奈之下,被这些该死的灵师给逼到绝路,才致于此。 江恒略一皱眉,应对之词张口而来:“灵师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不堪,若是没有他们在扬州顶着,你们现在能如此安定吗?你们大概也是知道的,那东西的厉害。”匪徒中的有些人开始沉默不语,目光闪烁,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其实他说的不错,灵师在南海那边顶着,他们这儿也清闲。“北漠冰天雪地,若不是灵师驻守,那些猿人早已攻进中原,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可就是各位了啊。”江恒苦口婆心的劝道。心里却是沾沾自喜,想不到自己老爹教的还有些用处,可以用来唬唬这些无知的平民。 那个领头的听了,良久不语。而后长叹一声,把刀一垂,似乎是不打算打劫他们了,倒是倒起了苦水:“这些,哥几个是知道的。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三两个灵师,称霸镇子,和镇长勾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所以我们,这才被逼无奈啊。”他摇摇头,叹气,却是越说越气:“那些个狗东西,霸占良田,哄抬物价,平民人家叫苦不迭,这苦,教我们如何受的?”江山第一次见到这堂堂七尺男儿,只能怨声载道的,叫苦不迭,倒是真的有这些混蛋灵师有这般作为,那她去帮忙修理了也不是不能。反正她也是个将死之人罢了,倒不如做些善事,留些身后功名。“你且说,是谁,我替你们收拾了去。”江山星眸一横,其中眸光闪闪,好不耀眼。她不知道,这这会儿,在这些庶民眼中,简直是恍若神祗。“这小少侠说话当真?”那个络腮大汉有些微的不信,这灵师当真是如此好心? “我江山说话自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江山眸光炯炯,偶有小风吹过更衬得她英姿飒爽,倒像是天上来的人物,那种气度,无端的令人拜服。那个领头的流寇似是深受感染,突然跪拜下去:“两位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我们做主!”见首领都跪了,他们其他人再不跪,倒也是不恭敬了,哐哐铛铛的刀放在地上的声音错落响起,那些平日里最为傲气的七尺男儿,却是给两个小娃娃跪下了,口中高呼“少侠”或者“青天大老爷”。 “都快起来吧!你且细说是谁,我们才好给你们报仇不是。”江恒一笑,其实他是很享受这些被人朝拜的感受的,但是俗称无功不受禄,他也不好意思受着了,怕夭寿。 “两位请随我们回山寨,听我们细说。”那个七尺大汉人糙心思可细着呢,他可以要好生留住这二位小公子,才有的以后的平反。江山有些无语,他这流寇是如何当的,单凭人家三言两语就已经信服,还往家里引,倒是不怕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老巢! 江山一笑:“不必了,我二人还急着赶路,你只需把我们引到镇子上,说是哪个灵师,我们求证后,若真如此,便帮你们解决此事!”她确实是有急事,二是怕这些人耍什么花招。“那感情好,倒省得一段路了,这人啊,叫邓楚,我们都叫他邓二秃,原是楚家的外戚,平日里没少做害人的勾当,这根本都不用求证,这江月城上上下下都对他的恶行倒背如流,简直是罄竹难书!”想不到,这糙汉子还会用如此文雅的词语来,看着他一本正经,眼冒火光的说出这四个词来,倒是有种莫名的喜感,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个大汉以为是她不信,倒是十分正色:“这位小少侠可别不信,在下说的可是句句实情啊!”江山也换了正色:“并不是,这位大哥无需怀疑,江某肯定是信的了,倒是要劳烦大哥带路了。” 那个大汉嘿嘿一笑,这小兄弟不但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他一挠脑后,对手下人喊道:“这有何难,兄弟们,抄家伙,我们风风光光的回江月城!”他的弟兄们个个都情绪高涨,应了去。一群人簇拥着这江山与江恒二人,倒是好不热闹。那个领头的略带讨好的看着江恒,“来,少侠,我为你牵马!” 江恒一笑:“岂敢劳烦!这马听话,倒是可以自己走!” 那个大汉一恼:“你就让我牵吧!不然我真是无以为报了!”他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小人,他娘在小时就教育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可惜他母亲已经被那邓二秃给害死了,这种大仇,当然要报! 第一百零五章 邓楚闹事 第一百零五章邓楚闹事 一群人也没就这样大手大脚浩浩荡荡的进城,倒是江山和江恒他们两个有头有脸的打先进了城,而后有几个模样生的文雅的,放大了大刀倒也混着进城去,提点提点。江山和江恒先慢悠悠的进了酒楼,这邓二秃的事情没听见一句,倒是传了一件让江山变色的事情。 且说江山江恒二人进了家酒楼,就现在门口那儿站着,还没落座呢,就听见了些风言风语,本来路上也隐隐有说此事的,江山就多留了个心,在这里又听的人说:“诶,你们知道吗,这洛川家可出了个大事!” 洛川家,江山心里掂量了掂量,江恒倒是在一旁兴冲冲的,“就该他们家出事儿才好!”江山也不与他理论,就势找了座坐下。他们本就不是来吃席的,也就是借着酒楼这各色人等混杂的地方,打探打探那邓二秃的事情,可是现在这般,倒是听的了这不该听的东西。 “嗛,不就是那传送门的事情吗,还好我们平日里贫寒,也不乱走动,这倒是省受这一遭子罪了。”那人翻白眼,笑道。 江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那个传送门出了事情。那可是洛川氏的命根子,这若是倒了,那他们家何以立足?江恒倒是夸耀似得,附在江山跟前:“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传送阵就是有问题,也亏得和我们江家不对付,要不,咱们可平白的吃了他们的亏!”江山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倒是想再细听听那几人交谈些什么。这江恒一说话,倒是搅混了她的思路,什么也听不到了。 见江山一皱眉,江恒也不大敢往她跟前凑了,点了几样吃食,再点写瓜果点心好茶好水来,一并应着,也不能苛待了他的江山妹妹。江山只是与他笑笑,便倾耳细听。但是却有一个中年男子威严地喝道:“这等浑话,休要再论!在这里谈论这事情,若是让人扯了闲话,拽了尾巴,告到洛川氏那边,你们大约是知道后果的。” “嗐,不说那就不说呗,也不用拿洛川氏来压我们,我们又不是你那高雅的灵师,不过是些庶民是了,不让提,那就不提算了。散了散了,咱们到外面的茶铺子里说去,倒是不污了人家的宝地才是!”他讽刺道,倒是一记白眼给了那人,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再谈论,一帮子人外面说去了。 江山没听个痛快,心里就又埋了个问号,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情,竟值得这般封口风?而且就算是这么封着,竟然从云京也传到九州来了! 正好那伙计来上菜,江恒端了架势,一副二吊子的模样,笑道:“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个邓楚?”江恒这么随便一问的样子,那个伙计倒是像是一噎,十分惧怕此人的样子:“当然识得了,他可是我们镇上的风云人物,是镇长的座上宾。更是与落云楚家沾亲带故的,谁见了不也得孝敬三分。”江恒却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呦,这我可听了,他霸占良田,强……”才说到这儿,那小厮竟然放下了手里的菜盘,一个没放稳,那好好的糕点却差点洒了出来:“呦,这位爷可别提这话,若是让人知道了,保不齐以为是小的挑拨的,我这,可是无法在城内立足了呀!” 这江月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比不上洛城,但是要比环首镇要热闹一等,人也多些。在这如此人多口杂的地方,倒是连个小厮都不敢说此人的不是,可见他是多厉害了。江山冷哼一声,果然如此。那个小厮还没明白过来,倒是愚钝的问:“这位爷还请明示,是,果然什么了?”江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倒也不正经的看着他回答,只是一副玩着自己的手指,心不在焉的答道:“这邓二秃,果然不是个什么好货色,这些事情倒也真是他做的!”那个伙计就差给江山跪下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她别再说了,江恒嫌他烦,给了他五十灵元让他快些上菜,封了他的嘴,让他下去了。可是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畏畏缩缩的,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这个邓二秃,倒是真不是好东西!”江山啐了一口,明着骂他,声音也大,一时热闹的酒楼里突然就寂了声,有些好心的倒是开口劝到:“我看这二位小爷,还是快别说了吧,又惊动了他,那个大煞星,还保不齐对二位做什么呢。你们啊,是生客,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知受了谁的挑拨,还是速速离开吧。” 那个邓二秃得信倒是很快,在府上听人这么一报,在家里又被那母夜叉束着,养小妾的事情一时败露了出来,倒是有气没地撒,这正好送上两个来让他撒气的,也不顾的点心才吃了一般,一拍衣服竟然就要走。那母夜叉见他这么性急的样子,不由得讽道:“瞧瞧你这急样子,万一是哪个世家大族的,你又招惹不起,倒是别让我回去给你请罪,叫我们家的人来说!”那个邓二秃最是恼她这样的小家子气,随即一挥袖子:“那也不由得你管,你可别先吃萝卜淡操心!老子在外面做事,你在里面待着就是了,整日可别生出那么多是非来。”说完便走,也不看那母夜叉是如何的生气,气的嘴唇都发抖了。 邓二秃这名号,倒是不复他的外表的。他年轻时倒也是仪表堂堂,可是人近中年,这头发竟然日渐稀少,不日便秃出来一块,谢了顶,那块油皮,光可鉴人的,时常被他家的那母夜叉嘲笑是邓二秃,这名号她一个人叫叫也就罢了,但是那日他会客,硬是被客人听了去,暗笑了一番。那客人是个旷达之人,倒是也只当时笑话散布出去了,他是邓楚动不得的人物,倒也不敢给人家使脸子看,只是可苦了那些下层的百姓,凡传此话的,都被好好的惩治了一番,才没人敢再传,这邓二秃也因此恨上了他家的母夜叉。 今日他带了顶瓜皮帽,稍微遮一遮他这谢顶,看着倒也精精神神的是个中年才俊,若是眼神没有那么阴鸷,倒也算得上一声公子称呼。可是他现在的模样,快气的顶上生烟。平日里也是霸道惯了的,一路上看见那骑马的人是谁,倒也无人敢顶撞,但是这时,却碰着了一个骑着什么不知名的魔兽,怪高大的,慢悠悠的朝他对面走来,二人打了个照面,可是那人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让,只管往前走,也不避让他一下。他今日可是三处激火,火上浇油,也忘了神志,一时倒也不想让。 怪也只怪他今日日子不好,而且对方的魔兽也太高大,足足占了一整条街,他没看清对方是谁,否则给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在谷蒙面前造次啊!他虽然是这江月城一霸,但是这小小的名头怎么抵得上那人的一个鞋底子呢? 但是这邓二秃今日昏了头,竟然是还没等江山他们教训了,自己这倒是去冲撞了贵人了。早就有人发现了这架势,嗑瓜子的嗑瓜子,看戏的看戏,沿街的二层小阁楼上都探出些脑袋,都等着看好戏呢。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这谷蒙公子,但是他的画册可是卖遍了大江南北,再有不认识画的,哪个不识得他琥珀似的眼睛! 都只道是这邓二秃子可要踢上一块烙铁了,都等着瞧。这邓二秃倒是上起火来,没发现自己早已经被人看了热闹了,但是也怪他平时多行不义,到这节骨眼上也每个人提点,他就照脸上了去。那人不让,他也昂了脸,也直往前走,不肯让半分。谷蒙看见他那轻狂自大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这人又没江山那般的功夫,更没江山那般的相貌,竟然是如此的轻狂,还敢挡他的道,一时笑骂道:“呵,哪里来的秃头癞蛤蟆,竟然敢挡小爷我的道!” 那邓二秃几时被人这么说过,那些说他的,只一句邓二秃就够难听的了,倒是还有更毒舌的,竟然直呼他为秃头癞蛤蟆!他恨得直咬牙,听的对方的口音是少年,又看不清他的身影,便壮了胆:“你是哪家的泼猴混小子,竟然也敢挡你邓楚大爷的道,还不快给我起开,免得大爷我生气了,给你一顿好打!”他本来是想仗着自己的年级长,灵力也必定比他高一些,所以才说出这些教训的话,却只听见那些街坊低低的笑声。他一时有点疑心,但是也只当是那些街坊是看那小孩儿笑话的,都没往心里去,也壮了几分胆子。 “呵,你倒是给小爷我说说,谁是泼猴混小子?”那个少年终究是少年心性,被一个秃头癞蛤蟆这样说了,肯定是不忿的,更何况是心比天骄的谷蒙。他只是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便凌空而下,绛紫色的衣衫翻飞,竟也有几分神仙下凡的模样。他又生的极为周正,虽然有些黑了,但是那一身贵气倒也是不减。 这邓楚竟一时混了起来,看见此人有些印象,但是却总想不起是谁,倒是以为是镇上哪家俊俏的小公子,他平时倒也压着那些家,此时若是出手教训这小儿几下,倒是无人敢说他。他马鞭一指谷蒙,作势就要劈下来。不知道从哪窜出一个枣红锦衣的人,一把握住他的手,喝到:“谷蒙少爷,也岂是你这等闲杂人等可以冲撞的!”手上一用力,倒是把那邓楚从马上推了下去,只摔了个屁股开花。 这一摔,这邓楚也清醒了,心中大骇起来,生怕这谷蒙寻他的错要治他,连连跪地叩首求饶。这谷蒙因为听说江山就在这镇子上,心情本来也就是大好,倒也不想与他计较,只是哼了一声:“你这秃头癞蛤蟆下次出门可要带着眼!”那邓楚一听,赶忙称是,把那一匹好马拉到了人家的檐下,点头哈腰的目送着谷蒙远去。 这谷蒙一走,他这气也就又上来了,给那说他不是的人又记上一笔,又见街上有好些看热闹的,顿时更恼了,大袖一挥:“都看什么看!都仔细点你们的眼睛,若是被我寻到了,非剜下来炖汤不可!”便又翻身上了马,风风火火的便走了。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目传言,不敢再言语,不多时也散了。 这时他倒赖起那个随从不中用了,一把揪着人耳朵,把人从马上拽下来:“我看,你这厮也别骑马了,给我步行前面开道去!”这邓二秃在气头上,他当然也不敢触那人的霉头。也只得就地栓了马,牵着邓楚的马走在前面。 第一百零六章 又吃一瘪 第一百零六章又吃一瘪 那人也只得一路笑脸相陪,哄的邓楚气顺了些。他平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耳根子也软,只吃软不吃硬,只是到了邓夫人那里没辙了,毕竟她是靠这个才起的家,礼也短些,而且那个母夜叉也是个擅骂人的,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是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她是这么个性子来,娶回家里来,白给自己添累赘了。 这样想着,他连连摇头,竟是不觉到了那个闹事人所在的门口。那门前倒是有两个好模样的灵兽停着,一匹宝马,一匹灵鹿,倒真真是难得见的,但是他也不理,只是气冲冲的就挑了帘子,与里面走去。江山江恒倒是正在等他的,江山翘着腿儿磕着瓜子,和江恒一起,没事人似的。江山正夸着这楼里的点心还算不错。江恒笑着附和道:“当然了,这点心糕子可是这里的顶尖的,若是不好吃,这招牌肯定要被砸了。”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四十上下的,头戴银灰幻彩的瓜皮帽,穿着一身秋香绿的袄子,外面罩了一件银灰的外甲,脚上等着一双深灰云纹靴,倒也是时兴的样式。但是原本漂亮的衣裳上倒是皱了几皱,像是主人没好生保养似的。江山打量着来人,一脸的郁愤之气又带着些傲气,眉眼细长,鼻子却宽大,一张嘴是薄皮儿的,现在却吐出些污言秽语:“呔!是哪个不长眼的背后说爷爷我坏话?” 江恒平日里架也没少吵,见他这样子也一点都不惧,只是随口朝向江山回到:“呦,这谁家的孙子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大?”这话却是说给那邓二秃的。邓二秃当然是气上加气,虎虎生风的走到二人近前:“你们两个小鳖孙,别灵力没修好,反倒是这背后骂人的歪门邪道学了一通,你们今个儿给我道歉,我就饶了你们,不然!”他那细长的眼睛也瞪得极大,一副生气的样子。他凭着自己是个资格老的,威胁他们二人。但是江山却只是轻蔑的扫了他两眼:“哪里蹦出的绿蚂蚱,个儿小语气到是不小。”江山说的不咸不淡的,但是这话却是着实让人恼。那些原本看江山热闹的人,这会儿全都预备着看那邓二秃的笑话了。 邓二秃一听这话,气得大鼻子都快成那猪鼻子了,一捋袖子就想动手。亏得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只是远远的瞧着这边,也不劝架,心里有些暗乐。他日常便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人前奉承那邓二秃,一得了什么不好处,就把人祖坟里面的都骂了一遍。他一方面是想在邓二秃的面前讨好,便把这酒楼里有两个小毛孩说他坏话的事情给他说了,看他收视别人。另一方面,也想着等他撞上什么铁板子,丢个大人。今个儿他丢大人自己可瞧得真真的,心里正偷着乐呢,虽然是被他教训一顿,但是也不妨。但是这两个小灵师却要倒大霉了。他不但是不后悔,反而是心里偷着乐,就看这邓楚怎么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 见他捋了袖子,那个躲在暗处看的掌柜突然窜了出来,来劝架。“呦,邓楚爷爷,您平日里慈心厚德的,何苦跟这两个小毛孩子过不去。如果真的要动手,老朽也自知是拦不住你,你们且去外面解决吧。”重点就是这后半句了。别砸毁了什么东西,他真是不知是该叫谁赔了。这两个小公子,都是人中龙凤的模样,说是什么一般人家的孩子,他可不信,而且出手大方,像是家中并不缺灵晶的。更何况,那个稍少一点的少爷,背后背着那一把利剑,冷幽幽,明晃晃的,他看了都胆寒,生出尿意来。于是,这真是左右为难。 那个邓楚看着那个掌柜的,连带着也对他生气了:“你怕什么?什么坏了赔你什么便是了,去我府上去取!你拦什么拦!?”那个掌柜一听,黯然失色。去他府上?谁还敢去他府上讨债不成,那简直是自讨苦吃的行为。就算是没碰上他亲自赶人,他们家的母夜叉也是半个子儿都不愿意给,只是叫人拿扫厕间的扫把轰了出去。边轰边叫骂:“他欠的灵晶和我有什么关系!快快滚开!”至此,谁还敢去他家讨债啊,大家都赔笑,却是不敢再把东西借给他了。 江山眯了星眸,长睫遮住了她眼里的算计,她似笑非笑的说:“邓二秃,你这话当真?”江山怕是除了这邓二秃的夫人之外,第一个名面上这么叫他的人,邓二秃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当然当真,我今日,便要替你爹娘来教训你这么个猴!让你知道你爷爷我邓楚的厉害!打不死都算我的!” 江山袖子里的手骤然攥紧,但是面上却还带着伪装的笑。江恒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都要凝固了。觉得大事不妙,他们本来只是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邓二秃的,别江山动了真火,手上不知轻重,他若是死在这儿了,反倒是给江山添一个不好的名头。 于是还不等江山说话,忙骂道:“放屁!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是现在磕头给爷爷我认错,我就扰你一命,别怪爷爷我没提醒你!”邓楚倒也是气极了,也不分什么好歹了,只是觉得这两个小孩儿好生的气人,便更是要上手作打。 只听得江山冷冷的问道:“当真是砸坏了你赔,打不死算你的?”邓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是也没由得他细想,只是答道:“哼,那是当然,你们只管受打便是。”江山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如此正好!来,你给他点厉害瞧瞧!”江山对江恒笑道,这笑可不是让人如沐春风了,反倒是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冻得江恒打了个冷颤。他只是笑道:“好,那我就替江山妹,弟弟教训一下他!”说罢,便呼啦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就拽住了他的腕子。 他又把包袱给了江山:“且给我挑一柄法杖便是。”那个邓楚,直觉这少年蛮力极大,扣住他的手腕,他没有丝毫动弹的机会。但是到底是老江湖,腿上用力,打在了江恒的下盘。江恒闷哼一声,这人是暗暗带了灵力来的,虽然不至于是十分难受,但是却也不那么好受,他登时也怒了。只是也腿上用力,双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腕子,死命一踹!正好踢在他的肚子上,那邓二秃的脸登时白了。 江山抿了口茶,只是道:“你那么暴力做什么,快别把人给弄死了,多让他尝尝那些好玩的!”江恒会意,嘴角一笑,一手抓过江山撂过来的法杖,另一只手上用灵力使劲一推!那邓二秃直觉身上受力,离了他的手,像远处撞去。直觉腰上一顿,不知是装着哪边的桌子椅子的,竟一时起不来了。 那个掌柜的一脸憋屈的看向江山,却见江山气定神闲的:“不必理会,这位邓二秃不是说了嘛,坏了伤了全包他身上便是,你向他讨,别找小爷我!”那个掌柜的现在可才知道这二位是个厉害角色了,这个邓二秃一起手,竟然都没有讨到好处。 那个邓二秃是平时养尊处优久了,许久都不曾动用过灵力了,手法什么都生疏了,这冷不防的被江恒制住了。但是其实他还是有一些真本事的,只等他缓过去,才能去使。只见那邓二秃躺在那一堆桌子椅子的碎木堆里,盘子碗儿都碎了一地,乒乒乓乓的,他在那堆里,好不狼狈,身上的那一件好料子的衣服也被那菜汤菜叶儿的给漫住了。头上的那顶帽子却不知什么时候给晃掉了,露出个秃瓢来,一个脑袋瓜上就那么几根疏疏落落的头发,扎成了个小辫儿垂在脑后,一点也没有人家那些公子们玉簪挽发的气质。 他缓了约有几个弹指,直觉好了一些,那人也没再动作,他只是嘴里念着:“小王八羔子!”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却不曾想,这才一站起来,只觉得前方气息烧灼,又吓得跌坐在地上。以江山的视角看,江恒不过是使了一个极简单阵符,只是那邓二秃没看见罢了。其他那些人突然噤声。这,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小公子用的是阵符,单凭那一张黄符就可以断定,那是个阵符师了。大家都在暗笑那邓二秃今日是踢到铁板了,这江家,可是他们一个楚家可以比拟的? 只见那邓二秃往地上一坐,也觉得是火烧屁股,腾的站了起来。也不知那个小孩子是使得什么歪门邪术,竟让他坐立难安。江恒可是故意给他穿小鞋来着,明明不过是一个牢笼罢了,他却做的窄二分短二分,让他站着坐着都十分难受。那个邓二秃被那烧了几次,倒也觉得精明了,屈着腿,弓着腰,叫骂道:“你这趁人不备算什么好东西,还不把你爷爷我放出来,我们好比试比试!”江山冷哼一声,手上结印,江恒那牢笼就解开了,江山大步迈开,提了那人出去,邓二秃竟然一时也挣脱不了,全凭江山给拉着走。 等他还没反应过来,直觉脚下一空,人竟然都到了半空中,然后被人掷到了瓦片上。他一阵腰酸腿疼。等他反应过来,迎面站了一个不及一米五的小少年,黑发玉冠,手持长剑,虽然人小,但是浑身一股煞气。“歇够了没?”江山开口问话,倒像是那天上的谪仙下来,质问凡人来的。 那馆子里的众人,都堪堪的追出来看了,一个个的天也不聊了,饭也不吃了。外面那些正在传着洛川家辛密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只管出了棚子去看,那少年对面哭天抢地的,竟然是那邓二秃! “呸,这邓二秃也有今天!”开始有那些本就不服他的人落井下石了。说话的人少,看的人多。还有些人呼朋引伴的,把那些原本还不知道的人叫过来看着,那个邓二秃暗叫丢脸,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也只能是使出看家本事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差点闪到腰,但是却暗暗忍下。 “你给老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也不使什么灵器了,只是双手结印,口里念诀,目光淬毒的瞪着江山,恨不得把江山给片成一片一片的薄片给丢在油锅里炸咯。但是江山却不以为然,负手而立,一副孤傲的样子。她的齐天剑,就乖乖的悬浮在她的身侧,任人一看,就知道此剑是不一般的。 第一百零七章 自作多情 第一百零七章自作多情 那个邓二秃此时也不知道胆寒了,只觉得那个江山着实可恶,那个轻蔑的脸在他的心里放大了,让他恨不得给戳破了。他浑身是红色的灵力,原来是个火属性的灵师。几只龙不似龙,蛇不似蛇的东西被幻化出来,厉嚎一声,就朝着江山去了。江山倒是也不怕,只是右手握了齐天剑,负左手,一副轻蔑的样子。但其实,江山是很谨慎小心的,她眼里轻蔑之中又带着些谨慎,使剑时倒也使得顺溜。 那几只蛟冲过来,江山只是冷哼一声,齐天剑寒芒一闪,那蛟龙皆被从中劈开,变成两半散成几截灵气浮在空中了。但是只闻那邓二秃冷笑一声:“呵,若是这么简单就教你破了,我就不叫你邓楚爷爷。”只见那灵气又聚齐,化作了一只高大麒麟,奔腾而来。江山见了,倒也是惊奇,不过这一点点的厉害是伤不到她的,顶多是让她见个新奇罢了。只见那火麒麟喷出一束火来,江山往旁边一避,堪堪躲了过去。楼下一片叫好声。江恒自是不着急江山的,若是这邓楚她都教训不了,还叫什么江山。 只是那谷蒙原本好好的寻了间酒店坐着,饭还没上,只听得大堂里有人惊呼一声:“快去看啊,一位小少侠在教训邓二秃呢!那邓二秃被打的满地找牙,那小少侠使得一把白光光,银亮亮的宝剑,使得是虎虎生风呐!”听的他这么说,那些爱热闹的都跟着去了。谷蒙原是不想打理的,但是他自是提到了那把剑,倒是让谷蒙没由来的联想起江山来,便也去凑这个热闹。 果然是不辜负他,隔着老远,他就已经认出来,那站在瓦房上的,可不正是江山嘛!而在江山对面站着的邓楚,直接被他忽略了。他只是跳跃两下,便也到了一处瓦房上,正好能看得战斗,但是也不被打扰,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因为他在的地方离那热闹地还隔着一排瓦房,所以也安静些。他就坐下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山。只见那小女子收了翠罗珠钗,换上了玉冠短打,倒也是个极精神的人物,那眉目之间的英气浑然天成,就算是一身男装,也不显得柔弱。可是她一旦换上那罗裙纱曼,竟是那般的娇柔可人。 他一见这样的江山,就印在了心里,全然记不起来她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她不觉问自己,难道这江山原就是一个小公子哥儿,本就是该手持利剑脚蹬长靴的? 江山可无暇顾及这些。她终于是发现了这个邓二秃是有两下子的,他的术法虽说是不强,但是却是打不散,常常变换成各种样式的灵兽出来,缠着江山。江山打了两下子,倒也是不白费那个心思了。 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尊火红透亮的叶角鹿,叶角鹿本性温顺,可是在他这里,却是眼冒火星,一副煞星的样子,眉目里都喷出火来,那些原本长满枝叶的角,现在却冒着火,它虎视眈眈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用角顶过来似的。江山凝视着那东西,想从它身上看出些破绽来。那个邓楚现在可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呵呵,怎么样,我邓楚可不是用来看的,我这厉害,你怕是现在还没有领教到呢!”江山却只是一挑眉,她已经发现了症结在哪里了。长剑一横,直指那邓楚而去。 邓楚见那利刃以来,差点吓破了胆,忙手里结印来唤那道灵光来治住江山。那原本的叶角鹿又幻化作了那火蛟,四只一齐缠住齐天剑,让江山的脚步堪堪顿住。江山冷哼一声,就是这时!手上灵气注入齐天剑,齐天剑发出一道白光,竟晃得邓二秃睁不开眼来,他那油亮的脑门儿也正在反着光,那些观战的众人也没看个明白。那些装作很懂而在一旁解说的,遇见这情况,也不知是该怎么说下去了,只也是捂了眼睛,装作是被刺了眼。 那道白光约莫是一弹指罢了。但是那邓楚,在白光过后眼睛仍是被刺得生疼,耳朵却是听见了众人的惊呼:“呦,这法可是被破了!”他忙睁眼去看,只见哪儿还有那红色灵力呢,只是那齐天剑上的白光,咻地暴涨,几道红色的剑气被吐出来,喷了他一脸,让她浑身如火燎,好不难受!邓楚最清楚,这道剑气怕是他刚才丢出的那个术法所化的。他又气恼,本该清醒过来这人不该惹了,却要顾不上要跟江山拼个你死我活了。 还没等他扑过来,就被江山摄住了。他突然的悬空而起,原本是大好的晴天,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黑昏昏的,像是大雨即将倾盆的样子。众人都惊异,这天怎么黑了!倒是江恒心里明白,这是江山是在使倚云剑法了。她唤来墨云,借了天光,口中念诀,振振有词的。江恒略带着担心。但是江山不知是这灵力等级比平常高了还是自从替换成光灵力以后,与齐天剑更加契合,这道剑法竟然也被使了出来。但是这只是第一式,江山有些摇摇欲坠了。但是她眸光雪亮,自知就算自己只能使出第一式,也能让这邓二秃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原本还在看戏的谷蒙却一个猛地站了起来。倚云剑法,绝不有错!来势天光暗暗,挥剑日光透亮,剑芒聚天光之精华,一道剑光从剑尖挥出,霎那间似乎是变作了数万把齐天剑,冷飕飕的朝那邓楚飞去了。邓楚喉头一紧,赶忙扯起灵力去挡。他做的坏事多了,身上也带着些许多护身的灵器,一刹那之间,竟都被激发出来,五光十色的在他身上散着,好不耀眼,这才化解了七分剑势,还有三分直直的就打在了他的心窝上,让他大吐一口血。 他们家的那个母夜叉不知是得了谁的信儿,竟也驾马赶来,刚好是看见那邓楚吐血。那个娇娘一跺脚:“好啊你!小蹄子,今日我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绣花鞋也一蹬马头,踏上了瓦顶,准备去打那江山。 江山刚才费了好大的劲儿,这会儿也没力气再对付这个母夜叉了。只道这母夜叉倒真真是个母夜叉,这长得也不是多见不得人,就是一脸凶相,粗眉竖挑,嘴唇略突,嘴皮子上张着一颗媒婆痣,也真算不得上是多么俊俏的人。她见邓楚躺在那儿,咳血,倒是也放下了先打江山的念头,只是扶了那邓楚,锤了他的肩:“你这不中用的,好好歇歇吧!”只是没料到,这一锤,那邓楚就又咳出血来。那母夜叉砸了砸嘴,朝着江山叫阵道:“你就等着吧,我们楚家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你的!” 江山虽说是用尽了七成力气,但是这叫阵的力气还是有的。她只是冷笑一声:“你们楚家多大本事!还敢追杀爷爷我到天涯海角?我跟你们讲,就算是你们躲到底下去,我也要把你们一个个儿的翻出来仔细的揭了你们的皮!”江恒见她的唇色稍稍有些发白,虽然那星眸仍是神采奕奕,也不免有些心疼,只是上去服了江山:“你下去歇着,这个夜叉么,我来对付!” 只听得那江恒称她是夜叉,那婆娘也是极恼怒,从背后抽了两把软剑出来,那软剑寒芒闪闪,想必也是个厉害的灵器。可是江恒却是不惧。也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只知道自己最起码也算是个天骄,虽然年岁小些,但是至少抵得上别人大半辈子的修行了。 那谷蒙原本是想冲上去替江山收拾那夜叉的,倒想不到是被人抢了先。只见那人的样貌气度,就知道那是个别样风云的人物了。又听的有人小声的议论,那是江家的人。谷蒙顿了一顿,他倒是不知道江山有这样的吸引男人的本事。先是临天,后是自己,再是这个什么的江家人。 不过江家人……和这江山是什么关系?想必是兄妹关系吧。想到此,他暗自松了口气,却是突然打了自己一下子,怎么平白的想这些事情,小妞儿必定是他的!虽然她身边的天骄多,但是能像他这般的,有几个?于是乎,他的自信心又更加膨胀,也不管那江恒已经准备替江山出手了,也自顾自的飞上了那瓦片,站到了江恒前面,面对着那母夜叉,嘴角轻笑道:“且叫我来会会你!” 这个母夜叉可是个少有的不花痴的,她也不顾的她面前的小少爷是多俊俏,只是斜眼瞧了三人,便开口骂道:“好呀你们!青天白日的搞什么短袖,简直是败坏风气!”江恒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短袖!他指着那母夜叉的鼻子,差点儿就把江山是个女的说出来了。江山狠狠地掐了他的胳膊,他才想起来。 那谷蒙也不恼,琥珀色的眸子莹莹发光。邓楚原本在吐血,等着看江山的好气呢,一件这是谷蒙,便顿时没了脾气,看他家那母夜叉作势要和那谷蒙斗起来,一下子就想到了可怕的后果,硬撑着起来,趴到了他夫人的脚边,拽着他的裙裾:“夫人别闹了,我没事儿,我们回家!别冲撞了谷蒙少爷!”他特意咬重了谷蒙两个字,只怕是那母夜叉不明白。 母夜叉的性子可刚的很,见他这幅软弱的样子,呸了他一脸的痰,偏头不理他了。那邓二秃又低声下气的去求谷蒙:“谷蒙少爷!我夫人久在闺阁,不知其中厉害,还请少爷多多包涵,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给您做牛做马!只求您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那底下看戏的人,只道是谷蒙在此,也都不敢造次,躲到街头巷尾处,瞧瞧的往这边瞧着,谁还敢站到跟前瞅着?那个邓夫人见此,只是恨自己的丈夫是个软骨头,又恨自己确实是惹不得这天骄,咬咬牙,气都撒那邓二秃身上了。只是一边捶他,一边朝下去。嘴里还骂不绝口,多是指桑骂槐罢了,但是也恨恨的,驾了马,回去了。那个邓楚现在可是经不起捶的,又吐了几口血水。 江恒是听说过这谷蒙的,这第一次见,他又仗义出手,给江恒留了个好印象,于是扯了副笑脸,抱拳就要谢他。却是被江山压下了,她星眸一瞪:“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那谷蒙嬉皮笑脸的转过脸来:“小妞儿落难了,我谷蒙岂有不救的道理呀?”这会儿,江恒才知道这二人是旧相识!“你快住嘴吧,没见我这身装束吗?还有,谁落难了?谁要你帮了?可别自作多情了!” 说罢,也不理那谷蒙,只是与江恒说:“我们走吧!”江恒与江山便一同下了瓦片,想去结个账,酒店内也每个人影。江恒撇下了两个灵晶,就与江山二人一同走了。 第一百零八章 云鹤 第一百零八章云鹤 谷蒙静立在那里,看着江山远去的背影,凝眸不语。良久,他勾起了一缕轻笑。这又如何?小妞儿终究是他的,跑不了!如此想着,也消失在了屋顶上。 江山和江恒浩浩荡荡的出城,无人敢拦,那平时和邓二秃一气的,如今也不想拦这事儿了,眼看着那邓二秃的看家本事都被人家一下子就破了,他怕是大势已去了。而且这又惹上了谷蒙,好日子怕是到了尽头了。 话说那邓二秃被他夫人给扶回家中,血漫了一衣襟,但是人仍然是有口气的,像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气。饶是那个母夜叉,看到他这样也动容,一脚踹开了自家院门:“你去请郎中!你去把最好的疗伤药给我拿过来!”真不愧是灵师,力气可以比得一个男人了,也不假他人之手,把他抱到了床榻上。那邓楚一张口,就有血往外漫。把母夜叉心疼的眼眶都红了,爬在床头呜呜的哭。 哭了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回头看着那个站着不知该干什么的侍婢,喝道:“你这小贱蹄子,站着做什么!还不去落云城报个信!我们是让那个江山还有谷蒙给欺负了!姑奶奶我咽不下这口气!”那个小婢女也约莫才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本就慌得不知该干什么了,被她这么一喝,抖如筛糠。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哭着抹泪道:“是,是!”然后才跪着出去了。这母夜叉此时最见不得人哭了,哭的她心烦。全府上下乱做一团麻。 “去,去告诉镇长。”那个邓楚虽然躺着,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家平日里和镇长关系很铁,虽说他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但是到底是掌握着镇里的一些营生,镇长不会放下他不管。 那个母夜叉听闻他此言,也快步走出去,对那守门的家丁喝到:“幺二!你现在去镇长府上,说一下情况,快去!”那个幺二赶忙应了,快马加鞭的去报信。 这边忙的是乱如麻,可是江山和江恒却是悠然自得的。他两个周围正围着三四个年轻人,他们深色激动,满目喜色,说这些应承的话。“二位少侠果然是有真功夫的!在下十分佩服!这邓二秃这么狼狈的样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江山对着应承话也不过一笑了之,江恒到底是年轻些,被人家奉承两句就飘飘然了起来。 江山冷瞥他一眼,他才收起了那副得意忘形。江恒咳嗽两声:“那诸位就此别过吧,我们又要赶路了。”那些人面露难色:“这,二位可不能走,随我们去回了大哥再说吧。”江山的语气冷冷的,“我们要走,你们也该知道,是拦不住的。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也别要求那么多。”江恒有些纳闷,江山说话怎么这么冷,却只见獗如怒号一声,伸出一只手就捏住了他面前那个人的脖颈。那人面色涨红,江恒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没来得及问江山;却只见那围着他们两个的四五个人都拔出刀来,明晃晃的刀上,竟然还附有灵气。江恒暗叹一声不好,这恐怕不是那山寨的人,也忙提起灵气来准备应对。 正此时,杀出一个忠义少年人,手执一柄玉箫,一身书生打扮,眉目间虽显柔弱但是却带着刚毅之色,他吼道:“大胆毛贼,青天白日之下岂容你们这般放肆!”那把白玉箫全被他给当作剑使了,三两下就撩到了那几个人,他们落荒而逃。 江山不咸不淡地称赞道:“少侠好功夫!”那人腼腆一笑:“过奖了,你们没事吧?这江月城多流寇,外来人还是小心点吧。”江恒见他是一番肺腑之言,自是抱拳:“多谢兄台提点了,我们已经见识过了。” 江山又见那人身上背着个行囊,她不是那多事儿的人,当然是不会询问他去哪儿。但是那少年人却是个多话的:“不知二位是要到哪里去?”江山懒得答话,江恒却是热心:“我们要……”就在他准备实情相告的时候,江山却咳嗽了两声,向他使了个眼色,江恒这才改了口:“我们要到北边去。”那个少年人也不介意江山那个故意隐瞒的表情,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我也要去北方,我往北冰河去!”江恒略激动,“我们……”但是想起江山给他使的眼色,道:“我们这是正好顺路呀!” “如此说来,我与二位还真是有缘,不如顺路如何?”他略真诚的问道。既然目的地相同,今日又是他帮忙赶走了那些人,虽说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自己赶走那些小喽啰,但是总归是受了人家的恩惠了。于是江恒一时嘴快:“那最好不过了!”江山心里有些不悦,她本是不喜欢和这些生人一块儿的,不知道他身上是带着什么目的的,不过既然江恒应下了,她也不好驳了江恒的面子,也只得在一旁当哑巴。 “还不知这位兄台的姓名。”江恒抱拳道。那人也是个好脾性的,他眉角有些喜色:“吾名许仁安,敢问二位贵姓?”江恒道:“免贵姓江,我单名一个恒,这是舍弟,单名一个山。”那人眉开眼角绽开的笑颜没有一点破绽:“幸会幸会!” “你的坐骑呢?没有坐骑,怕是会追不上我们的步伐的。”江山冷冷道。她想找个理由,打发了这个人。虽然她目前还没有找到一点关于这个人的破绽,但是打心眼儿里,她是不信这么巧的事情的。“这个江山小弟不必担心了,我自是带有战宠的,不过是没有放出来罢了。”他叫江山为“小弟”,把江山叫的浑身都不舒服,眉毛一皱:“谁是你小弟!” 那人轻笑,“是在下失言了。”那副模样,似乎刚才纯粹是逗江山玩儿似的,倒是显得江山没气量了。江恒也知道,江山怕是没那么好的脾性白捡个哥哥的,也笑道:“我这舍弟脾气有些怪,你叫他江山便好,还请仁安兄多多担待了。” “无妨,无妨,那还请二位鉴赏一下我这坐骑了。”那许仁安是个极温和的,言语之间,似乎是有想讨江恒欢心的意思,但是江恒是个神经大条的,他浑然不觉。只是笑道:“不知是什么稀罕物,快放出来看看吧!” 只见地上浮起一个法阵,从里面幻出个雪白的光影来。等那萤光消退,可看见那是一只通体雪白,额上一点红的白鹤。它脖颈修长,体态优美,自是有几分仙家风范。它的胸脯上有颗灰色的魔核,晶莹剔透的。“这是什么魔兽?这我可是第一次见呢!”江恒眼睛放光。那人一副谦逊样子,笑道:“兄弟不才,这是家父寻于我的云鹤,五阶魔兽,性格温和,可以作为坐骑。”江山也打量着那鸟儿来。它的大小犹如鸵鸟,妥妥的是丹顶鹤的进化版。它的眼睛是一整块纯黑发亮的宝石,盈盈的像是盛了一汪秋水。 “这种形态的魔兽已经是十分少见了,仁安兄可以以此作为战宠,也不失为一种美事,那我们就上路吧。我们的脚程稍快,仁安兄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许仁安一副随和模样,笑着抱拳道:“既然有如此缘分,那便全听江兄差遣了。” 于是三人就此上路,也没去回了那寨中头头,想必镇子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而后就会闹上邓二秃的门府吧。獗如对那云鹤很感兴趣,把它瞧了又瞧,那云鹤早就感觉到了这獗如身上高阶魔兽的威压,不免腿软,行的极慢。那江恒的独角马是早已经习惯的了,所以它倒是昂首挺胸的,似乎是在笑那云鹤胆小如鼠。獗如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整个大陆,只有一个地方出云鹤,那里也出隐士,里面的人大多都是自命清高之流,不肯轻易出山的。那这个小男娃娃,必定也是里面出来的。如今和江山这么套近乎,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于是傻白甜的獗如都多留了个心眼。江恒却还沉浸在那种意外相逢的喜悦之中。或许是赶路的生活太过单调,有了许仁安这个调节剂,倒也快乐许多。 他会冷不防的问些令人寻思的问题,或者说几个让人捧腹的笑话,也是个插科打诨的活宝。江恒与他越发的亲近了,不过最近的,当然还是江山,他也隐约的感觉出,江山似乎对那个许仁安很不感冒,对他说的笑话也一概冷面而对。不过许仁安心中大度,遇见这种情况也一并是笑脸相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路上会打些猎物,因为江山年虽小,虽然被冷脸待着,仍然是会给江山准备吃食。有这一条,江山也不是那么烦他了。 这一日,江山已经有将近一周都没有洗澡了,她觉得浑身痒痒,像是爬满了小虫子。但是这荒郊野岭的,越往北走竟然越找不到江河湖泊了,也不见城镇,就在郊野里游荡。饶是江恒,几天不洗澡,他也觉得浑身不舒坦了,倒是那个许仁安仍是镇定自若。 现在是正午,太阳毒辣辣的,即将入夏了,江山只有这一身男装,由于许仁安跟着,也不能突然换了身轻便罗裙出来,所以也有些别扭。三人前后行在一排柳荫下。这是官道,看柳树便知这是有些年代的了,每棵树都需要二人环抱才可围住,书皮干枯开裂,上面还有些蚂蚁做了窝。 江山舔了舔唇,透过三两柳条的缝隙看那火热的太阳:“我们还有多少水?”水一向是江恒管的,他接连摇了三五个皮囊都不听得一声响,江山知道,这怕是水源告罄了。不过还好她是个细心的,镯子里放着许多水,此时也正好派上用场。“来,皮囊给我。”江山道。江恒撂给她皮囊,江山才接过,皮囊里的水就满了,她先拿起来咕咕咚咚的喝了半皮囊,嗓子里冒烟儿的势头才下去了。 “再给我几个,我都给装满了吧。”江山只是对江恒说,没有搭理那许仁安。但是江恒略微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特意笑这问许仁安:“仁安兄,你还缺水吗?”那许仁安的嘴上早已泛起了干皮,一看就是缺水,不过他在这方面可是个闷葫芦,别人不问,他就不提,这江恒一提,他的眼里早就泛起了期待,急忙解下了挂在云鹤脖子上的空皮囊,“多谢江恒兄,多谢江山了。”江山也没有推辞,给他灌满了水,他毫不避讳的一把接过,仰起头来,把那水全部灌下了。 仰着头,倒是遮盖住了他唇边那一抹奇怪的笑容。 第一百零九章 追兵 第一百零九章追兵 喝完水,歇罢,三人就继续上路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处水源地才是。獗如不大喝水,只是低头嚼了嚼鲜嫩的草根便是了。想它堂堂一只玄阶魔兽,却是个吃素的,倒是让人大跌眼镜了。其实獗如也是个杂食的,但是它比较偏向于吃素,因为它毕竟是被叶角鹿带过一段时间,给养成了这个习惯。 它低头啃草时,却听见地面上传来了远方的马蹄响,它屏息凝神的仔细听,是没错的,而且数量不少。它哞了一声提醒江山,这些年,江山已经和它有了默契,知道它是在提醒敌来。于是她也立即翻身而下,耳朵贴地仔细地听。马蹄声杂乱而且迅速,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江山十分镇定,神色未变,悠悠的又回到了獗如背上,平静道:“不远处马蹄声极响,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她说得淡定,江恒可听的不淡定,他一时慌了神:“好多人?那我们怎么办?” 江山活动了下腕子:“无妨,来一个打一个。”江恒看了眼许仁安,与江山商议道:“要不我们躲躲吧,这仁安兄在此处,别麻烦了人家。”江山却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仁安兄身上肯定有些真本事的,不然如何敢独创北冰河呢?是吧,仁安兄。”她一笑,就露出明晃晃的白牙来,也不知是被她的笑容唬住,还是许仁安本就是个肆意狂扬之人,总之是他露出自信一笑:“那是当然。”江恒见正主都这么答了,也不急躁了,只是打开包裹,取出几个法杖来。毕竟他不似江山那般天赋异禀,他需要借助内部印刻有阵符图纸的法杖才能制出阵符来。 那个许仁安是没见过这架势的,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江恒笑道:“这是我们江家的看家本事,你应该是知道一二的。”那个许仁安眼里露出些钦佩的神色来:“想不到江兄竟然是那个江家的来人,真是久仰大名,见江兄是人中龙凤的气质,原来是那个江家来的。”他给江恒戴了高帽,但是江恒这次却没有飘飘然。这好话,他是从小到大都听多了的,别人捧两句就上天的话,那还是他江恒? “不知仁安兄是什么灵师?”江恒询问道。他仍然记得当日许仁安使一柄玉笛,招式太快,让他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属性的灵师。许仁安从背后的衣服里抽出他的玉笛来,笑道:“在下不才,如今才是初级四纹,是木灵师。”他脸上带着些须失落的笑意。 江恒见他略带苦涩,便安慰道:“木灵师好啊,可以治疗,怕是最受欢迎的灵师属性了吧。”那个许仁安却是摇摇头:“非也,我学的是攻击性的术法,并没有修习有关治疗的。”江恒也只能干笑道:“那也很好了。”于是三人静待于此,似乎是在等什么亲友,一点也不像是在等追兵来着。 不多时,已经听见了那远处的马蹄声了,江山扬起脖子张望着,已经远远的看见一些骑着马的身影,以及他们头上悬着的翎羽了。“快来了,准备战斗吧,非战斗性的魔兽撤得远一些。”江山嘴角挂起隐秘的微笑。她早就想练练手了。 许仁安毕竟是江月城里人,他也伸着脖子张望,判断道:“这是江月城的城防兵,两位兄弟,你们可是干了什么事?怎么连镇长都惊动了?”他虽这么问着,嘴角却带着笑,有些不以为然。怕是那镇长平日里作恶惯了,连带着城防兵的名头都给污了。 “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打了那个邓二秃。”江恒悻悻的,笑道。这等替民除害的事情,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那个许仁安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拍手笑道:“原来那邓二秃是你们打的!我说是哪个这个有胆识的,敢这样做。”而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邓二秃在江月城的势力很大,他的夫人也是落云楚家的,所以,怕是会沾上些麻烦吧。” 江山一直注视着前面的那些人,听到此,倒也搭话道:“打的就是他们落云楚家,让他们平日里坏事做尽,又惹上我,就等着被闹得鸡犬不宁吧!”听江山这么说,许仁安内心一动,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摇头笑笑罢了。 “来了!先预备几个阵符来,我与你比比,谁做得多?”江山似乎是把这当成一种竞技罢了,一点儿都没把那些人给放在心上。江恒听她这么说,手马上动起来,但是嘴上还说着:“我可不和你比,你这速度,怕是我再努力个百八十年才能赶得上。”江山也不听,径自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许仁安只见那江山手里拿了一柄晶莹剔透的水晶杆,上面雕饰着格式的花样,看起来繁复而华丽。而江恒手里拿的那个,就要朴素多了,但是并不代表着朴素就是廉价了。那种简单而低调的模样,一看也是出自好手。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只因他的那些术法都不是那等可以提前预备的,故而生出许多的闲工夫。 但是许仁安其实也看不透他们在做什么,因为这阵符,是不显形的,只有似江山这样开了天眼的,才能看到其中的缘故,或者是江恒这种已经修习阵符多年的人,才有预判,其余人,一概是看不出来门道的。 看着那远处蓬蒿之间,高头大马上,有着一队一二十人的身骑清一色白马,头戴银冠挂红翎的城防军,好不英武帅气。这清一色的都是灵师,能进城防军,想必也至少得到初级了吧。领头的那个,白色独角马上挂着金鞍,好不贵气。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画卷,打开看了两眼,手里的长枪直点江山:“就是他,上!他的党羽也不要放过,谁先拿住,回去镇长赏十块灵晶!” 原本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小孩子是何其的威风,连那邓楚都制不住,他们又如何能?但是现在却不必管了,他们人多,就算是压,也能把他们三个给压死。于是乎,一下子围上来十一个骑白马的军爷,那个领头的,往天上散了个信号弹,怕是在通知其他人。 但是那一群人还没冲到跟前,立马就被什么无形的屏障困住了。江山和江恒设下的,都是些最简单的牢笼,不求将他们置于死地,只求把他们困住,才好放得开手来动作。那些人还没摸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胯下的独角马已经惊慌失措,四处乱撞,撞在那设好的牢笼之上,只是连带着他们也一齐受罪。 那个领头的是最晚来的,正好走的那个地方没有安置牢笼,顺利的走到了江山的近前,但是还不等他把那长枪舞一下,就被那许仁安的的玉笛给击偏了。江恒的金色匹练完美接上,把那人的长枪给卷了过来。江恒把长枪撂给江山,笑道:“江山妹妹你看看,这能做个什么?”江山一把抓过,左看右看,总免不了诋毁两句,她只掂量了两下,都没细看:“这玩意儿,上面竟然连个魔核都没有,顶多是当一块废铁卖了呗!”说完,就要从中间去折断。她身上带有齐天剑,那是好玩意儿,所以看其他的东西都看不上眼,自然不把这长枪当个东西看。但是它的主人可心疼了,他气极,伸手就要过来抢:“把它给我,这可是我家祖传两代的宝贝!”江山嗛了一声,把那长枪撂给他:“给你,你也打不过我,叫你老子来试试。”说罢,便抽出齐天剑准备干一架的样子。 许仁安看着那把剑,眼里闪过异样的神彩。看这剑的成色和锋利度,便知是把好剑,那长枪和这剑简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那人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被一个还不到他一半岁数的小孩儿挑衅,那怎能咽下这口气呢,提枪就挑。江山翻身而起躲过他的一挑而且顺势站在了他的枪尖上,往他脸的方向挪动。那人见大事不好,忙晃动长枪,想把江山给摇下去。但是江山那哪里是吃素的,心中冷笑一声,使灵力稳住了身形,齐天剑就指到了他的颌下。那人手开始发抖,咽了口唾沫。 但是江山却收了剑,齐天剑一击他的那把长枪,给落到了地上。江山只是用角尖挑起那长枪,也不看那个手下败将,只是说道:“念你也不是故意想追杀我的,留你条活路,不过待会儿来人了,你可知道是怎么说吧?” 那人点头如小鸡啄米,额头上布满巨大的汗珠。他刚才离死亡只差一点点不足米粒宽厚的距离。那些被困在阵符里的灵师,见他都落败了,一个个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他们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江山他们可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会去招惹那个邓楚了。 江山收了剑,伸出手指不知在点些什么,笑的开心:“六个,你五个。”江恒失落的摇摇头,他都使得最简单的阵法了,仍然是没有江山快,果然这就是人与人只见的差别啊。“我且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水源地,你从实招来,我还能留你条生路。”江山威胁道,她笑的凶相毕露,那银帽红翎的军爷被吓得一抖,赶忙点头,实话实招:“从此地西行五里,有一处泉眼。”江山和江恒对视一眼,三人索性就离开了,也不管那身后人如何了。 等江山他们走了以后,那人只感觉汗已经浸湿了衣襟了,失力地跪坐到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等他想起来些什么,才发现长枪已经被那人给带走了。暗悔不好,但是也无可奈何了。不多时,又有一小队人马赶到,看到他们这一小队人仰马翻的,那个领头的不免调笑道:“呦,怎么成了这般模样,灰头土脸的有如丧家之犬。”但是这一队里没人愿意打理他,他也不尴尬,兀自笑笑:“你刚才放信号弹,是知道些什么了?”那个跪坐在地上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也不顾江山刚才交代他的了,马上说道:“是,发现了江山他们一行人,现在应该是西去了。如果捉到了她,可记得是我提供的线索。” 这组的领头的,像个地痞流氓,他扯起左嘴角,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容:“哥们儿你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好的。”说罢,也就直接绕过了那些被困在法阵中的灵师,快马加鞭的追赶江山他们去了。 他们走后,那个跪坐在地上的灵师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算什么东西,就等着吃亏吧!” 第一百一十章 张长胜 第一百一十章张长胜 “大哥,我们怎么办?”那些被困在法阵里的灵师,一阵焦灼,纷纷问道。那个领头的早已是泥菩萨过河了,还管他们作甚。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只是故作优雅的起身:“你们等着吧,我回去搬救兵,镇长大人一定有法子救你们,就暂且委屈一下你们了。” “那大哥你快去快回啊!这玩意儿真不好受。”有个胆小的哆哆嗦嗦的答道。那人只是叹一声知道了,便跨马而去。但是他心里想的,可不是救他的这些手下,而是去向镇长告状。 且说江山等人按照那人所说,向西行,才走出不久,就听见一阵马蹄的杂响声。江山起身回望,是一群穿白袍骑白马头上带蓝翎的一队人,可能又是哪儿来的什么军队来追杀他们来了。那个许仁安也回头望去,冷笑道:“这次镇长可是下血本了,蓝红方队都出动了,就为了捉你们两个。”江山手中结印,嘴上却接到:“那这镇长对那邓二秃还真是情深意重了。”江山现在使得是她从开阳书院地字阁中得到的术法——踏风箭。只见她结印后,手上便浮出一个明白色的灵力织就的大弓,江山眯眼瞄准,一拉弦,三支白色的箭矢出现在了那弓上。她的手一松,三箭齐发,直直的击中了走在最中间的三人胯下的独角马。 “獗如,再快些,甩开他们!”江山如是说,獗如便撒丫子跑起来,在獗如背上,江山仍是回首再射了两箭,全中,这才安心开始赶路。江恒和许仁安见獗如加速,哪有不追赶的道理?许仁安的云鹤干脆都扑起了翅膀,在半空中滑翔。 江山只是想警告那些人不要再往前追了,谁知他们是会错了意,以为江山是射不准人,慌乱逃跑了。那个领头的稳定了一下人心,道:“他们这是黔驴技穷了,我们只须再往前跟几步,他们便是手到擒来了!”说罢,一群人便弃马,徒步跑起来,只是那个领头的还骑着一匹马。虽说那些人是跑步,但是速度并不慢,作为城防军当然也不是吃白饭的,平时的训练就起了重要作用,那些年轻的汉子,一个个都咬紧了牙关,往前奋力的跑,有几个竟是比独角马还快。 “大哥,我们,要,要不要放个,信号,号弹?”一边跑着,那人身边有个灵师气喘吁吁的道。那个蓝翎的一脸傲慢还有高深莫测,“放什么信号弹,他们若是来了,这功劳,还能是咱们的?”说罢,便也不看那个提议的人,只是朝后面喊道:“都没吃饭?给我快点,要是耽误了老子领赏,回去你们就试试看!”他这么说,这一队的人是领教过他的厉害的,一个个都撒丫子狂奔起来。 江山略带烦躁的看着身后那几个穷追不舍的兵娃,“既然这么急着送死,那就成全他们吧。”江恒笑道,“这次交给我吧,江山妹妹你看着便好。”于是三人就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一小队的人马。只听得那个领头的喊道:“都打起精神来,他们怕是要破釜沉舟的一搏了,都把看家本事拿出来!”江山听的只想笑,看架势,到底谁才像是破釜沉舟的一搏啊?所以那一队中的明眼人,已经想打退堂鼓了,被那头子踹了一脚,才上前来。 那个领头的怕是自信心膨胀,他是长得人高马壮五大三粗,横眉怒挑,怒目圆睁的模样,一张脸白里透黑,一看便是鲁莽模样。他使得是一杆长戟,上面的蓝缨无风自动,刀上寒芒乍现,像是一具宝器。他骑马上前来叫阵:“你们敢不敢和爷爷我单挑!”江山把那缴获而来的长枪随手撂给了江恒:“你用这个和他比划比划。”江恒笑道:“赤手空拳他都未必是我的对手,再加上这个,他肯定是要落在马下了。” 他们那十几人的小队伍中,这人当然是有亲信的,听的江恒这么贬低他,忿忿地替他打抱不平:“你这小儿可别忒嚣张!我们老大可是城防军中的常胜将军!出生至此,未尝一败,人赠雅号张长胜,你可是要掂量掂量你自己再应战!”江恒倒是全然不放在心上,这些人就犹如井底之蛙一般,视线就这么大,什么常胜将军,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罢了。于是他像是讽刺般驾马迎上,笑道:“那我今儿个可必须会会你这个劳什子张长胜了,看看谁才是常胜将军!” 许仁安仔细的打量这二人,许久未语,只是突然开口道:“江恒兄轻敌大意了。”江山挑眉看他,倒是赞许的点点头:“想不到你还有些眼力见。”只见江恒一上场就虎虎生风,那一杆长枪到他手里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照照往要害戳,张长胜一直在防守,被他这密不透风的一阵进攻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若是细看,江恒来势虽猛,但是那狠厉的动作之间仍有疏漏,而那张长胜虽然一副莽夫样,但着实心细,只见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透着冷静的幽光,在寻找着江恒的疏漏,随时准备反扑。但是江恒却像是没发现他这动作一般,只是一味的猛刺。 “大哥,你别躲,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啊!”那个小队中已经有人替他们的头头心急了,江恒招招凌厉,眼神中也总透着轻蔑,让他们看了都觉得不舒服。这只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孩儿罢了,他们大哥可是十岁就参军,混到现在,未尝一败,可不要折损在这小娃娃手里了啊。江山又仔细的观战,突然看出了些门道来,会心一笑。 她转头看向那许仁安,莫名其妙的道:“要不我们来赌一赌,这局,定是江恒胜。”许仁安略一思索,接到:“我道是认为江恒兄有些莽撞了,这局怕是要让那个张长胜占了先机了。”江山唇边勾着笑意,似是不在意般问道:“那赌什么?” “赌什么,你来定吧,你小,理应让你。”那个许仁安到底是个儒雅的公子,他推辞道。江山一时也不知道赌什么才好,只是笑道:“那好,我也没有什么可输的,那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吧。”许仁安斟酌两下,答道:“好。”于是两人就又专心致志的观战起来。 只见那江恒有一处疏露,那个张长胜像毒蛇一般,那长戟猛然出动,朝着江恒大腿而去。江恒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机会来了!他却像是算准了那个张长胜要出招一样,顺势躲开,并将手中的长枪一挑,刺入了那张长胜的肩胛骨。 明眼人只知道这是二人蓄谋已久的交锋,明显是江恒更胜一筹,张长胜反扑失败,那些看不清其中门道的,直觉是张长胜一直处于下风,毫无还手之力。张长胜肩上一痛,怒发冲冠,他咬紧了牙,手中的战戟不松,任凭江恒大力一击,震得虎口发麻,都不愿意松手,他只是张狂一笑:“我张远自负多年,今日却是棋逢对手了!”说罢,又重新整顿好来与江恒动真格儿了。两人大战了十来个回合,只见灵力光波炫动,蓝与金碰撞出绚烂的火花,晃得人睁不开眼。但是江山与那许仁安却是看得真切。江山心中不免一动,对于许仁安的怀疑更深一份。许仁安一时看得入迷,发现江山略带探究的目光,心中一凛,马上做出一个擦眼拭泪的动作,似乎是被晃花了眼。 偶有气波波及到两边,换来一片惊呼。他们从来不知道,竟然有能和他们老大这般不相上下的,而且还是一个少年。他们的心里,不免有些苦涩。那道眩目的光彩稍退后,他们才知道,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原本他们是觉得,二人是棋逢对手,现在才知道,他们的老大落败的完全,根本不是那小少年的对手。 张长胜的长戟铿锵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身上几处染血,虽说大多不是要害,但是那无关紧要的地方出血这般多,也有关紧要了起来。再反观江恒,他仅是衣袍上沾了星星的血迹,再加长枪的枪尖上有血以外,再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那群人马上哄上来,扶住了那张长胜。张长胜只是哇的吐出口鲜血,双目无神,喃喃道:“我败了……” 江恒看着他那模样,也丝毫不惋惜,只是放话道:“别让你们的人再追了,城防军就好好的护城便是,打了一个邓二秃,也不过是为民除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若是再来,怕是又要吃亏了。” “你黄口小儿,休得胡言!肯定是你动用了什么秘法,不然我大哥,也不至于次!”有人气愤,指着江恒的鼻子尖骂。江恒只是笑着摇摇头,把手中的长枪撂过去:“真当我江家除了阵符以外,就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了吗?今日用的这长枪,并不是我的法器,所以不能触动其中的玄妙,但饶是如此,这张长胜也应付不过来了,倒还说我用什么秘法。”他像是在笑一只蝼蚁一般,让那张远十分难受。张远听到他再提张长胜三个字,直觉对方那是在侮辱他,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于是乎,赶忙制止道:“不要再提这三个字了!哪有什么长胜!我们走吧。” 他说罢,摆手挥开那些扶着他的人,便要驾马回去。“大哥!”有人不平,似乎是不愿意就这么垂头丧气的回去。 “走吧,是我们败了!”那个张远不愿在停留在这是非之地,执意离去了。他这一走,他身后那些跟着的小喽啰也都离开了。 许仁安笑着笑着摇摇头:“是我猜错了,许某愿赌服输。不过可否告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实在不解,他的眼力,可不谓不毒辣,但是今日倒是在这江恒身上走眼了。江山也不吝啬与告诉他,只是笑道:“我与他相识这么久,他说句话我都能猜到他今早是吃了什么饭。”江恒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许仁安刚想开口回答,倒是被江山抢了先:“没什么,只是你怎么又把那长枪给丢回去了?我看里面是有些玄机的,不似看起来那么简单。”江恒听她如此说,倒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耍威风,倒是没在意。”江山见如此,也不再追究,撇撇嘴,耸耸肩:“罢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许仁安由此,把他之前稍微放松的那一点,又绷紧了弦。知道他们两个可不是看起来那么好对付的,一路上,察言观色,诸事小心,生怕自己被丢在半路上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轮回 第一百一十一章轮回 张远回去实情禀报镇长,镇长之前也听了那另一个红翎的报告,心中有了计较,便把那些派出去的城防军就又召回来了,似是不愿再管那邓楚的事情。邓楚这一战,丢了半条命,就算是灵丹妙药的养着,也许久不能下床,把那母夜叉心疼的红了眼眶,更是不愿意善罢甘休。 那传信到落云楚家的,说是落云楚家愿意帮忙出这口恶气,她才松了口气,好好的歇息一下。 江山他们到了冀州时,已经是初夏了,江恒为江山重新裁制了两身夏装,一身枣红,一身雪白。又新制了一个魔核护额,衬得她更加贵气了,不知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小小公子哥儿。更别说还驾着獗如,就算是那乡野村夫也知道这是个人物。 “想不到这冀州的夏天也这么热,想我刚下九州的时候,这儿冰天雪地的,得捂几层皮袄才行。”江恒笑道。这三人正坐在一个茶馆里说笑呢,江恒点了一壶毛尖,据说这是在南方才有的,辛苦运到这北方,倒是身价倍增了。冀州民风剽悍,但是文人骚客也不是不少,所以这茶馆的每个隔间里通常是爆满。 “这茶不错。”江山小啜一口,道。这茶才下口,不觉苦涩,反而十分顺滑,后味清甜,在嘴里悠长蔓延,唇齿留香。“这个地方虽然雅,但是却不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江山叹道,这地方是江恒挑的,难得他想当一回那上层人士,学学文人骚客,也就随他去了。江山已经习惯了许仁安的存在,虽然对他的到来有些疑心,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坏事儿,倒也释然了。 他们三个在这边悠闲自得,但是临天,却在经历着九死一生。 原来临天在与江山分别之后,就独自南下,他换了个名头,不用本名,怕是临天这个名号会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自号尹佲,再不提临家的事。他走后,心中惶惶不自安,每念及江山,那眉头总要皱起。但是他不能回头,一是他已经与万凝波有约,这是指天发誓的,当然不可违。二是,他也与江恒有了一个不宣之秘,这事情的原委,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了。于是乎,他就南下追春而去。倒是在路上,他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机缘。 这是一座古遗迹,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羽化后留下的精神密殿,殿门是漆黑透着幽蓝的火光,有如地狱之门。许多人见此,都望而却步,但是临天却是勇往直前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于是便想拼死一搏。但是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大概如此吧,他竟然是撑到了最后一关。这个凶险程度堪比那稷山遗迹,但是这都是些明招,临天废了好些秘宝秘法,才勉强护住自己不受伤。 这最后一关,竟是一处石棺群。每一个棺椁都是一般大小,同一模样,而且排列成方阵,共有七七四十九座,最终的秘宝,就在其中的一个里。在之前的试炼之中,临天已经摸清楚,这大概是一个雷灵前辈留下的密殿,动不动就电闪雷鸣的。来到这最后试炼的,算上临天,共有三人,两男一女。这个女子,倒是有些本事的,她一身绛紫色宽大的长袍遮住了身姿,但是可以看得出身材欣长,足有一米七。她围着一头紫色钉珍珠的头纱,把头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连脸都遮去了大半,只能看见她高挑的鼻梁。看她的打扮和手段,多半不是中原人氏。而剩下的那个灵师,也是不容小觑的,刚进遗迹之时,他的身边就环绕了十八个随从,他几乎是不出手的。到最后一关,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三个人,在这巨大的石棺群面前,为了减少损失,只能暂且结盟了。三人敲定,先打开最中间的那个石棺,既然每个棺椁都长得一样,那应该是排列阵序里有文章了。三人小心翼翼地往最中央挪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万一再触动了什么机关……三人经过前几关的考验,早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这个棺椁上刻的是上古一战。”果然还是临天见多识广,这个棺椁,虽然看起来是和其他棺椁别无二致,但是若是仔细看这上面的刻图,倒是能发现点玄机。“那个是……!”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一向稳重,但是现在却失声惊呼。临天顺着她手颤颤巍巍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右后方的一处棺椁上雕刻的是灵师大战那个东西——鱼妖!这是近些年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这几百年几千年之前的棺椁之上呢? “这个棺椁,还是先不要动为妙,再看看其他棺椁上都刻着些什么?”那个男子声音暗哑低沉,像是被烧坏了一般,让人听了极不舒服。于是他们开始从第一个棺椁开始看……是创世神话,而后是沟通天地灵气,再然后是灵师称雄……到中间是上古大战,然后是女帝登基。就像是一部纪事画一样,从开天辟地到如今。但是像临天他们这一辈的人,对开天辟地的认识已经十分的少了,他们遵从的是无上女帝。前半部分是纪事,后半部分便是预言了。临天目光凝重的看着那一幅幅生动形象的画。前半部分的纪事画里,雕琢的还没有如此细致,只能看清个大概经过,但是到这几幅,连人物的脸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也是他担忧的原因之一,他看到了其中一个穿着战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倒是与他相像几分,那个年轻人旁边还有一个披风掩面与他附耳私语的人,临天看不清他的眉目,但是却隐约知道那是谁。 那灵师大战鱼妖过后,雕刻的是一副漠北的景象。那副画面上,猿人跪拜称臣,他面前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背影,这画刻得很真,仿佛一阵风吹过,那将军的披风就会被吹起来似的。 再然后的一幅画就耐人寻味了,是几只面容只在古书中出现过的凶手级别的魔兽,东南西北各占一隅,头朝中央,朝圣状。最中间的那人,依稀可见是一个女子,但是她面容的那一块雕刻,像是被什么给砸坏了一般,凹凸不平,而且这幅画上也有裂痕,仿佛即将崩塌一样。三人各自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对方是敌非友,他们又只是暂且结盟而已,所以就算是有些思路,也不与他人沟通。 再往后看,一整幅雕刻上,都只是一个女子,她头戴金冠,身着华服,姿态婀娜,手执权杖,一手捧心,做祈祷状。但是同样的,她的面目同样也是崩坏的,让人无法判断她是谁。三人心中狐疑更重一分。临天心中有预感,这二人,怕会是同一个人,但是为什么,偏偏画像会崩坏呢?这就十分令人费解了。 再然后,三人心中皆是一惊。这画面就算是雕刻,看见也是触目惊心,那染血的画面,仿佛是真真切切出现的,令人害怕。百兽哀鸣,万物凋零,血流飘橹,横尸遍野,与前面那几幅光明圣洁的画有极大的区别。前面就算是描绘战斗,也没有描绘的这么血腥和忧伤,在这幅雕刻上,那些破碎的尸骨仿佛都可以看见从中流出的鲜血,无不令人颤栗。这是第六排的最后一个棺椁。 再向后寻去,那石棺上竟然是空白的画面,只有那最后一幅,是天地初开的画卷。为什么在一片空白之后又回到了天地初开呢?三人都沉默不语。轮回。出现在临天心里的只有这两个字。但是这仅仅能解释首尾相继,对于那空白还是无法解释。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传出来的,他像是信心满满的:“我先来挑。”那个女子又有些不服气了:“哼,凭什么?!我先!”两人看势都要打起来了。临天皱眉,略带威胁的口气:“别动手,要是触到了什么机关,谁到讨不到什么好处!” “哼,要你管!”那二人自然也是天骄,虽说是不愿意听临天的指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于是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但是却是负气谁都不理谁了。 良久,那个声音沙哑的人又开口:“大不了就笔划几招,若是在这几招之内谁占得先机那就谁先开,也不大动干戈,如何?”临天和那个紫衣女子都应下了。三道紫色的光影一闪,交织在半空中,只是一霎那,又都分开了。那个声音沙哑的人略带狼狈的道:“倒是我眼高手低了,想不到你们二位都是高人,那你们先就是。”他倒是也有气度,十分守约,后退到十米之外,静静看着。 那个女子也眼睛里也闪过惊疑:“哼,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凡人,请吧!”说完,也后退了五米,看着临天的动作。临天只是淡然道:“承让了。”便绕着那石棺群绕了一圈。他心中大约已经知道了题眼,但是却是不知道这开启的方法是什么。 他仍是走到最中间那口绘着上古大战的石棺面前,大力掀开。 石棺内突然出现了五光十色的光彩,把他的眼睛一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被声势浩大的厮杀声给惊住了。一副大战的画面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声势十分浩大,就好像是雕刻的内容活过来了一样。那些战斗着的人,使用着的法器,有的他紫啊古书上见过,有的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其中,他似乎也看见了自己。临天瞳孔一缩。那人一身黑灰的甲胄,在五光十色的人群里并不显眼,但是因为那是他自己,所以有感应一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人似乎并没有沉溺于战斗之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另一方。 临天能感应到,他的目光是看着对面阵营的一个白袍小将。那人一身银色甲胄,手持银色宝剑,浑身透露着贵气,头戴银盔上面是宝蓝的翎羽,看起来十分威风。但是她的脸,临天却看不真切,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个大致的轮廓。 “你既然选择了这个,那么这就是你的命数了。”一个苍老而劲逸的声音突然传到临天的耳朵里。临天心中一动,猜测这就是那遗迹的主人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命……”他说道这里,似乎已经语近喃喃,似乎是在和临天说话,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寓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寓言 “请问那六口空白的棺椁是什么意思?”临天发问,似乎是算准了,那个声音并不是影像,而是精魂。“这是灵师史,没有灵师,当然也就是空白了。”那个声音倒是很热心的回答,但是至于为什么没有灵师,他却没有作答,临天也没有问。那道声音似乎是探到了什么,狐疑的:“嗯?竟然是故人,那这里的东西便赠予你吧,老朽已经不需要了,尘归尘,土归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和临天眼前的那幅画面一齐消失了。 临天抬起头,刚才的是一场幻境,但是却像是真的出现过一般。临天没感觉到任何异样,还没等他仔细探察,只听得那个紫袍的女子催促道:“你好了没有,快点儿!”似乎是怕他第一个去就已经得到了传承,就没有她的份了。 这石棺群存放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殿堂,反而是一处逼仄的小崖洞,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说话都带着回音。“请吧。”临天回过神来,仍旧挂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一边说,一边向后走。那个紫袍女子嘴里嘀咕着:“我倒要瞧瞧这空白棺椁里是什么东西!”说罢就走向了那第一个四面空白的棺椁。那座石棺触手冰凉,似有千斤之重,那个紫袍女子目色凝重,柔荑轻抚那座石棺,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她目光一凝,双手板起那棺盖,里面仍旧是五光十色,晃了她的眼睛。“哈哈,那些灵师总算是没有了,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她的耳边,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她眼前是一团白雾,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听觉来判断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是啊,是啊,你们说让谁称帝才好?” “我看呐,那个郑源最好,他们家几代都没有一个灵师,身世清白的很,而且人又有才干,你们看呢?”那声音十分严肃,似乎在商量什么天大的事情。那个紫袍的女子心中一惊,没有灵师?那将会是一个什么世界,她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待她再想仔细听的时候,却有一个苍凉的老者声音响起:“尘归尘,土归土,灵师得灵空做属。”那个紫袍女子还没琢磨透这话,那道声音便越来越远,还不待她寻觅,那眼前的白雾也随着那道声音的远去而远去了。没有所谓的机缘,她看到的是一副比末日更为可怕的场景。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她心中纳闷,又走出了那个场外。最后挑选的是那个声音暗哑的男子,他笑道:“你们既然都挑这几个都没什么危险,那我便要看看这第一个里装的是什么?”说罢便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第一个棺椁,他一把揭开那个石棺,一下就被那石棺里的五光十色给晃了眼。 他眼前是一片混沌。仿佛深处云端一般。