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儿子鬼医娘亲》 第一章 贱人,沉塘 “贱人,滚进去。” 一道怒喝声在暗黑的夜色中响起,玉清落猛地一个踉跄,便被于家的当家主母直接掼进了柴房内,‘砰’的一声,让人将门给锁上了。 玉清落险险护住自己的肚子,手指急急忙忙扒着阖上的小门,瞳孔一缩,疾呼道,“娘……” “闭嘴,不要叫我娘。你私德败坏,与人私通,还怀了个野种回来,简直丢尽我们于家的脸面。你等着明日老爷回来,沉塘吧。” 门外的于家大夫人脸色铁青,语调冷酷,毫无一点情分在里面,似乎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玉清落这个儿媳妇弄死在里面,免得碍了她的眼。 沉塘?玉清落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宛如透明一样,毫无血色。想不到她嫁入于家半载,从来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尽量表现的如同透明人一般,可是却还是挡了别人的路,三番四次被设计陷害,到最后,居然落得个沉塘的下场。 “娘,别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一般见识,这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就好。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此时,门外却响起另外一道低沉的男音。 柴房内的玉清落豁然抬起头来,她自然认得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这不就是她那个在成亲当日便丢下自己与别的女人私奔的丈夫于作临吗?他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在外面半年毫无消息,一回来,便直接抓了个大夫往她面前一丢,生生的检查出她有喜的事实。 玉清落暗暗的咬了咬牙,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尤其是于作临将大夫丢到她面前的举动,当时的表情,分明透露出几分恶毒的模样。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远去,玉清落心里一咯噔,便听到于作临的声音再度响起,“玉清落,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妄图嫁入于家,是你自己不听,这便是你的下场。” 他的声音低而缓慢,好似就贴着门缝说的,听在玉清落的耳朵里,却宛如一丝丝的凉气钻进身体里,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我本来只想着让大夫检查出你并非完璧之身,想不到结果居然如此出人意料。” 玉清落陡然瞪大了眼睛,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声,“是你,那天晚上是你设计的,那个男人,是你找来的,你……” “好好的享受今晚吧,你有孕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什么原因,明日的沉塘,你是逃不掉的。呵,呵呵。”于作临阴沉沉的笑了两声,随即站起身,搂过站在一旁等着他的女人,眸色飞扬的转身离开。 玉清落瞪直了眸子,双手紧紧的拽着衣服袖子,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猛地跌坐在地上。 沉塘,沉塘,她最后的下场,居然会是沉塘? 这是玉清落无论怎么想,也没想过的结局。 想不到于作临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将她从于家少夫人的位子上拉下去,不惜败坏她的名节甚至要除掉她的性命。这样的男人,哪里有一点点少年将军的样子,简直和地痞无赖没有什么区别。 玉清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到沉塘,心里便是荒凉一片。 然而,谁都没料到众人心心念念的沉塘尚未发生,当天夜里,一道惊雷,便直直的打在了玉清落所在的那间破败的柴房屋顶,顷刻间点燃里头堆积在一块的干柴,火势凶猛,瞬间照亮了整个于府上空。 于作临的屋子离得近,听到下人来报,当场安抚住躺在身边的女子,披着衣服便跑出了房门外。 柴房周围已经一团混乱,管家指挥着下人开始灭火。只是火势太大,一时半会哪里能灭得了?好在那柴房单独一处,火苗子倒不至于窜到于府其他的屋子上去。 见到于作临出来,于家管家抹着汗急忙跑到他身旁,皱着眉道,“少爷,少夫人还在里面,咱们先……” 不等他说完,于作临已经一个冷眸瞪了过去,“谁是少夫人?那是贱妇。” “是,是,贱妇,那贱妇还在里面,咱们是不是先开锁让她……” “开什么锁?”于作临冷哼一声,随即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整个夜空虽然惊雷不断,却一丁点雨都未落下,当下眸子深深的眯了起来,嘴角渐渐的泛起一抹笑意,“这是老天都容不下她继续活着丢人现眼,所以才会一道雷劈到她所在的屋子上方,既然如此,我们自然要顺应天命,免得于府其他人也跟着遭殃。” 说着,他的视线默默的挪向那间柴房。此刻却见那扇被锁上的门被里面的玉清落用力的拉着,力道过大,居然使得那扇门有着摇摇欲坠之势,好似再过一会儿便能让玉清落破门而出一般。 于作临的眉头当下皱的死紧,微微抬了抬手,对着管家说道,“你让救火的人都小心一些,别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至于柴房,已经救不了,就算了。” 管家头一低,应了一声,“是。” 只是他刚打算走,又被于作临叫了回来,“你去找两个可靠的人将柴房的门给我封死了。” 管家一愣,却还是没有任何异议,转身走了。 于作临这才低沉沉的哼笑了两声,那暗沉的脸色在不远处的火光影射下,显得异常的阴森冷酷。仿佛那个在柴房内垂死挣扎的人,就如同蝼蚁一样,命贱如纸。 然而此刻柴房内的玉清落,却依旧抱着一线希望,见火势还没蔓延到门口这边,便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拉扯柴房的门。 眼看着门有那么一丝丝松动,脸上刚泛起一丝笑意,就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叮’的声音。 玉清落的脸色顷刻间一白,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当下全身无力,那扇门再也拉不动一丝一毫了。 柴房内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很快呛得玉清落视线模糊脑袋晕眩。没多久,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那张本就蜡黄消瘦的脸蛋再添了一层乌黑。 外面封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却被浓烟呛得逐渐失去意识,白眼翻起,再也支撑不住的晕死过去。 柴房内被火势吓得到处乱窜的老鼠蟑螂纷纷跳起,直接从她身上窜过去,吱吱吱的消失无踪。 玉清落想,沉塘和火刑,其实都是一样的。怨只怨她遇人不淑,居然碰到那样狼子野心的人…… 第二章 六年后 六年后。 “娘亲,你说我要不要帮他呢?” 房梁上横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左边那个小小的男孩子此刻却是一脸苦恼的样子,滴溜溜的眸子盯着房梁下正在交手的两个男人,整个脸蛋几乎皱成了一个包子。 “我觉得吧,咱们出门在外,路见不平当然是要拔刀相助的对吧。虽然我今年才五岁,但是还是有一腔的热血沸腾的,恩,应该帮。”小男孩开始拖着下巴继续看着打斗中的两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 “可是吧,我又担心另外那个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要是我帮了,人家会不会连我都要对付?恩,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恩,非常严肃。” 说着,他又换了一只手拖着下巴,看着下面打的热热闹闹的两人,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上的睫毛修长黑亮,眨动之间仿佛带有生命一般活灵活现的。 蓦然,小男孩全身僵了僵,猛地扭过头去看一直一言不发的娘亲,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娘亲,你又不好好的听我说话了。你这样很不尊重我的你知道吗?你这样……娘亲,你可爱的善良的美丽的儿子在你左边,你往右边看什么?” 小男孩略略提高的声音,终于将他右边心不在焉的女子的视线给拉了回来。 玉清落一愣,这才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儿子,疑惑的问,“南南,你刚才说什么?” 南南很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腮帮子鼓得紧紧的,这会儿,倒是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 玉清落也没在意,视线却再一次的瞥向了酒楼角落里那道修长的身影上面,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那件事情过去六年了,她也有六年没见到于家的人了,想不到今日,居然会在这间小小的酒楼内,再次见到于作临。 玉清落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到他,她便会想起六年前于家是如何对待她的。 不,不对,不该说是她,而是真正的玉清落。那个向来与世无争却被于家百般欺凌,最后在破庙生产却依旧遭受到于作临安排的杀手围堵的女人。 若不是当初玉清落的乳娘葛嬷嬷将她从于家柴房里偷偷救出,并一直东躲西藏的帮着她照顾她,怕是连南南都生不下来了。 只可惜,孩子虽然平安生下来了,她却因难产而死。 最终,却让她这个现代被称为医学鬼才并且性格孤僻乖张的人附身在她身上,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南南给生了下来。 这一穿越就落得个生孩子的下场,也是挺苦逼的。 “娘亲,那你说,我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南南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见自家娘亲也不出声了,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问了起来。 玉清落暗暗的压下胸口那恨不得将于作临这样的卑鄙小人给剁碎的冲动,随着南南的视线往下看去。 这才看清楚酒楼的中心已经清出好大一块场地,一清瘦一健壮的两个男人正打的如火如荼的,围观的群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的躲在一旁观看,却没半个人胆敢上前去拉开两人。 默默的看了两眼,她这才扭过头去看一脸兴致勃勃的儿子,笑问,“你要帮哪个?” “白衣服的那个。”南南眸子亮亮的,立刻指着那个清瘦的稍显得俊逸一点的男子,搓了搓手。 玉清落挑了挑眉,轻哼一声,“白衣服的那个武功高强,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诶?他厉害一点吗?”南南犯愁了,小小的眉心猛地一蹙,有些不高兴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激动起来,“那不然,我先给那个白衣服的下点毒,然后再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救了他,你说他是不是会感激我?”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去看着他,半晌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叹息一声,“南南,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谁教你的?” “当然是娘亲你了。”南南理直气壮的回。 玉清落眼睛一眯,危危险险的看着他,“你说谁?” “……那个,那个养不教,父子过……”南南一看她的表情,气势就弱了下去。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娘亲一说不过他,就用这种你中饭晚饭夜宵都不用吃了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好怕。 “我是母,不是父。”玉清落伸手,掐着他粉粉嫩嫩跟包子一样柔软的小脸蛋,啧啧有声。 南南脑袋缩了缩,小身子扭了扭,随即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手脚并用的抱着柱子开始无声的哭。娘亲明明整天都要跟他说一遍,是她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扯长大的,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玉清落无力的抚额,她一开始的打算真的是要把儿子教育成一个正直的,善良的,勇敢的五好青年的,怎么到最后,好像偏了不是一点点啊。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南南还背对着自己,肩膀装模作样的一耸一耸的,当场有把他踹下去的冲动。 然而她眼角刚一瞥,就见角落那边的于作临已经放下一小锭银子,起身往外走了。 玉清落的眉心猛地一拧,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一下南南的肩膀,低声交代了一句,“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娘亲有点事出去一下。” 她说着,还不等南南回应,人已经敏捷的攀上了屋檐,没多久,便沿着角落里无人的地方下了地,追着于作临的身影离开了酒楼。 南南傻眼了,眨了眨眼圆溜溜的眸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的背影逐渐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然后,他又开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了起来,“娘亲走了就走了,可是还没给我一个正面的答案呢?那我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哎,娘亲就是这么的不靠谱,要是葛奶奶还在就好了。” 说完,他的视线再次瞥向房梁下面,下面的两人依旧打的难舍难分,不过情况确实如同玉清落观察的那般,形式对于白衣男子来说,一片大好。 南南又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终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三章 何德何能啊 他的视线缓缓的收了回来,哼哧哼哧的开始往挂在腰间的小包包里面掏。掏了好半晌才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瓷瓶,拔开塞子,嘿嘿的笑了两声。 下面的两人似乎已经快要分出高下了,白衣男子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那架势,倒是有了那么一丝丝戏弄人的心思。 南南心里焦急了,他得赶紧下手,不然他们打完了,就没有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盯准了下面的两人,他缓缓的将手中的瓷瓶倾斜了半分,对着白衣男子的手臂……浇了下去。 “我娘亲研究的毒药,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立即见效,嘿嘿,嘿嘿。”他一边浇一边小声的低语,粉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诱人的紧。 那瓷瓶中的药粉见效确实十分的快,不过沾上那白衣男子受伤的手臂,立刻便让其赶到头晕胸闷,脸色发白唇色发紫,好似下一秒便会栽倒在地不治身亡一般。 南南眯着眼睛笑,见他已经步履不稳了,就要将瓶子给收起来。 谁知底下的白衣男子豁然仰首,那双深沉幽暗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的射向南南,表情凶狠毒辣。南南一吓,直接从房梁上往下栽去。 完了完了,他要英年早逝祸不单行脑浆迸裂死无全尸了,老天好残忍,他还没成亲还没小孩还没当帮娘亲找男人,怎么就能死的这么没面子没里子呢,完了完了完了,果然跟着娘亲太久被她的煞气沾染连累的他都没有好下场了。 娘啊,南南不能再伺候你了,你记得给我烧个小老婆啊啊啊啊……咦,不疼? 南南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诧异的看着抱着自己飞快往外跑的白衣男子,眸子圆鼓鼓的瞪得老大。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了起来。 “喂喂喂,放我下来,你这是要干嘛?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不好男色的不搞断袖的,尤其对你这么个老头子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你这样,这样,这样诱拐儿童,当心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要带他去哪儿啊,娘亲明明交代过让他乖乖的呆在原地等她的。要是娘亲回来见不到他,绝对会拔了他一层皮啊。 白衣男子气息微喘,低头凶狠冷冽的瞪了他一眼,“闭嘴,不然我杀了你。” 说着,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南南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只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盯了半晌又觉得眼睛发酸,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很大气的想,算了算了,他受了伤又中了毒心情不好,口气难免差了一点,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白衣男子见他不再开口,终于移开视线,拼劲全力往前奔去。 南南这才隐隐约约发现,后面似乎有人追了上来。他愣了一下,难道那个健壮一点的男人有同伙? 这下子真的惨了,他会不会以后都见不到娘亲啊,娘啊,你儿子有危险,你快点变身黑白无常来救人呐。 “阿嚏” 玉清落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又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前方的人发现。 只是眉心不由的狠狠一蹙,有种被人在背后咒骂的感觉。 甩了甩头,她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甩开。眸子微眯,继续盯着前方的两个人。 却见于作临和手下分开,自己则踏入了面前的天满楼,她的眉头经不住挑了挑,也笑着闪了进去。 天满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玉清落一走进去,便立刻有小二哥过来询问,“小姐这是住店还是……” “我上去找个人。”玉清落不待他说完,已经扔给他一锭银子,成功的让店小二闭上了嘴,笑眯眯的闪到一边自个儿忙去了。 她三两步的走上了楼梯,刚一抬头,便见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给关了起来。 她想,于作临如无意外,应该便是在那里面了。 她的视线在整个二楼扫视了一圈,见这家酒楼一楼吃饭虽然热闹异常,用来住宿的二楼却十分的安静,环境清幽空气宜人。 玉清落往旁边走了两步,默默无声的观察了一番房间的周围,竟见不到一处可以藏身偷听的地方,当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不死心,又在附近等了等。 也合该于作临运气不好,这会儿居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面色不善的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叫店小二。 玉清落眸子一亮,趁着他背对着的自己时候,身影如同猫儿一般,敏捷又悄无声息的闪入了他的房间内,藏在了屏风的后面。 她刚屏住呼吸,下一刻,于作临已经重新回到了房间,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原先的那名手下。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于作临的声音带了一丝的迫不及待,还没来得及坐下,眉头却已经拧了起来。 那手下微微喘了两口气,这才摇摇头,道,“少爷,我方才已经去过那户人家了,那家主人说人前两天就已经离开了,至于现在,他们也不清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砰” 于作临狠狠的拍了一掌桌子,恼恨万分,“又来晚了吗?” 手下见他心情烦躁,自己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声的开口说道,“少爷,咱们已经离开帝都一个多月了,若是再不回去,圣上对你擅离职守不满,恐怕会牵连整个于家,您看……” “好不容易有了那人的线索,你让我现在就回去?既然那人说他前两天还在这江城,那咱们再找几天,说不定还能找出来。连御医都说了,冉冉的病,恐怕只有鬼医能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那个鬼医,就算是绑,也要将他绑回去给冉冉治病。” 于作临的声音又恨又急,语调中说不出来的烦躁。 然而躲在屏风后的玉清落,却愣住了,随即嘴角抽搐了起来。 感情这于作临离开帝都来到这千里之外的江城,就是为了找她的? 真的是……何德何能啊。呵呵。 第四章 这下完了 玉清落心中经不住冷笑,眸子却禁不住神采飞扬了起来。 这于作临心中的算盘倒是打的挺精的,想让她去给李冉冉看病?呵呵,她倒是敢去,可是他敢让她看吗? 她可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甚至还让人死状凄惨。毕竟六年前的遭遇,那个李冉冉也是功不可没的。 她玉清落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她的麻烦,已经是她的造化了,这时候居然还敢自己来送死,那她不成全她,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是少爷,若是那鬼医已经离开了呢?而且咱们也打听到,那个鬼医性格孤僻,不一定有钱便能请的她过来的。” 屏风外面再次响起那手下的声音,语调当中似乎很是担忧。也有那么一丝不满,大概是不赞同于作临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帝都的事情跑到这江城来吧。 于作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于峰,你今天的话有些多。” 于峰一愣,赶紧垂下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房间内一瞬间变得十分的安静,只是偶尔听到茶杯碰触的声音,剩下的,便是两人低不可闻的呼吸声。 玉清落站在屏风后面,眉心却轻轻的拧了起来。这两人若是不走,她肯定也没办法离开这间客栈的。 要命,南南还在方才那间酒楼等着她呢,再不出现,指不定那家伙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她心中想着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却没料到此刻的玉挈南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手里,正欲捂着嘴巴哭无泪的被人抱着跑路。 只是那小手捂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有些累了,尽管被白衣男子威胁不能说话,他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小声的说道,“喂,你再这样跑,毒素会流走全身,到时候连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当然了,你会不会被人救我倒是不太关心,但是你要是死了,那我肯定也会被丢在这荒郊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还没娶老婆还没吃好吃的喝好喝的,就这样英年早逝,对咱们整个国家都是一个大大的损失你造吗?” 白衣男子眉心微微的抖了一下,身影一闪,此刻已经闪入了一个暗巷子里。一伸手,便捂住他的嘴巴蹲下身子藏了起来。 没多久,追赶他们的一伙人,已经迅速的跑过巷口,身影越来越远了。 白衣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冰冷,一把将南南给放到一个废弃的木架子上,大掌往他面前一伸,“解药。” 南南眨了眨眼,偏过脑袋,抬头望向天空。哦,今天的天气真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哦,天空中还有几只小鸟飞过,那翅膀真好看。哦,风也吹得好舒服,好想睡觉。 “再不交出解药,我要了你的命。”白衣男子将剑尖抵上他的脖颈,本就白发的脸色,此刻显得更加的苍白。 “刀剑无眼,你,你,你这样吓我,我会晕的。呐,我晕了哦,晕了晕了晕了,我真的晕了哦,你相信我啊,我马上就晕了。” 白衣男子嘴角抽搐了两下,手中的剑却没有偏离半寸,神色反而更加阴沉,“解药。” “……”南南想不明白,他为毛一点都不受自己的威胁呢?真不可爱。他狠狠的对着他瞪了一眼,随即脑袋一偏,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木有解药,要杀要剐随你小子的便。不过我要先警告你,要是你真的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你……”白衣男子还真的从没见到过如此难缠的小孩子,软硬不吃也就罢了,连刀子架到他脖子上,他居然还能说那么多的废话。 冷哼一声,他的视线挪到他腰间垂挂的小包包,随后一把扯了过来,伸手就在那包包里面一通鼓捣。 半晌,脸色暗黑的看着所有瓶子和纸包上都写着毒药的字样,一口血差点没漫上来。 南南也随便他翻,见他翻不出什么东西,又得意洋洋的将包包重新收到了腰间,神色间眉飞色舞好不愉悦。 不过,他也知道点到即止,看白衣男子真的不耐烦了,便想着也到了他该提条件的时候了。 “呐,你身上的毒呢……” “我身上的毒也不是不能解。”白衣男子冷笑一声,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了。只是常年的来的训练,让他不愿意轻易受人威胁,即使这个人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这江城的大夫许多,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能解我身上的毒吗?倒是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南南眸子一瞪,有没有搞错,这人打算破罐子破摔吗?气死了气死了,果然不招人待见。 他冷哼,“你别做梦了,我娘亲研制的毒药,只有我娘亲能解,就算你把整个风苍国的大夫都找来,也解不了你身上的……” “所以,解药在你娘亲身上?”白衣男子挑了挑眉,眸色终于一松,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迅速捂住自己嘴巴的模样。 既然如此,他只要回过头去找他娘亲便可以了。只要这小娃娃在自己手上,他娘亲难道还不肯将解药交出来吗? 南南觉得自己闯祸了,要是把这人带到娘亲的面前,她娘亲一定会扭过头,不去认他这个蠢儿子的。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个,大叔,你误会了,其实我娘亲没有解药,解药在我身上呢,真的,我给你找。”说完,他开始低下头翻看那满是‘毒药’的包包,哼哧哼哧的找的十分的起劲。 白衣男子却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妥协,指不定还会耍别的花样,与其让他想出别的鬼主意,还不如正面与他娘亲交易来的稳妥些。 想至此,他便一把将南南袋子一拢,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用了,我带你回刚才的酒楼,我想,你娘亲……应该会去那边找你吧。” 南南豁然瞪大了眼睛,这下子……真的完了。 白衣男子不理会他愁眉苦脸的包子模样,一把将他给提了起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南南提起,天空中豁然响起一道轻响,随即便见一道紫色的烟雾直直的飞上天空。 白衣男子脸色一变,“主子……” 南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见他此刻居然毫不犹豫的一掌劈向他的后颈,直至将他劈晕了过去,才提着南南飞快的朝那道紫色烟雾跑去。 第五章 她儿子呢? 南南一路颠簸,却睡得无知无觉的。 等到他再次醒来之时,已经置身于一间带着清冷之气的房间里面,周边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是那个白衣男子了。 南南嗖嗖嗖的几下便爬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完整整的,立刻暗暗的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清白是保住了,不然都没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噗……”窗外立刻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南南心中一凛,二话不说当场又翻身躺回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给裹好了,闭着眼睛嚷了一声,“我睡了。” 窗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撑着窗台一个翻身,人已经稳稳的站在了房间里面。 他笑着看向床上的那一小团,嘴角的笑意却变得越来越大,一步一步的朝着床边走来,“你就是莫弦带回来的那个小娃娃?” 南南很用力的闭着眼睛,什么话都不说。 娘亲说了,身处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审时度势,要先摸清楚这里的环境才能有所动作,不能随随便便的和陌生人说话。 其实他倒是觉得,主要是他长得太可爱太萌太让人心动了,肯定有很多坏人想将他拐去卖的。 所以现在——装死,装死。 男人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对他更加有兴趣了。便又走上前几步,直接坐在了他躺着的那张床沿边,继续笑,“喂,小家伙,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南闭着眼睛,那双又长又黑的睫毛却是一颤一颤的,尤其是听到吃东西,小小的喉咙忍不住便滚了滚,口水也开始泛滥了起来。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说,莫弦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莫弦下毒,他得罪你了?” 南南压根就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话,他就是觉得,他好想吃东西,好想吃东西,好想吃东西。 “小家伙,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吃的住的可都是我们的。呐,哥哥好心告诉你,要是你把莫弦身上的毒给解开了呢,哥哥就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啊好啊好啊,南南的眼睛已经有些闭不上了,心里开始欢呼呐喊,恨不得扑上去抓着说话的男子不撒手。 “小家伙,我这边的食物都很好吃的,尤其是那香脆酥鸡,所有的人都赞不绝口的,保准你……”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敲门声,他的声音一顿,扬声对着门外问,“什么事?” “沈爷,主子找您。”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又把视线投放到床上的南南身上,顿了半晌,这才起身道,“我知道了,走吧。” 说罢,没再和南南说一句话,衣摆一撩,已是起身走出了门外。 直至房门的声音打开又阖上,门外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渐渐远了。南南才傻眼的坐了起来,这个什么沈爷的怎么能这样?他都刚想答应他来着,怎么就能不交代一声就走了呢? 最起码,最起码也告诉他,那什么香脆酥鸡的到底在什么地方呐,他的口水哟。 南南用力的抹了一下嘴巴,一把便将被子给掀开了。扭过头见自己的包包就放在床边,便想也不想的拿过来背了起来。 算了,娘亲说人要自食其力,他还是自己去找香脆酥鸡吧。 南南探头探脑的打开房门,见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当场眉心便奇怪的拧了起来。这个地方……恩,有种很神秘的感觉,对,很神秘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什么什么主子是什么人,要是娘亲…… 南南的脚步倏地一顿,对啊,他把娘亲给忘记了。 完了,娘亲现在一定在到处找他,他要尽快回去…… 可是,香脆酥鸡怎么办? 娘亲?香脆酥鸡?娘亲?香脆酥鸡?到底哪个重要一点呢? 南南叹了一口气,开始愁眉苦脸的蹲在了地上,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直至一道若有似无的香味慢慢的从他鼻尖底下飘过,他当场眼睛便亮了,什么娘亲,什么香脆酥鸡,全部被他给抛到了脑后,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顺着那道香味走了过去。 至于此时此刻被他抛到脑后的人,这会儿,还藏在于作临房间的屏风后面,默默的听着他和手下的交谈声。 脑子里也渐渐的有了些注意,直至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于作临才起身,随同手下一起出了房门,似乎是要去用晚膳了。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起,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客房,快速的下了楼。 天满楼的楼下已经高朋满座,几乎全部都是人。 她的视线在下面扫视了一圈,没见到于作临两人,便知道他并没有在这边吃饭的打算。当场便加快脚步,匆匆的出了大门,往街上看去。 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玉清落在这江城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街道暗巷要比于作临熟悉许多。此时身影一闪,已经快步走入了其中一条巷子,抄近路走到于作临的前面去了。 见距离自己还有二三十米距离的那两人,玉清落迅速蹲下身,往墙角跟坐着的乞丐碗里扔了几枚铜板,笑道,“帮个忙。” 那乞丐一见有钱,眼睛便亮了起来,也压着声音低声道,“小姐请说。” “待会等那两个人走近了,你透露个信息给他,就说五日后,鬼医会在江城南郊的福隆客栈里面救济病人,名额只限五十名,先到先得。” 于作临不是要找她吗?不是两日后找不到她就回去吗? 那她就多拖着他一些时日,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耐心。 乞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样子不像是江城人,当下便嘿嘿直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好,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办的妥妥的。” 玉清落笑眯眯的点点头,站起身后又朝着那两人看了一眼,这才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开往他儿子所在的酒楼走去。 然而她刚一踏入门内,便见先前还乱哄哄的酒楼,此刻已经冷清下来,店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剩下掌柜的和伙计正在收拾座椅。 玉清落眉心一拧,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抬头往房梁上一看,哪里还有她儿子的半个身影? 靠,她儿子呢? 第六章 闯入府中 酒楼内的掌柜的见到她,急忙跑了上来,脸上带着抱歉的笑,“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咱们酒楼今天……” “我儿子呢?”不待他说完,玉清落已经一手抓住他的领子,脸色冰冷,满是肃杀之气的沉声问。 