而后突然,那些云雾散去,在一双大手的拨弄下,山水具显,万物齐鸣。突然,他听得一个略带嗔叹的女声道:“真是寂寞啊。”于是在她灵巧双手的指点下,便出现了人。此时的人类,还没有灵师和庶民之分,他们生来都带着灵觉,可以沟通天地的意志,可以聆听神的呼唤,当然也渴望着成神。 “万物有灵……”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又卷席着那画面逐渐远去。那人僵在原地,似乎是在品味刚才的那画面。原来创世之初,是这样的吗?原来人类不过是神寂寞而创造出的玩物而已吗?他心中喃喃,眉头皱起。 “不如我们把其他的棺椁也都拆开看看,我们均分,如何?”那个紫袍女子提议道。但是此时,整个山洞却开始摇晃,那道他们曾经听过的苍老声音又传了出来:“尘归尘,土归土,机缘已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去。”于是在山洞崩塌之前,他们三个各化作流光,回到了地面上。进遗迹之时,是浩浩荡荡几百人的队伍,但是出来的却只有他们三个,简直是比那次稷山遗迹的情况还要惨。但是这个大陆上的灵师,对遗迹仍是执迷不悟,让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遗迹。 “既然都出来了,那我也不计较你们是否得到传承了,快告诉我,你们都看见了什么?”那个紫袍女子有些按捺不住,想和他们两个交换一下信息。“算了,看二位也都是性情中人,不如结交一下吧,我也想知道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那个男子声音沙哑地说道,脸上却带着笑意。临天斟酌一二,决定隐瞒一下那个老者传承交与他的事情:“那我先说吧,我看到的是那场上古大战的场景,双方交战好不激烈。然后突然有个老者说‘既然你选择了这个,那么这便是你的命数了’。” “原来是上古一战啊,也只在古书中见到过。”那个紫袍女子略带思索,她的确不是中原人,但是酷爱读书,尤其是古书,所以对这些事情也算是了解一二。“我倒是听说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辛密,你可看见?”那个声音沙哑的男子问话却很是尖锐,他怕临天说话说有隐瞒,所以特意再问。临天摇摇头:“并无其他了。” “你看到了画面,可是我只听到了声音。”那个紫袍女子接上,“那个空白的棺椁打开以后,竟然是个没有灵师的世界!”她说话显然有些激动,其他二人一听,也觉得是有些惊悚的。没有灵师,这样的事情是他们根本就不敢想象的。“我看见了一团白雾,然后有人在说,终于没有灵师了,云云,还要推举个庶民的皇帝来。”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看着那二人的反应,他们似乎都在深思。于是她继续接上:“于是我就听见一个老者的声音,他说尘归尘,土归土,灵师得灵空做属。那位老者的声音,就是送我们出来的那个声音。”果然是女孩子,描述总归是要细致一些的,她这么一说,那二人心中大概也就明白了。 “我打开的是第一口棺椁,是创世之初。原来啊,我们不过是神一时无聊创造出的玩物罢了,不过那时候的人,竟然是没有灵师和平民之分的,都能沟通天地之灵,每一个都十分强大。而后我就听那个老者的声音,只说了四个字‘万物有灵’,便没有了。” “如此判断,这个前辈,当真是不简单,他已经推演出了前后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又怎么会陨落呢?”那个紫袍女子不解,“而且对于他,我并没有觉得在哪里被记载过一般,这样不得了的人物,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呢?” “也许是那场大战中的败方呢?而且或许并非陨落,而是羽化了呢?”临天说出了他的假设,这位前辈可能是在那场旷世大战中受伤而后悟得一些真谛,然后飞升而去。“你说得,也在理,不过这些,斗不过是将来以后,和我们现世是没有关联的了,只是我有些后悔,没有选那个碎裂的棺椁,那大概是近些年的预言了。”那个声音暗哑的男子虽然人大大咧咧的,但是却是有些多愁善感。 三个人还没好好的说上几句话,那个紫袍女子便打算离开了:“那二位就此别过了,我还要回我的岭南去,我叫孤云飞鹄,有缘再见!” “吾名方轩忱,有缘再会!”那个声音暗哑的男子也抱拳,目光倒是十分真挚,天才之间,总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尹佲,再会。”临天说得十分简短,但是报的是他的假名,以来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来,也真没做再会的打算,天下之大,九州十地海域云京,这广阔的天地,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三个小子儿,只是交集这一刹那,便是需要极大的缘分了。 临天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缘分,只是突然却想到了江山,若是与她的缘分再深一些,便好了……他就这么陷入了沉思,连那二人何时走的都不知道,只是被几声:“属下来迟,还请责罚!”给惊回了神。临天又换回了他平日里冷冰冰的状态,打量着那四个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无妨,起来吧,云京那边形势如何?” “回主子,云京因为洛川家的事情形式略微有些紧张,各大家族纷纷要求洛川家族杀死那些复制体,所以此次下九州,借的是开阳书院的密道,并没有走传送阵。”禀报的那个明显是个头头,他说到此,抬头看了看临天的脸色,但是他一向是冰山脸,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家主怕您在外遇害,所以也派来了宗师三纹的云长老护您周全,我们几日前就已经到了,如今云长老正在不远处的旅店歇息。” 临天神色不变,“知道了,那我们就先去找云长老吧。”但是他对这个云长老是不抱什么依靠的心思的。这位云长老是他们家的客卿长老,向来是恃才傲物,对人也不尊敬,这次说是出来护他周全,大概也是他游山玩水的由头罢了。 虽说他是在客卿长老中的灵力等级不算是最高的,但是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只因为他是一个药剂师,虽然等级也不过是初级,但是炼制一些够临家杂役家丁们平时使用的丹药,倒却是绰绰有余了。 临天去的时候,那个长老还正躺在贵妃榻上,面上盖着一把蒲扇,在睡觉呢。他已经发须皆白,肌肤倒是粉中透红,每日都抱着个酒壶,闲来无事就喝上两口。他倒是不求锦衣,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似乎是有些年代了,显得破旧。饶是冬天冰天雪地,他也只这一件衣服,说是衣服,倒像是围了一块布,胸前到啤酒肚的大片肌肤都遮不住,他现在一呼吸,那胸膛和大肚皮就起起伏伏的,像是山翻浪了一般。临天是个好脾气的,只是看了一眼,便轻声道:“让他睡吧,我回去歇息一下。”然后就回到了那个侍卫给他提前准备好的房间,褪去外衣,倒头就睡了。 他现在也根本没工夫去想,那在遗迹之中见到的种种,和那个声音说的传承,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另一间厢房里,那原本该睡着的云长老酡红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似乎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来碗阳春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来碗阳春面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带着一个女孩儿?就这么高。”江恒开口问道,还顺带着比划着。由于没有和郑臣良约定相遇的城镇,所以这问话成了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的必要台词。 回答的是一个穿着锦衣的路人,看起来也是有些身份地位和见识的,却只见他摆摆手:“没有。”江恒叹了口气,一脸丧气的看向江山。这几天来,已经走了好几座城池,问了好些个人了。这冀州的人口居住和豫州的分布还不大相似,豫州是一个个错落的小镇,而冀州,则是一座座高墙围起的城池,彼此之间互不往来,除非是必要的补给才会开了偏门,用于交易。只有点点的几户农户在城外,可以几个城池只见来回跑。而进城,也必须得有等级规定的,像江恒他们这样的灵师,自然是不需要什么检查的,会被从大门放进去,可是那些寒酸的平民,则要经过一系列严苛的搜身,再交好些过路费才会被从小门放行。 “戴面具的啊,我见过。”一个年轻且翠朗的年轻男音在江山他们旁边响起。江山他们三个是正行走在街上,闹市区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除了路两侧的门店,还有一些随街摆摊儿的,而这道声音,正是从旁边的面摊上发出来的。 江山顺着那声音打量而去,在白布篷底下,正吊儿郎当的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且污迹破烂遍布的男子,因为他过于邋遢,甚至于看不清他的面貌,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你见过?”江山说着,便要走进去好好询问一番。但是还没过去,就被江恒一手拦下,还一边做着夸张的表情,捏着鼻子,仿佛是闻到了什么熏天的恶臭。那个男子见江恒那嫌弃的样子,嘴里的面都还没有咽下,扯过自己的袖子嗅了一嗅,略带口齿不清的说道:“哪里臭了,看你那样子,至于吗?”江恒拦下江山,自己作大义状走向了那个人:“喂,你当真见过那个带银色面具的人?”可是那人虽然蓬头垢面,却是个有脾性的,他朝江恒看了一眼,端起碗,朝到对面的桌子上去了,“现在没见过了!”看那样子,分明是不想和江恒说话。 江恒气结,“你!”伸手想去把人给提拉起来,却是被江山给按下了:“人不可貌相。”许仁安也在一旁接到:“正是如此,江恒兄别太冲动了。”江恒冷哼一声,索性就在那面摊子上坐下了:“老板,来碗素面!多麻多辣!”那个面摊是个做小生意的,哪见过这么尊大佛,于是连连应下,却是连声音都抖了。 “这位少侠,请问你真的见过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吗?”江山似乎是并不避讳他那一身污浊,径直走到他面前,抱拳问道。那人看着江山的样子,打量了她足足有三秒钟,突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这小姑娘说话我很喜欢,我确实是见过那戴银色面具的人。”江恒怕他把江山的身份揭穿,厉声喝到:“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位小少爷!”那人却是故作上道的笑:“懂,懂,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是个小姑娘,女扮男装罢了嘛,那我也不再提就是了。”江山却是不恼,扯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少侠慎言,在下是个真真的汉子,只是年岁有些小,还请少侠不要耻笑啊。”那人见她这幅样子,倒是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才正眼打量她。他缓缓开口说道:“那个戴面具的,是寒属性水灵师,我说的不错吧。”江山眼睛一亮:“正是!你可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了?”那人却是不答,只是问道:“他是你的什么人啊?”语气中带着些揶揄。 “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江山知道,只怕是这怪人不会那么轻易的说了,于是便说出些话来激他:“我看少侠是人中龙凤,怎会流落到此般田地?”听她这么说,那人倒是楞了一下,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听见有人如此形容他了。愣过之后,是仰天张狂的大笑,直呼:“妙哉,妙哉!此乃妙人!”江恒在一旁看着看着急,于是出言打断:“你要说便说,不说便罢,少在这儿故弄玄虚。” 那人听他此言,倒是止了笑,叹道:“我不过是觉得,这位姑,小少爷是个极妙的人罢了,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你替我结了这饭钱,我便告诉你那个戴面具的去向,如何?”江山给江恒使了个颜色,让他去结了那人的饭钱。但是江恒被忽略了,正气不过呢,倒是一冷哼:“江山妹妹。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一穷酸的骗子,想让人帮忙结个饭钱罢了。”说完,还给那人翻了个白眼。 那人也似乎是极不喜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只是继续说道:“他带着个小姑娘,约莫这像你这般大吧,”他指了指江山,“我看已经断气多时,全凭灵枣给吊着吧。”他说这话,也不避讳是在大街上,像个大喇叭一般,一路上的人也都听得清楚。听他这般说,倒是有些个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江恒脸色一变,想不到这流浪汉还是有些本事的,怕他再说出些什么辛密来,只得拿话来堵他的嘴:“休得妄言!我给你付了便是,你别在这儿惹事生非!”说罢,便把一块灵晶拍在了桌上,“我的带上他的,不必找了!”那人一听,倒是乐了,忙接到:“要找的,要找的,他不要,找给我便是!” 这个面摊只有那一个人在忙,他不敢怠慢这几个灵师大老爷,于是赶忙擦了手,小跑着过来,见到这么大的灵晶,把所有的零散灵币和灵元都凑起来,才勉强够找这一块灵晶。那个邋遢的人,美滋滋的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把那些灵元灵币一扫,装进破袖中,“他们朝岳秀城去了,多谢款待,后会有期了!”说罢,一抹肚子便起身,张狂大笑着朝远方走去,只是走两步,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果真是个灵师,江山暗忖。 那些平日里欺负他是个流浪汉的人一个个的都慌了神:“呀,想不到他竟然也是个灵师,这可怎么办,万一他回来报复……”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着一片都人心惶惶的。在许仁安的询问下,才知道,原来这流浪汉在这片街区流浪也有些年代了,不说有五年也至少有三年了,一副疯疯癫癫,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时常会被这街上的小商小贩言语讽刺两句,他只是把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瞪,便没有后文了,从未见他和谁动过手,于是这儿的人就更欺他软弱。可是如今,才知道,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穷困不能自理的流浪汉,倒是突然间,有些心理落差和后怕了。 江恒也有些心理落差,他张着大嘴,说不出半个字来,手指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语。想不到他竟然会这等秘术,看起来像是缩地成寸,那传说中才出现的术法啊。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径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面上来了,江恒才从刚才的呆若木鸡中缓解过来。那面还正次次拉拉的响着油声,那油花溅起,辣椒的香味扑鼻,只是叫人闻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面到眼前,再一看,那红的红,白的白,香菜绿,上面还有颗黄灿灿的煎蛋,倒是色彩鲜亮,闻起来也让人胃口大开,江山看了,倒也馋了,于是也叫了一碗,那许仁安见他二人都吃了,自己空等着也不是事儿,所以也叫了一碗来,于是今日,有四个灵师屈尊在他的小面摊儿上用饭了,倒是把那小老板给吓了一大跳,又是心惊胆战又是庆幸的,还好没得罪了哪位爷,要不这小生意就保不住了。 江恒尝了一口那面,瞳孔突然放大,似乎是觉得不够似的,又吃了一口才开口说话,“这面是真的不错!口感劲道弹滑,”他又舀了口汤,粗略一品就像是喝到了琼浆玉液:“这汤也真是极美味的,素菜的鲜味儿都到这汤里去了!真是不错!”说到此,就不愿再说一句,只是一股劲儿的把那一海碗的面全部吃下肚,连汤底儿都不剩。江山有些嗔怪的看着他,江恒平时虽然也贪吃,倒是却没有这么大肆赞扬过什么食物,也没有这般失态的一股脑儿的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般,一下子都吃下肚。那这面,肯定是有妙处。 江山又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那白布红字的酒旗“来碗阳春面”。那旗子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却是被浆洗的十分干净,只是上面的字有些微微的褪色。这个老板,可见是个细心之人,再看那桌椅板凳,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因为年岁已久的原因,那木质的桌椅上,都有一层自然的光泽了。 不多时,他们两位的面也上来了,江山只是看见那咕嘟咕嘟冒着的热气,再闻到那辣椒的专属香气,便食指大动,胃口大开了。她打量着那面,只觉肚子里的蛔虫都要被这面给勾出来了。那个小老板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有些弯腰的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吃,似乎是怕自己做的不好,怠慢了这三位大老爷。 不过说也奇怪,他这小店儿上的面虽然好吃,但是顾客却像是不多,可能是江山他们来的不是饭点儿,是那清晨不清晨,中午不中午的时候。江山先尝了一口汤,江恒吃饱了,也在一旁眼睁睁的待着,盯着她吃,为了印证自己眼光不错,他还特意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江山点了点头。这汤,虽然是平淡无奇,但是这味道却是出奇的鲜,也许是大鱼大肉的惯了,偶尔一尝这清粥小菜,倒是觉得别有几番鲜味儿。江山禁不住又唱了一口。那许仁安也尝了尝,他道:“倒是有几分我家乡菜的味道,只是我也许久没吃到家乡菜了,竟是一时记不起来那味道是如何了。”说道最后,竟然有几分伤神。江山恍惚之间,也想起了上一世妈妈在小时候经常做的饭,也不是多么的名贵,只是家常便饭罢了,但是时间长了,竟也成了记忆中的珍馐了。 于是一碗面,江山很快就解决完了,而且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她不敢再多尝,只怕是勾起回忆,徒增伤感,只有那江恒,是最没心没肺的了,笑的那是叫一个开心。江山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吃完了便结账吧,结完帐好赶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半路杀机 第一百一十四章半路杀机 江恒无奈地摇摇头,又拿出了一块灵晶,放在桌上,“晓得你没钱再找,也不图那点钱,你的面做的如此好吃,这一个灵晶是值得的。”那个老板似乎是从未被人如此夸过,倒是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这三人还不知道,他们日后会成为这店的一块活招牌,每个来这城里的人,都必来此店点上一碗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三人出了闹市区,才又骑上了坐骑,朝着岳秀城的方向走去。才走着,突然听得一声娇呼:“仁安表哥~!”许仁安一时不知是谁唤他,回头到处去瞧,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才恍然大悟,高兴起来:“表妹!你怎么来了?”如此,他便让二人暂且等一等,到那边叙话去了。 “想不到他们这等家族还门丁旺盛呢。”獗如心里嘀咕,这种隐居的氏族一般都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而且也不轻易出世,能在这儿碰上表兄表妹的,还真是稀少了。 那兄妹二人倒是情深意浓的,一路笑着避开了人。但是一到那没人处,许仁安倒是换了一副脸色:“你来做什么?”那冷峻的样子,竟然不似江山江恒他们平日见的儒雅样子了。那个“表妹”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眨了眨波光的眼睛:“哼,只怕是我不来,你就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吧?都这么久过去了,还不见一点儿消息。” “妇人之见!你还有什么话就快说,说话太久了会让人起疑。”许仁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些抗拒和这个女人废话,怕那二人识破他。并不是怕被识破任务就进行不下去了,竟然是有些怕,若是被识破了,就不能与他们这二人再做朋友了。他目光一冷。 “呵,你倒是有脾气了,我告诉你,你不执行任务,自然是有人会顶替你的。”她见许仁安生气,当然也没什么好语气,他领着自己的灵晶,倒是不办事儿,当然是没什么好气儿了。她一脸嫌弃的打量着那个人,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把脸凑到他跟前,吐气如兰:“你真以为人家会和你做朋友吗?看你是什么出身!” 这一点,似乎戳到了许仁安的心头痛了,他原本就凌厉的面上又添了几分不自然:“要你管,你只等我完成任务结清便是了,别啰嗦。”说罢,便甩袖离开了。那个女子见他离开,朝着他走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本姑娘早就知道你不中用,已经找了其他人了,哼!” 许仁安回去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的不自然,江恒和江山也没有询问,这让他微微放松了下,没有那么紧张。三人又并排出了城,看了看地图,朝着岳秀城的方向去了。就走在街上,仍是能听见对洛川家那件事情的议论,江山一边走,一边听着,倒是对整个事情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这绝对是时下火遍全大陆的话题了,经久不息,而且经过了洛川家的压制,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那洛川家的传送阵是当真有问题的。说是传送,不如名为复制。从起始点开始把那传送人复制一下,出现在终点;其实本体还留在起始点,而那边的,不过是复制体罢了。但是大家都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怪不得他们的传送阵,一次只让过一个人,而且传送阵旁边至少有十个名为维持秩序的壮丁。 但是如果是仅仅复制,也就算了,但是洛川家族似乎是精通各种术法,有的,甚至是其他家族的不密之传。洛川家族的人会别的家族的秘术,那个家族肯定是不服的,但是奈何没有任何的证据,只得作罢。原先他们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使,但是这传送阵的名头越做越大,他们也不避讳那么多了,所以有更多的家族,都发现自己的核心术法被盗了。这些术法千奇百怪,甚至还有房中秘术,但是要论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会这些术法的人,曾走过洛川家族的传送阵。 而且洛川氏一向是富可敌国的,听说单单灵晶就有一间库房,那些妇女们的金银珠钗也有一个专门的库房,灵器堆成山,破铜烂铁一般的被全部堆在一件库房里,毫不怜惜;但凭此,就知道他们是如何富有了,这怕也是托了传送阵的福了,那传送阵既然连人都能复制,那金银财宝肯定是不在话下,所以他们家只要是通过传送人赚一个子儿,在那传送阵里复制复制,便有十个子儿的钱财了!如此这般,他们家的钱才多的用不了啊。 江山一边听着,倒是觉得浑身汗毛乍起,有些恐惧。若是她也走了那传送阵,这世界上便有两个江山,一模一样,两个都是真的,思想,行为都是一样的;那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江山呢? 这样想着,倒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连走到哪儿都顾不得了。“江山弟弟,江山弟弟!”江恒唤道,这江山发呆好一会儿了,他说什么,她连抬头都不抬,表情都没有动过分毫,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叫她,她也一并当作听不见似的,一句话都不应。连出城时,那守门的给她问好,她也是权当没看见。 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能入迷到这种程度,江恒不解。他终是慢慢靠近,拿手在江山面前晃一晃,声音突然一高:“江山弟弟!”这才把江山给惊出来。“嗯?怎么了?”江山略微皱眉,看着江恒,似乎有些不高兴。 江恒也不介意,嘿嘿一笑:“我见你都快魔症了,到底是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喊你的名字你都不答话。”江山这才抬眼一看,已经走到郊外了,只得歉意一笑:“没什么,不相干的事情。”这才把刚才那想法抛到脑后了。 此时已经是正午了,城外的草虽然肥美,但是树却没有几棵,三人顶着头上的大太阳,一个个儿的都没有精神,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江恒开口说话,解解困乏:“这天气,该是到戴个帽子的时候了,要那种帽檐极宽极大的才好,遮一遮这酷暑的太阳。”那许仁安笑道:“若是有轻纱遮盖,倒也能减几分阳光。”江山也懒洋洋的搭话:“那到了那岳秀城,可是要买上几顶帽子备用了。” 三人还是尽挑阴凉的地方走,仍是被晒得又困又倦,只想找个地方睡了。于是江恒提议到:“要不我们在此斜上半个时辰,每人睡一会儿,轮流望风,如何?”江山此时也懒得争辩了,夏天果真是不似春天,可以整日的赶路,到夏天,还是夜中赶路最佳,凉爽轻快。于是也道:“那不如睡它个一下午,到夜间加快行程。”连獗如都呦呦叫着表示同意,它见此处草儿肥美,本就挪不开脚步的,又加上正是这大太阳的时候,也是被晒得口干舌燥。“仁安兄意下如何?”江恒又向许仁安征求意见。 “我同意江山的说法,我们就在此多歇息一下,到夜间再行动也不迟。”许仁安擦擦额上的汗,道。他的云鹤都被晒得快迈不开步子了,身子摇摇晃晃的,那雪亮亮的大眼睛竟也开始睁不开了。 于是三人就地歇下,江山枕着獗如绒绒的肚皮,也是十分的舒服。江恒眼急,也非要凑过来和她挤到一块儿,江山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只是取了件衣服遮面,便呼呼大睡了。许仁安先望风,他看着在熟睡的两个人,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也是目光闪烁,似乎在进行思想斗争。他看看手里的纸包,再看看那毫无戒心的兄弟二人,又倏的想起了今日那个女子嫌恶的目光,以及那轻蔑的口气:“你真的以为人家会和你做朋友吗?看你是什么出身!”这让他心下一横,打开了那个纸包,里面包着的原来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可是正此时,江恒却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把许仁安惊出一身冷汗,哪还有睡意。 许仁安因此,又念起了江恒的好处,他虽然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极为仗义,对朋友是两肋插刀。那个江山,虽说是冷冰冰的,但是却是冰雪聪明,头脑灵活的很,而且天赋极高,他每每见到,便有自愧不如,更有惜才之心。天才之间,总要有些惺惺相惜的。他恨就恨,怎么是偏偏接了这么个任务,偏偏是这种方式与他们相识的?若是他们是通过什么真正的因缘际会也好,他们一定会成为挚友,只可惜……许仁安捏紧了手中的那个纸包,到底是没下的去手,把那纸包又重新给包好了。 他把那药粉收好后,倒又是那个平时儒雅风度的许仁安了。一个人也闲着无聊,他拿出自己的玉笛,放手中把玩。这个玉笛,既是灵器,又是乐器,声音悠长婉转,在夜中吹响,如泣如诉,花闻之,便有感随风而落;月听之,也心忧揽云遮面。这是因为这笛子音色极佳,是因为这乐师并非凡人。只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他也不轻易弹奏,只是有些伤心事,他才奏起这玉笛来。如今他瞧着他这玉笛,竟是有些感慨。 他从小就背土离乡,只有这云鹤相伴,因为天资的原因,在哪儿都不受重视,更因没有身份背景,遭人排挤,一直也无法施展抱负,才被逼无奈做了这下三流的杀手。他原以为自己就止步于此了,也不过是活成这个样子罢了,但是见了他们二人才知道,命原不是这样的。 他的望风时间过了,便换江恒。江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是还有些睡不足,但是却不贪睡,一点儿都不耽误许仁安睡觉。江恒睁着婆娑的睡眼,声音还有些沙哑,怕吵醒了江山,只是声音轻轻的:“仁安兄,你去睡吧,换我来看着。” 许仁安点点头,倒也翻身到一旁,只是却是如何都睡不着。江恒很是尽职尽责,该他望风的时候,再瞌睡,也都忍住,一直认认真真的在望风,只有他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这江山小丫头呢,她身上又带了那稷山遗迹的传承,更是惹人眼红。更别说她这一路走来,惩恶扬善,又惹了多少仇家。 只是可叹,江山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有那二十多年的寿命了,遇见这伸张正义的事情了,铁定是会插一脚,让自己也有些价值。 这三人还不知道,因为他们睡了这一下午,倒是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躲过一劫 第一百一十五章躲过一劫 夜间,那闷热的感觉终于是消退一些了,已经有萤火虫在半空里莹莹的点着灯笼了,因为是睡了半个白天的,三个人也倒是精神抖擞,一路上说说笑笑,毫不寂寞。去岳秀城,倒是必须翻过一座山,山上有小道,走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劲,只是那小道是环山的,修在崖边,只要一不小心,可能就掉下悬崖了。虽说江山他们三人是灵师,但是也搁不住那么高摔一下,所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 似乎是有什么花儿,晚上都开得正好,幽香阵阵,在僻静的夜晚里,更显得静谧了。但是走到山路的某一节儿的时候,江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这里的灵气密度明显是要比前面的大的,而且虫鸣也消失不见了,一切都静的可怕。江山皱眉,道:“先别走,这儿似乎有古怪。”江恒大大咧咧的惯了,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江山妹妹说有事儿,那这儿铁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儿了,也赶忙停住了脚步:“怎么了?”那个许仁安也是心细如针的,他接到:“这儿的虫鸣声小了,连萤火虫都少了。”江恒听他如此说,倒是好好的琢磨了一下,重重的点头:“好像是的。” 许仁安突然心中一震,想到了那个女子白天说的那一袭话,难道这就是她准备的杀招?心里不由得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来。江山也是极细致的,她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撂到前面探路。因为她在黑暗之中也能视物,所以看的清清楚楚。那石头砸过去以后,地上倏的出现了几根又粗又尖的木齿来,若是坐骑冷不防被这扎一下,一定是人仰马翻。而且这,几乎是没有声音的,暗中如果看不清东西,倒是不能轻易发现。 这必定是有人精心准备的。江山的脸色一暗,抿紧了唇。若是精心准备的,那肯定不会单单就这木刺一个机关,想必是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于是又捻了一块石头朝崖壁上打过去,倒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张大网来,若是走在其下,肯定是要被网住的。但是这机关陷阱对江山来说,也太过小儿科,根本是看不上眼的。但是江山并不会看低她的对手,想着对方肯定还留有后招,仍是不敢上前。江恒和许仁安看不清晰,但是却能听到那轻微的响声,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倒是能看个大致的轮廓,也知道,前面是有些不一样的。 江恒按捺不住,问道:“江山弟弟,你可看见了些什么?”听他这么问,许仁安倒是有些惊讶了,想不到这江山在夜中也可以视物,还好自己没有趁着晚上动什么手脚,不然一下子就被抓包了,他心头有些后怕,又庆幸。 “前面有两处机关,但怕只怕这两处还不是全部,这可不能轻易过去。”江山答道,这次她手中凝结了灵力,打了个光波丢过去。白色的灵力往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倒像是月辉闪耀,把她的脸儿衬得十分圣洁。 那个许仁安是早就知道,这个江山是个假小爷,但是这光一照,竟是看的有些痴了。但是那不过是一瞬间的闪亮而已,又泯灭于黑暗中了。那道光波打过去,似是触动了什么更加不得了的机关,突然间,四面八方几道灵光箭雨就打了过去,倒是把这一小片黑暗都给照亮了。江山的面色更寒一分。这次江恒和许仁安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那箭雨足足有五分钟才停,若是人在阵中,还不得被戳的浑身窟窿,给扎成个刺猬! “我听闻,现在有些秘法,可以将刻好的阵法,储存在灵器之中,到用时,只消外来灵气触发即可,这东西,怕就是这种方法制成的。”许仁安道。但是这东西,着实是不便宜,看来想对付他们的人,倒是下了血本了。许仁安心中有些发凉,想不到那人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再怎么说,他与她也算是合作关系,但是她设下这一道机关,却是没有和他提到一点儿,明摆着也要让他一同赴死,还好是江山机敏过人而且天赋异禀,才化解此局。 江山见那光幕停下,想着,这怕就是那人留得最后的后手了,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说着:“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灵器。”江恒怕她受伤,自然是冲在她的前面的,许仁安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东西,于是三个人都一同去看那东西去了。经过刚才的箭雨,那些原本埋在土下的灵器已经露出来了,江山抠出来一个,打量着。在,似乎是没什么特别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大约是有脸盘大小,拿在手里也不是很沉。敲击两下,声音清脆,应该是金石质地的。江恒心急的接过江山手中那匣子:“来,我看看。”他倒是像模像样的,对那个小盒子进行了望闻问切。他嘿嘿一笑:“这小盒子看起来是其貌不扬的,但是这材料,倒是稀有,就算是这东西复原不出来,把这金属给熔了,也能打把好剑出来。” 江山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江恒对这些金属也如此的精通了,于是便开口问道:“哦?如何见得?”江恒答道:“我们江家又不止这阵符一样本事,江家的炼器师也是极好的。”这说着无心,听者有心,许仁安听他这话,才知道,原来这江山不是那个隐世江家的人,但是却如何习得那阵符呢?于是也留了个心眼。“这种匣子,肯定是不止一个的,若照你这么说,应当全部挖出来带走,若是遇到好的炼器师了,还能打把趁手的武器。” 江恒撇撇嘴:“嗛,你还去哪儿找什么好的炼器师,你这面前不就是有一个嘛?”江山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倒是有意逗逗他,于是便直视前方:“呦,我这面前可是黑漆漆的一片啊。”许仁安闻言笑了出来,江恒素来是没脸没皮的,装作没听见江山话里的揶揄,接到:“我说的是我啊,你要是想打什么短剑啊,长剑啊,匕首啊,我都会的。” 江山眼珠子一转,“我倒是想做一件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知你做不做的?”听她这么说,江恒也不敢打包票,他自己几斤几两也还是知道的,小时候也就是给别人打打下手,看别人制作灵器罢了,亲自做过的也不过就短剑的毛坯一类,若是真让他好好的制造出一件灵器来,那就真的难为他了,更别说,这江山妹妹都说了,是天上有,地上无。莫不是要让他给造出星星出来?这他可办不得。于是只好道:“那,那你还是找其他的炼器师去吧,我这个啊,是有创意的,你要找的,是一个照着办的。”江山知道,这是江恒办不到又不想丢了面子找的说辞,扑哧一笑:“得,不过这个啊,你还真得帮忙咯。”但是至于是什么东西,她也没有说,江恒也不敢随便答应,只得道:“那到时候再说吧。” 三人足足挖出了十二个那样的方盒子出来,江恒有些咬牙切齿:“那人倒是舍得下血本。”若是他们没这么仔细认真中了招,那不就遂了那些人的心愿了。这么大的用量,可是要把他们置于死地啊! 但是既然已经破了这一劫,便又踏上了道路,不再提这个了。走到天边微微亮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一座两人高的城墙,青黑的瓦石,堆成的城墙,经过岁月的风化,有些残破了,但是仍是十分巍峨。城门紧闭,大概是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城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草书岳秀城三个字。那个许仁安还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介绍到:“这个岳秀城的城墙怕是近年来才修筑的,而这牌匾也是新修的。” 江恒问道:“哦?怎么看出来的?”许仁安一笑,这说到他的长处了:“这冀州的城墙,在从前是石头堆筑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绝无这等平整。二来,这城墙上原本悬挂的匾额是古字的,而且是有一定的等级规矩的,只是近年来没有那么多陈旧的枷锁了,许多城都换了新的匾额。新城墙,可能是老城墙不太坚固了,才重新修筑的。” 江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倒还是仁安兄见多识广了。”许仁安一笑,倒是十分谦虚:“各有所长罢了。” 话说,在那半山腰上,这时正有一顶人力抬的轿子徐徐过来。轿子顶上垂下了桃红色纱曼,层层叠叠的,倒是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模样。风偶尔吹起一角,才看清,这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位红衣美人,她的嘴角勾勒着夸张的笑意,似乎是有好事将近了的样子。 她一身红裙,翘着二郎腿,手指敲击着椅子,一副趾高气昂,悠然自得的样子。这人,江山见过的,她就是那环首镇镇长的女儿。这个美人儿正想着,江山这个小蹄子,已经归西了吧。这机关,可是颇费了她的一些功夫和钱财才弄来的,而且被伪装的极好,根本是滴水不漏的。她直守到傍晚都没见有人过来,算准了他们是夜间赶路,心中更是欣喜,这夜间的光线本就不足,更是容易踩到机关了。 正想着,轿子却突然落地,一下子惊到了她,她开口便骂:“蠢货,吓到姑奶奶我了!”那个抬轿的轿夫听她这么骂,有些不太情愿的道:“小姐,到了。”听到这句话,那人倒是带了几分兴致:“哦?扶我下去。”那个轿夫又跪趴在地上,当一个人肉的小板凳,另一个轿夫扶她下来。她倒是毫不怜惜的重重踩在了那人的背上,真把人当成了一个小板凳使。当她满怀着高兴地看向那一片她精心布置好的机关时,笑容却顿在了她脸上,她一时傻了眼。 这儿哪有什么死人,连个布片儿都没有。她设置好的三重机关,虽然都被触发了,地上还有那箭雨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应该经过了这儿。她又看了眼地上,气的她想要吐血。地上有十几个土坑,但是放置在里面的机关竟是没了踪影。这些东西,可是她赊账赊来的,她已经没有余钱了,只得向镇长讨来了抵债。但是花这么多钱,卖这么大个人情,却是一点儿好都没得到,还全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夕扬名满岳秀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夕扬名满岳秀 她那画着精细妆容的面目都皱成了一团,咬牙切齿的喊道:“江山,我和你势不两立!”她藏在袖中的粉拳都要捏碎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一甩袖子,又重新坐回了轿子上,“去岳秀城!” 正此时,江山三人已经赶上了岳秀城开城门的时候。两队威风肃穆的官兵,一对十二人,手执红缨枪,站成两排,守在城门两侧。见江山他们三人一个个都骑着魔兽,自知是灵师,便没有多说什么,给恭恭敬敬的放进城了。 江山进了城之后也不肯离开,叫了那个领头的来问话。“这位官爷,你可曾见过一个带着银色面具,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进城的青年男子?”江山说话很客气,那个守城的也很受用,于是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有,有印象的,他约莫是三天前来的。” 江恒掏出一颗灵晶撂给他:“多谢这位兄弟了,请你吃酒。”那人一看,一整颗灵晶,笑的是合不拢嘴:“诶!谢谢少爷了!”便喜滋滋的到一边去了。 “这岳秀城这么大,不知要如何找人呢?”许仁安犯了愁,虽说这岳秀城只是一座城,但是这旅馆客栈,不说百家,也得有五十家,若是挨家挨户的找,也得找到猴年马月了,万一那人再离开,那,不是更难找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江山神秘一笑,看向江恒。江恒不明所以,只是突然的有些毛骨悚然,江山妹妹的这一颗小脑袋里不知又在怎么算计他呢。三人先随便找了家酒楼歇下,江山贼笑着对江恒招招手,“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儿。”江恒心里咯噔一下,一脸的苦涩,“你还是就这样说吧。”但是看着江山那瞪眼假意威胁的表情,他还是心甘情愿的把耳朵凑过去了。江山极快的耳语,嘴角上扬着高兴的弧度。但是江恒的表情就由苦涩转为凝重,变成一个大苦瓜脸了,他塌着脸,一脸的哀怨:“这,这不好吧。”江山倒是转了转眼睛:“这有什么不好的?按我说的办。”既然是江山妹妹说的,那江恒也就豁出去了,“那,那好吧,照你说的办!不过到时候,若真的有人来了,你可是要替我收拾收拾啊。” 江山眨眨眼,笑的贼溜溜的:“那是当然咯,你放心。”江恒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客官,您点的茶点都上齐咯!”那个店小二笑脸逢迎,甚是殷勤。 江山旁敲侧击的打探到:“我们才来这岳秀城,还不大清楚,可否问一下,这儿的灵师殿堂在哪?”灵师殿堂,大约是除了城主府以外的这里城镇最重要的地方了。一般情况下,那灵师殿堂会更加的富丽堂皇,而且非灵师者都要退避三舍,这里是唯灵力是尊的。那个小二想了想,“诶,您三位是过去接任务的吧,灵师殿堂在城中心,有一大片广场,那个顶上尖尖的就是。” “多谢了。”江山一笑,江恒趁势掏出灵晶掷给他。江恒十分无奈,他这简直是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呢。 三人稍微吃了些东西,又听了会儿闲谈,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新鲜事儿了,才施施然的向那所谓的灵师殿堂去了。果真是个显眼的建筑,它比其他的建筑物要高出许多,有一个极尖的银白色的顶,阳光照耀之下,粼粼波光如水面一般。 这四周的建筑,都是青石灰瓦红砖墙,有的还刷着白漆,倒都是中式建筑,可独独的那个殿堂,西式风味浓厚。但是等到了那灵师殿堂前的时候,江山才知道,是她猜想错了。这明显是一个尖顶,可是这大体的装饰仍然是以中式为主。一靠近,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是明显不同的,至于怎么不同,该怎么解释呢,就好比是一下子步入了上流社会似的。 绿树成荫,树下有人在打牌,有些还抽着烟,烟雾缭绕的。到这儿便是用鹅卵石铺的路了,明明这是咫尺之隔,可那普通的路上却是泥土给夯平的,和这边细致的风格简直是天上人间之别。 江恒抬步就走上那鹅卵石铺的路,回头朝江山笑道:“呦,这儿弄得可算得上高档了。”正此时,原本正在那儿搓牌的一个穿着轻甲的卫兵模样的人起身向他走来,伸了伸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江恒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出了块灵晶交到了那卫兵的手里。那个卫兵只是斜了一眼,把那灵晶收下,态度好了些:“出示一下你的灵牌。” “什么灵牌?”江恒有些不明所以,和那个卫兵一起同桌搓牌的人听的江恒此言,都一同哄笑了起来,“呦,这是连灵牌都没有的,还敢往灵师殿堂闯,真是好大的贼胆!” “灵牌?灵牌是什么东西?”江恒不是这本地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那个守卫却用了副活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江恒,随后傲慢一笑,朝他脸上摆摆手:“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烦人,这可不是你来的地儿,两个灵牌都没有,还来什么灵师殿堂。” “真是,来来,我们接着打牌,不要理会这几个庶民!”那牌桌上有人嚷嚷着,那守卫也乐于如此,正准备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呢。江恒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除了在江山那儿。所以这一被怠慢,便浑身难受,本来江山交给他任务他本来还不情愿,但是看见这守卫的态度,也出了邪火,大喝一声:“站住!” 那个守卫见他那横眉竖眼的样子,一副不想打理的样子,摆摆手:“去去,要不是看在这一灵晶的面子上,大爷我可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你们这等贱民说!”江恒最见不得别人这么说他了,一个箭步上去,在他背后板住他的胳膊,“你说谁是贱民!”那个守卫一脸不屑的想把胳膊从他的手腕里抽出来,但是却发现,这个人别看年纪轻轻,蛮力却不小,他也急了,骂道:“嘿,你这小子,快放开爷爷我!”江恒的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放开?好呀!”手下便用了真劲儿,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脆响。 那原本在牌桌上打牌的人也都一个个变了脸色,拍案而起:“你这贱民!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说罢,已经有人亮出宝器来,似乎是想威慑他。虽说这灵师不能对平民动手,但若是平民先动手,灵师被迫自卫,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好啊,我倒要试试你们是多厉害!”江恒冷笑一声,也不祭法杖,赤手空拳的就站在那儿,一副君奈我何的样子。他把那个守卫像扔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一脚踏在上面,一脸挑衅的表情。那个守卫的那些狐朋狗友当然也不能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被一个小小的庶民给欺负了,于是便率先打出一道光波,想震慑一下他,谁知道江恒却徒手接住了那道光波,反扔了回去。这让那几个灵师有些惊疑,庶民都已经这么强了吗? 其中一个矮小干瘦的中年男子见江恒可不是那么好斗,便把目光放在了那站在几步之外的江山和许仁安身上。江恒刚才被骂,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现在他又发疯,他们也没有任何表示,肯定是两个软柿子!打定了主意,他一下闪到江山的面前,用手控住江山的脖子,朝江恒叫嚷道:“不许动!赶快跪下磕头道歉,不然,我就让他去见阎罗王!”江恒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奚落的表情,呲着牙,似乎是在笑他自不量力。 他正想回骂,却见他劫持的那个小人儿突然笑了起来,一笑,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来。他觉得十分邪门,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江山马上就证实了他这不祥的预感——胳膊肘一捅,正好戳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那本来就皱的脸就更皱了。他本来就矮小干瘦,比江山也高不了多少,江山正好与他进行一场格斗。那小矮子手一松,江山就脱离了他的桎梏,冷哼一声。对付这种小喽啰,根本就不消用齐天剑,就算是动个小拇指,就能把他摁在地上,捻上几捻。 因为他们闹事儿的地方很是显眼,于是不多时,便传开了——有人在灵师殿堂的门前闹事儿了,还打了那守卫,此时正打得热闹呢,不一会儿,便围了一圈的人。江恒已经徒手破了好几人的灵器术法了,倒是叫那些原本也只是混混日子的底层灵师有些惊异不定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江恒倒是叫嚣着:“来啊!”竟是无人再敢踏前一步,都生生的站在那儿看着,不敢动一下。 “刚才不是还很厉害的吗?这会儿怎么就蔫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灵师殿堂的水准?”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人敢应了。那个被江恒踩在脚底下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江恒是用上了真劲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恒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想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但是这种程度,也够教训教训他了,便松了脚,一下把他踹得老远,负手睥睨那些人:“你们岳秀城的灵师殿堂没人了吗?!” 那些人暗恨:“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可算不得灵师殿堂里的佼佼者,你这等程度,也只配给那些大人提鞋罢了,这会儿得意什么?!” 江恒一甩一袖:“那我便在这儿等着,我名江恒!三日之内,青年才俊,若是有胜得过我的,我便自废灵脉!”他这么说的时候,却是朝江山轻微的眨了眨眼,略带着些无奈。这可是江山给他想出的词儿,她可得负责到底咯! 听他这么说,那几个人也听明白了,这也是个灵师呢!那些普通老百姓平日里也闲得没事,看灵师内讧也是一大乐趣之一啊,于是这事情便一传十,十传百,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穿的岳秀城内人尽皆知了。 许仁安暗自摇头,这江山,脑筋就是贼溜溜的,这么个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倒是哭了江恒兄了。但是抬眼看看江恒,虽然是一副不乐意的苦瓜脸,但是那看江山温柔细腻的眼神,便知道他这可是心甘情愿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飞来横祸 第一百一十七章飞来横祸 江恒这一放狠话,简直是引起了越秀城内灵师的公然愤怒。那些个平民老百姓,也图看个热闹,纷纷一传十,十传百,当然,也传进了某间客栈里,郑臣良的耳朵里。此时郑臣良刚好下楼打些酒菜来,却突然听闻客座上有人拍桌喊道:“那个江恒!还真把自己算个东西了,放言要战我们岳秀城里的青年豪俊,明日,我便让我儿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听到这儿,郑臣良略微迟疑了一下,这世上重名的多,何况江恒虽然调皮捣蛋爱耍宝了些,但是到底不是这狂妄自大之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去挑战人家灵师殿堂呢,于是便没有理会,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听说啊,他带带着两个小仆,一大一小,倒也都是俊俊俏俏的。”又有人接到,郑臣良也听在了耳朵里,带着小仆?那更不可能是他所认识的江恒师弟了,于是便更是放下了那一丁点的好奇心,还是赶路要紧。 已是傍晚,江恒他们也顺势找了家旅馆住下,那个掌柜的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今日在灵师殿堂放话的那个外来的年轻人,不过那又与他何干呢?他又不是灵师,只管挣他的钱罢了。 江恒坐在桌边,一脸丧气:“江山妹妹,臣良师兄是不是走了啊?按道理,我都该臭名远扬了,怎么他这还没动静?”他们已经在那灵师殿堂等上了一天,别说郑臣良,连前来挑战的人都没有,大家可能都在观望的态度。 江山倒是不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到明天,再给他点暗示,如果他真的在岳秀城,那我们结伴便是,如果明天一整天他都没有出现,可能是就是真的不在这岳秀城了,我们便要向更北的城池去找了。” 许仁安是个懂事儿的,倒是没有问他们找的那个所谓的臣良到底是何人,虽然他很想知道,但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唯恐多问这一句招来他们两个的怀疑。许仁安只是默默地饮了口杯中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他的瞳孔之中有片刻迷雾扫过,却是被江山敏锐的捕捉到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好的猎人,必须得等猎物放松警惕才行,这一点,许仁安懂,江山更懂。 大约这就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吧,这边郑臣良没一点儿的反映,倒是招了某个刚到岳秀城的金瞳少年,他一拉缰绳,笑得春风得意:“这么有胆识?那我便要看看这个江恒是有什么本事留在她身边!”他是一路追着江山他们的踪迹来的。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关了城门,但是一看叫门的是这个金瞳的少年,那些守卫还专门请示了城主,把他迎了进来,若不是城主已经歇下,怕是会亲自穿戴整齐起来迎接。谷蒙的大名,在九州之内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翌日,江恒是故意耍懒,睡到了日上三竿,凭江山和许仁安轮流喊了几次才慢吞吞的起床来,他可是深知,今日是让他上刑场去了,所以能晚一点便晚一点。但是一看到江山那略带着愠怒的小脸,他就一下子怂了,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揉了揉鼻子,弱气小声道:“那我们走吧。”倒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害怕二字了。等三人赶到那个灵师殿堂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已围满了人,有许多穿罗衣锦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自家的小少爷等候多时了。江恒突然有些怯场,不愿意下马车了。江山倒是气道:“你连这么个小场面都不敢见识,若是以后真有了什么大场面,你可怎么办?江家以后是要托付给你的。”这话听的江恒心里一疙瘩,并不是为她说的江家以后要交与他的事情,倒是想起了,他必须得保护好他的江山妹妹才是,若是这一点小场面都没见过,若以后她成为众矢之的,那他还怎么替她挡? 想到此,好像就有了无穷信心,他脸一绷,平时的玩笑之气尽敛,倒是真有几分天骄的气势了。许仁安在一旁看着,暗暗心惊。一时惊这江山说话江恒竟是言听计从,二是惊江山说的,以后江家要托付与江恒的话。难道他是江家家主之子吗?那他如此有幸能与这种天骄结识……却是,以这种对立的方式。 江恒神情一肃,一掀帘子便跳下车。那些人的目光尽是往这边瞧,每个人心里都算计着。若是单看皮相,这里的孩子倒真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他的眼神,已经是脱离了孩童的那种稚气,全然是锐利之气,让人不敢直视。而且他又本是那种英俊之人,又身材欣长,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风景。若和临天放到一起,他倒是会被那人的光盖住,但是他原本就是一块上好的玉石,没了那个人在一旁的耀眼,才让人看出他的气势来。 江恒只是负手站立在那儿,神情睥睨的看着那些人,“谁先来?”倒是无人敢应,有些大人也被他的这等气势给摄了去,不敢吱声。倒是有些人看他这幅样子,倒是心有不服,于是便撺掇这自己家孩子先上。“我先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脆生生的答道。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神色奕奕,虎头虎脑的,手里拿着金刚杵,一副傲娇像。江恒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还能收拾得了,不至于丢脸。 众人自觉的围成一个圈,给他们留出打斗的区域。江恒也刚准备拉开架势,却是被江山按住了,“我来。”江山只是粗略扫了一眼,郑臣良根本不在其中。“这等渣滓,还是留给我处理吧。”江恒不知道江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要做,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便退到一边,“那你来吧。” 江山一手结印,齐天剑就出现在了她的右手上。看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剑,好多人都是吸了口凉气,这剑看起来,是要比对面那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儿手里拿的金刚杵给比下去了。江山的星眸里睥睨之色显而易见,她抬起剑横在胸前:“先来试试我这齐天剑,看你够不够格!”说罢,也没留情面,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许多人见她如此,这一开场便是如此气势,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那个叫阵的不说如何,但这个看起来还不大的小儿便如此厉害,这直叫人害怕。 江山是故意把这齐天剑的名头放出去的,齐天剑是什么剑,这些凡夫俗子可能不太了解,可是郑臣良,听到江恒与齐天剑,总归该知道是他们来了吧?那个金瞳的骑着他的魔兽,睡眼惺忪的过来,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睡意全无。他站得高看得远,只见那人群之中一个小小身影,手执一把银色的宝剑,迅速出招,留下一串残影。他原本以为他之前见到的江山就已经够厉害了,但是她这小小露的一手,倒是把他惊艳到了。于是他停下,就站在那人群之外,远远的瞧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那带着玉冠的脑袋,和飘飞的衣袂。对面那个小孩儿哪见过这般阵仗,直接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突然想起这人和他差不多年纪,却贬他为渣滓。小孩儿心性的他,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江山皱皱眉,小孩子果然是最麻烦的了,她一个漂亮的剑花在那小孩儿眼前一晃倒是迅速收住,舞了几招表演式的剑法,倒是把那些围观的人看的云里雾里,直觉这人,这剑都不一般。 游戏人见形势不好就已经悄悄溜走了,切不敢再提今日是来砸场子的。昨日那个看不起江恒得到守卫也在偷偷的看着,见江山这么漂亮的身手也是呆若木鸡,透心凉,他这次,可能是惹上大麻烦了,正踌躇着要不要登门道歉。他这等没什么身份和地位的灵师,办事可都是需要小心翼翼的,得罪了谁都不行,就算是被骂墙头草,那也没有办法。 那些走了的灵师,为了不给自己丢脸,只能不提自己弱小,只提那江山是如何如何的神勇,齐天剑的名头也渐渐传开了。谷蒙看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在喊:“谷蒙少爷来了!”这才回过神来。众人自觉让开一个通道。谷蒙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衣袂翻飞,眉目之间的灵秀之气更甚。先是有些迷茫而后是了然,与他对视了一眼。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漫天的碎星,错落在她深色的瞳孔中,熠熠闪光。她微张着樱唇,饱满的唇瓣带着温柔甜美的粉红色,像夏天的一季甜美旧梦。但是只是一眼,她就飞快回头,像是没有见过他一般,谷蒙有些失落。 在江山眼里,她回头看见了谷蒙骑在一个什么不知名的魔兽身上,薄唇紧抿,眼神却十分呆滞,总之是没什么号看头,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谷蒙回过神来,倒是神色倨傲,抬起下颌,鼻孔对人:“听说这儿有人要挑战青年才俊?那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说罢便翻身而下,衣袂一番,宛若天人降临。那些个没走的,一见是谷蒙来了,一个个都激动的不得了,好像是谷蒙是来帮他们出恶气的一般,个个都神采奕奕,仿佛有什么大好事。江山发现,就算是那些个小孩子,一个个也都是目光崇拜,或许,她应该去查查,这个谷蒙到底是何许人也? 江恒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了,别人还好说,这么个阎罗王,他可怎么惹的起,于是便给江山使眼色。江山对他眨眨眼,让他放心。“想挑战他,先让我手中的剑来问问你够不够格。”江山如是说,倒是也睥睨的看着谷蒙。 别看她人小,但是这气势却是不弱,刚才就凭她这气势就吓哭了对面的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谷蒙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山的样子,挑眉笑道:“我挑战的是他,问你手中的齐天剑如何?还有,这天下还有我谷蒙挑战不得的人吗?”江山倒是给翻了个白眼,人太多,她倒是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只是无声的说了四个只有谷蒙才能看懂的字:“手、下、败、将。”谷蒙本来就不白的脸色暗了又暗,但是她说的倒是实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花阵 第一百一十八章万花阵 但是给谷蒙帮腔的人实在是多,不知道夸自己家儿子有夸的这么使劲儿的没有。都说什么谷蒙是天生战神,未尝一败。还有说谷蒙就是这九州的救星什么什么的,倒是说江山狂妄自大的多,说谷蒙自负的少。 江山皱皱眉。这样子可不太好,若是真的惹起了众怒,那江恒就会更成为众矢之的了,只得给江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江恒心中一咯噔,哭丧脸差一点儿就要表现出来了,只是听得不知谁说:“这人也太自傲,谷蒙可是和那临天同一级别的人物,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逞什么能?”和临天一个级别?那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级别的。 “谷蒙是吧,那若战便战!”江恒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是千年寒冰凝结而成。江山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恒,冷得像块冰。在她的印象里,江恒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熄灭的小太阳,每天都在发光发热,只是今个儿,倒像个冰疙瘩了。她自觉的推到一边,环剑而立,身边人投来的或恶意或探寻的目光,都被她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而那边,江恒和谷蒙也各自拉开了架势,站立。江恒冷声道:“记住了,站在你面前的,叫江恒。”谷蒙并不在意他的名字,只是有些嫉妒,他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站在小妞儿身边,而他不能。嫉妒会使人发狂,比如现在的谷蒙,也比如现在的江恒。凭什么别人提到天骄就先想到临天,他江恒难道就真的略输一筹吗?他不信,今日就用这谷蒙来扬名立威,让人知道,他江恒也不是好惹的! 二人各自抱着如此的心思,一出招,便难舍难分。两道光影,在半空中交织着,像两道绚烂的流光。外行人也就看个光亮,觉得这是高手过招十分玄妙,能看出门道的,都皱眉看着,不肯多说一句话。天骄是有傲气的,也是互相尊重的,很难见到有两位天骄过招的情况,到底是孰强孰弱也无法判断。那些能看出门道的,自然是想从中学些什么,看不出什么的也图个好看。江山也屏息凝神站在一边,她有些心焦,这才几招下来,江恒隐隐有些落败之势。那个谷蒙下手每个轻重,万一江恒真的落败,江山那不得心疼死。想如此,也心下一横,不管那众人是否看了笑话,步子一动就要上前去。 那个许仁安怎会让她现在上去参与那二人之中,不说落不得一个什么好名头,就连他们要找的那个什么臣良师兄都还没找到,怎么能在这时候坏了名声,于是见江山一动,便赶忙按住她的肩膀。江山是个明智的人,怎会看不透这一层,只是江恒毕竟是自己人,她护短的很,自然是不会希望他受伤的。但是若是现在上去,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所以想如此,也只好作罢了。 这边二人正酣战,那边郑臣良却正在收拾行装,已经不早了,不能误了行程,必须早日找到那神魂草才行。于是他给郑翡然裹上一层黑纱布,把她搭在自己的背上,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来。她本是受苦受累,身上一身的小伤疤,郑臣良看了好生的心疼,特地寻了灵药,给她脱筋换骨,如今也莹白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她就安静的趴在郑臣良的背上,像一个乖巧不知世事的孩童。 “诶,你们知不知道,就昨天那个号称要挑战岳秀城青年才俊的那个江恒,这回可遇上麻烦了!”他下楼时,正听得那人在说闲话,连掌柜也听得入迷了,笑着站在柜台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什么麻烦?”有人问道。“嘿嘿,他呀,遇见了谷蒙!谷蒙少爷谁人不知啊!他这次肯定是要被狠狠地揍一顿了!” “在哪?还打着不?”有些好热闹的想过去瞧一瞧。“就在那灵师殿堂前面,大家去看看便可。”他这么一说,大厅里的人登时走了二分之一。那人连忙伸手,一脸的不情愿:“诶,怎么走了啊?我还没说完呢,那江恒旁边有个小童,手里一把齐天剑也使得虎虎生风呢。”他又自顾自的说道。 听如此,郑臣良那正准备走向柜台的脚步顿下了,“你说,有个小童使的是齐天剑?”那个来说话的人原本垂头丧气的,准备去喝他点好的酒,听他这么一说,道也来劲儿了:“正是呢!这位灵师大老爷,你可不知,那小童约莫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嘛,也很是标志!手里那把剑银光闪闪,他一抻手,那剑就自己跳到了他的手上,神奇的不得了!” 郑臣良心下一叹,这或许真的就是江山他们一行人了,连忙问道:“你说,在哪里打斗?”那人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想赶忙去看,心下想留:“我可不说,你听我说完,我再告诉你。”掌柜的见如此,笑道:“王二,你也别逗这位客官了,在灵师殿堂,岳秀城的最中央,那个尖角的建筑便是,很好找。” 郑臣良薄唇抿抿,道:“多谢掌柜了,请结一下账吧。” “好嘞,您稍等!”那个掌柜小算盘一敲,脸上笑的更加毕恭毕敬。 而那边,江恒已经明显有落败的趋势了。江山是深知他有几斤几两的,心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横竖就是个名声罢了,拔了齐天剑就想冲上前去。正巧那打斗的二人刚刚分开,江恒见江山想过来帮忙,心下也急了:“你不必管我,这是我们二人的打斗,如今我棋逢对手,正酣战,你看着便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大喘气,江山一时揣测不到他这到底是什么心意,怎生还不要自己帮忙了。 “你已经很不错了。”谷蒙仰头傲气的道。他很少这么夸别人,这个江恒,与他打斗这么几分也只落得下风而不显败势,果然有些本事。但是也仅仅是很不错罢了,比他,还差那么几分!所以,他还是不够资格待在江山身边。应该换他来才对。 江恒笑道:“这只不过我的术法本事罢了,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个身份,是阵符师!”他这么说着,谷蒙还不如何惊异,因为他早已查过这个江恒的本事,也派人留意他们,也听了他们一路上的事迹,所以淡定。那外面的人群,可就炸开了锅。“江家人!”这个家族对于他们来说,即神秘又崇高。对于阵符师的传言,那是从上个世纪就流传下来的,知道的人多,见到的人少。今日他们可谓是有眼福,能真真正正见见那阵符师了,也算是开开眼界。不由得纷纷高看江恒一眼了。“怪不得他有如此傲气,原来他是阵符师啊!”那些围观的人群里,也有这种声音传开了。江恒喘口气歇息了一下,祭出了一柄法杖,那柄法杖有小臂长短,二指粗细,通体金色,顶上是一块透明琉璃的宝石,折射着七彩光辉,里面内刻着不知什么图案,十分精巧。那杖身,还有金色的浮雕作为装饰,一根法杖,金碧辉煌,惹来人一阵惊叹。江山瞳孔一缩,拳头一紧。这法杖,江恒平时都宝贝的很,这也不过是她第三次见江恒来用。这种法阵杀伤力巨大而且消耗也极多,江恒这是战红了眼,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谷蒙就那样负手而立的站着。他也有他天骄的傲气,给江恒留了足够出招的时间。江恒口中快速而小声的念着冗长的咒语,双眸轻闭,双手执杖。随着他法咒的念出,法杖逐渐脱离他的双手,半浮在空中。他浑身的气场一变,刚才那大喘气的样子也不见了,他现在挺直了腰杆,头上的玉冠虽然微斜,倒是不损他浑身的气质。他的发须衣袍无风自动,自有一分气魄,谷蒙在对面看着,心中也暗叹这江恒有几分本事,眼睛更是警惕地看着江恒,刚才的自负一扫而光,他得小心应对才是。 江恒的眸子蓦然一睁,那些看热闹的被唬得都不敢出个大气了,一个个都屏息凝神的瞧着。只见从那法杖顶端流出一道金光,金光过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众人长吁短叹的,一个个都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金光流出后,江恒又凌空画了道金色的符纸,掷到那流光之上,启动了法阵。 江山却看得仔细,那道金光从法杖中流出后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上面缀满了繁华,遮住了笼子的本体,仿佛是造了一座花园出来,只是这花园有些虚幻,像是灵力不足的结果。旁人看不见什么东西,那个谷蒙却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踩到的却是软绒绒的嫩草,不是那硬实的地板,他皱了皱眉,花香扑鼻,各色的味道,有是这个季节的,也有不是这个季节的。 谷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晓得这应该是江恒的幻境,但是一时被困住了,不知该如何动作。江山叹一声,果真是使了这个法阵出来,名为万花阵,这每一朵花都是杀机,不动则被困住,若动,迎来的便是万朵鲜花幻化而成的各色武器连番攻来,那可是要难受一阵了。这个阵法使出来,一般中级的灵师都无可奈何,那谷蒙虽是天骄,但是估计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来。 江恒一使完,法杖都顾不得收,也不说让旁人看了笑话去,直接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一丝的形象。喘了几下,眼里才带着轻慢看向谷蒙的方向。一个两个的,就真当他江恒没本事吗?这就让他们瞧瞧,这江家的阵符,也不是好惹的! 江山给了江恒递了一个眼色,仿佛是在数落他怎么拿出这种大杀阵来,原本也不过是比试而已,这可弄得像是对付仇敌了,于是扬手召出那琉璃剔透得到法杖就要把江恒的阵符给解开。江恒连忙制止,甚至也一时忘了江山是女扮男装了,口快道:“江山妹妹,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祭出个阵符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他轻慢我,难道我还不能还回去了吗?”江山暗暗恨他看不开,这谷蒙,必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万一真的伤了他,岂不是又要被人追杀的满九州跑了? 于是也不停江恒劝阻,一手执法杖一手结印,用灵力去解江恒那阵法。谷蒙此刻已经被那花朵伸出的藤蔓给缠住了,动弹不得,一脸的愤恨。可是那些围绕着他的藤蔓却突然消退了,弹指之间全部枯萎,他愣愣的抬头,只见江山目光冷峻的一手结印便知道,是她出手了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预谋 第一百一十九章预谋 江恒一脸颓丧的坐在地上,他还不如江山妹妹有能力,还说什么要保护江山妹妹的话呢?打,他的战斗技巧也没有江山的厉害,江山仅凭低阶的术法,就能把他使出的高阶术法给巧妙的破解了。在阵符上的造诣,他也是远远比不上江山妹妹,她能轻易的破解了阵符,想必假以时日,把开阳书院内门广场上的那个阵符给拆掉,也不成问题!可是他呢? 谷蒙在那儿脸色也不好。这大约是他的第二次落败了。一次是江山,一次是江恒,真是栽倒他们江姓的手里了。刚才,如果不是江山帮忙,他是一定会落败的,于是便也有了羞意,那些看热闹的还有好心的问道:“谷蒙少爷,肯定是你赢了吧!”这么说,谷蒙就更加恼羞成怒了,脸黑如锅底,他大喝:“滚!谁让你们在这儿瞧着了!都滚!” 见他如此生气,那些闲杂人等也不敢多留,纷纷脚底抹油溜了,若是现在还看不清到底是谁胜谁负,那就真的是脑子少根筋儿了。和江山打斗的那场,谷蒙落败,也只是小范围的传了一下,不信的人多。可是这次在岳秀城,这消息倒像是自己长了腿儿似的,跑得人人皆知,谷蒙的那些个随身的护卫,几次威压,才把这事情给压下去了。 郑臣良来时,正是人烟散尽的时候。谷蒙也因为落败冷哼一声离开了,郑臣良在路上跟他打了个照面,看他脸色极差的样子,郑臣良已经大约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但是到那灵师殿堂前看见江恒也绷着个脸,却又有些纳闷了,有些搞不清到底是谁输输赢了。再见江恒旁边坐了个儒雅的少年,正在苦口婆心的劝江恒,也有些不知缘由。 江山见江恒这气恼的样子也不好受,刚抬头,便看见了郑臣良。只见那人一头墨发尽数束起,用银冠更显得青丝如墨。郑臣良的脸上仍然罩着那个银色的面具,这个面具因为经常佩戴而经年不锈,反而更加有光泽,他的唇角上弯,带了几分笑意。他今日穿了一身灰袍,外面罩了件半透明的白色宽袖纱衫,自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这几个月不见,他是越发的成熟稳重了。他背后背着一个裹着黑纱的小身影,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江山心头一梗。别人不知道那是谁,江山还能不知道吗?郑臣良开口笑道:“江恒师弟怎么了?今日怎么闷着个脸?” 江恒见来人是郑臣良,也不好叫人看笑话,也勉强扯出了个笑脸:“臣良师兄,你果然在岳秀城。”郑臣良见他有所好转,也笑道:“快起来吧,可是有人在等着看热闹呢。”许仁安也是在一旁劝道:“对啊,江恒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边沮丧的表情,可真真是让别人看笑话去了。”江恒抿唇不语,但仍然是站起来了。 “不知这位是?”郑臣良把目光方向了许仁安,瞳仁里带着丝丝戒备。他怕这是谁派来的尖细,若是误了他的事情,那可就糟糕了。江山笑着介绍到:“许仁安,半路上认识的,也是要同去北冰河,就顺路一起了。”郑臣良见是江山介绍的,道也放心许多,江山从小就人小鬼大的,比江恒可清楚多了,既然连她的那关都过了,或许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了。饶是这样想,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江山是出于天生的敏锐,而他,是出于对郑翡然的保护。江恒听江山介绍许仁安也打起了精神,道:“仁安兄也是个风流儒雅的人物,写的一手好字,也会作诗会画画,可谓是文武双全。”许仁安见他这么夸自己,也羞得脸红:“哪里,江恒兄谬赞了。” 于是四人找了处酒店,好好的叙叙话。却没发现,在某处墙角后面,有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把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而后冷哼一声,身形隐没在空气中了。 “臣良师兄,你这一路上都去了什么地方,你说说看。”江恒天生就是个爱凑热闹的,现在他的心情平复下来了,也恢复了以前的谈笑风生。这回他可是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郑臣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内敛而且更加温和,但是江恒却知道,他这是外柔内刚罢了,就像一块玉石,磨圆了棱角,但到底,还是硬的! 郑臣良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再背着个郑翡然,一路上遭人异样眼光是已经习惯了的,最主要的是办事不方便。而且因为举止异常,还经常被无缘无故得到怀疑。所以他住宿就只找小旅店,也不去那些有名有姓的地方,在那里,受到的白眼会更多。于是他整理了下思绪,也只找好的说,江山和江恒算是朋友,当然可以倾吐,但到底还带着个许仁安,他也不好一箩筐全部道尽。 江恒听后,略带兴奋的道:“想不到这儿还有这么多好玩的,我上次来寻江山弟弟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冰天雪地,冻得我啊,直发抖,还真没见你说的这么多好地方呢。”郑臣良笑笑:“怕是你走的匆忙罢了。”江恒也只是傻笑着不说话。 但是江山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辛酸味道,也没敢细问,也只是陪笑道。许仁安是个惯会找话题的,他问道:“那臣良兄可知灵牌是什么东西?” 郑臣良在冀州闯荡了这么久,也是了解的,他低下头,帮郑翡然理了理发丝,道:“灵牌制,是冀州近几年才开始实行的一种制度,各个城内兴建灵师殿堂,这是其中的一个标志。还有便是,冀州城内的每个灵师颁发灵牌,是身份的代表,每种颜色代表每种属性,而上面的星星则代表的是等级。给你们看我的灵牌。”他这么说着,从袖间拿出一个青色绸缎裹着的东西。“为了在冀州行动方便,我也不能免俗的弄了个这个。”他这么说着,把那绸缎抖开,里面是一块蓝色底座中间是一个金色圆盘上面坐落着一道拱桥型的镂空;在那道镂空之上,有三颗金色的星星。 郑臣良指着那道镂空解释道:“这是中级灵师的标志,”而后又指着那三颗星星:“这代表我是中级三纹。”江山点点头:“原来如此。有了这灵牌,便有了身份的标志吧。”郑臣良笑道:“正是如此,听说冀州的州长已经向女帝上书,希望这项制度可以向全大陆推行。”许仁安问道:“这不是近几年刚开始实行的制度吗?难道全冀州都已经完全覆盖了吗?”这样的执行力,可是有些令人害怕了。 郑臣良见他心细,也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答道:“正是,现在什么事情完全都和灵牌挂钩,没有灵牌,在灵师世界的事情都不好办。只是有些人喜欢把灵牌随时佩带着,有些人比较低调,不带上罢了。”江山也思索道,似乎真是如此,在冀州的许多地方,有一些灵师是戴着类似的牌子的,但是她也不过是把当成一个普通的装饰物罢了。现在看来,还是她不够细心了。 江山抿了口茶,开口问道:“既然我们会合了,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郑臣良眯了眯眼睛,里面似有幽光闪过:“去剑谷。” “剑谷?”江恒失声问道。他小时候是在九州长大的,所以当然对这个熟悉的多,听老辈人说,这是那场世纪大战的兵器冢,里面有很多灵器都随着主人的逝世而长眠地下了。里面有绝世宝器,也有许多带着煞气怨气穷凶极恶的灵器,里面甚是凶险,有很多人想去那里碰碰运气,可都是有去无回了。 郑臣良叹了口气:“对,剑谷。那里是去北冰河最近的通道了,神魂草有时令,再过十五日怕是再也摘不到了。”为了郑翡然,他宁愿铤而走险,但是不知道江山他们愿不愿意了。他继续道:“我会走剑谷过去,若是你们不愿走,那就带上翡然,我们在北冰河回合。”几年的准备,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儿小困难而放弃呢?随着他的日渐成熟,他知道自己等不了了。他已经二十岁了,但是郑翡然却还是十来岁的光景,若是再蹉跎一年,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江山这么讲义气的人,当然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了,更何况是为了郑翡然呢,当下立即表态:“我跟你去!”郑臣良看了她一眼:“别人去不去无所谓,你是第一个不能去的,我答应了翡然,要好好保护你,这些年我有许多照顾不周的地方,但是这么极度危险的事情,我是铁定不会让你去的!” 江山一笑:“你若是能赢我,那我便不去了。”她现在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赢,毕竟她已经得到了稷山遗迹的传承,灵力大涨,再加上她这些年来学会了那么多种术法,还有阵符师这一重身份,她当然是有底气的。 郑臣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他知道江山是金石体,灵力增长极快,但是金石体的灵力虚浮,是肯定不如普通灵师的,江山怎么有如此大的底气。江恒是个按捺不住的,他嘿嘿笑道:“臣良师兄,你可别去触她的霉头,她得了稷山遗迹的传承,可是今非昔比了!”郑臣良听江恒这么说,也不再推辞:“那就还请江山师妹助我一臂之力了!” 这四人在这里洽谈,另一边也达成了一个协议。 那个穿斗篷的女子和那个穿红色衣裳的女子也谈的欢畅。“你真的不取一分酬劳?”那个红衣女子斜睨着对面的那个穿黑袍的女子,她盖得太严实,她看不清她到底是谁。“当然,因为我们这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不让江山好过。”那人的声音十分魅惑,让那个红衣女子也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哼!我可不是让她不好过,我是想让她死!”红衣女子说的干干脆脆,落落大方。那个黑袍女子轻笑道:“那让她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加快意?”那个红衣女子转念一想,拍手笑道:“对啊,你说的不错!”黑袍女子开口问道:“不知你是如何和她结的怨?” 那个红衣女子也没有多少戒备,既然已经达成了同盟关系,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也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还不是因为她和临天走的太近了!”那个黑袍女子点点头,了然到:“原来如此。”但是语调却是有些阴阳怪气。 第一百二十章 灵牌 第一百二十章灵牌 “怎么,你也喜欢他?”红衣女子感觉到了一种敌意,眯起了眼睛,十分戒备。却是换来了那个黑斗篷人的一声嘲讽似的轻笑:“呵,我一把老骨头了,再说,也真没见你们小年轻们为什么看上他了?” 那个红衣女子见她这么说,也又放下的戒心,但是还是秉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也不睁眼瞧瞧,如今这相貌世家,有哪个能比得上临天?再说了,他品行端正,又实力强大,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了。”她这么狂妄自大的一说,倒是把那黑袍女子逗笑了:“你?”她嘲讽的语气明显是惹恼了那个红衣女子,她脸一绷:“就是我,如何?我是环首镇镇长的女儿,家里坐拥一整条灵石矿,可以算得上是这九州之内最富有的人家了,如何配不上他?”那黑袍女子笑着摇摇头,似乎是不知该笑她愚昧无知呢还是该说她天真无邪。 “那你又是何人?”那个红衣女子告诉她自己的底细了,又怎能不知晓一下她的底细。那个黑袍女子也带上了丝丝傲气:“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江山害我国破家亡,我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那红衣女子觉得有些奇怪,国破家亡,什么国?难道这整个大陆上不都是女帝一个人的吗,还有什么其他的国家?但是她也没仔细想,也答道:“那希望你能做的干净利落,看着她不好受,那我就好受了!” 那黑袍女子的唇边也勾起了一缕笑意:“我也是如是想。”说完,也不等那红衣女子反映,身影就消弭在了空气之中。那红衣女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才态度那么狂妄,可是对方却是一个高手,还好她没有和自己计较,不然,怕是她现在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缓了口气,也离开了那个逼仄的小角落。既然那个黑袍女子那么厉害,那这事情就一定不用她操心了,她就知道那个许仁安是靠不住的。如今看来,她的那个花了大价钱的计划也失败了,这个不花一分钱的盟友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姐,老爷叫您快些回家!”她才刚出来,就有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低着头,急匆匆的跑过来道。那个红衣女子像是看不见她这个人一样直着往前走:“他叫我回去干什么?不是都和他说好了我出来历练历练!” 那个小丫鬟也不敢造次,支支吾吾的:“若是平时,那我肯定不会来烦小姐的,但是,但是。”她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那红衣女子心中烦闷,顿下脚步,道:“你要说什么说便是,这般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她这么一喝,那个小丫头说话才顺顺溜溜的,似乎天生就是要被人教训才过的顺畅一般:“我听那个来传话的人说,好像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老爷虽然没有说,但是也很急,小姐您……” 那个红衣女子虽然顽劣了一些,但是还知道顾家,知道没了家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听到那个小丫鬟说到此便快速打断到:“别说了,备马!要最快的马!”那个小丫头又急匆匆的去办了。红衣女子皱眉:“家里这时候能出什么事情呢?”她焦急的来回踱步,但是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咒骂着下人办事不力。 另一边江山四人好好的研究了一下行程,决定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剑谷,由江恒和许仁安带着郑翡然绕远路前往北冰河,江山和郑臣良走剑谷去。今日,还要去一趟那个灵师殿堂,把他们几个的灵牌给办好才是。 于是四人又带着郑翡然一起到了灵师殿堂。这次可没一个没眼色的敢拦了。虽不说是鞍前马后的殷勤招待,但是一个个的也都是面带惧色,都战战兢兢的,唯恐一点儿做错再惹得这几位阎罗爷不开心了。 一个高级管事的迎出来,毕恭毕敬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不知几位来是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他搓搓手,问道。江恒抿了口茶,虽说他不懂茶,但是这一口下去,满口盈香,也晓得这是好茶。上一次来,可是连个管事的都没看见,这次可算是见到这灵师殿堂里面的模样了。 殿堂内部也金碧辉煌的堪比城主府,甚至是比那儿更高一筹,里面的每一处小摆件都是精心设计的,绝无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江山冷眼扫了扫那个管事的,他的头皮更加发麻了,脊梁一抖,笑容也更加僵硬了。没人开口,气氛就僵持着,江山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我们想办个灵牌。” 那个管事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挑事的,于是更加面脸堆笑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请几位随我去测试厅,不不不,我请人来把仪器搬过来。”他本来是想请这几位爷移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这几位给照顾的妥妥帖帖的比较好,别一生气砸了他的馆子,他也没办法和上面交代。江恒面无表情,但是嘴角微微抽搐,一副想笑又努力憋住的样子,还好那个管事的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离开一段距离后,江恒才放肆且张狂的笑出声来,“真是解气!让他这么看低我们!”郑臣良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你,怕是这名声要传遍冀州了。”江恒这可笑不出来了,都怪江山妹妹出的这个主意,让他去打什么头阵。 许仁安也被逗乐了:“这可别说冀州了,这是全大陆都知道你这个名声了。”江恒这下就更闷闷不乐了,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似的,他嘴上快能挂油瓶了:“啊?那岂不是要传到我爹爹耳朵里了?他怕是该怪我狂妄自大了。”江山只顾着抿嘴笑,也不理会他,不给他想办法。江恒看着江山那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也抹了抹鼻子,笑开了。其实无所谓了,只要江山妹妹开心,就算是让他承认江恒是个笨蛋他都愿意的。 那个管事的,指挥着人把那笨重的仪器搬到了高级会客厅,那间本来不小的屋子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管事的介绍到:“这就是分析灵力的仪器了,它能精确的分析灵力属性以及强度,还有合适的方向……”他啰啰嗦嗦的介绍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吹嘘,提到这个仪器,他的腰板也直了。 江山狐疑的看了郑臣良一眼,郑臣良点了点头。他确实是经过这样的测试的,一般来说,不经过这个是没办法拿到灵牌的。但是一旦经过这个测试,这些数据就会被记录档案,优点长处还有缺点短处都会被记录下来,万一有一天这些秘密被流传出去,那这个测试人的小辫子就会被轻易揪住了。 江恒也不是个傻的,听那个管事的夸得天花乱坠,心里却不太敢放心,把目光投向了江山。江山冷哼一声,把齐天剑拍在了那个机器上,吓得那个管事的一抖,瑟缩着看着江山。江山一副山大王的模样:“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测这个,就说能不能办!” 那个管事的咽了口唾沫,仍旧挣扎着:“这……是上面规定的,不能……”江山听此,冷哼一声,齐天剑的剑锋就指向了他。他立马闭眼皱眉,点头如捣蒜:“能能!做什么都可以!”江山哼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 那个管事的抹了把汗:“但是,还请几位把数据先告诉我,我才能去办……”江山把齐天剑一收:“那是自然。你记录一下,江山,微灵,初级一纹。”江山这明显是在谎报军情,听江山这么一说,那个管事的将信将疑的看着江山,江山作势又要召唤齐天剑出来,他才迅速收回了目光,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慢着,还有我的。”江恒见江山妹妹在隐藏实力,肯定是有所图谋,他是一定不能坏了江山妹妹的事情的,也报道:“江恒,金灵,初级二纹。”许仁安见他们两个报了这样的数,也是将信将疑,这一路下来,他们确实是没有互相打听过灵力等级的,这怕是许仁安第一次听到他们自报家门了。但是若是真的如他们所报出的灵力等级来看,他们已经算得上是这个级别里的佼佼者了。但是他也不敢瞒报,这万一是关乎日后前途的事情呢?所以也是全盘托出:“许仁安,木灵,初级四纹。”他这么说,江山那亘古无波的眼珠子转了转,据她的观察,许仁安大概也就是这个等级范围之内的,大差不差而已。 那个管事的眼光又瞟向了郑臣良,在他看来,这个寡言少语,戴着面具,背着一个裹着黑纱的孩子的少年才是一个高级危险分子。他打扮的就像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让那个管事的不寒而栗。虽说这岳秀城不小,但是却没有这么多各形各色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不由得怯了场。郑臣良只是从袖中拿出他的那块灵牌,那个管事的一看,更加毕恭毕敬了。果然他猜的没错,这小小年纪就已经中级的实力,不知是哪家的天骄? 但是那管事的也不敢多嘴,生怕说错话被江山的齐天剑一阵乱戳。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他一个平常和兴霸道的人,见了这几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或许是他见得多,一看便知这几位并非凡人,所以对他们是又惊又俱的。 江山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个管事的,嘴角带着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这位前辈,我想向您问件事。”那个管事的缩着肩膀,他讪笑道:“什,什么事啊?”江山一笑:“这个机器测出来的数据,是不是会被收集统计起来啊?”那人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觉得还是照实说比较好,于是答道:“是,这是对冀州州内灵师的总统计,是很安全的,不会被泄露出去的。”江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也没有为难他:“那你去吧,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灵牌了。”那个管事的如释重负,马上点点头,疾步出了那会客厅。 江恒凑了脑袋过来:“江山弟弟,你说说看,这真的安全吗?”江山一个白眼甩过去,无声的在说你傻啊。江恒揉揉脑袋,笑的真如一个傻子一般。 许仁安摇摇头:“我看未必会是安全的,若是安全,也只是暂时而已。” 第一百二十一章 翻天 第一百二十一章翻天 江山的眸光一聚:“没错,若是州府出了什么变动,这些被记录在案的东西,都会被公之于众,那就相当于把弱点放给了敌人了。”江恒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的凑个脑袋:“你们说,那个谷蒙,他会不会也被记录在案了啊?”江恒笑的贼溜溜的,脑子里肯定没在想什么好事。 “他呀,就算是不用灵牌,只往那儿一站,谁人敢拦?”许仁安笑道,谷蒙的那双眼睛,谁人不识得。像两轮小太阳一般,辨识度极高。江恒撇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搞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怕他。”江恒是这几年在云京待惯了的,他在九州待着的时候,谷蒙这号人还没有出名呢。 “他,你都不知道吗?年少战神,一人喝退一万猿人,一战成名天下知。”许仁安道,语气里带着钦佩:“再后来,他未尝一败的事情被传的风风火火,挑战者都踏破了门槛,不还是每一个都被他打回去了,所以他才坐实了这个名头,英名在九州流传。他的世家,也很是神秘——”正说着,那个管事的却走了进来,许仁安识趣儿的闭了嘴。那个管事的赶紧把灵牌分发给了他们,犹如送瘟神一般,欢欣鼓舞谢天谢地的把这几人送到灵师殿堂前的那个石子路尽头去,似乎是生怕他们逗留一般。 这几个人也都正打量着灵牌好奇的很,也都没有理会他的动作。江山的那个灵牌要小上一些,整体灰扑扑的,看起来像是蒙了尘一般,但是那个管事的却说了,他这还是捡着这个规格的好料子做的,丝毫不敢怠慢。江恒和许仁安的那块底座看起来就亮许多,一看便是好料子,江山有些嫌弃地道:“早知道,我也报金灵了。”江恒把他的灵牌递出去:“那江山妹妹你戴我的,我用你的这个吧。”许仁安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这个江恒,还真是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江山用,连灵牌这种东西都能和她交换。江山摇摇头:“算了,我也是说笑罢了,不过是个小牌子罢了,除了冀州就没有用了。” 恰逢此时路过一家布料店,那里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原来是两家在争白布。白布这种东西,办白喜事儿的时候才能用得上这么多,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遇见了事情了。江山本想看一眼就过去,却听许仁安道:“那个好像是楚家的人,他腰间挂着落云楚家的牌子。”落云楚家何时会来着岳秀城?江山心里起疑,一方面又想着不能放过那些楚家人,也便走上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江恒见江山略皱着眉,神情严肃的样子,也跟了上去,于是四人都站在那人群边看着,本是不想往里面挤的,但是那些人一看是这几个瘟神,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所以他们是想站在后面都不能了。“把布给我!我给你十块灵晶。”那个楚家人财大气粗的样子,一副趾高气扬的口气,听的让旁观的人都不舒服。“呸!谁稀罕你的钱!我是先来的,这布是我的!”可惜这楚家人对面的也是个泼妇,热辣辣的顶了回去,叉着腰叫嚣道。 江山的唇边勾起一缕笑,这可有好戏看了,有不怕他们楚家人的。郑臣良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现,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靠近他的人都会感受到一股浓重煞气,纷纷退开来。“你们看,那就是楚家的腰牌。”许仁安算得上是在九州待得熟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的目光所指,是那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腰间别着的那一枚带紫色流苏的精致腰牌。 “我呸!你家的人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用这种布,给你脸别不要脸!我们家的夫人殁了,要够全九州的上等白绸来为她送葬,你们家的人,还是用那种粗麻布便是了!”那个楚家的也很会埋汰人,但是她却吐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夫人殁了?还要用全九州的白布,如此大的口气,还能有谁?于是郑臣良和江山对视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肯定和猜疑。 那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还没等手刃她,他却是自己跑到九泉之下了。江山的眉头皱的紧紧地,一语不发。江恒听着那楚家人话里的意思,品了好几遍,也算是明白了是说谁,再看江山那漆黑如锅底的脸色,若是还不明白是谁,那就是真的傻了,他也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 江山道:“待会儿我们跟上去,问个仔细,这件事情必须弄明白!”于是这三个人便打定了注意,许仁安也只好跟着,也顺便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这几个人,似乎对楚家是很耿耿于怀的。他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审时度势却是个强项,也能猜出几分。就凭着江恒那略带忧愤的看着那个安静睡着的小女孩,他就能猜出一定是和她有关系。而且,她真的只是睡着吗?甚至连呼吸连脉搏都没有,只是容颜永驻,尸体不腐,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入睡的瓷娃娃一般。 结局当然是楚家更胜一筹了,那个店家也不愿意为这个小生意得罪了楚家去,索性是把那白绢布全部卖给了那个楚家人,那个别家的也没讨到半分好处,一咬牙一跺脚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那个楚家人两弯眉毛一挑,命人捧着布,得意洋洋的离开了。夫人殁了,她看起来倒不是很伤心,不过说来也是,那位夫人一直是在京都的,九州的一切都比不上京都,她两年不知能去落云城一次不能,平时也只是靠人代发命令罢了,这次她一殁,那些苦差事可算是有了个了结,她怎能不开心呢? 但是得意洋洋的她,还不知道已经被江山他们几个给盯上了,等她行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被突然窜出的一个蒙面的瘦高个儿给拦了去路。那个楚家人倒是也不犯怵,她只是眯了眯眼睛:“你竟然还是不死心,布料都已经是我的了,你还敢来抢?!”她只当是来取布料的,但是却不曾想醉翁之意不在酒。又从哪儿冒出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白衣人抢了她身后那个小丫鬟手里的白布,气的那个楚家人一跺脚,手上结印就准备出招。但是她的身影就像是被顶住了一般一动不能动,一种美妙却让她忌惮的乐曲声在她的耳边缭绕着,让她浑身发软。然后从一个小巷子里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的嘴角勾着天使般的笑容,但是在她看来却是犹如恶魔一般的令人害怕。她见过那人的画像,虽然这人一身男装,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江山。“你,你们想干什么!?”遇见事情,她也没了横劲儿,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让江山捉弄她的兴趣大减。 江山倒是开门见山:“你们家谁死了,怎么死的?”她声音极冷,而且目光闪烁,仿佛在警告着抗拒的后果。那个楚家人点头如捣蒜一般,“我说,我说!”那在她耳边缭绕的笛声一消,她浑身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说话都带着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是,是云京楚侯府的那位夫人,殁了。”她交代的够仔细,够详细了,江山的眼睛寒芒乍现,把她一惊,再不敢看那双眼睛,瑟瑟缩缩的低着头。江山又追问道:“问你,怎么死的?” 那人咽了口唾沫:“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在扬州死的。”扬州,那个战乱的地方,那个楚家人怕自己受到什么伤害,不打自招:“是夫人去找楚侯爷,然后就殁了。有人猜是说,是说是那个东西因为嫉恨侯爷,把夫人给杀害了!” 江山冷笑道:“那东西怎么知道她是楚侯夫人,你们一个个的都不长脑子吗?看来在你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那个楚家人倒是一愣,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一层呢,每个楚家人都是牛气得无法无天的样子,鼻孔朝天都嫌头扬得不够高,以为是全世界都认识他们呢。但是鱼妖又不是灵师,知道她楚侯夫人做什么。 江山觉得这人甚是愚笨,而且也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问她问不出什么东西反而还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又一记眼刀送给那楚家人,轻叱道:“我们走!”看着这些人的离去,那个楚家人手抚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却是是她死了,那楚家还不翻天了?”江山冷笑道。她恨自己没能手刃万凝波,但是觉得她死了,而且死的这么早又非常的解气。郑臣良从江恒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郑翡然,他的声音有些阴沉:“为什么不等我亲手杀了她?!”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解他心头之恨,郑翡然之仇,还没有沉冤得雪,这边,她倒是先登极乐去了。郑臣良有些偏执的咬牙切齿,把江恒都吓了一跳,他连忙劝导:“臣良师兄,你冷静一下,少了那个万凝波,还有好些楚家人呢!”郑臣良深呼吸一口气,他额头的青筋直跳,撑的面具都极不舒服了,但是只能暂时压抑一下心中的火气,不能完全冷静下来。 “先找个旅店吧。”郑臣良发话了,哪能不听他的,他现在状况不稳定,还是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才是。江山一下就劝道了症结上:“臣良师兄,你冷静一下,找神魂草才是要紧事。”听江山这么说,郑臣良才真正把火气压下大半了。救翡然要紧,报仇是次要的事情。在旅店洗了好几桶的凉水,他才恢复了平时深沉内敛的样子,他明显对万凝波恨得更深,深之入骨。也许江山也是如此,只是她隐藏的极好,让人轻易看不出来。她的头脑随时是清醒的,一直在思考着最优解。除了面对那个人,那个人让她聪明的脑瓜不会思考,让她矫健的躯体不会动作,一见他,便是断肠。 这几天,谷蒙也想清楚了,顺便再好好的打探了江恒的底细。不如说,是打探了江恒的底细才让他想清楚了。原来是江家家主的儿子,下一任的江家家主没些真本事怎么行呢?想到这里,他也就挂着自负的笑容,又去追逐他的小妞儿去了。 但是听探子回报,她要前往剑谷的时候,却是垮了脸。剑谷,那地方其实可以随便去的地方?那里玄乎的很,去之前最好是焚香沐浴,带着先祖的保佑去才是,一般人到哪里是碰不着什么好运气的,多半是送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节外生枝 第一百二十二章节外生枝 谷蒙琢磨着,这次剑谷他是非去不可了。万一江山出了什么事情,是不可设想的。看来,他真是中了她的毒了,不过是心甘情愿。谷蒙已经忘记了他战败受辱的时候了,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巴巴的想贴到江山身上了。 谷蒙身边有个小侍卫,大约是十二三岁的大小,他不敢抬头看谷蒙,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低头汇报到:“少爷,老爷让您回去,不要再在外面惹是生非了……”谷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火了,一拍桌子,把那小厮吓得一抖,哆哆嗦嗦的。谷蒙训斥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那小厮小声答道:“当然您是。”谷蒙又绷着脸:“那你听我的还是听老爷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小厮咽了口唾沫:“当然是听少爷您的。”谷蒙一震袍子:“那你还提什么老爷的话!天高皇帝远,这就只有少爷我一个,你若是不想听我的话,我给你请命,你还是趁早回去吧。”那个小厮见他这般,也赶忙答道:“一切以少爷马首是瞻。”谷蒙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下去吧。” 待那小厮下去走远后,谷蒙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等什么人。果不其然,还没等他一口茶下肚,就有一个影子从梁上翻了下来,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子。”他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十分干净利落,面相平庸,是那种就算见过两面也让人记不住的模样。“去把门打开,讲。”谷蒙这可摆上了谱,在那个家里派来的小厮面前他倒是毛毛躁躁的样子。那人直接把门打开,又单膝跪地到他的面前:“您让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那人的汉语说的并不标准,总有些胡地的感觉,一听便知不是中原人。“那明日便出发吧。” 他说的声音不高,也只是足够两个人听见罢了,若是站在屋外,是绝对听不清楚的。他把门打开,是为了防止有人趴在门口听墙角。他可信不过他爹派来的那个什么小家伙,整日贼头贼脑的,多半是他爹派来管束他的。 另一边,郑臣良也歇过了神,但是心里仍是暗暗的想,就算是把那万凝波拉出来鞭尸,也要好好的惩治她一番,绝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等翡然醒来以后,一定要让她亲自看着,是如何手刃那万凝波的。 他们在这边只是恨那万凝波死的突然,还是有人可惜那万凝波死的太早了的。比如临天。他人在扬州,得到消息也早一些,初闻之,也是十分震撼的不敢相信。一个楚家主母,再怎么说,身边也是有二三高手跟着的,更别说这楚侯爷是当今的一员大将,他的家眷的安危,自是有朝中大臣替他操心的,怎么就死了,还死在扬州。 依她的死相来判断,倒像是遭了那东西的袭击才死亡的。只是那东西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攻击她呢?按理说,那东西和灵师都是签署有开战协议的,双方虽是交战,但是也不会伤了无关人等的。临天越想越不知道是为什么,皱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突然提及:“那朝歌小姐岂不是没了娘?”这才惊了临天一下。楚朝歌,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年幼丧母了。在京都,楚侯爷常年在扬州也不经常回去,那楚侯夫人如今也不在京都,那谁来照顾楚朝歌呢?他也开始暗暗担心了。思量许久,也想不出万凝波遇袭的理由,他决定书信一封,寄给远在京都的公孙子讨个缘由来。 “少爷,您让打听的事情有着落了。”一个侍卫笑呵呵的走过来,前来禀报。虽说临天一直是平易近人的,但到底他是天生威仪,那侍卫仍是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答道。“哦?如何?”临天来了兴致,便磨墨边问道。他想去参军,去军队里历练历练。临家那边也没有反对,一来,都说这临天是战神转世,若是没有几分证据,那便是口说无凭了。二来,在云京之上也对那谷蒙有所耳闻,都说可以比肩临天,他们也有所忌惮,也想着让临天建功立业,压他一筹。 本来是说给临天安排一个小将军的职位的,但是临天性子倔,硬是要从基层做起,也只能是随他去了。 “这抓壮丁的,确实是要来到这一块儿了,这里的灵师能抓的早已经被抓了,没被抓的都是有些关系,或者是躲得远远的了,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这儿仔细的搜。”那人道。临天略一思索,笔下不停,开口道:“你放话出去说这儿新来了一个灵师,人生地不熟的,是个外乡人。”临天交代的事情,他当然是不遗余力的要做成的,于是便要退下去。 临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等等。你换身平民的衣服,假装闲谈的样子透露出去,懂吗?”那侍卫再傻,临天都已经说的如此清晰明了了,当然是一抱拳:“是,少爷您等着便是了。”临天看着他那毛毛糙糙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人有勇无谋,可以打头阵但是不能做那心细的活。“王二。”他又唤道。这次进来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少年,他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的,也更加的内敛,他抱拳,一副恭敬模样。“你去,把这儿有个外乡来的灵师的消息散布出去,传到那征兵的耳朵里即可。”王二领命,便出去了。 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有了信的人,临天只是想自己去历练历练,并不想搭上他这几个侍卫来。他写完信收笔,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腹部。原本,这里有道伤,是她替他仔细包扎的,现在这儿的伤好了,只剩下一道极淡的痕迹,但是心头上的伤却是更重一分,无可消除,无药可医。 江山就像是他生命中一颗盈盈的星,永远的嵌在心头上,只高不低。他时常会想起她的笑,或精明睿智,或憨态可掬;也会想起她的皱眉,不是那种我见犹怜的病娇西子,她就算是皱眉,都是英气的。她挥剑的利落态度,她……终究是他的节外生枝。若是没有遇见她,他会按照之前预计好的样子,名扬四海,威震四方,与他前世就命定好的那人一同神仙眷侣一般,过着一世。 但是他遇见了她。她是他的节外生枝。她名为江山,他前世爱人的名字。她有那么一双繁星般耀眼的眸子,让人过目不忘,他也未能幸免。 这么想着,临天又失神落魄地又坐在了椅子上。他是怎么对她的呢?猜忌,误会,那年雪夜里,把她独自抛下,那难捱的天气又加上她大病未愈,简直是雪上加霜。她骗他,说是看上了江恒,让他走,他也是傻,竟然真的走了。这一走,却是再也无法相会了。他心里是悲喜交加的。这么一来,他就又能按照那原本就定好的轨迹,走完一生,万人敬仰,千古流芳。 若不是被江恒当头一棒给敲醒了,他或许会一直以为,江山待他,不过是无情而已。若不是万凝波给了治疗江山精神碎裂的药物……等等,万凝波怎么会有这种药物,她又是如何得知江山在忍受这种病痛的呢?之前是他来不及细想,也不敢去细想,怕再揭痛那一道伤疤,如今细思来,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那万凝波倒是一走,死无对证了。 “少爷?少爷?”一个小厮站在旁边,手里捧了一小盅汤品来,想劝临天趁热喝了,但是临天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让他着实纳闷,临天少爷这是怎么了?临天被这声声唤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看着那侍卫关切的眼神,他冷冷道:“我没事,放下吧。”把平铺在桌上的信纸一折,“把这个寄给公孙子先生。”那侍卫放下那汤品,恭恭敬敬的接过临天递来的书信,答道:“是,我这就去办。” 临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又快笔书信一封,差人寄给了莱月阁。这莱月阁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是一个由预言师组成的门派,号称观天命,知人事,可谓是神乎其神,玄之又玄,好多预言都是出自这里,临天想请他们推演天命,演化一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少爷,请更衣。”又一个小侍卫手里捧着一身灰色的薄衫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年岁小些,十二三岁的样子,倒是虎头虎脑的,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但是别看他年虽小,本事可不小,这是世代守卫临家的家族里这一辈最有天赋的孩子了,别看他年虽小,已经是初级四纹了,而且天生力大无穷,十岁时已经可以抱起千斤巨鼎转几个圈,再远远的抡出去。到如今,力气更是见长了。不过他最佩服的还是临天,对临天那叫一个死心塌地狂热崇拜。 “放下吧。”临天素来待他亲厚,但是今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说话也冰冰凉凉的了。这个万凝波走的还真不是什么好时候,留下了一堆谜团,没有任何线索。临天也无心思更衣了,一定要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小侍卫看了看临天的脸色,低声道:“少爷,长老说想吃叫花鸡。”这个长老整日是目中无人的,平时不是睡觉便是吃饭,对于少爷似乎也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平时可是没白吃侍卫们明里暗里给的哑巴亏。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爱张扬的人,吃了亏也只是一笑而过,只要不耽搁他的吃食,他依旧是笑脸逢迎的。 但是这些侍卫们肯定是看不惯的了,总拿这些事情到临天面前告状。临天一直是说算了,从未追究过这些事情,长老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从不克扣,大方的很。所以临天照常答道:“那给他便是,以后这些小事无需请示与我。”这个小侍卫明显是来告状的,他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看临天那么一副有烦心事的样子,终究是咽下了。 他也有听闻,说临天少爷未来的丈母娘暴毙,于情于理他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不能再为这一点儿小事来烦他。 他与江山,可能终究无缘吧,不过是年少时溅起的两朵涟漪,不过刹那。但是若是他真能释怀,那为什么,紧握的左手,指甲深入手心也不觉得疼,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如同再做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剑谷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剑谷行 于是最终还是决定了江山和郑臣良走剑谷,江恒和许仁安护送郑翡然绕远路去北冰河。许仁安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他本来也只是想到北冰河去而已,并不是为那个神魂草,所以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江恒原本也是准备跟这去剑谷的,但是想了想郑翡然没人照料也不行,所以还是和许仁安一块儿绕远路了。 那天早晨,阳光微曦,还是很凉爽的时候。几人兵分两路,江山他们倒是没带多少行李,毕竟江山身上带着镯子,那里面有足够大的储藏空间。 “翡然,等我回来。”郑臣良柔声和郑翡然道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郑翡然的眼睫毛微微的动了动,似是在与他告别。他心中一时感慨,盯着郑翡然想看个仔细,但是却再没有异动了,只能惺惺的把郑翡然交由江恒照顾了。 “路上小心。”江恒把郑翡然郑重放好,抬眼看向江山,说得无比郑重。剑谷多凶险,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相信江山吉人自有天相,但是仍然是要好好交代一下的。江山倒是不喜欢这气氛压抑的离别场景,又不是再也不见了,这么伤心做什么。她把头偏向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也不去看江恒,只是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许仁安的表情就复杂多了,他着实不能理解江山走着一趟的必要性。这人与她非亲非故,不过是朋友关系,江山竟然愿意为她走这么一趟鬼门关?现在虽然是不乏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人,但是江山是个聪明人,她竟然也…… “仁安兄,走吧!他们已经走了。”江恒见许仁安久久地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出言提醒道。江山他们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两个小黑点儿了,再也看不见轮廓了。许仁安听他的呼唤,心中一惊,“来了。”又暗骂自己失策,若是让江恒看出些什么来……不过他还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心也粗,大约是不会去想他的这些小动作的。许仁安暗松一口气,偷偷的向江恒看了一眼。离了江山,他倒是也显得精明睿智多了,那总贴在脸上的傻笑也收去了,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他长得原本就有那俊朗的容貌,如今庄严肃穆起来,倒是翩翩少年郎。他骑着独角马,身前放着那个裹着黑纱的女孩儿。许仁安对她的身份很好奇,按照他们谈话中提到的那一星半点来推测,这个名叫郑翡然的小女孩儿可不仅仅是睡着那么简单。翡然,谁给起的名字?不是那文采斐然的斐然,竟然是翡翠的那个翡然,说俗不俗,说雅也不算是大雅,倒是让人无从评判了。 “江恒兄,这翡然姑娘是得了嗜睡症吗?怎么都不见她醒着的时候?”许仁安开口敲打敲打江恒,想从他那儿撬到有些有用的信息。但是江恒却哑然失笑,似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许仁安看势儿,添了一把火:“若是江恒兄不方便告诉的话,那我也不问了。”江恒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事关人家隐私,我也不方便讲。只一句,翡然师妹并不是嗜睡症,只是在昏迷之中,必须有那北冰河特有的神魂草才能医治。” 对于神魂草这种东西,江恒都是知之甚少的,这似乎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也不知道那臣良师兄是在哪儿得了这个法子,可算是给江山妹妹找了个苦差事。不过也不能嫌这份差事危险,若不是当年郑翡然一字不吐,也难见现在的江山了。所以这个情是一定要报的。许仁安也不知道神魂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等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一定是极为贵重的。而且要走剑谷过,想想,就不寒而栗。 二人一路上也只是偶尔交谈,江恒多数时候都凝眉不语。江山走剑谷去了,那里危险重重,想想就提心吊胆的。许仁安笑道:“江恒兄,看你这一副郁闷寡妇脸,可真与那江山兄弟是断袖?”他明知江山去女子,但是却是偏要这么说刺激刺激那江恒。江恒脸一红,摆摆手:“去!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断袖呢!”他确实是有意于江山,无论她的性别如何,但是最好,还是女孩子吧。“瞧瞧,都脸红了。”许仁安像打趣儿小媳妇儿一般的打趣儿江恒,江恒佯怒道:“倒是不知道仁安兄如此正派的一个人竟然说这么些浑话。”真是有几分小媳妇儿的娇羞在里面。 按江恒所想,那许仁安定是一笑而过,肆意潇洒。但是却是见他哑然失笑,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了。江恒说的话确实是激到了许仁安,如此正派?他竟然也算得上是个正派的人物吗?从他离了家乡,就没有人再这么说过他了吧。不过亏得他有一副好皮囊,拾掇拾掇倒也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倒是让江恒生出他是个正派人的念头了。江恒见他不说话,也知道是戳到他的痛处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仁安兄可有心仪的女子?” 江恒今天也是个乌鸦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仁安自然是有那一抹心头的白月光的。只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他嘴边扯起一缕苦涩的笑容:“没有。”倒也不是他羞于承认,而是自知配不上她,平白说出来倒是污了她的名声了。江恒暗道一声不好,啧了一声,轻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不会说话的,给仁安兄赔不是了。”许仁安笑道:“无妨,江恒兄也是不知道罢了,而且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仁安兄这样想就好,也不知臣良师兄他们到哪里了?”江恒又叹一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山和郑臣良这边已经到了剑谷的入口,他们是快马加鞭,不多时就到了的。獗如到底是要更胜一筹,郑臣良的良驹已经跑得鼻孔喘粗气了,獗如也只是长鸣一声,刨了一下土罢了。“这儿,就是剑谷了,在这里,所有的下阶灵器都犹如废铁一般,中阶灵器也只能发挥微弱的效力,就算是仙品的灵器到了这里也要受到些限制的,所以要靠自身的灵力才行。”郑臣良严肃地道。他对剑谷有过很多的了解和研究的,只要不触怒里面灵器的器灵,一般是不会出事情的。 “好。”江山应道。两人走进剑谷,小心沉着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并不是江山想象的那样刀剑随处可见,上面锈斑横生,或者剑鸣阵阵,煞气集中,亦或者有惊世宝器熠熠发光,映得这一片霞光满天。它过分的普通和安静了,似乎和前面那一段山路没有什么不同,鸟鸣虫声依旧,景色也别无二致,以至于江山疑惑的问:“臣良师兄,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郑臣良坚定的道:“没有,这只是入口而已,过了前面那个狭窄的洞口,就会别是一番景象了。” 与此同时,江山也感觉到了齐天剑的激动,它剑鸣铮铮,似乎是在与什么东西互相应和。它在冲击着那一片小空间,似乎是想从里面出来。江山以为是见到同类的共鸣,她把齐天剑放出来,却不曾想,这次齐天剑没有听从她的召唤安静的停在她的手上,而是化作一道流光朝远处飞去了。“齐天剑!”江山喝到,那一道银白的光却是丝毫未停,一眨眼之间就从那洞口进去了。 齐天剑属于这里,这里是它沉睡多年的地方,这一次道也算是重回故地了,一时间也来不及管江山了,只想知道它的老朋友和死对头们都怎么样了。“我们快追上去。”郑臣良也晓得江山心急,随着江山身后,快马加鞭的穿过了那个狭小的入口。那个入口似乎是鲜有人至,潮湿得很,上面还长满了青苔,马蹄打滑,险些让郑臣良摔了一跤。山洞仅容一人通过,大约四米多长,两米多高,却只有一米五的宽度,獗如那个大块头把整个山洞塞得满满的,江山紧紧地抱住獗如才不至于被挤出去。 好不容易从那山洞挤出去,果然就又是一派景象了。里面有暖融融的阳光,一派春意,还没有进入夏天的样子。而且那温柔又带着缕缕湿润的风,竟是不似北漠粗犷的气质,有一些南方小桥流水的意境。除此之外,还有丛丛蝴蝶,在花间飞舞,各色的花,各色的蝶,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江山只是扫了一眼,便跟着那道流光又向前去了,郑臣良无奈也只得跟上,不过还好,这峡谷内也只有这么一条道路,直通着峡谷外。 獗如的目光一面追着那流光,另一面又冷峻的扫过这剑谷里面的百般景致。两边的风景急速倒退,但是仍是离那道流光有段距离,而且还在不断的拉大。江山今个儿才发现,这齐天剑也是野的很呢。 “今个儿可来了个好玩的人物,你们闻闻她身上的味道。”不知何处,有声音在交谈,这个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些戏谑的味道。另一个声音倒是粗厚沉着,如山一般:“像她。是她来了!” 这话音才落,刹那间有几道不同颜色的流光聚集,光影之间看起来像是兵器的轮廓,有刀有剑,有棍有枪。它们聚在一块似乎实在商讨什么内容。 江山在前面一心一意的追着齐天剑,郑臣良在后面可慌了神,“江山!”他发现这四周的景象看起来是生机勃勃的,但是那山那树都好似会动的一般,刚才就有几座山化作流光飞走了,这可把他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江山在前面追着齐天剑也无暇分身,只能回头瞄了一眼那策马疾驰的郑臣良,皱眉喊道:“快跟上来!” 齐天剑可一心想找它的老朋友去了,眼见就要追上了,却倏的一下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獗如也只好停下在那儿刨脚,不知该到哪去。正此时,却见那正前方的一株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发须皆白慈眉善目手持如意的小老头,甚至还没江山高。他笑意盈盈的,也不问好,上去就拿着如意探了下獗如的鼻子尖,獗如呲牙却没有吓到他,他一挥如意,脚下就聚起一片白色的祥云,托着他到了獗如的面前,他伸手揪了揪獗如脸上的毛,问道:“小东西,你怎么来这儿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器灵 第一百二十四章器灵 獗如哪里识得他,见自己的威严被侵犯,登时怒目圆睁呲牙咧嘴的。江山在一旁静看着,这小老头似乎是没什么恶意的,于是也就默许了他和獗如交谈。却见他抬头看向江山,哈哈大笑,捋了捋胡子:“想不到江山姑娘还有如此青涩的时候啊!”江山只是静看着他,也不回答,他呦了一声,笑道:“老朽都忘了,你们这是转生,都不记得了。”他自顾自的摇摇头,又驾着那云朵:“不过天机不可泄露,老朽也不便多说,只道是有缘再相会了!” 他的背影佝偻着,行将就木的样子,但是看他那灵活驾驭祥云的身姿,便知他还硬朗的很。“江山!可算是追上你了,在这剑谷之中可得处处留心。”郑臣良此时也骑马追上了,他的独角马此时正喘着粗气不愿再往前行进一步了。“原本我们是应该尽快通过的,但是现在齐天剑不知所踪,还是要等寻到它再说吧。”郑臣良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但是他这话说的却很勉强,郑翡然危在旦夕,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江山那个人精又怎会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稍凝眉,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不必了,还是救翡然姐要紧,哪怕是拿到了神魂草过后再来寻它,也不能因为它耽搁了事情。”江山与齐天剑的联系还在,她能感觉到齐天剑的亢奋,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既然它想去,那就让它去吧,只要还记得回来便好。 “如此甚好,我们继续赶路吧。”郑臣良抹了把汗,放下了心,他知道这齐天剑不是凡品,它对于江山来说无异于左膀右臂,但是将撒谎呢却是这般的决绝,直接任它而去了,如果是自己,一定会着急得什么都顾不了了吧。他自嘲的摇摇头,又一抽马鞭,二人并驾齐驱走在那峡谷里。 江山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打量着四处的风景,心里却在默默的画着地图。不远处有一泓清泉,潺潺流水,若非这是在赶路,更加江山不是那喜爱赏风弄月的文人,不然对此美景,总要引用一番的。 二人策马,奔出了三千米,又见一泓融融的清泉。“糟糕,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江山皱眉道。郑臣良也有些纳闷了,这水声,他是有印象的,刚刚还来过,再低头看看地面,浅草上的蹄印杂乱,绝非是一次踏出来的。“我们怕是落入什么机关里了,对于剑谷内的到底是什么模样,大家都说不准,见过的都没有再走出来,知道的也不过是依据前人书上所留的揣测的,我们这下该怎么办?”郑臣良说不上有多着急,但是至少不是那么淡定的。若是这剑谷以来便是腥风血雨的那也就罢了,不过是刀口舔血;可是这无声的威胁是最可怕的,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套在圈套之中,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别慌,我来看看。”江山探出灵觉,闭上眼睛,靠灵觉来辨别场景。她能感受到在空气中飘飞的各色灵气元素,像一只只彩色的萤火虫,在莹莹流动着。探出灵识之外,她还听到的声音,来自于剑谷中的声音。 “诶呀,真的是光灵,齐天的主子找来了。” “是呀,是呀,我刚才还看见齐天了,似乎是刚回来,应该是和它主子一块来的。” 江山皱眉,又探测另一边,但是灵识刚到,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探出去的灵识像是被那东西吞噬了一般,让江山暗暗地肉疼了一下。这灵识虽然说不上耗费了许多灵力但也是她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当真是心疼。既然那东西不让探测,那也就不探测便是了,若是惹到什么大家伙,她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还得连累郑臣良。 于是她睁开了双眼,讳莫如深地向她探测到那个东西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西北方。那里有一丛一人高的芭蕉林把视线给挡全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芭蕉林后面很远的距离有一座山,山的颜色十分古怪,黑青发紫的,有种令江山抵触的感觉。郑臣良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出言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东西了?”江山点点头,冷哼一声:“都出来吧,还等着我把你们的洞府砸了,一个个把你们揪出来吗?!” “呦,你们瞧瞧,瞧瞧,她倒是来我们这儿耍横了。”这声音,连郑臣良也听见了。只见一只没有任何特殊的蝴蝶一振翅膀,竟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她的脸上不带怒意,只见有调笑的神情。“那她让出来就出来呗。”是一个老者的声音,江山和獗如都听到过的。他不知是打哪来,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怀里还揣着个如意。他这话音落下,只见七八道流光一闪,出现了各色的精灵来。有的似人,有的却似魔兽,有江山那么高的,也有獗如那么大的,郑臣良一时看的有些呆愣。 “许久不见,你这小妮子倒是横了不少啊。”一只魔兽开口说话了。郑臣良觉得在哪儿见到过这样的魔兽,想了许久,才蓦然想起,在书上见到过,是瑞兽天鹿。它长得高大威武,形如狮子,披着一身高大的毛发,头上有独角,双目如铜铃,炯炯有神。江山见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它比獗如还大上一圈,而且浑身散发着的威压,连獗如也呜咽着退让三分。 “她应该还记不起我们,算了算了,不要再戏耍他们了。”那个老者看着江山,长叹一声,目光里似有悲伤闪过,但是又眼睛一眯,恢复了那慈祥的样子,似乎刚才的那一闪而过的悲悯不是他一般。 “诶呀,别呀,我还没玩够呢。”是那最先说话的黄衣女子,她又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蝴蝶,绕着獗如飞了一圈,她身上带着异香,獗如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差点把那蝴蝶给吸进嘴里。小蝴蝶发出了人的声音:“你你你,多久没有刷牙了,算了算了赶快让他们走吧!”说罢,便一下子就消失了。 众人哄堂大笑。獗如呲了呲牙,凶相毕露,似乎是不满意被众人嘲笑,江山安慰似的拍了拍它的脑袋。 “各位前辈,后生也不是故意要恐吓大家的,只是人命关天,我们要赶快到北冰河才行,还望各位给指条明路。”江山抱拳,目光诚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刚才还放狠话说要砸了人家的洞府呢。有女子掩面轻笑道:“这可好了,我们也成了前辈了。” 那精灵们哄笑一阵。郑臣良这才反应过来:“这,诸位前辈都是器灵?”那些精灵里有哄笑声:“这傻小子倒是现在才看出来。”那个手执如意的老者倒是有几分威严的,他笑着扬扬手,“罢了,谁给他们带个路?” “我来吧。”那只天鹿很自觉:“我带着也安全些。”那位老者点点头:“也是。”江山面上的表情哭笑不得:“晚辈还有一事相求。”那老者见她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七分了:“是为了齐天?”江山点点头:“正是,还请前辈把它带回来。” “这简单,那我就与他说,让他在出口等你便好。”那小老头捋了捋胡子,笑道。“多谢,如此甚好!”江山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心里盘算着,等待会儿把齐天剑拿到手,看要怎么折磨它! 正在撒欢儿的齐天剑没由来的虎躯一震,背后暗暗发凉,终于想起了它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山,你当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天鹿转头向江山问道。江山摇摇头:“以前的事情吗?我五岁前的事情都什么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叫江山。”那天鹿的声音里有些失望:“哦,其实我问的是你上一世的记忆,但是你连这一世的记忆都丢失了,更何况上一世的记忆呢?”而后,它那铜铃般的眼睛眨了眨,眼见就要到出口了,它交代道:“小心鱼妖。”只这一句,天上就聚集了滚滚的黑云,里面泪光闪现,似乎要有天雷劈下来。郑臣良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这仅四个字就要招致天罚了。却见那天鹿眼中金光一闪,张口大喝,头上的独角光芒盈盈,口中吐出一团精光,直上云霄,硬是把那黑云给冲散了。 “这,逆天而行……?”郑臣良终是忍不住开口了,逆天而行,终是要招致更大的天罚的。“天,不一定永远都是对的。”天鹿并没有停止奔跑,江山看见,越是接近那狭窄的出口,它的身体就越虚幻,接近半透明的样子。他最终在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时停下了,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再走一里便是出口,齐天也应该在等你了。” “保重。”江山抱拳,道,她有一种预感,他们仍会相见。且说二人到了出口处,却没看见那应该来等着江山的齐天剑。剑谷外是一片星光灿烂,原来已经到了晚上了,但是剑谷内仍是春意融融,阳光落满的样子,像是两重天。 “原来剑谷,是这副样子。”郑臣良盯着那剑谷,他本以为,得用上两天才能从这剑谷里走出来,却不曾想只是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就从里面出来了。“这齐天剑,怎么还没来?”江山皱眉,心里想着要怎么对付齐天剑了,齐天剑后背发凉,咳嗽了一声。江山是个很敏锐的人,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声咳嗽,不属于她也不属于郑臣良。她凝眸四处张望,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在这儿,剑谷这儿。”一个脆朗的男声传进江山的耳朵里,江山闻言望向剑谷的方向。只见半空中有一道虚幻的影子,已经要全部变成透明的了,只能依稀看得出轮廓,应该是一个男子,正襟危坐在半空之中,略低着头,一副紧张的神色。他没有束发,一头柔顺的长发服帖的从他的后背顺下,到半空中。他似乎是知道江山在打量他,于是很是谨慎娇羞地抬起头来,却不曾想,因为身影太过透明江山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抬起头来的动作。他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江山这才看清,他的头发好长,长至脚踝,都要垂到鞋面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稍作休整 第一百二十五章稍作休整 “你是齐天剑?”江山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齐天剑竟然是这幅模样?在江山的想象中,再怎么着齐天剑也应该是个英气的女子,但是看这样子,是个男的啊,而且还很骚包的样子。他似乎是看到了江山眸子里的失望,扁扁嘴:“怎么了?我就是齐天,但是不是齐天剑,我是剑中的剑灵。” 獗如也看着那齐天,低头喷了他满脸的鼻息。齐天剑登时怒了,“你这蠢鹿,别坏了爷爷我的妆!”听到此,连郑臣良也笑了起来。齐天剑觉得自讨没趣儿,怒道:“笑什么笑!”然后就出了剑谷,变成一道流光飞至江山手上,化作了剑的形态。江山轻轻的弹了弹剑身:“你啊你,说吧我该怎么罚你?”齐天剑左右摇晃两下,似乎是在告饶,江山这才把它一收,冷声道:“没有下次了!” 于是郑臣良与江山二人连歇息都没有就又连夜赶路,在天明之时到了前方的一个小镇。齐天剑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冷漠凄清,惨惨戚戚的,本来她是想拉风出场,让小江山好好的看看他拉风的形象的,然而却是搞砸了。于是一把剑冷漠凄清的待在小角落里默默伤心。 “老人家,这儿离冰河城还有多远?”江山长得可爱,所以这种打探的活,就该她露出一副甜美可爱的笑容来做。郑臣良面无表情又戴着个面具,像个侍从一般牵着独角马,静立在一旁。江山询问的是一个早起出来择菜的老人家,她面带惧色的瞅了一眼郑臣良,又转而笑对江山,手笔划道:“这样穿过镇子再往前走一段路,看见那个高高的城墙,就是冰河城了。” 她的手上沾着水,映照着初升的太阳,粼粼波光,那些岁月留下来的痕迹看起来也是如此的美好。如果她能就此到老,或许也不错,但是她不能了。她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走吧。”她回头看向郑臣良,道。那个老人家似是呆住了一样看着江山他们从她的面前走过,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怎么觉得,那个小公子脸上的表情,已经眼睛里的神色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呢?算了算了,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大约再走上一天就到冰河城了,到冰河城以后往哪儿走?”江山问道,他们连夜赶路得找个地方调息一下才是,准备休息半天再赶路,就算人不累,也不能让郑臣良的独角马跑断腿了啊。 “到了再说,我也没有实际考察过,就休息到正午,然后出发。”郑臣良答道。这大清晨,开门迎客的实属不多,于是只好找了一个刚搭起棚子的茶摊走进去,那个伙计还正在哈欠连天呢,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江山二人一路上赶路太困倦,郑臣良让江山先歇息会儿,但是还没一会儿,他自己的眼皮也打架了。那伙计见他们二人进来什么事儿不做倒是先睡下了,一脸的嫌弃。本来看这二人的穿着不凡,还以为真的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天要狠狠赚一笔呢,谁知道他们,倒是把他的殷勤放到了一边,自顾自的睡去了。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伙计便是这种心理,他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卸,装作是打扫的样子,用力的甩在江山他们的那个桌面上,把江山震得眉头一皱,郑臣良也醒了过来。那个伙计倒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呦,不好意思呀客官,这大清早的桌子还没擦,您等等再歇息啊。”那一副挑衅的样子,人一看便知他是在故意找茬呢。郑臣良的火气也起来了,想站起身和这伙计理论理论。江山倒是一把拦下了他,开口道:“去,上一壶好茶,在弄些点心来,这些是赏你的。”说罢便撂给那伙计五十灵元。那伙计见灵元眉开眼笑,谁会跟灵晶过不去呀,又不是傻。于是乐呵呵的:“那,那您两位歇息着,我这边马上去准备!” 郑臣良见江山如此,也叹了口气,他知道眼下不是算计这些小事的时候。也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不至于,于是他也就不再气恼了。看江山,气定神闲,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若是拿他十岁的时候比江山这时候的气度,那绝对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她太过于精明了,而且是老谋深算,一切尽在一个眼神的流转之中就有了打算,而且不会轻易算错。 “也不知道翡然他们怎么样了。”在松懈下来的时候,郑臣良就开始想念他的翡然了。不知道江恒有没有照顾好她,她若是疼了痒了,自己也不会吱一声的,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压底声问江山:“那个许仁安,是什么来路?”他是个多疑的人,总觉得这个许仁安出现的是不合时宜的。 “嗯,是个危险人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手。”对于许仁安,江山看得是很透彻的,她与许仁安一直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不会太远让他看出些什么来当然也不会太近让自己受到伤害。“江恒和他走的很近,我也一直没机会和他说明,但是他若是一动手,我定能看出些差错来。”江山抿了口茶,道。她对这方面很有信心,潜伏,可算是她的看家本事了,既然是内行人,当然不会被内行人给坑了。 “如此便好,我与你细说,这神魂草……”郑臣良正说到关键处,只听得刚才那伙计的喊声:“客官,来嘞!这小点心可是我们摊上精制的,只有这早上一会儿有。”他笑脸逢迎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郑臣良戴着面具,原本看着就威严,只听他寒声道:“知道了,放下。”那伙计也不生气,这千奇百怪的人他可是见多了,于是笑道:“那客官您慢用,小的退下了。” 江山闻到那香气扑鼻的包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便笑道:“来,边吃边说!”说罢便手抓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可把她给想死了。虽然说她不知饥饱,但到底还是有些口腹之欲的。郑臣良见那粗茶淡饭的,也没多少胃口,仅仅是扫了一眼,又接着说:“那神魂草生的奇特,有时令,照今天来算也还有十四天,我们赶路大约能花上三天,也就只有十一二天留下寻找神魂草的时间了。它是丛生的,就在边界处,我们还得想法儿通过那里的守卫才行。”任务很严峻,时间很紧张,若是出一点差错,恐怕就摘不到神魂草了。 “嗯,好,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考虑,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你尝尝!这包子虽然是其貌不扬,但是味道却好的很呢。”江山在郑臣良说话的功夫,竟然已经吃下了三五个巴掌大小的包子了,她掰开一个包子让郑臣良瞧瞧,里面的馅儿泛着黄润发棕的汁水,而且肉粒清晰,里面还有粉条,很糯。郑臣良叹了口气,罢了,看着包子也是很美味的,也就捻了个尝尝。味道确实不错,没想到这一个普通小摊儿上还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是看起来,顾客不是很多啊。他环顾四周,明明已经到了清晨,按理说应该有劳作的人出来了,但是大街上却是静悄悄的。“江山,你看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郑臣良小心问道,连那个伙计和厨师都一同不见了,整条街上,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和江山两个人。江山把那口包子咽下,又大口喝茶:“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吃饱才有力气!” 他们这轻轻松松的就出了剑谷,可是某个人在剑谷中转悠了大半天都没走出去,一直在原地打转,也不见江山他们人。这下他可是怒了,长啸一声,惊动了山谷里的各色器灵。他们都纷纷议论着,这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物来。谷蒙也不管那些器灵们听不听得到,只是一字一顿地道:“都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拆了这剑谷!” 他这话说完,那些在暗处作弄的器灵哪个不灰溜溜的出来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厉害人物,而且都这么暴躁,那个说要打,这个说要拆,到底还给不给他们老人家一点儿过活了啊?“说,江山他们呢?”谷蒙的金色眼瞳里闪着凶光,那些成日里凶巴巴的器灵也都放软了态度:“谷蒙少爷,他们都出去了。” “哼,那还不快点给本少爷带路,要追上他们,越快越好!”谷蒙叫喊道,也召出了自己的坐骑,一副准备赶路的样子。他身前站着的那一排器灵却突然瑟瑟发抖起来,一个个的都如同撞见了煞星一般。 谷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影子,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轮廓长相,他说的极缓慢又极强势:“你不能走。”这是一个肯定句,没有商量的余地。谷蒙这可着急赶路,没空去和他计较这个,喝一声:“带路!”但是却没一个器灵敢站出来帮忙的。 那声音又来了:“本座说过,不能走。”它这次不但是说,还动起了手,两道黑色的光影从它的身上剥离出来,化作人形,像左右门神一般,拦住了谷蒙的去路。谷蒙打量了那光影一眼,只是人形,有手有脚。却没鼻子没嘴巴的,应该是登不上台面的东西,他也是个不喜欢受制于人的,那一次输与江恒,就已经够憋屈的了,一肚子气都没地方去撒,这正好送上门来的撒气筒,为何不收?于是他冷哼一声,“让开,我只说一遍。”他胯下的凶兽也作凶恶装,嘴巴长大,口中牙齿尖利,一个个的都泛着寒芒,像是嘴中长满了锋利的刀剑。可那两个影子却像是不知道害怕的,只是一味的扑上来。 那些原本在看热闹的器灵们见这边打了起来也都纷纷的躲藏起来,瞧瞧的看戏。谷蒙可不怕他们,手里也不使任何灵气,直接空手便抓住了那黑色人性物体劈来的胳膊。可是那东西,却像是稀泥一般,弄得他满手都是滑腻腻的,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被他夹住的胳膊就像是化了一般,从他的指缝间流出,那影子又重新恢复了原样。另一只影子也没闲着,绕到他背后准备袭击,却早已经被他识破,朝着他的胸膛狠蹬了一脚。这一脚,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它的胸膛陷下去一块鞋印的模样,随后又如同液体一般,周边的填充上又给抹平了,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的平滑。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都不准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都不准走 那影子又变成漆黑的烂泥一般打算缠到谷蒙的身上。谷蒙皱皱眉,心里恶心的很。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恶心并不是要怕了它,谷蒙轻叱一声,另一只手结印,掌心浮现一个金光灿灿的八卦图,图中嗖的钻出两条金色流火的粗链子来,一下子就束住了那个黑影,这次那个黑影想再化作液体却是不能了,它的身上滋滋地冒白烟,还有阵阵恶臭从那金链束缚的地方传来。另一个黑影伺机从背后进攻,眼见它已经爬上了谷蒙的后背,却见谷蒙身上金光一闪,那东西竟然像是化脓了一般,发出腐尸的气味,在地上化成了一汪黑水。 “这……是金身?”那些器灵待在远处,窃窃私语。谷蒙冷哼一声:“你这雕虫小技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爷爷我今天没空和你斗,出来一个给我带路!”说罢,他便把那链条一甩,砸到旁边那些花草树木上,那些器灵皆是一惧,纷纷显出型来。 那个自称本座的人也不再阻拦,只是冷哼一声,消弭在了空气中,余下的器灵都松了口气,纷纷抢着要给谷蒙带路。对江山他们算得上是千里逢迎了,对谷蒙这位傲气的少爷,却也只能是送瘟神一般的送走了。谷蒙倒也不计较,他心里只是念挂着,不知江山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自己怎样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另一边。 “大人,就是他们两个!这二人今早到小人的摊子上,谈论神魂草。”那个茶摊的伙计一副苦哈哈的表情,说话诚诚恳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江山冷哼一声,低头瞧了瞧那束在她身上的麻绳。这种东西,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从里面钻出来,但是这既然是这府衙下令抓的,那她也不好忤逆,若是再惊动了冰河城那边,那接近神魂草就更加困难了。 那个坐在堂上的大人约莫有四五十的年纪,肤色黄中带黑,发须皆黑,眼周有了很深的皱纹,但是人的精神气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他穿着一身锦缎的绛紫长袍,上面有麒麟样的暗纹,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又头戴一顶绛紫的官帽,正中嵌了一颗光洁无瑕的白玉,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他看了看那诉状,轻甩在桌上,看江山和郑臣良的穿衣打扮,富家公子的模样,也不敢轻易下判断,只是问道:“呔!堂下何人?” “江山。”江山毫不避讳的自报家门,她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堂上人的眼睛,根本没有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反而身上带着一种压倒性的气质,让那堂上的大人吃了一惊。他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郑臣良斟酌了一番,冷声道:“袁臣良。”袁家还算是有些小势力的,不过远在京都,不知能不能震慑这堂上人一下。江这个姓倒不是那么普遍,隐世江家他不了解,但是看江山底气很足的样子他也不敢妄下判断,但是这袁家,他可是知道的,这在京都也是个有名的家族呢,九州之内还是少招惹的好。于是他假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态度却好了不少,问道:“二位从哪儿来?” 答话的是江山,她一点儿都不像是被抓来了,倒像是被请来的口气:“从剑谷来的,不知大人抓我们所为何事?可有依据?”那堂上的大人被她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问,给问住了,觉得丢脸,只是一拍惊堂木,也不敢去问江山的罪,只是朝向那茶铺的伙计:“呔,你还不快说清楚?!” 那茶铺伙计被吓得一抖,咽了口口水。这事情的发展,可不是他预计中的那样啊。他畏畏缩缩的说:“按律例,打神魂草的主意是要举报的,他们在我的茶铺里谈论神魂草,并且打算采摘,我都听的一清二楚的。”那伙计说的倒是大实话,江山和郑臣良对视一眼,原来这儿是禁止采摘神魂草的,原来也没听过这命令,倒是稀奇了。 