掌柜的一愣,居然被她如此冷冽的眼神吓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惊颤,“客官,有话好好说。” 玉清落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却也知道自己在迁怒无辜。顿了顿,还是将手给松开了,只是声音又沉下几分,问,“掌柜的,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矮穿着有些……有些另类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掌柜的见她松了手,暗暗的呼出一口气。只是看她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便立刻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细细的琢磨着她方才的话。 只是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倒是他身后正在干活的伙计听到这边的动静,三两步的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我倒是见过那个孩子。” 玉清落的视线迅速转移,落在那个伙计的身上。 伙计只觉得这小姐长得柔若无骨香娇玉嫩的样子,气势却十分的冷冽惊人,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急忙低头回道,“那个小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了房梁上,后来被那个白衣男子抱着跑了。” “白衣男子?”玉清落眉心一蹙,“是先前在大厅当中和人交手的那个人。” “对对对。”伙计赶紧点头,将那会儿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她,包括白衣男子离开后,与之交手的另一男子带着一群人追了过去。 玉清落脸色暗了几分,心中多少也能揣测出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如何的。 多半是她那宝贝儿子真的出手给白衣男子下了毒,才会惹祸上身的。这臭小子,回头见了一定扒了他一层皮。 轻哼一声,她对着掌柜的道了声谢,便转身踏出了酒楼的门外。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下来,远处的夕阳艳红如火,映射的面前的街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别具一格的风味。 玉清落探手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塞子一拔,便将里面一只手指长的蝎子给放到了地上,声音低低的,“去吧。” 好似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般,那蝎子当真速度奇快的朝着左边的方向扒拉着过去。 玉清落抬眸看向它所走的方向,眉心微微拧起,那边过去,都是这江城富人所居之处,房屋错落有致却非富即贵。难道那个白衣男子,也是江城大户人家的公子? 抿唇,她快步的跟了过去。 蝎子行走速度极快,几个转弯绕路,避过吵嚷叫喝的人群,最终爬上了面前这栋看起来有些冷清肃穆的屋子大门。 玉清落脚步一顿,瞬间蹲下身子,把瓶子的塞子重新拨开。 那蝎子往前的动作一顿,刷刷两下扭转过方向,十分乖巧迅速的又钻入了瓷瓶当中。 玉清落收起瓶子抬头看去,眸子微微眯起盯着眼前的高门大户。 南南身上有气味,这蝎子带的路必然不会出错。这么说来,南南十有八九是在这栋屋子里面了。 玉清落往前走了两步,手指轻轻的叩击着面前的大门。 两下后,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加重的力道,又是叩击了两下,依旧半点人声都没有。 由轻到重,玉清落只差没将整扇门给劈下来了,可是里面也没见半个看门的人出来。 她退后几步,抬眸看向头顶挂着‘莫府’两字的牌匾,轻哼一声,再也没有半点耐心了,笔直的抬脚走了进去。 大门敞开,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地方……”玉清落的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谨慎的往前走了几步。 大门进去,正面便是一个大院,种植各种花卉树木,郁郁葱葱倒是显得十分的明艳。她简单的扫视了一眼,那些花卉树木并没有毒,只是普通的用来渲染气味的。 玉清落朝着面前一米宽的石子路往前走,然而走了十来步后,她瞬间觉得不对劲了起来。心头一惊,想也不想的沿着原来的路开始往回走。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此刻却是走了二三十步也没走出来。好似方才还笔直的石子路变得七弯八拐,不论往哪个方向,面前总有花丛挡着路。 玉清落停下动作,默默的抬手摸着下巴。难不成,这里就是传说当中的五行八卦阵?怪不得整个院落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她的眸子变得兴奋,盯着面前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出口,桀桀的笑了起来。这玩意还是她第一次碰到,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个本事走出去。 玉清落笑着抬头看去,随即拿着衣袖在一旁的较为平坦的石头上拂了拂灰尘,便饶有兴味的坐了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距离她不远处的一栋阁楼的二层,有人缓缓的自窗口处收回目光,迅速的转身下楼,朝着莫府正前厅跑去。 “主子。”来人跑到前厅门外,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微微垂下头,有些恭敬的垂首立于门外。 厅内的门被缓缓的打开,莫弦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后,身上的白色衣服有些脏污血渍,暗黑的唇色紧绷着打开,“什么事?” “回莫爷,有人闯入莫府,此刻正深陷百花阵中。” 莫弦皱了皱眉,那张中了毒的脸此刻看起来阴森恐怖,半点平日里的斯文温和都找不到了。他看了一眼面前颇为恭敬的暗卫,沉声道,“知道是什么人没……” “莫弦,让他进来。”莫弦的声音还未落下,厅内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更为暗沉的声音。 立在门边的莫弦与暗卫瞬间神经紧绷,语气也更加恭敬了起来,“是,主子。” 暗卫往前踏了几步,连头都没抬,已经屈膝单腿跪在了大厅中央,“属下见过主子。” “恩。”前方传来低低的声音,被称为主人的男子气势冷冽的坐在布帘后面,双腿闲适的搁在一个长方形的脚蹬上。修长的手指缓缓的一下一下的前后动作,抚摸着横躺在他身旁的一头……黑豹。 第七章 房内没人 黑豹姿势优雅淡漠,眼睛微微的半阖着,只是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时,才缓缓的挪动了一下豹首,眸光凌厉的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暗卫。 “闯进来的是什么人?”男子开口,语气当中半点温度都没有。 “回主子,来人看起来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家小姐,属下看她衣服质料都属上乘。是个生面孔,看走路的力道,应该并不存在内力,属下推断……可能是哪家小姐迷路……” “你下去吧。”男子不等他说完,已经挥了挥手略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 暗卫微微一愣,“主子?” 男子不再开口,倒是他面前站着的沈鹰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管是迷路的小姐,还是有心刺探莫府的情报,下场本来都只有一个,进了百花阵,没人能出得去,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如果真的是不小心迷路的,那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命该如此。主子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别的事情了,那个什么大家小姐,不必主子费心。 暗卫浑身一凛,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大厅的门重新关了起来,布帘后面的男子忽然低低的咳了两声。 莫弦和沈鹰同时上前一步,“主子,你的伤……” “不碍事。”男子抬了抬手,阻止两人上前的脚步,冷笑几声道,“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莫弦和沈鹰对视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担忧。主子的伤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不是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痊愈的。 “莫弦,你身上的毒如何?”两人还在忧心忡忡之际,布帘后却再次传来的低低的声音。 莫弦急忙回过神,低声道,“属下已经找过乌冬看过,只是乌冬也对这毒无可奈何。” 沈鹰惊诧的扭过头看他,“连乌冬都解不了?” “是。”莫弦苦笑一声,摸了摸依旧暗青的脸色,手上的触感有些僵硬,没了往日的温度和弹性。他想,这大概就是身上毒素的影响吧,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自己除了偶尔的软绵无力之外,倒是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皱了皱眉,他还是将感觉说了出来。“我想这毒应该不至于会致命,只是会让人失去力气。” “就算失去力气,也是一大麻烦吧。”沈鹰蹙眉,想到那个此刻躺在床上的孩子,不由的摇了摇头,嘴角又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莫弦,我看你还是要带着那个孩子去找他母亲才行。现在你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却也难保这毒在你体内呆得久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说到南南,莫弦就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等我拿到解药,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鹰又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孩子不像是会随随便便要人性命的,他给莫弦下毒,反倒是有几分恶作剧的模样。 布帘后的男子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手指依旧一下一下的摸下蹲在一旁的黑豹,下颚轻轻的支着。半晌,忽然开口出声道,“既然如此,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莫弦刚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有些错愕的看向布帘的方向,随即蹙眉,“主子,乌冬说您身上的伤不适合到处走动。” “我有黑豹。”说着,他已经缓缓的挺直了腰背,手掌在黑豹的脑袋上轻轻的一拍。那豹子立刻从容优雅的站了起来,扬起脑袋对着布帘前面的位置低低的低吼了一声,气势惊人。 “主子,就算……”莫弦还想再劝,却被沈鹰拉了一把。他当即暗暗的恼怒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了。也是,主子决定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莫弦只能抬起头在前方带路,一行三人一豹缓缓的朝着南南方才所在的位置走去。 莫府占地面积十分的广,原本就是几栋大户人家的屋子打通连接起来的,单单花园便有三四个,更别说前院后院的位置,更是相隔甚远。 因此,等到他们抵达莫弦安排南南所住的墨水轩时,天色已经整个都暗了下来。 房门一推开,莫弦已经臭着脸对着床的位置喊,“小鬼!!” “小鬼,小鬼?” 几声下来,别说回应声,就连其他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 黑豹尚未踏入门内,坐在它背上的男子已经低低的出了声,“莫弦,不必喊了,房内没人。” “什么?”莫弦一愣,点燃桌上的烛火便直接朝着床铺扑去,整个床铺早就已经冰冷一片,半丝人气都没有了。 他的脸顷刻间黑了下来,这小鬼,跑到哪里去了? 沈鹰嘻嘻笑着踏入门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取笑道,“看来你身上的毒不止让你全身无力,连听力都退步了。” 莫弦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还笑,我们必须赶紧找到那个孩子。这莫府里到处都是阵法,那小鬼一不小心就丧命在里面了。” 沈鹰的手一僵,讪讪的收了回来。这个,好像也是啊。 “分开找吧。”黑豹上的男子已经低声开了口,那张冷然孤傲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紧绷,身姿挺拔的看了一眼房内。随即轻轻的在豹背上一拍,那黑豹已经转过身,冷艳高贵的走了。 身后的沈鹰和莫弦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急忙吩咐下人去找了。 黑豹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它背上的男子更是闭上了眼睛,由着黑豹驮着他往前走。 蓦然,黑豹脚下的步子猛然一顿,身上的毛发忽然微微竖起,显得有些暴躁了起来。 男子的眸子倏地睁开,伸手在豹身上抚了抚。黑豹很快安静下来,甚至有些讨好的扭过脑袋来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随即对着面前的那扇门,低低的吼了一声。 男子的视线微移,抬眸看向距离自己二十米之远的石门,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这石门前应该有两个人看着才对,如今居然半个人影都没有。 “过去。”他低低的喝了一声,黑豹的步子便又优雅的迈开。 走的近了,才发现看门的两人此刻居然躺在一边的大石后面,昏迷不醒!! 男子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变,再次看向那道石门时,全身的冷冽之气瞬间暴涨,惊得身下的黑豹又开始暴躁了起来。 “进去。”他拍了一下黑豹,伸手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门才刚打开,耳边便传来一道软软蠕蠕的声音,“好喝,嗝,太好喝了,嗝嗝,我就知道跟着来肯定不会错的。” 第八章 那个女人放火了 他的视线陡然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全身的气息尽数收敛,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向那个东倒西歪的小家伙。 许是听到了声音,南南张开迷蒙的双眼,又狠狠的打了个酒嗝,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谁呀?” “你喝醉了。”男子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豹瞬间跑出了石门,静默的呆在一旁的大石后面。 “喝醉?小爷我向来都是千杯不醉的,你表胡说八道。”南南像只无尾熊般用力的抱着面前的酒坛子,小脸蛋通红通红的,仿佛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煞是粉嫩。“我就知道白衣叔叔家里有好酒给我喝,我的药肯定没下错,我的狗鼻子可是很灵敏的,哈哈,嗝。” 男子的眉心经不住抖了抖,视线略过整个酒窖,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的崩裂。他微微蹲下身子,抓着南南的后领子便将他给提了起来,“我带你出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鬼,居然能将他偌大的一个酒窖折腾成这样,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南南偏过头又看了他一眼,随即眸子一眯,嘿嘿的伸出手去掐他的脸蛋,“你长得真俊,有我的一半,不错,不错。” “……”男子眼皮子跳了跳,一把拂开他的手,低声道,“再乱碰,小心我把你的手指头给剁下来。” “剁,剁下来?”南南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剁下来是什么意思。半晌,忽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气愤的说道,“为什么要剁手指头,不剁脚趾头?你这是对我脚趾头的歧视你知道吗?你别以为我脚趾头藏在鞋子里面你就可以忽略它,我脚趾头也是有血有肉有人格有尊严的,你……你……我睡觉了。” 他一说完,脑袋一歪,倒真的是闭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了。 男子一瞬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将南南往臂弯里稍稍的抱了抱。只是他毕竟受了伤,南南虽然年纪不大,抱在手里依旧有些重量,这么一拉扯,便将他身上的伤口给拉扯开了。 男子皱了皱眉,看着胸口上的血渍慢慢的浸染身上深紫色的袍子,脸色阴沉了下来。当即不再耽搁,一转身,便直接走出了石门。 门外的莫弦和沈鹰也正好匆匆赶了过来,一见他臂弯里不省人事的小家伙,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空气当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又瞬间让两人的脸色大变,急急的上前几步。“主子。” 沈鹰眉头一拧,伸手便将南南给接了过来,“主子,孩子交给我吧。阿善,去把乌冬叫过来。” “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微一垂首,立刻转身走了。 莫弦皱着眉看被沈鹰接过去的孩子,脑袋往石门内探了探,这一探,差点没将胸口的血漫出来。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三两步的跑到石门里面,随即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拔高,“我新酿造出来的酒,没,没,全没了。” 门外的男子神色淡淡,可是沈鹰却是脸色大变,垂首看向明显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南南,低声说道,“我记得莫弦新酿出来的酒,在架子上排了一整排才对。”难不成,都被这小家伙给喝了? 一个小鬼,能喝这么多酒?会不会出事? 莫弦还在里面痛心疾首,沈鹰却暗暗咂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低声问道,“主子,真的都是这孩子……” “他给莫弦下毒,应该是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酒味,喝酒是他最终的目的。”男子眸光冷冽的看向南南,转念想到他小酒鬼的模样,眸色忽然间软了下来,只觉得这孩子有趣的很。 沈鹰笑了一声,暗暗的有些无奈的摇头,抬眸又听到莫弦暴跳如雷的声音,急急忙忙抱着南南退后两步道,“主子,我先带着个小家伙去休息了,免得他被莫弦分尸。” “恩。”男子点点头,招来黑豹,回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南,便回头走了。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石门外,此时此刻,便只能听到莫弦痛心疾首咬牙切齿的声音。至于罪魁祸首,早枕着高床暖枕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暖暖的阳光洒在窗口处,舒服的南南伸了好几下懒腰,眼睛还舍不得睁开。 直至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他才皱了皱小鼻子,有些不满的伸手去抓。 随即,便看到一只莫名熟悉的蝎子躺在他小小的手心里。 南南懒散的模样顷刻间一扫而光,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蝎子问,“小,小百合?我娘亲让你来的?完了完了,我都消失一天一夜了,娘亲肯定七窍生烟七死八活七孔流血回头就会拔了我的皮的。我得回去找根荆条负荆请罪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翻身下床,小脚丫子刚伸进鞋子里又停了下来,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道,“还是不行,我酒也喝了,不能不给那个穿白衣的大叔解毒啊,但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哎……”他叹了一口气,又低头对着手中的蝎子说道,“小百合,你回去给我娘亲报个信说我安全着就行了。哎,怪只能怪我太善良了,没办法,毕竟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男子嘛,和娘亲那个蛇蝎美人不一样。” 蝎子动了动尾巴,对他的话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反应。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果然是我的知音,好吧,那就这么办了。” 说完,他下床去把自己的那个包包给找了出来,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绿色的粉末倒在了蝎子的背上,“去吧,一定要将我是善良的人神共愤的小美男的中心思想传递给我娘亲啊。” 蝎子又动了动尾巴,他一松手,转过身就飞快的跑了。速度快得让身后的南南一度以为它果然能理解他的迫切。 小百合一路狂奔,速度奇快,没多久,便又回到了躺在石头上闭目养神的玉清落的身边。 看了一眼蝎子背上的颜色,玉清落的心总算是放了回来。既然南南没事,也不用她担心,那她也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破阵嘛,她不懂。 不过,把人给逼出来,她却很有经验。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此刻已是快要正午的时间,太阳火辣辣的,刺得人肌肤都是痛的。再看了一眼花卉树叶吹落的方向,她眸子里的光彩,便更加的璀璨了。 她面前便是一个小湖,看起来精致好看,当然,最重要的是有水。 玉清落直接往湖里一跳,手中拿着一面镜子,对着火热的阳光,微微一折射。不大一会儿,只听得刺啦一声,她西南方那片显得有些干燥的花卉瞬间便被点燃了…… 没多久,有人闯进暗黑宽广的大厅,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主子,困在百花阵的那个女人,放火了。” 第九章 她都憔悴了 “什么?”沈鹰大惊,错愕的往前走了几步,将那个暗卫给提了起来,问,“那个女人呢?” “她站在湖里,今天吹得又是西南风,所以……” 沈鹰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虽然被困在百花阵当中的人不少,也很难独自脱困。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居然胆子大到直接放火烧花,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主子,我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百花阵可是主子亲自布下的,里面的花卉树木也全部都是根据阵法精心栽种,就这样被烧毁了,主子的心血就全部都完了。 沈鹰暗暗的咬了咬牙,估摸着那个女人,大概会死的很惨。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微微抬了抬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抚着黑豹的手,却缓缓的收紧了起来,惹得蹲在一旁的黑豹很是暴躁。 他抬头,看了沈鹰一眼,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低低的回了一句,“恩。” 沈鹰立即带着暗卫匆匆的离开了大厅,飞快的朝着离门口最近的百花阵庭院走去。 玉清落眯着眼睛听着阵外的脚步声,她知道,这府里的人都不简单。火势一起,立刻便有人提着水给浇灭了。 可惜啊,他们灭一处,她就点一处,看看这些易燃的树木比较有势头,还是他们那一桶桶的水更加威猛。想将她困在这个阵里?痴人说梦啊。 “住手。” 终于,在她连续点燃三处火点后,不远处便有人踏着湖面往她这边飞来,神色暗黑的停在了她面前,一把便将她手中的镜子给打落了。 玉清落笑着抚了抚被打痛的手,笑了起来,“哟,终于有个活人出来了。” 这男人……不是当初在酒楼里大打出手的男子。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好说话的,不过就是笑容有些不太灿烂。 “姑娘,你在莫府里面点火,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沈鹰一抬头,就见她娇俏柔和善的模样,不由的愣了愣。然而一转首,又看到她引起的火势以及她语调当中的调侃,当即心头一惊,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了。 这姑娘的所作所为和她的外表,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只怕她根本就不像是那个暗卫所说的那本只是个迷路的千金小姐,混进莫府可能别有目的。 玉清落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辜的耸耸肩,“后果?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这莫府的人。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被困在这个地方都一整夜了,又累又饿,你看看,脸色看着都憔悴了很多。” 她说着,还往沈鹰面前凑了凑。 后者脸色一僵,猛地往后弯了弯腰,轻咳一声道,“咳,姑娘可以喊人。” “喊人?你别逗我了。我都喊了一天一夜了,嗓子都喊冒烟了,你听听,这声音是不是显得很沙哑?可是就算我喊断气了,也没个鬼影出来见我。我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这才不得已放火的。”玉清落说着,还若有似无的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哪里想得到,我这一放火,救火的人立马就冒出来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莫府的人故意见死不救的?既然如此,那这把火,我倒是觉得烧的一点都不冤枉。” 沈鹰不知道这女人居然如此伶牙俐齿,而且还……厚颜无耻。 暗卫一路上可没少将她在百花阵中的情况告诉他,她这一整夜过的懒散舒适,别说喊人,就连张开嘴说说话都不曾,晚上睡觉也知道找个平整干净一点的石头,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个小毯子,冷不着饿不着,连虫子都没咬一口。就像是来莫府赏花赏月一般,享受的很。 说实话,沈鹰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困在百花阵当中还能活的如此悠然自得,半点慌乱没有不说,还能毁了主子的百花阵。 尤其,这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人。 沈鹰的眸子忍不住眯了起来,若这女人没有恶意倒好,若是别有用心,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跟我去见主子吧。”沈鹰自认说不过她,干脆带她去见主子比较好。 玉清落眉心一挑,主子?是那个白衣男子,还是另有其人? “啊……”谁知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手臂已经被沈鹰一提,人就往前飞去。 玉清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说走就走,说提就提,难道都不用问过她的意见吗?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把我放下来,后果自负。” 沈鹰怔了一下,微微垂眸,见她表情严肃冷冽,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凛,脚步也莫名的慢了下来,最终停下,松开了她的手臂。 玉清落捏了捏,轻哼一声,“前面带路。” 沈鹰当真往前走了两步,下一刻,脸色僵了僵,暗暗恼恨的骂了自己一句。这里是莫府,他是莫府的半个主人,凭什么要听面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的话? 可是……这走都走了,再回头提着她是不是显得有些反复无常? 他这般纠结着,两人居然也在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大厅的外面。 沈鹰立刻收敛了表情,有些肃穆恭敬的踏入门内,对着坐在前面榻上的男子垂首道,“主子,人带来了。” 他话音一落,还等不到主子的回复。便听到身后已经传来了玉清落进门的声音,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下意识在她面前挡了挡。 “名字。” 玉清落一抬头,就见那榻上男子的面前,已经缓缓的垂下了一块布帘,遮挡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随即,布帘后面便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玉清落挑了挑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尽管刚刚只是惊鸿一瞥,她也瞄到了那男子的轮廓,棱角应该十分的鲜明,只是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而已。 更有意思的是,他身边居然还有只优雅慵懒的黑豹,让她有些……想据为己有。 沈鹰见她完全无视了主子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朝着她瞥了一眼,低声提醒道,“主子问你名字。” 第十章 出事了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依旧没理会他。只是微微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男子,问道,“院子里的那个阵,是你布下的?” “住口,谁准你对主子这么无礼的?”榻上的男子还未说话,旁边柱子后面却忽然传来一道低斥声,凌厉冰冷。 玉清落扭过头去,这才发现沈鹰的左手边居然站着一个女人。唇红齿白娇艳欲滴身姿柔软,宛如一颗灿烂闪耀的明珠一般的女人。 如若不是她出口的话锋太过犀利,玉清落想,她会将她当成弱不禁风乖巧可人的花瓶吧。 玉清落收回打量她的视线,重新看向榻上的男子,笑道,“我对阵法很感兴趣,你教我如何?”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要主子……” “乌冬,住口。”榻上的男子终于开了口,手指微微一抬,便让眼神凶恶的乌冬闭上了嘴,只能心有不甘的瞪了玉清落一眼。 沈鹰额头上有着细微的冷汗,他知道主子有些不耐烦了,更加明白,面前的这个女人若是再说出一点让主子心生不悦的话,下一刻可能就会成为主子身边黑豹的食物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真的无知无畏,还从来没人敢对主子说出这些话来。就算是他和莫弦甚至是出门办事的闻天彭应都不敢让主子教他们五行八卦,她不回答主子的问题也就罢了,还得寸进尺了。 沈鹰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尽量和她保持距离才好。 玉清落眼尖的瞄到他的动作,心里暗哼一声,还来不及出言讥讽,就听到榻上的男人冰冷的声音,“教你?你烧了我的百花阵,你该求我不杀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教你这些东西?” 玉清落眸子一亮,只觉得他的声线分明冰冷气势逼人,听到她耳朵里,却显得异常的磁性慵懒,性感撩人。 “凭什么啊?”她挑了挑眉,又笑了起来,“凭我能治好你身上的伤。” “……”沈鹰和乌冬同时脸色大变,眸光锐利的射向她,好似她只要动一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了她。 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玉清落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 有点出息可以吗?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吗?太冤枉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榻上的男子也愣了一下,他自认呼吸平稳动作轻缓,没有任何能昭示出他身受重伤的地方。这女人进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怎么能看得出他受了伤呢? “哦,也没什么,就是刚一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那么一丝丝的血腥味。” 血腥味? 不止榻上的男子,就连沈鹰和乌冬也皱起了眉。大厅内摆了檀香,就算真的有味道,那飘入鼻尖的也是檀香味,他们可没有闻到半丝血腥的味道。 这女人的鼻子……真那么灵敏? 乌冬冷笑一声,“信口雌黄,主子的伤口是我亲手包扎的,他身上根本没有半点血渍,哪里来的血腥味。我看,你闯入莫府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或者,你跟伤了主子的人是同一伙的,你……” “乌冬!!”沈鹰冷冷的呵斥,眸中闪过许多的不赞同。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根本就是不打自招了。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终于将视线定在了乌冬的身上,笑道,“原来你主子受伤是你治疗的啊,怪不得到现在还这么虚弱,庸医误人啊。” 她说着,还十分配合的摇摇头,满心满眼的感叹。 这一番话,惹得乌冬脸色涨红愤愤难平,差点就要动手去扇她脸蛋了。只是她跟前有沈鹰挡着,她半步都挪不了。偏偏主子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出口怪罪这个女人都不曾,这让她心里的暴躁更加浓烈了,不由的冷笑出声,“你说我是庸医?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现在是胡乱闯入莫府还烧坏主子百花阵的罪人,按照莫府的规矩,是要直接拖出去喂黑豹的。呵,你还有工夫在这里评判我的医术,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清落不由的佩服起了她,这女人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她的主子,可以处死她了吗? 看她这么激动这么敌视自己的模样,该不会是对她家主子有意思,怕她横刀夺爱吧。啧啧,若真是这样,那她的眼光未免太狭隘了吧,她像是那么饥不择食随随便便看到个男人就扑上去的人吗? 怎么说,她也是有儿子的人,是个贤妻良母啊。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因为恼羞成怒了吗?还是心虚自己医术确实不行?”玉清落也不见半点怒意,语调平平,轻轻脆脆的异常动听。 榻上的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看她镇定的模样,居然难得的勾了勾唇角,有了那么一丝欣赏的意味在里头。 乌冬却越发的暴躁,尤其此时此刻大厅内还有主子和沈鹰,她偏偏还落了下风,被人奚落面色无光。 身侧的拳头狠狠的捏了捏,她目光略带了一丝毒辣在里面,“我医术不行?我可是琼山医老唯一的弟子,这天下间,还没人敢置喙琼山医老弟子的医术,你算个什么东西?” 琼山医老?玉清落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她扭过头去看沈鹰,很真诚的问,“这个什么什么琼山医老,很出名吗?” 沈鹰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心想这女人到底是哪个山洞里出来的?连琼山医老都不知道。顿了顿,他也很真诚的回答,“琼山医老的医术举世无双,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将他奉为华佗再世。只是他归隐山林,嫌少露面,很多人得了重病去寻他,也很难寻到。乌冬是他唯一的弟子,医术尽得琼山医老的真传。” 这么厉害?玉清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么说来,改天要去见见这个琼山医老了。探讨医术什么的,她还是挺感兴趣的。 不过,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就收了个这么不济事的徒弟?居然还是唯一的? 如果这个乌冬真的尽得琼山医老的真传的话,那这个被奉为华佗再世的人,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了。 乌冬见她沉默,心里总算是暗暗的出了一个口气。她就不相信有抬出她师父的名号,还镇不住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女人,现在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然而她正在期待着狠狠的奚落她一顿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主子,主子,出事了。” 第十一章 什么问题 大厅中的几人不由的浑身一凛,榻上的男子微微蹙眉,声线凝重了几分,“进来。” “主子,彭爷受了重伤,恐怕……”大厅外很快跑进一个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的黑衣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浑身是血的彭应。 沈鹰的脸色霎时大变,疾走几步站定在了彭应的身旁。见他脸色暗黑浑身是血的模样,瞳孔经不住狠狠的缩了缩,急忙转身对着乌冬大吼,“快点给他看看。” 担架很快被放在了地上,乌冬的脸色也变得极其的难看,二话不说掀开了彭应身上染血的外衫。只一眼,她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 玉清落站在三步之远,轻轻的瞥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不过倒也让她看清楚了那个叫做彭应的男人所受的伤,大概是被匕首给刺伤的,此刻那把匕首还扎在他的身体里,偏偏伤口距离要害的地方十分的近,别人也不敢轻易动手去将匕首给拔出来。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中了毒。 玉清落微微抬眸,嘴角略带着讥讽的看向乌冬。琼山医老的弟子是吗?她很好奇她的医术,这会儿,倒是可以现场观摩一番。 这般想着,玉清落的脚步便不由的往前挪了一点点。 然而她一动,便立刻感受到了某个方向投射过来的冰冷的视线。 哦,她怎么就忘记了,那布帘后面,还坐着一个主子呢。 看这大厅一瞬间就仿若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就知道这主子此刻心情肯定十分的沉重,大概这个叫做彭应的男人,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属下吧。 玉清落的嘴角忍不住又勾了勾,笑意更深了。 “如何?”沈鹰紧张的看向乌冬,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再瞄到彭应气若游丝的模样,全身的肌肉更是绷得紧紧的。 乌冬的右手缓缓的收紧了半分,半晌,脑袋一低,很是沉重的摇了摇头,道,“中毒太深,已经回天乏术了。” “你胡说什么?”沈鹰一把揪住乌冬的手臂,表情凶狠的大吼道,“你连刀子都没拔,解药都没配,你怎么知道救不回来了?” 乌冬的手臂被他抓的有些痛,也恼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声道,“到底谁是大夫,我说救不活便是救不活了,你吼我有什么用?刀子拔了只会加深他的痛处,还不如让他这样平静的死去。再说他身上的毒素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了,就算我现在去配解药,那也来不及了。” “就算来不及,你也该去试一试。你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一眼你就下结论,算什么大夫?” “我什么都不做?沈鹰,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我是琼山医老的弟子,我到这莫府来本来只是伺候主子一人的,现在你们这些莫府的下人也要我来医治,治不好居然还来指责我,你凭什么?” “你……”沈鹰脸色铁青,瞪着面前的乌冬,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的确,乌冬当初只是答应伺候主子一人,就算他不救彭应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们这些人好歹与她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对她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即使是去悬崖边去石林里采药,只要她说一声,他们几个也是义不容辞,二话不说便替她做好的。 现如今,对她最友好的彭应身受重伤,她竟然连去努力一下都不肯。甚至……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和他们这些人划分的十分的清楚,莫府的下人?呵,连主子都不曾把他们当成是莫府的下人,她乌冬倒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了。 乌冬见他无话可说,下巴经不住微微的扬起。想着今天受的气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心里平衡了不少。 “沈鹰,你要是还当彭应是你兄弟的话,我劝你还是早早的给他准备身后事吧,他左右不过这两个时辰了。” “噗嗤……”玉清落敢发誓,类似这种明显的嘲笑声,她真的不是有意发出来的。只是看了一出闹剧,让她忍不住了而已。 乌冬的视线顷刻间投放到她身上,“你笑什么?”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琼山医老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玉清落指了指躺在担架上真的快要断气的彭应说道,“你听不懂我说话?那我的解释的明白一点。这人嘛,本来是有救的,可是落到了你这样的庸医手里,还真的是命该如此了。” 此话一出,不止乌冬双眸圆瞪脸色铁青,大厅中的其他人,也不由诧异的看向她。 尤其是布帘后面默不作声的男人,也开始细细的打量着她。 乌冬怒极反笑,冷哼哼了几声,“你这种人就会耍嘴皮子,我是庸医?难不成你还是神医了?” “这个嘛,神医不敢当,不过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你能救他?”沈鹰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站到了玉清落的眼皮子底下。 后者忙不迭的王后倒退了一步,伸出手臂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离我远点,靠那么近做什么?惊吓到我了怎么办?” 惊吓?沈鹰很想抽抽嘴角,不过这会儿彭应的情况更加严峻,当务之急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你说你能治好他对吧,那你赶紧动手啊。”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你让我动手,我就动手?我又不是你们莫府的人,凭什么要动动我金贵的手指头。” 金贵?他怎么觉得这女人有些无耻啊? 布帘后的男子听到她的话,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声音低低沉沉的流泻了出来,“你的条件。” 玉清落满意的瞥了他的方向一眼,不错,聪明。 她微微扭过身,伸出一个手指头笑着开口,“回答我一个问题。” 乌冬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登时觉得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急忙上前一步道,“主子,你不要听她信口雌黄,这女人混入我们莫府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救活彭应,不要被她给骗了,主子……” “乌冬,你就那么不希望彭应活下来吗?”沈鹰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对她失望之极。就算真的救不活了,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那也要让面前的这个女人试一试。 乌冬狠狠的扭过头去瞪他,“我是为了我们整个莫府着想,要是放任一个身份不明形迹可疑的人在莫府里胡作非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来担当吗?” “莫府的安全自然有我们来负责,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是莫府的人,莫府的安危我也有权利负责。” 玉清落揉了揉耳朵,感觉这两人声音嗡嗡嗡的让人心情很是烦躁。 倒是布帘后面的男子,仿佛两人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一般。径自看向玉清落,问,“什么问题?” 第十二章 比较棘手 乌冬和沈鹰的吵架声戛然而止,前者不敢置信的看向布帘后面那个一向冷漠的男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多疑阴鸷的他,怎么就这么容易的相信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玉清落笑了起来,还算这男人有点脑子,不会真的听了乌冬的话将她往外面推。否则的话,这个彭应还真的救不回来了。 “请问尊姓大名。” 她笑眯眯的问出口,只是话音刚落,乌冬就忍不住怒了,“大胆,主子的名字岂是你能知道的。”就连她,尚且只知道主子的姓氏,怎么能轮得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知道主子的名字? 玉清落真是烦死了这个乌冬,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安静一些。闻言就瞪了回去,冷声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莫府的下人,难不成也跟着你们一块叫他主子?还是说,我直接喊他‘喂’比较有礼貌一点?” “你……”乌冬说不出话来。 沈鹰抿了抿唇,这一次倒是没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视线开始往布帘后面飘。 榻上的男子似乎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的问题如此简单。 不过,他依旧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等你治好了,我自会告诉你。” 玉清落心情愉悦的轻哼了一声,她倒也不是非要知道他的名字不可,只是心底还不太确定这个彭应在这个主子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若是她提出太过让人为难的条件,说不准就真的被人给丢出去了。 横竖她现在是不能离开这个莫府的,儿子还在这里呆着呢,怎么说也要带着他一块走啊。当然,她对那些阵法,也十分的好奇。 来日方长,其他比较苛刻比如要银子要房子要车子的要求,后面慢慢提。 想着,她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彭应的身边,略略的查看了一下,随即对着沈鹰道,“去端个火盆过来。”这大厅虽然大,不过地理位置有些偏,外边都是树木假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主子刻意的,弄得整个大厅的光线都十分的阴暗。 而这个彭应,偏偏此刻不能再多加移动了,否则连她都会觉得十分的棘手。 乌冬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主子这是同意这个女人动手了?该死的,如果这女人真的那么一点本事将彭应给救活了,以后她在莫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只怕连沈鹰这些人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视线落在彭应的身上,一狠心,眸子里划过一丝杀气。反正早晚都是个死的,何必还躺着挡了别人的路呢? 这般想着,她倒是稳了稳情绪,抬眸看向玉清落,尽量缓和自己的声音,道,“希望你真的有那个本事能治好彭应,否则的话,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还有,我劝你也不要耍什么花样,这是莫府,可不是任由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蹲在了玉清落的对面,好像监视她一般。 只是双手,却开始渐渐的往彭应的伤口挪去,“拔刀我有经验,交给我吧。” 玉清落抬眸瞄了她一眼,随即又对着刚吩咐人去端火盆的沈鹰道,“能麻烦你把她丢出去吗?她在这里很影响我的心情,我要是心情一烦躁,说不定就把这个彭什么的给弄死了。” 沈鹰一吓,他现在眼里只有彭应活下来一个念头,听玉清落这么说,自然二话不说的将乌冬给拉了起来往门外推去。 乌冬的手只差一点就碰到刀柄了,这会儿好了,什么都做不了。 她当场愤怒的将手给抽回来,“沈鹰,男女授受不亲,你再碰我就是毁我名誉。” 她说完话,又要转过身重新走回来。 布帘后面的男子终于开了口,语气当中多了一丝不耐烦,“乌冬,出去。” 主子一开口,乌冬当下就怔住了,神情当中有些委屈。 玉清落看了忍不住想笑,这委屈的模样做给谁看呐,他家主子前面有布帘子挡着,能看得到才怪。 乌冬很快被解气的沈鹰“请”出了门外,两个大火盆很快放在了大厅里面。 没了闲杂人在,玉清落的注意力立刻便集中到了彭应的身上,手指在彭应的眼皮子上面翻了翻,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沈鹰一见她的表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莫弦,彭应,闻天都是自小便跟在主子身边的,感情自然十分的深,如今见他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尤其刚才乌冬还说他无药可救,他便不由的感觉一阵心慌难受。 玉清落扭过头在身上掏了掏,最终掏出一个黑色的药丸,二话不说直接往彭应的嘴里塞了进去。 那药入口即化,沈鹰想去阻止都来不及。他想问那药丸是什么东西,可是看玉清落神情严肃不喜打扰的模样,张了张嘴只得将话给咽了回去。 玉清落很快剪开了彭应胸口的衣服,露出扎在他身上的匕首,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给我扶着他点。”她抬眸瞥了沈鹰一眼,微微做了个手势。 沈鹰二话不说立刻按着她说的做了,随即就看到玉清落手指握在刀柄上,谨慎的缓缓呼气。 “嗤”的一声,刀子猛地拔出,彭应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弹,瞳孔一睁,闷哼了一声便又晕死过去。 他胸口上的血也很快喷涌而出,不要钱一般的往外落,看的沈鹰触目惊心连呼吸都屏住了。可是他依旧不敢出声,只能死死的绷紧了脸部肌肉,看着玉清落迅速的在他伤口的上方找到一个点,二话不说紧紧的压了上去。 他一惊,随即错愕的看到了刚刚还汩汩而出的鲜血居然慢慢的停了下来,心下当即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只是采用简单的指压止血法,这不过是应急的措施,后面还需换用其他的止血方法,不然彭应依旧会失血过多而死。 “把纱布递给我。”现场也就一个沈鹰手脚利落点的,玉清落自然只能使唤他了。 至于那个主子什么的,她就当他是个透明人吧。 反正他也嫌少开口,要不是空气当中飘来若有似无的压迫感,他还真没察觉出来布帘后面还坐着个人。 她心里腹诽,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好在匕首扎得不深,再加上她拔刀的时候慎之又慎,没有伤到其他要害部位,因此她在这上边耗费的功夫还不是很深,没多大一会儿,就处理好了伤口将他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了。 就是他中的毒……比较棘手。 第十三章 原来是他啊 “外伤没多大的问题了,就是这个毒……” 毒? 沈鹰一惊,急忙问道,“这个毒解不了吗?”乌冬也说了,重点是中毒太深,这才是致命的。 他话一出,布帘后的男子气息也有了一丝丝的变化,连他身边的黑豹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开始躁动的低吼了一声。 男子手一抚,便又将它给安抚的冷静下来。 玉清落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个黑豹……真是个好东西啊,带着个豹子在身边当宠物,气质立马提升几个等级好吗?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黑豹带回去,如果养了那么一个宠物在身边,横着走都没问题了。尤其是她儿子,以后绝对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玉清落心里想着这个事,却没想到南南在见到那头黑豹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 沈鹰见她不不说话,更加着急了,“到底能不能解?” 玉清落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我需要时间调配解药。” 沈鹰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到布帘后的男子问,“多长时间?” “这个……很难说,毕竟他的情况比较严重。不过你们放心,我调配解药的这段时间,会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不让其蔓延的。” 玉清落很诚恳的对着布帘后的男子说,转念一想隔着布帘那男人也看不到她诚恳的表情,便又扭过头对着沈鹰。 后者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听到她的保证,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大厅里又静默了下来,玉清落知道,这个时候沈鹰也做不了主,他也在等他的主子下决定。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许久,那边才传来冷漠没有起伏的声音。 玉清落眉心一挑,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勉勉强强的说道,“三天虽然有些短,不过我会尽力。” “我要的是一定。”否则,这无端闯入他莫府还烧毁他百花阵且身份不明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 男子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手指下意识的抚了抚身旁的黑豹。 玉清落不以为意,也好像感受不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势一般,耸耸肩道,“一定。” 其实若是真要出手的话,她压根就用不着三天,若是她愿意,此刻就能拿出解百毒的冰露丸,彭应再仔细的调养便能痊愈。 不过,此刻她还不打算离开莫府,她还要知道她儿子在哪儿,最起码,让人家明白她也是费劲千辛万苦将人给救回来的。 这些人看起来不是普通人,或许……能帮得上她的忙。 布帘后面的男子似乎满意了,吩咐了沈鹰一句,“把她安排在玉竹苑,你们先带彭应下去吧。” “是。”沈鹰一低头,面色变得严谨了起来。 玉清落转过身,也没再去看那男人一眼,倒是安静的跟着沈鹰往外走。毕竟她在那个百花阵困了一夜,如今又忙了这么一会儿,实在是又累又渴,巴不得有个地方给她歇一歇的。 然而,她才刚踏出两步,身后忽然又传来那道冷淡的声音,“夜修独。”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 玉清落却愣了愣,夜修独?夜修独?夜……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随即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他这是在告诉她名字?其实他若不开口,她还真的忘记自己先前提的那个条件,那真的不过就是她随意想的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告诉她。 夜修独,这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的让人不舒服呢? 晃了晃脑袋,算了,这也不是她关心的范围,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她现在还是养足精神先把儿子找出来再说。 玉清落和沈鹰一走,偌大的大厅内,便只剩下夜修独一人。 他的手依旧若有似无的轻抚着身旁的黑豹,眸子微微的阖起,吐出一直压制着的一口浊气。 彭应没事,便好。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虽然不重,也不难听出步伐当中带着的愤怒之色。 来人一走到门口,却缓缓的收敛的情绪,稳重的踏入大厅当中,微微颔首,“主子。” “你回来了?”夜修独微微坐直身子,问,“查出来了?” “是。”闻天应了一声,只是接下去便又沉默了。 夜修独冷冷的勾起唇角,“哪一方的人马?” “是……是……”闻天欲言又止,说话很是犹豫的模样。只是下一刻,便感受到夜修独不耐烦的情绪,当下不敢隐瞒,只能拽了拽拳头,恨声道,“是……夫人。这一次对主子痛下杀手的,是帝都那边派来的人,主使者,是夫人。” 说到这个,闻天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夜修独眸色冰冷,抚摸黑豹的手停了下来,半晌,才沉沉说道,“她倒是有些本事,查到我此刻人在江城。” 这世界上,估计再难找出像他母亲这般心狠的人了,对他下手,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主子,咱们一退再退,夫人却半点不了解您的心思,还如此步步紧逼,再这样下去,只怕……”闻天心中不忿,尤其想到这次主子受伤惨重,若不是有个暗卫替主子挡了一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真的是对主子半点母子亲情都没有,次次痛下杀手,他们跟在主子身边多年,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代替主子出手,解决了这样没有良心的夫人,即使会被主子怪罪处死也无所谓。 只是真如此做的话,身为人子的主子,恐怕也难为了。 夜修独没有说话,他的手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黑豹,黑豹舒服无比的享受了起来,压根就没在意此刻大厅当中紧绷的气氛。 闻天等了许久,才听到布帘后面响起不轻不重的声音,“收拾一下,五天后,回帝都。” 闻天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忙应了一声,只是随后又忍不住蹙眉,“五天?主子,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夜修独低头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你去看看彭应吧,他受了伤。” 闻天和彭应是表兄弟,听说他受伤,嘴角就紧抿了起来,跟夜修独告了声罪,转身离开了大厅。 他这一走,大厅内便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夜修独伸手揉了揉眉心,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只是他还来不及压制,身边的黑豹忽然暴躁的一跃而起。 夜修独一愣,随即蹙眉听着门外那道低低的却又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脸色一沉,当即寒声道,“滚进来。” 他话音一落,门口便默默的缓缓的好奇的探进来一颗小小的脑袋。 夜修独一愣,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原来是他呀。 第十四章 南南美男计 夜修独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抚平黑豹的情绪,透过布帘看向那道小小的身影。莫弦是怎么看人的,居然允许他单独出现在这个大厅里。 南南小短腿一跨,人已经站在了大厅里面。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是隐隐约约瞄到前面的那块又长又宽的布帘,那后面……好像有人。 小身子微微的弓起,南南眯着眼睛想看的更加仔细一些。 只是那人动也不动,就好像是木雕子一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不会是睡着了吧?还是真的是木雕子? 南南不是玉清落,他脑子里可没那么多的顾忌。秉着有疑问就要弄明白的原则,当即迈着小短腿二话不说的跑了上前,伸手一掀…… 夜修独皱了皱眉,手指依旧放在黑豹身上没有动作,眸光却带着一丝丝的探究盯着面前的孩子。他总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哇——”南南惊叫一声,眸子瞪得大大的,随后二话不说的往前一扑……直接搂住了黑豹的脖子……开始拿脑袋蹭来蹭去。 “豹子,是豹子啊,居然是豹子啊,居然真的是豹子啊。好可爱,来,小宝贝,抱一抱,小爷我疼你。”南南闭着眼睛勒紧了小手,勒得那个豹子差点张开口一口就把他的脑袋给咬下来。 要不是夜修独的手轻轻的在它背上拍了拍,恐怕此刻大厅该弥漫浓浓的血腥味了。 他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这个孩子。看他这么激动的样子,看来先前喝醉酒他们见过面的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豹子啊,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当然了,小爷我英俊潇洒风流不羁,你肯定是要喜欢我的。那你愿不愿意跟小爷我走呢?当然了,看你沉默的样子就知道很乐意了。” 夜修独眼皮子经不住跳了一下,这孩子自说自话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拐带走他的黑豹? 他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黑豹只认一个主子。” 他身旁的黑豹像是听懂了一般,忍痛的点了一下豹首。 南南好像此刻才发现面前还有一个人似的,倏地抬起头来,小小的脑袋晃了晃,盯着夜修独猛看。 “你是豹豹的主人?” 豹豹?他还真是会自来熟。 夜修独冷哼一声,“自然。” “……”南南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黑豹,再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段。随后很有自知之明的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不能来硬了。 那……来软的?那要用什么呢? 美男计?不行,他冰清玉洁的不能亏了自己。 美人计?娘亲不在自己身边啊,他也没有美人可以用啊。 夜修独懒洋洋的看着他眼珠子丢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他也没有小瞧这个孩子的意思,就单单莫弦在他手上栽了跟头,他就知道这孩子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大概是属于极少数的那种极聪明的人。 只是这样的孩子,真的只是单单为了喝酒才会设计莫弦,跟着来到莫府的吗? 南南想了许久,终于慎重其事的抬起头来,慎重其事的去抓他的手。 夜修独皱了皱眉,将手给抽了出来。 南南跟着皱了皱眉,那模样倒是和夜修独学的十成十,只是这会儿,却是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夜修独忍了忍,也就任由他抓着了。 “豹豹的主人,咱们商量个事情怎么样?” “我拒绝。” 南南整个表情都不好看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模样,“我都没说商量什么事情,你怎么就拒绝了?” “黑豹只有一个主人。”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南南鼓起腮帮子,小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夜修独的衣袖,瞪着他,狠狠的瞪他。 半晌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收回了视线。一低头一抬眸,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换,整个小脸都散发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算了,他牺牲一下,美男计就美男计吧。 “豹豹的主人,你有没有觉得南南很可爱?” 夜修独忍着嘴角的抽搐,缓缓点了一下头,难得有耐心陪着他说些废话,“恩,不错。” “那你忍心南南我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最后香消玉殒吗?”眨巴眨巴眼睛,南南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夜修独终于忍不住扭过头,脸色复杂,“你是男人。”怎么能用形容女人的成语? 南南点点头,“哎呀,这个不是重点,我当然知道我是男人,你要是怀疑的话我可以脱裤子给你看的。我想说的是……诶?难道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你都不懂得怜惜我保护我满足我吗?这么说……”南南开始托下巴,“这么说来,美男计是行不通的了?” “……”夜修独此刻倒是十分好奇这孩子的父母,到底是多与众不同的人,才能教出这么与众不同的孩子。 南南心里又开始胡乱的琢磨了起来,视线落在黑豹上面始终是火辣辣的。惊得那头黑豹都感觉周身气息变得微妙了起来。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手指又开始若有似无的抚着黑豹的背。他倒是想看看,这孩子还有什么鬼主意。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夜修独眯着眼抬头看去…… 第十五章 坚决不见娘亲 随后便见到莫弦匆匆的跑了进来,走进大厅看到不远处的南南时,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又豁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家伙抓着夜修独衣袖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主子的身旁嫌少有人近身,更别提这么一个陌生的孩子。虽然主子先前也抱过他,可那也是在这孩子喝醉酒的情况下啊,怎么这会儿,居然没把这孩子给丢出去? 莫弦摸了摸脖子,速度放缓,慢慢的走了进去,低声颔首,“主子,他……” “恩?”夜修独缓缓的抬了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等着他的解释。 莫弦又摸了摸脖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主子推断的没错,这孩子跟上我确实是因为闻到了我身上的酒香味。”虽然他很诧异这孩子鼻子的灵敏度,他明明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服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才对。 夜修独点点头,便听到莫弦接着说道,“我本来打算带这孩子来见主子的,刚走到前边墨轩时碰到了乌冬,她好奇我身上的毒便给我把了下脉,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恩,溜到这里来了。” 他说着,便开始拼命的朝着南南使眼色,后者极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开口,“莫大叔,不是我说你,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改。你明明就是重色轻友看到漂亮女人眼睛都直了,想也不想的丢下我就扑上去,居然还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你这样……你这样人品不行的。” 莫弦瞪直了眼睛,一口血差点没喷上来,“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扑上去了?分明就是你……” 夜修独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深幽暗沉,莫弦话说到一半便再也开不了口了,只得微微垂着眸子。可是心里却恶狠狠的把南南给削了一遍,回头一定要把新仇旧恨都合起来算一遍。 夜修独这才垂眸看向身边的孩子,见他依旧忽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忍不住暗暗的赞了一句。 这孩子无论胆色能力才智都十分的不同寻常,若是好好培养,日后必定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倒是起了想要收为己用的想法,只是……这孩子来历不明,放在身边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抬眸,他又看了莫弦一眼,多年来的默契让莫弦很快明了主子眸中的想法,心中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看来,主子是要让他去查清楚这孩子的身份来历了。 只是,若真要查的话,必定得先去会会南南口中的娘亲才是。 想了想,他便又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属下擅自将这孩子带回来,孩子的父母一定十分的焦虑。既然属下身上的毒已解,现在理该把这孩子还给他的父母,免得他家人担心。” 夜修独微微的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莫弦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上前想将南南给带回来。 不想南南已经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身手十分的敏捷轻巧,夜修独微微一挑眉,便听到他义正言辞的开了口。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莫弦蹙眉。 南南抿了抿唇,视线小小的往黑豹的身上瞥了一眼,立刻又收了回来,紧跟着很是慎重的开了口,“莫大叔,虽然我已经给了你解药,不过你中毒时间太长,身上的毒其实还没有解干净。所以为了替我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留下来,恩,我是为了你好。” 像是为了验证他话里的严重性,南南还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 莫弦嘴角一抽,“乌冬已经替我把过脉了,我身上没有残留的毒素。” 那个什么什么乌冬的真讨厌,南南立刻便把人给记恨上了。只是小小的脸蛋依旧皱成了一个包子,很严肃的模样,“哎呀,我都给你说了,那是因为你刚刚吃了解药的关系,所以脉象正常。但是过了两天,不对,过了明天你就会复发,到时候你都找不到我了,你就要死的。会死哦,死了你就不能吃好吃的,不能喝好喝的,不能扑倒美人了。” 莫弦咬牙切齿,“我都说了我没有扑倒……算了,我真是傻了才会跟你辩解这个。” 莫弦挥了挥手,压根就不把他的危言耸听放进耳朵里,又想上前几步,“我先带你回去,正好见见你的娘亲,说不定她能解了我身上的毒素。” 见娘亲?南南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身子开始拼命的往夜修独身上缩。 开玩笑,要是娘亲知道他为了喝酒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交代出去,绝对会当成不认识他这个蠢儿子的,所以,绝对不出去。 夜修独很快发现他抗拒的情绪,眸子在他小小的身上微微一扫,随即抬手阻止了莫弦的脚步。“既然如此,那就让南南多呆几天吧,等到他觉得你身上的毒全部解了再送回去。” 南南一愣,扭过头便看到夜修独打量的视线,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狠狠跳了两下。他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了吧?不会吧,他明明掩饰的很好啊,不会吧,恩,肯定没有发现,不要自己吓自己。 莫弦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说什么。 倒是夜修独饶有兴味的看着已经整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的南南,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孩子拼命的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真的单纯只是为了喝酒而已。 