堂上的那个老爷听到此处,倒是好好的打量了江山和郑臣良一眼,他捋了捋胡子,似乎有了些什么计较。于是便一拍惊堂木:“举报有功!赏灵晶一枚,来人,把这二人带下去!”又起身,一甩宽袖:“退堂!” 江山和郑臣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押在了一边,郑臣良当然不服气了,江山也是不服气的,但是江山能沉住气,她劝道:“我看那镇长有些古怪,切莫轻举妄动,看看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再说。”郑臣良轻轻皱眉,但是面具遮住了,倒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来,他没有答话,只是看向窗外。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了,若是今天晚上仍然是没有一个结果,那他就算是要这府衙血流成河,也要出发去找神魂草。 但是他着急,有人比他更着急。那大人身上的官服都没有换,只是摘了帽子,便急匆匆的赶来了。江山安安生生的坐在那一片茅草上,只听狱卒殷勤地道:“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那镇长火急火燎的就往里面走:“少说废话,快把刚才进来的那而为少爷给放出来,好生招待着,若是他们有任何不满,拿你是问!”听着他这恶狠狠的语气,那个狱卒也是个聪明人,自打自脸,响声清脆,走的比那老爷还要快,赶着去开门,陪笑道:“老爷,您看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二位,我这就向那二位少爷请罪。” 江山抬头看向郑臣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郑臣良此时也没工夫跟江山斗气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看来他们离出去已经不远了。这牢房里阴暗潮湿的,还有蚊虫鼠蚁,只是不招惹那江山罢了。那大人也不常来此地,暗暗心惊,他怕这二人是有真本事的,若似乎惹恼了他二人,那自己的如意算盘可就敲不响了。 他一进来,一副低声下气,笑脸逢迎的样子,也不嫌脏:“二位少爷,委屈了,这小地方真是脏了二位,还请二位随我入府中,沐浴更衣一番,我有要事找二位商谈。”江山倒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不必了,也别玩那些虚的,有什么在这儿说就是了。”说罢还扫了一眼那镇长。镇长搓了搓手,强撑着脸上的笑。他是这地方的镇长,是个土皇帝,哪有人敢和他用这般高傲的语气说话,简直是敬酒不吃,但是他这是要求人办事,也不能让人家领了杯罚酒吃。于是转身恶狠狠的对那跟上来的狱卒道:“还不快收拾间屋子!”那狱卒连连称是,赶快去办了。 不过他到底是精明人,让着山大王这么下不来台面都还得担待着的,肯定是有什么大秘密。所以也留了个心眼,镇长和那二位小公子交谈的时候,他就附耳在外面听着。镇长只是说了一大堆赔礼的话,那些他平日里说的好话和平日里没有说的好话都说出来了,那狱卒听了都暗暗惊奇,更加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了。但是那镇长也不是痴人,他咳嗽两声,唤道:“赵二!”那狱卒一听,赶忙推门进去,笑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镇长一副严肃的神色:“你去城西买两块上好的卤牛肉片一片,再去花记提两壶好酒,去吧!”他摆摆手,那狱卒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但是面上却笑的毕恭毕敬:“好嘞,小的这就去办。”这根本就是为了支开他而已,这监狱在城北,他让跑到城西去买肉,那花记,更是在城南才有一家小店,排队的人是络绎不绝,在那儿少说也要排上半个时辰的长队。赵二心里也有了计较,他一定要知道,这镇长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般躲着人。于是到门口并不亲自去买,只是叫了两个周围的居民,给了三两小钱,打点他们去做事了,自己又悄悄的溜回了狱中,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 那镇长一副苦哈哈的表情,道:“二位小少爷,有所不知啊。最近有人高价收购神魂草,而且以我张某的颈上人头作为要挟,张某不得不从,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为了不破坏神魂草的声场区域,我才下了这么一道命令,真是得罪二位了。” 郑臣良银色面具下的狐狸眼桀骜地看着那个张镇长,似乎是要看出些什么不妥来,那张镇长笑脸逢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倒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的。江山心中暗动,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若是帮了他,是给采摘神魂草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此甚好。不过江山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的,她是个精明的人,只是挑眉问道:“哦?价格几何?”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那镇长搓搓手,干笑了两声,伸出了一个巴掌。江山猜测:“五百灵晶?”五百灵晶买一株灵药,也不算是小数目了。但是那镇长却是摇了摇头,“五万。” 在门外听墙角的赵二一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五万灵晶?别说他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怪不得这镇长下了这条死命令,感情是不想让别人挡他的财路啊。江山也是一惊,与郑臣良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且不说这神魂草真的值这五万灵晶吗,就单看这人出这个高的价钱,背后肯定是有大财阀的支持的,但是为什么不自己去弄神魂草,偏偏要让这张镇长去呢。 “二位应该是云京来的吧,身上肯定要有真本事,比张某找来的三脚猫都强多了,所以还请二位帮个忙,我知道二位也是为了神魂草而来,事成之后,神魂草我们一人一半如何?”张镇长说的好听,其实却是想空手套白狼,他什么都不出,还打算在江山这里讨点甜头,这简直是做白日梦!所以江山当即就冷哼道:“张镇长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让我们两个当枪还要白白分出一些神魂草吗?” 那张镇长也瞪圆了眼睛:“我可没这么说!我会派出一些人马帮助二位的,这样如何?”他觉得他这样做的已经是仁尽义尽了,他在这片地方可是土霸王,谁敢图他一点儿好,都是想着不遭灾就不错了,这两个小孩儿还真是不识好歹。 江山翻了个大白眼过去:“那还请张镇长另寻高明去吧,这个忙我们怕是不能帮,我们自己忙自己的。”说罢起身便走。 那张镇长也起了真火来,一拍桌子起身:“你给我站住,没我的命令,你看你能走出这弯月镇不能!”看样子是要耍无赖了。江山只是低头冷笑一声,那镇长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就架在了他脖子上。门口哪还有江山的影子呢,她已经绕到了张镇长的背后。她的声音像地狱修罗的低语一般:“那张镇长便看看,江某能不能走出这弯月镇好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盟友 第一百二十七章意外盟友 那张镇长吓得一哆嗦。这小孩儿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没看到是怎么行动的,他想起自己方才那些不敬的态度和放出的狠话,一时间,冷汗流了一后背。他打着哆嗦劝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江山也不和他废话那么多,主动权现在在她的手里,她稍微动了动手里的齐天剑,那张镇长觉得脖子上又凉又疼的,吓得尿意都一并涌了上来。江山邪笑道:“张镇长,我的手可不是很稳,这刀又利,若是一不小心抹了脖子,可不要怪我啊。”那镇长听了也只有哆嗦的份了。郑臣良环胸站在一边看好戏。 那镇长向郑臣良投去求救的目光,开口便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这位爷,还请您为小的说说话,别让这位小爷动这么大脾气,这对大家都不好……”郑臣良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孤傲地一立,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江山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让我放手也可以,不过嘛,我们得商量件事情。”那张镇长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不必商量,我答应你,只要你放开我。”江山一笑:“那还是先谈成再放人吧,张镇长这信用,啧。”她一副嫌弃的样子。张镇长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说,你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江山眉毛一挑:“这好说,你那佣金,分我一半,药,我分你一半,是不是公平买卖?”她这说的可是很公道的事情了,她平时可也算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的,若不是不想闹到冰河城那边,才懒得跟这小小镇长废话呢。 那张镇长的脖子上架着刀,也不敢点头,只哆哆嗦嗦地答道:“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都快要流到衣领子里了。江山给郑臣良使了一个颜色:“让他立血书。”那镇长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先口头上答应,等江山一放人,自己翻脸不认账便是了,谁知道这个小娃娃倒是老道的很,逼着他立血书,这可是古老的誓约,违者要遭天罚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他只能咬咬牙,忍气吞声的签了血书,脸上还得带着恭维的笑。 这张镇长现在可体会到了他的那些下属们面对他的感受了,不,江山比他做的更绝了,不给人留一点后路,在血书上,她不让些酬劳一半,而是具体到两万五千灵晶,让他一点空子都钻不得了。有了这血书在手,江山才把那齐天剑一收,“那我们这就算是谈成了,你的那些个阿猫阿狗,不必跟来了,我们两个就可以。” 她这么说着,郑臣良却是出言道:“还是跟着,人多力量大嘛,明天我们就出发,张镇长你好好的召集一下人手,明早辰时一刻,我们在镇北等你们。”既然郑臣良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他的用处的,再没人比他更想让郑翡然复活过来了,所以也再没人比他更注意这神魂草了。 “是,是,我马上就去。”那镇长点头哈腰的,脸恨不得贴到鞋面上。他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仍然胆寒着。那在隔门偷听的赵二眼珠子一转,知道里面接近尾声了,也准备开溜。只是可惜了这狱中狱卒的门是那厚实的木板门,可不像那镇长家里的窗子都是带雕花糊纸纱的。走出外面,也正好遇见了那买吃食的回来,还真是给了他创造了第二次机会,他赶忙接过,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狱中,敲了敲门:“大人,您要的已经买回来了,您看,是现在摆上来吗?” 那镇长可算是找到一个能欺负的了,声音也瞬间提高了八个度:“吃个屁啊吃,还不快出门来送客!”平常最注重自己形象的镇长竟然都爆粗口了,那狱卒在一旁低头偷笑着,看来这次这二位少爷可把他治得不轻。镇长不好过,那他就开心了,只是憋着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是,大人。” 那门被推开,江山倒是给他做足了面子,笑着抱拳:“多谢镇长了,有缘我们再相会。”郑臣良也如是道:“再会。”那镇长心里想的可是以后再也不见最好了,却是不能让手下人看了笑话,脸上还带着虚与委蛇的笑容:“二位少爷再会,再会。若是以后有事能用得上张某,张某一定是不遗余力,赴汤蹈火。” 那赵二倒是想仔细看看那治住了张镇长的到底是何许人也,于是便偷偷的抬眼打量着。这二人刚进来时,他也没自信看,现在看来,他们身上的气度便不是小人物可比的,再加上,锦衣的衬托,更是显得是人中龙凤。无怪乎张镇长要被他们给制住了,这地头蛇可是压不住这两条真龙的呀。 这张镇长倒是没想到,以后真的还有再见的一天,不过这是他不想见到的,现在不提也罢。这事情倒也算是谈成了,江山和郑臣良二人大摇大摆的出了监牢,向了家客栈走去。那在监狱旁边站岗的狱卒看了都纷纷惊奇,这二位可是神人啊,才进来没一个时辰,竟是被大人给亲自笑意盈盈的送了出去,那毕恭毕敬低伏做小的态度,哪是平时对他们耍威风的时候啊。 走出了一段距离,确信没人跟着后,江山问:“臣良师兄,你要那些人有何用处?”郑臣良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前些日子才得到的消息,这神魂草是逆天改命的神药,所以得到它也得费些功夫。”郑臣良打量了一下街上的行人,这路上人虽然不多,但是却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这两个外来客,郑臣良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前面那个客栈吧。”江山了然,没有再问。 到客栈中,郑臣良也不肯大声说,只是让江山附耳,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江山面色凝重,“当真?”郑臣良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带上那些人还是必要的。”江山点点头:“如此说来,若是去的只有我们二人的话,怕是要遭殃了。” 郑臣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在那一层银色面具后面,却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离开了郑翡然两天了,他越来越担心她,总有些心神不宁的,隐约中有不祥的预感。江山对江恒倒是放一百个心的,这江恒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里都是有数的,而那个许仁安,他的目标应该是她,对江恒应该没什么威胁。 郑臣良从怀里取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羊皮,“这是地图。”他把那羊皮铺开,指了指上面画红色三角的地方:“这是神魂草可能出没的地方。”地图上只是简单标注了一下地理名称,而画有红色小三角的地方却有五处之多,这五处也相距不近,若是都找一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如今我们也只能赌一把了,在这儿。”他指了指地图上最北边的那一处画着红色小三角的区域,“这里是被人传言有神魂草最频繁的地区,有人甚至说亲眼在此处见过神魂草。”江山盯着那红色小三角标注的地方,上面有三个黑字:奉仙冈。她轻念出声。 郑臣良点点头,狐狸眼中有种无畏,“就是这儿,此地多泥沼,很多来寻神魂草的人都有去无回,也零落成泥了,我们此去,可以多些人来探探路。而且其中多异兽,魔兽通常都是水元素寒属性的,夏季是他们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但是我们去,仍然要避其锋芒,还是赶路要紧。” 江山笑到:“臣良师兄是对我不放心吗,事关翡然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郑臣良的嘴角勾起两抹苦笑,他把面具摘下,露出了本来的面貌。许久不见,这幅容貌竟然是如此陌生。郑臣良那一双原本该魅惑的狐狸眼里,此时却盛满了悲伤:“你一定要把这个保管好,若我遇到什么不测,等翡然醒来后,你告诉他,我喜欢上别人了,不要她了,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说罢,把那面具递给江山。郑臣良这般,明明是带着赴死的决心的。江山郑重的看着郑臣良,四目相接,她又带上了轻笑:“臣良师兄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死?”两人间的气氛倏的紧张起来。 郑臣良看着那双稚嫩的脸上带着的过分成熟的表情,道:“我看这世界都灭了你也不一定会死,祸害是遗万年的。你一定,会替我照顾好郑翡然的。”郑臣良半开玩笑道。他有句话没有告诉江山,这是他心里埋着的小秘密。若是他有幸还能活着回来,那便最好了,但是这希望,却是渺茫到他都已经放弃了。 江山却是笑得老道又成熟:“你放心,便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的,你和翡然姐一定要好好的才对。我的寿命也就这几年了,”说道这里,江山有些落寞,低下了头,长睫遮住了她心中所想,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若是能救翡然姐,倒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从此以后,这生死债我们算是两清了。” 郑臣良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小的身影。他对她的了解不多,但是却知道,江山是个顶聪明的人物,若不是她是个金石体,又是微灵,若好歹是一个什么元素的灵师,以后等着她的一定是康庄大道了。 “我说你们,唧唧歪歪个什么,不就是神魂草吗,跟着本少爷,保你们没事。”正此时,房梁上却传来了一个男子吊儿郎当的声音。江山警觉的抬头望去。这人好生厉害,连她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隐藏在这里了。 抬头望去,只见一人靠着柱梁,坐卧在那仅一人宽的梁上,江山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角红色的马甲和暗金色的衣袖,以及那高跷着的二郎腿。就只看到这儿,就算是见不到脸,江山也能猜出那是谁了,于是便翻了个大白眼过去。 郑臣良却是迅速的把桌上的地图一收,揣在怀里,像宝贝似的护着,皱眉望向梁上:“来者何人?!”那人却是轻笑一声没有答他的话,反而是调笑着说:“想不到这沉闷的面具后倒是这么一副容颜,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何必遮住呢?” 说罢,耍帅似的准备从梁上下来。在他的背后,江山的嘴角隐秘的上扬了一个弧度。只听一声“诶呦!”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谷蒙是阿蒙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是谷蒙是阿蒙 谷蒙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动作,身子在隐隐颤抖。江山!谷蒙暗暗恨道。他原本预期的耍帅并没有出现,而是被某人给摆了一道。郑臣良对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且看江山,在沉默两秒后终于捧腹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谷蒙少爷倒是这么容易被算计的,她只是用灵气够了够他的脚踝,他就重心一片,直接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江山!”谷蒙从牙缝里挤出么一声。江山马上敛了笑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换了一副问罪的模样:“呔,你是哪个宵小,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假扮谷蒙?” 谷蒙别了一肚子气,这小妞儿也太会埋汰人了吧,竟然说他像假的,弄得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他只能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抖了抖身上的灰,“这梁上也怪滑的。”江山看着他那剑眉皱起,一副吃瘪的样子,心情无比的美妙,刚才和郑臣良讨论那沉重事情的压抑也没有了。谷蒙看这小妞儿笑的如此开怀的样子,倒也没什么计较了,只是抬眼看向那个郑臣良:“袁臣良是吧,我谷蒙,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了,我也不那么拐弯抹角,想要神魂草,跟我走便是了。”郑臣良有些惊异不定的看着他,又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江山。江山调整了一下坐姿,翘着二郎腿,清了清嗓子,一副大爷模样,看向谷蒙:“总得给个理由吧。”谷蒙也真不见外,也直接拉了个板凳坐在了江山的对面:“我谷蒙何时说过假话?我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见过这东西,但是没什么用,也就没有摘,但是它具体生长在哪片区域,我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瞪着眼,那瞳孔里满是认真,这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没什么好吹嘘的。 郑臣良见那人一副傲然的样子,又听说过他的事迹,能和他同窗而立就已经算是他的荣幸了,一时也不敢坐着。但是看江山与他,倒是一副熟络的样子,有些心理落差,虽然他自命不凡,但是却知道,与他真正的天骄还是差了个档次,不然也不会在开阳书院了。谷蒙弹了弹头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郑臣良正欲开口,江山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见那二人都盯着她,面色微红,道:“去,当然可以,不过嘛,你这人呐太招摇了,得听我一言……”她笑的贼嘻嘻的,谷蒙觉得没什么好事儿。但是见江山勾了勾手指,星眸里闪过欢快地神色,谷蒙就像是被摄住心神一般,乖乖的走到她身旁蹲下。 江山的樱桃小口就搭在他的耳朵边,气息融融,像是羽毛拂过耳廓一般,让他从耳朵至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以至于江山说了什么,他也都没过脑子。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了,他靠的足够近,还能闻到少女的体香,带着些幽甜又微微带着些苦。他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似乎在认真听,但其实是处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 少女身上似乎还暖融融的,像是春日午后散漫的阳光,懒懒的洒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感受,同时又有些羞耻,自己某个地方的明显变化。还好今天穿的衣袍宽大,给遮了个完整。 “听懂了?接受了?”江山却突然推了他一把,往后撤了身子,笑意盈盈的问道。谷蒙半愣半傻的点了点头。江山笑的拍手:“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早辰时一刻镇北等你。”她嘴角噙笑,仿佛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嘴巴抿都抿不住的。谷蒙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有些懵逼,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下身那不好受的感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久留之地,于是也回过神来,道一句再会便逃也是飞出了那窗子,向远方去了。 等他回过神来,终于想明白了他到底答应了什么的时候,恨不得不承认当时的那个不是自己,一边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精虫上脑,一边又不得不照办。 于是翌日辰时一刻,江山他们已经和镇长召集的那些人接上了头,有四个人,都是中年男子。等盘问了那些人的底细之后,江山按了按眉头,倒也真是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也不指望他们帮什么忙了,不捣乱便是。那些人看着江山这一脸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太服气。毕竟他们在这小镇里,也算得上是有点面子的了,这次更是镇长亲自请来的。被这一小男孩儿用这么嫌弃的眼光看,搁谁谁受得了啊?于是便有大胆的开口问道:“你问了我们,那么你呢?”他横眉吊眼的,早就看不惯这些小白脸们,不就是长得俊俏了一点?中看不中用的。 “我?”江山笑了,讽刺的笑,“也就比你强那么一点吧。”听江山此言,有个心思活络的就已经明白了,这人可并非池中物。于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但是那个好事的却没听出其中的意思,硬是要刨根问底:“哦?那便把你的灵牌拿出来看看!” 江山翻了个白眼,倒是直接把那牌子撂给了他,那人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好嘛,果真是比他强那么一点,他是入门三纹,而这小少爷是初级一纹。他便像哑巴一样的,不再说话了,其他的那两个是会观望时势的,这小少爷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初级一纹了,这日后那还了得?这巴结都来不及呢,这蠢货竟然去问他的罪了,于是心里一个个的都嫌他自不量力,对江山也多留了心眼。 只是等到了辰时二刻,也没见那谷蒙到来,郑臣良有些心急呢,这谷蒙少爷,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江山看他那皱眉着急的样子,只是笑道:“别慌,会来的。”果不其然,有个黑影慢吞吞的往他们这边挪,江山向郑臣良眨了眨眼睛,又瞥了瞥那人影,郑臣良会意,却是不敢相信。 因为面前的那个黑影,怎么看,都是个女子啊! 她穿着一袭黑袍,头戴一顶黑纱帽,莲步轻移,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气宇轩昂的谷蒙少爷啊。只待那人慢慢靠近,这郑臣良不服气也得服气了。那女子有着古铜色的皮肤,还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只不过是被纱帽上垂下来的黑纱给遮住了,若是无风,倒也看不出什么来。郑臣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的真切,一眼认出来那是谷蒙来,但是其他人,比如那镇长找来的人,也不过只听说过谷蒙的大名,没见过他的模样,谷蒙这么一伪装,他们只当是来了个异域的美人呢。 只是有一人看见了美人儿的金色眼睛,一惊,失声道:“黄眼珠!”这金色的眼瞳可是谷蒙最重要的标志之一,这美人儿有黄色眼睛,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敢再往下猜。江山给谷蒙使了个眼色,谷蒙忍气吞声的捏细了嗓子,而且还带着阴阳怪气的调调:“我们那儿的人的眼睛,都是这个颜色,有什么好奇怪的?” 江山也在一旁帮腔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奇怪什么?这可是我请来的最重要的帮手,你们可得好好的尊敬她!她啊,叫阿蒙,异域来的,不是中原人。”江山这一席话把谷蒙捧的笑逐颜开,被小妞儿一夸,他这被迫女装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啊。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上了路,不过到底是临时聚起来的,那些人平时也养尊处优的,没走多远便开始喊累。 “我的小少爷啊,这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我们还是先歇歇吧,怎么说也得等暑热过去啊!”有一人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襟了,他长得一脸的福禄像,也挺着个将军肚,最是怕热的了,他随身带的囊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他这是又渴又累又晒的,若不是为了那镇长给他许诺的十块灵晶,他再怎么说也不会来这么一趟的。他被人捧习惯了,所以这一提出来,倒也真是停下不走了,想逼着江山停下来歇会儿。 江山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是刚才那个问灵力等级的人,是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好吃懒做的人,带上他就跟带了个累赘似的。于是江山也不停,只是道:“那你便在这儿歇着,别跟着了,我们继续走,错过了神魂草的时令,这责任你担得起吗?”她这么一问,那人虽百般不情愿,但是见江山真的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也只能张着手:“诶诶,别走呀,我不要歇了,我跟你们一起走!”便赶紧快马加鞭的追上去了。江山对于他的追上倒是有些头疼的,这人是吃了秤砣一般,虽然是四体不勤但是却硬是跟了有一天都没有掉队,还拖累了进程,总得放慢速度等拖在队尾的他。 这一天下来,原计划要走的路只走完了五分之四。江山盘算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把这死肥猪给丢下呢。不过谷蒙到底是在这北漠带兵打仗过的,真不是吹嘘的,他们都是抄近路,走了几条连郑臣良的地图上都没有标明的路。江山惊奇不已。 谷蒙倒是也喜欢在江山面前卖弄,看着小妞儿那一副惊奇和惊艳的表情,他是十分享受的,于是话便多了起来,这些事情,可是别人死撬都没能从他嘴里撬出来的。他说了很多漠北的风土人情,又隐秘的说了些他的行军生涯,那些跟随而来的人也听的入迷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个阿蒙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怪不得是被请来的重要帮手呢。 一行人只歇息了三个时辰,天还不亮就又上路了,他们的时间很紧迫,一寸光阴一寸金,分分秒秒都必须抓紧的。那个胖子叫苦不迭的,说嘴边的胡子都要给累歪了。那同行的人,有的已经看出了江山他们眼中的嫌恶,便也不愿再同他攀谈,还有一个见他这副样子到最后肯定只有被抛弃的分,便有意提点他两句,却没曾想,这人真是傻到家里了,连这提点的话都没有听出来。便也不再管他,于是乎,他在孤立无援之中,发现大家对他都爱搭不理的,也没什么激情了,江山便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他回去了。 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已经是到了冰河城的城内了。一墙之隔,城外还是凉爽的气息,但是到城内,却有如进了冰雪之城,寒风刺骨,一夕之间进入了冬季。江山一时受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哆哆嗦嗦的搓着手。谷蒙却并没有感觉到刺骨,倒是挺直了腰板。 他会觉得冷?那是开玩笑!冰河城,可是他的主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命换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以命换命 一行人走了几天,终于是到了谷蒙说的那个有神魂草的地方了,此时是一片白雪皑皑,因为是常年积雪,此地极寒,几乎是寸草不生。郑臣良倒是有些想笑自己无知,自己竟然会真的信了那个夏季正好是北冰河魔兽力量最薄弱的时候,这里明明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天寒地冻的。对于水元素寒属性的他来说,这里是个极好的修行地方,但是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放眼望去,远处有白中带蓝的冰山,近处是一望无际的大雪原,哪有什么神魂草?谷蒙见到了地方,也不再捏着嗓子说话了,这一路他可算是受够了,说什么他都装不下去了。郑臣良是知情的,那些张镇长招募的人脸上的神色却都是惊疑不定的,一个个傻了眼。有一个人他闹不明白,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谷蒙,“这,阿蒙姑娘的声音怎么了?”江山在一旁偷笑,郑臣良也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是压着笑意。他如今把面具摘了,那一双狐狸眼里万种风情,真真是迷死个人呢。 听他这么说,谷蒙大爷可算是恼了,把那纱帽一摘,头发一甩:“去你的,你才是姑娘!”那人一时间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脑袋,怎么这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说变就变,变成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他被骂的往后一缩,吞了口口水打量着那人。他一身黑袍宽大,把该遮的都遮住了,不该遮的也遮住了,本以为是他身材平板,原来,人家倒是个七尺男儿。 江山掩嘴笑,但到底还是清了清嗓子:“你们可知,他是谁?”江山眼睛雪亮亮的,像是两面镜子似的,让人不敢直视,怕露出妖精原型来。那三人见江山问的神秘,也不敢瞎猜,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都不敢答话的。谷蒙皱眉:“算了,不知道的话倒还好办事些。不是要找神魂草吗?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又把目光放向了那镇长找来的三个人,目光里带着冷光,无端的让那三人背后一身冷汗。这样的眼瞳好像是金眼的豹子一般,让他们感受到了被吃掉的危险。“把手臂伸出来,袖子撩起来,到你们出力的时候了。”谷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那高大的魔兽上,在雪原之中,一派王者气息。 那三人互相对视,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把手臂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了。还没等他们看清楚,每个人的手臂上都被划了三道口子。看谷蒙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是很熟悉这样的操作方法。血从那被划开的地方不受控制的飞溅出来,像点点红梅,开在了雪原之上。“你,你要做什么?”那种血液从身体中剥离的感觉并不好受,一人已经面色发白了,他按住自己的手臂,不想再平白的消耗血液了,但是却使不上劲儿也止不住血。 谷蒙倒是让他们知道个明白:“你们以为灵药是这么好找的吗?尤其是这种逆天改命的东西,当然,是要来点血祭作为开胃菜的嘛。”郑臣良的瞳孔一缩。他们,这算是在间接害死别人吗?以别人之血,来进行祭祀,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谷蒙倒是没有半点儿的不自然,他看着地面上那已经聚成一团的血,搔了搔头发:“今天怎么这么慢?以往一见血就出来了,难道是吃饱了?”他正说话间,雪原的地面有微微震动,他喝一声:“来了,后退!” 郑臣良与江山闻言马上退出了几米远。只见地面上的那滩血红瞬间不见了,而从那个地方冒出了一棵红中发紫的植物。是单枝,只有两片叶子。只有一株神魂草吗?江山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会见到一大把的,但是想想也是,这神魂草若是论丛算,想必也不会这么金贵了吧。 “嗯,今天的血可不新鲜哦,贪味太重,痴味又浓,无忠无义,真是一点儿好滋味都没有。”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传了出来,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像是一张大网,把三人罩在其中。谷蒙倒是一副熟络的样子:“行了,快出来,别故弄玄虚了,哥哥我有事求你。”江山了然,这谷蒙果然是和那神魂草有些关系的。 只闻小女子的一声娇哼:“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空气中有点点的紫红色萤光聚集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人影,扑到了谷蒙怀里。谷蒙揪着她,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提到面前:“行了,也不跟你废话了,快分我两片叶子出来。” 那小姑娘晃动着小胳膊腿儿想从半空中下来,一副撒泼耍赖样,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谷蒙哥哥你不喜欢人家了,这次一来就让人家给你分两片叶子,这哪一片不是我辛苦修行得来的?”那一脸的嗔怨像,怎么看都像是小媳妇儿对自家夫君。 江山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谷蒙,谷蒙见她那窥探的目光心中却是另有所想。他嘿嘿的笑着,对江山解释:“你可别误会啊,这小丫头平日里最喜欢调皮捣蛋了。”闻言,那穿红衣的小丫头也把目光投向了江山。 那目光里带着三分好奇七分醋意,就像是看情敌的目光。江山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于是那双星空似璀璨的眸子,对上了她那彼岸花似妖冶火红的眸子。江山的眼睛里毫无波澜,似乎在表现着她对谷蒙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那小姑娘却是嗅出了敌意,也不闹着要下来了,小腿儿一蹬,小手一叉,质问谷蒙道:“她是谁?” 谷蒙却是不想和她说太多,偷偷的看了眼江山的神情,不免有些失望。他轻咳两声,“江山。”这个名字,对于那红色小人儿来说却是如雷贯耳。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又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那个骑在獗如背上的人。怪不得,如此熟悉,原来是她。 那小姑娘从谷蒙的手上挣脱下来,一朵灵力幻化做的花朵托着她到了江山的面前,“你想要我的叶子?” 谷蒙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终于正经一回了,但是又愁眉苦脸起来,她到江山那儿做何?于是唤道:“小丫头,回来!”可那小丫头却像谷蒙摆了摆手,一脸的高傲像,没有那小姑娘的娇态了。她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道:“你别管,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谷蒙一时间也有些懵,这俩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个是一千年没有离开过北冰河的化形灵药,一个是远在云京第一次踏足这片冻土的十岁小儿?怎么可能有恩怨嘛。 江山面对她那认真的质问,当然也是认真作答:“我不但想要叶子,还想要整棵神魂草。”谷蒙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过去,小妞儿说话也太不客气了,这不是要破人家老本儿的事情吗?可别让人家动怒了,把她给拍回云京去。于是他站在那红衣小人的背后,江山的对面,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无声地说着:“适可而止!”但是下一秒,他的动作都僵住了,他听到那个红衣小萝莉扬眉道:“好。” 这怕是这谷蒙十几年来遇见怪事最多的一天了吧,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还有答应别人把自己送出去的时候?只听那小妮子继续道:“只是我们神魂草,若是想得到,必须以命换命,你也不例外。”她神色高傲,一瞬不瞬的盯着江山,一千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吧。从那日江山救起她,把她栽在雪原之中,她就知道,一定会有报恩的那一天,因果轮回,天命如此,即便是他们神魂草号称是逆天而行的灵药,亦是如此。 她等了一千年,久到她都已经以为那轮回不会发生了,但是冥冥之中,一切却自有注定。郑臣良听那红衣小人儿的话心中一惊,以命换命?果然那传闻没有说错,这神魂草甚是邪乎。谷蒙听此,指了指那三个在地上喘息的人:“你看他们如何?”但是那红衣小姑娘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道:“这样的垃圾,配和我以命换命吗?” 神魂草一直以来都是高傲的,她几乎一年到头都不进食,就是因为没有遇上纯净的血和灵魂,只有饿得很了,奄奄一息之时,才会拿这些个低等的血液来饱腹充饥。 谷蒙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以命换命?用江山的命吗?肯定不行的,他谷蒙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但若是用他的呢?谷蒙打了个寒颤,自己的命,当然也不行。于是谷蒙把目光放在了郑臣良身上。郑臣良一时间接收到两股目光,一束来自那红衣小人,一束来自那谷蒙。 他心中已经了然,江山应该是与这什么神魂草有恩,而他要用神魂草救翡然,以命换命最好的人选就是自己了。郑臣良试着想张开口,但是却发现,在生命面前,他竟然显得如此卑微,他的喉咙发干发涩,浑身都是颤抖着,斗争几次都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江山却是想的通透:“我来吧,这条命,是我欠那个人的,我来,也当作是还她了。”她说的那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那红衣女子对她说这样的话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她双手环胸,目光高傲:“江山,你别再这儿假惺惺的,到哪儿你都充好人!”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两滴眼泪却倏的流了下来,话音说到最后亦是颤抖了。 江山目光平静:“臣良师兄,我死后,你要告诉江恒,让他帮我找我们全家一家老小的线索。若是有机会见到临天,”江山说到此处,声音顿了顿,“你告诉他,我从未喜欢过他,从前,现在,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他。”郑臣良突然红了眼眶,这种感觉,他何尝不懂,但是江山做的更加决绝。 谷蒙的心也悬在了嗓子眼,听江山这么说,竟是有些喉头发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有些落寞,江山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他忽然想起那个预言,天下谁都制不住他,唯独那个收服了獗如的女子,他必定会俯首称臣。江山回头看了眼南边,一望无际的雪原,什么也没有,她轻启薄唇,目光平静:“开始吧。” 扬州,长绥城。临天似有所感的抬头望了眼窗外,连天的阴雨,压得他心事烦闷,似乎将有大事发生。他抿了抿嘴唇,在豫州,她过的还好吗?是否已经出发去寻那神魂草了呢?但是一切,似乎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一百三十章 奇迹 第一百三十章奇迹 “你把江山怎么了?!”江恒一把拽过郑臣良的衣领子,脸红脖子粗的质问道。江山妹妹去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回来了倒是面白如纸,出气多进气少了。郑臣良低着头没有答话,回来时只有江山和郑臣良二人,谷蒙已经去寻药去了。 许仁安倒是没管这个,他揉了揉眼睛,莫不是眼花了?他刚才竟然看到了那昏睡的郑翡然眼皮子动了动。许仁安没有惊动他们两个,只是再看,那郑翡然就又是那般安静地像没有生命一样了。许仁安抿了抿唇,看着那争吵的二人,一个脸红脖子粗,一个低头站着不语,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神魂草拿到了,以命换命拿到了。”郑臣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颤颤巍巍的拿出了怀中的那个紫红色的光点,那是神魂草化作的精华,只要吃下去,便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但是神魂草只有一株,现在却有两个人要救了。江恒听郑臣良说道以命换命,不可置信地一把抱住了江山,她的身体微凉,江恒颤抖着把指头搭在她的脉搏上,脉搏跳动十分微弱,好像随时都可以停止一般。 江恒摇摇头:“我不相信。江山妹妹,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的对吧,你马上就会站起来对我说,是骗我的吧……”但是他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睛闭着,一动不动。江恒的心悬成了一条线,他不信。在京郊猎场那次,大家都以为她必死无疑了,但是她仍旧是撑过来了,那么这次呢,不行了吗?江恒紧握着江山的手,郑臣良的声音带着无限陌落:“要么,神魂草给江山吧,这是她拿到的,理应归她。” 江恒抬头望天,眼眶湿润,他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罢了。这是江山妹妹说了,想要给郑翡然的,那便给她!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江恒说的恶狠狠的,他真是恨极了江山这次以身犯险,若是江山就此陨落,那以后的责任由谁肩负。 许仁安忙安慰道:“江恒兄,你别太难过了,这是江山的选择,也许是臣良兄阻止无果呢?”他给郑臣良使了个眼色,想让郑臣良好好的解释一下,毕竟到底是几年的好友了,这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郑臣良却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发。他哪里是什么劝阻无果,他当时就像是哑巴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恒看见那许仁安连忙安慰的样子,叹了口气,声音强装镇定:“仁安兄,让你看笑话了,对不住啊,其实江山,真的是个女孩子,但是女孩子行动不便,她就女扮男装了。”许仁安拍拍他的背:“这些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但是也没好意思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只得先想办法吊住江山的命才是。”江恒一副颓然的样子,丝毫提不起半点积极性,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一点兴趣的样子,让人看了都直心疼。 “上一次,什么都用完了。”江恒倒是摇摇头,十分颓丧。他那次回江家,什么灵药都搜罗一空,但是那江家家主倒也真是舍得,一听是为了救江山,倾囊相助,亲自去库府挑选灵药,这次……江家怕是已经没有何时的灵药了,更别说路途遥远,怕是等他回来,江山就要咽气了。他又暗恨的看了看那郑臣良手里的那红中泛紫的神魂草,药业切齿的:“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救你心心念念的郑翡然啊。” 郑臣良的神情也很凝重,他看着那荧光点点的神魂草精华,想起了那神魂草精灵消逝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违天改命,欠下的债,都要还。”江山这一次,倒是还的干净利落,可是他却是又背上了一份人情债。郑臣良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缓缓道:“这个情,哪怕是赴汤蹈火,我郑臣良都会还的。” 说罢,便伏到了郑翡然的身边,把那神魂草轻轻的放入她的口中。 一屋子里五个人,三个都在注视着那平静躺在床上的,看起来和江山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儿,她已经吃下了神魂草,但是还没有一点反应。但是大约过了一刻钟,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郑臣良这些年来第一次看见她有生命反应。她眨了眨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有眼波流转,比昏睡之前,总多了些柔情万种。她轻轻开口:“我是谁……?这是哪?”她的声音十分迷茫,似乎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一切过往。她自顾自的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打量着这一屋子的人,那种单纯又迷茫的眼神,仿若少不更事的幼童。 “翡然,你醒了!”郑臣良却是十分激动,忙冲上前去,拥她入怀。郑翡然却是挣扎道:“你是谁啊!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还用小拳头捶打着郑臣良的后背。但是郑臣良这次,可是说什么都不会松手了。他死死的抱住郑翡然,似乎是要把她揉进血肉里,和他融为一体。见他那么用力,郑翡然也不挣扎了,被动接受了他的拥抱。 江恒在一边眼红心酸,握紧了江山的手,抬眼看向她安详又苍白的脸。江山,你看人家郎情妾意又相逢,可是你,却躺在这里,对一切都失去了知觉,我好后悔,没有告诉你,临天已经换来了你的寿命,你不仅能活二十岁,你好能活二百岁!二千岁!可是这些,你都听不到了…… 江恒轻轻的拂过江山的脸庞,伏在她的床边,眼泪涌出了眼眶。却见那小姑娘俏生生的开口:“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哥哥怎么了?”她说话说的毫不避讳:“看起来脸色发白,是生病了吗?”郑臣良忙堵住她的嘴,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眼睛,让他自惭形愧,他解释道:“这个小哥哥,叫江山,是你的好朋友,他现在受伤了,所以才会躺着。”那个郑翡然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和她说说话吗?” 郑臣良有些为难,低头恳求的看向那个有些剑拔弩张的江恒。江恒冷哼一声,本想开口拒绝,但是正对上那郑翡然水汪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竟一时说不出口了。郑翡然又没有错,自己又何必怪罪于她呢,所以也只冷着脸道:“只说两句便是了,她现在的状况,不宜多说话。”郑翡然乖巧的点了点头,伏在了江山的旁边。她的小小背影正好遮住了江山的脸。她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神情如受惊的小鹿,怕人偷听,只是伏在江山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江恒也没听清是什么。然后她便是一脸的惊疑:“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好面熟啊,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怎么一直睡觉呀,像个懒虫。” 郑翡然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的,想到什么说什么,道也真是孩童的天真烂漫罢了,只是她说的话,都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江恒的心里。江山妹妹落得如此田地,不都是他们二人害的吗?现在倒是在这里问为什么了,他捏紧了衣袖,不语。 郑翡然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儿,而郑臣良处处都顺着她,她满屋子的乱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还在走廊上到处乱跑,发出一阵阵欢快的脚步声,郑臣良虽然有告诫,但是那都是闻声细语的说的,唯恐伤了她的心,所以郑翡然就更加放肆了。玩了一会儿,她可能是觉得这旅馆里没什么好玩的了,就闹着要去街上转转。郑臣良看了眼江恒的神色,松了口气,翡然肯出去,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江恒的青筋都若隐若现了,看起来是忍到了极致,郑臣良给江恒做了个深揖,一揖双手垂到地面上,以示感谢。他们同辈之间,很少行此大礼的,遇见长辈,也少有此礼。江恒见他如此,才稍稍顺了气,他们两个上街去,他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的。 许仁安见江恒那一副郁闷的样子,也不愿在此地多留打搅到他,便也找个由头出去了。于是刚才还稍显拥挤的小屋子里瞬间空旷了下来,江恒给自己沏了杯茶想冷静一下,才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茶已经凉了。在冰河城中,天气寒冷,一口冰茶,从嘴里冷到了心头上。果真是人走茶凉吗?江恒自嘲笑笑。他一口饮尽,管他热茶凉茶,只要解渴就好了,他要守着他的江山妹妹,若是她真的……那也要带着她浪迹天涯。 江山做了一个奇怪又冗长的梦。算不得噩梦,也算不上是美梦。自从稷山遗迹之后,她便再没梦到过那年少时游乐园的一幕,那曾经的伤疤,也变成了一块无足轻重的陈年记忆,被放下了。她这次梦见的,是一片黑暗,尽头有一点亮光,她没有灵力,也米有獗如,只能徒步朝那亮光走。 她像是时间长河中迷途的旅人,超脱了生死,与时间永恒,被秩序同化,也忘了肩负着的使命和身上带着的目的,只知道,要朝着那亮光走去。她不知饥渴,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倦,眼皮在打架,只要给个平地就能睡着了。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不知是什么信念在支持并告诉她,不能睡,一睡什么就完了。所以她只能迈着疲软却坚定的步伐,继续走在这一条路上。 突然有声音问:“江山,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江山那迷茫的心里却突然如明镜似的了,瞧,这是来索命来了。但是若问有什么心愿,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所以也不理会那声音,继续朝前走。可是走一段路,那声音便要出来烦她一次:“快说吧,你的时间,不多了。”江山有些恼怒,都没看见她是一时想不起来,催命似的,催什么催!于是便气哼哼的走了,不再理会那声音。 可是那声音却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一直跟着江山,江山正要忍无可忍的随便说个什么出来,却听见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又轻又快的,带着些不甘又有些无奈:“真是便宜你了!”她说的无厘头且莫名其妙,江山想逮着她问清楚,到底是便宜她什么了?但是等她张口去问时,却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张张口,吐不出一个音,似乎是忘记了该怎么发声来着。 许久,她才开口道:“你说什么?” 却是被人喜极而泣的拥入怀中:“江山妹妹?你?!”江山有些懵,却是被随之而来的浑身筋骨之痛折磨得昏死过去。 卷三 生死与君共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猝不及防又遇君 卷三生死与君共第一百三十一章猝不及防又遇君 “啊,还要去啊?”江恒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抱着门框撅着嘴,耍赖道。江山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扯他的衣领子:“是谁拍胸脯接下的任务?”但是江恒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扒在门框上,说什么也不动了。 江恒看着眼前俏生生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江山,可比小时候更加刁钻和固执了,而且也更明艳动人了。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山这可是在催他的命呢。他哭丧着脸,告饶道:“江山妹妹,我们等等再去吧,好不好?”他真是怕了那些赤鱬了,真想不通,当时自己怎么就在院长面前给打了包票呢?江山不理会他,只是狠狠地揪了他的领子:“别磨磨唧唧了,快点走!”江恒像是一块狗皮膏药就贴在了那门框上,他连连告饶,还变着法的找理由:“江山妹妹,你看,你已经快要到高级四纹了,又得历雷劫了,我们等雷劫过了再去也不迟啊……” 是啊,江山已经高级四纹了,距离当年去取神魂草的九死一生,已经过去了六年了,这六年里,江山经历了许多事情,酸甜苦辣,人间百味,身边也有好友陪着,但是却唯独没有他。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九州之内,云京之上都再没他半点消息。临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喂,你磨磨唧唧的,跟个姑娘一样,是不是还要给你找个花戴啊?”一个银发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江恒的面前。他一身白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好像一阵风吹过,都能让他无衣蔽体似的。 江恒听他这么一说,这简直是在怀疑他的性别啊,而且还是被这么一个半男不女的人怀疑,简直是犹如尊严啊。于是慌忙松开了门框,站直了身体,还理了理衣裳:“你说谁像姑娘,你才像姑娘呢!”说罢,一连讨好的笑看向江山:“那江山妹妹,我们走吧。”那白衣男子给江山使了个眼色,江山也朝他眨了眨眼睛,对付江恒,果然还是激将法好用。 江恒屁颠屁颠的走在江山的左边,一副讨好的笑,可是那白衣男子轻咳了两声,愣是把他挤到了一边去,并且还朝他翻了个白眼。江恒咬咬牙,看在你是齐天剑的份上,我忍!于是便又笑嘻嘻的换了一边,齐天是看不惯江恒这一副没骨头的样子的,又挪到另一边把他挤开了,根本就不想给他靠近江山的机会。江山对他们二人的日常打闹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只是静静的想她的事情。 三年前,赤鱬肆虐,从云京的瀑布流入到九州的河流中,很多地区的河流里都发现了赤鱬。究其原因,竟然是开阳书院的弟子高屏川私自以血喂养赤鱬幼兽,然后放生到京郊猎场以及九州的其他水域中的。这事情做的太隐蔽,等众人找到线索并发现始作俑者时,已经晚了。那高屏川已经是不成人形,身上被赤鱬啃咬得血肉模糊,眼窝深陷,神情恍惚,只剩一口气在了。 因这祸事是开阳书院弟子惹出来的,所以开阳书院的院长也就主动承担了责任,号召开阳书院的历届弟子出发清理赤鱬,还大陆水域一个干净。当时恰巧了江山和江恒也回了开阳书院,那江恒一时间热血冲头,拍胸脯保证到:“放心吧院长,你只管把赤鱬泛滥最严重的地区交给我,我保证全部清理干净,一片鱼鳞也不留!” 可是当时打包票的人了,自从清理了两次赤鱬以后,便患上了赤鱬恐惧症了,每次出发时总要找理由推脱,求爷爷告奶奶的不想开工,不过每次江山都没有纵容他,就算是五花大绑的绑着,也把他带到了那河流旁边。 “这次就我们吗?郑翡然郑臣良他们呢?”出了院门,却只见有他们自家的一辆马车,没见郑翡然他们两个。“废话怎么那么多,快去驾车!”齐天替江山回答了,他冷着一张脸,催促道。江恒这下可不干了,叉腰要和齐天剑吵起来。自从江山成了高级灵师,可以成功召唤出齐天剑的剑灵之后,这丫的就没少和他对着干,究竟是为什么呢?只为这齐天剑太记仇,十几年前他只是随口说江山带着的齐天剑可能是防的,竟然就被这小肚鸡肠的剑灵给记到了今天,还时时刻刻的欺负他。二人吵嚷了一阵,江山寒声道:“吵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江恒才对齐天呲了呲牙,认命的驾车去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上郑臣良和郑翡然,江山自有她的道理,她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只是还没有锤实,现在说出来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十里之外。 “将军,经民众举报,就是这里赤鱬猖獗,到水边的平民和灵师无一生还。经过我们的粗略估计,这里大约有百来只赤鱬聚集。”年长的副将恭恭敬敬的抱拳向那上位者报告。那上位者不过是弱冠之年,却已经坐到了一军主帅的位置上,而且备受大将军器重,隐隐有大全交接的意思。 “嗯,知道了,命将士在此驻扎,我去探探情况。”那人起身,一身玄黑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横秋,走。”他取过马鞭,径直朝他的白色独角马走去。 “是,将军。” 一处深潭,水清可见底。水面上飘着几瓣花瓣,倒像是浮在半空中。水底是一些细碎的泥沙,安静的在潭底。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深潭有种异样的寂静。没有半点浮萍,甚至连一只浮游生物都没有。潭周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只有各色的植物,却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应该就是这里了。”江山拿出地图看了看,这片局域被表了一个显眼的红叉号。“先安营扎寨的蹲蹲点吧。”江山收了地图,直接在湖边的一角打坐了。 “不会和上次一样,他们吓得不敢来了吧?”江恒没见赤鱬,胆子也肥了,站在潭边叫嚣着。“可别一会儿突然跳出来一只,吓死你!”齐天是处处和江恒过不去,现在又在埋汰他。突然草丛里发出微弱的动静,江山敏锐的觉察到了,反手就是一个灵气团砸过去:“谁?”江恒见江山如此动作,也十分警觉,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执起法杖到那边谈了谈情况。却是没见半个人影。“江山妹妹,你也太一惊一乍了,这儿什么都没有。”江恒随意的用法杖扫了扫那浅草,又拍了拍那灌木丛,确信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 江山倒是冷哼一声:“倒是跑得快。” 怎么是她?横秋捂着胸口在灌木丛的一边大口喘气又不敢发出什么动静。这来打探个情报都还能遇上江山。不行,不能让少爷和她碰面!横秋眉头一皱,深深地剜了江山一眼,消失在了灌木丛中回去禀报去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临天纳闷,要侦查水域的话,是一系列复杂又冗长的举动,需要消耗的时间会比较长,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但是横秋却是一刻钟不到就回来了。横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笑道:“我已经看过了,什么情况都没有,应该不是这处,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吧。”临天没有答他,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横秋讪笑道:“少爷你看我做何?我打探的情况,您还不放心吗?我看过了,那水清涟涟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虽是这般说着,但是他心跳如鼓,眼睛也乱瞟,不敢看临天的眼睛,手也不知该往哪放。就这拙劣的演技,临天一下子就看出不对了,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横秋为什么要谎报情况呢。 临天上前走一步,横秋立马冲到他面前拦住了他:“少爷,我们还是走吧……”他这副样子,傻瓜都能看出来有不对了,临天向前走,他就向后退,一直抻着胳膊,挡着临天的去路。直到横秋的后背靠到一棵大树上,无路可退了。临天刚毅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他继续往前走,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把人吸进去。黑的没有任何杂色,横秋看着那一张俊脸,连舌头都打结了,他的声音发颤:“少爷……” 临天一直走到横秋的面前,两人相距也只几厘米而已。横秋长得身材瘦小,还不到临天的肩膀处,临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临天一开口,横秋甚至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头上:“横秋,你向来不会撒谎的。” 横秋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那种专属于临天的气息萦绕着他,干净又好闻的带着些熏人的热气,横秋的大脑瞬间当机,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的脸上有两片红霞飞过,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春意。明明都是男人,他有什么好羞涩的。 临天绕过他,径直向深潭那边去了,他只撂下一句话:“留下来看马。”便去了。军旅生涯,把原本就深沉的男子打磨得更加深沉,他已经褪去那仅有的一点稚气,变得坚毅,锐不可当。他此次来,没有穿铠甲,那太过于招摇,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是就算他一身普通的灵师打扮,骑着高头大马也引来不少豆蔻罗敷的侧目。不过他都一一不去理会,视若无物。临天往前走了一步,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给扣住了喉咙。这男子就像是轻烟一般神出鬼没的,他根本就没看见到那男子的动作。临天一皱眉,垂下的手已经在准备结印。却听的那男子开口道:“喂,江山,这儿有个奸细。”手里结了一半的印生生的停下了。江山? 临天似乎明白了横秋阻止他原因了。“既然是奸细,那你自己处理不就好了。”江山的声音从一片树林遮挡的,他看不清的地方传来。那声音没有了小时候的稚嫩与脆甜,更多的是少女特有的柔美,但是他仍旧是轻而易举的就分辨出来,那是属于江山的声音。没错了,是江山。 齐天剑得到了江山的首肯,那扣着临天喉咙的手便使劲儿一捏。那想象中的喉咙碎裂的清脆声并没有出现,只见一道强光过后,那银白的人影跌落在了地上,但是他又迅速谈起,上下打量着临天:“竟然还是自带护身的,不错不错,正好让你齐天爷爷来试试手。”说罢,便又如一道流光般冲了出去,和临天纠缠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迫劫持做筹码 第一百三十二章被迫劫持做筹码 临天原本身手就是一流,在军队里磨练的这几年也不是用来看的,赤手空拳的和齐天剑对上几招,齐天剑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这人的对手。而且他身上带着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齐天剑可是会耍赖皮的,打不过就一翻身闪到了江山旁边,一副哭腔:“老大,他欺负我!”江山无奈地瞅了齐天剑一眼,江恒在那别唠唠叨叨地骂他就会告状。 “行吧,我去看看。”江山信步走出了灌木林,一个男子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这人一双玄黑的鞋子,上面没染上多少泥土,应该是和齐天剑打斗时才染上的,说明他应该带有坐骑,或者是备有轿子。这人还真喜欢黑色呢,江山暗忖,这一身衣裤鞋子都是黑色,不知他的袜子是不是黑色呢?但是越靠近,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江山轻笑。 但是到真正看到那人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江山瞳孔微缩,愣愣的看着那个黑衣的公子哥儿。这不是……这不是她千辛万苦都打听不到一点儿消息的临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打量着临天,少年一身黑衣,模样俊朗,皮肤没以前白皙细嫩了,像是饱经风霜,晒成了微黄健康的小麦色。他的神情,比记忆之中更加刚毅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深邃黑瞳也更加的深邃了,多看一眼,神魂都会被吸进去。他还是和从前一般不苟言笑,神赐的面孔上不见半分表情。他更高了,比江山想象中的还要高,那身板似乎也更壮实了一些。和以前的差别,还是蛮大的吧,但是仅凭那一双眼睛,江山就可以断定,那是临天。 她打量着临天,临天何尝不是在打量着她?六年多了,这大约是一个女孩子成长飞速的时期吧,她那原本就娇艳的小脸,已经出落得倾国倾城,像一枝散发着曼妙味道的曼珠沙华,妖冶中又透着点点清纯。她那一头青丝服帖地垂在她的体侧,更把她衬得肤白胜雪。她的眼睛,一如往日的缀满了星辰,熠熠闪光,一旦对上就让人无法再移开视线。 静默了许久,原本挑事儿的齐天剑看这两人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想起了对面的那个颇为熟悉却又陌生的人是谁。他眉飞色舞的,倒头想告诉江山他的最新发现,但是看见江山那认真专注又带着点点忧愁的神情时,一切的话都憋在了嘴里。两人对视之间,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把他们的目光紧紧胶着在一起。 临天以为,他可以淡定的说一句好久不见,但是亲身上阵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除了看她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关于江山的思量,倒是如今一见面,才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 江山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痴痴的看着面前的人,想说一句,你让我等了好久,却是始终都开不了口。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眶也控制不住的湿润起来。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会再流眼泪了,原来在他这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会哭也会笑,也渴望有人疼。 江恒在那边盯着水面,但是江山都去了这么久,连个响都没有发出来,短兵相接的声音也没有,这就很奇怪了,于是他瞟了眼清澈如无物的水面,也快步离开了那深潭旁边。他边走边喊着:“江山妹妹?”江山听得江恒这声呼唤才回了神,胡乱的擦掉了那刚滴落的眼泪,理了理自己的声音:“没事,原来是故人。” “哦?是老朋友啊,那让我看看是——”谁……谁字还没出口,江恒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一起凝固的还有他面上带着的那夸张又豪爽的笑容。怎么会是他?不是让他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江山的视线之中了吗?怎么又来了?临天把目光分江恒一些,和他对视一眼,表示问候。但是江恒可是并不想见到他,对于临天,他可是没什么好口气:“怎么是你?” 临天没理会他,经过江恒的这么一搅和,他总算是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这至少让他看起来得体些,不会显得被江山摄了心魂,太丢脸。他看向江山,控制自己眼睛里的情绪,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好久不见。” 江山看向他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也学了他的样子,只是嘴角勾了浅浅的笑意:“好久不见。”他们就像是普通的,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寒暄,谁也不提年少时的那一场风花雪月了。但是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便没有下文了,江山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该不该说。当年她怪他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是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正此时,深潭那边却传来了动静。是少女脆生生的带着惊恐和挣扎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江山目光一聚,这声音太熟悉,是郑翡然。郑翡然怎么会在这儿?但是这是次要的了,救人要紧。于是几人也不再对峙,迅速的奔到了那深潭边。只见郑翡然在水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她的身边围着三四只赤鱬,簇拥着她,似乎想把她拉至水下。“翡然?”江恒傻了眼,郑翡然怎么会在这儿?但是救人要紧,江山手上迅速结印,三缕针般粗细的长线从她的指尖泻出,像三条纤细的锁链,缠住了三条赤鱬,把那赤鱬给甩到了岸上。经过长久的磨合,江山和江恒配合默契,江山刚把那三只赤鱬甩到岸上,江恒召唤出的三道光刃就准确无误地打到了那三只赤鱬的魔核上,魔核碎裂,它们的生命也一同消逝了。水里还有两只赤鱬拽着郑翡然,水面上已经泛起了鲜红的水花,郑翡然的挣扎也越来越疲软,呼救声越来越小。 江山正准备再出手时,却有两支箭准确的射穿了那两只赤鱬的眉心,干净利落没有偏离一寸,是一支风箭一支雷箭。时间仿佛倒退回许多年前,江山参加第一场开阳书院秋猎的时候,临天也是这么,一箭一个准,消灭了河中的赤鱬。 江山回头,看向那个还保持着挽弓动作的人。他神情刚毅,似乎是感受到江山在看他,便也回看了江山一眼,目光瞬间放柔。江山觉得脸上突然发烫,赶紧转过头来。这时候可不是让她回忆旧情的时候,郑翡然还在水中呢,血腥味儿会招来更多的赤鱬。 郑翡然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无力的扬了扬手,看向江山的方向:“江山……救我……救……我……”江山审视这情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迟迟没有动作。“江山……”那郑翡然挣扎的,眼见就要垂到水中,手也无力的垂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了。如此,江山何能见死不救,她身轻如燕,轻点水面,朝郑翡然在的方向飞去,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郑翡然的脸上带着虚弱又释怀的笑容,把手搭了上去,但是还没等江山松口气,那原本苍白无力的脸却瞬间狰狞,并且狠狠地拽了江山一把把她拉入水中,长指扣住江山的脖颈:“江山,下地狱吧!” 临天的心,仿佛被剜了一刀。他抬弓,已经瞄准了那把江山挡在前面面目狰狞的女子。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虚弱的样子,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的像一个水鬼。“不好,有赤鱬往这边聚集了!”江恒也准备出招,但是他习得的法术没有这种精准攻击的,若是大范围攻击,又怕误伤了江山。 江山皱眉想要挣扎,却发现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四肢已经被锁了起来,动弹不得,她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你不是郑翡然。”江山说的是肯定句,不带半分的疑问。那人轻笑一声:“郑翡然?那废物?本座当然不是。不过临天,”她又抬眼,紧了紧扣着江山脖子的手指,虽是笑,却无比寒冷:“你可没有听姨母的话啊,你忘了你答应过姨母什么了吗?”万凝波这么说着,临天目光一聚。他只有一个姨母,除了那万凝波万姨母还能有谁?只是,她怎么会知道? “你为什么不守信用?你若是守信用的话,我兴许还会饶她一命。”她又看了看手上无力挣扎的江山,轻笑道,但是眼底却是铺满了寒霜。“不管你是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临天和她谈判这么一句,也是最后的通告。 那劫持江山的却是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笑临天不自量力。原本清澈的潭水一下子变得浑浊不堪,底部的淤泥被翻上来,越来越多的赤鱬不知从什么地方聚集,密密麻麻的把原本并不大的小潭占满,那红的黄的漂浮一池的头发,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谁?”江山的脖子被人扣着,只能斜眼想要看那人的容貌,但是因为角度问题,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赤鱬似乎是在等待命令一般,只把江山围起来却不动作。“你没资格知道。”那人却是十分高冷。齐天剑见自家的主子都被抓住了,哪还能站得住,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银白的剑,冲入深潭中,砍出一条血路来,赤鱬的血,染红了原本就浑浊的水面。“莽夫,你若再动作一下,本座就掐断江山的脖子。”但是那郑翡然却是不惧,她的手里握着最值钱的筹码,怕什么?江山死了,那灵师就完了,人类也完了,这样的场景,是她乐意看到并无比期待的。 齐天剑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恨恨地顿住了身形,又回到了岸上。江山倒是镇定的很,还安慰齐天剑:“无妨,她现在还不敢动我,否则,她早就动手了。”江山在危急情况之中却更加的冷静,脑子也更加的清醒,她在想,这人到底是谁?六年前,生死劫,那个伏在她耳边说便宜你了的人,应该也是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系列的问号产生,却是没有答案。“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那人冷哼一声,抬了抬脖颈,目光却看向临天,“我要什么,你应该清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冰释前嫌更初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冰释前嫌更初心 临天仔细斟酌着她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清楚?火光电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那面目狰狞的女子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她看穿。那女子无惧他的目光,和他对视:“想明白了吗?你说,是他重要还是她重要呢?”说罢,她还紧了紧握着江山脖颈的手指。另一只手在江山的脸蛋上轻柔的摸过,啧啧叹道:“瞧瞧,这小脸蛋儿嫩的,怪不得招人爱呢,不知道把这脸刮花了,还有人爱吗?”她这么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临天,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漏洞出来。 临天隐约猜出那人的身份来了,江山,总是让他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他前几天俘获了一个奇怪的鱼妖,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小的头目,那些鱼妖才安生了下来,他才有时间来收拾这霍乱百姓的赤鱬,才会遇见江山。那个鱼妖,是生擒,从他的嘴里,应该能撬出许多有用的信息,这对于目前的局势是十分有利的。但是他的嘴很硬,目前还没有挖出一点信息,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可是她劫持的是江山……临天心中一痛,偏偏是她!现在来不及想其他的,他只能尽快做出决定。江山曾经被赤鱬咬伤过,现在百毒不侵,耻辱毒素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是,数量如此多的赤鱬,就算没有毒素也会把她生吞活剥了。那人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道:“这小美人儿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她笑着,耀武扬威般的晃了晃手中扣着的江山。江山的头发已经被水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她也抬眼看了临天一眼,他会不会选她?江山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应该是对于临天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必如此的左右为难。江山向临天投出了略带希翼的目光。临天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躲开了。他,真的很难决定。 临天作为军中人,很明白,现在战事吃紧,如果真的能得到什么有利信息,可能会扭转战局,灵师这边的胜算也就多一筹,大陆上的民众也就会更安全一些,免遭杀戮。但是,那是江山,那个被他藏在心里的人,若是选择了苍生,那他的心,谁来救?若是选择了她,那天下苍生便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到那时,就算是与她双宿双飞…… 他正在计较着,却是被江恒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了,他吼道:“临天!你算不算个男人!”临天被这话一惊,他不算个男人吗?他也怒看江恒,他临天肩上担着的,可比他重多了,他要为天下苍生打量,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他这么想着,脑海里却蹦出一个有悖伦常的念头:他替天下苍生考量了,但是谁替他考量? 他眸光一聚,看向江山在的那个方向,张口道:“横秋!”横秋原本就是在旁边看着的,他也是个通透的人,又看了许久,现在被点名,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跪下了:“将军三思!”他没有叫他少爷,因为他现在,是肩负苍生的将军。 “哪那么多废话,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去把它带过来。”他的眉头轻轻皱起,道。用这个该死的鱼妖换江山的性命,很值。刚才的火光电石之间,他突然想如果今天不换江山,那么以后,他会日日自责,生生都活在悔顿之中的吧。 那扣着江山脖颈的人倒是咬牙切齿的道:“好胆识!”她对于临天的这个决定,一半是松口气,一半是暗恨。她又缩紧了握着江山脖颈的手:“但是我真替她不值!”临天目光恍惚,那个她,在场的恐怕也只有他知道吧? 江山的唇角却是勾起一个隐秘的微笑,下一秒,她就反扣住了那人的脖颈,冲出水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踏浪而来,站立在了地面上。她朝着临天看去:“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这事情的突然反转,让江恒有些傻眼。齐天剑倒是松了口气,江山有能力反抗,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与她性命相连,心意相通。还好这临天做了政治正确的选择,不然负了江山,这修罗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时间倒流回到一刻钟以前,江山还被人捏着脖子困在水中。原本她有些心灰意冷之时,却有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唤道:“江山江山!”江山灵机一动,知道是有救了。这是生存在镯子里的那道王之印记。“说吧,怎么办?”江山倒是不见外,直接开口问道。那王之印记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江山,所以江山是可以迅速的挣脱那人的束缚,回到岸上的。但是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迅速的回到岸上,大概是出于每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都想试试那另一半的真心吧。 还好,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呵,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后手。”那人一转眼之间就从制人者变成了被制者,心里有些挫败。她的计划那么精妙,却是还是被她破解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后手。 江山扣住她的脖颈,目光炯炯看向临天,“收拾住她,会吧?”这临天若是再不会,那这将军不如让横秋坐好了,他点点头,手中结印,那女子便被几道金光给束住了。这是专门对付鱼妖的术法,根本不可能被挣脱开。 那锁链困到那郑翡然身上的时候,接触到皮肤的地方开始冒黑烟,并且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她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但是却没人理会了,不多时,她停止了挣扎,临天道:“看好她。”这话自然是对横秋说的,横秋刚刚目睹了那场异变,还心神不宁,原来,江山已经如此厉害了吗……如果单论灵力的话,她似乎是比他更适合站在临天身边的。 “是。”横秋答道,拔剑架在了那个浑身湿淋淋的人的脖子上。 江山打了个寒颤,她浑身湿透,小风一吹,浑身皮肤都发凉。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她今日只穿了一层罗衫,现在已经衣衫尽湿,白中泛粉的肌肤若隐若现,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诱人犯罪。江山的脸上落了两片红霞。她急忙想从镯子拿出衣衫披上,但是有人比她的动作还快,黑色的长衫把身材娇小的她给裹得严严实实。江山略带娇羞的抬眼看了看临天。 江恒停下了那正在解衣服的手,怎么什么都被他抢先了?于是一计不成也不能让他们在那儿卿卿我我的啊,于是他马上咳嗽两声:“咳咳,够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的。”他又把脸朝向一边,翻着白眼,一副没眼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临天的脸上难得的泛起了一丝微笑,他自觉地给江山理了理衣服,又帮她撩起被水打湿的头发,温柔地把那湿发挑至耳后,一切都自然而然,万分熟稔,似乎曾经这样做过无数次。 江山被他眼里的刹那温柔给暖化。临天放开了手,一切又变得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他站在她的对面,虽然面无表情,眼睛中却柔情万种:“你在这儿歇着,我去清理一下余孽。”说罢,右手一招,凭空有一把利剑到了他的手上。他快步走向那深潭,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江山望着那个背影,一边招呼齐天剑:“去,帮忙。”齐天虽是百般不愿,但是毕竟是自家主子的命令,所以犯了个大白眼到底还是去帮忙了。 临天手里的那把剑,江山从未见过,已经不是他少年时拿的那把冥月了,那把剑带着青光,剑身细长,又隐隐泛着紫霞。江山猜测,这应该是为临天量身打造的双属性灵器吧。横秋也张望着脑袋看着自家少爷的威风背影。不得不说,少爷以前的背影虽然也十分英武,但是今天的背影却是异常的俊美,更有男人味儿了。 趁着横秋注意他们家少爷的空当,那个被反压的女子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但是却是被一转头的江山正好看见。江山当机就是一结印,一颗拇指大小的淡黄色灵气团就打在了她的嘴唇上,打断了她的口诀。江山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湿身狼狈的人:“你到底是谁?”那人却像是突然癫狂了一般,嘴角抽搐,浑身颤抖,江山凝眸,这又是什么情况?但是还是静待其变比较好。江山就像是一个无喜无悲的看客,静静的看着那人的症状。 “会不会,是什么附体了啊?”江恒胆小,最讨厌和那赤鱬打交道了,既然有临天在,那他也索性懒一回,就待在岸上观望了,这时候看着那郑翡然奇怪的症状,凑了个脑袋发表意见。江山瞪了他一眼,他自觉的捂住嘴巴站到一边,眨了眨眼睛,表示不会再发表意见了。 只见那抽搐过后的郑翡然似乎是陷入了一阵睡眠之中。她才睁开眼睛,就又遭到了江山的质问:“说,你到底是谁?”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我是翡然啊?诶?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了?”她的声音十分惊恐,眼睛单纯而又真挚,带着些害怕。 “郑翡然么?”江山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那人慌忙不迭地点点头。 “啪!”一声清脆的把掌声把横秋都给一惊。江山这疯女人,小时候疯,长大了还是疯!怎么动不动都抬手打人?那被打的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瞳孔微微晃动着,嘴巴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山却是有她的道理:“这一巴掌,是因为你假冒翡然的名号打的。”那被束缚住的人都快要哭出来了:“江山,你说什么呀……?我”但是还没等她辩解完,另一边的脸蛋儿上就又挨了一巴掌,江山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这一巴掌,是为你顶着翡然的名号做那些肮脏事打的。” “江山……”那跪着的人带了哭腔,仿佛一切事情真的与她无关一般。江山却是皱紧了眉头不念旧情,下手极狠,虽然没带上灵力,可是那少女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两个明显的巴掌印。江山的声音平静而绝然:“翡然,早已经在那年的那个晚上走了。我亲眼看见,她的灵魂与我道别。”她说话平静且铿锵有力,比刚才那跪着的哭着呻吟更有说服力。 “不,不,我真的是翡然……”跪在地上的清泪流了两行,不住的摇头辩解。她突然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喊道:“你快把我放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臣良的孩子,臣良还等着我回去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破除心魔会旧友 第一百三十四章破除心魔会旧友 “你不是翡然。”一个平静的男声击破了她最后的坚持。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从远处走出来的青衫男子。她的声音颤抖了:“臣良?连你也不信我吗……?”那人走到了江山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浑身湿透,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女子。 “你不是翡然,虽然你很像她,但是我不想自己骗自己了。”郑臣良的声音从平静染上了点点落寞,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不去看她,“翡然,永远留在了开阳书院,你并不是翡然。”他这么说着,回绝了那女子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是回绝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他郑臣良,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那女子见他这般,也索性不再做戏了,她虽然是被束缚着,但是嘴角却带了丝轻佻的笑容,“好!你比楚深云有种!”说罢,便是放肆张狂的笑声:“想本座一生算计从未失败,你们自以为聪明?呵,那便走着瞧吧。”她的眼睛突然发出幽绿的光芒,额头上也有绿光浮现,原本白嫩的皮肤上也生出了星罗鳞片,她的声音也不似郑翡然的声音了,变得妖媚而让人琢磨不透:“那些秘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永远!”郑臣良看着她,眸中神色阴晴不定。 “不好,她想自尽!”江山眉头一皱,但是却是束手无策。与此同时,临天凌空而来,带着一身水汽和赤鱬的血液,一手结印,一道封印便印在了她的额头上。临天声音森冷:“原本,我是不想用这个的,但是你这么想不开,也只好用这个封印了。”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之感。 那地上的狼狈人儿现在跪都跪不直了,狼狈的倒在地上打滚。她的嘴里发出高分贝的吼叫,吵的人心烦不已。但是却没人去注意她痛苦的吼叫,大家都像是未闻其声,未见其人一般。“收拾完了?”江山抬头望向临天。临天点点头:“嗯,完了。”他从水里上来一圈,连鞋底儿都没湿一下,只是身上带着浓重的水汽和血腥味罢了。临天弹弹衣服,那些血迹就自动被剥离了,一点儿都不留。 江山看了看这特效,不得不摇头,有钱人的装备就是好,想她这几年来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连镇子上都不大去了,倒是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乡村野老了。江恒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又要擦起火花,他可坐不住了,咳嗽两声:“咳咳,江山妹妹,既然都解决完了,那我们回去吧?” 临天在江山回答之前抢先说:“旧友相遇,我请你们喝一杯,叙叙旧。”江山也扬了一张希翼的小脸看向江恒:“就叙叙旧吧。”江恒觉得自己的心被砍了一刀,江山这个小白眼狼,他对她的好,都看不见。但是谁叫自己爱她呢?江恒无奈的点点头:“行吧,去。”郑臣良也表示没有意见。这一行人内心别扭表面和气的跟着临天去了。其中,最不如意的莫属江恒和横秋了。横秋原本就觉得这个江山事情很多,本来公子和楚家小姐是天生一对来着,云京中的小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只敢暗中爱慕,可是这个小江儿偏偏把少爷的魂都给勾走了,真是狐媚子。 横秋如此想着,便忿忿地朝江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低着头,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一副娇羞的样子。横秋越看心里越发堵,瞧瞧,这么一副娇羞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我们家少爷才不稀罕呢!这么想着,横秋往他们家少爷的那边也看了一眼。但是却想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们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花痴了?只见临天一直偏着头,视线从没离开过江山。在横秋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唇角一直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走到了临天驻扎的营地,早有人认出那是他们的将军了,纷纷抱拳,“将军!”临天扬手示意他们退下。“这是我的旧友,此次除赤鱬,他们可是也有大功的。”临天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但是在这军营之中却是十分有效力。江山抬眼看着,这里应该是临时驻扎地,军帐一顶顶,有职守的将士,精神面貌看起来倒是不错。 临天率先翻身下马,把马交给了卫士,既然主人都这么做了,那他们当客人的当然也要照办了。獗如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它的这个小主人面子的,他卧倒地上,方便江山下去。江山以示奖励般的摸了摸獗如的脑袋,对它眨了眨眼睛。獗如傲娇的扬起了头,似乎是在说:“看我多给你面子。”所以江山也给它面子,没有直接把它收进战宠空间里,而是让它跟着士兵走去吃嫩草了。江山一行人被临天带着走到了主帐之中。 “诶诶,你们看见没有,刚才那个驾鹿的,披着将军的衣服呢!”临天他们一走,那职守的将士就开始窃窃私语。“当然看见了,又不是眼瞎。”另一个士兵接上:“而且那还真是个大美人呢。”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点也没发现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副将。他偷听了许久,觉得临天和那女子之间却有猫腻之后,才咳嗽两声,“议论长官,杖十。” 那些在说话的,都觉得脊背一寒,看到了那个一脸忠义的副将,都是一脸的丧气,却是无从辩驳,个个称是,领罚去了。副将等他们走后,捋了捋胡子,才露出一副八卦脸,笑着走向了临天所在的主帐,他倒要看看,能让这位不近女色的少年将军宽衣的到底是谁? “你这地方,还不错啊。”江恒是个自来熟一般,左右打量着临天的军帐,堂上设了一张虎皮椅,一张案几,堂下也有几张案几,是宴客的摆设。地上铺着的是一张厚实的毛毡,在每张案几下面都有一张花纹繁复的方毯,整个设计简洁明了又低调奢华。 临天的眉头微不可微的皱了皱:“军帐标配罢了。”等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算得上是美味珍馐。只是这宴席间却没有酒。江恒像是摆明了故意挑临天的刺:“不是说好了要请我们喝一杯,怎么连酒都没有?” 临天这时候似乎也油嘴滑舌了起来:“我又没说是酒。横秋,把我的陈年茶拿出来,给几位尝尝。”江恒揉了揉鼻子,哼了一声。江山掩嘴轻笑。 “江山今日在水中受了惊吓了,横秋,你带她去沐浴更衣。”临天看着江山仍旧头发散乱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便唤道。 一直等江山来这儿才开席,临天看了看江山那案几上摆的食物,似是不满意一般,又唤道:“横秋,去把拿盘葡萄给江山姑娘开胃。” 拿完了葡萄,临天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又唤:“横秋……” 于是副将便笑意盈盈的捋着胡子看横秋在主帐之中几进几出,果然,这木头将军也有动情的时候啊。 “好了,我又不是猪,一顿也吃不下这么多,别再送了。”江山有些羞赧,别人的案几上就八样,可是她的桌上却堆成了个小山包。临天似有所指的问道:“真的吃不下了吗?”江山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在临府,被他随手解救下之后,吃的那叫一个……于是她轻咳一声,想避开这个话题。但是临天却是一脸的正色,仿佛不是故意让江山难堪似的,只是关切她的胃口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索性这屋子里坐的也没什么外人,于是江山也就给临天翻了个白眼:“能!”众人哄堂大笑,临天这才发现,他好像戳到了江山的痛处了。也只得带上了点点轻笑。横秋有些痴痴的看着自家少爷,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江恒说话可是冲得很,他动了下筷子,笑道:“好东西,不知临兄你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临天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军将士自己种植养殖,以及其他军队之间的互相交换,不用民脂民膏。”扬州的驻军都是常驻军,一旦参军,没个一二十年是走不了的。所以在闲暇休战的时候,官兵们就会种些蔬菜,瓜果够自己食用,虽然灵师们需要的食物随着灵力等级的提高而减少,但是看着这些植物成长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甚至到现在,已经有专门的木灵师在打理菜园了。 江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一脸正色:“对了,既然你是驻扎边防的将军,那我有重要情报要向你汇报。”她这么一开口,原本轻松的氛围立马紧张了起来。临天的神情也更加严肃了,他看向江山:“请讲。”仿佛此时,他们不是旧友,而是在交接情报的上下级一般。江山徐徐道来:“我和江恒,臣良师兄等人授书院命令到扬州清理赤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临天听到此却是心中一顿,原来如此吗,怪不得听探子回报说扬州内地的赤鱬已经被一队非军人员给清理干净了。临天嘴角一动,“什么现象?” “越靠近海域的赤鱬,长得就越像那个东西。”鱼妖是禁词,所以只能用那个东西来代替。“而且越向海边,数量也就越庞大,力量也就越强,所以我猜测,他们可能不是开阳书院惹的祸事了,或许是从海域那边来的。”江山仔细回想着每一次鱼妖的模样,这些情况,都是她亲眼见到的。她没什么救济苍生的宏伟志向,只不过是想解开内心的疑惑罢了。 临天的嘴角动了动:“嗯,这些,和我军派出的探子得到的情报是相吻合的。”所以临天也猜测,赤鱬和鱼妖的关系。“将军,我也有一事要报。”郑臣良叹了口气,起身抱拳道。临天对他抱拳道:“臣良兄不必拘礼,请讲。”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一件过错。”郑臣良说到此,临天已经隐隐猜到是关于今天那个突然出现在水中的女子的了。“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翡然,直到我半夜梦醒,她仍未睡,手中结印,口中在念着什么复杂的咒语,浑身发出青绿的光,看起来着实可怖。”郑臣良顿了顿,又接着道:“所以我也就留了个心眼,后来在翻阅古籍时,却发现,被神魂草救治的人,并不会失去记忆……” 江山倒并不意外,因为郑臣良能看到那古籍,其中还有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一百三十五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江山这时候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那些小动作的,所以她只是安慰道:“臣良师兄,这也不怪你。”郑臣良面带愧色,“如何能不怪我呢?若不是我执意要去取神魂草,你也不会面临性命危急。”他这么说着,临天的眉头却是皱起,果真是去取了神魂草吗?江山怎么又有性命危急?若不是这儿有这么多人,临天怕是就要上前关切一下了。江山也看见了临天那关切的目光,轻咳一声:“臣良师兄,往事莫要再提,还是先说你的发现吧。” 郑臣良是人到失落处,话都说不清楚了,思维有些混乱,他叹口气,那双狐狸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道:“我发现,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举止怪异,和她之前一点儿也不像,也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该有的气度和智商。”临天仔细的听着,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猜想,但是他还得多听一听,来证实一下他的猜想才是。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换了一个魂儿一样!”郑臣良仔细的搜罗了一下词汇,激动的说道。他这么说着,江山捏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有人已经把他的这话给记在了心里。 临天思量着,面无表情,但是那黑瞳里已经闪过了一丝明了,他已经猜到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临天缓缓开口:“鱼妖之中,有一个头目,名为幻,以魂魄的状态存在着,传说她可以钻进人类的皮囊,代替那个人活下去,她很容易潜入到灵师内部,传递情报,里应外合。在边海之地,鱼妖二字不再是禁词了,大家可以谈论。” 郑臣良听到他的话,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毯子上。鱼妖吗……?只是顶着郑翡然皮囊的鱼妖?那他的翡然,其实是永远回不来了……可是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啊,那是他和翡然的孩子,既然躯体是翡然的,那就是他和翡然的孩子! 于是他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动力一般,刷的一声站起来,差点掀翻了那案几:“临天,临天,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未说完,一个士兵打扮的年轻男子冲进来,单膝跪地,握拳道:“报!将军有急情!”临天在他的下属面前当然是有一个将军的谱的,他十分镇定:“说。” 那个小士兵看了看周围坐着的这么些陌生的男女,只好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临天的表情一顿,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把她带上来。”然后又转头看向郑臣良:“臣良兄有何事要说?”郑臣良自知此事是让临天左右为难的,但是他却是不得不说:“我想求您一件事情,今天抓到的那个……鱼妖,先不要处死,等她生完孩子,好吗?” 临天却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臣良兄,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刚才那个士兵来报,说的就是这件事,他说,那人已经自尽监牢了。”郑臣良刹那间恍惚,什么也听不清楚了,他抬头,那双清透的狐狸眼里满是不相信:“你说什么?”临天又重复了一遍:“那人已经自尽监牢了。”郑臣良五味陈杂,这次真的是跌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时。郑臣良的青春,都耗在了一个郑翡然的身上,他渴望着她可以活过来,他渴望着他的期盼是有结果的,但是都没有,什么也没有。虽然这些事情,他是早已经知道的,但是他想等她,至少给他生下个孩子,给他留下个念想才好。可是都没有。是他一意孤行,最后差点把江山的命也赔进去,当时江山已经说过,救命之恩就此两清,可是他欠的,还是太多了。 “臣良师兄,节哀。”江恒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了,自从郑翡然醒来之后,他就差着让她上天给她摘星星月亮了,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他太珍惜她了,这是他得来不易的,用多少心血换来的,差点把江山的命也赔上。 江山却是在想一件事情,便也问了出来:“为什么她会提到楚深云楚侯爷?还会提到临天的姨母?”那人说的这几句看似是普通牢骚的话,现在看起来,却像是极其有用的线索了。临天的姨母是谁,他有几个姨母,江山并不想知道,毕竟是他的家务事,但是现在,这却是一条极其有用的线索。但是楚深云是楚侯爷,这是她一定要知道的,毕竟楚家害的她那么惨,几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还灭她满门,血海深仇的仇人,怎么能不多了解一些呢。 临天却是毫不隐瞒的全盘托出:“我只有一个姨母,万凝波,我母亲和她是妯娌。我母亲也姓楚,是楚侯爷同父异母的庶出姐姐。”江山突然想到她差点送命时,江恒握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原来她灵魂上的伤痕已经治愈了,是临天答应了万凝波的条件,从此以后远离她,所以这几年来,他们都不曾再相见。 临天看了江山一眼,正好触碰上她探寻的目光,她那繁星耀眼的眸子闪的临天心中发慌,他慌乱地看向其他地方,但是声音却是没有变化:“我当年答应了万姨母一件事情,只有我和她知道,这个人既然知道,那说明……”临天的话只说一半,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也都听懂了。万凝波可能也就是郑翡然,也就是那个幻。江山却突然一拍桌子:“好啊,真是便宜她了!她害我沦落至此,下次遇到,决不姑息!”江山是带着深深的怒气的,她家里的事情,也隐约查出来是楚家人动的手脚,楚家人还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她。只是这些年来安生了许多,可能是被她给吓怕了吧,毕竟江山曾放话,凡是打着落云楚家旗号的,她都会一一收拾了,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灭门之痛! “鱼妖是吧,姑奶奶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打鱼妖!”江山一副生气的样子,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许多东西,既然这万凝波都是鱼妖变的了,那是不是她授意才有了稷山江家的灭门之祸呢?江山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近十年了,她到底是谁,她的身上到底承载着什么,她都不清楚。 只有解开她的身世之谜,这一切的答案才会知晓。她这一使小性子,江恒就无奈了,“江山妹妹,别任性,我们还要除尽赤鱬回去复命呢。”江恒柔声劝道,他蹲下来仰头看着江山,像哄一个在耍脾气的小孩子一般。但是江山却是不呈情,把头一偏:“我没有任性,我是真的不走了。扬州的赤鱬差不多除干净了,活儿是你揽的,你回去复命就是。”江恒看了眼临天,他的嘴角勾着隐秘的笑意,心里就更窝火了,但是他还是笑着哄江山:“江山妹妹,我们还是走吧,在这里总麻烦别人,多不好。”他特意咬重了别人这两个字,刻意划开江山和临天的界限。 “留下来也无妨,军中诚邀强大灵师的加入,现在国难当头,大家都要尽一份力才是。”临天这么说着,是为了反驳江恒,他们两个打小就是互看不对眼的,更何况,他与江山才见了一面。 他这么一说,江山拍手叫好:“欸,这不错!那我就更要留下了。”江恒咬牙,这临天也太阴毒了,挖墙脚的功夫还真是一流。但是除了江恒,还有人并不想让临天如愿。横秋是全程都站在临天座位的旁边的,这时候一听临天要让江山留下来,瞬间急了眼:“少爷!入军是要经过严格的测试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军中了呢?”他说着,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临天的寒冰般的压力,但是仍是咬牙说了出来,这话不说出来,他就浑身难受,一想到江山可能留在临天左右,他就浑身不舒服。江山的存在,会阻止临天按照他原本就定好的康庄大道走下去的,她会毁掉临天荣耀的一生的!所以,他必须站出来发声。 “不过是测试罢了。”江山却是不以为然,这种相当于入伍要求的事情,她怎么会过不去?但是那横秋却是寒声道:“军中不收女子。” “横秋!”临天喝到,“你下去吧。”横秋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是仍是服从命令:“是。”便疾步出去了。有两个侍卫进来,还拖着一个女子放到了大厅之中:“将军,人已带到。”有外人在,江山也注意点自己的神色,不再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临天摆了摆手,那两个士兵便退出了军帐。郑臣良抑制不住扑上前去,搂住那个浑身是水的女子。“翡然!翡然!”他搂住她,把她拥进怀中。八年的苦苦坚持,换来的仍旧是一副不会说话没有喜悲的尸体。 “节哀。”江山没有别的能说的了,该还的,她已经还清,她欠郑翡然一条命,也已经还了。郑臣良的嘴哆嗦着,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又死了。鱼妖走了,这个留下来的躯壳,是完整的郑翡然了。“翡然,我们走吧,天涯海角,我都会带着你,就算你再也不会醒来,也没事儿的。”郑臣良温柔的帮郑翡然理了理头发,这何尝不是个解脱呢? “横秋,去。”临天本想叫横秋去帮忙找一套女子的衣服给她,却是突然想起来,横秋刚才已经被自己给赶出去了,才噤了声。郑臣良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她的面部有许多细碎的小伤口,似乎是刚才长出鳞片给撑破的。那个住在她身体里的灵魂并不爱惜这具皮囊,只当这是个临时居住的房子罢了。都怪自己太傻……一个完好的,睡着的郑翡然不好吗?偏偏是想要去寻那神魂草,把她救醒。 不过,等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直,都在被人算计……”郑臣良的声音又愤恨又凄哀。当年我执意要寻神魂草,是因为在开阳书院里听两个内门弟子的谈话。今日想起,那二人是楚家的子弟。 众人沉默。“我倒是想知道,这个幻,到底是何方神圣了!”江山开口,眸子中阴晴不定。“鱼妖是种很可怕的生物,鱼妖王最强大的能力之一就是预言,幻应该是授意于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互明心迹同携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互明心迹同携手 “那,江山你就先住在驻军周围的农户家里,臣良兄若想留下,那就一并住下,江恒兄的话,你看是回去复命还是在这儿住下?”一顿饭吃的人不欢而散,临天也如是提议道。江山当然没有意见了,她说,她会留下来的。郑臣良摇了摇头,他面白如纸,只是抱住郑翡然,声音十分虚弱:“多谢临兄的好意了,我,还是走吧。”临天面无表情:“你若是走,那我也不强留,只说一件事,我在此化名为尹佲,还请大家不要说穿了。”尹佲,隐名,这名字化的巧妙,只是明说了是假名字了。 但是那个原本像狗皮膏药一般黏着江山的江恒却是突然转了性子,他看了看江山,又瞧了瞧临天,有些愤恨的说:“真是便宜你了,我还要回云京复命,边海危险,若是她有一点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他这话是掷地有声,仿佛有了什么倚靠一般。临天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他,只是嘴角勾起了轻笑,抬眉看向江山。江山会意,报以羞赧的微笑。这般郎情妾意的着实是又在江恒的心上刺了一刀。他有些不满的嚷嚷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又这么好了?” 江山和临天对视不语。 大概是这次对视一眼的时候吧。有些话是不必言喻的,对视一眼便心有灵犀。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江山就断定他眼里有情,如此,复何求?她深陷水中,他几番斟酌,仍旧是选择了她,这就够了。不过,江山抬头看向临天:“她想拿我和你交换的是什么东西?” 临天毫无保留的告诉她:“是鱼妖的头目,看起来对他们很重要。”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几个茅草屋:“今天只能先委屈你住这里了,明日我就安排测试。”江山和临天漫步在小路上,无比惬意。江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没关系,在哪儿都可以的。”两人之间又有些沉闷了,因为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话想要倾诉,但是一见面,那些话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这样并肩走着,没有人打扰,多好。 这里有阡陌斜阳,有浅草小花,有晚风微微,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美好。江山想起了在现代,为数不多的休息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吹吹风,放松一下,那时候她才能歇下在肩头扛着的一切的担子,当一回自由人。 但是现在两个人,似乎也不错。江山抬眉看了眼临天。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暖色调,很温馨的颜色,把那永远冷着的刚毅线条也暖化了,被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细碎绒毛被映成透明的金色,就像是一层光。原来他竟然是有这么可爱的绒毛的啊,江山扑哧一声笑出声,倒是引来了临天的侧目。他那一潭深不见底的黑色寒潭现在却泛起了点点柔情的涟漪,温柔地要把江山给吸进去。他薄唇轻启:“怎么了?”江山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肩靠肩的走在一起,江山的手垂下,带着些希翼,希望临天能握住她的手。但是临天却是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是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其实临天也在纠结着,他在想,他到底是拉江山的手好呢,还是不拉江山的手好呢?拉她的手,她会不会受到惊吓,会不会生气的躲开?但是突然,他的指头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捏住。他的心神一动,朝江山看去。江山却是羞赧的低下了头,只能看见她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眉眼弯弯,眉似远山,眼如星辰,盈盈的笑意尽在其上。她的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笑容,临天的心突然怦怦直跳。 江山好美,临天由衷赞叹。她小时候就很漂亮,那种机敏的,比其他孩子都要聪明几分的引人注目,再加上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视线,和他的心。现在的她已经是完全长开了的,倾国倾城貌。二人走到一棵榕树下站定:“就送到这里吧,你是将军,事务繁多,能出来走这么一会儿也很不容易了。”江山倒是通情达理,笑道。临天自觉的为她理了理碎发:“无妨,今日休整,时间还多得很,你若是还有心情,那我就陪着你把这四处都转转。”江山感觉到他那带着薄茧的手若有若无的拂过自己的脸颊,比发丝经过的还要痒。她脸上的红晕都没有下去过,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今天出了很多事,我想静静心。”她怕再在他旁边会心跳如鼓。“好,那我送你。”临天总是那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不越雷池一步,随时照顾她的感受。 “临天,我想问你个问题。”江山却是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窝在他的胸膛里,瓮声瓮气地道。她早就想这样了,他的怀抱里有令她安心的味道,就像是她的镇定剂一般。江山趴在临天的怀里,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骤然加快。临天有一两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的心跳平复后,他才把那微微张开的双臂紧紧的扣住江山,“问。”按理说,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拥抱,表明心迹后的,第一次。 “你爱不爱我?”江山抬起头,直视着临天的眼睛。她的头发微微散乱,眼睛比平时更加雪亮,像一个不依不饶的想要得到答案的小孩子,微微撅着小嘴,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临天刹那间又乱了心跳,许久,第一次,他期期艾艾的回答了一个字:“爱。”从小到大,他从未这么窘迫过,在江山这里,他总算是尝到了。他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找了个话题:“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山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哪能不欢喜呢,她笑意盈盈的:“好。”于是临天牵着江山的手,两人一起漫步,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放慢了脚步,直到最后一抹太阳的余晖都隐没在海面上,连海上滚烫的赤金色都消失殆尽的时候,江山才回到了那农户的家中。 那农户见是尹佲将军亲自来送人,二话不说就把主卧给让了出来,要让江山睡最好的房间。江山白班推辞,但是盛情难却。原来临天在边海是这么受人爱戴的吗?江山躺在床上,却咧嘴笑了起来。 “花痴!”镯子里的王之印记在晚上才跑了出来,在空气中聚集成一个萤火虫光点那么大的精魂,对江山恨铁不成钢地道。但是江山这时候可是没空搭理它的,临天说爱她,他承认了,她终于不是单相思了。她现在有和他并肩而立的资格了。 而另一边,自从临天出去之后,横秋就一直站在军帐外等候。他的心里原本还是带着希望呃,可是直到余晖落尽临天才回来,他的心也凉了。见临天回来,他才迎上去:“少爷。”临天见他身上寒气重,便随意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进帐内?”横秋抱拳道:“我有要事禀报,得等少爷回来的第一时间说。”临天负手,他似乎很心烦,懒得和横秋多说一个字似的:“说。”横秋咬咬牙,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机密说出去:“少爷,是来自云京的消息。”临天听他如此说,便顿了顿:“进来吧。”就先行走进帐中。 横秋一瘸一拐的也进了帐中。他今日惹了临天不高兴,而且算得上是以下犯上,已经自领了二十军棍,可是临天却是不管不问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关系他受伤与否。“云京传来消息说,楚侯爷重伤,在云京养病,女帝御赐的药都下来了,可惜无力回天,应该是时日无多了。”临天皱皱眉:“这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横秋接着道:“是。可是那楚家小姐日后的去处可就很麻烦了。楚侯爷一倒,那什么落云楚家就树倒猢狲散了,楚清歌小姐依旧失落在外,楚朝歌小姐就无依无靠了。”他看了看临天的眼色:“老爷的意思是,这门亲家既然没有任何好处了,等楚侯爷百年之后,不如一纸休书了解了。” 临天闻此,一拍桌子:“胡闹!”这是他前世就已经定好的姻缘,纵使,纵使他爱上了别人,对这个楚朝歌毫无感情,前世娶她为妻的诺言,也是要兑现的啊。横秋身子一抖,弱气地答道:“是。”但是他的话锋一转:“但是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临家不能趋炎附势让人看了笑话,更别说她也是楚家的一份子,朝歌小姐算是她的侄女,所以夫人想把朝歌小姐接到临府来。”临天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疲乏了:“按母亲说的做。” “是,我这就回信。”横秋抱拳。临家老爷越老越糊涂了,临家的大事现在几乎都是临天在决策了,虽然他身在千里之外,但是却掌管着临家一年到头的大事情。临天看见横秋那一瘸一拐费劲走路的样子,叫住他:“等等,你待会儿去取我的专用药来,这么一瘸一拐的,怎么好好办事?”横秋心中一暖,少爷心里当真是有他的,他欣喜的转身:“是,少爷!” 横秋走后,临天坐在帐中,坐了半夜。他一动不动,眼珠子都没有转过,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像。月已近地面的时候,临天才机械地起身,走到帘后的床铺上睡觉了。他这睡觉的地方,说实在的,连农户家的客房都不如。仅仅是一张毛毯,上面铺着一层薄衾,那薄衾好像是上了念头的了,颜色已经不再鲜艳了,他连枕头都不枕,用手臂来当枕头。 临天动了动鼻子,闻到自己手臂上一缕残存的幽香,是来自于她的。衣服上也是,胸口也是,都是她的味道。有轻微洁癖的临天今天却是没有沐浴也没有更衣,和衣而睡,丝毫不嫌弃他就是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斗赤鱬而又经过了宴席的。 赤鱬的腥味,饭菜的味道,都没有她身上的那一缕幽香重要,临天连睡觉都是带着浅笑的。江山亦如是。 江山的手里握着一觉,当作是牵着他的手一般,十分开心。她的周身,似乎都萦绕着他的味道,令人安心,那种专属于他的味道,自从稷山一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了。十分的温暖,和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差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一百三十七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夜色里,江恒策马狂奔,不住的回头,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你看看,你对她付出了那么多,都比不上别人的一根手指头,多可笑。”可是一道黑雾却包裹住了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江恒眉头一皱,一扬马鞭把那黑雾拍散:“滚!”那黑雾被打散了,江恒弹了弹衣服,继续赶路了。这些天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东西就会出来烦他,围绕着他,抱怨他的懦弱,无能,把他贬得一无是处,把别人欠他的都一件件列出来。 “江恒,臣服于我们吧,我们会带给你无上的荣耀,你会不再屈居人后。”那黑雾不死心的又缠上来,像是暗夜中精灵的低语。但是江恒清楚的知道,这哪是什么精灵,这是恶魔,如果真的从了它,那自己,一定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江恒一扬马鞭,怒气冲冲地和他对视:“滚!你若是再来烦我,我就砸了你的老巢!”江恒的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黑色的瞳仁在夜空中闪着粼粼的光,带着些许神秘莫测的浅绿色。 那黑雾好像是怕了他的话了,忙缩成一个小黑球,声音里带着些畏惧:“年轻人,不要这么大动肝火嘛,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那本座就先去了……”那黑雾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它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好似向远方飘去。 等那东西走后,江恒终于支撑不住,勒马,趴在马背上大口的喘着气,好不狼狈。他背上早已经是汗湿一片了,刚才似是在苦苦挣扎着。江恒左右看了看,确信没有人之后,翻身下马,就地打坐。他的手一结印,就有一些幽绿的气息被排出体外,不多时那些被排出体外的气息又凝聚成一道屏障,环绕着他。那道声音又传进了江恒的耳朵里,不过这次,却是带着些戏谑和高高在上的:“诶呀呀,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的这幅躯体,是撑在不下这么多的力量的,迟早有一天会碎裂的,不如和本座一起,我们去寻找更强大的躯壳……”江恒强忍着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话来:“滚远点,肮脏的东西!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那黑雾似乎也被江恒骂的动了真火,声音变幻莫测又让人心惊:“呵,那我们就等着瞧吧!看看是你先熬出了头,还是我到时候占领你的躯壳啊?哈哈哈,哈哈哈!”江恒被这声音烦得青筋突突的跳,更别说体内现在还有压抑不下的强大力量,内外焦灼,简直要把他逼疯!于是江恒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滚!!”这声音带了灵力的,那黑雾一下被吹的无影无踪,以江恒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狂风大作,越靠近江恒的地方越能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威压,树木摧折,花草枯萎,土石翻飞,好不可怖。就连江恒的那匹独角马也不例外,一下子躺倒了地上,被那无形的利刃给片成了几段,皮肉分离,鲜血飞溅。 江恒身上的衣服也一并碎成小碎块,四处翻飞。黑雾一直伴随着江恒,随着江恒力量的释放,似乎有聚集的趋势,变得更加的浓重和深厚。在那黑雾缭绕之间,隐约可见江恒身上泛起的星星鳞片。 天大亮了。 “将军,在营地北部三十里的方向,树木大面积倒塌,花草一夜之间枯萎,生物绝迹。有些民居受损,根据住在附近的村民回忆,说是半夜突然狂风大作,过了一个时辰才平息。”一个穿着轻甲的士兵抱拳,向临天汇报。 临天眯了眯眼睛,他扬手:“知道了,你先下去。”转而又对坐在旁边的副将道:“劳烦前辈走一趟了,这似乎不像是自然所为,反倒像是人为。前辈去探查时多加小心,有异样情况就返回来,安全为重。” 那副将立马起身抱拳:“将军放心,老朽虽然是一把老骨头的,但是去探察探察还是可以的!一定不辱使命!”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江山就坐在堂下,看军士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当将军竟然有这么多琐事要处理吗?不过呢,江山捧着小脸,一脸花痴地看这尹佲将军认真的处理事物的样子,真帅! 临天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今天这将士们报告的情况没有什么极难的,全都让他轻松解决了。这副将的前脚才刚出了军帐,就又有个士兵快步走了进来,不过他的脸上是带着喜色的,似乎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只听他抱拳道:“将军,黄老,凌老来了,现在刚进了驻扎地,我先来禀报一声。”临天仍是那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是声音却缓和了一些:“快请进来。”那士兵一抱拳:“是!”又喜色匆匆地出去了。 临天起身,对正盯着他看的江山说:“还愣着做什么,你的考官来了。”江山也不糊涂,立马站了起来,看来,这黄老和凌老应该就是这军中的二位高级人物了,最差也是在宗师级别的人物了。果不其然,临天介绍到:“这黄老,是宗师九纹,即将突破,晋升到玄师级别,而这凌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风火火走进军帐的一个人笑着打断了:“老朽是玄师一纹。行了行了,快别说了,让我们看看那女娃娃是什么样子?” 江山带了些难得的娇羞,抱拳道:“前辈,在下江山。”江山抬眼望去,只见那人不过是中年模样,头发还是全黑的,长髯,肤色黑中带红,穿着一身布衣。他身材高大壮硕,只是往那儿一站就极有气势的。他看向江山,原本还带着调笑的表情瞬间变得正色,他倒退半步,吸了口凉气:“江山?你是江白之女?”江山心中一顿,这或许是家父的老朋友吧。于是也抱拳道:“凌老好眼力,家父正是江白。” 那凌老哈哈大笑:“我就说嘛,这身量气度,仿佛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江山有些纳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江父可是男子,她不过是女子的身材罢了。却只听得另一道声音从军帐前传出来,带着些笑意,揶揄道:“行了,你这个不会说话的粗人,什么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应当是神韵相似。”江山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儒士打扮,手里还拿着鹅毛扇,走进来。近看,那人倒是有几分的儒士的风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应该就是黄老了。凌老轻咳一声,也不回头,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老匹夫,就你话多!”然后又转而又笑着朝向江山:“小女娃呀,你别往心里去,不过还真让这老匹夫说对了,我还真是粗人。”江山倒是轻笑:“无妨。” 临天也道:“二位前辈,既然你们二位都来了,那就开始测验吧。”那凌老还真是个直性子的人,他道:“这既然是江白前辈之女,那还测试啥?江白前辈的威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简直就是江白的死忠粉,一听临天要测验,摆摆手,道。 “诶,这可不行,坏了规矩,后来人都这般,那谁还会遵守这规定?”那后来的黄老扬了扬鹅毛扇,道。临天也道:“黄老说的不错,不能坏了规矩。”江山也是一扬眉:“你们按平常的规矩来便是了,我的实力,还不用开后门的。” 那凌老哈哈大笑:“哈哈,果然是江白之女才有这气度!”他是句句都不离江白,似乎是真的以江白为楷模。 那黄老也是捋了捋山羊胡,对江山多了些赞叹,他道:“那就开始吧,让我们这老家伙看看,小辈英才是什么样的。” “走,去校场!”那凌老更是当然不让的大步流星走出了帐外。临天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别太紧张,以你的实力,不过是小菜一碟。我们许久未见,也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吧。” 江山笑道:“但愿可别太出乎你的意料哦。”黄老在一旁看着这二人的打情骂俏,又看着临天那略带柔和的面部轮廓,无比赞叹。都说这尹佲是木头将军,铁面无情,但是这无情的将军也是难过美人关呐。黄老笑道:“老了,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有活力了。”说罢,也大笑着去了。江山羞得脸色微红,临天的大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小手。因为常年练剑,那原本修长细嫩比女儿家还要好看的手,已经生了一层薄茧,更显刚毅了。被这么一只手拉着,江山很有安全感。 迎面是微风徐徐,全军站岗的将士都看见了,他们的将军,牵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的手,脸上似乎还带着笑。这还真是奇了!虽说军中是不让议论长官的,但是这关于尹佲将军的桃色新闻,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江山感觉到心情无比的愉悦,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她为自己的寿命有限而拒绝他,他又为救她而推开她,原来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天意弄人罢了。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负担了,江山想。 临天不理会那些明目张胆的看的,偷偷瞧的,只是拉着江山的小手,像是捧着他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细心呵护。一段去校场的路,临天和江山足足走了有一刻钟。今天那横秋冷面门神没有跟着,临天似乎是有意的早早就把他给支开了。没有了那随时随地板着脸,阻止临天活动的横秋,江山也觉得轻松许多。 黄老和凌老已经在校场等了一段时间了。他们倒是没有摆架子,只是笑着觉得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任性呢。他们等着,凌老和黄老也就说起了当年江白的事情了。“诶,老黄你知不知道,当年江白前辈是为何离京的?”他这么问,明显是知道答案在卖关子的。 黄老捋了捋山羊胡,“有话你就快说,看你这神神秘秘的,断然不是那自己请缨出了云京的吧。”那凌老嘿嘿一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他确实是自己请缨出的云京,不过这背后呀,可是有人在挤兑他他才这般的。”那黄老喝了口清茶:“哦?我竟没有听说,倒是连你这粗人都不如了。” 凌老摆谱道:“那当然了,辛密就是辛密,我且告诉你吧。是当年的临家觉得江白前辈威风太盛,处处挤兑,又在女帝耳中进了谗言,不然,江白前辈如何也沦落不到主动请命出云京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穿云一箭凤鸣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穿云一箭凤鸣起 但是好巧不巧,江山正好被临天拉着赶到了校场。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临天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心乱如麻。这……临家竟然还和江山父亲的事情牵扯到一起了吗?登时也不自在起来,江山一下子松开了他的手,抱拳道:“前辈,您说家父是被人排挤才出了云京的吗?” 那凌老却是不自知,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呦,你快别喊我前辈,你是江白前辈的爱女,我们是同辈,同辈!”他又话锋一转:“怎么,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和你提吗?”江山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可是那凌老的神经也太大条了,他哈哈笑道:“果然江白兄就是不一般,老黄,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仙风道骨,高风亮节也比不上他啊!”黄老却是给凌老使了个眼色,看江山的表情,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这个莽夫,就会一贯的戳人家痛处。 凌老却是一时间不明白黄老给他使眼色做什么,还问道:“老黄,你怎么了?今天这眼角,怎么抽抽了呀?”还自顾自的笑起来。他这么笑着,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了,临天站在校场口没走进来,江山却是带着一脸凄哀,再瞅瞅老黄,似乎,脸上还带着怒意。这……是怎么了?他马上敛了笑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黄老。黄老对他比口型:“看你干的好事!”凌老也抿了抿嘴角,走上前按住江山的肩膀:“女娃呀,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说。” 江山的眼里噙着泪,“家父,早在十几年前就遭然暗算,失踪至今。”这该轮到黄老愣了,他觉得心里有一尊神像正在崩塌:“你说什么?”他紧紧地扣住江山的肩膀,“你再说一次!”他听到江山说的这个消息,竟是比他自己的孩子丢失了心里更要难受百倍。“老凌!快松开,别吓着人家。”黄老在一旁劝道。但是凌老他这时候怎么听的进去呢,就像是没听到黄老的劝阻一般,只是一心想向江山讨个答案,他的粗眉皱起:“你说呀!” 临天见到这样的情况,江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鸡仔一样被一个像堵墙一样壮实的大汉给握住双肩,动弹不得。他快步向前来。黄老见他这般激动,手上结印,化了一道水墙把他们二人给隔开,揪住凌老的耳朵道:“老凌啊!你一直追着人家一个小姑娘问什么!人家心里不比你还难受?!”被这样耳提面命的骂,那凌老才浑浑噩噩的清醒过来。他一甩蒲扇似的大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给我留几分面子吧,在外面就别吵我了。” 黄老白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了。他只是换了个话题道:“这初次见面,我们便不提这如此伤心的话题了,来吧,还是先测试吧。”他负手,缓解尴尬。黄老朝临天那儿看了一眼,这尹佲小将军的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啊?虽说平时他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冷着一张冰山脸大家都习惯了,只是这次,他的脸可比碳还黑啊。临天稍稍掩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那,那快开始吧。”黄老心中留了个心眼,能让这尹佲将军如此失态,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咯。不过瞧他看着江山的目光,黄老一下子就明白了,毕竟谁都年轻过嘛。 江山也舒了口气:“好,开始吧,第一项测试什么?”凌老将功补过似的抢先说:“这第一项啊,考的是准头,不知小女娃你使不使得弓?”江山带着骄傲的笑:“这有何难?拿弓来!”她那略带沮丧的神色一扫而空,但是对于临天,却是视若空气一般。临天的心里很多失落。一个士兵得令正要去取弓,却听临天吩咐道:“取我的穿云弓来。”那士兵似乎有所迟疑,但看临天那略带阴翳的神色,马上答道:“是!” 这把弓是两个士兵抬上来的,共有两米长,千斤重,上面花纹繁复,是大将军赐下,以示褒奖也算是给这尹佲小将军的一个难题。当时这弓,全军上下无人能拉开,但是这尹佲小将军却是第一下就拉了个满弓,全军上下无不喝彩。 这并不是一件灵器,而是一件古兵器,传说只有王者才能拉开,临天做到了,全军自然是莫敢不服,今日他把弓给江山,这是故意让她出丑么……?不是说这大将军对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有意思吗?大家都看不懂了。 江山却是不知道这把弓中的弯弯绕绕的,看着这把比她都还要高出许多的弓,她并不怯场,反而是伸手摸摸了弓又抚了抚弦,叹一声:“好弓!”那凌老不禁有些傻眼,问临天:“你让女娃娃使这个?”临天点点头:“我信她能做到的。”那凌老咽了口口水,“我的老天爷呐,女娃啊,你要是能拉开这弓,老凌我就服你,咱也不看什么准头了。” 正此时,校场中突然聚集了许多的闲杂人等。他们都是听说将军把穿云弓给这新来的女娃使了,一个个都新奇的不得了,赶来看好戏了。就连横秋,听说了这事也是一惊,同样也跑到了校场这边来看看。他们家少爷的这个举动他就有些看不透了,让她用穿云弓,不是明摆着让她出丑吗?可少爷明显是对她有意思的,不过少爷总归是少爷,他的作为一定是正确的。 将士们都来了,场面有些混乱,但是历来注重纪律的尹佲将军这次却没有出来阻止将士们的行为。“咳,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凌老是真心为江山着急,这若是拉不开,倒是白费了将军的器重了,这日后在军中还怎么立威? “可以开始了吗?”江山却是绑了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临天从弓前退开,道:“上箭来。”他一招手,站在旁边的那个士兵就马上把箭筒交给他,临天递了一支给江山。江山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有几分轻松自在,她略微挑眉看向临天,似乎是挑衅似的:“打哪儿?”众人看她这架势,心中都暗暗的想,这尹佲将军找来的小姑娘竟然还是有真本事的?大家都拭目以待。横秋的心里微微有些发慌,他刚才还放眼道,这弓,全天下只有他们家少爷一人可以拉开呢。 “既然这弓名为穿云弓,那你就朝天上打便是了。”临天这可不是随意说的,往天上打,天空那么大,只要发出去了,就算是中了,若是江山实在不济,他也有个由头可以混过去。但是他这还真是小看了江山了,江山摆开架势,一手持弓,一手拉弦。拉弦的动作很慢,因为这弓,实在是太重。江山心中暗暗吃力,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大家都看了稀奇,窃窃私语声不断。都说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战神?横秋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喝到:“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看就看,不看就滚!战神只有尹佲将军一个!”他旁边的士兵急忙赔罪道:“诶呦,横秋你别生气嘛,我们也不过是说说,过过嘴瘾儿。” 但是这弓拉了一刻钟,也仅是半开的状态,大家的说法就又偏倒了:“呦,不会就这么点本事吧?就这点本事还试什么穿云弓呐!”但是当然也有支持江山的,毕竟是红颜,到哪儿都有追捧的:“嗛!有本事你上去试试啊?江山姑娘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不错了!”总之是众说纷纭。江山的额头上开始有薄汗了。她现在是聚精会神,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看不见了,天地间,仅剩下了她和这把弓,以及头顶的蓝天。突然间,她眸中精光一闪,臂上用力,拉了个满弓!那把玄黑的弓身就像是一枚弯月一般,发出了一缕幽光,只是瞬间而已,箭就发了出去!那尖利的箭神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隐匿在了蓝天之中。 大家突然静默了,真的拉开了?那把传说只有尹佲将军一人才能拉开的弓,让这名不见经传的江山给拉开了?连凌老都不可置信的嘴巴张成了o字。黄老自翊淡定,但是他的手也是微微颤抖的。他刚才见识了什么?一个女子拉开了穿云弓!尹佲拉开穿云弓时他很遗憾没有在场,不过现在,他又见识到了一位新的天骄的诞生! 临天带头拍手,其余人才反应过来,拍手叫好声连成一片,云霄震动。只有那横秋,黑着一张脸,手隐隐颤抖,指甲陷入肉中,生着闷气,看那在拍手叫好的将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手一挥,险些把旁边的那些人推到,他连句话都不说,气哼哼的走了。“嗛,这个小白脸,还真把自己给当个人物了呢,不过是做下人的,我们平常看在尹佲将军的面子上敬他三分,他倒是蹬鼻子上脸了。”那横秋还没走远,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呼啦的又转身走了回来,揪着那人的领子:“你说什么?” 那人也动了真怒了:“我说,你就是个小白脸儿?倒是连人家江山都不如了,人家不仅长得好看,还能拉得开穿云弓,你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老子官阶低,谁还对你低声下气的?” “你!”横秋怒目圆睁,他真的是被气到内伤了,但是这话却是句句属实,让他无从辩驳。副将在这里看了许久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士兵把埋汰横秋的话说完才出来制止:“够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横秋公子既然是大将军特批的,就当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副将都出来了,那士兵才微微服气,抱拳道:“是。”横秋怒目瞪了那人一眼,气冲冲的大步流星离开了校场。 正在众人叫好之际,天边却是传来了凤鸣之声,接连不绝。凌老一听,满脸喜色:“呀,这是穿云箭传到了天上,让凤凰见着了在叫好呢!”有了凌老的带头,那些将士也纷纷称赞江山的神勇。黄老摇了摇鹅毛扇:“虽说老朽素来是注重规矩的,但是江山姑娘都拉开了穿云箭了,我看,剩下的测试也就免了吧!” 临天也正有此意,刚要开口,江山却是有意和他对着干似的,看着临天那深黑的眸子:“不,继续来,既然是规矩,那当然不可免了。不知尹佲将军当日是做了什么测试,今天我江山也一并测了!”临天心中一紧,他知道,江山这是生气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要,多重都要 第一百三十九章重要,多重都要 全军将士也看着呢,既然如此,临天也应下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看一颗新星冉冉升起。人群中只有两个人兴致缺缺,一个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尹佲将军;一个就是那新星本身,江山姑娘。 凌老激动的说要去上报给大将军,黄老也称赞江山代有才人出,总之是一片欢声笑语。但是尹佲大将军可不那么开心了,江山测试完之后径直就出了校场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他眼巴巴的望着江山离开的方向,也不管那凑热闹的将士们了,一并也追着江山出去了。 “江山,江山!”临天在后面喊着,但是江山却是诚心赌气,不但头也不回还故意加快了速度躲着他。临天一时间有点急,脚下用上了灵力,滑到江山面前拦住了她,把她抱在怀中。临天的眉毛微微皱起,他的声音很急:“江山,你听我解释。”江山的脑袋窝在他的胸膛之中。临天今日没有穿甲胄,只是一身玄黑的短打,很轻薄。临天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头发与织物摩擦的轻柔触感。江山还是很给他面子的,并没有挣扎,而是瓮声瓮气地:“说。” 临天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我们家族对你父母亲做过的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情。但是我代他们向你道个歉。”他似乎是怕江山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似的,又接着说:“我也不期望你能原谅他们……只是,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他的语气轻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但是对江山,却是自动的放软了态度。 江山窝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临天也怕她说话,只是搂紧了她。江山在临天的怀中,半晌不说一句话,她能听见他的心跳,能感受到他不设防的赤诚。只是她还是害怕,还是想问:“临天,你到底爱不爱我?”临天的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那外表仅有的一层坚硬也碎裂了,他既然已经选择了直面,当然也不会再逃避内心的声音了。 临天捧起那窝在他怀中的小脑袋,真小,也就比他的巴掌大一点儿。但是就在这小脸盘上,有一双灿若明星的眼睛。临天突然很庆幸,当年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狡黠的,带着星光点点的眼睛,很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即便江山是他的节外生枝,他也认了。那双带着星光的眼睛正希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带一点闪躲,一瞬不瞬。临天的薄唇勾起了笑意,冰山也消融,他笑起来,江山的世界里突然玉山将崩,心潮澎湃,宛若最灿烂的骄阳洒满了山水海洋,连沟沟壑壑都填满了阳光。江山溺死在那双眼眸的温柔里,那一汪深泉,亘古无波的泉水,突然就柔波阵阵,温柔得猝不及防。这温柔缱绻,纵是无情也动人。更别说,江山听到他一字一字珍重的说:“江山,我爱你。” 刹那间,江山的世界里开满了鲜花。她似乎是不敢置信般的,又抬眸问道:“那我重不重要?”临天的冰山脸似乎只有在遇见江山的时候才解冻,他理了理江山在他怀里被揉乱的碎发:“重要,当然重要。”江山的小脸上绽起了幸福的如花笑靥。只听得临天又道:“不但重要,而且多重都要!”还没等江山把表情换成气愤,他就抱起江山转了一圈,把江山转得幸福得晕了头,也就不计较他的话了。只是瞪了他一眼,嗔叹道:“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她那瞪的一眼,在临天的眼里就像是抛媚眼罢了。见她的脸上泛上红晕,更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临天试探地问道:“不生气了?”江山却是娇羞,被临天揽在怀中,她也不说话,只是拿小粉拳轻捶他胸口。临天心神一动,低头望去,江山那唇瓣红艳艳的,是诱人品尝的成熟樱桃的色泽,上面泛着水光,看起来十分美味。他捧起江山的脸,二人对视。就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江山就觉得十分美好了。 但是这美好的场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出来破坏,比如,齐天。齐天剑化作人形,蹲在地上,抬头瞧着这对儿小情侣卿卿我我的,仿佛在参观动物园一般。江山嫌他烦,心神一动,把他收到了镯子里。 镯子里,齐天和那缕王之印记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脉脉无语,最终同样选择了不再对视而是在镯子里观察江山和临天二人,看他们就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那王之印记的声音带着悠久的回忆,又带了两分欣喜三分落寞:“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啊。”齐天盘腿坐着,像是听八卦一般,斜着身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诶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王之印记却是不想搭理他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江山和临天二人。 且说临天捧起了江山的脸,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庞,轻抚她的眼睛,江山自觉的闭上了双眼,长睫在脸上扫下一片阴影。她的睫毛微颤着,似乎有些紧张,像两只不安分的蝴蝶。临天的嘴角勾起的笑意都没有下去过,他慢慢的俯下身子,靠近那张小脸。江山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那张在脸前放大的俊脸。他们挨的很近,江山能感受到临天身上的温热体温,能听见他们两个人同样错乱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面部皮肤上传来的温热,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浅浅呼吸。临天发现了某人不乖的偷看,一时间也有些窘迫,倒是无从下口了。