然而,夜修独心里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当天晚上,南南已经悄悄的摸进了他的房间。 听到外面轻轻的脚步声时,夜修独正坐在内室将胸前的纱布重新缠好。 外面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没有半点练武之人该有的沉稳小心。反倒是透露出一丝做贼心虚的味道,以及……对环境不熟悉的跌跌撞撞声。 夜修独眉心一挑,俯身吹熄了桌子上的烛火,静默的等待着那道脚步声越逼越近。 第十六章 对南南有兴趣 南南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摔了好几跤,细致粉嫩的皮肤很快浮现极快淤青,疼得他整个脸蛋都挤成了一团。 “哎哟,摔死我了。”南南踹了一脚面前的小阶梯,有些懊恼的爬了起来。 “哎哟,这边怎么有盆花啊,还有刺?”南南立马跳离两步之远,用力的搓了搓手臂。 “哎哟,破柱子,撞死我了。”南南用手狠狠的扇了面前的柱子一巴掌,整个人都不好了。 躲在暗处的暗卫嘴角抽搐的看着月光下走一步便一大堆状况的小身影,实在很想现身告诉他,再这样嘀嘀咕咕不停的叨叨下去,恐怕整个莫府的人都会被他给吵醒,所有人都要过来围观了。 只是可惜了,莫爷交代过他们不要理会这个孩子,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告诉他……主子房间的位置。 其实他们觉得,这么多人设计一个想做贼却没有做贼的自觉的孩子,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屋子里的夜修独耳力惊人,南南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的不全落入了他的耳朵里。只是……他现在忽然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对,这孩子倒更像是大摇大摆的来挑衅他的。 走了大半个小时,南南终于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打开了夜修独的房门。 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南南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门内,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表情瞬间一喜,自认为偷偷摸摸的走了进去。 “奇怪,这么晚了,那个大叔去哪里了?”南南站在屋子中间,夜修独坐在内室微微扯了扯唇。 “算了,不管了,反正大叔不在最好,反正我也不找他。”南南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夜明珠。 小手一摊,整个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将屋子里的摆设物品全部呈现在南南的眼皮子底下。包括……那个蹲在屋子一角虎视眈眈的看着南南的黑豹。 南南口水顷刻间开始泛滥了起来,随后从袋子里面掏了半晌,掏出一块胡萝卜往黑豹走去。 “乖乖,你不要吵,不要叫啊,我给你吃好吃的。” 黑豹慵懒的抬了抬眼皮子,盯着他手里用来诱惑自己的胡萝卜的眼神……很复杂。他这是在侮辱它作为豹子的尊严吗?谁家豹子是吃胡萝卜的? 不想理会他,黑豹眼皮子重新耷拉了下来。 南南又往前走了几步,胡萝卜往它的嘴边递了递,“豹豹,你看我对你好吧,我们才见了一次面,我就觉得跟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立马拿着好东西来和你分享了。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感动啊?其实不用感动,啊,也不对,你要是真的有点感动的话,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黑豹这会儿连眼皮子都不抬了,完全无视了他。 南南不放弃,依旧拿着胡萝卜引诱它,“呐,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是吧,那我骑在你身上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夜修独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若不是南南身上的味道黑豹已经熟悉了,只怕这会儿这小家伙都成为豹子的腹中餐了,哪里还有那根胡萝卜的出场? 南南向来很会自动理解别人包括动物的意思,他觉得人家黑豹没有对他呲牙咧嘴没有攻击他没有吼他,那就表示默认了。当下也不给它吃胡萝卜了,二话不说就往它身上爬。 黑豹似乎不习惯除了夜修独之外的其他人近身,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头。 南南觉得这是它对他表示友好的表现,依旧哼哧哼哧的爬的兴奋,好半晌,才终于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它的背上,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咱们走吧,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你放心,我会给你买好吃的。等出去见到我娘亲了,我娘亲一定会给你买很多很多胡萝卜的。” 黑豹的眸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惊恐,很多的胡萝卜?他还嫌它被侮辱的不够吗? 真是够了,要不是主人的吩咐,它一定将背上的这个小屁孩甩下去。要知道,它一向冷艳高贵不近人情,它的背上除了主人还没别的人坐过呢。 南南拍了拍它的屁屁,“走吧,不过咱们要悄悄的,不能惊动任何人知道吗?” 黑豹有丝不情愿,脑袋往内室的方向转了转,好似在控诉主人不该拿这个孩子来侮辱它的智商。只是内室半晌没有动静,黑豹缓缓的从鼻子里喷出一丝气息,无奈的驮着南南开始往门外走。 门口的暗卫错愕的看着骑在豹子身上的小家伙,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主子的豹子……可是向来都是生人勿进的,就算是莫爷他们,也是碰都碰不得的,怎么今天这孩子,反倒能那么悠闲惬意的骑在它的背上?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眼睁睁的看着黑豹驮着南南逐渐的走远。 不多时,昏暗的房间门陡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夜修独微微的眯着眸子,双手背在身后,什么话都没说。 莫弦悄悄的走到他的身边,颔首轻声道,“主子。” “恩,你去跟着他吧。” 莫弦点点头,“是。” 他话音一落,人已经迅速的往前跃了十数米之远,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南南的踪迹,随着他,一块离开了莫府。 夜修独唇角直直的抿着,身边没了黑豹守着,倒是有了那么一丝的不习惯。 只是,那个孩子,让他起了太多的兴趣。他难得对一个孩子如此有耐心,若是他的身份清白,他倒是很想将他留在身边好好的培养。 但是,若他另有目的…… 那么,就真的可惜了。 远处的天色渐渐的泛白,黎明的光线缓缓的落入了莫府的屋子顶上。夜修独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没了黑豹的气息,他的警觉性便更要提高了。 希望莫弦能查到点什么,五天后,他们便要启程回帝都,他可不希望在这中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便是如此,你越不希望的,事情便来的越发的急迫和严重。 天一亮,沈鹰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第十七章 玉清落下毒 “主子,彭应醒过来了。”沈鹰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和轻松。 夜修独一挑眉,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下来,低声道,“那个女人,倒是有些本事。” “是啊,玉小姐厉害着呢。”沈鹰话里话外全是对玉清落的崇拜和信赖,“彭应半夜里伤口突然开始恶化,玉小姐拿着一把小小的轻薄的刀子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那手法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我看乌冬都没这样的本事。还有啊,她给彭应吃的药,让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那些乌黑之色已经全部没有了,我相信,她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药来,彭应也很快就会没事了。” 夜修独怔了一下,原来,那女子姓玉。 “主子,我看玉小姐也不像是坏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治彭应的。说不定,她还真的只是不小心闯入莫府的,最重要的是……她有一身的好本事,主子你看……”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问,“你查过她的身份了?” “那倒没有。”沈鹰轻咳了一声,笑道,“不过闻天去查了,我看,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才对。” 这方面,闻天才是高手。 “既然如此,那就等查清楚她的身份再说。” 沈鹰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的满心满眼都觉得玉清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医术高明又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没有乌冬那么的自以为是。 以他二十几年的专业眼光来看,玉清落满身正气,一点都不像是奸邪之人。 “你照顾彭应一整天了,去休息吧。” 沈鹰点点头,抹了一把憔悴的脸,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一走,夜修独的视线便微微转移,看向不远处的那根柱子,什么话都没说,径自回房拿起闻天昨日给他的一个小盒子。 那是闻天从他母亲派来的那些杀手的手里夺过来的东西,盒子还是密封的,上面有个小小精致的锁眼,看起来做工十分的考究。 他看了片刻,便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将盒子放在了桌子底下,乌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主子。” “进来吧。” 乌冬提着一个小小的药箱子,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了进去。 “主子,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也顺便……听到了方才沈鹰说的那些话。 她没想到,那个姓玉的女人不过才来一天,便让沈鹰有了这么大的评价。听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也对她的能力颇为赞赏,若是查出那个姓玉的女人没什么不良的目的,恐怕…… 到时候,整个莫府里面,哪里还有她乌冬的立足之地? 不行,她是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绝对不准那个姓玉的女人呆在莫府,呆在主子的身边。她能治好彭应是吗?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能够让彭应活下来。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看了她手中的小药箱一眼,却转身站了起来,“药我已经自己换了,你回去吧。” 乌冬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身子陡然一僵,“主子,你身上的伤十分的严重,自己动手有可能拉扯到伤口,会……” “伤口没有裂开,你回去吧。”夜修独已经背对着她了,看样子不愿意和她继续交流下去。 乌冬脸色顷刻间变得十分的难看,主子向来不愿意女人接近他的身子,自打她跟随主子以来,主子也从未向昨天那般受伤惨重。因此昨日,是她唯一一次近了主子身子的机会。 本以为接下来每日的换药时间,可以让自己和主子多亲近几分,没想到这才第二天,主子居然自行动手。那她这个琼山医老的徒弟,在整个莫府里面,还有什么用处? 乌冬心有不甘,却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咬咬唇,带着僵硬离开了夜修独的房间。 夜修独捂了捂胸口,漠然的站起身来。 日头越发的毒辣起来,夜修独吩咐暗卫准备几日后启程回帝都的准备后,便径自去了书房,在里面呆了一上午才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刚走出门,就看到莫府的管家脸色焦虑的走了过来,“主子,出事了。” 夜修独皱了皱眉,“怎么了?” “彭爷……情况不太妙,好像是昨天那个姓玉的小姐给彭爷另外下了一种毒。” 另下了一种毒? 夜修独脸色微变,往台阶下了一步,沉沉的问,“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方才彭爷忽然大口大口的开始吐黑血,脸色也黑的厉害,一看就是病情加重的状态。伺候彭爷的丫头吓坏了,就赶来找小的,小的赶过去的时候,路上正好碰到乌冬和闻爷。乌冬给彭爷看了一下,说这是中了另外一种更为复杂的毒,若是半个时辰没有解药的话,恐怕……” 管家脸上全是汗水,方才跑得极了,现在那口气还没喘平稳,“闻爷大怒,问丫头怎么回事,那丫头说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吃了玉姑娘熬得药后,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夜修独脸色难看,转过身大步的往彭应所住的院落走去。 玉清落下毒? 夜修独冷笑,他不认为那女人会这么愚蠢,在莫府也敢对彭应下黑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管家一愣,也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时,正好碰到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沈鹰。三人谁都没说话,只是脚步也更加急促了。 “彭应一直是你在医治,现在出了事,你还能逃脱的了关系?” 几人还未走进,就听到闻天愤怒暴躁的声音,显然,他怒吼的对象……是玉清落。 沈鹰眉心拧了拧,偏头看了一眼夜修独,见他面无表情的,便也没多说什么。 可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玉清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不说她和彭应无冤无仇,即使她真的有心想让彭应死去,当初根本不用出手相救,也没必要挑选在这个时间段下手,这样的行为,完全是自掘坟墓。 一向沉稳的闻天会这般愤怒,大抵是关心则乱了。 第十八章 没人教我 “我要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何必给他下毒?这么愚蠢的方式,怎么可能是我想出来的?” 嗤之以鼻的声音很快响起,玉清落的情绪一如既往的没有多大的起伏,最起码,没有被质问后的暴怒。 夜修独的步子立刻停了下来,微微抬起手,也让他身后的管家停了下来。只是给沈鹰使了个眼色,让他单独进房。 沈鹰一怔,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进去,却也没有提出异议,跨进门内。 一进门,就见玉清落身旁站着几个男人,看样子是要拿下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此刻脸色暗黑想要碰她却又不敢出手的样子。 而玉清落,则是满脸嘲讽,倒像是在自个儿家里一样,闲散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沈鹰嘴角一抽搐,上前赶紧将站在玉清落身旁的几个男人挥开,“一边去一边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小鹰,你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慢?我都快要被拖出去喂狗了。”玉清落抬手,很是大方的给他也倒了一杯水。 她来莫府两天时间,唯一看的顺眼的,也就是这个沈鹰了。 被沈鹰赶走的那几个男人嘴角立刻抽搐了起来,什么叫做快要被拖出去喂狗了?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她,这女人简直是个奇葩,手上衣服上都洒满了药粉,他们刚刚只是轻轻一碰,手指就火辣辣的痛,好像被火灼伤了一样,处于下风的是他们好不好? 沈鹰干笑一声,回过头看向一脸气愤的闻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这么的气愤,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一些。” “还要怎么调查?”闻天整张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手指紧紧都拽着,看向床上躺着的彭应时满眼都是痛心,“乌冬说,彭应只有半个时辰好活了。如果玉清落还不把解药交出来,彭应很快就……” 乌冬?沈鹰这才扭过头去看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女人。 乌冬被他看得脸色一恼,愤恨道,“沈鹰,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这次我说的是事实,你要不信,可以去府外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我诊断的有没有错。” 闻天闻言,脸色更差了。 玉清落却低低的笑出声来,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往桌子上一搁,抬眸道,“唔,没错,你的诊断非常正确。应该说,我们在这闹了一段时间后,他的性命已经没有半个时辰了。” “快把解药交出来。”闻天猛地上前一步,却被沈鹰技巧性的一拦。 “闻天,你冷静一点。玉姑娘不会是下毒的人,谁也不会傻得在莫府下毒。你一向稳重,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玉清落看了沈鹰一眼,表示对他很满意。 乌冬却皱了皱眉,对沈鹰咬牙切齿了起来。 闻天抿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鹰见房间内安静下来,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笑着走到玉清落的面前,问,“玉姑娘,彭应的毒……你能解吗?” “能解。”玉清落瞥了他一眼,看在沈鹰对她这么友好的面子上,她就勉为其难的说说话吧。 门外的夜修独微微眯起眼,嘴角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 沈鹰和闻天的眸子陡然一亮,眸光灼灼的盯着玉清落。 可是乌冬却脸色大变,整颗心都开始打起鼓来。尤其看到身旁的两个男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模样,心里更加暴躁了起来,当即开口冷笑道,“你能解?哈,你们听到了,这毒,果然就是她下的,否则她怎么会有解药?” 玉清落笑眯眯的睨了乌冬一眼,终于沉不住气开始落井下石了?她还以为她今天保持了那么久的沉默,是因为变聪明了呢,没想到,定力还是不够。 沈鹰完全无视了乌冬的话,急急的上前一步,“玉姑娘,既然你能解,那麻烦你先帮彭应解毒如何?你也说了,他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 “要我解也可以,可是,我现在被人冤枉啊,我的心好难过,我好痛心,好心塞,我觉得上天对我不公平,我觉得生无可恋,一死了之得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去给人家解毒啊。”玉清落捧着胸口,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摆明了不愿意动手。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玉姑娘,我相信你,这毒不是你下的。” “你一个人相信没用啊。” 沈鹰急忙拉了闻天一把,后者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的开了口,“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不用说的那么勉强的。”玉清落轻嗤一声,随即饶有兴味的看向乌冬。 乌冬后退一步,冷笑数声,“我不相信你,这毒除了你,根本没有人有机会下。” 玉清落笑了,耸了耸肩无奈道,“你们听见了?我也无可奈何的。既然如此……”不等沈鹰开口,玉清落已是脸色一变,一本正经了起来,“那就先查清楚我的事情吧。” “玉姑娘,时间……” 玉清落压根不听沈鹰说了什么,抬起手指着一旁服侍彭应的丫头,问,“你们家彭爷,果然是喝了我的药才变成这样的?” 她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那个丫头的身上。面对四五道灼热的视线,那丫头吓得‘噗通’一声立刻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点头,“是。” “药呢,是你熬的,也是你喂的,我只是看了两眼而已,从头到尾没有接触过药碗,请问我怎么下毒?” 那丫头有些发懵,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没……” “至于药方子,不好意思,那里面全部都是一些普通的补品,也不相冲。我总不可能凭着药方子去害人的,当然,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请外面的大夫来看看,我的那些个补品到底有没有问题。” 丫头脑袋垂得更低了,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从昨天到今天,接触彭爷的人只有,只有玉小姐和几位爷,几位爷和彭爷的关系都十分的好,所以,所以……也许,不是那碗药的问题,玉姑娘还给彭爷吃了两次小药丸的……” 沈鹰和闻天眉头一皱,彼此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玉清落却皮笑肉不笑了起来,“你吓得挺厉害啊,身子都在抖啊,不过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十分的利索,条理清晰,来,告诉我,谁教你的?” “没,没人教我。”那丫头大惊,大概她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眼睛下意识的就往乌冬的方向看去。 第十九章 主子有请 玉清落顿觉无趣,不管是这丫头还是乌冬,两人都是生手,做了坏事也不知道好好的掩饰掩饰。这样明显的陷害,沈鹰和闻天这两个精明的男人,肯定是看出端倪的了。 接下来,估计已经用不着她了。 果然,那小丫头细微的动作,立刻惹得闻天脸色铁青,他豁然抬头看向乌冬,沉声问,“这事和你有关?” “闻天,你什么意思?”乌冬冷笑连连,“你的意思是,彭应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呵,你们太好笑了,我在莫府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居然宁愿是相信一个刚来莫府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好啊,你们有本事,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别再找我,免得被我毒害了。” 她一说完,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丫头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等到她跑的远了,暗处的夜修独才悄无声息的走出来,眸色深幽的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冷漠的开口,“让她离开莫府。” 管家怔了一下,微微蹙眉,“主子,乌冬到底是琼山医老的弟子,医术高超,要是就这样送走了,那主子的伤……”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扇门,突然低低一笑,道,“这里不是还有个医术更好的人存在吗?。”若不是看在琼山医老的面子上,乌冬设计彭应的事情,就足够他取她性命了。只是把她送出府而已,是他给琼山医老仅存的一点面子了。 管家猛地张大了嘴,默默的顺着主子的视线看去,半晌,又把嘴巴缓缓阖上,镇定的点了一下脑袋,“小的明白了。” 说罢,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默默的替这位被主子擅自决定命运的玉姑娘默哀。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太听话的玉姑娘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但愿……不要恼羞成怒了。 “砰” 管家才刚这么想,屋子里面立刻传来一道凳子翻倒在地的声音,他心一跳,紧跟着听到玉清落有些清冷的声音,“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说吧,怎么处理?” 沈鹰干笑一声,狠狠的扯了闻天一把。后者脸色有些尴尬,就刚刚这么一出,他也算彻底知道自己冲动了做错了事情,如今听到彭应有救,也终于冷静下来。看玉清落脸色不善,忙上前一步,垂着脑袋说道,“对不起,玉姑娘,是我冲动了。” “然后呢?” 然后?闻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道,“玉姑娘放心,我们定不会饶过这丫头的。” “还有呢?” 沈鹰又是一声干笑,在她耳边小声的解释道,“玉姑娘,这个乌冬是主子的人,我们动不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原原本本的禀报主子,我相信主子一定会狠狠的处置乌冬的,给你出气。” 给她出气?玉清落似笑非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大的地位似的。乌冬要害的是他们莫府的人,关她什么事情。她要问的可不是这个…… “还有呢?” 还有?沈鹰和闻天对视一眼,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处置了两个人还不算,难道…… 闻天猛地上前一步,“是我冤枉了玉姑娘,玉姑娘若是心里还是不痛快,我任凭你处置。”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暗扶额,他们两只还能再蠢一点吗? 门外的夜修独微微挑了挑眉,半晌才在管家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管家闻言,眸子都瞪直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吞咽着口水走进了门内。 屋子里的几人看到进门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玉姑娘,我们主子知道您受了委屈。这是一百两黄金,希望玉姑娘收下,心平气和的替彭爷解毒。当然,只要彭爷安然无恙以后,主子还会有重谢。”至于什么样的重谢,咳咳,希望玉姑娘知道以后,不会暴跳如雷。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亮了亮,玉手一翻,管家手中的金锭已经被她收了回去。手指在上面摩擦了几下,感受了一下手感,这才轻哼一声,冷艳高贵的点了一下头,“恩。”算是对这样的甜头还算满意。 沈鹰和闻天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她收好金子,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看着她走到那个跪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跟前,看着她一脚踹翻那丫头的身子,看着她一脚踩过丫头的手背走到闻天跟前,看着她拿了一颗药丸喂入他嘴里…… “这样,我的气才稍稍的平顺了一些。”玉清落笑了一声,总算是心满意足的走到彭应的床前,款款坐下。 闻天捂着脖子用力的咳了起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通红的,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玉清落问,“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任由我处置的吗?怎么,现在又不乐意了?”至于那个乌冬嘛,自然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在陷害了她以后还能安然无恙的。 闻天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去扣喉咙,但是那药早就化成口水咽进他肚子里了,怎么可能还吐得出来?也不知道玉清落给他吃了什么,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想的严重,直至肚子里传来一阵阵不舒服的咕噜声,他才脸色一白,立刻明白过来,转过身就跑出房门,去找茅厕去了。 沈鹰看的冷汗森森,对玉清落更加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了。当即让人押着那个小丫头下去,自己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跟前,笑的谄媚了起来,“玉姑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 管家表示很鄙夷他,沈爷连对主子都没这么谄媚过。 玉清落看了一眼彭应的情况,确实十分的严峻了。他这样的情形,估计也只有她的冰露丸能解了。只是,她的冰露丸只有五颗,到现在都没舍得用一颗,就这么给他用了,自己不是很亏? 一百两黄金,可买不来她一颗药丸啊。 沈鹰在旁边看的焦急,见她还有空在这边发呆,忍不住出声问,“真的那么难解吗?” 玉清落抬眸瞥了他一眼,问,“知道冰露丸吗?” “……知道,那是能解百毒的药丸,玉姑娘,难道要救彭应,只能用上冰露丸?可是,我听说这药丸极其珍贵,总共也不过十五颗,这,不好找啊。”沈鹰开始抹汗了,这个节骨眼,还真的把乌冬给恨死了。 “知道冰露丸的市场价吗?”她当然知道不好找,要是好找的话,她用得着这么舍不得吗? 沈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倒是有个人拿出来卖过,据说拍卖到三千万两。”那可是国库大半年的收入啊,也只有帝都首富皇商单家能买得起了。 玉清落惊了惊,这么贵啊?这么说来,她身上有五颗冰露丸,岂不是携带巨款到处行走?乖乖,幸好她平常没拿出来显摆过。 “这样,我也不需要三千万两,给你打个对折,一千五百万辆,你给我写张借据,我给你冰露丸。” 沈鹰瞳孔猛地变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玉清落,连话都说的不太完整了,“你,你说,你说你有冰露丸?” 不止是他,就连站在门口的夜修独,也不免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个玉清落,好大的来头,就连皇宫都没有的东西,她也拿得出来,而且还如此‘便宜’的卖给他。 玉清落很是鄙夷的瞥了沈鹰一眼,她有冰露丸很奇怪吗?用得着一副她到底是从哪里偷来的模样吗? “你到底写不写,再不写借据的话,这个彭应我可就不管了。”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直接问乌冬拿解药,只是现在两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就算乌冬的解药也不管用了。 沈鹰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干巴巴的开口,有些欲哭无泪的样子,“玉,玉姑娘,就算我写,我也没这么多的钱还给你啊。”一千五百万两,他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请看在他是一个小小小小小的护卫的份上,能不能打折再打折再打折一下? 玉清落轻哼一声,那她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玉姑娘,请您尽力救治彭爷吧,只要彭爷安然无恙,一千五百万两,我们家主子定会双手奉上。”不知何时出去又进来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往前走了几步,将夜修独的话传达给了玉清落。 沈鹰闻言,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千五百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啊。主子为了彭应的命,也是大出血了,他……好感动。 玉清落挑了挑眉,也有些诧异,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如此看重属下的命。既然如此,她也可以安心了。 玉清落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捻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子。 沈鹰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那个稀世之物。可惜玉清落动作十分的快,药丸子一拿出来,小盒子已经盖上,白色的小颗粒也已经喂入了彭应的嘴里。 冰露丸确实是个不可得多的好东西,这才不过片刻,彭应的脸色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沈鹰看的欣喜不已,看着玉清落的眼睛就如同泛着光一样。 宛如幽灵一般的管家,却在彭应脸色好转之后,再次出现在了房间里,对着玉清落低声说道,“玉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第二十章 她想弄死他 有请? 玉清落神情一顿,瞥了一眼身后的管家,慢条斯理的收拾好手中的东西,款款站起身来。“给结账了吗?” 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位玉姑娘,果然不是容易打发的角色。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交代了一阵,“要是还想保住他的命的话,就最好亲自在这里守着,我可没有第二颗冰露丸了。”就算有,死也不会拿出来的。 沈鹰忙不迭的点头,很慎重的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头。 玉清落眼皮子挑了挑,头也不回的跟着管家走了。 莫府实在是大,管家领着她七弯八拐了好几条路,她才算是站在了一栋看起来特别冰冷清净的屋子前。 “主子在里面,玉姑娘,您请。” 管家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再往前了。 玉清落只得耸耸肩,独自踏上了台阶,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独轩’两字。夜修独还真是应景,自己名字有个独,住的院落也用上这么个字,还真显得……特别凄凉的感觉。 她抬起手,本想叩击几下。转念一想,她是来要债的,要债的是大爷,不用如此客气吧。 因此,她当下换上了一副别人欠她许多钱的模样,二话不说将门给推开了。 刚打算离开的管家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栽去。随后二话不说立刻踩着小碎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总有预感,这个玉姑娘……不好惹啊。 门一开,玉清落的视线已经如狼一眼扫向了右边榻上的位置,嘴边的话脱口而出,“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后面的几个字,在看清楚夜修独的模样时,被她给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尽管整个房间都显得冰冷寂静,尽管夜修独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势十分的惊人,可是玉清落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她活了两辈子,也嫌少见到像夜修独这样的绝色,这样能将自己的样貌和气质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男人,这样让她很想变态的上前把他的脸给拓下来的男人。 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玉清落努力的平复自己澎湃的情绪,努力的不让自己变态,好半晌,才收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往前走了一步,定定的看向夜修独。 “你找我有事?