反倒是江山,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亲下来,一踮脚,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凑上去。临天刹那间愣住了,他被强吻了?不过嘴上传来的甜腻又软凉的触感让他心跳如鼓。似乎是本能,他无师自通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睁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闭着眼,红着脸,像一枚鲜美的小樱桃。江山的芳心根本就没有平静过,她的世界翻江倒海,最终趋于平静,那些琐事烦心事,什么都没有剩下,整个世界里,颠三倒四的,她连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但是整个世界里唯一完好的,就只有一个他。微风徐徐的拂动二人的衣角,江山细软的秀发轻轻扫过临天的脸庞,脖颈,细碎的微麻浅痒。好像有一只毛毛虫在他的心头上爬,捉不到,挠不住,却是钻心的痒。 江山感受到临天的唇瓣挨着她的唇瓣,很近很近。临天的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腰,慢慢收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血肉里。临天的唇是微凉的,很薄,江山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听说薄唇多薄幸。 临天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专心,惩罚似的咬了她的唇瓣。江山吃痛,皓齿轻启,临天趁虚而入,舌头探入了那檀口之中。江山的心微微的乱,大脑突然当机,不知该作何反映。这是她两世为人的初吻啊,她呆愣愣的,木木的,被动承受着临天的吻。等回过神来,她轻轻的勾了勾小舌,仿佛是在回应临天。临天倍受鼓舞,用他的长舌裹住她的小舌,在她都口中攻城掠地。还真是无师自通。 但是如此美好的场景,当然还是会有人来打扰的。副将领着几个官兵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暗中观察。一个士兵:“我们到底要不要去说啊?”另一个士兵压低声音道:“当然要去了,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副将纵使是过来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该说不该说了。这两人真是亲个没完了,都要有一分钟了吧,他当年生龙活虎的时候,咳,就算是亲亲也到底是没遇到这么窘迫的情况嘛。于是他拍了拍他旁边蹲着的那个人的肩膀:“诶诶,你去,告诉尹佲将军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他旁边那个看了看周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啊?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然后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住的往后退。“那,你去。”副将又点了点另外的人,那个人也是摇头后退的,不愿上前。 副将啧了一声,皱眉,倚老卖老的:“赶快去!本将的命令也不听了吗?再不去,就打三十军杖!”可是那些个原本怕罚怕的要死的士兵们今个儿也学聪明了,知道打扰到尹佲,那可不止是三十军杖了,仍是没人愿意上前去通报。副将只能是点了点他们这三个臭小子,骂道:“怂包!还得本将亲自上阵!”说罢,便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他咳嗽两声,提醒一下那在热吻中的年轻人。江山听到声响,俏脸一红,赶忙把环在临天颈上的双臂拿开,推了他一把,二人稍稍分开。 那副将贼咪咪地看了看临天又看了看江山,临天自然是要拿出来自己当将军的威风的,恢复了原本的冰山脸,负手问道:“何事?”见临天这么快就进入到状态,那副将也正色道:“将军,前线急报!”那三个原本缩在后面的怂包也马上出来,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既然江山已经通过了测试,那也是边防军的一员了,她又是尹佲将军背后的女人,当然不会再背着她了。临天听后,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脸上的那抹余红也褪得无影无踪了,他愤恨道:“这些鱼妖,也太猖獗!前辈,今日点兵,奔赴战场!” 那副将应到:“是!养兵千日,终于要打场实战了!”他脸上带着兴奋,摩拳擦掌的。那几人领了命令,自然也就不打扰人家小情侣没羞没躁的生活了,于是也一溜烟的跑了。临天轻轻的拉住江山的手,温柔缱绻:“江山,我马上就要去战场了,你就在这里,和驻留的补给军队一起。”以江山的性子,定然是不肯的,她倒是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一字一顿严肃的说:“尹佲将军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临天有些不知该作何解释,他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是道:“当然不是。” 江山挑眉看着他,带着丝丝的挑衅意味:“那我也要去前线,一个高级四纹的灵师,再如何,也是有些用处的吧!”临天见她这是铁了心肠的要上战场了,又惊疑她这成长的速度之快,答道:“好,那你也去收拾行装,做我的副手,一块参加点兵。” 江山站直,给他敬了个军礼:“是!尹佲将军!”临天倒是没懂她那奇怪的手势是什么,但似乎是在表达尊敬? 第一百四十章 长绥城中遇敌人 第一百四十章长绥城中遇敌人 两人神仙眷侣的背影深深地刺伤了横秋的眼睛。点兵时,江山穿了普通士兵的甲胄,戴头盔,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样式,却衬得她英气勃发。 此次出兵,有平民两千,灵师一千,还有开明兽二十头。开明兽是九级魔兽,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但是这次,却是足足见了二十头,还是和灵师并肩作战的。行军时,江山临天横秋三人并驾齐驱,打头阵;副将在队伍的侧边来维持秩序,凌老和黄老也在队伍的周边,不过是隐匿了气息,悄无声息的。 路途遥远,按目前的速度还要行军一整天才能到达。江山看够了边海的风景,倒是对这队伍里的事情感兴趣了。江山回望身后那一排排列整齐的开明兽:“这开明兽是从哪抓的?怎么一下子抓到了这么多?”临天的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鱼妖不仅是触犯了灵师的利益,还有内陆魔兽。这些开明兽,是魔兽族群派来公开支持灵师的。”江山心中凛然,这鱼妖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连陆地魔兽也触怒了。那日又见到了幻的能力,觉得鱼妖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心中也敲起了警铃。 临天见她那一脸正色的样子,皱眉交代道:“江山,你初来边海,好多情况应该都不了解。鱼妖这种魔兽的力量源泉并不是灵力,至于是什么,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不过很快就能研究出来了。”临天眼中的精光一闪,他那天活捉到了那个鱼妖,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小头目…… “不是以灵力为源泉……”江山轻念道。正此时,镯子里那歇息的王之印记却是突然发出了声:“当然不是以灵力为源泉,鱼妖的宫殿里,有个巨大的水晶球,那是他们的力量来源。”江山用意念与它交流:“你怎么知道?”却是听得那声音冷笑:“我在那儿被囚了一百年!”江山“哦——”地拉长了尾音,“一百年啊。”王之印记却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你想干什么?”江山脸上浮现了略带奸诈的笑意,正欲打探点消息,却是听见临天唤她:“江山?江山?”江山回神,“啊?”临天看她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一定是不知他刚才说过什么了的,于是又重复一遍:“你要小心鱼妖,只可远攻不可近战。这种东西十分古怪,平常十成十的灵力打到他们身上只能发挥五成的效果。”江山心中一惊:“那前线是多少鱼妖?我们只有一千主力军。”临天皱眉:“据探子回报,少说有八百鱼妖。”八百鱼妖,若是以一当二,那他们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啊。 临天看见江山那略带心疼和震惊的表情,声音有些无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边海的海是红色的,是将士们的血染成的颜色。可是我们的军队仍是节节败退。”他又换了副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安慰似的:“不过我们的将士,一直是斗志高昂,我们打持久战,也未必不是个办法。” 江山叹了一口气,望着海的方向,天边的那一抹湛蓝,她道:“只可惜多少好儿郎都埋骨他乡了。”这是临天所率领的部队第一次面向大海,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临天出征的消息,不日就传回了云京的临家。“天儿怎么真的去了呢?”临夫人有些心疼。“从前无论是考验也好,历练也好,总归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大场面,这……这若是磕哪碰哪了……”她话还没说完,临家家主就黑着脸打断了:“说什么丧气话!真是妇人之仁!男儿本就该志在报国,临天他去边海,可是正合我意。” 临夫人不敢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姨母你不要太伤心,临天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楚朝歌现在已经住在了临家了,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更衬得她像个天仙似的人物了。那一张小脸,柔弱动人,白果自命娇柔可人,但是见到了这楚朝歌,她也是自愧不如。“朝歌啊,你还叫什么姨母,该叫娘。你放心,等你临天哥哥回来,我就让他办婚事。”临家主母拍了拍朝歌的手,叹了口气,安慰道。楚朝歌娇羞地底下了头。 “老爷,夫人,还有一事。”那来报信的,并没有走。他看了看楚朝歌的方向,似乎在斟酌着该不该说。临家家主是不大下命令的,临家主母道:“说,朝歌又不是外人。”那人作揖道:“是。是少爷身边的横秋传话说,江山也到了扬州,而且还到了少爷身边做副官,此次也随从出征呢。”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家家主的脸色,非常的斟酌用词。临家老爷倒是有些犯迷糊了:“哪个江山?”临家主母倒是抢了那人的话:“嗐,就是老十一带的那个小江儿么,给送去开阳书院了,没想到她现在还出来作妖。”林家家主点了点头,脸色才开始转黑。临家主母看着楚朝歌脸上那有些挂不住的笑容,劝道:“诶呀,朝歌心里别难受。只不过是旧相识罢了,没什么事儿的。”楚朝歌露出一个虚弱又乖巧的笑容:“我知道的。” 只是她的心里,也有些膈应了。“小薇,我要去边海!”回去后,她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的说走就要走。 在边海有一道用灵师铸成的防线,有一座军事重镇叫长绥城。这是海边防事最后也是最森严的一道防线。然而,鱼妖已经兵临城下了。到此处,江山才感觉到战事的紧张。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严肃的,没有笑意,也没有丧气,都严阵以待。“那边来的防军?”一个络腮胡的老将迎了上来,问道。“是,在下尹佲。”那人却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来了多少?”临天答道:“灵师一千,开明兽二十。” 那络腮胡倒是狠狠地一锤桌子,“妈的,有这么多兵,怎么不早让来,现在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临天这时候倒是好脾气了,他抱拳:“这位将军,你别丧气,我们都是服从军令的,都是看上面的吩咐的。”那人冷笑一声,一把想把他推到一边,给这个新来的个下马威:“小年轻可没资格在这里说话。”他心想着这么瘦弱的人一定会一个趔趄,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那人站住了,并且还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过去。临天手上用劲儿,可是语气还是尊尊敬敬的:“那现在,有资格了吗?” 那络腮胡的大汉哈哈一笑:“有,有资格!有胆识!”临天手一松,他顺势在临天的肩膀上拍一拍:“你等着,哥我这就去替你报告主帅去。你说,你是哪个来着?”这有实力跟没实力,就是不一样。江山在一旁看着,眼睛滴溜溜的。 “在下尹佲。”临天抱拳,正色道。“诶呀呀,竟然是尹佲将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快快快,主将催你好久了!”那人一听,赶紧套近乎,迎上去。江山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那他刚才是耳朵聋了吗?这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嗛~ “江山,你也来。”本来这是主帅叫临天,临天却是有意把江山捎上。江山也不推脱,“是。”她也跟上了。那人见江山这么身材瘦小又长得白白净净的,心想这小白脸怎么还带着个小白脸,刚想回绝,但是想了想自己刚才吃过的亏,若是这又是一个什么天骄,那他岂不是又得罪了人?所以也笑着迎了上去,“呦,这位叫江山?好名字,好名字!” “你呢?”江山反问道。 那人讪笑:“嗐,我是个粗人,名字呢也粗,我叫王铁锤!” 三人结伴走到了那主帅营。主帅营似乎与其他营帐任何的不同。只是周围的士兵徘徊的次数多了些。而那络腮胡似乎有些找不到地方,他们饶了三圈才进了那主帅营。主帅营中已经有三四将军在座了,主座上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但是他精神奕奕,显得精气神很好。“呦,尹佲来了。”那老者见临天来,指着他笑道。 临天的冰山脸上也带了丝笑意:“主帅。”江山悄悄地打量着这座下的各位将军们,像临天这么年轻又英俊的,还真没有。临天坐在了最左下方的那个席位上,所以地位并不高。不过这么年轻就进到这个帐子里的,已经很不错了。“尹佲今天怎么还换了个小副官呢?”那主帅的眼睛太过毒辣,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眼珠子乱动,左瞧右瞧好奇的小副官了。 临天看见他注意到了江山,也顺带着夸耀道:“主帅,您有所不知,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是她,是我昨日刚招的能人。”江山见他这么夸耀,悄悄地踢了他一脚,让他快住嘴,可是那临天却像是夸耀自己的绝世珍宝一般,又道:“也请在座的各位猜猜他是什么年纪,灵力几何?”那主帅抹了把胡子,笑道:“行了,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 临天缓缓开口:“她昨日,一把拉开了穿云弓,一箭穿云凤鸣起。”那主帅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呦,真的假的?”临天笑道:“那还有假?许多将士都看见了。”那主帅啧了两声,“那这可是又一个尹佲啊,这次叫什么?尹姓?”主帅肯定是知道临天的身份的,故此来打趣儿他,不过他心里也斟酌了一下,江山是何许人?他倒真没听说过。 一直看着没说话的那个坐在右下方的紫衣将军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抬眉问道:“哦?那他是什么年纪,灵力几何啊?” 临天见是那紫衣人,气焰也收敛了些,但是言语间还是带着些傲气的:“楚侯爷,他今年年方十六,高级四纹。”江山听临天说话,楚侯爷?那岂不是害她全家的人?她的拳头骤然收紧,抬头向那边看去,只见那人十分英气,眉目之间有自在的威严,那人也在打量着江山,二人对视,江山倒是丝毫不怯。 那主帅似乎是没看见他们只见的弯弯绕绕似的,叹道:“真是年少出英雄啊,小小年纪,竟然都已经高级四纹了!是什么属性啊?”他这么问,似乎是想重用江山,要了解一下情况。临天怕江山一说话就暴露了,他索性也替她答了:“微灵。” “不过是微灵而已。”楚侯爷倒是讽刺地笑了一下,“登不得台面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边海领职备恶战 第一百四十一章边海领职备恶战 主帅是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的,他捋了捋胡子:“小楚啊,你这话就说得太绝对了,那洛川家的小子,虽说他家风评不太好,但到底是来了长绥。他也是个微灵,不过我看呐,和尹佲是不相上下的。” 楚侯爷笑的仍然讥讽:“那也不是谁都是洛川白的。”主帅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带着三分训斥的味道:“青年有志,投身报国,你说这些作甚!”那楚侯爷被主帅训斥了,也默然,不敢再言语了。那主帅为了调解话题,便看向江山:“你姓甚名何啊?”临天刚想开口,主帅咳嗽一声,道:“她又不是没有嘴,让她说。”江山落落大方的,也没有故意掩饰自己女子特有的声音:“吾名江山。”那主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惊奇地呦了一声:“你便是江山?江白之女?”江山倒是十分礼貌:“正是。”这军帐中正在小声笑谈的人也都停止了谈话,看向江山,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些江白的影子来。 主帅笑得有些缅怀:“这时光还过得真快,我入军中的时候,江白就已经是个大将军了,现在他已经销声匿迹,我倒是坐上了这个主位来。”他又看向江山:“我不曾见过他,但是你身上的气度,与他也一定是有几分相似的。希望你,可以延续你爹当年的光辉战绩啊。”江山低眉,恭恭敬敬却是铿锵有力的:“借您吉言了。”主帅起身,走下那主位,指着江山笑道:“那我,便封你一个先锋小将,分五百灵师,和尹佲一起,明日打头阵。” 江山抱拳:“谢主帅提拔!却是并没有跪地。”楚侯爷看着她,难免鸡蛋里面挑骨头:“看来江白也不会教育女儿啊,不知道领命要跪地的么?”他字字句句都是轻贱,连临天都快看不下去了,他目光平静:“侯爷,说话还是要谨慎得好。” 江山却是一挑眉向那人看去,没有丝毫的惧怕,也没有丝毫的被激怒的迹象,只是一字一顿,声音不大,但是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军令重如山,但是我以来就听人说,王者不跪。”所谓王者,就是王之印记认准的传承人,也是有资格去争夺那个至高无上帝位的人选。“王者?”那些个平日里有头有脸的将军开始窃窃私语了,看来这个江山还真是有来头的。主帅听了眼睛一亮,“甚好!甚好!英雄出少年呐!真不愧是江白之女!” 江山对她爹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却不知道,这么个身份,竟是接连的给她带来无数人的褒奖,带来无数人的围观。江山感慨,但是却也知道这不是个感慨的时候,她目光如炬:“主帅过誉了。”主帅今个儿倒是开心得很,“来人,再摆一席!” 楚侯爷也不知是为何,平日里待人倒也算是亲善,可是今个儿,却是针对江山针对到底了。他浅尝了一口饭菜,朝着江山那边:“没见过大世面,领了个先锋官,可别临阵脱逃了!”主帅似乎是很不满意他这样的行为:“小楚,我知道你妻子刚去世,但是你也不必这么敌视所有女人吧,你看看她,也只不过是个和你女儿般大小的小女孩儿呢,别说那么重的话。”楚侯爷那讥讽的笑容一顿,抱拳道:“是我唐突了。”又朝向江山的方向:“刚才是我不好,还请江山姑娘不要怪罪。”但是眼神里的挑衅却没有褪去。不过都是面上的应酬罢了,江山也不是没见过,她举杯,一勾唇:“既然楚侯爷都这么说了,那小辈若再计较就是小辈的不对了。这杯茶水敬侯爷。” 楚侯爷当然也是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的,他也举起杯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笑意不达眼底。主帅又让各位将领介绍了一下自己,算是个见面大会,明日便是出征了,时间紧迫。主帅说要给江山派五百灵师,可是自己是新换的长官,他们怕是会不服。想当年,她也是一夕之间换了头头,还叛逆了好一段时间呢。但是没时间给她叛逆了。 饭罢,主帅亲自领着江山去点那五百灵师。因为有主帅的话,江山这长官倒也好当。只是她一张口,女子特有的纤细嗓音露出来,那下面的五百灵师就开始了窃窃私语。“呀,是个女的?我还以为是个俊俏的小白脸呢。”“呦,要我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合该在家里带孩子,出来打什么仗啊。”另一个也带了痞笑,看着那个一身轻甲的江山。 江山见下面窃窃私语,也不说话,就等着他们安静下来。她说:“我给你们个机会,若是胜过我,我便自请离开,若是输了,就安安心心的服从号令。”底下的人窃窃私语更胜了,都蠢蠢欲动。江山负手,一副随意的态度:“顺便说一下,高级灵师以上的,再来挑战我吧,这样也不会被打趴下的很难看。” “呦,这个小妞儿还很张狂嘛。哥们儿看着,我去会会她!”从下面跳上来一个彪形大汉,是一身肌肉的大块头,至少要有两米二高,满脸横肉,对江山这丁点儿大小的女孩子很是看不起。江山不说废话,只是招了招手:“我允许你使用灵器。”那人却很是张狂:“对付一个女人,还用什么灵器!”也学着江山的口气:“我允许你先出招。” 对于他这蔑视性的礼让,江山只是轻笑一声,“那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大块头刚想开口再讥讽这小女子一句,只见江山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有些不敢置信,背后却是传来一阵森凉。“你……”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江山的手抵在他的脊梁骨上,声音冷漠而不带感情:“如果我动用灵力,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下去吧,你已经输了。”那大汉面露愧色,跳下了台子,再也不敢说那些轻慢的话了。原本跃跃欲试的人也消停了一些,似乎被江山的第一式给镇住了。 主帅没走远,在远处看着,看到这个时候,眼中露出了赞赏,点头道:“将门无犬子啊。看着现在的江山,就可以窥探到当年江白的影子了。”他的副手倒是笑道:“也不一定呢,主帅。当年的江白可是一人之力退三千鱼妖,轮功绩,就算是谷蒙也比不上他的。这江山,我看,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主帅点点头,眼睛倒是不离开江山:“倒也是,毕竟那光辉成绩,耀眼史册,古今也少人能比啊。” 江山也知道主帅再看,这也是一个在主帅面前表现的好时候。“还有谁来?”江山打量着那在台子下站着的五百灵师。看起来年龄是参差不齐的,但是至少都在二十岁以上了。“我来吧。”一人信步上台来,大约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他抱拳:“江山小姐,我是这支五百灵师队伍曾经的领队,不知有没有资格和您过过招?”他问的彬彬有礼,实则实在揶揄江山女子的身份。 江山倒是答得干脆:“在军队之中,没有什么公子小姐,只有上级下级。来吧,我允许你使用灵器。”那人抱拳,目光炯炯:“我想个你真刀真枪的比试一下,而不是点到为止。”江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抬起头颅来看那个比他高出不少的男子:“好。” 正此时,有人喊道:“哎呀,尹佲将军来了。”江山轻轻的扫一眼过去,临天的嘴角微勾,似乎是在为她加油打气。江山回过眼,对那挑战的人勾了勾手指:“来。”那人也毫不吝啬,呼啦地就扑了上来。江山通过在他身边聚集的灵气颗粒判断道,这人应该是土灵。别看他干干净净俊生生的,其实最强的应该是防御。 江山如此算定,只见那人近身攻过来。江山眼中精光一闪,手上结印,两道灵气弹就炸开在了那人的眼前。那人眼睛眨都不眨,似乎是忽略了灵气弹的伤害一般,直直的朝江山扑过来。而台下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呀,是个微灵。” “一个微灵也这么大口气,我看呐,一定是王大哥赢了。”其他人也附和道:“我也觉得小王更胜一筹。” 临天却是在那里负手而立,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我看未必。这江山可是有真本事的,你们等着瞧便是了。”那五百灵师有的将信将疑,有的却是笑,“王大哥已经是高级六纹了,难不成还制不住一个微灵?” 临天反正是战队他家江山的,不与这些目光短浅的人有口舌之争,只是心中默默的想,若是这么好对付,她还是江山?果然,二百回合过后,一道强烈的灵力波动把周围站着的一群人给震得站不稳,军帐上都出现了波动。可是那些灵师却是丝毫不惧,一个个的都又仰着脑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呢?却见二人各站一边,江山抱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承让了。” 而那被叫做王大哥的,表情有些木木的,他抱拳:“将军,是我输了。”一众哗然,“这,这怎么可能?她是个微灵又是个女子,王大哥那么厉害……不会是让她的吧?!”那个王大哥是服了,可是他的手下却是不敢置信。 那人一扬手,窃窃私语马上变成了鸦雀无声。江山一挑眉,暗忖:这招行啊,可比她说话管用多了。那王大哥道:“输了便是输了,她的实力很强,我相信她有能力领导好我们,明日我们是先头部队,可不能闹内讧了。” 其他人见他都这么说了,那表面上的不服是下去了,至少是听从江山的号令了。不过要完全驯服这支军队,还得需要些时日。那王大哥这次才正式的抱拳,单膝跪地,抬头朗声道:“将军,属下王蒙,刚才多有得罪,请恕罪。” 江山也顺着杆子往下爬:“王蒙大哥快请起,我初到军中,还有一些情况没有了解,明天的行动,主要还要仰仗王大哥了。”那人起身,道:“何须仰仗?服从命令是我们当兵的天职,明日一定全权配合将军的行动!” 江山点点头,表情严肃:“灵师们,我知道,这是我们这支队伍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这是我们等了很久的试刀石了!明日上战场,养兵千日的结果就要见分晓,大家有没有信心?” 王蒙站直了,很给面子的带头喊道:“有!”见王蒙都带头喊了,其他灵师岂有不从的道理,一齐高喊道:“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攻前一夜 第一百四十二章反攻前一夜 “大家休整一下,做好战斗准备。王蒙大哥你留下来,我们和尹佲将军商议一下明天的安排。”江山不卑不亢,说话铿锵有力。按理说一个是六七岁的小姑娘,遇见这种场面,就算不怯场也不会神色如常的说话的,但是看江山,却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一般,说话仍是气势十足。 “尹佲将军,走吧,去你的军帐之中。”江山的语气略带调皮,临天的嘴角浮现浅浅笑意,眼中的寒冰化成了一汪清泉:“恭敬不如从命。” 主帅手边的那个副将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主帅,真的要让他们打头阵吗?那样十分危险,稍有不慎,我们可能会折损两个英才啊,之前一直是楚侯爷在打头阵的。”那主帅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沉思:“人要学会变通,小楚现在状态不好,军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让年轻人去历练历练,若是这点风浪都顶不了,那还叫什么英才。” 副将笑道:“是啊。”主帅瞪眼看向副将:“怎么样,看江山收拾你家那小子,可还服气?”副将笑道:“年轻人,就该历练历练,若是这点风浪都顶不了,那还叫什么英才?”主帅一笑,他这老兄弟也已经学的油嘴滑舌的了。但是他的眸子里有精光闪过,英才? 多少英才都陨落在了这边海。有名有姓的,无名无姓的,到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鱼妖的力量,远远胜过灵师,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上岸。边海的这些灵师,已经是破釜沉舟,准备背水一战了。此次反击战如果不成功,全军尖锐部队就会完全葬身在这一片红色的海域。 海底。 阳光透不到的地方,幽蓝转为森蓝。 属地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珊瑚为墙,明珠做壁,在那宫殿的顶端,有一颗耀眼的明珠,照亮了海底。这就是鱼妖的居所,他们的出发地。鱼妖王独居在宫殿的最深处,谁都不能来打扰。她有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发,端庄而魅惑的蓝色眼睛,一条宝蓝色的长裙裹身,头上无时不刻不戴着代表身份和尊贵的金色皇冠。 “嗯?你失败了?”鱼妖王的语气听不出息怒。 一团黑雾发出尖细的女子声音,是幻:“是,贱臣失手了,不过也不算是满盘皆输,我已经种下了因果,就等这日后的报应。” “那便等吧,只是这一次轮回,可不能再有差池,上次我们被重创,险些恢复不过来。”鱼妖王端坐在王座之上,看着那团黑雾,若有所思。 那黑雾十分恭敬地:“是,一定不会让王失望。” “你退下吧。”鱼妖王一挥手。那黑雾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随之消失的还有它的声音:“是,贱臣告退。” “命运无常,天道轮回。”大殿中,不知是谁的声音。女王的声音清冽而坚硬:“天要亡我,我不能亡。”那声音又向此:“若执意此,吾当助你。”女王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多谢,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们赢了,切断轮回,便远走高飞。”可是那声音却没有再答话。 “明日一战,一定要赢,迅速占领沿海地带,把人类往内陆深处赶。”女王寒声道。她的这句话传出了大殿,回响在海底世界,鱼妖族群,每一只鱼妖都听到了女王的命令。 鱼妖是种体态优美的动物。它们或有双翅,或有鱼尾,或有像扇子般张开的耳朵,每一只都体态纤长,曲线优美。只是上苍给这种美好的动物,也赋予了强大的能力。 “江山,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京郊猎场的时候,有一只变异的萝藤怪。”三人正在商议,临天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江山略一回想:“记得。”她不但记得这个,还记得,他拥她入怀中,在她危难之际突然出现。 临天神色飘渺:“我当时把那萝藤怪的魔核取下来,那魔核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现在看来,倒像是幻的能力。”江山默然,幻?就是那个万凝波?江山在心中已经将他们两个挂钩了,本以为是鱼妖在从中作梗,但从今天楚侯爷的态度来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临天眯了眯眼睛:“云京之中一定有人潜伏。这是个重要情况,不能让人里应外合,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江山倒是和他持相反意见:“我看未必,既然幻已经进入了翡然的身体中,还潜伏了五六年,那大陆上的许多工作肯定也已经交接完成,说不定中心早已经从云京转向了大陆了呢?” 王蒙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是听懂了一点,这二人可是个厉害角色,似乎已经与鱼妖中的高级将领幻打过招呼了。这个幻神出鬼没,善于隐藏,常常让人分不清敌我。他们竟然能和幻打过照面?王蒙打量着这二人,在心中高看了一眼。 临天点点头,接受了江山的建议:“你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的神色慎重:“明日的先锋军将会是一场恶战,我推测,会有九成的伤亡。”王蒙有些不可置信:“九成?” “没错,九成,到时候,尽量保全自身,打探到情报就后撤,不要恋战。”临天这是给江山交代的,她没经历过这边海的战事,第一次上场便是挑大梁,他心中有些不安。江山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的点头:“好。”王蒙长期在长绥城,目睹了灵师们的战斗,却是不敢有临天这么大胆的估计,他口中喃喃:“九成也太多了吧,最多七成,军队的平均伤亡是七成。” 临天的眼力见儿倒是十分老辣:“但是我们是先锋部队,伤亡最大的部队,千万不要恋战,不然,连一点儿情报都带不回来了。”王蒙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临天又开口,“那我们来商量一下明天要反馈的内容。” “鱼妖的种类,数量,战术,都要摸清。这样后援部队才能根据这些信息派出最有针对性的灵师部队,减小伤亡,负责记录的事情,就拜托给王蒙你了。”江山初来乍到,对这些东西是不甚理解的,所以交给王蒙,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天我的部队打主力。我会先让开明兽打头阵,他们身上的魔兽威压可以消一消鱼妖的气焰,长一长我军的威风!”临天布置道。江山没有反对,也没有发表意见。王蒙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尹佲将军成名,依靠的不仅是他出色的实力,更有的,是他老谋深算的才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这边海长大的呢,对什么东西的见解都非常的毒辣,一眼就被主帅看中了。 “江山,你真的要跟着这小子啊,我告诉你,他不行的。”王之印记见江山默然不语的样子,似乎有些暗恨她的无动于衷。江山倒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回答道:“我自有应对之策,明日你等着瞧好戏便是了。”只是不经意之间,这话也从嘴边溜出来了。 临天的眼里带着些微微的探究:“什么应对之策?”江山尬笑,“没什么,只是在说我服从将军的命令。”临天倒是摇摇头,嗔叹道:“我还不知道你?” 王蒙只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大口狗粮,这俩人喂,现在是在商议对策之中,不要随意派糖啊!“那便如此吧,江山你留下,我和你说点其他的事情。”临天说的自然,好像是还有公务找江山一般,王蒙见如此,便也出去了。 谁知王蒙一走,江山被某人拦腰抱在怀中。“到底是什么应对之策?嗯?”那张俊脸在江山的面前放大,生动活泼的哪还有点冰山的样子。江山想挣脱他的桎梏,奈何那人的手像铁钳一般紧紧地钳住她的纤腰。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山的脖颈之上:“你还想逃到哪儿?江山?”江山的心没由来的一动,手指扯着心都是疼的,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的记忆,可是她半点想不起来,只是眼泪无缘无故的流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临天的手指上,那带着的坏笑立马转成了关系,他轻轻的测试着江山脸上的泪痕,可那泪珠却是越滚越多。临天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乖,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道歉可以吗?你别哭。” 可是江山的眼泪就是越流越凶,抑制不住。这似乎是这身体本能的反映,连灵魂都在颤栗。临天捧起江山的脸,看她泪眼婆娑。 “乖,不哭。”他这般安慰着,俊脸就在江山的面前放大。江山毫无预兆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嘴唇接触到了一个软凉的物体,像果冻般柔软,带着临天特有的味道。他的舌头有些笨拙的在江山的口腔之中探索着,江山只能被动接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气息。 她的大脑几乎不能思考,也忘记了反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他带给她的吻。临天把那星辰般的眸子盖上,不知为何,看见这熠熠发光的眸子,他没由来的有些愧疚和心慌。只是不看这眸子,只感觉她身上的香甜美好,那才好。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横秋的声音尖利中带着醋意,打破了二人柔情蜜意的吻。他斜眼鄙视地看着江山,仿佛在看情敌,既鄙视又嫉妒。 “出去。”临天的声音很平静,他拍了拍江山的后背,以示安慰。“少爷,有急事禀报。”横秋既然称他为少爷,那一定是云京中的事情了。临天的心中有些许烦闷,他只是平静的说:“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虽是平静的声音,却犹如冰锥一般刺入横秋的心,又冷又疼。他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出了军帐。 江山却没有一点搞坏他们主仆二人关系的自知之明,她抬眉看向临天:“你这小侍卫,倒像是个小姑娘一般呢。”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概便是如此吧,听她这么说,临天只当是她吃醋了,马上哄到:“好江山,别生气,这只是个意外。” 江山却是挣脱他的怀抱,临天重新搂着她,江山一把把他推开,并且一脸正经地说了让临天窘迫无比的话:“你让开,把你的匕首也拿开,硌的我生疼。”临天本想抱紧她,但是听他这么说,微微的红了脸,松开了手。 江山却是不依不饶:“你把匕首挂正中间干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苦人间痴情种 第一百四十三章最苦人间痴情种 临天哪见过这种阵仗,无比窘迫,哪还敢去答她的话。江山也是个愣头青,见他不答,抬眉看向临天:“怎么不说话?” 临天轻咳一声:“咳,不是匕首。”江山看着临天那乱瞟的神色以及微红的脸色,突然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她也脸颊绯红,两人相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山红着脸,找了个理由。长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那,我先走吧,云京中不是有事情了吗?”临天却是煞有介事地突然抱住她:“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我舍不得你。”他嘟囔着,像个孩子。江山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拥抱很紧,江山有点喘不过气来。“放心,没事的。” 临天的声音却是带着些无助:“我也不知道我担心什么,只是心里莫名的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江山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同在边海,总有些莫名的恐慌呼之欲出,环绕着他。 江山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她轻笑:“我看你是担心过度了吧,好歹也是战神转世,怎么这般胆小?”临天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的真心话:“只要事关于你,我就会紧张。”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江山,我好幸运,我能再遇见你。” 他说的这般柔情蜜意,让江山的内心也十分柔软。江山难得的露出母性的一面,她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临天却是被她的这话一震。一直一直吗?但是他已经立下誓言,要娶楚朝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前世之约,都如同沉重的枷锁一般套在他身上。他无法拜托这些枷锁,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临天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江山。他什么都承诺不了,唯一能承诺的,只有三个字:“我爱你。”他能把心剖出来给江山看看,却是不能与她缔结任何实质性的婚约。江山那么骄傲,期许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他也不想做得那么卑鄙,让江山或者楚朝歌任何一人为妾室,他心中都过意不去。 还是楚朝歌吧。临天抱着江山,心中却无比的难过。她已经没有了母亲,如今借住在临府中,边海一战完后,不知生死。倒是死了痛快,也不用去管那江山与朝歌到底选哪个了。刚冒出这个念头,临天就又掐灭了,还是不行,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若是就这么走了,得给别人带来多大的负担。 江山微微挣脱开他的怀抱,理了理碎发:“我走了,你家里的事情比较重要。”临天这才晃过神来:“那我送你出去。”江山却是道:“不必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罢,便离开了他的怀抱,二人的指尖划过,江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颜。若是时间能永恒,该多好。 江山一走,横秋就进了临天的军帐之中。他凭借着是临天侍卫的身份,进军帐从来都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像是出入自己的帐篷一般随意,只是这次吃了瘪,被赶出了军帐外,让他颜面大失,这一笔又记到了江山头上。 “说吧,什么事。”临天顶着冰山脸,声音冷冷的。 横秋抱拳:“云京回信说,希望少爷能和江山走远点,朝歌小姐在临府中住着,听到了边海这边的事情心中十分不悦。”临天微微皱了眉,声音冷冷淡淡的:“她不开心做何?娶她便是了。”横秋心中突然苦涩的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有些心疼楚朝歌了。 横秋无话可说,只是张了张口,改口道:“那少爷,明日,作何部署?我也好提前做些准备。”临天见他说到了战事上,语气才有所缓和:“不必准备,只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便是了,要注意保护自己,鱼妖过于强大,你也见识过的。”横秋见他关心自己,心中的那点不愉悦也消弭了,他的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意:“是!” 临天摆手:“你下去吧,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这次横秋应的就很欢快了:“是!” 江山一人无聊的在帐中待着,却突然想到回京复命的江恒。他现在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到云京?又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江山想着他们一起走过的那几个月,觉得十分的好玩儿与充实。 她又想起了许仁安。许仁安是被“郑翡然”给排挤走的,或许他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最先发觉郑翡然不对劲儿的吧。但是,他们选择相信了郑翡然,而不是他。江山心中沉默,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相信许仁安。 他们那个小团体已经散了。郑臣良带着郑翡然的尸首四处游荡去了,而江恒,回京复命,许仁安流落四方。她,安在了边海,不知这一守能守到何年何月。 “江山,你的灵力特殊,对于鱼妖,应该能造成强烈的伤害。”王之印记的声音突然传到江山的脑海之中。“光吗?”江山不傻,知道王之印记在说什么。王之印记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正是。鱼妖长期生存在海底,不见阳光,所以畏惧强光,你的灵力正好如此。我当时被他们囚禁,正是因为他们贪图我记录的这奇异的灵力。但是我又怎会从他们这种肮脏的生物。” 江山却是在想其他,她的思维跳跃的很快,她问道:“喂,你相信有轮回吗?”王之印记一愣,道:“当然有轮回。每个人都逃不开轮回,你也是轮回中的一环,你只能遵从这个规律。无论如何想打破,都是不行的。这是神造世界时就已经埋下的因果。” “那万一,这是最后一次轮回呢?”江山不知为何,言之凿凿,说着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根据的话。王之印记的声音很绝对:“那不可能,轮回永不停歇。”齐天也在一旁帮腔:“我赞同这东西的说法。若是没有轮回,我就见不到你了。” “那你们记得前世吗?”江山的声音飘渺,不知为何,她有些伤感。“我没有前世,我只有一生。”齐天说得干脆利落。“我毁灭了之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齐天剑,虽然不是以齐天这个名字出现,但是会有相同的使命和命运。” 江山以此类推:“那世界上还会出现千千万万个江山,只是不是这个名字罢了?”王之印记有些老神在在的,它的声音也十分飘渺:“理论上是如此。”江山撩开帘子,看着那血色的月亮,边海不但海是红色的,竟然连月亮都是红色的。同一轮月亮下,还有一个年轻人。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在血月的照耀下,别有一番风味。 他坐在江山的帐篷上,悄无声息。看到江山出来望月,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看江山站在地上看她的月亮。血红的月亮在她的身上罩上了一层血红的薄纱。她原本雪白的肌肤上被镀上了一层异样的绯红。有种异域的美感。 “你在这儿干什么?”江山发现了那个坐在帐篷上的人。是谷蒙。谷蒙今天却是十分安静,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活泼。江山抬眉看他,他低头凝望江山不语。他不知从何说起。 “明日反攻,你参加吗?”江山又发问。谷蒙起身翻下来,倒是利落的答道:“那是你们防军的事情,与我何干?”江山看着他,只觉得他浑身都带着忧郁的气息,而且带着酒气,仿佛刚从酒缸里捞起一般。 江山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你喝酒了?”谷蒙不答话,只是上前一步,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进,他嘴里说着:“我没有。”却是喷薄出一股酒气。江山后退,可是奈何她步子小,他步子大,被他一把捞入怀中。 江山被他扯进怀中的那一刻,结了一团气,十分郁闷,她大力的推开他,不惜带上了灵力。可是他不知道躲,被江山推的后退了两步。他带着酒气说话,倒是有几分小孩子心性:“你都让他抱了,为什么不让我抱?” 江山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心性的人,回答的很平静:“我喜欢他。”潜台词是在说,我不喜欢你。可是谷蒙已经喝的醉了,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可是我喜欢你,你就得让我抱。”说着又扑上来。江山眉头一皱,“离我远点,别让我讨厌你!”这话果然管用,谷蒙又收起了迈开的脚。他问话问的十分孩子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看着江山,一个江山在他的眼前已经晃成了三个。他又喷出酒气:“灵晶?还是地位?还是手下?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你喜欢我,好不好?” 江山看着今天这异常的谷蒙,无奈地拒绝道:“不行,爱不是以此衡量的。”她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心直接拒绝,只能和他讲道理。但是喝高了的谷蒙又哪听得进江山的道理,他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临天?” 江山一噎,为什么喜欢临天?她也不知道,也无从说起。她的眼睛里闪过回忆。“可能是因为他特殊吧,也可能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不过天下这么多男子,我就认定是他了。”江山说的干干脆脆,谷蒙的心也碎的干干脆脆。 暗处里,站着的一个高大人影,心中也一颤。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这么重要的吗?“江山,你什么时候能看我一眼,啊?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好!?”谷蒙毫无预兆的嘶吼出来,像困兽犹斗。他的心被最爱的人一票否决,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愈合不完。 江山看着这个醉醺醺的人,她神色清明,一抬手,结印祭出了齐天。“把他送走。”江山皱皱眉,下命令道。齐天无奈,这种苦力活一直是他的,倒也算得上是习惯了,于是只是撂下一句:“放心就是了。” 临天有些落荒而逃。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在江山的心目中形象是那么的高大。预料之中的预料之外。他站在暗处,有些踌躇。原本是想来找江山的,但是却停了脚步,不知到底该不该上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以为我不爱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以为我不爱你 月光清冷还复照,江山一夜未眠。看着海风抚着帘子,把带着咸味的风吹进她的帐子里,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亮起来。军号一响,她翻身而起,心中思绪翻滚。这大约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可是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血腥的场面。 血管里的血微微在沸腾。好些的从九州大地上来的少年青年老年,有恩的有仇的,现在都在同仇敌忾,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些鱼妖见识一下,守护这片大地的年轻血液们,心中怀着的激情。 鱼妖也是一早就拉开了阵仗。江山第一次见到鱼妖。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如赤鱬一般畸形丑陋,他们更像是除人类开外造物主的另一项杰作。他们每一个都是眼波流转,眉清目秀,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美女子。穿着衣服,似乎和对面站着的这些灵师大同小异。他们的轮廓更像是欧洲人,显得突出些,眸子也更清澈些,是海水的颜色。 就是这些美貌动人的家伙,侵犯了本属于他们的领土,把誓约毁于一旦,公然挑衅正片大陆上的其他生灵。江山握紧了手里的齐天剑。她也能感受到,齐天剑的剑鸣,似乎它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开明兽!”临天在把控着战局。打头阵的是开明兽,他们的力量比灵师强大些,也是一道坚实的屏障。二十头开明兽齐鸣,配合着战鼓声咚咚,动人心魄。临天十分的严肃,如此大的场面,他也不见紧张。他站在高高的战车之上,一身玄黑轻甲,身后飘扬着红色的披风,像个英雄。“箭阵预备!”他又下令道,五百灵师举起了弯弓,瞄准了那海里冒头的鱼妖们。 鱼妖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同念起了口诀,身上泛起星星点点的蓝光,汇聚成一张网把鱼妖们护在里面。灵师射出的灵力箭矢打到那光幕之上就像是触到了化骨水一般,消融得无影无踪,而那蓝色的屏障上面只是泛起了几道涟漪。 “先锋队,上!”临天在发号施令。眼睛却蓦然地看向了江山。她今日没有召唤獗如,骑着高头骏马,一身普通的甲胄,没有任何的出彩之处却是也让人挑不出一处错处。 但是她一动,便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她手里那把银色的剑化作一道流光从她的手里飞出,朝向那道光幕而去。说来也奇怪,向来是刀枪不入的蓝色屏障却豁然被那齐天剑切开了一道口子,鼓舞人心,旗开得胜。主帅在高台上看着,连连叫好:“这江山,当真是将门无犬子啊!”楚侯爷捏紧了拳头,也跟在主帅身边看着。他是一夕之间被卸了实权,空顶着一个侯爷的由头,他手下所有的兵,已经被其他的几个大将给瓜分干净了,就算是让他复职,之前那些队伍也是回不来了的。 临天见齐天剑那狠厉的势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江山还真是有办法。只是他的心,随着江山而动。但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原本那拉开架势准备抵挡开明兽的鱼妖,却都像是提前说好了一般,纷纷对准了江山。是那种不管自身,却偏偏要让江山受到些伤害的狠厉。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朝江山飞舞而来。 齐天剑幻化做了人形,冷哼一声:“哼,不自量力。”在高台上的主帅看着那个银色人影,心中突然一动。剑灵吗?好似在哪儿见过。这是什么剑呢?可是他认识的灵器也太多,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了。 齐天的手一结印,那些原本向着江山的武器,却像是朝拜高阶的王一般,分分的顿在半空中,如同废铜烂铁一般砸在了地上。江山目光凌厉,手持水晶法杖,化了两个阵法扔过去。但是那些鱼妖却都像是不怕死一般,朝着江山涌过来。江山的灵力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仍旧是奈何不了他们。 江山一人孤军奋战,不多时就落于下风。在暗处中一直看着的谷蒙看不下去的,刚想上去帮忙。但是已经有人怀揣着和他一样的心思,速度却是比他快得多。只见临天呼啦的跳下主位来,踩着人的肩膀一路过来,捞起在鱼妖堆里的江山,又轻巧的抱着她回到了指挥位上。 风在江山的耳边呼啸而过,她听见了他噗通的心跳,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似乎很担心她会出事情。江山突然觉得很浪漫,就算是这时候让她死,她也甘愿了。江山一瞬不瞬的看着临天的脸,他的轮廓很刚毅,眼神十分的坚定,看着前方,没有打量着怀中的小人儿。 但是他知道,她在看他,他能感觉到她那温柔的视线像两团温温热热的火在灼烧着他的下巴。但是他不能儿女情长,因为他是指挥,有无数的长辈的目光在看着他,他这冲进鱼妖堆里的救人的行为肯定就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了。 军队里女子很少,不会有人突然惊呼一声浪漫。那主帅看他这般举动,便只是一物降一物了。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了?主帅笑道:“看尹佲这小子,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了。”楚侯爷周身的气压很低,他抿着唇不说话。一物降一物?那他们家朝歌呢? 楚侯爷一时觉得很挫败。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万凝波对他说的话。她说:“楚深云,就这样吧。本座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你还真是愚蠢,军情也是半分不留的就说了出来。多谢你的好意,情报么,本座收下了。不过爱么,抱歉还真是不能给你。鱼妖是没有心的。” 楚深云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他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他太小心翼翼,也太怕她离开。楚深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我知道。我爱的也不是你,是她。”万凝波一愣。而后又释怀。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却不舍得承认,不舍得让她走。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她,不能再失去一次。他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万凝波,留下好不好?” 对面的万凝波看着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却是带着冷笑,她横起长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奋力一划,就像是霸王别姬。 “小楚,你觉得这年轻人如何?”主帅却突然转头看向楚侯爷,把他从回忆里唤回。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眸,满目的困兽犹斗和深情惊了主帅一下。主帅有些不确定的:“深云?”楚侯爷这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痛苦的表情只是看错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请命道:“主帅,让我下去吧,你这样像软禁一般困着我,也不好。”主帅捋了捋胡子:“那得你自己想通才好。”楚侯爷抱拳,目光坚定:“我想好了,让我去,我必须站在前线,和我的将士们一起!”他在感情方面是有些懦弱的,但是在战场上,他永远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楚侯爷。 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主帅倒是轻松的一扬手,“去吧!年轻人总要经历些风浪的,若是这点都经不起,还做什么侯爷嘛,不如回家种地去。”楚深云目光一亮,抱拳道:“谢主帅恩遇。”便一翻身跳出了那看台,到海水中去了。他周身泛着紫色的灵气,其中隐隐有电光乍现。他手里拿着紫色的长枪,也不骑马,冲到鱼妖的法阵之中,企图打乱他们的阵形。他快意一笑:“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本侯爷的实力!”说罢,便像是用上了自身的全部绝学,在天空中凝聚出一只巨大的麒麟的虚影来。 那麒麟通体紫色,珠光宝气,目光炯炯有神,江山观望着,空气中的类元素颗粒渐渐聚集,一片大盛。但是江山却莫名的觉得气势有些不对,有些困兽犹斗。那麒麟越来越真实,可是那些鱼妖也不是干看着的,有一个小头领一般的鱼妖,有着一头莹蓝的,像深海一般颜色的长发,她手执一柄蓝色的长剑,不慌不忙地掷剑投中了那麒麟的眼睛。楚侯爷召出的麒麟发出呜咽一声的低吼。它捂着受伤的眼睛,有些畏缩。却最终是呲起了牙齿,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 主帅在高台上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儿来,可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儿,他想不出来。目前的局势很不好,鱼妖站成一排,组成了一个阵图,每个站在最前方的鱼妖都像是一把利剑要直直地插进敌人的心脏之中,战场像内陆移动着,眼看就要兵临城下。 打了这么久,鱼妖已经把灵师主帅的面貌给记住了,可是灵师却是连鱼妖有几大护法都摸不清楚,成天都是一些小喽啰都对付不了。 “不要!不要!”鱼妖之中却突然传出了尖利的声音。江山和临天对视一眼。这东西,他们是打过照面的。一团黑雾,是幻。它急切的,发出着尖利的声音,环绕着楚侯爷,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办法。 楚侯爷的脸上勾起一个放松却又极其残忍的微笑,他的声音轻轻,只有它才能听见:“我只当,你是没有心的。不过,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九泉之下,地狱之中,再相见吧。”他的语音缓缓:“我以为我不爱你,但是我错了,我错的彻彻底底,我不该放你走的,但是却回不去了。无论你是幻还是万凝波,我们都回不去了!”他这么说着,突然双手结印成,一道耀眼而又孤傲的光晃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鱼妖的。开明兽也闭上了眼睛。 打斗在那一瞬间停止。那光只有一瞬,光芒过后,楚侯爷软软的浮在那浅浅的海水之上,嘴边挂着快慰的笑容。而那黑雾,也不见了,却是什么都没留下。江山觉得有些可惜,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问清,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最主要最直接的线索就已经消失了。 同时又有些伤感,楚深云,倒是也配得上英雄二字,但终究,却是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主帅在看台上十分激动,他的胡子都颤抖了,手抖着,唤着他的名字:“深云!”楚深云一直是他的得意门生,孤傲而又实力强大,是他一生的骄傲。 他知道情劫是他命里的一个坎,却是不知道,强大如楚深云却是也如此的不堪一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祸水出,末世始 第一百四十五章祸水出,末世始 楚深云一死,军心大乱。可是鱼妖却是乘胜追击,长绥城坚持了两天,转移走了城中的百姓,最终是城破。不过还好的是,江山和临天都没有因此而受伤。 只是江山的精神有些萎靡。她没能手刃仇人,也丧失了关于当年事情的消息。不过这事情,鱼妖高层也应该会知道。江山的眸光聚了聚,手也紧了紧。 “江山,来看看,这是我专门命人给你制的长矛。”临天最近倒是频献殷勤,他给江山备置了好几身铠甲,又制了一把长矛。江山一直用的只有齐天剑一把,倒也乐得新奇,颠了颠那新制的长矛,比划了几下,觉得还算得上是趁手。 临天笑道:“这长矛虽比不得齐天剑好用,但到底也算得上是灵器,可以增幅灵力,齐天剑剑灵显现的时候,你就可以用它了。”江山笑道:“甚好!”临天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叹了口气:“我们现在的形式不容乐观,又丧失一员大将,先锋军也没有可用的人手,怕还是我们两个领军。”江山倒是神秘一笑:“无妨,到时候你看好戏便是了。”临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可是怎么问,江山就是不说。 三日后,两军交战。主帅在战车上看着,临天和江山并肩而立,指挥着先锋军。但是却是只有江山一人徒步上前,临天并没有命令将士摆开架势。主帅捋了捋胡子,表示有些看不懂。他招手,副将抱拳听命。“去看看尹佲那小子在搞什么鬼,鱼妖都快要过来了,还不发兵。”副将得令,还没有差人去问,只见天上突然聚起两片乌云来。 那乌云之巨,竟然掩盖了两军交战的全部区域。“雷劫。”主帅果然是见多识广,看着天上那雷光突现的云,口中喃喃。副将没有听清,有问了一句。主帅却像是魔怔地回过了神一般:“雷劫!有人逆天而行!” 副将听他这么说,往前方看去,江山的衣袍无风自动,十分潇洒,周身的气场也与平时不一样,一眼就让人看出历雷劫的是她。“这个江山!”主帅的声音有点愤恨,但是眼睛却亮亮的,有些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历雷劫,难免有些激动,还有一方面,他是知道的,雷光是鱼妖的克星。 雷还没有下来,那个鱼妖的小头领就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她记得那个预言,历雷劫的人出现,就是她们被迫沉睡的时候。现在时候到了吗?那个历雷劫的女子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打算引雷劫来对付他们。 乌云滚滚之下,那银白的人影显得格外突兀。江山孑然一身,眼看雷光要下来,她突然高喊:“全军后退!”江山和临天商量好的,临天已经让先锋军撤退了,那在主战车上的指挥官们也听见了。 副将抬头看主帅的脸色,主帅脸色严肃:“快撤退,愣着干什么!这一仗,我们马上就旗开得胜了!” 临天远远的看着那一道雷光下的瘦小身影。她一步步迈向前,脚步没有之前的那么灵便了,有些颤颤巍巍的,很艰难的行进。可是她往前走一步,鱼妖就要退后几米,天雷时不时地会从江山的侧边劈下来,砸到鱼妖身上。 临天只能远远的看着,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十,四十一。要有八十一道雷光下来,一道道雷光更快更狠。临天看在眼里,腾在心里。江山飘摇的脚步突然踉跄一下。临天绷直了身体,突然像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 他抱起江山,背后受到一阵雷光,他闷哼一声。那雷打在身上,又疼又麻,浑身哆嗦。但是临天护紧了怀里的江山。江山奄奄一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面色铁青,但是眸光坚定。江山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喘息:“接下来的路,我代你走。你在我怀里好好歇息便是了。”这么说着,突然又一道雷劈下来。 临天突然没站稳,摇摇晃晃,单膝跪地,但是他的死死地抱住江山,不让她受一点磕碰。他这时候像个话痨一般:“别担心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要好好地看着我。” 江山有气无力的,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喘息着,心里把王之印记给骂了八百遍。要不是这东西让她修炼的那功法,她也不会要遭受天雷这种酷刑了。 王之印记人在镯中住,锅从天上来。 临天心中算着,大约是到低五十六道雷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没有了力气,无力的跪在地上,喘息着。他觉得身上好沉,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是就这样,他也不愿意放开手中的江山。 江山此时却已经恢复好了,她冷静的从他的怀中下来,走路仍是有些摇摇晃晃,却仍是咬着牙往鱼妖的方向去着。她的使命,就是击退鱼妖,因此无所不用其极。她的头发早已乱了,一身铠甲的贴片也有脱线,哗哗啦啦地随着她的走动掉落在地上。 那些鱼妖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们一直在雷光的外围,但是仍是时不时的被殃及池鱼。那雷光到鱼妖的身上,他们立马就皮开肉绽,甚至连骨头都化掉了,变成了一汪海水,与那片养育他们的大海融为一体。 江山的脑子乱哄哄的,已经没办法想还有几道雷劫了,她的步履蹒跚,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目光却如鹰般尖锐。她盯着鱼妖所在的方向,喘了口气,迈出了沉重的步伐。她的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甚至骨头也隐隐闪现。不过这些伤口,也在以飞速的状态愈合着,只是还没愈合完,就又被雷光给劈开了,如此反复,让人看了都疼。 临天也稍作休整,他不忍丢下江山一人,仍是皱着眉,朝江山的方向缓慢的移动着。站在战车上看局势的主帅啧啧道:“还真是儿女情长,不过这尹佲可要看清了,千万不能英雄气短了。”副将和他一唱一和:“我看这尹佲,是个可塑之才,一定会有所把握的。”但是他话锋一转:“不过是年轻人嘛,我看他现在还看不开。” 横秋和大军站在一起,踮着脚张望着临天的身影。他又愤恨又焦急,不知他家主子是发什么疯了,那江山哪里好了,值得他去替她扛雷劫,把她劈死就好了!他这般想着,咬着唇,眼睛里闪过恶毒的光点。 江山无知无觉,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天雷会劈下来的时间了,能开始抓住时机在那极端的时间里恢复了。江山觉得痛并快乐着。每次天雷下来,就会把皮肉以及全身的灵力都熨烫一番,让她既痛苦又舒坦。 江山佝偻着腰,喘了喘气,看着眼前那已经模糊成几个影子的鱼妖们,她停住了脚步。快完了…… 这一场雷劫,足足有一个时辰。江山觉得浑身痛苦难受,无以用语言形容。 她躺在沙地上喘息,任凭海水漫过她的脚踝,爬上她的耳畔,与她的脸颊来一个亲密接吻。主帅已经眼尖的让大军上前,收拾残局,并且把这两个生死相依的小情侣给抬回来。 临天喘着粗气,费力的转头去看他旁边的江山。江山面无表情,目光涣散,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不过还好,看起来还不算太糟。临天喘了口气。 这天雷虽然厉害,但是到底还不至于要命,过了雷劫之后,临天恍惚看见江山脚下的地面上泛起一圈光圈,上面只有两个古字,但是他也一时间记不起这两个古字是何意了。 主帅的目光狠辣,也是看见了那两个字,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骂一声祸患。那两个古字,一个始,一个终。好嘛!千秋万代的功名由她而起,又在她手里毁于一旦,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京郊某处深寨大院之中。一颗紫色的水晶球突然炸裂,碎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四处纷飞,甩了它面前正在打坐施咒的人一头一脸。那人也不惧身上的碎渣,豁然睁开了眸子。“她来了!”他说的咬牙切齿,浑身颤栗。突然起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喊:“备纸笔,备马车!” 马上有人应到,去帮他准备了。 他负手站在檐下,看着那一院子的彼岸花,心中思绪纷乱。 “主人,东西已经备好,请移步书房。”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弯腰低头,十分恭敬地说。“嗯,好。”那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急匆匆了,多了几分从容,但是却是大步流星,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奇了怪了,主人已经闭关许久了,今日怎么突然出关?”几个下人凑在一起唠嗑。 一个守在那人闭关屋子旁边的,轻声的说出了辛密:“我听见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唉呀,估计是要发生大事了!” 只见那人迅速提笔,写下两行字:“祸水妖颜出,末世始。边海长绥城。”这一张纸,马上就会传遍云京,不到明天,就会成为各个家族中密谈的信息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瞒不住的谎言 第一百四十六章瞒不住的谎言 果不其然,这消息像是长了腿一样,从云京倏忽传到了边海。也仅仅是一天。竟是比那楚家的主母过世传的还要快上几分。 在军队之外,江山突然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名字。 这个名不见经传又朗朗上口的名字突然传遍了整片大陆,却显然不是以什么好的名头。有人传说她的多么的美艳无双,但是却是整个世界的末日。有人传说她根本就是一个妖女,从豫州到冀州手上沾了好多人的血。 有人说,在稷山遗迹之中,那么大的伤亡,其中有一多半根本是她造成的。 平时一些空穴来风的话突然传的妇孺皆知,然而江山在军队中还无知无觉。毕竟这是一个与外界相对隔绝的地方,那些风言风语传进这军队之中还需要些时日。 但是有一些人明显已经是听到了这些流言了。 “主帅,你看这江山……”副将手里拿着那张信笺,犯了难。主帅负手,半晌没有说话。最终,他拳头按在案几上:“留,目前能制住鱼妖的,也只有她了。尽量封锁消息,尹佲那边联通京的信也截获一下,保持人心。” “可是,她会造成整个世界的末日的。”副将明显是十分担心的。几天前,他还很看好这个小辈,不卑不亢的态度很让人喜欢。但是现在,他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 主帅毕竟是经历过事情多的人,他突然想到了个不可一世的江白。他吸了口气:“赌一把,若是不赌,会输。赌了,说不定会赢。”他宁愿赌一把。 副将看他这个态度,知道他是铁了心的。“是,我这就去办。”主帅抱拳,准备退下。却听的主帅说得无比精明:“至少也得是让她击退鱼妖之后。” 但是还是迟了。 临天揉了手里的那一角纸,横秋的嘴角泛起了冷笑。江山,凭你这扫把星的身份,看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少爷身边! “将军,江山将军来了。”有个小的来报。临天说了,只要是江山来,无论他在做什么,直接通报便是。临天迅速的把手里的纸一揉,灵力一震,化为粉末。“快请进。”他一挥手,让横秋下去。 “你的伤,好了吗?”江山昂着头,略带娇羞的看着临天。临天的神色自然:“已经好了。你好些了吗?”他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发丝,勾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江山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的,把手心的那个小瓶子递给他:“喏,还不好的话涂点这个。我已经历了好几次雷劫了,这种药很有效的。” 虽然知道临天那儿肯定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是江山还是带着羞怯的递了出去。临天笑着接过那个小瓷瓶:“好,我今天就试试。”然后话锋一转,带着些担忧:“你说,你已经历了好几次雷劫了?” 江山点点头:“从晋级高级灵师开始,每升一段就会历雷劫。”她每次历雷劫都躲在偏僻的地方,若是被世人看见了,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动静。 临天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横秋无聊时唠嗑的闲话,说这几年扬州总会是不是的突然有雷云出现。又突然想起,出现在那遗迹之中的棺椁。那预言。还有今日从云京加急传来的书信。 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江山是个不详之人。 “临天,临天?”江山看见临天突然陷入沉思,心不在焉的,低着头不说话,便问道。临天被她这声音唤回现实,讪笑道:“没事儿。”但是江山那么个冰雪聪明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临天脸上的不妥呢。 只是她不动声色,临天不愿意说,她肯定是问不到什么东西的,还不如去问问横秋呢。“以后,我们赢了,你有什么打算啊?”江山巧笑嫣然地问他。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临天的眼睛眨了眨,那深潭一般纯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瑕疵:“打败鱼妖之后,大约就到了争位的时候了。”他说的毫不避讳。 他的目标是那个万人景仰的位置。江山也勾唇一笑,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那我助你。南征北战,刀山火海我都相随。” 临天低头看着她那星辰版晶莹的眸子,突然有些心虚。他笑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还伤着,应该好好养,就别乱跑了。” 都说在恋爱中的女人会像个白痴,但是有时候,她们还会有侦探般的直觉。比如江山此时。她明了一笑:“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临天点点头,二人拥抱一下,便分开了。 江山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错乱的心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于是江山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临天驻扎的军帐。只是不同往日地往横秋站的方向瞟了一眼。 只见横秋也是心高气傲的回瞪她一眼,双手环胸,眼里还透露出一些看好戏的表情。江山心中一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横秋平日里虽说是很看不惯她,但是也不至于是如此高傲。 于是江山心中一动,借此由头走到横秋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她皱眉问横秋:“你看什么看!”横秋倒是冷哼一声,高傲的撇过脸,不理她。如此,便更是有什么事情了,江山心中微微动。 于是更摆出了副仗势欺人的样子来:“不过是个奴仆,也敢这般狂妄,改天便让你们家少爷把你遣送到天涯海角去。”横秋听此言,脸色一变,横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灾星,扫把星,也配和我这般说话?” 横秋也做出了一副对其他士兵那般指使的样子:“你已经遗臭万古了,要我说,识相的话。就快点离开我们家少爷,别也搞臭了我们家少爷的名声,你这个狐狸精!”