打算支付我那一万五千两银子了吗?”她很怕他赖账。 夜修独只是缓缓的掀了掀眼皮子,这也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离面对面的打量玉清落。他想,这女人的性子倒是和她的模样天差地别,模样分明是温婉清新的,可是说话动作却果断狠戾,半点犹豫之色都没有。 但是不得不说,她有这样狠戾的本钱。 “右边胸口。”闲散的打量了玉清落几眼后,夜修独又闭上了眼睛,只是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微微一愣,什么意思?右边胸口?谁的? “我需要在四天之内痊愈。”夜修独又加了一句。 玉清落这次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右边胸口受伤,需要她医治,而且要在四天里医治好? 拜托说说清楚好不好?她和他才刚认识不是很熟还没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好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是她什么人呐,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命令她做事?她只是个迷路的小羔羊又不是他奴才更不是乌冬那个小贱蹄子。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十分干脆的用脚勾了一张小圆凳,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 房间内一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玉清落不急不缓,夜修独也不骄不躁。一个觉得既然要她医治那就必须拿出点诚意来,就算没个三五百两银子,语气也得诚恳一点让她听着舒服一点说不准就日行一善了。一个觉得这女人脾气果然很狂傲,在他的地盘上依旧那么嚣张不可一世。 夜修独的手指开始轻轻的敲击着榻上的扶手,半晌,略显得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乌冬走了。”所以府里没了大夫。 玉清落喝茶的手微微一顿,额角滑下三条黑线,那女人走了关她什么事? “因为你,我把她赶走了。” “噗……”玉清落被茶水给呛到了,瞪直了眼睛回过头来,这人知不知道这话存在很大的歧义?她瞪了一眼夜修独,却见他依旧还是原先的那副模样,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经不住冷笑一声,“因为我?她走了,关我什么事情?她要毒害的是你的手下,你赶她走也是你的自由,怎么就能扯到我的身上来?” “你要不出现在莫府,乌冬不会嫉妒,也就不会对彭应下手。她的目标是你,你和她的较量,我站在了你这边,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她的原因。不过听管家说,她走的时候脸上长了两颗黑色的痘,有发脓的迹象,他想,大概是面前这个女人做的手脚吧。 “真是谢谢你啊,居然站在我这个才见一次面的陌生人这边。”玉清落真想喷他一脸口水。 “恩,你应该感到荣幸。” “……”她想一根针送他上西天可不可以?玉清落以为这世上最厚脸皮最不要脸的是他儿子,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啊,他居然还能如此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她也是醉了。 搁下杯子,玉清落不想和他耍嘴皮子,反正横竖她是不可能帮他医治的。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她是傻了才会去自讨苦吃。 拍了拍裙摆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扭头就朝着门口走去。 榻上的夜修独微微挑了挑眉,沉默,然而等到她的手碰到门框打算开门时,那道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一千五百万两……” 玉清落的手倏地收了回来,立正往后转跑步走,表情冰冷的站在了夜修独的榻前,“你想赖账?” 夜修独笑了,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勾起,仿佛要将人的魂给勾走了一般,惊得玉清落心跳开始不规律了起来。死男人,没事笑个鬼啊,不知道自己是祸水吗? “不,我没想过赖账。” “那你打算现在给我?” “不。” 第二十一章 有一腿 不,不,不,除了这个字,他还会说别的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什么?”夜修独难得有如此好的耐性。 玉清落想了想,将管家当初的话重复了一遍,“彭应安然无恙,一千五百万两,双手奉……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安然无恙,好一个安然无恙。 夜修独微微侧了侧身,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而这样的姿势却恰好压到了他右侧胸口的伤,他似乎还觉得不过瘾一般,又稍稍用了点力,不大一会儿,伤口处便有殷红的颜色透过衣袍显现出来,将白色的衣衫浸染的触目惊心。 玉清落嘴角一抽,默默的扭过头去,当做没有看见。 “是啊,安然无恙,所以要等彭应完全好了以后,那一千五百万两才会到你的手上,否则……” 玉清落冷哼,“那我等到他痊愈以后,再来问你要银子。”说罢,她又打算起身离开。 只是身后的声音却仿佛阴魂不散一般,又低低沉沉的响起,“只怕到时候,我已经没命给你银子了。毕竟我现在伤势加重,乌冬也因为你被我赶出去了,这府里没了为我医治的人……” 玉清落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捏,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在疯狂的奔涌嘶吼中。 她玉清落一世英名,居然栽在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手上。她现在万分想念不知道在何处的宝贝儿子,南南多好多乖,被她欺负了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这个男人……特么的她想弄死他。 玉清落愤愤的转身,怒极反笑,“好,我替你治,我一定好好的帮你治好身上的伤。” 夜修独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四天之内痊愈。” 你怎么不去死? 玉清落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道,“躺平。” 夜修独很是配合,乖乖的按着她说的话重新躺回了最先的姿势。只是伤口处依旧有血不断的染红衣服。看的玉清落皱了皱眉,古怪的瞥了榻上的男人一眼。 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若是南南,手指头破了一层皮都会呼天抢地的了。 玉清落撩开他胸口的衣衫,解开他胸口处缠得厚厚的绷带。下一刻,她的眉心倏地拧了起来,伤口居然如此深,而且整个伤口一直从右胸往下蔓延到腰部,怪不得只是稍稍的一压就裂开了。 那个乌冬,倒是还有些本事的,不然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以及他受伤的严重性,恐怕他的性命早就保不住了。 只是,就算乌冬再厉害,她的药再灵验,伤口没有缝合还是很难痊愈的,最起码,就这样用绷带裹着,不是办法。 “如何?”夜修独盯着她的表情,见她虽然神色不定,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丝的为难,想来这个伤口对她来说不是大问题。 玉清落站了起来,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道,“我需要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能缝起来?夜修独心中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却镇定,“既然如此,动手吧。”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一点都不怀疑我会不会因此要你的命?你就这么放心的让我动手?对于你来说,我可还是一个陌生人啊。” 夜修独闭上眼,他发现这女人在自己这边讨不了什么便宜,便故意用这样的姿态和自己说话,他抬头看她看的眼睛都有些酸了。 “用人不疑。” 既然他已经把彭应的命都交到她手上了,又何必还去怀疑她会不会因此要他命呢?横竖他出了事,这女人也离不开莫府。更何况,他看她也不是蠢笨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的人。 玉清落轻哼一声,转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拿出一个小型的手术包。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人打磨出来的,不管是镊子针线剪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她虽然善于研究中医术,喜欢研究各种毒药,可是西医却是她的习惯。 “可能有些痛,你自己忍着点。”她也不打算给他用麻醉剂了,反正看他的样子也是个能忍的。 玉清落转过身,见他还是闭着眼睛的样子,心里就不舒坦。 她动手将他身上的衣衫全部退了下去,很好,很精壮有腹肌,身材真特么的好,她心里更不平衡了。 “扣扣”就在这时,房门处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夜修独睁开双眸,先是看了玉清落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还是在聚精会神的……脱他的外衫,看样子是要一口气脱下来,也没打算停的意思。 犹豫了一下,他这才沉声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沈鹰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一脚踏进来,还没来得急抬头看,就已经开口了,“主子,彭应醒过来了,他说有事要禀报主子,让我来……额,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待会再来。” “吱呀”一声,沈鹰迅速的退后两步,一把将门给阖上了。随即拍了拍胸口,努力的消化自己刚刚看到的情景,心跳到此刻还是噗通噗通的跳着。 刚刚……应该不是他眼花吧,刚刚……是玉姑娘扑在主子的身上吧,刚刚……他们两个在那个吧。 沈鹰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和脖子分家了,都怪彭应,早不醒来晚不醒来,偏偏在主子忙正事的时候让他过来。现在撞破了主子的好事不说,还看到主子的果体。 诶,不对呀,主子受着伤啊,这玉姑娘也太猴急了一点吧。 沈鹰想想不对,左右斟酌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又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这一次,倒是玉清落黑着一张脸过来开门的,看到他,一把便把手中染血的纱布塞到他的怀里,道,“你来的正好,给我准备点东西,我给你们家主子治病。” “诶?诶?诶!!!”沈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手中全部都是血的纱布,再抬眸看了一眼房内,主子正冷若冰霜的盯着他。 沈鹰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应下。 玉清落交代沈鹰去准备干净的纱布以及金疮药还有适合缝合伤口的台子,这才转过身来,一边冷哼一边往回走,“沈鹰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你……”有一腿。 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放大,瞪着刚刚脱夜修独衣服时落在榻上的一个小玉佩,感觉有什么东西噗的碎裂了。 第二十二章 孩子父亲 夜修独诧异的抬头看去,见她盯着榻上的玉佩看,深幽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探手,便把玉佩给收入了手里。 玉清落猛地回神,慢慢的跺到他的身边,小声的说,“那个玉佩,挺精致的啊。” “和你无关。”夜修独冷笑一声,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捏着玉佩的手用力的握紧,玉清落一点都不怀疑,他若再用力一点,那玉佩绝对会碎成渣渣。 她默默的扭过头去,默默地祈祷了一通,希望,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否则她真的会有一头撞死的冲动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玉清落心里装着事,夜修独也因为玉佩的关系显得有些阴沉。 直至沈鹰拿着准备的东西进来,才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大概也看出房内的气氛有些古怪,沈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横竖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便也只能乖乖的给玉清落打下手,看着她拿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房间内很安静,沈鹰看着玉清落穿针引线,瞳孔都放大了,忍了几次到底没能忍住,“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 没有回答,沈鹰摸了摸鼻子,又去看主子。看他只是闭着眼一副任由玉姑娘为所欲为的样子,便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怪异,沉默的看着。 可是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看着玉清落毫不犹豫的拿针扎进了……主子的肉里。 沈鹰倒抽了一口凉气,光看着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玉,玉,玉姑娘,你……” “闭嘴。”玉清落低喝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娴熟的模样就如同只是在缝制一件普通的衣裳,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沈鹰不敢多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捣乱她的注意力,直接弄死主子。只是他的心头却十分的震惊,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看过各种各样的大夫治疗刀伤了,却从未见过可以用针将人的肌肤给缝起来的,就连宫中的御医也没有用过这样的方式。 但是他看玉清落这般快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来历? 最后一针落定,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总算是缝合完毕了。玉清落面无表情的直起腰身,抽空看了一眼夜修独,随即唇角紧抿。 她是故意不让他吃麻醉药的,可是从头到尾,这男人不但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在缝制的时候他的肌肉也没痛的紧绷一下,让她缝合顺利不少。 他,果然是个能忍的。 玉清落很佩服他,但是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好惹。若是那个玉佩真的是他的,她必须离他越远越好。 “好了。”玉清落擦了擦手,将工具全部扔进了一个小盆子里,随后递给沈鹰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给他吃的药,早晚一颗,不要忘了。我有些累,后面的事你来收拾,我回房休息了。” 沈鹰愣愣的接过瓶子,一抬头,就见玉清落端着那个装工具的小盆子离开了房间。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说道,“怎么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逃得这么快。” 夜修独没说话,痛意在伤口处蔓延。虽然他能忍着这样的痛处,但是整个缝合过程,也让他累得筋疲力尽。有沈鹰在这里,他的戒心也就全然放下了,不大一会儿,已经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玉竹苑距离独轩有些远,玉清落直至走入玉竹苑的房门内,才抿着唇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半圆形的玉佩,中间有个圆形的凹槽,玉佩上的图案十分的精致细巧,仿佛一个小小的人儿在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 而这枚玉佩,正是六年前出现在她身上的,不,是出现在原来的玉清落身上的。 葛嬷嬷说过,那夜她忽然在于府失踪,整整一夜都没回来,直至天快要亮时才出现在于府后门。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衣衫不整也就罢了,裤裙上还染上了血,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 葛嬷嬷是过来人,一看心里就有了数,心中虽然痛心,却还是小心谨慎的将那件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是没料到,那一夜之后,她肚子里就有了个孩子。 而那天回来,除了一身酸痛之外,她的手上还死死的拽着一枚玉佩,一枚看起来被一分为二的玉佩。 玉清落知道,那是孩子父亲身上的东西。 可是现如今,她却在夜修独的身上,看到了玉佩的另外一半,若这玉佩是他的,那么南南…… 玉清落的呼吸倏地变得紧绷起来,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她以为,于作临这么厌恶她,就算真的设计他大概也会找个乞丐之流的来侮辱她,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夜的对象会是夜修独,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 她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头烦躁异常,想到现在南南就在这个莫府当中,就在距离夜修独如此近距离的地方,她就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夜修独知道这个事,她得尽快通知南南离开莫府。 至于她,恩,那一千五百万两没拿到手,她舍不得走啊。 玉清落按了按额,垂首从包里翻出先前的小瓷瓶,将手指长的蝎子又放了出来。随即在蝎子的背上撒了一点点红色的粉末,这是她和南南之间的小默契,红色表示危险快走的意思,那小家伙看到了,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蝎子很快从房间内爬了出来,沿着墙角跟钻进了石头缝里,动作迅速的往前爬去。 然而那蝎子刚离开玉竹苑,却硬生生的转了个角度,往莫府的门口而去,嗖嗖嗖的爬出了莫府的大门,尾巴微微一动,朝着玉清落来时的方向走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小心谨慎的往前爬去的小蝎子。 只是,相对于只是手指长度的蝎子而言,另外一只庞然大物,却不得不让人胆战心惊。 但凡它经过之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几步,眼露惊恐的看着大摇大摆的……一人一豹。 第二十三章 你是土豹子 南南很嚣张,小小的身子很是威风的坐在黑豹的背上,小手微微的抬起,趾高气扬的看着沿途的小商小贩,只差没有挥挥双手大叫‘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围观的行人又往后退了一步,小声的窃窃私语,“这到底谁家的孩子,居然骑个豹子出来,他家人都不管的吗?” “就是就是,要是咬上人可怎么办?走走走,再走进去一点。”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 “但是年纪这么小,就敢骑着豹子到处走,胆子也挺大的啊。” 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漏的全部钻进了南南的耳朵里,惹得小家伙小身子挺得更直了。 “怎么样?这条街是不是很热闹?”南南垂下脑袋,轻轻的拍了拍黑豹的背,兴奋的说道,“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带你出来,你瞧见了,这里多热闹了,你看看,那边那个叫做酒楼,那个叫做石狮子,那个呢,叫做彩灯,当然了,那玩意晚上看才漂亮。” 黑豹摇了摇豹首,有些不耐烦。 南南自动理解为它这是赞同了他的话,“你是不是也很高兴见到这么多稀奇的东西?是不是现在特激动?爱我吧,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你现在还关在那个屋子里当你的土包子呢。” 你才是土包子,你全家都是土包子,谁不认识彩灯不认识酒楼了? 黑豹有苦难言,现在想念极了莫府的主子。偏偏这小屁孩还没完没了了,从早上逛到现在,一点疲累之色都没有,也没有目的地,更不晓得歇歇脚。不对,是给它歇歇脚。 而此时此刻,和它有着同病相怜的还有一只默默的跟在后面的莫弦。看着南南绕着这条街走了第三次以后,他就觉得自己揽了个苦差事,不就是骑个大黑豹吗?有那么嘚瑟那么兴奋吗?同一条街逛三遍也不觉得累得慌。 按了按不断皱紧的眉头,莫弦有些认命的又跟了上去,耳边再次飘来那小家伙的自言自语。 “土豹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跟着我特别好,特别有成就感,特别的威风啊?” 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威风吧,主子,求带回。 许是逛累了,南南终于很欢喜的停了下来,吐出一口气说道,“好了,咱们也嘚瑟够了,现在回去找娘亲吧。” 后面的莫弦简直要哭了,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逛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传说当中的娘亲了。 蹙了蹙眉,莫弦往前疾走了两步。 然而,他刚给自己做好了去见南南娘亲的心理准备,前面的一人一豹便又停了下来。 南南那张小脸隐藏在白蒙蒙的雾气当中,隐约还能听到口水直抽的声音。 莫弦眉心一跳,随后就听到那个小家伙吞着口水对着面前的包子铺说道,“好像从早上出来,都一直没吃过东西,肚子都饿了。” 莫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貌似他也饿了。 包子铺的老板看到黑色的大豹子往自己这边走来,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了,尤其还悲催的发现它停在自己的摊前不走,更是吓得魂儿都飞了。 南南将嘴角的口水擦掉,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一动都不敢动的商贩,谄媚的笑了起来,“我肚子饿了。” “……包,包子一文钱,一文钱两个。”老板双腿开始打惨,硬着头皮开口。 南南可怜兮兮的把自己的口袋翻了出来,那里空空如连根草都没有,更别说是铜钱了。“我的银子都归我娘亲管,可是我娘亲都不在这里,老板,怎么办?” 包子铺的老板张了张口,想让他拿走两个算了,可是又觉得就这样屈服了,这边的街坊邻居看了都会笑话他。以后别人想吃包子都如法炮制,那他还做什么生意? 想至此,他干脆闭嘴不言。 南南唉唉的叹了一口气,小手一下一下的摸着黑豹的背,小声的说道,“我和豹豹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过老板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只会吃霸王餐的小恶棍,我娘亲教育我做人一定要有礼貌,没有钱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抢的。” 老板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对他口中的娘亲感激涕零,总算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娘亲啊。 他这边庆幸着,却不想南南接着又开了口,“老板,你也别害怕。我不会抢,我也不会让我家黑豹抢的。虽然我家黑豹一饿就不受控制不听话喜欢乱咬人,不管是男的女的他都生冷不忌都会吃下肚子去,而且很恶毒的一口咬下人的脑袋。不过你真的放心,我会拉住它的,虽然我人小力气小。” 老板要哭了,你都说它一饿就不受控制了,你都说你人小力气小了,你还怎么拉住它? 南南身下的黑豹觉得好丢脸,它想甩开他直接跑回莫府去算了。 莫弦默默的扭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石头,已经不知道要评价些什么了。 包子铺的老板没了办法,尤其是南南张嘴好像又要说点什么恐怖的事情出来,他当即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蒸笼上四五个包子给包了起来递出去,嘴角扭曲的开口,“你拿去吃吧,呵,呵呵,我请你的,看你,看你也挺可怜的,小孩子,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来,来。” 南南双眸发亮,一伸手便夺了过来,“老板你真是好人,好了,豹豹,谢谢老板,咱们走了。” 黑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二话不说扭头便远离了包子铺。这么丢脸的事情,它发誓再也不配合他了。 南南舒坦了,两只小短腿挂在黑豹的两边晃荡晃荡的,包子吃得稀里哗啦的响。 “恩恩,这包子好好吃,豹豹,你要不要吃点?啊,对了,你好像是吃胡萝卜的,真是可惜,这边没有胡萝卜买。” 有的买你也没钱好吗?不对,它根本就不吃胡萝卜的,混蛋。 “豹豹,你说是不是我长得太可爱了,老板居然一口气给我这么多的大包子。其实这也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呢,以后跟着我,有你的好处的。”南南又咬了一口满是肉汁的包子,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 莫弦嘴角抽搐,什么长得太可爱了,那是恐吓,分明就是恐吓。还有,是他身边有主子的黑豹,他才有许多的好处的好吗? 这奇葩孩子,他现在真是好奇死了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了。 莫弦摇摇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谁知一不留神,南南已经跳下了黑豹,拐进了前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了。 第二十四章 屁屁要裂开了 巷子口并不大,左右不过一米多宽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却十分的长。 南南是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进来的,恩,对于南南来说,那两个男人就是鬼鬼祟祟的。 方才他就觉得很奇怪,大家都很害怕的看着他的豹子,偏偏那两个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好奇都不好奇一下。 如今更是在擦肩而过之际,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十分可疑的几个字。 鬼医? 他们说的不就是他家娘亲吗?他们怎么会知道娘亲在江城,而且还专门到这里来找她。 南南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自己的小下巴,越发的觉得这两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十分的诡异,让他的戒备心一瞬间飙到了制高点。 眼看着那两个男人走入了巷子尽头的一家酒楼的后门,南南更加断定,这两个,绝对不是好人。男子汉大丈夫,进个酒楼而已,怎么能不走大门呢? “不行,我得去告诉我娘亲。恩,娘亲要是知道我掌握了这么重大的一个消息,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分我两个铜板的。” 说着,他又很老成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猫着身子走出了小巷子。 外面的莫弦正站在黑豹的身边,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响,身子一矮,人已经跃上了面前的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家伙哼哧哼哧的重新爬上黑豹的背上,转了个方向,往江城的北边而去。 南南这会儿没再耽搁了,一路笔直的往当初落脚的客栈方向前进。 莫弦松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还是进展顺利的。否则他实在不敢肯定以这小家伙状态百出的模样,会不会又横生枝节? 然而,他到底还是想的太理想了。 两刻钟后。 “什,什么?你说我娘亲已经两天两夜没回来了?”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身下的黑豹,吞了吞口水很艰难的回,“是,是的,她一直没回来。小,小公子,你,你没跟你娘亲在一起?” 南南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人也变得无精打采的,也压根没去回答掌柜的话。 窝在房梁上听着两人对话的莫弦脸色变得很难看,事情果然不会太顺利。想想也是,南南呆在莫府两天了,身为他的娘亲怎么可能还会安安心心的呆在这个客栈里面呢?估摸着这会儿也在外面寻找南南,这下子,麻烦了。 掌柜的看南南可怜兮兮的仿佛被抛弃的样子,心下不忍,毕竟是在自己客栈当中住过一段时间又十分讨人喜欢的孩子,便大着胆子上前小声的劝道,“小公子,你也别伤心了,我想你娘亲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哎,掌柜伯伯,你不懂。哎,我心里很难过,娘亲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夜不归宿,而且还是两天两夜,这成何体统?” “……”掌柜的张了张嘴,表示很汗颜。 莫弦差点从房梁上栽下去,混小子居然这么不要脸,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他娘亲……真是受累了。 “小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在房间里歇息会,说不定你娘亲马上就回来了呢?”最重要的是,他骑着这么一个大黑豹堵在客栈门口,他家客人都不敢进出很影响他生意啊。 南南幽幽的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幽幽的抿了抿唇,幽幽的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出去找娘亲吧。哎,有个这么不靠谱的娘,我也挺劳心的。” 莫弦现在很同情这小家伙的娘亲,估计平时没少被自己儿子气得昏死过去,见到她以后,他一定会对她很友好很和善的,恩,算是表示歉意吧。 南南拍了拍黑豹的脑袋,又重新走出了客栈。 一路上依旧有不少人看着他们,却都害怕的不敢上前,可是此时此刻,南南却已经没有了要去显摆的心思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只能顺着黑豹慢慢吞吞的往前走,漫无目的的。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的晚霞已经灼红了半边天。 南南依旧不紧不慢的,可是跟在后面的莫弦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看向隐隐变得暴躁的黑豹。 南南不了解,可是他却清楚的很,黑豹吃东西向来有规律,今天算是例外了,一整天也没见它进食,那也是给了南南面子。只是再这样下去不行,黑豹肚子饿就会变得凶残,到时候怕是会直接暴走的。 莫弦拧紧了眉,他该不该现身给南南提个醒?但是他一出现,以这孩子的聪明,恐怕一准猜到自己一直都在跟着他的,情绪上绝对会有反抗。 莫弦很纠结,眉心越拧越紧。 而黑豹也越来越暴躁,就在莫弦还在想法子时,黑豹忽然大吼了一声,身子一跃而起。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时,凶狠的往前冲去。 南南几乎是下意识的弯下身子抱住黑豹的脑袋,急急忙忙的大叫出声,“啊啊啊啊,土豹子你做什么?哎呦,我屁屁要裂开了,停下,我的屁屁哟。” 黑豹的速度很快,连带着带起的风都像是刀子似的,南南难受的不行,声音也变得破破碎碎了起来。 莫弦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提身追去。 然而那是夜修独训练出来的豹子,速度本来就不同于寻常,更何况莫弦和他们原本还保持着一段距离。因此即使他拼尽全力,也没能阻止它停下来。 好在,黑豹的方向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莫弦很快发现他跑去的位置是莫府,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南南也发现了,小脸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扭曲起来。 “土豹子,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怎么又带我回这里了?你不是答应我跟我走的吗?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的情人在这里面?啊啊啊啊,你停下,停……” 他话音一落,黑豹已经稳稳的停了下来。南南松了一口气,十分困难的直起腰,打算揉揉酸痛的脊背,头顶,便传来了低沉熟悉的声音,“我说过,黑豹,只认一个主子。” 南南咔吧咔吧的抬起头,脑袋僵硬的瞪着面前的气势强大的男子,口水很没骨气的咽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你误会了 “是,是你啊,呵呵,好巧。”南南的眼珠子迅速的旋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黑豹已经停在了莫府的院子里了,顿时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死豹子,咱们的梁子结下了,你等着,我再也不给你胡萝卜吃了。 “知道拐带我的豹子的后果吗?”夜修独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小家伙用力的伸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恐怕这一路颠簸,他的身子没少遭罪了。 南南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很用力的抬起头来,义正言辞的开了口,“大叔,你误会了,我没拐带你的豹子,我只是带着它出去见见世面。大叔,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老是把这豹豹关在府里,你看,因为这样,它都已经变成一只土豹子了,外面什么东西都不认识,连包子这种和他同名字的东西都不认识,简直土到家了。” 莫弦正好跟了上来,闻言只觉得双腿发软,很想栽到地上去。 南南见夜修独听得津津有味,说的更加理直气壮了,“大叔,我为了让它变得见多识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我啊,带着它逛了三次街,它才总算有点认路的本领。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养豹子就养豹子吧,但是你好歹养只聪明一点的,这个太笨了。你看,我让它回来,它居然就直接开始跑了,哎哟,差点把我甩下去不说,还让我的屁屁都裂开两瓣了。” 越说,南南越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尤其现在小胳膊小腿还疼得厉害,连从黑豹身上爬下来都十分的困难。好半天,才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肥乎乎的小手,“大叔,拉我一把。” 夜修独挑了挑眉,大手一伸,便将他从黑豹身上抱了下来。 南南下了地,手脚发软的只能攀着夜修独的手臂微微颤颤的站着,时不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边吃肉的黑豹,心里呕得一塌糊涂。 真是的,他白忙活了那么久,不但没把这豹子给弄出去,还重新把自己给弄回来了。 想想都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然而,比南南更加呕的是玉清落放出来的蝎子,原本已经随着南南的气味离开了莫府,转眼间又重新跟着回来了。 偏偏还如此不小心,被正吃饱打嗝的黑豹给瞄了个正着。 那蝎子几乎是一出现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黑豹已经一跃而起,将刚爬进门内的蝎子给踩在了爪子底下。 南南大惊,“爪下留人,啊,不对,留蝎子。” 他说着,就手舞足蹈的扑上前去。可惜左脚拌右脚,‘砰’的一声直接栽到地上去了。 “噗嗤”随后进门的莫弦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夜修独抬眸瞪了他一眼,微微俯下身子,就将小家伙重新给提了起来。随后走到黑豹跟前,小心的把被它压在爪子下的蝎子掐了出来。 南南仰着小脑袋,小手扒拉着他的衣袍,“大叔,那是我的。” “你的?” “恩恩,你还给我。”南南揉了揉摔痛的小胳膊,努力的想要垫高身子。 夜修独却给不远处的莫弦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拿了个瓶子将蝎子给收了进去。 南南傻眼了,“喂,大叔,你这样是不对的。那是我的东西,你应该还给我。我都帮你遛了一天的豹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给我工钱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我的东西拿走呢?你这样,你这样会天打雷劈的。” 夜修独只觉得这只蝎子有些可疑,它的背上似乎有种有异于其他蝎子的颜色,看起来十分的不正常。 这小家伙这么紧张…… “这蝎子看起来有些危险,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了。” 南南怒了,“大叔,小百合一点都不危险,那是我娘亲……不对,总之,你不能歧视一只蝎子你知道吗?小百合很可爱是我的小伙伴。” 莫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小百合?这么诡异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 夜修独眸子亮了亮,看来这蝎子于他娘亲有关,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放它离开了。 “莫弦,把南南带回他房间里休息。” “是,主子。” 莫弦往前走了几步,一把便将小家伙给提了起来。南南手脚并用开始拼命的挣扎,脑袋一扭一扭的,“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莫弦不理会他,他已经被这小家伙折腾了一天累死了,把小家伙安置好,他还得和主子汇报一整天的情况呢。 南南的声音越发的远了,只是那叫嚣愤怒依旧不减,听起来精力十足。 夜修独拍了拍黑豹的背,手上拿着那个小小的瓷瓶,一步一步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闻天此刻已经等在了独轩外面,见到他微微颔首,“主子。” “查到了?”夜修独瞥了他一眼,看他脸色不太好,难得善心大发的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知道他被下了泻药,肚子闹了一下午了。 闻天脸色惨白,听到夜修独的文化,又白上了几分,神色间满是惭愧之色,“属下无能,没能查出玉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这江城姓玉的人家本就不多,可是却没有一户人家有个这般大的女儿。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想到那个手法医术都十分不一般的女人,沉思道,“或者,你调查的方向错了。” “主子的意思是……” “也许她并不是江城人士,或者并不是大家小姐。” 闻天瞳孔缩了缩,眉心微蹙,不是江城人士?可是听玉姑娘的口音,分明和江城人一般无二。再说她身上穿戴的东西,那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买得起的东西。 可是,主子说的也有道理,也许,他也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调查调查才行。 “属下明白,这就去查。” “恩。”夜修独挥了挥手,等到闻天离开了,他的眉心却依旧紧紧的锁着,他总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大概有什么地方没想通透。 胸口的痛已经减少了许多,那个姓玉的姑娘本事确实不小,配给他的药似乎也有止痛的功效。比起来,乌冬在她面前还真的不够看。 “主子……”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莫弦的声音。 夜修独抬眸一看,就见莫弦脸色铁青,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眉心一跳,就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脸色也跟着肃穆了许多。 第二十六章 贱人开门 “怎么了?”不会是又中了那个小家伙的毒了吧。 “主子,南南说,咳,你不把蝎子还给他,他就绝食。”莫弦想到南南说这话时一副大义凛然要和蝎子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模样,脑袋的青筋就开始突突直跳。 绝食?夜修独忍不住笑了一声,“他高兴就好。” 莫弦瞪大了眼睛,主子,你这样和一个小孩子较真真的好吗? 张了张嘴,莫弦想劝两句,毕竟临出门前南南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就差给自己跪下来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不忍心。然而一对上主子脸上严肃的表情,再多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南南,你莫叔叔对不起你,你还是……绝食吧。 轻咳了一声,莫弦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将南南这一路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夜修独都能想象得出小家伙嘚瑟的嘴脸,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比较好,大概他毕生都难再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了。 “你说他曾经下了黑豹的背,进了一个小巷子?” “是。” 夜修独沉思了片刻,低声道,“你去查查看那条巷子里面有什么不一样。” 莫弦点头,“是。” “还有,让人守着南南下榻的客栈,如果他母亲出现了,立刻来报。” “明白。” 莫弦下去了,房间内又只留下夜修独一人。桌子上的瓶子还在,里面的蝎子似乎并不安分,摇摇晃晃的想要钻出瓶子,虽然徒劳无功,却一点都不气馁,和小家伙还真有些像。 南南很生气,小百合被抓了不说,他用绝食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来威胁那个大叔都没用。 他果然没心没肺没肝没肾,居然舍得这么虐待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漂亮的简直不能用人类来形容的小神童。等着吧,他们都给他等着吧,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南南很生气,气得人都困了,不等莫弦去而复返,他已经枕着枕头睡得人事不知。 莫弦都要给他跪了,不是说要和蝎子同生共死共同进退的吗?人家小百合还在努力挣扎,他倒好,居然呼呼大睡不说,还知道要把脱下来的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还知道先洗个脸伸个懒腰盖个被子,简直无情无义。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莫弦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居然会看在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下就相信了他的话,绝食什么的,一点都不靠谱。 南南睡得很香甜,另一边的玉清落却心塞的不行。 蝎子走了大半天没回来,如今整个天都黑下来了,也没见到它回来的踪影。这地方错综复杂的,不会出事了吧。 玉清落上火的一夜没睡,次日的精神便差了许多。 早晨管家让人送来早餐她也没吃,推到一边还是上床去补眠了。 这一补,便是日上三更,一直过了给夜修独换药复诊的时间。 某人在独轩等了大半天不见人,本就所剩不多的耐心彻底的失去了。沈鹰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好几次探头看向门口,祈祷玉清落赶紧出现,免得他也跟着遭受鱼池之殃。 “主子。”管家急速的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玉姑娘还没起。” “呵。”夜修独冷笑,“她倒是能睡。” 沈鹰吞吞口水,小声的劝道,“主子,玉姑娘许是累了,她昨天又是替彭应解毒,又是帮主子医治。人家是姑娘家,总要多休息休息才能有力气的是吧?” 他话刚说完,立刻接收到一道锋锐的视线,沈鹰心下一惊,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夜修独的笑意更冷了。 沈鹰默默的垂泪,他这不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吗?主子你的语气怎么有种酸酸的感觉? 夜修独眉心微蹙,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看看。” “啊?”沈鹰一愣,赶紧招呼了一下管家,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他现在很怕主子和人家玉姑娘打起来,看主子已经没有耐心了,玉姑娘又不是肯吃亏的主,他得看着点。 一行三人齐刷刷的站在了玉清落的房门口,夜修独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心就忍不住拧了起来,几次抬起手要敲门,又停了下来。看的一旁的沈鹰和管家莫名其妙了起来,主子怎么变得这么的纠结。 “沈鹰,你来敲门。”夜修独犹豫了片刻,还是退后了一步。 被点到名的沈鹰眼皮子一跳,老老实实的在门框上扣了两下,“玉姑娘?玉姑娘?你起了吗?” 玉清落其实一早就听到声音了,只是不想理会而已,想着他们敲几下应该就会识趣的离开了,便还是瘫在床上没有动。 沈鹰倒是很想转身走,可是主子挡在那里,他想走也走不了啊。 停顿了片刻,他又抬起手开始敲门,“玉姑娘?我们主子找你有点事,你起了吗?时间不早了。”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依旧没有理会。 夜修独瞪了沈鹰一眼,似乎对他那种轻声细语很温柔的语气很不满意。 一伸手,他就将沈鹰给推到了一边去了,然而他刚要抬手,远远的突然看到有个小身影歪歪斜斜的跑了过来。 夜修独一怔,就听到南南怒气冲冲的声音,“大叔,我真的生气了,我好歹是个客人,我好歹还是个身娇肉贵的小孩子,你不给我吃的喝的,你还算是个人吗?” 沈鹰脸色一变,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小家伙怎么偏偏在主子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撞上来呢?他抬头看向莫弦,后者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南南已经冲到了夜修独的面前,小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腿上,哼了两声,“我要吃香脆酥鸡,我要喝前天喝的那个酒,我要吃牛肉羊肉蛇肉好多肉,我要吃肉……” 沈鹰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怎么感觉整一个肉食动物似的? 南南见面前的人不为所动,一抬头,正好看到夜修独抬起打算敲门的手,诧异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立刻被转移了视线,低声问,“大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夜修独给沈鹰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抱起南南打算撤走。 夜修独重新收回视线,叩击了两下门框,“玉姑娘,开门。”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南南扭着小身子像条蛇一样,很快从沈鹰身上下来了,他抬眸看了一眼夜修独,那眼神充满了鄙视。“大叔,里面的人都不开,你好没用。” “……”夜修独蹙眉,不理会他,继续敲门,“玉姑娘,开门。” 南南表示自己看不下去了,拉着夜修独往后面走了几步,自己冲到房门前,轻哼道,“大叔,你这样敲门是没用的,你要这样敲。” 南南小小的手掌开始用力的拍着门框,边拍边喊,“开门开门开门,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哪。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门开门开门,贱人贱人贱人。” 第二十七章 光明正大的栽赃嫁祸 饶是一向镇定的夜修独,也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沈鹰莫弦管家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原来这样的开门方式……也可以? 这个,这个里面的玉姑娘是不是要气死了?小家伙待会可别遭殃了。 夜修独最先反应过来,眉心一拧,对着沈鹰喊道,“快把他带走。”这样的话来说一个姑娘,他都能想象得出南南的下场了。 沈鹰猛地一回神,蹲下身就要去抱南南。 “吱呀”一声,房门,却在此刻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南南头也没抬,很兴奋的扭过脑袋对夜修独神气的说道,“看,开了吧。” 门外的其余四人,脑袋都有些僵硬,默默的扭过头去看玉清落。 后者冷冷的垂眸看向底下的小家伙,声音冰冷彻骨几乎能冻结人心,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动,只听得她一字一句的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 “玉擎南!!”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南南脸上的笑意有些扭曲,小手不安的收了回来,小身子很没志气的抖了抖。 玉清落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子,声音嗖嗖的,“刚刚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嗤……”南南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弱弱的转过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玉清落。随即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唇瓣都开始哆嗦了起来,许久,才磕磕巴巴的从那张粉嫩的小嘴里吐出话来。 “娘,娘亲!!!” 娘亲? 沈鹰和管家差点站不住脚,一块摔到地上去。莫弦虽然没见过玉清落的面,但也听过她的事情,此刻的瞳孔也不断的紧缩再紧缩。 只是,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找了半天的人,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场的人,独独只有夜修独,眉心忍不住拧了起来,她成亲了?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脑子里忽然有条断了的线猛地连接了起来,他的眸子微眯,深幽的视线落在玉清落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审视。 沈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等到双腿不再发软了,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小声谄媚的问道,“玉,玉姑娘,南南,南南是你儿子?”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有些复杂的视线迅速的在夜修独的身上撩了一下。虽然很快,却还是被他被捕捉到了,一瞬间,他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莫弦也好奇,视线落在南南身上。 小家伙好像被吓坏了,眼泪很快咔吧咔吧的掉下来,脑袋垂得低低的,动也不敢动。 莫弦嘴角抽了抽,实在很难将他此刻的模样和这两日来无法无天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的阖上。 只是这一次,被带进去的还有刚刚气焰非常嚣张的南南。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鹰三两步跑到夜修独的面前,小声的说道,“主,主子,这,这也太诡异了。这玉姑娘看起来顶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南南他都五岁了,这,这玉姑娘总不会才十二三岁就生孩子了吧。” “是啊,我们在外面找了半天,没想到,人就在我们莫府里面。”莫弦抓了抓头,无论如何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夜修独抿着唇,只是定定的看着那扇房门,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鹰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暴躁,“玉,玉姑娘真的是南南的娘亲,我怎么觉得……主子,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不是亲生母子,可能,可能是收养的呢?” 夜修独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收养?倒是真有这个可能,玉姑娘的年纪,实在不像是有个这么大的孩子的人。 莫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里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叫声。 “娘亲啊,我错了,嘤嘤嘤嘤嘤嘤嘤,娘亲啊,你别不要我啊。娘亲,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你,我刚刚是胡说八道的啊。嘤嘤嘤嘤,娘亲。” 门外的人身子抖了抖,被这要死要活的声音哭的心怦怦直跳。 门内的南南跪坐在地上,双手使劲的抱着玉清落的大腿,小脸用力的往她裙摆上噌,鼻涕眼泪一股脑儿的染上她的衣服。 “娘亲,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人计较啊。你知道我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你知道我这个性格是随了我爹的,和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娘亲没办法比的。”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不经大脑的性格随了爹的?她和夜修独相处了以后,怎么感觉这性子是随了她的呢? 门外的沈鹰和莫弦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肯定不是亲生的。”哪有亲生的娘亲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都哭成这样了?也不晓得安慰一句。 “娘亲,我好想你,离开你的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你摸摸,是不是小脸蛋的肉肉都少了很多了?”南南可怜兮兮的抱着玉清落的大腿,见自家娘亲一直紧绷着脸不说话,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莫弦忍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抵就是如此了。 玉清落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南南提起……往旁边放了放,随即很是嫌弃的看了两眼被他蹭得有些发皱的衣裙,瞪了他一眼,“玉擎南,我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南南抿了抿唇,圆鼓鼓的眼睛用力的眨了两下,才小小声的回答,“娘亲让我在那里等着娘亲。”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个,娘亲,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南南像是找到了替死鬼一样,一股脑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发自动的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上去,义愤填膺的开口,“娘亲,这都要怪莫大叔,我在房梁上窝的好好的,那个莫大叔自己要跑就算了,还非要把我给弄下来一块跑,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打算拿我当做挡箭牌?” 门口的莫弦石化了,对上沈鹰同情的目光,当场有种将南南拖出来狠狠抽一顿的打算。 拜托,他人就站在门外,这样光明正大的栽赃嫁祸,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第二十八章 鬼医在江城 “莫大叔?”玉清落挑了挑眉。 南南很用力的点头,“对,就是门口那个,就是那天在房梁下面和人打架的白衣男。” 玉清落恍然大悟,自家儿子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拍了拍裙摆,优雅的翘起腿,眯着眼笑了起来,“你给人家下了毒了?” 娘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南南惊悚了一下,弱弱的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又去抱住她的大腿。“娘亲,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玉清落忍住把他踹开的冲动,声音低沉了几分,“逼不得已?” “对,因为我看得出,莫大叔肯定不是一般人,他身上肯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南南见自己栽赃陷害的计谋被戳破,赶紧换了一个,眸子亮晶晶的对着玉清落笑,“娘亲,我看的没错,我告诉你哦,在这个府里面,有一头很大很大的黑豹,很威武很凶猛的。我打算把它带回去孝敬娘亲的,但是那豹子有些笨,他不听我的话,所以这两天我专门留在这里打算好好的教育教育它然后再带它回去。” 玉清落暗暗扶额,她虽然也很垂涎那头黑豹,但是黑豹的主人不好惹啊。 沈鹰莫弦管家三人默默的扭过头去看暗沉着脸的夜修独,随即又默默的转开脑袋。这母子两胆子也够大的,当着主子的面也敢算计他的东西。 夜修独冷哼一声,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人,寒声道,“让她一刻钟后到我房里。” 丢下这句话,他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玉竹苑,带着凌厉之势踏出的院落。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这个‘他’是指哪个?玉姑娘?还是南南? 只是不管是谁,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得打断里面的母子叙旧,让他们去主子的院子了。 沈鹰是知道玉清落的脾气的,二话不说立刻退后两步,随即狠狠的推了一把身前的管家,很严肃的说道,“你去敲门吧。” “沈爷,你和玉姑娘比较熟。”他又不是傻子,得罪玉姑娘绝对没有好下场,看闻天就知道了。 “不熟,我们也才认识两天而已。” “但是玉姑娘看起来挺信任你的。” “那是你的错觉。” “吱呀……”一声,就在他们你推我让之际,房门重新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玉清落倚在门边,冷笑着看了一眼三人,“需要我请你们进去喝杯茶吗?” 南南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紧跟着加了一句,“我可以在茶里面加点药。” 三人脚步整齐的退后一步,还是沈鹰趁机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玉姑娘,主子让你去他院子一趟,换,换药。”他琢磨了一下,主子应该是叫玉姑娘吧。 玉清落想起夜修独身上的伤,还有他要求四天之内痊愈的要求,眉心就忍不住拧了起来。 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个男人呐。 “娘亲,我陪你去。”南南很有骨气的往前站了一步,“那个大叔身边有只大黑豹,很危险的,我会保护你的。” 南南觉得自己这会儿肯定不能离开他家娘亲,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表忠心的时候,让娘亲心情美丽了,对他犯的错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对着沈鹰招了招手,“给我看着他,送点吃的给他就行。” “再配点小酒。”南南下意识的加了一句,转念一想不对,赶紧对着玉清落正色道,“娘亲,你比吃的更重要。” 玉清落鄙夷的轻嗤了一声,“今天允许你喝酒。” “真的?”南南眸子一亮,小手立刻离开了玉清落的衣裙,一蹦一跳的往沈鹰怀里扑去,“沈大爷,咱们走吧。” 沈鹰全身都轻颤了一下,大爷?怎么感觉他像是去逛青楼似的? 南南没救了!! 玉清落暗暗的抚了抚额,让管家赶紧带路,她现在不想看到那个扭头就能把她这个娘亲卖了的儿子。 但是,不管如何,她现在不能让南南和夜修独过多的接触,不然以那个男人的精明以及南南时不时犯二的行为,肯定会坏事。 管家一路都不敢吭声,心里还沉浸在玉姑娘和南南是母子的震撼当中回不了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是母子了呢? 独院的门已经打开了,像是随时恭候她的大驾似的。 夜修独依旧斜躺在他的那张冷气十足的卧榻上,见到玉清落走进来,也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眸,便又阖上了眼睛。 管家将人带进去,便立刻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你进入莫府,就是为了找你的儿子?” 玉清落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粉嫩唇瓣一抿,低低的哼了一声,“是。” “为何一开始的时候不说。”夜修独眼眸微微张开,看她熟练的把他的衣服解开,那动作像是已经给人宽衣解带了许多次一样,心里顿时涌上一丝烦躁,猛地将她的手给推了开去。 玉清落愣了一下,隐隐的感觉到他不稳的情绪,诧异的抬起头。她一开始不说又怎么了,难道罪大恶极? “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好人。” “现在确认了?”夜修独冷哼一声,见她不再动作,眉头又拧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换药。” 她……忍,为了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她忍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玉清落咬咬牙,又去解他的衣服。 恢复的还算不错,她的技术再配合她的药,夜修独的伤口已经不会再渗血了,要痊愈应该过不了多长的时间。 “你的夫君是谁?”沉默了片刻的夜某人又开了口。 玉清落给他缠绷带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的开口,“死了。” 死了?夜修独豁然睁开了眼睛,仔细的看她眼里的神色。只是从那里面见不到半点情绪,仿佛他们聊到的话题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她对她的夫君,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主子。”玉清落将他的衣服披上,门外便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夜修独从榻上缓缓的直起了身子,“进来。” “主子。”管家先是看了玉清落一眼,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乌冬,乌冬要求见您。” “不见。”夜修独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对乌冬这个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可是,乌冬带来一个消息,说……说鬼医就在咱们江城……” 第二十九章 他说的有道理 鬼医? 玉清落低垂着脑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夜修独则微微皱起眉,终于从榻上站起了身,越过管家走出了房门外。 外面早就站着莫弦沈鹰闻天以及趴在沈鹰身上睡得云里雾里的南南,见到他出来,闻天忍不住兴奋的上前一步,“主子,那个和琼山医老齐名的鬼医,确实在江城。” 玉清落的嘴角继续抽搐着,原来她的名声这么大,看闻天兴奋的劲,要是知道鬼医是她,当初还会不会怀疑她给彭应下毒呢? “乌冬说,虽然主子信不过她,不过她心里还记挂着主子。”管家跟着夜修独从门内走出来,又小小声的开口,“她说主子身上的伤也好,彭爷身上的毒也罢,还是请鬼医来诊治一下比较好。” 夜修独轻哼一声,“不必了,府里有玉姑娘,她的医术不差。” 玉清落表示听了这话,她的心情很舒畅。这乌冬还真是喜欢刷新存在感,都被赶出府了,还要出来晃一晃,而且用的是她的名头,真是做的一手好死啊。 可是闻天心里却焦急了起来,急急忙忙的上前劝道,“主子,我知道玉姑娘医术高明,我也相信她定能治好您和彭应的伤。但是玉姑娘毕竟年轻又是女子,经验没有鬼医这样的老前辈深。反正鬼医就在这江城之中,而且属下调查过了,他会在两天之后在南郊的福隆客栈里面救济病人,咱们去看看也并无损失啊。” 玉清落偏头打量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这个闻天似乎对鬼医很执着,好像很崇拜他似的。还有,谁跟他说鬼医就是老前辈的,她看起来像是个老头子吗?头发长见识短。 再看看院落当中的其他人,似乎都挺赞同他的话的。 既然如此…… “我也觉得闻天说的有道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就连夜修独也诧异的挑了挑眉,他以为,闻天说这些话必定会惹得她不高兴的,毕竟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对于别人质疑她的医术想必是会不悦的。 没想到,她竟然会赞同闻天说的话。 玉清落耸了耸肩,“你们看着我干嘛?我是大夫,对于这种传闻当中的人物当然也很好奇也想见一见了,说不定还能向他讨教一下医术,对吧。” 夜修独怪异的瞥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点了点头,“既然玉姑娘想见,那就去看看吧。” “……”闻天沈鹰莫弦还有管家的眼神都透露出一丝丝的诡异,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听主子这话,怎么觉得这玉姑娘才是整个莫府当家做主的人? “嗝,喝啊,再喝。”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南南忽然从沈鹰的肩头上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的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一把将他给抱了回来,准备回房。 “等一下。”然而她才刚踏出一步,后面便传来了夜修独平静无波的声音,紧跟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对上玉清落疑惑的目光,夜修独撇开视线,声音冷硬了几分,“这蝎子是你的。” 蝎子?玉清落刷的一下将瓶子给夺了过来,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说她的宝贝蝎子怎么一去不回了,原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她将瓶子收好,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往自己的玉竹苑走去。 站在一旁的沈鹰眼珠子转了转,扭过头便谄媚的跟了上去。“玉姑娘,小家伙我来抱吧,别累着你了。” 夜修独的嘴角一瞬间抿得死紧,盯着那一前一后宛如一家三口模样远去的三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杵在一旁的管家感受到周身泛起的冷意,全身经不住狠狠的颤了颤,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主子,那个乌冬……”还在门口候着呢。 “打发她回去。”他的声音十分的冷硬,一说完,便再也没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砰’的把门阖上了。 莫弦和闻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主子的脾气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的暴躁了。 管家苦哈哈的,踩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又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乌冬还等在一旁,见到他时眸子便是一亮,赶紧上前几步,脑袋情不自禁的往他的身后探了探,“严管家,主子呢?” “主子让你回去。”知道乌冬的为人,管家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脸色也没有对玉清落时候的恭敬了。只是短短几天时间而已,玉清落似乎已经在众人的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让人不得不谨慎的印象了。 回去?乌冬有些难以置信。 “严管家,你到底有没有和主子说清楚?” “我已经将你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了主子,主子也知道鬼医在江城,我说的很清楚,我相信主子也听得很清楚。” “那……那你有没有和主子说,我很担心他的伤势,姓玉的那个女人信不过啊?” 管家脸色多了一丝的不耐烦,玉姑娘解了彭爷的毒,又给主子治好了伤,她要是信不过,难道你信得过? “反正你要我转达的话我已经全部转达了,至于主子要怎么做,那是主子的事情,我干涉不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莫府了。” 乌冬死死的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这个前两天还对她恭恭敬敬的严管家,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下人吗?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严管家,主子有没有说过会去见鬼医?”压下心底的怒气,乌冬语气平缓的问。莫府她已经进不来了,那就只能等主子出来,她已经不相信面前的严管家了,她觉得他根本就没把她说的意思表达清楚。如果主子过两天去见鬼医的话,那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管家岂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什么话都没说,转个身,直接把大门给阖上了。 乌冬气得要死,抡起拳头用力的砸了两下大门,“严管家,你什么意思?开门,你敢这样对我,以后有你好看的,开门,开门。” 管家轻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冬在门外叫嚣了许久,里面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附近几户人家听到她的声音,都纷纷的探出头来。 许是觉得有些丢脸了,乌冬狠狠的低咒了两声,埋着头赶紧离开了莫府大门。 然而,她刚走出莫府暗卫的视线之外,墙头忽然跃下两个人,撑开麻布袋兜头而下,捆了后迅速消失了巷口。 第三十章 切下一节手指 乌冬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大声呼救,肩颈处猛然传来一阵刺痛,紧跟着,人便昏了过去。 