横秋本想把楚朝歌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这是临天明令禁止不允许说的,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 江山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一伸手,就扼住了横秋的脖子:“下人就是下人,总是低人一等,没什么教养。要不是看在你们家少爷的面子上,你看你能在军中立足吗?” 谁知横秋今日倒也牙尖嘴利了,他扒开江山架在他脖颈上的手:“我们彼此彼此。若不是我们家少爷的引荐,恐怕你也是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吧。你倒是在我面前耍起了威风来了。”他目光极寒地看向江山。 江山亦是冷哼一声。她虽然一副气极的样子,但是到底生没生气,却只有江山自己才知道了。她刚想开口讽刺,只见横秋笑的阴森,露出一口大白牙来:“江山,说道军队,你倒是遇见了福音了,就你这身份,在外面至少也是得被发配边疆的,最不好的结果,凌迟都是便宜你了。” 江山心中一动,她知道该去哪儿找线索了,于是便丢开了横秋:“呵,你好自为之吧,明日我便告诉你家主子。”横秋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架势来,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毛毛的。毕竟今天临天看了那页书信也没有任何表示。 江山穿了便装,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上了街。找了处茶摊,随意一坐,灵力散开,捕捉着四周交谈的声音。只听得街上人都在说:“诶诶,你们知道那个江山吗?” “嗐,不就是那个江山么,她可真是个祸水。”有人接话道。江山的眉头微微皱起,就是这么一群人,前几天还在对她歌功颂德,但是到今日,却变成了各式各样的诋毁。只是她江山,并不在乎。 再往下听:“云京那个最有名的预言师,都说她是祸水呢。她会毁灭整个世界的。”江山突然轻笑一声,嘴里轻声叹道:“无稽之谈。”正此时,那小儿端了茶水过来,笑嘻嘻地打趣儿:“这位哥儿,你可别这么说,听说那江山可是美艳得不可方物,可别被她给迷惑了心神了呀,那个是个祸水。” 江山勾唇一笑,饮了口茶,也不怪罪那个小伙计。不过是个愚昧无知的小老百姓罢了,或者,就为图个新鲜事,何必和他们计较呢。江山对这些闲言碎语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想到临天,她的心突然一紧。 横秋都知道的事情,临天能不知道吗?只是他却一个字都不向她提起。还有这件事情,不久之后,就要传遍整个军中了吧。那她刚建立起的那一丁点的威信,肯定还不够这事件给挥霍的呢。江山倒是没那么悲观,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好的对策就是等。 镯子里的王之印记却看不下去了,它气呼呼的:“莽夫!庸人!连这些事情都看不清,还当什么预言师!”又转而语重心长的:“江山啊,你可不能听他的,这就是胡说八道的。”江山一边往回走,一边带着笑:“放心吧,我怎么会信这些东西呢?” 王之印记松了口气,道:“那边好,那边好,还真是三人成虎呢,是不是,齐天?”齐天这次出奇一致地和它应和道:“这东西说得不错。” 就在江山返程的同时,主帅也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这信,来自极山江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举族之力以助江山 第一百四十七章举族之力以助江山 主帅捏着那未开封的信,心中狐疑。极山江家一向隐世,怎么突然会给他寄信呢?他皱着眉,那信封上确实是用的江家的名号,就算是伪造,也得打开看一看。 打定了主意,主帅小心翼翼地开了那信奉。里面只有一页白纸,平淡无奇。上面书的内容却是重磅炸弹。主帅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得罪那个江山。只见那纸上说,举族之力以助江山。 这几个字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可就多了。江家多少年隐世,到底积攒了多少东西多少人脉,都是数不清的。前些年还出了个江白,名动京都,相传江家的底蕴富可敌国。现在江家举族之力,以助江山,就算她真的是那祸水妖颜,一时间也没人敢动她了。 主帅眸光一暗,不知这江山和那极山江家到底有什么关系。若是单单以这样的身份,配一个尹佲,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风声还是悄悄地走露了。江山是祸水妖颜会造成世界末日的消息倏忽地传遍了全军。横秋的嘴角挂着冷笑。看吧,这事情根本就不用他煽风点火,全世界都会知道江山是个不详之人。 江山倒是格外的冷静。她轻笑,呵,还真是流言可畏了。但是临天待她,仍是一如往昔,甚至比往日更小心谨慎,只怕一不小心刺伤了江山。 “别想了,预言师也会有错的时候的。”临天轻轻的把江山抱在怀里,安慰道。今日二人都没有穿甲胄,像是两只卸下了一身尖刺的刺胃,抱团取暖。 江山倒是笑的自然:“我知道的,不过是庸人之间的传言罢了。”临天见她星眸熠熠,其中似有星辰大海。 “现在的局势大好,我抓紧时间修炼,在那些鱼妖还没有休整过来的时候再给她们致命一击。”江山很清楚,自己就是那个制胜的关键,她现在的灵力,已经不仅仅属于她自己了。 临天看她眼下隐隐显现的青色,心中一痛,皱眉道:“你别太那么急功冒进,首先要自己保重才好。”江山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是到底听进去几分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临天叹了口气,拢了拢她的碎发:“若是我们没有来边疆多好,天涯海角我随你浪迹。”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临天心中当然是舍不得这个让他建功立业的地方的。“嗛,我还不知道你?天涯海角隐姓埋名的日子你能过得下去吗?”临天稍微窘迫。江山真是把他看得恨透。 他曾经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有江山陪着,那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楚朝歌这三个字突然蹦到了临天的脑海里。他神情一震,握着江山肩膀的手突然一松。江山抬头看他,临天那纯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慌。 江山脸上的笑容顿住了,恐慌?这世上竟然还能有令临天恐慌的事情吗?江山柔声细语:“你怎么了?”临天略微扯起了一丝笑意,十分勉强:“没,没什么。”江山点点头,但是她那么聪慧的女子,怎么能不多留个心眼的呢。 不多时,便有一个士兵来催:“尹佲将军,主帅有请。”临天点点头,搂着江山面色如常:“我马上去,你先下去吧。”那士兵抱拳:“是!”眼睛却是在二人只见多扫了几下。看来尹佲将军是个真男人,这么大的流言压力,对江山将军也是一如往昔。 “那我去了。”临天把脸凑到江山身上,闻了闻她身上的馨香。江山被他的头发弄得痒痒,笑的咯咯的,“好了好了,快去吧,我也要修炼去了。”临天点点头,黑色的眸子里深情点点,江山差一点就要溺死在这温柔的目光里了。 等临天离开后,王之印记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江山,你可要快点修炼了,鱼妖这种东西,十分狡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偷袭了,你得做好准备。你现在的灵力等级太低,只能加强修炼,按我给你的心法,快速修炼。” 江山倒是皱了皱眉:“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即便是前世,也留不下这么多的吧?”王之印记略有尴尬,声音中略带颤抖:“咳,我是谁,你不需要管,只是信我,便不会错的。” 江山的眼睛眨了眨。她觉得那功法,是有些不靠谱的。自从修炼了那功法,灵力虽然暴涨,但是精神却十分衰弱,经常会出现头脑阵痛。也许是王之印记不靠谱呢?江山心里出了计较。 她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完完全全的相信,就算是对于临天,她也是不敢交底的,不然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灵师这边在做休整,鱼妖那边也是在悄悄的休养生息,只差一个契机,重新攻上陆地。鱼妖王在她的宝座上,端庄的坐着,看着空无一人的偌大宫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出现了……难道夙命真的无法逃脱吗?” “若不想前功尽弃,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她!”突然有个声音传进鱼妖王的耳朵里。鱼妖王的眼睛婉转流连:“不知丞相有何高见?”大殿中央突然出现一串泡沫,幻化成一个鱼妖的模样。她有着华丽的背翅,火红色,还有一头火红的头发。她谦卑地双膝跪地:“贱臣不敢称高见。只是有一计,献给王。” 鱼妖王高傲的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讲。” “我们先假意称臣,然后……” 鱼妖王的脸上勾起一个端庄的笑意,点点头:“如此甚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主帅。”临天抱拳,提醒那个正低头沉思的主帅。主帅闻此声,才抬起头来,迎过临天:“来来,尹佲啊,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他神色严肃,不同往日笑嘻嘻的模样。临天眉头一皱:“是鱼妖来犯了吗?” 主帅摇摇头:“不是,你先坐,我慢慢告诉你。”听主帅这慢悠悠的态度,临天心想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坐下,放松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但是主帅一开口,他心里的那根弦就突然断了。 “尹佲啊,我想跟你说一下关于江山的事情。”主帅缓缓开口,注视着临天的表情。但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神态自若,只是身体微微僵硬。临天缓了一缓:“关于江山的事情,主帅为何不和她亲自说呢?” 主帅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现在这祸水妖颜的名号闹得人心惶惶的,若是直接找她说,怕她心中多想。毕竟我们能不能打胜仗,还需要仰仗她呢。”临天点点头,抱拳:“主帅所为何事,请讲。但是如果是要替江山做主,恕我不能,她的事情,她有权自己决定。” 主帅点了点头:“你放心,这对江山没什么害处的。我今早收到了一封来自极山江家的信。”临天听他如此说,第一反映是想到了江恒,他心中微动。却听的主帅继续道:“是江家家主的亲笔信,内容十分简短却十分的重要。”临天点点头,表示理解。 “举族之力以助江山。”主帅开口。这话单单是听着,就很霸气了。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最先站出来护着江山的,不是他临天,反倒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八竿子打不着的江家。临天有些羞愧。 主帅捋了捋胡子,语重心长:“你看,能不能让江山调动一下他们江家子弟,就算是只拿出二十个阵符师出来,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的。你放心,我绝对给优待。只是我抹不开这脸,只得让你去办了。” 临天点点头:“我会尽力和她说的,但是这事情,还必须得江家家主同意才是的吧。”主帅又拿起旁边的一页纸:“我已经拟好了一份,若是她同意,只需抄一份给江家送去便罢。”话到这份上,临天也不好再推脱,点点头:“您放心,我尽力去办。” 主帅点点头,叹了口气:“尹佲呀,我们不能只靠江山一个人,这样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主帅这么说,临天的心中微动。他也不忍心让江山一个人扛起那么多。她才十六! 于是盛夏,所有的事情都在这时埋下了伏笔。 军营的外面,站了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的人。他看起来极其的肥胖,虎背熊腰的。他极力的往里面眺望着,却不走近一步。看了许久,从日出看到日暮,才回了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他走时,仍是无比留恋,频频回头。 那目光仿佛是在和恋人生离死别。“江山妹妹,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你?” “你现在好不好?临天那个兔崽子有没有移情别恋?”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江山似有所感,觉得是被什么召唤一样,走出了军帐,走到了守卫处,抬眉眺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刚才那个人,是谁?” 第一百四十八章 蠢蠢欲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蠢蠢欲动 那个值守的将士倒是瞥了一眼那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嗐,不过是个臭要饭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儿好几天了,早上来晚上就走了。”江山点点头,但是心中仍是有些疑惑。 还没等临天去向江山讨要那江家子弟,也没等江山又进一阶,鱼妖的投降书就已经送抵到了主帅帐中。这还没到秋天,就开始多事了。 一大帮子的将相坐在一起,商讨事宜。这受不受降的事情其实主帅也是没权利决定的,这得送抵云京,等女王及其谋臣的亲自裁决。只是这事情,当然还是得和大伙讨论一下的。军营果然是气血方刚的地方,全然是不同意的。 一个将军拍案而起:“这怎么能受降呢?我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年,不把他们全部消灭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他这么一说,立马引起了众多灵师的附和。主帅扬扬手,让他先静一静。 主帅一开口,那人的火气就瞬间熄灭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也只不过是继续拖下去罢了,单凭江山一人,也不是办法。这么打下去,将会伤亡更多。”这手底下的一兵一卒,哪个不是有血有肉的灵师?怎么能白白的送进这一片血色的大海呢?可是有些将军比较敏锐,开口道:“会不会有诈?” 他这么一开口,大家都沉默了。是啊,会不会有诈呢?原本灵师是不敌这鱼妖的,怎么突然来投降,会不会是诈降呢?席间,突然闯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他有两米八的个子,肌肉硬实,一头棕褐色的头发十分杂乱。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进来就十分嚣张的喊道:“喂,你们还在等什么?那烦人的鱼妖都来投降了,你们竟然不受降?” 临天附在江山耳边小声解释:“这是魔兽王手下的左前锋,脾气暴烈。”江山点点头,她猜到了,这家伙果然不是魔兽。只是可以化成人形,那一定是不可小觑的。 主帅对他的突然闯入表示很窘迫。他招了招手:“你先冷静下,这可能是鱼妖的阴谋诡计,我们需要好好考量啊。”可是那魔兽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他一下就打断了主帅的话:“你这老头儿,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魔兽给你们人类打头阵,伤亡过半,你们是不是想趁机削弱我们魔兽的实力啊?” 主帅见这傻大个儿是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回去禀报给你大哥,看他如何说吧,我们指挥对指挥的谈。”他这么说,直接就把这左前锋说话的权利给剥夺了。这家伙倒也真是一根筋,一环胸:“那好,我便回去禀报我大哥,看他怎么说!” 主帅对那左前锋也很是铿锵有力,丝毫不退缩:“那便先请左前锋回吧,倒是我们再谈。”那左前锋斜睨了这一群将士一眼,他扫眼过去,多半都会畏惧,而只有少数面色如常,其中便有临天和江山。于是他便仔细的又打量了那几个不害怕的,不知在想什么。 云京那边也在激烈争论。首辅大臣一扬手:“我们不能再继续伤亡了,东南已经牵制了太多的兵力,北面,西面兵力空虚,再打下去,魔兽和猿人趁虚而入那便不好了。”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听此也不敢发表言论了。是啊,目前的兵力空虚,只有到九州各地抓壮丁才行,那些老一辈的大人物都纷纷被请出了山,上了战场。 就算是云京,驻兵也不抵鼎盛时的二分之一了。首辅大臣老态龙钟:“如今,也只能再等帝位来新人了。”众位皆沉默不语。 云京的决策几乎是同一时间送抵了鱼妖和长绥城驻军。真是男默女泪。这镇守了多少年的边海,从今天起,就要受降了。见到鱼妖要友好相待,曾经的那些拼命斗争都像是被一揭而过。 江山看着那一片鲜红的海域,沉默不语。多少灵师血洒边海,含着灵力的血液久久不散,把蓝色的大海都染成了一片红色。可是现在,就这这片大海,却不能再为他们报仇,他们流的鲜血就像是白白付出了一般。 江山也有些顾影自怜。这么一来,她算是用处全无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传的极凶,对她不知会做如何评价。 虽说是已经决定了在秋后受降,但是灵师内部却有着小小的骚动…… 有些偏激的将士们,觉得这么轻易的受降根本不能给死去的战友报仇,纷纷凝结成一团,择日去报复鱼妖。主帅对这样的行为,是抱着默许的心态的。毕竟,他那么多的手下也枉死在鱼妖手下,而这些鱼妖竟是妄图颠覆整片大陆。 现在双方是在商议关于赤鱬事宜的。鱼妖倒也是诚心诚意,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个清楚。原来,云京京郊猎场出现的那赤鱬,并不是偶然,而是鱼妖一族处心积虑的投放的。目的就是要让赤鱬首领产子,然后顺水流到九州各地,让赤鱬占领整片大陆的水域,为鱼妖打个先锋。 现在他们也很诚心的准备解决这件事情。他们召回在九州各地的赤鱬,把他们圈养在沿海的水域,控制他们的活动范围,让他们自生自灭。 可是关于到底是谁投放的赤鱬,又在何时以什么身份做的这些事情,鱼妖却是只字不提,他们只负责解决,关于原因,无可奉告。 江山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毕竟关于京郊猎场的赤鱬被发现,与她也是有一份关系的。当年那只赤鱬首领被杀死之后,是被高屏川给带走的,后来他私自把那赤鱬鱼苗全部养大,造成了极大的祸患。虽说开阳书院已经在尽力弥补当年的过失了,但是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到底是谁?有这个身份和权利能在开阳书院投放赤鱬呢?江山的脑子里又突然闪过了那个黑化的萝藤怪。这东西,会不会也和鱼妖有关呢?听在长绥城的驻军说,鱼妖会一种邪术,可以让魔兽的修为突然拔高,并且为他们所用,而且灵力的属性也会发生变化。 这让江山联想到了那只萝藤怪,它就是十分的不寻常,连魔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只是那萝藤怪后来的下场她并不知道,因为当时她累得晕倒,还是临天及时赶到救了她呢。江山心头一暖,多少危急时刻,他都及时赶到,就像是她命中的救星一般。 “临天,你还记得你救我时,那只萝藤怪吗?”江山轻轻歪头问那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临天。临天回过神来,轻笑:“记得,怎么了?”他击败过许多的魔兽,但是与她有关的一切记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只藤萝怪,很不一样,我在想,是不是也和鱼妖有关。”江山略带疑惑道。临天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回想起来,眉头一蹙:“恐怕是的,那藤萝怪就像是被黑化了一般,倒是符合被鱼妖控制心神的模样。”他又摇摇头:“只是可惜,没从那东西嘴里套出些什么东西,倒是要把它放归了。” 临天说的是他们俘虏的那个鱼妖的小头目。她的嘴真的是十分的硬,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套出来。就连那在开阳书院隐藏着的,江山曾经尝试过的冯砯发明的那个机器,都不能让她说出一点东西。若是他当时没有那么冲动,让冯砯发明完全,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但是如今也用不上了。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赢了。 临天笑着揉了揉江山的头发:“好了,我们不考虑这些了,等鱼妖受降之后,这笔帐再慢慢的和他们算。”江山乖巧的点点头,但是那星辰般的眸子却在滴溜溜的转。她神神秘秘地凑到临天的耳朵边:“喂,你知不知道王副官他们最近做的事情?” 临天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那一向以自制力为傲的人,却突然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到江山羞恼地重复第三遍,他才听清。他略带尴尬地点点头:“有所耳闻。”又带着埋怨似的看向江山。真是个小妖精,她只要在他的身边,他的自制力基本就是负数。 “你怎么看?”江山把问题抛给了他。说到正事上,临天才正色道:“我觉得,这可以当作是试试鱼妖诚意的试炼石。如果鱼妖有所防备,那便说明他们是诈降,我们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他们投降的事宜了。如果没有防备,杀他们数百鱼妖也算是解气了。” 江山眼波盈盈。对于临天的这种思想,她不能做过多的评价,只是人命,便真的如此不值钱吗?“有道理,但是又要见伤亡了。”江山的眉目之间有些戚哀。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知是因为喜欢临天学会了珍惜,还是来到了边海看见人命的可贵,她总觉得,一条生命的无辜逝世,是一件值得戚哀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窗事发 第一百四十九章东窗事发 “不好了!打起来了!”突然有人进来报信。江山目光一凌,齐天剑就倏忽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江山理解,这是那暴动发起了。 但是既然打起来,那鱼妖一定是有所防备的了。临天也目光一凝,跟在江山之后也离开了军帐。就在驻军的前面,发生了大规模的混战。那些鱼妖似乎是没有做好准备的,有的甲兵都没有带齐,他们怒发冲冠,鳞片乍起,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似乎是很恼怒灵师这次不守信用的偷袭。 但是作为驻军的一员,江山是不忍心看这么多的将士命丧鱼妖手中,所以肯定是要去帮一把的。她左手结印,齐天剑从她的手中跳出,刘光一闪,化作翩翩白衣男子。江山眸光一顿,没有来得想起那个洛川白。只是此时,不是恋旧的时候。 江山手中拿着临天给她新制的长矛,几个跨步,就投入到了战局之中。临天已经早早的进入了战斗,他一加入,这些官兵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是尹佲将军!我们必胜!” 那些官兵们欢呼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江山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这场战争,是他们师出无名,在气势上就已经弱了一头。原本他们作为被动方的时候,有大义支撑着倒是如长虹贯日般气势汹汹,可是如今,却像是地痞无赖一般。 江山皱了皱眉,长矛一掷,戳穿了那个快要欺身到一个瘦小官兵身上的鱼妖,把它钉死在了礁石之上。 那小士兵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江山便喝到:“回营!”那小士兵哆嗦着嘴唇,点了点头,似乎是极度恐慌,步履蹒跚着离开了。江山看了看那个士兵的背影,过分的娇小,而且对于这样的血腥场面不是十分熟悉,难道是刚入伍的?她无从得知。这场战乱,很快就传到了双方的领袖那里。主帅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态,等到灵师一方有些不敌时才站出来发声。 主帅十分的护短,丝毫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而还指责鱼妖一方伤害灵师,破坏条约。这有些强词夺理意味的话放出去,当然是引起了鱼妖的不满,甚至,还惊动了那个无人窥其真貌的鱼妖王。 “也许我们可以就此事谈谈。”鱼妖王这般放话。主帅捋了捋胡子,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难道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他斟酌着,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阵谈判去。不过随同谈判的,还有江山和临天以及副将。 江山和临天是带着些赔礼道歉的意味去的,因为他们是参与这起事件的最高官阶的灵师了,按理说是要受到处罚的。但是作为主帅,他又怎肯让自己手下的这两员爱将受到半点损失呢? 主帅令人往岸边把帅帐一架,鱼妖王则是威武霸气地坐在海水凝聚的宝座之上,双方对峙。那是江山第一次遇见鱼妖王。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眉目似乎是刻在她的脑海里的,江山皱了皱眉,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鱼妖王开口说话了:“许久不见,一如往昔啊。”却不是对主帅,而是对江山。江山就更莫名其妙了。临天眉头一皱,把江山护在了身后。他总觉得,这东西不是那么的友好。而且她看江山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那鱼妖王轻扫了临天一眼,却是带着轻蔑。 临天也毫不吝啬地回瞪过去。气氛剑拔弩张只见,主帅开始发话了。他的脸上带着官方的笑容:“鱼妖王,闻名不如见面了,真是如传说中那般美貌,倾国倾城。”鱼妖说人话倒是说的很好,她一勾唇:“过奖了,虚的我们就不讲了,来说说本次的事件。” 她虽是对主帅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江山,似乎是想看到她有什么反应。江山歪头看她,这鱼妖的目光,隐隐有些恶意又有些不忍,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事情。鱼妖王也在打量着江山。这就是这一世的她吗?还真是单纯如一张白纸一般呢,不知道前世的记忆有没有开启呢。 主帅也不含糊。他锅甩得干净:“我认为,你们鱼妖对我方将士造成了很大损失,而且破坏了我们之前的和平协约。”主帅踹手,脸不红心不跳的。江山听了眼珠子都转一转,觉得这主帅甩锅的功力她还得再学学才是。 鱼妖王冷笑一声:“那这事件,那道不是你们灵师先挑起的吗?”主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这不是是想试一试您方的真心嘛?万一您是诈降,伺机防备着我们,那我们中了招,岂不是会遭受重创?”鱼妖王对这个主帅很是轻蔑,轻蔑到不屑于正眼看他。 鱼妖王的红唇微启:“我鱼妖一族其实说话不算话的?”这话说的,倒是没人敢肯定了,毕竟当时首先攻击人类渔船,违反条约的也是他们鱼妖一族,到今天却是摆起谱来了。 主帅也开口打哈哈:“这,我可说不了了。毕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虽然您归属我们灵师之后,会成为我们下辖的一个分部,可是您现在,至少还是王。”他这么说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鱼妖王的表情。 可是鱼妖王也是老辣的姜,她的表情可谓是没有分毫的波动,让人看不出差池来。她也笑道:“如此,这件事情你们灵师仍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赔偿么,我们会出,不过对我们方的赔偿,你们灵师也得出。” 这样的解决方法倒也算得上是公允了,公允的已经不像是鱼妖了。所以主帅欣然答应,给江山和临天使了个眼色,而后开口道:“这次世间的主犯么,我是带来了,让他们给你赔个礼道个歉,然后其余事情我们再详细讨论。” 鱼妖王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测莫高深的笑容:“好,有生之年能得到她的道歉,倒也算是值得了。”她的目光朝向江山,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江山的脑子稍微有些转不过来弯,她认识这鱼妖王吗?怎么没有任何记忆。 倒是王之印记在镯子里叫嚣着:“啊啊啊,千万不要给她道歉!都是她,才害的本座如此潦倒的。”但是江山此时却是无暇顾及它的想法了,毕竟更重要的是维持住双反的和平。于是也不去想那鱼妖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倒是恭恭敬敬地:“我代表此次战事的灵师对鱼妖表示歉意,我们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就去攻击贵族。”她这么说完,但是话锋却突然一转,气势突然变成了压倒性的:“因此,我也希望,您能因为发起这场无端的战争而对那些死难的灵师和平民道歉。否则我觉得,您这会是双标呢。” 主帅似乎也被这江山的牙尖嘴利给一惊了,而后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喝到:“江山说得对!你们也有错,如此我们新旧帐一起算好了!” 鱼妖王倒是不惊诧,摇头笑道:“江山果然还是江山。”她倒是很摸得开面子,也代表鱼妖向人类灵师以及魔兽道歉了。于是这场蔓延了数十年的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以和解为最终结果。 江山对这种政治是不敢什么兴趣的,她在后半部分听的是昏昏沉沉的,可是临天还有那些谋臣和鱼妖王辩论的很激烈。鱼妖王可算得上是舌战群儒了,鱼妖一方只她一人,可灵师这边却呼啦啦的来了二三十个。 鱼妖王却不管人数上的压制,仍旧是十分睿智。江山对这个强大的鱼妖王是十分佩服的,如果,不是在敌方阵营的话。 画面一转。 那个被江山救下的那个小士兵,咬了咬牙,退下了军装,换了身便服,一溜烟的跑了。离开之前,还看了看那边海。这真是个……可怕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原来他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 受降日前一天。临天收到了一封来自于京都的信。署名是楚朝歌。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对于未婚妻的来信,他是肯定会看的。拆开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归否?可是这两个字却是有很重的分量。临天看着,眉毛皱了皱。他必须得给个准信,这是他的使命。 他只得提笔十分郑重地写下:归。不过要等受降完,他,也得到京都发展去了。不知要和江山怎么说。肯定是不能明摆着告诉她,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他之前对她的那一切冒犯……临天突然不敢去想。这时候,他像是任何一个懦弱的人,对于这两个选择,他肯定是更偏向于江山的,但是与楚朝歌约定在先,又不能抛弃这个孤寡之人。楚侯爷去世了,万姨母也走了,楚清歌出逃了,楚家已经是濒临破碎,只留下她这一条根了。 云京告急。 “糟糕,西北的猿人突然异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调遣西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个大臣哭丧着脸,十分悲观。 第一百五十章 三千里外青灯寺 第一百五十章三千里外青灯寺 “等边海收官,再调往西北,可能会来不及。”朝中只余一个老将军坐镇,他捋了捋胡须,面色也不太好。 丞相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把云京的守兵调走,再从七大学院里调走些英杰,先去西北撑着,然后再等那边调兵。”重臣都点头。那个老将目光老练“也只能如此了,边海若是没有大军镇守,不知那鱼妖还要耍什么滑头。” 受降仪式盛大而扬眉吐气。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也都纷纷围观,笑逐颜开。反观鱼妖一方,一个个都颓颜丧气,似乎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这场受降仪式,除了城中的百姓,还有远道而来专门来礼观的灵师。 云京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派人来。只有主帅是心知肚明,云京已经不敢动一分一毫了,只求这受降仪式赶快结束,好调兵离开边海。 鱼妖王也出面了,足以见对这个仪式的重视。城中万人空巷。江山和临天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场景。临天却是丝毫笑不出来的,他有预感,这事情不会是这么的简单。现场的气氛有一些特殊和紧张,江山也嗅到了那味道。她冥冥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对我们撕毁条约,攻击渔船的事情表示道歉。”鱼妖王的声音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她的声音温和而清冽,却没有明显的歉意。就像是走形式一般,她继续往下说:“条约是早在无上女帝的那个年代就确立的,具有很强的约束性,我们打破这条约也遭受了很严重的天谴。”她这样似乎是在卖可怜。 城中的老百姓肯定是不愿意了,有人喊道:“这是你们鱼妖和他们灵师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影响到我们!”江山的眉头蓦然一皱。难道这场侵略,真的无关平民吗?难道平民就没有参与这场战争吗? 但是仔细想想,每个方阵之中虽然都有平民,可是算战斗力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们算上。他们也仅仅是充当炮灰或者站着充充场面而已。但是灵师和平民的隔阂都如此深了吗?明明鱼妖就已经侵略到了大陆上,可是他们只觉得那是灵师的事情,他们只是被殃及而已。 江山恍惚间回神。听得鱼妖王继续道:“我对我们近十年来的事情深感抱歉,今日投降,希望鱼妖和大陆生灵永结秦晋之好。”她这么说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就像一尊完美的蜡像一般。 主帅与她面对面站着,等着鱼妖奉上信物。鱼妖王的眼睛诚挚,却是倏忽的瞟了一眼城楼上的江山。江山与她对视。鱼妖王真是个美人,那种冰山美人,甚至比临天还要面瘫,却是更深谋远虑的样子。 鱼妖奉上了他们的信物,一枚镂空雕刻的明珠。雕刻的图案是一只眼睛。那眼睛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无论在哪个方位,都觉得它与你对视。一个生着翅的鱼妖,小心翼翼地捧过那明珠递给灵师这方的使节,那使节再递给主帅。 双方要互换信物。灵师这方拿出的是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是无上女帝传下来的,它神光熠熠,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它。光太刺眼,江山眯着眼睛,看那璀璨夺目的宝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这种似曾相识却是带着深深的悸动,刻在灵魂深处,怎么也抹不去。 “愿我们永结秦晋之好。”主帅绷紧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双方的最高代表人各执对方的信物,相对而立。至此时,整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但是鱼妖王却提议到:“我建议让双方臣民互相认识一下,进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也算是化解愁怨了。如何?” 主帅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并且提议到:“那我们就开通互市,可以互相交易。”海中产出的珍贵灵药,因为和鱼妖的战争而稀少,被炒到天价,不如趁这个机会,可以购置一些灵药。鱼妖王也欣然答应。整个受降仪式进行地盛大而平和,没有任何的冲突。 江山皱了皱眉:“你有没有感觉到,鱼妖他们过分的友好了。”临天点点头,他也是那般敏锐的人,从小熟读兵书,来边海又几年,怎能不有些推断呢?他也道:“小心有诈。”他的眼睛敏锐的盯着那些垂头丧气的鱼妖们,并不因为他们做出一副丧气的表情而放松。 这也是主帅交给他们的任务,盯紧那些鱼妖。 一片欢呼声,来自与灵师还有那些民众。鱼妖们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在那个被包围的小区域里并没有乱动。 就在这一片盛大而安宁的场景里。一个被层层遮挡着的鱼妖,拉起了弯弓,对准的,是城墙上的临天。江山原本在与临天说笑,目光突然一转,看到了那冷光幽幽的箭头一下子刺了过来。 已经来不及用功法了,太近了。江山想都没想,推开临天。那箭头嗖的一下刺穿了她的肩头。欢愉的场面突然停止了。静寂无声。“江山?”临天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山被那箭头刺穿,脸色突然就发白了。这箭并不是普通的箭,是掺杂了秩序和灵力的。那原本在灵师那边的那颗镂空的明珠也突然跳回了鱼妖王的手上。 鱼妖王轻蔑地笑:“这宝剑,我收下了。”那群原本无精打采的鱼妖脸上却突然出现了鄙夷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这芸芸众生的微弱和渺小。只是一个转眼间,灵师这方的军队佩剑才拔出一半,那鱼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江山只觉得体内的灵力突然流失,似乎连血液都要冻结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江山的镯子里出现。他的身影有些虚幻,似乎是因为江山的虚弱。他一把拍开那个抱住江山的临天。却发现他抱的太紧,根本推不开他。齐天一恼,一道银光,束住了他的双臂,把他强行带离了江山的身边。 他双臂一用力,那道银光就碎裂了,正想扑过去,却听的齐天说:“你算什么东西,别在这儿碍事。若是想救她,你就等着。”临天听他这话,才顿住了。他现在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魔兽一般,对于有关江山的东西才有所反应。 临天抿着唇没有说话。双目猩红。横秋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子,冲到临天面前,“少爷?少爷?”可是临天却没有搭理他。他只是看着他的江山,她双眸紧闭,眉头蹙起,一副痛苦模样。 主帅现在可没工夫来看江山。他在那边组织秩序,又要调兵。这次无论是一场闹剧也好,失利也罢,大兵总是要赶赴西北的。 在那热闹的边缘。有一个人影。他虎背熊腰,似乎又有些异样的肥胖。他的目光深深地望着那片红色的海域,又转头看了看城墙,一个人的道别。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深海之中,直至淹没不见。 齐天坐定,开始运功。他双手结印,复杂而玄妙,口中也念念有词。他的身影越来越虚幻,到最后甚至只变成了一道淡淡的影子,齐天剑的剑身倒是显现出来,那把银白的剑半浮在空中,在江山的面前。齐天这是打算强行脱离剑身了。 王之印记也不在镯子里碎碎念了,冲出来,像一道流萤,绕着江山打转,最后又忽的扑到了江山的脑门上,在她的额头印上了一道金色的菱形印记。王之印记到了江山体内,发现她身体里的一切都被秩序给禁锢住了,就连它的力量一融入进去也被冻住了。王之印记现在是自身难保。 齐天剑身开始段段碎裂。那把银白的剑变得暗淡无光,而后一下子,碎成数段,四散到城下,没入滚滚红尘。齐天斜睨着临天:“虽然我很看不起你。但是,她以后,要托付给你了。这事情是因你而起,你必须解决。我和她性命相连,也只有我可以救她。” 临天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和她是姓名相连,可以用自己去救她,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看着。似乎江山招惹的,都是那白衣的谪仙。不知何时,洛川白过来了。他只是轻轻扫了那个盘坐在楼宇上,没有任何动作的江山。 他说话很轻,临天却若醍醐灌顶。“若要救她,向北三千里外,青灯寺。”临天第一次这么毫不在乎地用灵力长距离御剑。他抱紧了怀里的江山。她肢体僵硬,但是还有微弱的心跳。应该是齐天护住了她的心脉。 横秋木讷地站在原地。为什么?她一受伤,就有如此多的人来帮助,甚至不惜生命。江山就真的那般好吗?他轻笑一声。寒香,你赢了。他自顾自地摇摇头。也许他本就不该爱上临天。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止是天堑。他自幼男扮女装在他身边,只想得到他的垂青,但是没有。 反倒是那个人,轻易地就撩拨了他的心弦,让他爱,让他恨,让他疯魔。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洛川白一身白衣,屹立在城墙之上,仿佛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俯瞰城楼之下,像是在俯瞰天下苍生。许久,他轻笑一声,结印召唤一只云鹤,绝尘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下大乱任谁管 第一百五十一章天下大乱任谁管 临天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又一下子鲜血淋漓。他搂紧了怀里江山的身体,心跳声逐渐微弱了。临天在她的耳边颤抖着:“江山,你不要睡,你醒醒。”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飒飒而过。 “诶,你们瞧,有个傻子在御剑远程飞行呢。”地上有灵师指着那一闪而过的影子,讥讽道。可是这些,已经无关临天了。痴人也好,傻子也罢,只要江山平安无事便好。他从未有一刻感觉到江山是如此的重要。 他浑身发麻,眉头紧皱,脸也变成了菜色。他觉得自己的灵气已经消耗了大半,但是才约莫着走出两千里。齐天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我和她性命相连,也只有我能救她。”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爱她,却不敢爱她那么深。因为他身上的责任太大,不能任意妄为。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再考虑那什么责任了!如果江山救不回来,那那些责任那些荣耀还有什么意义?临天搂紧了江山,把她护在怀中,不让风吹到她。在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楚朝歌,什么临府,什么天下苍生,都让他们自求多福去吧! 临天只要江山。 可是江山睡着,安静得像没有生命一般。临天紧张的手都抖了。江山她为什么会这么脆弱?烟燎雾绕之间,临天依稀看见一座山头上有一座小小的古寺。这太醒目,临天一下子就猜到这就是那洛川白所说的青灯寺。 落下之后,临天只是大概地扫了一眼那青灯寺三个字,便叫门。只是还没拍门,门倒是自己开了。出来的是个小尼姑,她白了一眼那临天,语气有些横:“她能进来,你不能。”临天自是不满她的这态度的,也不想把江山就这么交给她,万一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可是那小尼姑也是个不省事的主,见他动作,开口道:“若是想救她,你就乖乖等着。”临天听她底气那么足,心中也生出信任,帮江山理了理头发,心中有不舍,但是还是道:“好,麻烦你们了,算我临天欠你们一个人情。” 那小尼姑倒是哼一声:“哼,你么?这个人情我们可不敢收,救她,是她的造化而已。她命不该绝。”说罢,便又关了寺门,带着江山去了住持那边。住持那边正在会客。 “施主,你真要如此吗?”住持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尼姑,她生的白净,十分面善。洛川白的嘴角勾出一个无奈的笑意:“娘,除了我,还有人可以救她吗?”住持看着他,叹了口气:“都是尘缘未了,也罢,也罢。她命不该绝,为了苍生,也该救她。” “娘,你有爱过爹吗?”洛川白的话题却突然跳到了这里。住持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她答非所问:“老身已经不是红尘中人了。”洛川白却是不依不饶:“娘,我知道您眼中尽是天下苍生,可是真的,都没有一点点的爱给爹。也没有一点点的爱给我吗?”那平日里邪魅的洛川白,此时却只是一个不解的孩子,质问那抛下自己的母亲。 住持不语。“难道在我死前,娘都不能回答我这最后一个问题,了却我的最后一点心愿吗?”洛川白说的十分落寞。他饮尽杯中茶:“罢了,您不能说,我也不该问。”再抬头,他还是那个风华尽展的洛川白:“住持,请开始吧,时不我待。” 郑恰逢那小尼姑扛着江山过来了。她的眼睛先是放在了洛川白身上。似是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没有开口。洛川白从她的手中揽过江山。也只有此时,他才能那么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她也不挣扎,安静而美好。 气氛有些尴尬。住持在场,小尼姑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这话如果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终于,她退到了门口,烟波莹莹看着洛川白,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洛川公子,再见。” 他毫不吝啬地对她绽开了笑颜:“嗯,再见。” 这是一场古老而繁冗的仪式。也算得上是以命换命。灵力变成了如蚕丝般纤细地丝网罗住这两个人。洛川白安静地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微微有些抽搐的面部表情表示着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住持的目光温柔而惋惜。洛川白闭着眼,没能看见她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她这实在亲手夺取自己孩子的生命,过渡到这个对她来说非亲非故的女孩子身上。但是必须如此,这便是秩序,唯有她,才能救这天下苍生,唯有她,才能达到灵师几代以来的至高理想,把人类的近况传递上去。 她是一个肩负着神命的人,是神放在世间救赎世人的光。只有她才能与神对话,让神拯救黑暗中的人类。她不能死,一旦死去,这个轮回便会土崩瓦解。所有的事情,都会灰飞烟灭。这是轮回中已经定好的事情,谁都不能更改,神也不能。 但是现在,鱼妖对她痛下狠手,就是为了打破这轮回。为什么要打破?这,大概也只有鱼妖王才知道了吧。 临天焦急地等在青灯寺外,眉头紧皱,盘坐休息。这青灯寺真是十分古怪,他的灵识探不到寺庙内,似乎是被什么阵法给隔绝了一般。不多时,那个开门的小尼姑又回来了,她打开了大门,眼中带着愤恨和讥诮:“别白费力气了,你快走吧,她没个百儿八十年是醒不过来的!” 临天听了她这话,不但没有动,反而更是进入了入定的姿态。那小尼姑啧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恼怒:“那你想待着便待着吧!” 临天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去:“她一日不好,我便守她一日。她一天不出,我便等她一天。”那小尼姑正走着的步伐顿住了。有回神去把门打开,与他对话:“喂。我怎么不知道那江山哪里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护着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点?”言语之间,有些自卑。 临天缓缓睁开了眸子。看着那算得上清秀的小尼姑,言语之间也带着无奈:“若是知道她哪里好,我一定会找到比她更好的人。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所以只能是她。”这是临天的心里话。 楚朝歌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和江山相比毫不逊色且各有千秋。她的家世也比江山更好些,而且人也温柔可爱。可是,只怪天意弄人。十岁那年他在屏风后偷瞧了她一眼,那星辰璀璨的眸子,便再也无法忘怀,一下子撞进他的心里。 小尼姑无话可说。她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也叹了口气。看临天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多敌意了。她张了张口似乎想叙述自己的故事,却发现,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是没什么故事的。而且,这件事情算得上是辛密,谁都不能告诉的。 临天就盘坐在那里,等着斜阳日暮,夜色渐浓。 鱼妖的消息也还真是灵通。 “王,她被送往了青灯寺,我们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一个鱼妖虔诚地跪伏在地上,禀告道。 “药引不会那么好找的吧?”鱼妖王眯了眯眼睛,有些迟疑道。那个鱼妖继续回报:“之前和灵师战斗时,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可能就是药引。”鱼妖王沉默了许久,似乎在考虑着这件事情。 多时,她下定了狠心,“明日发兵,征讨青灯寺。”那个跪着的鱼妖垂下的长发遮住她嘴角那丝莫名的笑,答得毕恭毕敬:“是,我的王。” 现在整个大陆乱作一团。所有人都知道,边海的战争没有平息,灵师是被那鱼妖给耍了!而西北那边,猿人气势汹汹,仿佛下一秒就要攻破关口,冲进内陆来了。人心惶惶,每个人都觉得朝不保夕。 抢劫,偷盗,烧杀掳掠的事情一夕之间就爆发了出来,局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云京有打量的外来人口涌入,作为最后的一片净土,云京不得不派重兵守在关卡,禁止那些搭乘着云车来的外来者踏足云京。 但是这样,始终不是一个办法。而此时,一个声音叫嚣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江山引起的!她一下子又变成了众矢之的。可是这次,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江山只能感觉到冷。一片刺骨冰凉。突然有几丝温热透了进来,就像是冬日里微弱的阳光一般。江山只能尽力的抓住那一点的光和热。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却突然忘了,这么拼命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不可以放弃这生命。 她的世界里一片漆黑。她看不到,也听不到,甚至也感知不到自己。像是被禁锢在一个阴森狭小的角落里,怎么都出不去。她奋力的挣扎,却发现,她感知不到自己的肢体,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着的。 就像王之印记一般。王之印记?江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名词。而后记忆逐渐恢复,她渐渐的知道自己是谁,是为什么才落到如此田地的。那传递着丝丝热量的丝线环绕着她,似乎在编织一个巨大的茧,把她环绕其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年之变 第一百五十二章十年之变 江山突然觉得十分疲倦,在这个温暖的茧中,她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江山不知道,临天也没有料到,她这一闭眼,就是一百年。 鱼妖不知何种原因,最终没有攻到青灯寺,可是天下却大乱了。 听说边海那边有一个无名的壮士,只身潜入海中,杀死了鱼妖王,那些躁动的鱼妖这才一下子没了动静,老实了许多。可是这天下,终究是乱了。猿人南下,攻入了北冰河以南,灵师不敌,最终大片山河被猿人占领。 魔兽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趁乱也发起了暴动,西南边境也是一片混乱,每天都发生着魔兽吃人的事件。可是政府已经无暇顾及这边了,他们目前也仅仅只能维持着云京的安定。那是正片大陆最后的绿洲。 在这时,一个神秘的组织悄然兴起。他们有着媲美军队的装备,灵力也都在中级以上。他们也算是一个军队,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是他们却不为上阵杀敌。反而是为钱卖命。杀人放火也罢,报仇结怨也好,替人消灾也行,只要给钱,通通都可以。 他们盘踞在西南,也算是一股力量了,至少可以让魔兽们稍微忌惮且收敛一些。但是一方面,他们又搅乱了西南平静的局面,让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到毒手的就是自己。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灵晶的作用比平时更加重要。但是只有灵晶还不行,必须得拥有能守住那些灵晶的实力,不然下一个遭黑手的,可能就是你。 隐世江家算得上是处境艰难了。因为外界的压力,而且要为江山正名,他们不得不不断地散财,而且派优秀子弟到军队中。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打听着关于江恒的消息。 江恒已经失踪许久了。铺天盖地的找都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最后一次有关于他的消息,是听人说,他和江山还有一个姓郑的师兄一起在临天的营地。到底是去哪儿了呢? 江家家主颇为焦心。他整日整日的拧着眉头,一想到江恒就夜不能寐。这个儿子,虽说他一直是威严相待的,但是到底,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虽说对外人说他丝毫不在意,他的儿子可能只是闭关去了,但是看着他夫人日日抹泪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伤神。 于是十年光阴过,江家家主就已经满头华发生了。江家现在已经算不得隐世了,他们已经完全出世来,那些江家控制的铺子,街道倏忽地浮出水面。那么多外派的降价子弟都一下子出来了。江家人丁兴旺且个个都不是孬种,阵符师又重出江湖。那些被派到军队之中的江家子弟,无一被捧至高位。 但是那个关于江山的流言,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弭,反而愈演愈烈。青灯寺没有因为鱼妖的攻打而风雨飘摇,反倒是被那些上门讨说法的贫民百姓闹得不可开交。临天犹如一尊蜡像一般,打坐在青灯寺的正门口,他身上积了厚厚的灰,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可是那些平民百姓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他们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在边海鼎鼎有名的将军,名为尹佲。这是一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人,就像是神明一般,他们不敢招惹。 可是这并不代表,那些愚昧百姓会退散。反倒是站在那临天的面前,开始骂街,说一些难听的话。临天的眉头皱了皱,他不喜欢别人那么诋毁她。她击退鱼妖的时候,这些人还在敲锣打鼓的称颂她的英武,可是现在却纷纷怒骂她是祸水妖颜。 临天明白,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英雄,他临天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而他们又想有一个发泄口,那被预言所指的江山,便是最好的人选。或许并不是因为江山那个人是多么的不好,只是因为,在这个恰巧的环境里,大家都病了,所以千夫所指,流言四起。 可是临天一个多么有涵养的人,对那些景仰他的人,终究还是下了狠心。因为他不愿伤到她。万一她醒了呢?看到这么些个诋毁她的陌生人,心中该怎么想呢。那些逃难的流民,似乎把来青灯寺骂江山当成了必要的行程一般,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骂。 于是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有人大老远的不辞辛苦来到了青灯寺,就为了骂一骂这红颜祸水。可是他才刚开口,那尊在青灯寺门口的雕像却突然活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体,豁然睁开的那纯黑的眸子,把那些正在骂街的人吓得说不出来话来,个个脸色发白。 “江山怎么对不起你们了?”他平静的开口。因为长久的没说话,他的嗓音有些干哑低沉,但是却意外的有震慑力。那些暴动的愚民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之中,再没一个来说江山的不好了。过了许久,临天又朗声问了一遍,似乎是真的在和他们探讨这个原因。 这才有人高喊:“她是预言师预言的祸水妖颜!有她在,我们全部人都得倒霉!”符合声一片。临天看着这些他要保护的臣民,嘴角突然带上了讥诮的笑,笑的妖艳而魅惑人心,不像是他平时的模样:“哦?她可是抢过你一个灵元还是杀了你全家呢?” 临天说话戾气极重,眼睛如刀子一般盯着那个最先放话的人。那人被这冷飕飕的目光看的不敢说话了,只是还挣扎的咬紧:“这可是预言师预言的,预言师总不会错。”附和的声音又起来了。 临天眼睛扫视一周,又缓缓开口:“那她击退鱼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大可明哲自保,可是她义无反顾的去选择跟鱼妖作斗争,扛着天雷,舍命击退鱼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临天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这话是他想对这些无知的愚民们说的,同样,也是想对他自己说的。 什么祸水妖颜,根本就是笑话!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却偏偏要承受着这么重的担子,还要担负着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他突然有些烦那些个什么预言,那些个什么夙命。什么上辈子的约定,他清楚的知道,他只想要江山!这辈子的江山! 那些愚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吓蒙了,有的已经感觉到羞愧,马上逃走了,有的见有人走了也走了,最后围在山门前的那一大帮子人,已经走的稀稀拉拉,不到一刻钟便走的一个都不剩了。 或许一切都是命定吧,他真的,绕不开江山这个名字,两世沉沦,爱的人都叫这个名字,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此生不遇江山则罢,他会按照约定的轨迹,扬名立万,金戈铁马,万人敬仰;而后神仙眷侣,名垂青史,了却夙愿。但是没有。他遇见了江山,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他原本的生活,就像是在一个四方的高墙之内,做着极有规划的事情,从努力到成名都是算好的。 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上一世的夙愿而活着的。 但是江山,就像是一枝伸入那高墙之内的一个花枝,他从未见过的美好模样。那么鲜嫩,那么灵动,那么的有生气。在他枯燥无味的世界里添了一抹亮色。后来,那花枝抖擞这美好,对他说:“来吧。” 于是他便义无反顾地探出个脑袋,跟着她看高墙之外的世界。原来还能这么活着,探着脑袋的临天想。他终于想跃出那道墙了,可是那朵引诱着他的花儿,不见了。 临天的眼底一片灰暗。他有些解脱。如果,江山就此长眠不醒,他等啊等一辈子都没等到,或许心中要好受一些的吧。毕竟也算是,没有出格太多,只是等了等她,对前世的诺言,虽然没有兑现,但是到底算是没有冒犯。 可是他心底的另一面又好希望那多引诱着他的花儿继续鲜活起来。音容笑貌,尽在眼前。他希望她活生生的,在他的生命力跃动,因为那些美好的,临天还没有做好让他们成为过去的准备。 临天曾经想,关注江山或许只是一时的年少轻狂,可是江山这一出事,他紧张的不行,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只想陪在她身边,守着她醒来。 十年之久,那群曾经年少轻狂的少年却突然变成了这个世界舞台的中心,成为了舞台上的台柱。他们或从军,或从商,一个个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活的精彩充盈,在这乱世之中,尽显光芒。 但是真正的好戏还没有来临。那是一个关于帝位的戏。拥有着王之印记的少年,进行角逐,最后的胜者,将得到加冕,住进那人人敬仰的冰宫殿之中,光耀门楣,千秋万代,受人传诵。目前拥有着王之印记的人,据说也只有那尹佲一人罢了,只有等那其他拥有着王之印记的人出现,这场角逐才能开始。 在乱世之中的临家,显得有些式微了,在云京也不再那么只手遮天了。临家家主显得有些老态纵横。他已经很老了,没有子女的帮衬,显得更老了。而楚朝歌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又身子骨虚弱,常常需要别人操心。家主在担心,她到底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主母一职。 奈何那楚家主母实在是喜欢的紧,不惜和他做对,把楚朝歌护得紧紧地,可是气的临家家主几次翻白眼喘不过气来。 于是十年之内,世道大变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今天我不想管天下苍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今天我不想管天下苍生 临天只起身为江山正名过一次,就静坐在那儿像一尊雕像。任凭临家来人去请,倒是摸也摸不得,搬也搬不动。楚朝歌来过一次,她只是静静的坐在临天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帮他抚了抚身上的灰尘,看他如少年般容颜。 她静静地看着他,美眸一眨不眨。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他却是守着别的女人默默无言。她努力说服自己,是因为江山救了他一次,他为了报恩才这么守着。可是,看见他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都不曾抬头看她一眼,再温驯大度的女子都会生气的吧。 只是她不得不走了。楚朝歌起身,理了理衣裳,她声音轻飘飘的,如雨点般落到临天的心上:“那我走了,你要是不能娶我,记得和我说一声。”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果然,临天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楚朝歌的脸上挂上了一个得逞的笑意。然后离去,头也不回。 江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那些场景,已经依稀地记不清楚了,等那梦渐渐散去,她突然发现能感知到自己的四肢五脏六腑时,倏忽睁开了眸子。一个陌生的地方,冷硬的床榻,灰白的帐幔,静寂无声。 江山强撑着坐起身来,梦中的那一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是她也一刹那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她不是前一秒还在基地被炸了么?怎么突然就在这床榻上了?然后记忆如开了闸的江水,汹涌而来。 江山头疼欲裂,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终于想起了,她是因为手上而昏迷的。于是便猛地摸了摸那被箭中伤的伤口,她的身上还穿着受伤那日一直在她身上的战袍,有一块碎洞,但是肌肤却莹润地看不出一点伤口。 就像是一个颇为真实的梦一样。她动了动左手,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却是发现,那个原本戴在她手上的镯子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齐天剑也不再身侧,江山赶快翻身下床,有点莫名的恐慌。她这一觉睡了多久?她的那些宝贝怎么都不见了? 这个屋子实在只能用素气形容了,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倒也不显得那么的清贫。江山有些陌生,她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正此时,一个老妪推门进来,语气有些蹒跚,“你醒了。”江山打量着她,没有说话。她不认的这眼前人,也不知来着到底是善是恶。只听得那老妪继续说:“你终于醒了!”她看着那个仍是少女模样的江山,她眼中不带一点沧桑,这岁月似乎是唯独放过了她。 那老妪从未这么多话,她絮絮叨叨的:“已经一百年了,你该去完成你的使命了。”江山皱眉不解,她还不太了解情况:“使命?”那老妪负手,“你是来救世的。”这话江山曾几何时也在王之印记的口中听到过。王之印记呢?江山突然一惊,却是感受不到和它的羁绊了。 那老妪见她惊疑不定的神色,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江山,为了救你,已经牺牲了很多人的许多了。”江山听得毛骨悚然,她恨不得握住那年迈的老妪的肩膀,质问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最后仍是歪着头,淡淡地开口:“谁?” 那老妪的脸上倒是带了个无奈的笑:“那些无辜的民众,还有那些爱着你的人。”她倒是对那愚民之前围堵到山门来骂她的事情闭口不谈。 江山最想知道的,并不是关于这个的,而是临天。他到底怎么样了?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对吗?那他会不会已经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会不会已经功成名就了?她就像一个过客一般,在他的生命之中。 那老妪见她神色,似乎已经知道她心在何处了,道:“你走吧,有人在外面等你,等了你一百年。”江山突然心花怒放,飞奔出门。她很自觉的找到了山门,却是在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之前停了下来。她顿住了脚,突然想起,她还没有换洗衣裳也没有梳洗打扮,不知自己是何等模样,是不是很邋遢?她这么想着,又折回了那屋子,像那似笑非笑的老妪讨了面镜子。引镜自照。 镜子里那人仍是少女模样,头发有些蓬乱,眉间多了一点金色的印记,怎么擦都擦不掉,索性让它留着吧。江山没了手镯,只好像那老妪讨了套尼姑的衣袍。今天她不想管天下,只想去看他。 实在是没什么头饰。她随手摘了朵花戴,倒是也不媚俗。于是她怀着雀跃又沉重的心情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门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个儒雅的公子站着等她,反倒有一尊落满了灰尘的雕塑。江山左右张望着,雀跃的心情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直到她看见,那雕像身上的灰尘开始扑簌簌地掉落,然后那雕塑站了起来,面朝她,灰头土脸的,只有一双纯黑的眸子熠熠发光。 江山想扑向他的怀抱,告诉他她好想他。但是她没有。她尽力按捺住雀跃,一步一步走向他。他朝她微笑:“你来了。” 江山向他伸出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恰有微风拂过。青灯寺门前的海棠花瓣打着旋飘落而下。他抬手抚了抚那瓣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然后才牵起她的手,只是一笑,笑的江山心里仿佛开了一万树的海棠。 拉着他的手,看他一身灰尘的狼狈模样,江山狠狠地笑出了声,张狂大笑。她还活着,他在等她,真好。江山突然很怕死亡,在基地的那一次,她心中是无欲无求的,可是这次,她舍不下的太多,一大部分就是他。 江山扑进他的怀中,临天拥紧,两人互相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许久许久,才分开。江山从他的怀中出来,看着那一脸灰尘却显得刚毅的男子,一字一顿,却并不伤怀:“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能给我吗?” 临天笑着,没有一丝的犹豫:“好。” 正此时,那老妪出来,步伐缓缓:“我们缘分已尽了。天下事,就靠你们了。”她仿佛又沧桑了许多,更加的行将就木了。江山已经大致地猜到是这人救了她。她毫不吝啬地跪地一拜:“多谢住持救命之恩。” 那老妪的脸上却绽开一个皱纹满满看不清悲喜的笑容,语调也神秘莫测:“真是幸运啊,这辈子能受江山一拜。”她摇摇头,似乎实在嘲讽。她抬眼看向那个灰头土脸的高大且年轻的男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这是我要索取的报酬。” 临天心中微动,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老妪只是和临天对视,声音只传进了临天的耳朵里,临天的脸色倏忽一变。那老妪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发出了沧桑而又豁达的笑声,先他们一步,下了山门。人已经不见了,只是她的声音传了老远:“一定要守约啊。” 江山也不问那老妪到底和临天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只是知道,今天这天还是蓝的,真好。她一转头,问临天:“喂,你见到我的剑了吗?”临天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看着江山那坦荡的眼神,突然想起那齐天张狂而又鲜活的话:“我和她性命相连,只有我才能救她。” 江山见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结局。“碎了,为了救你。”临天老实道。江山心头一滞。她突然听到了心头一丝微弱的声音,却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坎上。那声音说:“不要担心,我与你同在。”是齐天的声音,没有他那平时的狂妄自大,也失去了那几分耍宝装酷。很正经的声音。 江山突然想起初见时,他正座,略带忐忑和羞涩地介绍,他就是齐天。就像是昨日一般,历历在目,江山还没适应,临天不在的时候。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把剑就一直陪着她,十几年,如一日。可是突然却,没有了。因为那一场恍惚如梦的变故。 “镯子也是那时候没的吗?”江山略略皱眉。临天抚了抚她的眉心,那道金色的痕迹如同烙印一般,凹进了皮肤里。他缓缓开口答道:“有一道金光飞进了你眉心,只留下这一道烙印。那时候镯子还在。” 但是镯子到底去哪里了呢,江山也不清楚。于是两个人就静立在那山巅之上,看着天下山河,看着云雾缭绕,看着黄昏日暮,看着星河漫天。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去想那水火之中的天下苍生,也不去想这动荡之后还能去哪里,江山觉得有临天在,就很美好。 只是临天的眼中郁结着江山看不懂的浓重。她不懂他身上的负担,也不懂他到底在挣扎着什么。他从来么对她交代过过往,只是把他认为好的给他,把世界都堆在她的面前。临天看着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比夜空更灿烂,是谁把星空填满的她的瞳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傲慢少年王 第一百五十四章傲慢少年王 “如今天下大乱你们二人倒是有闲心。”突然有一个人略带讽刺却是带着几分熟悉地道。只见一白衣人抱剑,靠在树下。海棠花瓣纷飞,落在他的肩头。 他的脸上挂着痞笑,江山有一瞬间没有认出来。而后又突然激动:“郑臣良!”临天也稍有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见到这般的郑臣良。他面容刚毅,眼神坚定,里面熠熠生辉的是希望,而且态度从容,已经具备了处变不惊。 临天还记得,他走时,满目疮痍,神色戚哀,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般。一百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郑臣良走上前拍拍江山的肩膀,以示安慰,又看了看临天,对江山笑道:“伤好了吧。” 江山点点头,她对当年受伤的事情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也不知道这事件到底是造成了多大影响。郑臣良又略带揶揄地对临天道:“将军,你这可是会触犯军法的啊。”临天倒是点点头:“等一切过去之后我自会去领罚。”郑臣良自讨没趣儿的耸耸肩。 他见江山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知道些什么事情。他心中了然,只是把那环着的剑撂给她:“你的剑没了,这把先用着吧,我想你若是知道了制剑者谁,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江山接过那把剑,银白的剑身,触手有种陌生的熟悉感。像是齐天剑。可是又不是。它长得和齐天剑极像,材质也相同,但是江山还是很敏锐的发现,它不是她的那把齐天剑。它安安静静的,没有剑鸣,没有铮铮,就像是死物一般,静静地在她的手中躺着。 剑柄上,也没有刻着的“齐天”两个小字了。江山倒是纳闷了,她似乎没认识过什么鼎鼎大名的炼器师,尤其是能造出这么精美的仿器的炼器师。于是便抬头问郑臣良:“这剑是谁制的?”临天却是眼睛一亮,抢了郑臣良的话:“这儿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到底也是一百年没吃饭了,我们下去找个馆子,边吃边说。” 郑臣良现在也是个人精了,嘿嘿一笑,对江山道:“那我到了再告诉你吧,来,给你接风洗尘!”说罢便从背上抽出长剑,口中念诀,一手结印,踏剑而去。临天也踏剑,只是看向江山,像一个顽劣的孩童一般,笑道:“快来呀!”便也踏剑而去了。 已经没那么多时间给江山反应了,她直觉地往剑中注入灵力,然后念诀。那没签订过契约的剑竟然倏忽的听了她的诏令,江山又有一瞬间的鄂愣。大约是睡了一百年给睡傻了吧。江山想,也踏剑化作长虹,追那二人而去了。 这一用灵力,她发现自己的灵力也比以前更加浑厚了。甚至可以感受到体内沸腾的那些金色因子,江山可以想象,那是王之印记留下的。江山目前已经揣摩不准自己是什么段的灵力了,只是微微记挂着,那雷劫。到底是避了过去还是……到这里江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了。 三人极快的落下,找了个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小馆子坐了进去,郑臣良买单。他似乎是故意的岔开话题,开始说起他自己来了。“我这是被学院派来的,接江山回去,怎么说,也是我们开阳书院的人。” 临天也似乎是想把话题往郑臣良的身上引:“你现在是在开阳书院任职吗?”郑臣良一笑:“不才目前在任职内门长老。”江山略带遗憾的:“这一百年,书院的制度都没有变吗?还是长老制啊?” 郑臣良倒是表示惊疑地看着江山:“你倒是神了,睡了一百年还能料到现在的事情。信任的院长觉得这个制度不太好,正准备改呢,真是愁死人了。这规矩几百年前都定下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不知他这是做何主张。” 江山耸耸肩,一笑,也不作解释。就算是在不同的世界,人这种生物的演变进化路线也是差不多的,更别说社会这种东西了。 江山开口又想问这剑到底是谁制的,郑臣良却又道:“诶,你们两个可是一个呆坐,一个闭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吧?” 江山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毕竟郑臣良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好再打断:“嗯?说来听听?”郑臣良一副卖弄的样子:“要说这大变啊,有三件。第一件还算是比较好的了,极山江家复出了。”江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他声音温柔:“江山妹妹!”恍惚之间有些失神。“江恒呢?”她突然出声问道。 郑臣良有些沉默,许久,他看了看江山那期许的神色,不语。江山那带着笑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心里突然有些沉。郑臣良眼神飘忽:“可能是到天下某处游历去了吧,反正至今是很少见到他了。” 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江山,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江山心头一痛。