抓住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毫无怜香惜玉的姿态,一把将罩着她的麻布袋子扔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马鞭子一挥,车子已经宛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疾驶而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才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简陋的小茅屋前停下。 乌冬被颠簸的难受,被人扔进屋里是摔得她脑袋疼,当场清醒了过来。 麻布袋被人打开,她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看向四周。下一刻猛地缩起身子,惊恐的看向坐在屋子中央背对着她的女人,颤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 女人低低一笑,头上戴着的珠子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十分的惹眼。 她缓缓的转身,踱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就是乌冬?” “你……你是谁?” “我问你,莫府的主人,是不是姓夜?”真是失策了,他们找了那么久,从来没想过夜修独会住在那么大的一个院落里,大隐隐于市,大概就是如此了。若不是他们跟踪这个乌冬,或许至今都不会想到姓夜的会住在那里。 乌冬瞳孔一缩,他们是找主子的?她的心下当即戒备了起来,抬眸看着面前依旧笑眯眯的女子。 “夜修独,伤势如何?”女子蹲下身,凑近了些,好像要将乌冬所有的神情姿态都收入眼中一般。 乌冬倒抽了一口凉气,主子的伤,除了莫府的人知道之外,便只有伤他的那伙人知道了。这么说来,这些人……不是好人了? 不能说,主子的事情绝对不能说。 乌冬豁然扭过头去,她虽然不聪明,但基本的逻辑思考还是有的,关于主子的事情她本来就了解的不多,现如今,更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不说?”女子轻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猛地掐住她的下巴,眸色之间很快闪过一丝阴狠,“那就别怪我了,把她的手指给我切下来。” 话锋一转,女子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凌厉非常。 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贴近肌肤发出‘嗤’的一声,一节染血的小指头已经滚到了角落里去了。 乌冬有一瞬间的怔愣,下一刻,漫入骨髓的疼痛尖锐的刺激着她全身的神经,撕心裂肺的惨叫立刻充斥了小屋。 “啊……啊……啊……好痛,啊……”乌冬捂着染血的手指缩在地上,眸中全是痛苦和不可置信。 她哪里想得到,这女人连给人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下了死命令。 “现在,还不肯说吗?”女人依旧笑眯眯的蹲下身,手指在她额头上的冷汗轻轻一划。 乌冬恐惧的全身一抖,疼也顾不上了,赶紧点点头,“我说,我,我说。”她此刻一点都不怀疑这女人会不会当场要了她的命。 女子满意了,重新站起身坐回了椅子上,妩媚的扭着身斜睨着她,“夜修独的伤,是不是你医治的?好了几成了?” “我,我不知道。”乌冬哆哆嗦嗦的开口,一说完看到女子又沉下来的脸色,急忙澄清道,“一开始是我医治的,他的伤势十分的严重,虽然性命保住了,但是还十分的危险。可是,可是后来莫府来了个姓玉的女子,她的医术十分的高明,后面都是她接手了主子的伤,大概,大概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 乌冬明白,眼前的这伙人不希望夜修独活下来,所以只要她把玉清落推出来,他们必然也会视为眼中钉的。 “姓玉的女子?”果然,玉清落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乌冬急忙点头,“是,那人医术了得,就算是半死的人也能救活,连我这个琼山医老的弟子,在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有她在,就算主……夜修独濒临死亡,大概也会被她给救回来的。” 琼山医老的弟子?女子忍不住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那个姓玉的,真有那么厉害?” “是,主子身边的彭应中了毒受了伤,也是被她给救回来的。”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彭应的毒是他们造成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本以为就算被人抬回去,此刻也已经埋入坟中了,想不到,居然还活着。那个姓玉的女人,看起来也是个麻烦。 “乌冬。”女子微微换了个坐姿,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乌冬,眼中划过不屑,“我要你带我们进莫府。” 乌冬一怔,急忙摇头,“我做不到,莫府地形复杂,除了暗卫和主子身边的几个护卫,我根本就进不去。况且我在那里呆的时间也不长,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否则我今天何必要低声下气的求着管家让我进去见主子呢?” “哦?”女子大概也信了几分,“那你今天去莫府做什么?” “我……我只是听说,听说鬼医在江城,想着主子的伤或许能让那个鬼医瞧一瞧,毕竟姓玉的女人来历不明,不能完全相信,我担心她对莫府不利。” 女子轻笑出声,“你倒是挺会替夜修独着想的。” 乌冬垂下头,嘴里全是苦涩,她替他着想又如何?那个姓玉的不知道给主子下了什么药,让主子这样维护她。 “夜修独会去见鬼医吗?” “我,我不知道。”乌冬摇头,这是实话。 女子沉默的轻轻叩击着桌面,顿了半晌,才对着旁边面无表情站着的男人说道,“把她带下去看着。” “是。”男人冷硬的一点头,已经提着乌冬离开了屋子。 乌冬想让她放过自己,可是来不及开口,那人已经敲晕了她。 屋子里只剩下寥寥数人,女子站起身走到窗口,眸子朝着莫府的方向撇去,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冷笑。 “双珂,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静默许久,她身后的男子才上前一步,颇为恭敬的问道。 “两天后,咱们也去南郊的福隆客栈。” “你是说,夜修独两天后,会出现在那里?” “不管他出现不出现,我们要在那候着,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更何况,就算等不到夜修独,也能等到那个传说中的鬼医。听说那鬼医身上有冰露丸,并且医术能和琼山医老媲美,夫人早就想网罗回去了。” 男子略一思索,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三十一章 透透气 两天后,南郊福隆客栈。 传言向来传的十分的快,即使当初玉清落只想让乞丐传递给于作临一人知道,也止不住有心之人的探听。 因此,不过天才刚蒙蒙亮,客栈已经是高朋满座,挤满了来治病或是一睹鬼医之容的人。 客栈掌柜笑的合不拢嘴,难得有这么多的客人上门,做起事情来便更加卖力了。自然,物价也上涨的厉害,没办法,有钱人多,他们要是不趁机捞一把,怎么对得起玉清落给他们的这个机会呢? “掌柜的,这菜价是不是太高了,这,有人吃吗?”店小二战战兢兢的走到掌柜的面前,拿着手上的那一份餐单价格表,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算要捞钱,那也捞得太明显了。 福隆客栈的掌柜是个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女人,眉眼妩媚撩人,带着难以名状的风情。看到店小二颇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说大五,这是玉清落那小蹄子招揽过来的客人呐,你觉得她不会要我给她分账?我还嫌价格太低了,一会儿不够分呢。” 大五低垂着脑袋,想了想也对,玉姑娘向来不客气,他们要是不多赚点钱,说不定连他大五的工钱都没有了。 默了默,他也只能将单子收好,吩咐其他伙计赶紧做事去了。 “掌柜的,包厢已经满了,大厅也挤满了人,但是外面还有许多百姓要进来,你看是不是在外面搭个棚给客人坐坐?”在外头忙活的伙计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想到那么多的客人,便是满脸喜色。 玉手轻抚杯沿,金琉璃略略的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了,搭个棚子还要多费功夫,这里人那么多,咱人手都已经忙不过来了。对了,大五,包厢里的客人都拿到牌子了?” 大五点了点头,“都拿到了。” “哦,最早来的是谁?” “那位客人姓于,好像是帝都来的,不过他不肯透露名字,只是报了他身边的一个手下的名,叫于峰。” 金琉璃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微微挑起,“于?”原来如此,她就觉得十分的奇怪,玉清落一向不愿显露人前,这一次忽然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冲着帝都于家而去的,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还有哪些人?” 大五看了看手上的本子,低低的回,“还有城西十分神秘的莫府,也早早的定下了包厢等着了。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很有气势。还有咱们江城有名的善心大户杨家,也让人定下了包厢,不过杨家最近没有生病的人啊,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其余的,就是江城其他大户了,包厢都已经满了。大厅的是咱们江城一些平民百姓,也有重病的也有看看鬼医真面目的。” 金琉璃噙着一抹笑,看看玉清落那小蹄子的面子真大,这么多人都来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了,而且似乎,有好戏看了。 “掌柜的,玉姑娘什么时候来?”大五其实还是很担心的,这玉姑娘有多不靠谱他们心里都有数,放鸽子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要是她不来,这些人岂不是要把他们福隆客栈给拆了?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哼两声,“我哪儿知道那小蹄子什么时候来?她最好给我早早的出现,不然我绝对要扒了她的皮。” “阿嚏”被念叨的某人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喷嚏,顺手从南南的衣服里将他随身携带的帕子拿来擦了擦鼻子。 小家伙十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擦完鼻子又把帕子往他衣服里面塞,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到夜修独的身后去了。 “玉姑娘,你不舒服?”沈鹰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殷勤的递到她的桌子面前。 玉清落摇了摇头,“大概是谁在诅咒我吧。”金琉璃那个女人一定从早上开始就念叨她了。 夜修独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看着沈鹰冷笑了一声。后者陡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阵冷意传来,急忙扭过头来,对着自家主子干笑一声,“主子,喝茶。” 夜修独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包厢的窗户,透过薄薄的布帘子看向窗外。 楼下早已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众多客人全都探长了脖子,想从这看起来简陋却固若金汤的客栈中瞧出点什么。大部分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号码牌,大概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鬼医弄出来的花样,他手上也有一个,是管家递给他的,也不知道到底有何用处。 南南嘟嘟囔囔的在一旁和黑豹玩耍,他现在还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到金姨的客栈来,这客栈很偏僻啊,要走好长一段路的,害他早早的起床现在还困着。 “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主子,这客栈到底在买什么关子,这牌子……”莫弦瞥了楼下的大厅一眼,此刻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开始大声的叫嚷了。 夜修独抬了抬手,喝了一口茶水,“等着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是。”莫弦心里也挺急的,这鬼医架势这么大,也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玉清落直至将一杯茶水全部喝完见底了,才眉眼一挑,瞥了包厢内的人一眼。夜修独带来的人倒都十分的严谨,就算心里着急,脸上也不会呈现出浮躁的表情,更不会派人前去催促。 她抬眸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要是再坐下去,估计一会儿金琉璃会大开杀戒了。 “我出去透透气。”放下杯子,玉清落款款的站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就往门外走。 夜修独眉头微微一拧,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多了一抹深思。 沈鹰笑嘻嘻的说,“我看玉姑娘不是出去透透气,她是等不及,想偷偷去看看鬼医的模样了。” 鬼医?南南茫然的抬起头,他刚刚是不是听到鬼医这两个字了?唔,不对不对,娘亲就在这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到鬼医呢? 南南甩甩头,又和黑豹玩的不亦乐乎。 夜修独闻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等不及他深思,楼下已经传来了福隆客栈掌柜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南南哪儿去了?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金琉璃带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站在了大厅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面,这是她在人前一贯的打扮,除了客栈当中几个值得信任的伙计之外,没人知道金琉璃的真面目。 莫弦正站在窗沿,眸子猛地一亮,赞道,“好身手。” 谁都没看清楚金琉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当中的,又是什么时候站上了中间那张桌子的。只是等到她开口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福隆客栈的金掌柜,居然是个练家子。 夜修独抿了一口茶,金琉璃的动作他看到了。这福隆客栈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客栈那么简单,鬼医选择在这里替人医治,一向低调的金掌柜有如此好的身手,想来,应该还有些其他的秘密了。 “她这是在警告在场的所有人。”夜修独一一扫过大厅当中人的表情,轻笑一声,“也在告诉我们,在她的客栈,就必须遵照她的规矩,谁都不能闹事,否则她金掌柜不会手下留情。” 莫弦双手环胸,赞同的点点头,“是啊,看看大厅里刚刚还大吵大闹的人,现在一个个的都噤如寒蝉,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各位。”金琉璃看到效果十分的明显,便也满意了,“我是福隆客栈的金掌柜,我想大家也都认识。我知道大家今日来到这里,也都是冲着鬼医的名号来的。不过,既然大家站在我福隆客栈的地盘上,那就请大家保持安静和秩序,不要给鬼医增添麻烦,否则的话我会直接把人给丢出去。” “这金掌柜口气倒是挺大的。”沈鹰也跟着往楼下看,只觉得这女人身姿妖娆,像是啐了毒的罂粟花一样。 夜修独静默不语,手中的茶水开始慢慢的变冷,他也毫不在意,一口饮尽后,便合上了眼不再关注楼下的情景了。 楼下金琉璃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虽冷,可是音色却缠缠绕绕的像是能把人勾住似的,“大家手里都有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各自的号码。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只能从中挑选五十个名额进行医治,为了公平起见,决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这五十个人的名额。” 抽签? 大厅很快响起嗡嗡嗡的讨论声,其中前五十名的客人声音最大,原本还以为自己来得早有机会,如今还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只有一小点的几率? “金掌柜,这当初说好的,不是先到先得吗?”有人忍不住站起身,举着手里的牌子,愤愤不平的样子。 金琉璃一个冷眼扫过去,冷笑一声,“是啊,先到先得,你的牌子,不就先得到了吗?” “你,你这分明是耍赖。你让鬼医出来,我要问个明白。” “鬼医?”金琉璃笑的更加的妖娆了,“这位客人,刚刚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清楚吗?你是想继续留下来等待抽签,还是希望被人丢出去?” 她的话音一落,身后便立刻站了两个魁梧的男人,杀气腾腾的瞪着说话的那人。 那男子脖子一缩,当场不敢开口说话了。毕竟他不同于那些有钱有势的,还真没那个能力去挑衅看起来十分厉害的金琉璃。 夜修独扯了扯嘴角,将牌子扔到了桌子上。 莫弦啧啧有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定,这么说来,咱们那么早过来,也没多大的用处啊。我还以为咱们那么靠前,很快就能见到那个鬼医了。” “也不见得,最起码,早来有个包厢让咱们呆着。”沈鹰耸耸肩,继续盯着那个让人将一个小箱子抬上来的女人。 他们都不着急,毕竟找鬼医,也只是想让她帮主子复诊,帮彭应看看,让玉姑娘见见传说中的人物。 可是他们无所谓,与他们相隔两个包厢的于作临,却死死的捏紧了拳头,狠狠的将刻着‘壹’的号码牌扔到了地上。 于峰脸色沉沉的捡了起来,小声开口,“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等着。”于作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暴躁的情绪浮上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开口,“已经多等了四五日,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强行将人给带走。” “但是那位金掌柜身手不凡,这客栈透着一股神秘,咱们贸然出手,会不会不太好?”于峰有些担忧,少爷的身份不宜暴露,否则会给整个于家都带来灾难的。 于作临抿了抿唇,心中开始迅速衡量起计策来。他千里迢迢跑到这江城来,好不容易知道鬼医的下落,就这样空手而回,他如何甘心? 那位金掌柜身手确实了得,他们想从她手上将人带走,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了。 “于峰。” “少爷。”于峰上前一步,看少爷的表情,知道他此刻必然有了决断。 “你下去查探一下,看看待会抽签抽到的病人都被带到哪里去,给我摸清楚鬼医在哪里,跟着他。” 于峰有些犹豫,可是看他的表情坚定狠戾,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我明白。” 他说完,便悄悄的打开了包厢的门,暗中隐藏在了大厅的角落处。 只是他并不知道,知道抽签的方式以后,藏在那里的人,还有好几拨,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金琉璃抽签的那只玉手。 “掌柜的。”大五凑近金琉璃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莫府,杨家,还有于家的那对主仆以及带面纱的姑娘那几个包厢,都派了人出来在下面盯着,估计和玉姑娘猜测的没错,想跟着主子你进去。” 金琉璃嗤笑一声,撩了一下头发,“玉清落那小蹄子倒是会揣测人心,既然如此,你就去那几个包厢送点昂贵的吃食。既然他们要搞点小动作,怎么能不出点血呢?” “是,掌柜的。”大五很快下去了,回头就吩咐人准备了吃的。 只是他心里也奇怪,这玉姑娘出现了,一向和她形影不离的南南到哪里去了?许久不见,他都有些惦记那小家伙了。 第三十三章 有古怪 大厅很安静,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金琉璃抽出来的第一个号码。 “五号。”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许多人都暗暗的愤恨,看着手上的号码牌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楼的包厢很快探出一个头,一人举着手中的牌子大喊,“这里,是我们这里。” 金琉璃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兴匆匆的举着木牌子。她对着她微微一点头,道,“请病人下楼,随我走一趟吧。” “好。”那丫头很快缩回头去,扶着自家的夫人满脸喜悦的下了楼。 金琉璃一站起身,就明显的感受到周边的气流变化,知道那几拨人都开始按耐不住了。冷冷一笑,她已经往客栈后方走去了。 金琉璃一离开,整个大厅又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 有人祈祷下一个轮到自己,有人开始垂头丧气暗叹自己运气不好,有人愤恨的盯着手里的木牌子,几乎要戳出一个洞来。 夜修独喝了一口茶,轻笑道,“沈鹰,你跟去看看。” “是。”沈鹰知道,主子安排的暗卫必然被金琉璃看到了,看来他们还是太小看了那个女人。 房门一开一关,南南奇怪的抬起头,困顿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他肚子饿了,怎么金姨还不送吃的过来?娘亲也不知道又野到哪里去了。 客栈的后方是个精致的院子,是金琉璃自己住的地方,其装修雕刻,都要显得更加的上档次。 玉清落斜倚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嘴角微勾,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榻上的扶手,心情显得十分的惬意。 门外很快响起了敲门声,不待她开口,金琉璃已经领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贵妇人走了进来。随后门一关,将金灿灿的阳光挡在了外面。 “坐吧。”贵妇人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玉清落向来喜欢玩神秘,所以经过她手医治的人大都是如此。当然,也有小部分人也是见过她的真面目的,比如金琉璃这样武功高强或者权势很大的人。 贵妇人似乎对玉清落很好奇,但又不敢贸贸然的开口。她也没听到玉清落开口说一句话,只感觉到手腕上搭上一个冰凉的手指,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多大一会儿,她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被金琉璃搀扶着离开了屋子。 一出门,她眼睛上的布条就被摘掉了,手上还被塞了一张写满字的字条。 “易夫人,鬼医说夫人的病并不严重,只要按照药方子上所写的要求按时吃药,十日后就会痊愈了。还有,诊金一百两。” 说罢,金琉璃已经对着她伸出手了。 易夫人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将银子递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心中还是有许多的疑惑,“金掌柜,我的病真的不严重?可是我看了许多大夫,他们都说我这病拖不了多久了,我真的十日之内能够痊愈?” 金琉璃笑着收好银子,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你若是好不了,尽管来这福隆客栈里找我,一百两银子随时奉还。至于你说的那些大夫,呵,估计是医术不行,你看看这个方子,看看和其他大夫开的有什么不同?” 易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急忙展开手中的纸,略略的浏览下来,惊呼道,“夫人,真的和其他大夫开的药方子完全不同呢,只是……这是什么?每日晨起要去收集露珠?为什么?” 金琉璃耸耸肩,她哪儿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玉清落的方子向来很诡异的。 “易夫人,你只要按照方子来进行疗养就可以了,我金琉璃的招牌摆在这里,总不至于自己去砸了她的。” 易夫人犹豫了一下,虽然对里面的鬼医还是充满了好奇,但还是点点头,带着自家的小丫鬟走掉了。 自始至终,她没听过鬼医的声音,没见过鬼医的模样,甚至,不知道里面的那个是不是传说当中的鬼医。可是,有金掌柜的担保,她可以放下大半的心,毕竟金掌柜在江城的声誉是出了名的。 看丫鬟扶着易夫人离开了后院,金琉璃才微微抬了抬头看向屋顶,轻笑一声重新走回了房间。 “大概有四五拨人对你很有兴趣。”妖娆的身姿往玉清落的美人榻上一坐,金琉璃笑的风情万种。 “哦,这世上对我有兴趣的人多了,也不差这四五拨的人。”玉清落抬了抬眸,声音压低了问,“你那边都准备好了?” “这是自然,保证给某人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 玉清落点点头,抬腿踢了她一脚,“那你可以出去了,让第二个病人进来。” 金琉璃撇了撇嘴,对她过河拆桥的行为很不满,不过正事要紧,她也不想耽搁,毕竟看戏比较重要嘛。 “对了,你儿子呢?”离去前,金琉璃突然想到已经许久没见某个小家伙了,心里想念的紧,忍不住开口问道。 玉清落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力,“他自己找东西玩去了。”那小鬼现在急欲和夜修独的黑豹讨好关系,早就把她这个娘亲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东西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否则以他那个好动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坏她事。 金琉璃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总觉她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似的。南南喜欢凑热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档口不见他,除非……那小家伙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金琉璃一边点着脑袋一边往大厅走去,心里的疑惑更加的深了。 当手指抽出第二个号码牌时,蓦然想到玉清落先前的叮嘱。 抽签的箱子里放满了许多的号码,却偏偏没有于作临的一号和那个神秘的莫府三号。 于作临是她故意没有放的,免得真的抽到他。这个他能明白,毕竟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那家伙,目的就是让他等着干着急。 可是莫府…… 金琉璃奇怪了,他们和莫府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为什么玉清落也不允许放他们的号码呢? 这里面,有古怪。 金琉璃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眸子狡黠的转了转,他将伙计给招了过来,“去,写个‘叁’号拿过来。” 第三十四章 我娘亲就是鬼医 ‘叁’号?那伙计愣了一下,玉姑娘不是不允许一号和三号出现在抽签的盒子里吗?掌柜的这是做什么?他怎么有一种掌柜的要自掘坟墓的感觉?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的,然而对上金琉璃恶狠狠的目光,他还是缩着身子跑走了。 一紧张,直接撞上端着饭菜的大五身上。 后者猛地一个转身,脚尖着地,手掌压着旁边的柱子,双膝一弯,险险的护住托盘上的盘子酒壶。扭头呵斥道,“你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火急火燎的,这饭菜可是掌柜的交代的,砸了你小心被掌柜的削。”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伙计急忙道歉,转过身又跑远了。 大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往二楼的包厢走去。 掌柜的说了,这饭菜要送给那些使些小计谋的客人吃,免得他们闲的没事干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既然这么有心,那出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大五想着,回头就敲开了面前包厢的门。 于作临眉心微蹙正心烦着,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低声问,“谁?” “客官,我们掌柜的让我送点吃的过来。毕竟咱们也不知道鬼医治病需要多长时间,总不能让客官你饿着肚子等是吧。” 于作临不耐烦了,“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客官,这……这是咱们掌柜的吩咐的,我一定要送到啊,你要是不开门,我没法向掌柜的交代,只能守在你屋子外面了。”大五笑眯眯的,语调中一点为难的样子都没有。 于作临脸色铁青,他没心思吃东西,但是又不能任由店小二站在门口,否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抿了抿唇,他只能站起身,打开房门让人进来。 大五笑嘻嘻的,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妥协一般,熟练小心的把所有的饭菜都摆上了面前的桌子。然后,对着于作临伸出了手,“客官,二十两。” 于作临一愣,盯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表情变得扭曲难看了起来,冷笑一声道,“你们福隆客栈的饭菜比起帝都的大酒家都不遑多让啊。” 大五依旧笑眯眯的伸着手,“小的没去过帝都,也不知道大酒家的样子,不过这饭菜的价格是我们掌柜的订的。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现在可以直接叫掌柜的上来和你解释解释。” 说罢,大五便将头往包厢的窗户外面探,张嘴就来,“掌……” 于作临脸色一变,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咬牙切齿的把银子交代了他的手上,“出去。” 大五见银子收到手了,对他不善的态度一点无所谓,笑眯眯的走出了包厢门。随后颠了颠手上的银子,笑的眼睛缝都看不见了。 还是玉姑娘有办法,知道这家客人最是好面子,不愿意多生事端,只要嗓门大一点就会妥协了。 啧啧,就是不知道其他包厢的客人是不是也这么容易搞定…… 只不过,玉姑娘交代不能去莫府的包厢。奇怪了,那个莫府真那么神秘?连玉姑娘都不愿意去招惹? 可是掌柜的又交代每个包厢的饭菜都要送过去。 大五低垂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前途都在掌柜的身上,觉得这样赚钱的机会难得一次,觉得酒楼要对客人一视同仁,觉得……好吧,他就是好奇莫府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回头,他又兴匆匆的端了酒菜一一往包厢内送过去。挺奇怪的,除了一开始于作临的为难,其他包厢似乎都想尽快的把他打发走,连饭菜都不看,直接付了银子让他离开了。 亏得他还想了一大堆的借口,没想到全都用不上。 端着最后一个食盒,大五站在了三号的包厢门口,抬手敲了敲。 里面很快传来了声音,“谁?” 沈鹰眉心一拧,禀告的声音立刻听了下来。 “客官,我是来送饭菜的。”大五屏气凝神,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全身紧绷了起来。 屋里正饿的肚子难受的南南耳朵刷的竖起来,下一刻从地上一跃而起,炮弹一样的往门口冲去,“终于有东西吃了,终于有东西吃了。” 莫弦怕他撞到,赶紧把他拦了下来,“你慢点,让他送进来你再吃。” 说着,给闻天使了个眼色,后者开了门,伸手便去接食盒,“给我吧。” “客官,三十两银子。”大五头也没抬,感觉面前的人似乎刻意释放出压力,让他心都沉沉的往下坠。 三十两银子? 南南当场尖叫了起来,“你敲诈啊,大五叔,你居然连我都舍得敲诈。你是不是嫉妒我貌美如花天真可爱,所以你背着金姨来问我收钱?你都饿了我这么久才送吃的过来,现在还问我要银子,我好难过,我的心都碎了,碎成渣渣了。” “南南???”大五震惊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在莫弦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家伙,错愕的话都说不出来,南,南南怎么会在这里?玉姑娘知道吗?难道是被绑架了? 不,不对,大五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千百种念头,最后想到玉清落不让来三号包厢的交代,心里终于有些明朗了。 “你们,认识?”莫弦看了看南南,再看了看面前的大五,视线十分的锐利。 大五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算,算是认识。” “什么叫做算是认识?”南南很不满,终于挣扎着从莫弦的怀里下来,走到闻天面前将食盒拿了过去,看到里面的两菜一汤后,脸就黑了下来,“这是给我吃的吗?大五叔,你虐待我。我娘亲呢?我娘亲哪里去了?我要告状。” 大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还搞不清楚这伙人到底是谁,还有,那个坐在窗沿背对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的男人,似乎才是他们的主子。 闻天看南南炸毛了,到处要找玉清落,声音吵嚷估计会把其他包厢的人都给招过来,赶紧蹲下身安抚道,“你娘亲去看鬼医了,待会就回来,你先吃着,我让他们再给你送点好吃的过来。” 去看鬼医? 南南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很是茫然的样子,随即开始指着闻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去看鬼医?我娘亲就是鬼医,她自己去看自己吗?哈哈哈哈哈,闻大叔,你好好笑,哈哈哈,我娘亲自己看自己,哈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抽到三号 玉姑娘是鬼医??!!!! 夜修独豁然扭过头来,一把将南南提到了手上,“你说鬼医是谁?” “嗝。”南南被他吓得颤着身子狠狠的打了个嗝,见他表情像是会吃人一般,眨了眨眼很小声的回,“我,我娘亲啊。” 大五见状,心下咯噔一声,看夜修独快捷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想也不想的出手,劈手就去抢夺南南。“把孩子放下。” 莫弦离得近,抬腿一挡,把人给挡在了面前。大五抿紧了唇,一弯腰就滚了进去,目标直冲南南。 “身手不错。”莫弦一笑,手指很快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拖了回来,两人当即在包厢内交上了手。 只是和夜修独身边的护卫相比,大五的身手到底还是弱了些,不大一会儿,便被莫弦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放开南南。” 大五用力的挣扎着,莫弦一掌劈向他的后颈,直接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包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南南还被夜修独提在手里,很是茫然的样子,“大叔,你不知道吗?咦,你们都不知道吗?我没说过吗?” 夜修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沈鹰。 后者震惊的张着嘴,半晌总算慢慢的合拢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回道,“后院有人守着,我们没能进去看清楚鬼医的真面目。怕动作太大,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方才回来,就是为了向夜修独禀告这件事情的,只是被大五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这家客栈果然深藏不漏,金掌柜的身手如此了得,客栈的那些个伙计,一个个看起来也是练家子。虽然以他的身手要拿下看守后院的那些人不成问题,但是势必会引起骚乱,到时候别说见不到鬼医的面,只怕还会暴露了主子的身份。 