一百多年前,江恒的那些不经意的怪异举动,突然一下子在江山的脑海里记忆犹新。她记得他的功力突然大涨,他开始怕赤鱬,甚至是怕水……江山心头一滞,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郑臣良到底是眼尖,又在临天使眼色后,马上换话题。“这第二件事情么,倒也算不上件坏事,不过这事,倒是关于在座的这位鼎鼎有名的战神将军了。”他这么揶揄的口气,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说临天。临天面无表情,却是很给面子的:“哦?” 郑臣良接着说,一边审视着江山的神色:“江山你倒是不知。那关于帝位谁坐的问题,都已经拖延了一百年了。倒是在等这个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了。”江山的思绪才被拉回一点点,也抬眉看向了临天。 临天倒是抿了口茶,没有做出回应。郑臣良自顾自地调节气氛:“我可是押了一半的身家最后是你坐,临大将军可别让小的赔的倾家荡产啊。”临天倒是谦虚:“你还是先抽回来些吧,我闭塞了许久,不知世事,也不知那拥有王之印记的对手也修炼得如何了。” 郑臣良倒是摆摆手,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做了个苦瓜脸,说的也是很明显:“他们啊——”然后那一副嫌弃的样子,无声胜有声了。 但是有时候,偏偏就会遇见那曹操。这不刚说到那么些人,这就见了一个。只听得旁边那桌子上传来的一声阴阳怪气的酸语:“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议论我们。” 江山循声望去,是一个女气的黄衣少年。他的面色颇白,江山也自愧不如。但是长得,倒是极为阴柔,没有阳刚之气,说话也是那阴阳怪气的调调。江山表示不太喜欢这样的男子。但是也不打算怼回去,是想看看郑臣良现在的本事的。 只见郑臣良也轻笑一声,学着那人的语调,还翘起了兰花指,翻着白眼:“呦,自己不行,还不许别人讨论了?这还没尽掌东海呢,就开始实行专政了?”那少年脸色一红,想开骂,但是却是独独地瞥了眼临天,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我倒要看看,你这临天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选拔推迟一百年。”说罢,就脚蹬地,手作爪状,朝临天抓去。 临天只是躲开。对于后背,他一向是先关怀再教育的。那人嘴里却是不依不饶:“不就是靠着一个临家么?来啊?怎么不敢接我的招?我可是在东海赫赫有名”这奚落的声音说到此却戛然而止。因为它的主人被人扼住了咽喉。 临天本就生的高大,再加上长期的打坐,让他的灵力更加精进,悟透了许多心法,速度快到那阴柔的人根本看不清,就突然遭遇到了反击。临天一字一顿:“这,关,临,家,什,么,事。你是怎么当少年王的,都没人教导你的么?” 那少年被提得离地,胡乱的蹬着腿,脸色泛红。但是临天却是不肯放下他。龙有逆鳞,一是江山,二就是临家了。他一下子拔了鳞片,临天这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暴烈的龙又怎会饶得过他呢? 这饭馆里看热闹的窃窃私语。“呦,这是公开殴斗啊。” “可不是么?还是一个陌生男子和边海军队的长官,这小矮子倒是没那人的一半厉害。”这话一出,符合声很高。“就是就是!平常对我们都是一副对牲口的模样,倒是今天,可算是有人收拾了!” 那黄衣少年憋红了脸,卯足了劲儿想把临天困住他脖子的手给掰开,但是却发现那一只血肉手比精钢的力度还要大,他全然是没有办法的。 临天却是只想给他个难堪罢了,并不是真心想要他挂彩的,见他实在难受,便手一丢,把他扔在地上大口喘气。可是这黄衣少年也是个极为记仇的人,他眼神仿若凶神恶煞一般,一边喘气,一边威胁道:“呵,临天,你等着吧!我收拾不了你,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的!这帝位的宝座,谁来坐还不一定呢!” 临天倒是毫不在意他的话,做出一副没听见他的话的样子,换了个话题:“我留你条生路,滚吧,下次让我见到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启程北冰河 第一百五十五章启程北冰河 那人当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冷哼一声,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甩袖而去。江山见那临天一副态度强硬的样子,笑道:“你何必跟他计较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虽是这么说,但主要也是为了埋汰那个强行撒泼的人。 临天倒是没接这个话茬子,只是又坐下,变成了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江山知道他是自有自的道理的,于是便也看向郑臣良,岔开话题:“那第三,是什么?”郑臣良倒是有了几分踟躇:“这第三嘛。说出来怪让人丧气的。” 江山不明所以。临天倒是能猜出一二,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这是要变天了吗?郑臣良继续卖关子:“这也是我此番来找你们的重要原因。”江山努了努嘴:“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郑臣良抿了口茶,瞪眼挑眉,有些尴尬:“我们的西北和东北,已经失守了。”江山大脑突然当机,一时没明白过来,颤颤巍巍地又问出声:“什么?”郑臣良重复道:“失守了,北方猿人,西方魔兽已经全攻进来了,眼看已经要打到豫州了。” 江山神色异变。豫州?那岂不是大好的北方疆土全部给了那些荒蛮的猿人?这怎么能行!临天还冷静些,但是声音里也像是结成了冰:“那需要我们做什么?”郑臣良看了一眼临天:“你知道的,当然是领兵。”他声音里带着些慵懒:“不知道,这一百年,你们的功力到底精进了多少,要不我们笔划两招?” 临天也有些跃跃欲试,他嘴角带着些微薄的笑意:“好,正有此意。”江山却是突然拦住了这两个意欲斗殴的男人:“诶诶,你们等等。” 四道目光同时看向了江山,江山嘿嘿一笑:“等等,吃完再打,吃完再打。”她可是已经许久没有尝到饭菜香了,这一进馆子,酒菜的香气就飘了进来,她肚子里的蛔虫早就被勾起来了。 那店小二早已经发现这几位爷惹不起了,连掌柜的都出来亲自上菜了。刚才他可看见了,这一位气宇轩昂的爷可是连这一片的少年王敢打的。万一打到他的小店上来……那他可是伺候不起的。 江山吃的开心,那掌柜的当起了免费的导游,介绍这哪儿有卖丹药灵器的,哪有卖衣服的,哪家的客栈舒心。江山听着,倒也不打断,只是她可不打算在这儿耽搁时间了,那边战况应该紧急,早到些早省心。 于是掌柜的亲自把这三位大佛给送出了酒楼,才松了口气。八字胡都横了起来,朝着那店小二吆喝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给金少爷报信!”那小儿这才慌慌忙忙的应到,走后门也出去了。 江山看着那两个对立的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论气场,是临天要强上一些的。毕竟他早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经过血的洗礼,再加上那一百年的悟道,再怎么说都要通透许多的。 可是郑臣良这一百年也不是蹉跎而过的。他在努力地学会做一个天骄。他有了一个妻子,那人温婉淑仪,是个极其贤淑的女子,同样也是身份的聪慧。他爱她,但是心中并不会因此而忘却郑翡然半分。可是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 她已经去了。郑臣良可以坦然接受了。既然如此,那生活还是要走下去的。可能是因为心放宽了,那些悟道上的症结也就打开了,一百年,足够他成为一个宗师级别的人物了,而且他的属性又是稀有的,这是他自傲的本钱。 江山心里还没打量完,那两道人影就交织在了一起。江山看着那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记起当年在开阳书院的时候,她和他过招,当时他的技法还很生疏,一点都不纯熟,更别说答道现在这游刃有余的地步了。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江山心中默默想。她一边注视着那二人的打斗,也在自审自己的灵力。这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仔细的内视。她体内的那些灵力中夹杂着金光,筋脉上也有道纹的印刻。丹田中,那元丹看起来十分的古朴,只是一颗白色的不透明不发光的圆珠。表面平滑,仿佛老成的工匠精心雕刻而成。 那几道纹路,上面的古字也十分清晰,全身各处,无一没有道纹的印刻。江山有些迷茫,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在她的身上呢。再探察,她推测自己应该是处在宗师四纹。这可是她之前只敢想想的境地。 她没想到自己会活到一百多年,江山有些不真实感。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背,皮肤滑嫩,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甚至连音容笑貌都没怎么变。可是怎么突然,灵力就增强了如此之多。 可是再视察,江山甚至连看他们打斗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发现自己的识海之中,平白无故地多了许多的功法。百家功法。许许多多的江山没听过没见过的,都到了江山的识海之中。江山有一种她偷了一整个开阳书院天字阁的感觉。 江山虽然呆愣着,可是那两人的比试却还在进行。临天夸赞道:“臣良兄,你真的长进了许多。”郑臣良被他夸赞,心里当然也是很舒坦的,毕竟他知道,他们原来差的太多了,他手上不停,傲娇地开口:“那当然,我也没有虚度光阴。” 二人的比试当然是以临天的胜利告终的。三人都无意外。只是郑臣良略带苦笑地道:“还是差你太多,我虽然已经尽力了。” 临天谦虚一笑:“臣良兄当然也有胜于我的地方,你的控制力要强。”他说的,是灵力的属性问题。寒属性的水灵师,那种操控能力是由生俱来的。郑臣良倒是也心安接受了,他叹道:“只是特性罢了,要和你们站平,我辈仍要继续努力啊。” 郑臣良看了看江山和临天二人:“走吧,先回云京复命,倒是再置办东西。”他一扬手,一头高大威猛的猛犸巨兽就出现了。这巨兽至少是獗如的两倍大,看起来十分的笨重。江山嘀咕一声,要是獗如在就好了。 这是这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獗如的呦呦鸣叫。她惊喜的抬头去看,獗如正出现在她眼前呢。獗如更健壮了一些,比较一百年前。江山激动地一下搂住它的脖子:“你从哪出来的!?”也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况,但是敏锐的发现那搂着它的是江山,一下子也激动了起来。 但是它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来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那个小空间里,没有时间流逝的观念,它只是觉得这次等待地时间有些漫长。 临天倒是没坐骑了,江山倒是红了小脸:“来吧。”二人并驾獗如。獗如对临天也并不反感,毕竟小时就和临天一起玩耍长大的。郑臣良在一旁打趣儿道:“呦,獗如撑得住不,要不来和我一起吧?”他这是故意臊那俩小情侣呢。可是那两人却并不打理他,三人一路打打闹闹,脚程倒也不慢。 獗如也终于使出了它的看家本事,日行千里,三人不到一日就到了豫州境内。 进了豫州,江山感觉到了明显的气氛变化。这里的民众都要剽悍些,而且脸上的笑容少些,经济似乎也没有扬州发达。他们将在洛城搭载着天车回云京去。 在这里,江山见到了许多江字招牌。她留意着,在扬州也有一些江字旗。江家像是突然壮大了一般,她还有些不明情况,江家虽然复出,但是也不至于子弟满天下吧。郑臣良似乎也知道她会留意这个,解释道:“江家可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家族了,如此盛况,可比当年没隐世之前的江家了。” 江山对这些倒是不甚关心的,毕竟她也算不上是江家的一份子,只是因为江恒才关心江家的。她点点头,表示了然。 上云车时的排查十分仔细,必须要认证身份,而且要登记才能离开。但是郑臣良这张脸嘛,这个时候可就有用了。那人一瞧,这是开阳书院的长老,态度也好了许多,连带着对江山和临天也没检查。 郑臣良倒是摆谱道:“诶诶诶,你查查吧,不然你的工作也不太好做。”那人却是笑道:“不必了,郑长老带的人,肯定是安全人物。”郑臣良对江山和临天眨了眨眼睛,一副显摆的神色。江山倒是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他的耍宝表示傲娇。 那个守卫若是知道这是两个宗师级别的人物,估计对江山和临天也会更加热切的吧。三人却没回开阳书院,直接去朝中付了命。江山第一次来到这冰宫殿中,惊艳之余,只觉得这地方刺骨的冰寒,浑身发冷。 于是当日,临天甚至不得回临府一趟,就被强行又派上了行程,和江山一道,他领了个大将军的职,江山领了个副手的职,一同又回了豫州。 “北冰河,看来又要走一遭了,不过这次的路,似乎有些难走啊。”江山有些感慨。临天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上次我来不及陪你,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和你走。” 江山闻此,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神重回 第一百五十六章战神重回 这次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上路,也算是轻车熟路。说起来也是非常巧,他们复命的地方就是行脊镇。可是当年的人物都已经不在了。那座小村庄已经变成了半个城镇了,稷山遗迹的事情已经变成了过去,这里重新沉寂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灵力提升了吧,江山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地下的阵阵灵力波动,似乎有什么想逃出牢笼。江山抬眸看了看临天,“你有没有感受到那种波动?”临天是见多识广的,他略一思索:“应该是牢笼中的凶兽,江白前辈当年就是来此镇守凶兽的。” 江山勾唇,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看着临天:“那等你登上那个位子,也把我放到这儿吧,也好让我替你镇守疆土。” 临天的心头突然一酸,满眼心疼,他说的十分真挚:“一定不会的。”这话让江山的心里微微的多了些期许。不让她镇守疆土,那不是要让她做他的帝后吗?江山的手被临天的大手包裹着,手心的温度温暖着江山。她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行脊镇的驻兵已经算得上是许多了,这里变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军事重镇。驻守在这里的是一个年轻的领帅。他一身金色铠甲,仿若太阳一般耀目,身后红色的披风飘扬,给人极重的视觉冲击。 他头戴金盔,翎羽极长,看起来十分威风。这,也是一个得到了王之印记眷顾的年轻人。或许说,已经不算得是年轻人了。大概已经是五十的年纪,看起来还很抖擞,少年模样。眼神却是风波不惊,十分沧桑了。 他带着几分疏远地审度眼前这一对神仙眷侣的人。这就是当年名扬四海的临天,他旁边的,应该是那个威震东海的江山。看起来,是自有一番英雄气度的。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帝位之争有他们在,一定会困难重重的。 但是他还是先开了口:“久仰大名。在下邓远波。”江山也报以一笑:“邓将军,久仰久仰。”但是表情动作上却带了三分的轻视模样。在江山这里,邓远波确实是不够看的。他太年轻了,而且江山分析他是一个表面大气,内心狭隘的人。这样的人,注定是成不了大器的。 一路过来,军民之中也各有怨言,看来这邓远波是有些不得民心的。 临天也面无表情地道:“邓将军,倒是有些对不住了。我等来此,是为了接替你的职务的,你熟悉情况,还劳烦你给介绍介绍了。”既然是面子上的事情,邓远波当然也会做,他也假笑道:“这是邓某的本职之事,当然会做好。只是对于临天前辈。”他此处顿了顿,江山知道他这是要开始刁难了,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果然,见那邓远波的脸上带上了看似温和的笑意:“还想向前辈讨教两招,看看小辈到底差到哪里。” 他这么说着,那些培养的心腹也跟着应和,帮腔。临天和江山二人站在那一大帮子人的对面却是分毫不慌。临天的嘴角难得的扯出了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嘲讽的笑意:“不用比就知道,差在心态。”说罢,还不忘装作大度地埋汰:“你先出招吧。” 江山突然发现,她男人突然腹黑了起来。江山嘴角挂着轻笑。看那穿着金甲的人自不量力。邓远波已经察觉出了临天对于他的蔑视。他抿了抿嘴唇,轻哼一声,倒是一蹬地,对着那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男子:“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先扑上来来个近身试探,临天倒是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握住了他的拳头。邓远波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临天的灵力仿佛深不可测。他轻轻松松地接了一拳甚至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临天面色如常,一副教训晚辈的口吻:“邓将军,战局不可急躁,在战斗之前,应该先对对手有个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么说着,邓远波咬了咬牙,想把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来。但是却像是被极黏的胶给粘住了一般,他不可奈何半分。 临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着那穿着金甲仿若天之骄子的人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好心情的再补上一刀:“如果双方实力的差别实在过大,就像现在,那就免了吧。”说罢,倒是把手一松,退远了。 邓远波的脸上带着不甘。他的那些哥们儿赶紧围上来,问这问那。他们对临天的实力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实力非凡是个传言罢了。可没想到,邓远波竟然会落败。他可是有小临天之称的啊。 江山环胸在一旁看戏已久,此时出来奚落道:“小临天就是小临天。见到了正主,肯定是威风不起来的。好了,这一场闹剧就算是结束了。”说罢,挑挑眉,准备往帅帐中走。可是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怎会容许江山这么奚落呢。若是临天也罢,只是这么个女子,也敢口放狂言? 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突然从背后袭击。但是他实在是太慢了。在他脚步刚动的时候,江山就已经推算好了,他的拳头到江山的跟前,离她的衣服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数一般给定住了。 江山似乎是懒得打理这个无名小卒,只是回眸去看那个脸色极差的邓远波:“说罢,给我安排的营帐在哪?我累了,要休息。”邓远波抿了抿唇,但是分寸这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如果真和这二人闹得面红耳赤,怕是最先受到不利影响的是他邓远波才对。 他脸上带着难看的微笑:“请二位现在帅帐中将就一天吧,今天晚上给二位摆接风宴,晏罢再去休息也不迟。” 江山好说话的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帅帐中走,速手一挥,那僵硬的人终于又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江山落井下石:“邓将军可是要管好自己的下属呢,鲁莽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邓远波表情青青红红,他朗声答道:“多谢前辈教诲。”临天也随着江山的脚步,道了声失陪,也离开了。 邓远波愤恨地看着那二人走进了那原本属于他的帅帐之中。有一个副手看着那帅帐,有些酸溜溜的口气:“瞧瞧,那个什么江山,真不愧是祸水妖颜,脸蛋儿是挺漂亮,这舌头倒是会酸人。”邓远波这时候倒是要维护他的大气形象了:“老三!不要说了。他们毕竟是云京派来的人,总要有些功夫的。” 但是这一群副将之中,似乎是没有一个服气的。 但是后来的事情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明明是同一支军队。放到临天手里,就仿若战神之师,运兵入神,那些凶狠健壮的猿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懵了头,不过短短三天,猿人就已经退出了豫州。这可是让全军下属刮目相看的。 临天的这些阵法,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却出奇的管用。他带兵,可比邓远波带兵的时候更让人信服。果然是战神转世吗?有人已经在小声的嘀咕了。 邓远波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临天厉害,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这么一来,有临天在,他永远就是那片绿叶,根本显不出他的威势来。虽然在铠甲颜色上,他看起来更像是主帅,但是临天的那身灰不溜秋的战袍都能赢得更多的好评。 邓远波有些挫败。说到战袍,这儿也有其他人在愁着呢。江山有些惆怅的问那个正在批改文书的临天:“我想再制身战袍,你说蓝色好,还是白色好?”临天停笔,略一思索:“蓝色吧。”江山点点头,一副正经的样子:“那就银色吧!”临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心里都有答案了还问我。江山嘿嘿一笑:“我突然想起来,我在遗迹中的那个战袍,还没试过呢。那可是个宝贝!” 连云甲,据王之印记说那是她前世留下来的。但是江山可不管什么前世不前世的,只要这辈子是她的便好了。 临天的声望逐渐的又高了起来,云京那边也逐渐把将权移到了他的手中。临家也因此受人高看一眼,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第一大家族的地位。仅仅是一月时间,冀州已经收归了大半。只要那猿人看见江山那银色的战袍,心里就条件反射地发怵,落荒而逃。更别说再配合上临天的战略手段。优秀的灵师都应付不来,更何况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猿人呢? 天渐冷了,在冀州北部,已经有雪花在飘扬了。江山看着那一片片的雪落,眉眼弯弯地看着那个凝眸不语的临天:“你还记得在云京的时候,那次十月飞雪吗?” “怎么会忘?”临天回答地有些严肃,带着回忆的味道。那年十月飞雪,现在回想起来,总是会后悔。少不知事的愣头青一样,根本不懂江山的意思。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冷静一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隔阂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就再没楚朝歌的戏份了呢? 这么想着,他心头一痛。 江山的嘴角带着奚落的笑意:“你那时候还真是单纯呢~” 临天的嘴皮子也是厉害得很,他思索都没有便接到:“那你倒是一如既往的狡猾。”江山扑哧笑出来,狡猾?这还真是个好的形容词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最后一次拥抱 第一百五十七章最后一次拥抱 邓远波时至今日才知道有种人,生来就是他不可望其项背的。明明他们两个才刚来军队不久,但是对战局的把控却比他还要好上很多。他自认为是精通兵法,可是每次他认为十分漂亮的计谋在临天的嘴里都变得不值一提。他总有更好的。 邓远波十分有挫败感。他难道不也是王之印记认定的人吗?可是为什么,既生瑜,何生亮?如果没有临天这尊大佛,他一定是这一代最耀眼的星。 可是没过一个月,他这种想法就被啪啪打脸了。因为没有临天,还有一个江山。他本以为,一个女子是不足为惧的,可是她身上的镇定果敢,他所不及。她和临天站在一个水平线上,却是不争风华,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宛若出世之人。此番临天领兵出征,她处理内务,全军叫好声一片。 邓远波内心复杂。这个江山,不是声名狼藉吗?怎么会有这般出彩的能力?但是他又突然想通了,原来,做英雄或者做祸水,都要有出人的本事的。 江山抱着小暖炉,缩在临天的怀里看雪。这是北原的雪,呼啸而热烈。纷纷扬扬的,以冰凉的柔软拥抱大地。临天一手揽着江山,他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于是他调笑道:“都已经到宗师了,还怕冷啊?”也许是天性习惯了吧,江山听他这么说,才愕然一愣,全身放松开来。是啊,感觉不到冷了,可是一看到雪,她就想瑟缩发抖。 就像一看到临天,她的身体就先大脑一步做出愚蠢的反应。江山伸出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临天夸张的嘶了一口。江山抬眸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到:“这场仗,就快要打完了吧,这一战,可是扬名立万。” 临天恢复了正色,闷闷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江山把头拱在他的怀里,“就去北冰河转一圈吧,陪我走一遭,看一看这北国的千里冰封。”临天呼出的白气在一片冰蓝的世界里像一片云雾:“你说去哪就去哪。” 就那样静坐着,雪落了满头,像是两个雪人一般。江山凉凉的开口,“我们算不算是到白头了?”临天眉毛突然一皱,心头蓦然一痛,声音却是如常:“路还很长,若这就算是到白头,那万一到了真正白头的那天呢?” 他这一句话,勾出了江山许多美好的期望。她开始想象以后的日子,两人行将就木之时仍旧相濡以沫。江山嘴角勾起弯弯的笑意,说着那些肉麻的话无比自然:“临天,有你真好。我好庆幸自己当时遇见了你。” 临天的嘴角也挂着浅笑:“我也是。你的眼睛,真美。”最先吸引他的,也是这双宛若星辰的眼睛。江山眉眼弯弯,十分受用,但是嘴上仍旧是刁难:“哦——原来你只是看上了我的眼睛啊?” 临天也知道她这是在撒娇,把她圈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当然不是了。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但是江山仍是觉得不够满意,继续刁难:“哦?那我有一天千夫所指呢?” 临天一愣都不愣,直接开口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的。” 这一个答案,比江山想到的所有答案都要暖心。她做小鸡仔儿状,把头埋在临天的怀里,不愿意出来。就像任何一个娇羞的女孩子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北冰河附近有万仞高山。在九州的其他地方,能远远地望到它们的虚影,如今一见,只觉得高耸入云。江山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这里比云京更接近天。 “我们比比,谁先到山顶。”江山俏皮地说完,还不等临天动作,便抽出那把剑,心中一动,御剑而上。临天笑着摇摇头,却也是随后而上。越靠上,空气就越冷。天宫应该是极寒的吧?江山的脑海里倏忽飘过这个念头,便被临天给反超了。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让让江山。 江山见那黑色的人影从她的耳边掠过响起呼啸风声,也不再走神,一加灵力,又领先了。 江山和临天携手站在山巅。北面,是猿人大军云集。南面,是灵师雄赳赳气昂昂。是两军交战的前夕,主帅却不务正业地登高远望。从这山巅望去,那些黑压压的脑袋就像是蚂蚁一般。众生如蝼蚁。再看那些猿人,毛色杂乱,就像是沙砾拼盘。 “天下真大。”江山感慨。登高远望,才发现这大陆大的让她望不见尽头,虽然站在这万仞高山,却仍旧是那般渺小。临天目光如炬,看的却不是风景,是她。他深情如旧:“不及你。”如果有如果,他宁愿用这红尘万丈换与她共度余生的机会。如果有如果,他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该带着她远走高飞。 可惜没有。世事无常。他总是会许诺一些他后悔不已的诺言。他突然握紧了江山的手,江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他。临天这才恢复了正常些,“这万里江山,远不如我眼前的江山美好。”江山笑着骂他油嘴滑舌。临天非但没有否认,而且还更进一步,手指描摹着他眉毛的形状,深情款款:“江山如画,只应如此。” 江山星眸摇动,里面的光点像是星屑一般,晃得临天心头一窒。 这场战斗,当然是以灵师的压倒性胜利结束的,没有什么幺蛾子,一切顺利地有些反常。虽然赢了,但是江山还是提了十二分的胆子,总怕是出什么变故。毕竟当年鱼妖的事情,让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临天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地帝位候选人了。 在云京。 楚朝歌身边的小丫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姐啊,你看看,临天少爷都快被那狐媚子给勾走了!你怎么也不出来说句话呀。这到后来,别人只知他们是神仙眷侣,谁还管咱这官配正室呢?” 楚朝歌却是苦笑:“你以为我不想么?我与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那小丫鬟有些鄂愣,不太明白到底是临天的那个他,还是江山的那个她,傻傻地问道:“谁?”楚朝歌却懒得解释了,她手绢掩着咳嗽了两声。入冬之后,她的病情更重了,但是她的精神头儿却很好,因为她一定要撑到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天。 她见过江山,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子,她自认为不及她百分之一。若她只是一个妄想着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女子也罢,那她还有理由出来对付一下。如果她是一个心思单纯什么不懂的小女孩儿也罢,她也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离开临天。 但是江山不是。她的眸子里透出的果敢坚毅,一看便是聪明的女子,而且又灵力出众,又是江家支持的人,再怎么说,也有与临天站在一起的本钱。倒是她,楚家亡了,到头来却是高攀了他们临家了。 楚朝歌摇头苦笑。她现在只凭着他书与她的已经纸页发黄的那个归字在撑。临天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第二年春,荼靡花还未开败,四海已平,临天大将军声名鹊起,威震四海,八方来朝。那些自认为有实力竞争个帝位的人,无一不像个霜打的茄子,一个个闷着脸。就算是如今结果还没出来,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无望了。 临天与他们,根本不在一个位面上。听说他最近已经入了玄师之境,那是大陆上只有寥寥几人才走进过的境界啊。他在这个境界里,算得上是小年轻了。他一直没回云京,在从西北到东海兜兜转转了一圈,为了江山,哄她开心。 漫天流萤的东海。明日,便要回云京了。月色朦胧,萤火虫的光却很亮。江山眼神晶亮地看着面前似有心事的临天,只当是他为了明日的评选事情忧心。 她微勾起唇角:“临天大人,就提前祝你登基成功咯~”临天却是带着勉强的笑意,握住她带着些凉意的手:“明天,无论我要求什么,你都接受,好吗?” 江山心花怒放,她的眼睛完成了两个笑月亮,却含着璀璨的笑意:“好。”临天却觉得不够,他说:“你对天起誓。”江山有些大惊小怪地看着他。这样的事情还需要起誓吗?但仍然是照做了。她四指并拢,对天发誓:“我江山,对无上发誓,无论明天临天说什么,我都接受。” 临天这才放松,却是有些失控地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吻上她的唇。热烈而温柔。江山的大脑突然当机,只觉得这个吻来得好突然,又没由来地有些伤感。 她闭上眼睛,长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上,留下浓重的阴影,也错过了临天眼中的深情与依依不舍。 对不起,江山,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负你。我已经陪着你,做了最幸福最浪漫的事情,用尽了我此生的深情与浪漫,所以到最后,我必须要肩负起我的责任来了。江山,对不起。我能和你说的,只剩下对不起了。他拥进了江山,两滚热泪滴到江山的衣服上,有些微凉的真实感。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上) 江山穿着那银白的铠甲,藏蓝的披风安静地沉在她的背后。她立在冰宫殿中,站在临天的身后。与其他在等候的八个人一道,抬头看着那八十一级台阶之上,庄严肃穆地站在宝座右侧的首辅大臣。如此盛大的活动,女帝并没有出席。她对最后谁接管了她的这个宝座,似乎并不关心。 江山心中有疑惑,却没有说出来。现在的气氛太凝重了,哪怕是细微的挪动一下脚步,都会影响到这份庄严。在巨高的冰宫殿中,人是那么的渺小。这里很冷,比雪原还冷。仿佛哈一口气就能结成冰花坠落到地上一般。 江山没那么仔细在听,精神神游在这世界之外。这么安静的场景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又太拘束。她站在临天身后,无聊到数他的头发丝儿。第一千零二十。江山默默数着。却是突然听到那首辅大臣十分慎重而且语气肯定地道:“女帝亲令,帝位禅让,江山。” 江山有一瞬间的失聪。江山?哈?她是听错了吧?其余的八个人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铁青了。他们预想帝位不会是自己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帝位最后会砸到这江山身上。江山也十分鄂愣。她刚想开口质疑,那老头儿不会老眼昏花的念错了吧。 却看见临天转身,对她单膝跪地,低着头,语气恭敬而疏离:“恭迎我主。”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首辅大臣也低头,右手搭在左肩上:“恭迎我主。” 他们二人都表态了,其他的人,又岂敢放肆。虽然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但是他们的命运却没有任何的改变。也都先先后后的跪下了:“恭迎我主。”他们跪下了,那些职守的宫女太监侍卫们,也都一同跪下了:“恭迎我主。” 真是充满不真实感的真实。江山听见大殿外的群臣站立的地方,也扑扑拉拉地跪倒了,“恭迎我主”这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迎她?江山仍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江山在这巨大的宫殿里,一群低伏这的人朝拜的方向。她突然接,接受了,她才是这片大陆接下来的帝王的事实。心动与心死只是在一刹那之间。 江山突然明白了,临天之前的一系列推脱,昨天晚上漫天流萤之间的那一个请求。是她太愚钝,没有明白。如今,她一甩披风,列列如朔风刮过。一步一步地迈向那个宝座,一级一级地走上那个台阶。 她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丝毫没有怯场,像是曾经演练了一千遍一万遍般流畅,一气呵成:“爱卿平身。” …… 登基大典安排在半个月后。江山要在这半个月间学会各种处理事务的手段,还要排练登基大典那天的事宜。 江山忙的像个陀螺,没有一点空闲留给自己。通常是彻夜地处理公文,白天,又要进行繁琐的排练。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熟人。江山也尽量地不与他们交谈。没有人在她的耳边唠叨着临天,也没有人在身边唠叨着她了。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有求必应。但是就是不与她交心。 临天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冰宫殿中?夏来了,可是冰宫殿中却一如既往地冷如寒冬。 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也是这半月来,她与他见的第一面。临天,我一定要让你看着,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最好,只是你答应的事情,可千万不要食言了。江山冷笑一声。也许,是她先做不到誓言的吧。 来了冰宫殿待了这么久,江山才知道了为什么女帝不轻易露面或者说根本不露面了。因为,女帝,根本只是活在人的印象中而已了。 那个看似华丽的帝位,不过是个催命符而已,那些带上沉重帝冠的人,体内的生命和灵力会逐渐流逝,注入到支撑着云京的那道光柱之中。而这个人的灵魂,更加地变成祭品一般,承载着众人的心愿,去触碰那阻隔着人类与上层世界的天堑。 可是前人都失败了……而这群疯子!却不死心。他们说这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江山变成了这场疯狂行径中的又一个牺牲品。这个世界不够美好吗?为什么要去触碰那个云端?江山不解。 只是她更想知道的是……临天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他到底是不是,故意把她送到这里来的?江山无从得知了。她现在也不想知晓了。 不知是什么花,现在才开得满树,一阵风过,又扑簌簌地落了满地。江山就这那香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正殿之中。那座巍峨的主殿。像一座雪山矗立在寸土寸金的繁华云京之中。 他们平定了战乱,乱世末了。关于她是祸水妖颜的传言,更是无人敢再提。只知这位新帝是雷厉风行,谁若再提到关于次的一句话,说话的挑了舌头,听到的割了耳朵。想想都觉得残暴,更是无人敢违反。 但同时,江山又打个巴掌给个枣。她下令兴建了许多利民设施,也下调税率,让那些平民百姓觉得,这新帝实在是琢磨不透,纷纷畏惧。那些个阁老大臣,原本还是很不服气这个还未登基手段就这么多的新帝的。但是江山的雷霆手段却不得不让他们闭嘴。他们是许多年都没被人管束过了的,自从上一任女帝宣布“隐退”之后。 倒是首辅大臣是全力支持新帝的。这个一向油滑地不得了的老狐狸,突然一边倒的站到了新帝的这一边,任人怎么说都翘不出关于新帝的一点坏话来。真是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但是他们又不敢招惹这新帝,内有首辅,外有临天。临天可是十分嚣张的表态会永远拥护江山,那谁与江山做对,就是与他临天做对了。 更是与他那手中的十万精兵做对了。 谁会犯不着惹那么个战场上下来的不要命的武官呢?至少聪明人用脚趾头想想,都该知道要附和着新帝了。 那些不听话的,早就被新帝手下的这两位大员给悄悄地清楚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云京的那些佞臣心中都是一恐,但愿这早日摸清这新帝的脾气,好好地说话好好的办事,别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是作为人人畏惧的主角,江山本人是并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她试试觉得群臣都乖的夸张,她说的话没有一人反驳,政令十分愉快地就实施了。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不寻常的了。 登基大典的那一天。江山一身血红衣裳,比嫁衣还鲜艳。为什么是红色?江山也搞不通。问那个服侍的小丫鬟,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道是历来等级都是红色的衮袍。江山也就不多做追究了。爱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吧,反正,就算是提出异议,仍旧是身不由己。 那一袭红色的衣衫,在一片冰蓝的世界里,刺目。那些个太监宫女儿的,都没有如此鲜艳的衣袍,唯独江山这一天,注定是所有人的焦点。 江山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突然妄想着,临天也穿了一身红衣,牵她的手,告诉她,这个帝位我们不要了,我们远走高飞,我们离开这恼人的世界。天涯海角去浪迹,只是远远的离开这里就是了。 但是这幻想,被江山亲自掐灭了。她苦笑一声,怎么会呢?临天他已经把她送到了这里,肯定,就不会接回去了。那已经是过去了,虽然短短的,不到一月之前,她还在他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 可是如果有如果,江山想死在一百年前。 她又见到了那个人。仍旧是一身黑衣,没有多余的装饰,如同黑夜。登基大典完成后,是新帝的第一次上朝。江山的宝座下一级站着的那个公公刚嗓音尖细地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临天便气宇轩昂地跪下。他只是低着头,不去看那高高的宝座上的娇小身影。如此,才不会去想她。 他声音平静,“臣有一事相求。” 江山的眸子突然一亮,像是点亮了整个宇宙的星光。许久,她的声音里才带着浓重的笑意:“讲。”江山突然想起自己早晨的猜测,万一,是真的呢?江山又给自己一次希望。 临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欢喜给扰乱了思路,也是停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沉着地不悲不喜:“臣虽位列高处,身加锦袍,未敢忘旧时父母之言,请娶楚侯府楚朝歌。”他一气呵成地说完,不带一点停顿。 可换来的,却是江山长久的沉默。 再开口,她的声音却仿佛结满了寒冰,嗖嗖地刺进临天的心里,把那血肉之心也冻成了冰块,全身的血液都无法自由流转了。她一字一顿,字字句句如刀:“既然爱卿情深意重,不爱江山爱美人。”她到此处,暧昧地停顿了一下,留人遐想。又再接上:“那朕就封你护国大将军吧。明日启程,北冰河,为朕镇守疆土。” 她那么浓重的决绝意味,临天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心都麻木了,却是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他跪谢:“谢无上恩典。” 临府里的楚朝歌,终于熬出了头,她就算是睡着,也是带着笑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中) 于是他娶她。明珠千斛,红绸万里。江山坐在冰宫殿的瓦上,俯视着她的子民。除了冰宫殿一周的冰蓝色之外,是一片红色。红的刺目。 江山看着临府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不给他送点东西,还真是对不起他呢。”江山喃喃。她一扬手,就又站立到了那花树这下。江山的目光看向远方,看不出悲喜:“传朕旨意,赐护国大将军红烛两柄,宴尔新婚。” “陛下,您还是多担心担心朝中事吧。儿女情长对您来说,不值当。”那个一直跟着江山的小宫女缓缓开口,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江山却是一皱眉头,袖袍一甩,几根冰锥子就嗖嗖地贴着她的裙面扎入地中。“朕在一日,便是一日的帝王,用不得你插手。” 到这时,那小宫女才服帖,规规矩矩地福身,膝盖被那竖着的冰锥刺入也不曾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只是低着头,长睫遮住了她内心的感想,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是。”江山晾了她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下去吧。” 那小宫女才敢离开。 她走后,江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何时,自己变成了如此暴烈的人?那小女孩儿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劝了她两句而已。身居高位,倒是把她的脾气都养大了,事事都得顺着她不成。有人把她捧得老高,在她自己的心里,当然也由不得别人的半分贬低了。 于是乎,她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吧,她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那临天,你可幸福吧。新婚燕尔,佳人在侧。你预谋了多久?为的是什么?临天,我不想再爱你了。江山眼中一片决绝。 北冰河很远,临天和楚朝歌的婚礼是在路上举行的。女帝那边催的仓促,可是婚礼却是不紧不慢的。那一条往北冰河的路,从云京开始,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家家户户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在一些地方,还放起了鞭炮和烟花,如同盛大的节日一般。 大家都知道,这是战神的婚礼,是那个一百年前驱逐鱼妖,一百年后击退猿人,赶走魔兽的大英雄,临天。他还淡泊名利,不去争那帝位,只是同美人神仙眷侣,双宿双飞去了。大家都是开心的,新娘也是,但是这一切事件的中心,临天,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兴奋。 他一点儿都不开心。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履行这个诺言。万家灯火俱亮时,他登高遥望,云京的方向。众人都只猜他是想家了。可是新娘却知道,他是在看冰宫殿里的那位旧人。但是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自从那女帝快马加鞭地差人送来了红烛两柄,他便开始魂不守舍,频频向天边望去。 楚朝歌心里突然有些愤恨。她恨江山,她霸占了临天的心。可是又恨不起来,那个女子,她清冷而决绝,如果自己是男子的话,首先爱上的,应该是那极具性格的江山吧。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了。临天远望,楚朝歌也掀了盖头,出门陪着他。夜凉,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稍微有风一吹,便咳嗽个不停。临天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了那个一袭嫁衣坐在院子中的她。他叹了口气,给她披上一襟披风:“夜凉。你快回去歇息吧。” 他的语气那么温柔,让楚朝歌突然溺死。就像是在水中挣扎的人,听见了水底美人鱼柔美的歌声,倏忽的迷了心智,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突然有泪糊上楚朝歌的眼睛,她微微的张了张口,想问他,他到底爱不爱她。 但是楚朝歌自己却也清楚地知道答案,他不爱。他只是为了那个誓言,为了那个誓言才娶得她。楚朝歌嫉妒地鼻头发酸,那个得到他爱的女子,还真是幸福啊。 “走吧,我答应过侯爷,要好好照顾你呢。”临天这句话却惊醒了那个沉醉在温柔幻境中的女子。是啊,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誓言罢了。但是她出不去了。楚朝歌微微地低下头,娇羞的,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意味:“临天哥哥,朝歌想给你生个孩子。” 临天的眼睛里却是没有分毫波动,平静的令楚朝歌心碎。他声音平平淡淡的,温润如玉,却又拒人千里,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他说:“好。”楚朝歌突然有些难过。他若是推辞,若是不肯,甚至是翻脸都好,那她还会有一种自己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她还可以籍此来恨他。 可是他没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 可是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临天待她,如同待妹妹一般。他提醒她加衣,为她布菜,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和她恩恩爱爱,仿若神仙眷侣。只有楚朝歌才知道,他们不过是貌合神离,只是她的心,在临天身上。临天的心,却已经随着那千里之外的人一起,住在了冰宫殿中。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行夫妻之事吗?楚朝歌蹙起了秀眉,让临天看了心中一痛。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失去了至亲,寄人篱下,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了。可是,他能给她的,不过也只是一个依靠罢了。 临天心心念念的人啊,现在正在她的书房坐着呢。那一大摞的折子垒在她面前。她突然烦躁地一本也不想看。只是把笔一撂,眉头皱起,暗暗地生气。至于在气什么,江山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说:江山,你到底在气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不去爱他了吗? 可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驳:可是江山爱他,江山不能没有他。 可是没有他,我们照样是好好地活着不是吗?我们好好地坐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上,受着别人的顶礼膜拜,岂不美哉? 可是江山不开心,江山一点儿也不幸福。江山得去找他,问问他,能不能带她去远走高飞,天涯海角随处浪迹。 江山不能。江山对自己说。她不能。已经无法回头了。他背叛了她,他若是找个寻常女子,哪家的莺莺燕燕,当家花旦都好,只是不能是楚朝歌。她姓楚。临天明知道的,是楚家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害的她好朋友死于非命;害得她失去了那次与他双宿双飞的机会。 是楚家,都是楚家!他明明是知道的,但仍是,去娶了那楚朝歌。 她这么想着,拳头一点一点握紧。只是她又突然全部放松,听着那渐近的脚步。听得那个小宫女不紧不慢闻声细语地:“陛下,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江山闭着眼,尽力的掩盖住激动,用一种帝王高高在上的语气:“宣。”那小宫女伏着身子,缓缓地接到:“但是她不愿意见陛下。她说,除非陛下给她一万灵晶作为报酬。” “给她。”江山毫不客气地说,钱这种事情,用得着请示她么? “陛下,您作为整个大陆的至尊,应该为天下苍生着想,而不是只顾私情。” 江山豁然睁开了眸子。一字一顿:“我说,给,她。”她的话越说越凉薄:“我被你们强拉这坐在这位子上,被你们强行拉着去做祭品。还不能要一点补偿了吗?!” 她这么一问,那小宫女只得福了福身:“是。” 终于找到她了。江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马上,她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像了。马上,她就可以揭开自己的身世了。 许是知道有钱拿,那人连夜就赶往冰宫殿了。这是苦了那拉云车的鸟儿,半夜三更地又走了一遭。来人一身大红的衣衫,画着妖媚的妆,但是人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她倒是对这位年轻的女帝没有半分尊敬,抬头斜睨着那高位上的女帝:“说吧,想问什么?” 江山好好地打量着她,良久,等得那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缓缓开口:“听闻京都才女楚清歌,面容清丽,言行淑雅,最是温婉贤淑的才女。”那人却是有些不耐烦地理了理外衫,做出一副谄媚又夸张地笑容:“楚清歌?奴家魍涟漪。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呢?” 江山看着那人,想把她的面具看穿。只是,看了许久,却发现这根本没有任何破绽。原来,这不是装出来的样子,这是实实在在的,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面具,这是最真实的灵魂。原来人,真是会变的。 江山的心口像是被谁锤了一拳,闷闷地疼。但是她知道,自己要从这人的口中得到什么。于是缓缓开口:“一百多年前,稷山江家被灭门的事情,你知道几分?”那红衣人却是讪笑着,有些疯疯癫癫地:“呦,江家?!谁敢动他们啊,势力大如天呐!我们的女帝大人罩着的家族,谁人敢惹啊?!” “你答话,一万两。”江山却没有一星半点地废话。 那人塌下了脸,画着浓妆地脸此时有些像惨白地恶鬼。她叹了口气:“好吧,跟你说话还真是无趣。一百多年前,我还在楚家做女儿。” 江山没有打断,听她娓娓道来。“那时候,有个叫临蜇的,说喜欢我。他说,他能带我远走高飞,带我离开云京的楚家。我当时太年少,也就被他给唬住了,心里也偷偷地这么想了。” “说重点。”江山蹙眉,她找她来,当然是不是听她来讲情史的。 “关于稷山江家的事么。”她也是精明人,看着江山那不耐烦的表情,马上切入正题。“临蜇恰巧去找那稷山遗迹,按照古书上的叙述,那里在这最近几年将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遗迹。只是碰巧目睹了万凝波手下的人,带走了江家的那个小的,放火烧了他们家其他的人。” 江山眉头紧皱。果然是楚家么?只听得那人继续说:“临蜇心中不忍,就带走了个被抽离了灵魂的小女孩。” “被抽离了灵魂,那灵魂呢?”江山追问,她突然预料到,这会是个大阴谋。 “灵魂?换给楚朝歌了呗。听说为了和临家攀亲,必须得换才行。”她一口一个全名,似乎对楚家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了。说话也是十分平静,似乎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 “你下去吧。”江山招了招手,她想冷静一下。 可是那半老徐娘的红衣女子,眼珠子却是转了转:“诶,你可别忘了啊,一万灵晶!” “嗯,不会少你的。”江山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她需要冷静。 第一百六十章 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下) 第一百六十章谁的天下,江山如画(大结局下) 北冰河又落雪了。 临天显然有些愁眉不展。频繁的发号施令的语气里有着不可抑止的急躁。楚朝歌病了。病的还不轻。 他到北冰河也不过是月余,她就已经受不了这极寒的气息了。整日的头痛欲裂,还频频咳嗽,今日又咳出了血来。 大夫已经换了好几个了,药也吃了好几副了,可是是丝毫不见好转的。临天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灰黑。他盯着那个在给楚朝歌瞧病的郎中。虽是尊称他一声郎中,看他的模样,披头散发的,倒像个长期流浪的江湖人士,不知能有几分真本事。 那大夫拄着手里的拐杖走过去。走过来对临天抱拳回话。临天看他的表情,倒是无从判断,他对楚朝歌的病情知道几分。 只听的那郎中嘴角带着笑,颇为卖弄得道:“将军,我观夫人的病情,不似伤寒;反倒似灵魂上的伤。这伤,怕是没救了,您还是准备后事吧。”他说的极为精确。但是临天却是心中毛躁。这郎中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敬意,反倒是有些故意找茬的意味。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那人倒是没听他的答复,哼着歌,唱着小曲儿走了。别看他一身的破布穷酸样,但是功力却是不浅,四个侍卫加上二三暗卫都没能拦住他的路。 临天等了许久,气消了,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好他带着楚朝歌走了。不然就凭她这脆弱的身子骨,到时候病死了,都不会有人替她收尸的吧。 只是,为何是灵魂上的伤?楚朝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万凝波当时逼他离开江山的时候,就是用的治灵魂伤痕的药。那她明明有药,为何不救楚朝歌呢?虎毒不食子啊。但若是那药是假的,江山也好好地活了这一百多年啊。临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事情,他倒是多留了个心眼。 病床上的楚朝歌容颜憔悴,脸庞有些灰暗臃肿,嘴唇发白,眸子半阖着,看见临天,倒是想把头扭过去,不让他看自己。 临天给她压了压被角,但是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终究不是他最爱的人,只是他要照顾的一个负担罢了。他的声音很轻,和以往一样温柔:“你好好休息,我再给你找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可是楚朝歌,今日听着这温柔语调,却突然觉得他是在讽刺。他一定是盼着自己死,然后好去和那江山狼狈为奸!这么想着,她用力地准备靠床坐好,不让自己如此颓然。可是她却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临天把她按回被窝中,声音不咸不淡,但是足够让楚朝歌停下挣扎:“要是不想死,就乖一些。我会竭尽全力的救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灵魂上的伤。” 楚朝歌落寞地摇了摇头。她的发型,还是三天前的那个。如今显得十分蓬乱了。她对于临天的问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灵魂上的伤?那是什么? 她不答,临天也不问了,只是暗地里派人去寻这原因。床边点了一盏暖炉,热热的烤着,临天觉得热,便也只待了一会儿出去了。 楚朝歌窝在床铺里,百无聊赖地数着那一层层的纱曼,对自己说:楚朝歌,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男人。他待你好吗?也挺好的吧。他给你找大夫,给你抓药,倒是每件事都尽心尽力。可是他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从前不想,如今更不想。你这到底,是在图什么? 那个完美的男子,他把别的女子呵护如珍宝,而她,却只受到他义务似的关爱。似的,义务似的,就像他与她签订的那条婚约一般。因为他们前世相爱,今生才要补偿给他一个婚姻。 她是喜欢他的。如果真的,一如既往地如那一百多年前她在楚家见到的那个少年一样。干净,干练,看她的目光,和看别人的不一样。柔和而又热烈。 可是从这之后,她再没见过他这样的目光了。她本以为是他长大了更加内敛了,却发现。那不过是骗自己的话罢了。不是他没有了温情,只是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那个女子。她是他心头难以割舍的心头宝。可是她,曾经不也是吗? 楚朝歌后悔了。若是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等他……一滴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庞滑落。临天,我后悔了。下辈子,千万,不要再让我和你扯在一起了。 这么想着,她闭上了眼睛。 云京仍是一片春意。新的女帝上任,一片欣欣向荣。谁也不再提那祸水妖颜的事情了。她变成了最受人尊敬的女帝,她的事迹被当成传奇来传诵。仅仅是因为,她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了而已。 但是这个位置,她还能坐多久呢?进来灵力一直在持续稳健地增长,等到灵力到达那个顶峰的时候,也是她该走的时候了。江山又执起一份奏折,继续批改。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福了福身子:“陛下。” 江山悠悠的抬起头,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讲。”那小宫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护国大将军的夫人楚氏病逝了。”这原本是与江山无关的,这是临家的事情,和她江山何干?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传到了江山的耳朵里了。她抿了抿唇:“让李老替朕拟份悼词吧。”那人与她无关,她也不知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只知道,那是仇人之女,夺爱之人罢了。 临天回京述职,顺便报丧。他带了楚朝歌回云京。北冰河太冷了,不适合她住着。她应该住在云京,那是她的家,那里四季如春。他突然有些怨恨江山的行为了。偏偏要让他去镇守那北冰河。楚朝歌的身子那么弱,带上她,就像是催命一般。 她走了,走得安静平和。却让临天觉得愧对于她。本来,他们应该是大好姻缘,门当户对。但是半路杀出个江山来,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可能这就是爱情吧,不期而遇。临天理了理战袍。他心里现在也不是个滋味。 活人总是不及死人的。临天大概就是这个心理的吧。楚家连个老奴都没有留下,楚朝歌的那个小丫鬟,由于灵力等级太低,一百岁都没有活到,便死掉了,她是孤身一人住在临府的。 于是他又一人坐在云车之上。他想起一百多年前离京时的场景了。可能是年岁大了些吧,他总是怀旧。他再也没遇见像当年一样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了,没遇见那么潇洒肆意的青春了。 他把魂牌又重新挂在了腰上,权当是睹物思人了吧。 他在大殿的台阶下遥遥的望了她一眼。她有些清瘦了,华贵的衣服却更衬得她的清瘦出来。“爱卿在北冰河觉得可还适应?”江山用着官方的口吻。似乎两人只是普通的君臣而已。临天也打着官腔:“承蒙陛下关照,一切如常。”他突然觉得腰间的魂牌有些不对劲儿来。它在发烫,就像一块烙铁一般,穿透了铁甲,灼热了皮肤。 临天突然间,情绪有些失控,瞪大眼看着江山。但是他却悲哀的发现,江山看他的目光,似乎已经与他人别无二致了。她的眼睛仍是那么耀眼,就像是星空一般,可是却不再为他。他腰间的魂牌,灼热,滚烫,最后化为粉末。 寸寸相思,存存灰。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爱卿先回吧。朕乏了。”江山缓缓开口,她不能理解临天的异动,也不想理解了。她觉得自己的大限将至了,最近极容易浑身酸软,精神的高饱和导致这具肉身已经盛不下她了。 “臣,告退。”临天突然发现,是他把她推到了天的另一涯,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道天堑。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这一句话。 临天回去了,回了北冰河。对于魂牌的事情,他越想越不清楚。于是便派人铆足了劲儿地找当年楚家的旧仆。但是人海茫茫,找当年被遣散的那些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临天身边一个护卫都没留下,全派了出去。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山躺在床上。第八十一天。距她登基,不过才三月多而已。可是她没有任何的不舍,她对这人间没有任何眷恋。离了他,她就像是一个得过且过的空壳一般,心已经空了,余下的,不过是脑子在运作罢了。 她闭上了眼睛,十分安详。那个小宫女儿就站在她旁边守着她,一动不动,就如同机器人一般。女帝走了。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是冰宫殿内都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他们只当是女帝开始深居简出,开始闭关了。可是,却不知道,她已经承载着这几代的理想,用灵魂去触及那个他们一直想到达的地方了。 江山觉得身体轻盈,似乎是被什么召唤一般,不受控制地上升。但是她并没有拒绝,只是安详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原来这就是神居住的地方吗?江山看了看那渺茫的云海,却是没有半分艳羡。有几只凤凰被用细链子拴着脚,在大石头的旁边。就像几只漂亮的锦鸡一般。这就是世人所追求的吉祥象征的凤凰,凡鸟也。 她嗤笑一声,径直绕过他们,飘到了云端深处。神是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江山看不清她的容貌。看清了也记不住,就像是被虚化了一般。女神问她有何求,人间如何? 江山却并没有按照那与首辅大臣说好的,她傲然抬头:“无所求。人间末世征兆,灵师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她这话绝非虚言,她顿了顿,继续说:“灵师存在的意义,本来是为大家服务的,可是现在,已经俨然变成了一个更高的阶层,灵师原本的意义已经没有了。”神静静地听着,不表态。 江山看着那个身影虚幻的神:“近年来香火少了许多吧?因为人,已经不需要神来引导他们了。他们已经逐渐脱离了蒙昧,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了。” 神淡淡地开口:“不过是个灵魂体,你不怕我把你碾碎吗?”江山也淡然:“事物都有消逝的那一天,那我就等着见您高楼塌吧!” 二人对峙,无言。许久,还是神妥协了。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人类已经不需要我了。人不是我创造的,是人创造了我。是他们用意念勾勒出了这云端之上,用意念汇聚成了神。我把意念分给他们,那些得到的,就成了灵师。” 江山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们或许,真的已经不需要我了。”神哀叹:“我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得去另一个位面,那里还有愚昧的臣民等着我,等着我去救赎他们。或许我该还这一片位面一个清静了。” 江山弯腰,“多谢。”她说完,那凝结起的灵魂随着那包裹着她的灵力一同溃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 凡间事如何,与她何干呢? 江山成为了一道虚影,在她所拥有过的大地上飘过,最后匆匆一眼。 这以后是谁的天下,都与她无关了。 楚朝歌番外 楚朝歌番外 我是楚家的小女儿,我出生的那天,凤鸟喈喈从天空上划过,注定了,我的一生不会平凡。我三岁学琴,四岁唱诗,五岁能文,六岁会织。而我的灵力,就更不必说了,我继承了父亲强大的雷灵,从灵力觉醒的那天开始,就注定是一个强大的雷灵师。 母亲说,我会嫁给一个叫临天的人,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我常常想,他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像父亲那般高大英武?但是这事情仍是被我抛诸脑后了。 五岁的时候,母亲给我打制了一柄银项圈,银亮亮的,闪着寒光,母亲说,我只管一直带着它,永远也不要摘下来。她的语气过于严肃,我也十分重视,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乖。” 八岁的那一年,某天晚上。我夜里睡不着,听到了隔壁姐姐住的那个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神使鬼差的,我好奇地扒开了门缝去看。她背着包袱,似乎是准备出远门。我登时慌了,马上问道:“姐姐,你要去哪儿?” 她只是清清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朝歌,你要乖乖的,我出去走走。”她走出了两步,又转回头来,语气神秘莫测:“注意万凝波。”我当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她和母亲一直是关系僵硬的,两个人还时常吵架。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没见过她。从仆人的口中,我听说,她跟临天的小叔临蜇私奔了。临天,我只远远的见过他,因为羞怯,我们没搭过话。他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和那个年纪所有的毛躁好动的男孩子都不一样。 我被他的气势摄住了,在母亲的催促下,红着脸,小声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我是楚朝歌。”他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临天。”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我仿佛是融不进去他的生活呢。 后来的后来,我们的婚约终于定下了。 那天我在花园里扑蝴蝶,突然接到他已经在花厅等我的消息了。我有些无所适从。衣服皱巴巴的,头上的珠钗也斜了,可是时间根本不给我再去好好梳洗打扮的机会了。几乎是赶鸭子上架的,我见了他。 他见到我,目光却意外的柔和了一些,在大人交谈过后,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等我游历回来,就娶你。”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却羞红了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时常是咳嗽,走几步就觉得困倦。母亲总让我好好休息,请了好些江湖术士来看,他们却都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后来,有个在开阳书院学习的远方亲戚到我家来作客。 从她的嘴里,我知道了有个叫江山的女孩儿。她和他,一起去秋猎。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神仙眷侣。那时候我还不太理解,神仙眷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我那天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一般。可是过了几天,我想通了,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我也有玩的很好的男孩子呀,我看了眼那个被我奴役着在挑豆子的暗卫。“喂,豆子要好好捡哦,坏豆子捡不出来,就罚你背古诗!”暗卫的手抖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我又想,神仙眷侣,大致是如此吧。 没过几年,他就出去游历了。走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告别。但是我一直记得他的话,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而那个叫江山的女孩子,母亲似乎很讨厌她。我从临家侍卫的嘴里得知了,临天前世的爱人也叫这个名字。 江山。 据说上一世,我是叫这个名字的。 但若真是如此,我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为什么心里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果然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但是我放出去的眼线还是陆陆续续的有临天的消息传来,外加我让侍女打探他的消息,算得上对他的大概行程有了个了解。 他们又遇上了。江山和临天。我皱了皱眉,听着使女的汇报,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稷山遗迹,远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他和她一起。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怎么了,朝歌?”暗卫的手搭在我的背上,语气温柔。 “临天好像不喜欢我。”我一向是对他说心里话的,也只能对他说心里话。 “嗯,但是我喜欢你呀。”他安慰我。 “可是,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的天啊。”我说完,感觉背上的大手一顿。 “我知道。”他的声音却仍旧温和。 我垂下了睫毛,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暗卫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在后院的日子,是清闲而无聊的。我没出过远门,也没去过学院,我的课程是楚家的族老给教的,父亲偶尔回京,也会教我一些的。他看见我,总会莫名的叹息,摸摸我的头:“朝歌又长大了。” 我会很乖的叫他爹爹,这样他就会给我买好多的好吃的,还有新衣服,以及新鲜的玩具。 但是到我十五六岁的年纪,我已经不喜欢这些东西了。我看了许多的书,里面有许多缱绻旖旎的爱情故事,被称为禁书。我开始幻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爱情,开始憧憬。可是临天不在。 我看了看那个在练剑的暗卫。嗯,果然这样粗糙的人,我不喜欢。 后来,母亲也时常不在京都。偌大的楚府就只有我一个当家人了。我养了一些小魔兽,可是它们长大了,反倒不和我亲近了,果然是动物,不似人。 我接到了临天的来信,信很简单,三四行的样子。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大有玄机。他说,边海战事吃紧,他可能,许久不会回来了。我收好了信,心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后来突然有一天,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她说:“小姐!不好了!夫人过世了!” 我头一懵。娘?过世了?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呀。我黑着脸教训道:“你说的什么话?!住嘴!”那丫头立马噤声了,可是我看见了很多年不走动的九州的人也穿着丧服来了。 我一下子崩溃了,让人把他们打了出去。我一面觉得他们都是骗我的,我母亲还在。可是心里却知道,可能……娘真的不会回来了。 后来爹爹也回来了。他一下子沧桑了许多。他搂住我,我轻轻的环住他:“爹,他们都是骗人的对不对……?”可是爹爹却没说话,他只是把我搂的更紧了,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只停了三天,就又走了。 他问我去不去边海,我想去。可是我的身子太差了,还没出云京,便上吐下泻咳嗽肺疼,不得不留在了京都。他说让我一人在京都不放心我,所以我时常去临府借宿。 临府的主母是我爹爹的妹妹,我的姑姑。她对我很亲,待我如同女儿一般。我在临府住的很好。我时常打量着那个黑压压的院子,这儿,就是临天哥哥生活的地方。他年幼时,就在这儿长大,将来,他也会回到这里,我会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就这样渡过一生,似乎也还不错。 我很久没有传召暗卫了,因为临府很安全,而且也不缺乏新鲜。临府的女人多,我们坐一起时常说说话,做做绣花。她们绣的,都没有我绣的好。他们说,给临天缝身衣服吧,他远在边海,怪辛苦的。 我也就神使鬼差的,花了两天时间做了衣服。可是做好之后,却发现,想把这一身布衣送到边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也过于矫情。我便又叫来了暗卫:“你试试。”他说“好。”但是神色,为什么那么忧伤? 他正好可以穿,还蛮好看的。唔,总算是没白费这几天功夫,我告诉他:“那,就给你啦。”他笑了,笑的却不如小时候好看了,他说,好。 后来在临府也不新鲜了,我就索性又回到了楚府。楚府还是老样子,只是清冷了一些,下人们,好像也开心了一些。 无聊的日子里,我就打探关于临天的消息。终于,听说,他在边海有了位红颜知己,那人谋略颇丰,屡战屡胜,百战不殆。而且那人,名为江山。 江山这个名字,简直是我幼年到现在的一个阴影。我决定去边海看看,她到底是何须人也。 于是我支开了侍女,暗卫,跑了。 对了,脖子上那个银项圈,太碍事,我就把它给卸了下来。 这次出云京说也奇怪,没有反什么奇怪的病症,我几经周转,到了边海。 那里,和我想的不一样。比我想的要血腥残酷的多。肃杀的空气里,都是血的味道。我凭借着突出的灵力,成功混进了军队之中。还没感叹这真是天助我也,第二天就上了战场,仓促。 那些丑陋的鱼妖,似乎并不忌惮着我身上的灵力,它们不要命似的过来,腥臭的味道拥到了我的身上。我有些害怕了。我在后退,被一个丑陋的家伙逼到了礁石边上。突然,一杆银枪直直地投过来,贯穿了那鱼妖的脑袋,把它钉在了岩壁上。那种属于鱼妖的恶臭扑面而来,我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那银枪的主人抬眉看着我:“回去休息!”便拔了枪走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她了。一辈子都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