但是,但是,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呆在后院里那个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神秘莫测的鬼医,居然,居然是玉姑娘。 沈鹰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只是他,在场的莫弦和闻天也不能接受,就连躺在一旁榻上尚未痊愈的彭应,也长大了嘴巴回不过神来。 尤其是闻天,当初被玉清落喂了颗泻药,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她的手段太过雷厉风行又一直没机会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听说鬼医在江城,好不容易主子同意来见一见这个鬼医,他想着,总算有个医术更厉害的人能够狠狠的压一压玉清落的嚣张气焰了吧。 想不到,想不到到头来,那个他寄予希望而且一直暗中崇拜的鬼医,居然,就是她。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让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闻天有些难以相信,一个箭步冲上前,站在南南的面前,很正色严肃的问,“南南,你说,你娘亲,就是玉姑娘,就是治好彭应的毒的那个女人,真的,真的是鬼医吗?” 南南歪了歪脑袋,奇怪的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了夜修独的怀里。听他这么问,他也产生了怀疑了。 “难道,我娘亲不叫鬼医?叫毒医?神医?庸医?不对啊,好像是叫鬼医啊。金姨说,那是因为我娘亲诡计多端,所以鬼医这个词对她来说非常贴切啊。” 夜修独嘴角紧抿,脸色紧绷。想起玉清落毫不犹豫的要来见鬼医时候那眼神里闪过的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就算她的医术被质疑了她也无所谓的样子,怪不得她身上有那么稀少的冰露丸,怪不得她的医术如此出神入化。 鬼医?哈,居然是鬼医? 这么说来,他算不算是阴差阳错,捡了个宝了? 很好,又多了一个她必须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闻天抚了抚额,听到南南那样的回答,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小声的问,“鬼医不是男的吗?不是老头子吗?不是经验丰富神出鬼没吗?” 南南眼神透露出一丝怪异,盯着闻天上上下下的看,“闻大叔,你是不是生病神志不清了?连我娘亲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我让我娘亲给你看看,放心,不收钱。” 闻天已经不想说话了,默默的走到一旁开始画圈圈,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沈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幸好,幸好他事先和鬼医打好了关系,幸好他一直觉得玉姑娘非比寻常不是一般人,幸好他的感觉十分的准,否则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口中的金姨,是这个客栈的掌柜的?”夜修独慢慢的平复胸口不知名的暴躁,抱着南南换了个方向,让沈鹰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上桌,让肚子开始打鼓的小家伙吃点东西。 南南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对啊,金姨很厉害的,她手底下的伙计都会功夫,就好像大五叔叔这样,对吧,大五……叔叔,你怎么晕过去了?” 沈鹰默默的扭过头去,很同情那个被莫弦压在地上的大五,南南,你现在才发现来救你的英雄晕倒了吗? 南南哧溜一下从夜修独的膝盖上滑了下来,伸手在大五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还有气,也就放心了,继续回去吃东西。 沈鹰再次同情大五,南南,你难道连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打算都没有吗? 夜修独搂着怀里的小家伙,眸光微微闪动,声音低低沉沉的,“你娘亲和金姨,是怎么认识的?” “唔,啊呜啊呜,好吃,就是金姨受伤,咔擦咔擦,然后被我娘亲救了,啊呜啊呜。”南南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全部扫到了自己面前的小碗里,狼吞虎咽的毫无形象。 “你娘亲的身份,除了你金姨,还有谁知道?”夜修独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拍了拍他的后背免得他噎着,只是心思也没停。 他想,前段时间他的方向都错了,想知道玉清落的事情,从南南身上是最容易问出来的。 这小家伙……几乎知无不言。 沈鹰开始同情玉清落了。 “除了金姨,咔擦咔擦,还有大五叔叔啊,葛奶奶啊,棉花糖叔叔啊,柔柔姐姐啊,啊呜啊呜……” 南南毫不费力的开始出卖娘亲,虽然说的那些名字……一点参考性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金琉璃清脆有力的声音,“三号,这次抽到的是三号。” 三号?闻天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木牌子,对上夜修独若有所思的眸子。 第三十六章 娘亲我来了 夜修独冷冷的勾了勾唇,很好,既然他运气这么好,那他便去看看,玉清落这个鬼医,做的有多惬意。 闻天弱弱的将木牌子递给夜修独,小心的看了眼主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闻天见他发问,赶紧出声道,“主子,玉姑娘应该也不是刻意隐瞒的,你,你别太责怪她……” “噗嗤……”沈鹰忍不住笑了,闻天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听说玉姑娘是他一直以来崇拜的鬼医,居然有胆子去提醒主子了,也不怕主子生气。 果然,夜修独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看着闻天轻哼一声,“怎么,你的主子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了?” 闻天赶紧端正身子很严肃的模样,“主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玉姑娘脾气有点拗,若是太过苛责于她,到时候她心生不满在医治主子的过程中会狭私报复。” 夜修独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将已经吃完东西擦嘴巴的南南提了起来,“走,我带你去找你娘亲。” 南南‘咦’了一声,他其实不想走,他现在吃饱了,又可以去找黑豹玩了。可是看夜修独面色不太好看的样子,只得乖乖的闭上嘴,搂着他的脖子一块离开了包厢。 沈鹰又开始同情躺在榻上的彭应,原本来见鬼医,便是让他给彭应看看的。现如今主子知道那人是玉姑娘,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人算账去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彭应的肩膀,低声劝道,“没事,反正鬼医就是玉姑娘,你身上的伤也是玉姑娘医治的,毒也是她解的,这会儿去不去见她都是一样一样的。” 彭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原本就没事,用不着他来安慰,像个娘们似的。 夜修独离开了,包厢内就剩下他们四个面面相觑,盯着地上的大五,想着是不是要毁尸灭迹? 金琉璃很兴奋,宣布了抽中三号木牌子时,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后院走去。 才刚走到连接后院的小拱门时,就见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背正背对着他,风姿卓越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神神秘秘的莫府,终于……能揭开庐山真面目了。 还有,玉清落那小蹄子和莫府到底什么关系,终于也能真相大白了。 金琉璃激动的连走路都有些扭曲了起来,看的跟在她身后的伙计胆战心惊,好几次都要伸手去扶她。 好在,快要走到夜修独跟前时,她的姿势终于变得平稳正常了起来,伙计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家掌柜的用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问,“请问,你是三号牌的客人吗?” “是。”夜修独转过身来,看了带着面纱的金琉璃一眼,面无表情的。 金琉璃眸子陡然一亮,只觉得这男子气势姿态都是人中龙凤,让人心生荡漾,是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然而下一刻,她的视线在对上夜修独怀里的小家伙时,表情一换,错愕的瞪着他,“南南?” “金姨,我好想你,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挂念南南,有没有做梦梦到南南?”小家伙一扑,金琉璃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他抱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佯怒道,“你还说?既然这么想念金姨,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南南鼓着小脸颊,唉声叹气的,“我实在是忙啊,金姨,你知道的,我娘亲总是丢三落四的,我作为她的男人,有责任照顾她的。” 金琉璃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臭小子,有本事这话当着你娘亲的面说。 夜修独给了他们叙旧的时间,只是眼看着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换个有桌子椅子的地方坐下来喝杯酒慢慢聊的架势,终于面无表情的轻咳了一声,“金掌柜,我要见鬼医。” “啊?”金琉璃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见色忘义,把夜修独给忘记了。 只不过……在莫府的人怀里见到了南南,说明,玉清落那小蹄子大概也是和他认识的,就这么把人给带进去,玉清落会不会把她给分尸了? 但是当着人家的面,又不好当面问问南南玉清落和莫府的关系。纠结,很纠结。 “金掌柜有什么为难的吗?”夜修独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嗤笑一声,手中的木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金琉璃瞬间汗毛竖起,脑门上顷刻间有冷汗往下滴落的错觉。 死道友不死贫道,玉清落那吃人的小蹄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不管了,先把人带过去再说。 “呵,没,不为难,我这就带你过去。”抹了抹汗,金琉璃将怀里的南南往上颠了颠,手指紧紧的抓着小家伙的衣服,免得自己待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这男人,她惹不起,还是交给玉清落解决吧。 南南奇怪的左右看了看,表情很茫然。他实在不太明白,只是去见娘亲而已,为什么金姨好像一副上断头台的模样,而夜大叔却全身杀气,好像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阿嚏……”玉清落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衫,捏了捏鼻子。她今天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了,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奇怪,过了这么久,下一个病人怎么还没到?金琉璃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还是说,她是故意慢慢来,好让于作临等的更加的不耐烦? 这样也好,总而言之,她今天是不会让于作临好过的。 “扣扣。”房门口响起了敲击声,金琉璃有些迟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病人来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金琉璃向来是直接带着人进来的,怎么这会儿,倒是这么有礼貌,竟然还知道先敲门再通告一声。 不对!! 玉清落猛地从榻上跃了起来,眉心微拧。金琉璃这是在告诉她,外面有情况,否则,她不会如此不正常的。 左右看了看,她的视线落在了左边的窗台上,然而她刚要往那边走去,房门却在此时被人用力的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砰’的一声,随之响起的还有南南那独有的嚣张跋扈的声音,“娘亲,我来了。” 第三十七章 勾引 玉清落豁然回过头去,看到南南兴匆匆的跳进来,还有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夜修独。 “嗤”玉清落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凶狠的扭过头瞪着金琉璃,“怎么回事?三号不是没有吗?你把人带到这里来是想死吗?” 金琉璃默默的扭过头去看向房梁,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双手还维持着去抱住南南的架势,只是看样子是没能来得及拦住小家伙推门的动作。 她的心里在不断的默念着,要怪就怪你儿子,要怪就怪你儿子,要怪就怪你儿子。 夜修独往前走了一步,冷笑着看向房间里努力维持镇定表情的玉清落,道,“鬼医?原来玉姑娘,就是传说当中的鬼医?” 玉清落陡然扭过头来,很严肃的说道,“谁说我是鬼医了?我不是,我只是来这里给鬼医打下手……” “娘亲娘亲,是我。”南南兴奋的举起手,很激动的说道,“是我说的,是我说你是鬼医的。我告诉你哦,闻天叔叔他们好笨,他们居然说娘亲你去见鬼医了,哈哈哈,他们居然不知道你就是鬼医,哈哈,你说他们是不是好笨啊,被娘亲耍的团团转,太好笑了。” “……” “????” “!!!!!” 金琉璃很忧桑的扭过头,不忍直视。 “玉擎南,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以后不许喝酒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玉清落简直想把儿子塞到肚子里重造的冲动都有了,她前两天明明警告过他,不准将她是鬼医的身份告诉夜修独等人,这臭小子居然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了。 “哈哈……嗝……”笑声戛然而止,南南小心惧怕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玉清落,弱弱的躲到金琉璃的身后去了。转念想到金姨也怕娘亲,他便又换了个人,抱住夜修独的大腿不撒手。 好恐怖好恐怖,娘亲居然要用这样惨绝人寰的酷刑来虐待他,好恐怖好恐怖。 夜修独抬眸,沉沉的冷哼了一声,“你还挺理直气壮的,耍的团团转,恩?” 玉清落浑身一抖,莫名的觉得夜修独生气了,从未有过的怒意,对象是……她。 小心的倒退了一步,她在寻找可以离开的位置。 “南南,你跟着金姨出去,我和你娘亲有话要说。”夜修独见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家伙一抖一抖的,轻轻蹙了蹙眉,弯腰将他抱起,直接交到了金琉璃的怀里。 金琉璃早就想离开了,见状自然二话不说带着也想跟着撤退的小家伙扭身离开了屋子。 “砰”的一声,房间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玉清落抬眸看了看屋顶,心里面将南南以及金琉璃切割了一千次一万次。 “鬼医?呵,玉姑娘好本事,好大的来头,怪不得医术如此了得,动作如此娴熟,手里还有千金难求的冰露丸。”夜修独挑了一张椅子,双腿一勾,坐在了她的面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 玉清落继续看着屋顶,她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对,没听见。 夜修独冷哼,“看来那一千五百万两的诊金,还少了点。” 玉清落猛地扭过头,瞪着他,狠狠的瞪着他,“你又想赖账?” “鬼医的帐,谁敢赖?” “知道就好,我……”玉清落满意的点点头,只是还没等到她说完,眼前只觉一花,夜修独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右手用力的钳着她的下巴,脸色暗沉的盯着她。 “玉姑娘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把我们所有人蒙在鼓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他早该想到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鬼医出现在江城,医术如此了得的玉清落也出现在江城,原来两个人压根就是同一个人。 他还真是大意了,竟然从来没把他们联想在一块。 夜修独现在心里很暴躁,尤其听到南南说的那番话,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在玉清落面前,他似乎一直都显得十分的被动无能,连一点点的成就都没有。 偏偏这女人身上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让人震惊错愕却又无比惊喜的秘密。 玉清落被他掐的下巴疼,手指攀上他的手臂用力的拧,却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半分。 “夜,夜修独,你冷静一点。我没有存心隐瞒你们的意思,真的。”这男人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啊?她的下巴骨头要脱臼了好吗? “夜修独,这一切都是巧合,嗤,疼……” 夜修独眉心一拧,手指微微放松了力道。玉清落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右手快速伸出,猛地点到他胸前的伤口处,微微一压。 夜修独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玉清落嘴角一抽,眼看着他的伤口又要被自己给弄出血来,只能放弃的收回手指。算了,她不是早就知道这男人是个能忍的吗?他要不乐意放手,她就算在他身上砍上十刀八刀,他也不会撼动一分的。 他要掐着她的下巴就掐着吧,反正现在不疼,就是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诡异。 “夜修独,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我会放出风声说今日在福隆客栈诊治病人,只是为了一个引一个男人过来,不是为了你们。我……嗤,放手放手。” “一个男人。”夜修独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连眼神都是冷冰冰的,“为了勾引一个男人?” “……”她靠。 他耳朵有毛病吧,她什么时候说是为了勾引男人了?能不要和南南一样,拥有自动理解别人话里意思的能力吗? 夜修独猛地松开手,表情嘲讽的瞪着她,“为了勾引一个男人,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特么的,玉清落真想把他的嘴巴给缝起来,她死死的压着唇角,一字一句的从唇缝里蹦出来,“我说的是引,不是勾引,我和那个男人是仇人,仇人。” 夜修独一愣,随即不自然的转过身去,嘴角细微的缓缓往上勾起,却还是冷哼一声,“说话不清不楚的。” 第三十八章 桥归桥路归路 他和南南不愧是父子,玉清落特别想远离他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父子两一个德行,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南南有很大一部分的性子是遗传了他,绝对是。 夜修独暗暗的吐出了几口气,脸色顿了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转过身时,见玉清落用力的狠狠的瞪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视线,道,“你和谁是仇人?” “这是我的事情。”玉清落冷哼,拿手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痛的下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将方才的怒气压下去。 她不能生气,和夜修独生气只有自己受苦受累的份,这男人刀枪不入,阴晴不定,又是南南的父亲,她需要小心应付,偏偏还是自己的金主,那一千五百万两没到手她不能得罪。 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夜修独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赶紧接着解释,“我和你说了,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引出我一个仇人。我没有刻意隐瞒你们的意思,毕竟咱们萍水相逢,还不到彼此交心的地步。我只要治好你的伤解了彭应的毒,拿了我该得到的诊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咱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买卖对吧。” 说了两句,她又倒了杯热水,顺着喉咙灌下去,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这才接着说道,“既然我们以后不会有过多的接触,那我是谁你又是谁,自然也没必要知道了。而且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鬼医看看你们的伤势,反正你们的伤一直是我在治疗,所以你们今天有没有见到鬼医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坏处,就当是多走一趟,把我送到这个客栈里来,到莫府外面晒晒阳光,就当是额外付给我的诊金了,也……” 玉清落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看着夜修独风雨欲来的表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种想跳窗离开这里的冲动。 她都已经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夜修独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问。 玉清落小小的点了一下脑袋,她哪里说错了吗?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她早就带着南南逃之夭夭了,何必冒着被他发现南南身世的危险继续呆在他身边给他治伤呢? 夜修独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引以自傲的理智给燃烧的一丝不剩。 “……”玉清落很识趣的闭上了眼,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夜修独似乎很生气,他要是再开口,难保下巴不会被他捏碎掉,难保那一千五百万两收不回来。 恩,她闭嘴。 然而这嘴一闭,便是大半个时辰。 夜修独不开口说话,玉清落也就当他不存在,很识时务的……装死。 直至门外响起金琉璃的声音,“下一个患者到了。” 玉清落嘴角一抽,看向夜修独,“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 夜修独看了她一眼,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外面来的都是病人,我们要秉持着菩萨心肠医者仁心,不能耽误了他们的病情,对吧。” 夜修独冷嘲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干脆起身坐到了她先前躺着的那张美人榻上,闭上眼睛慵懒自然的闭目养神了。 “……”玉清落手指紧紧的揪起了厚实精致的桌布,她……忍,为了那一千五百万两,忍了。 “把人带进来吧。”玉清落将房门打开,对着门外的金琉璃交代了一句。 后者好奇的不得了,难道那个莫府的主人离开了?听南南说,那个人似乎姓夜,啧啧,她很好奇他们两个关在这房间里半天到底在说什么呢。 可是南南那臭小子一问三不知,压根就指望不上。 玉清落见她好奇的探头探脑,冷哼一声,斜倚在门边问,“要不要请你进去喝杯茶?顺便把帐好好算一算,交代交代为什么三号抽签纸会出现在箱子里,并且正好被你抽中了吗?” “额……”金琉璃很正经的站好,严肃的开口道,“下一个病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去把人带过来。” 说完,人已经往后退了三步之远,在玉清落的冷眸下,很快朝着小拱门的方向走去。 虽然她的身手比玉清落好,但是心机无耻却比不过她,秋后算账比不过她,过河拆桥也比不过她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带病人吧。 金琉璃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这才款款的走到了小拱门,对着站在那里的两个女人笑道,“哪位是病人?随我来。” “我们不能一起去吗?金掌柜的,我妹妹怕生,我要是不陪着她,她会害怕的。你放心,我保证乖乖的在一旁,不会打扰鬼医给我妹妹看诊的。” 金琉璃眼睛迅速的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眼,眸底泛起的笑多了一丝冷意。这女人的吐息平稳,走路轻盈,只怕身手不低了。 至于她身旁被她称作‘妹妹’的女子,确实眼神怯弱,身子畏畏缩缩,倒真有几分怕见生人的模样。这两人,倒是有些意思,其中的猫腻似乎不小。 打量的视线一闪而过,金琉璃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抱歉,这是鬼医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请这位姑娘在这里等待片刻。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妹妹的身边的,不会让她单独一人的。” 女子闻言,眉心一拧,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见金琉璃看过来,当即收敛的一干二净,不得已,只得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金掌柜了。” 说完,又在‘妹妹’耳边叮嘱道,“不要害怕,记住我交代你的话就可以了,你也想尽快的治好手上的伤是不是?”语毕,手指忽然在她身后一点。 ‘妹妹’闷哼一声,颤颤的应下了。 金琉璃挑了挑眉,依旧风情万种的笑,领着‘妹妹’往玉清落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便直接让人拿了块布蒙上了她眼睛,这才推开门,将人给领了进去。 玉清落一抬头,猛地怔住了,迅速的和榻上的夜修独对视一眼。 怎么会是……乌冬? 第三十九章 怎么是你们? 乌冬早就离开了莫府,除了前两天忽然出现告知鬼医的行踪之外,从此便没了消息,如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病患的身份出现。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乌冬本身就是大夫,而且还是琼山医老的高徒,心气儿高的很,怎么愿意让别人瞧自己的病? 大概也看出了玉清落不同寻常的神色,金琉璃扶着乌冬坐下后,便快走几步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将方才在小拱门那边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玉清落点点头,视线落在乌冬右手的小手指上。手指已经经过处理了,此刻正用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只是看起来,已经是矮了一节的模样。 这也不过两天的时间,乌冬的小手指居然被人给砍下来了,那人看来是个心狠残忍的人。 玉清落抿了抿唇,重新转过头对上夜修独的眸子。后者似乎也注意到了乌冬的手指,心中有数,便又躺回了榻上,一副不愿意多管的模样。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金琉璃的耳边叮嘱了几句,等到她出去了,这才将手指搭在了乌冬的手腕上。 乌冬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之外,整个房间里面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她的心里忐忑异常,想起那个砍下她手指的女人的警告和吩咐,那种浑身发冷经不住颤抖的感觉又来了。 搭在手腕上的手指重新收了回去,乌冬立刻紧张的抬起头,问,“请,请问,我的手指怎么样?” 玉清落不开口,只是冷嘲的看了乌冬一眼,随即探手将她包裹着手指的纱布剪了开来。下一刻,嘴角的冷笑更加深刻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手指断裂处红肿异常,整个伤口都有发脓的迹象。可是这样的情况却又不严重,虽然看起来像是处理不当被细菌感染的,但是玉清落心里清楚的很,这是乌冬自己用了药,刻意造成的。 夜修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看到乌冬的伤口时,也冷冷的笑了起来。 没听到任何声音,乌冬心里更加紧张了,生怕自己的那点小计谋被鬼医发现。 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的,那女人威胁她,若是不这么做,失去的就不只是一节小手指而已,而是一整条命。她见识过了她心狠手辣的作为,哪里还敢有丝毫怀疑她话里的真假,更不敢轻易的去挑衅了。 那女人软硬不吃,明知道她的师父是琼山医老,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她的吩咐替她办好今天的事,如此才有机会离开。 “大夫,你说句话啊,我的手是不是要废了,是不是不行了?” 玉清落耸耸肩,有些嫌恶的瞥了一眼她断指上的红肿,也不回答她的话。反而站起身,扬起眉问身边的夜修独,笑道,“怎么处理?” 乌冬以前可是他的人。 夜修独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不言不语,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般,他懒得插手。 乌冬愣了一下,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她怎么有种感觉,方才说话的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而且,方才说话的是……鬼医?还是侍女? “姑娘,你刚刚,说什么?”她想再确认一次,自己有没有听错。 玉清落可没那个闲情逸致替她解惑,她直接走到夜修独的跟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怒道,“怎么处理?”她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 乌冬身子一凛,她敢肯定,这声音很耳熟,她确实在什么地方听过。 但是,但是,她却想不起来,她无法确认声音的主人是谁。还有,她更加不明白这人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乌冬用力的甩了甩头,心里痒痒的,急于想要解开眼睛上的布条,看看面前站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不行,她若是冲动了,坏了那个女人的好事,那人绝对饶不了她的,她的小命…… “大夫,大夫,我的手是不是不行了,以后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是个绣娘,这手是我的命啊,我求求你,你不是鬼医吗?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 乌冬说着,已经摸索着跪了下去,脑袋对着硬邦邦的地板‘咚咚咚’的磕了起来。 “大夫,你是菩萨心肠,我求求你了。我的手要是没用了,我也不想活了。”她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乌冬心里清楚,她给自己下的药是师父研制的,就算是鬼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治愈她的手,最起码也得消耗半天的时间。 那个女人说过,既然鬼医承诺今天会替五十个人诊治,那么必然要另抽时间单独替乌冬治疗手上的伤,如此,她们就有机会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鬼医应下她单独诊治的要求,不计任何代价。 玉清落听着她‘咚咚咚’的磕头声,身子不禁抖了抖,这得多自虐的人才能做出这样自残的行为啊。 不过这磕头声倒是挺动听的,就是……哭声太让人烦躁了。 “够了,我没和你说话,你给我闭嘴。”南南都没她哭的这么难看。 乌冬被她呵斥的顿了下,当即停下所有的动作,不敢再哭了。 玉清落这才吐出胸口的闷气,继续瞪着夜修独,问,“你不处理是吧?那我怎么处理她,你也不会管对吧。” 夜修独终于勾了勾唇角,缓缓的开了口,“是,我不会干涉。” “轰”的一下,乌冬全身的血液开始咕噜咕噜的往上冒泡,瞳孔不自觉的用力的收缩。玉清落的声音她尚且只觉得耳熟,但是夜修独那道独特的低沉的声音,她就算是化成灰,也是牢牢记在脑子里的。 没,没错,是主子,这声音,是主子。 乌冬再也顾不得那女人的威胁,一把将眼睛上的布条扯下,猛地抬起头瞪着面前的两个人。 随即,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玉清落挑了挑眉,心口恶意满满,十分不善的笑了,“我是鬼医,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至于他……不是你特地给他报的消息,让他来此给鬼医瞧瞧的吗?” 第四十章 把你吞下去 乌冬双眸越睁越大,盯着玉清落满是不敢置信,双腿一软,便全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虚无缥缈的,“你,你说,你是,你是鬼医?” “是啊,我的医术,你不是见识过了?”玉清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发现最近很喜欢用这样的姿态去看人,简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乌冬往后挪了一步,摇摇头,努力的扯开嘴角笑了一声,“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鬼医?鬼医怎么可能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玉清落把她的话当成是赞美,稍稍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恩,你也觉得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让人叹为观止是吗?你也觉得我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女人不但医术高明还让所有人不敢置信实在是女人之光是吗?”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终于明白,在莫府她的行为举止已经算是很收敛很克制了,如今出了莫府,说话动作焦点完全是以自我为重心。 南南,大概就是遗传了她的性子,学了她的性格了。 乌冬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些魂飞天外的思绪总算慢慢的收了回来,她死死的瞪着玉清落,咬牙怒吼,“不是,你不是鬼医,你是冒充的,你不可能是鬼医,你在欺骗所有的人。” 说着,她期盼的去看夜修独,急急的又上前两步,“主子,你不要被她给骗了,这人行迹实在是可疑。鬼医怎么可能是她这样的黄毛丫头,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和我师父齐名?主子,你不要相信她。” “不相信我?”玉清落冷嗤,“难不成还要相信你吗?琼山医老的弟子,断了一根手指不自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冒充什么绣娘来找我。哦,对了,还给我磕头求我,啧啧,刚刚那磕头的声音可真响,咚咚咚的特别清脆。你说,这事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特别丢脸,会不会从此以后不敢出来见人或者干脆羞愧自尽了?” 乌冬瞳孔放大,“你这个贱女人,你羞辱我,我要杀了你。” 她对玉清落原本就恨意丛生,如今还被她如此奚落,甚至还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更甚者,刚刚的磕头…… 这口气,她如何忍? 乌冬左右看了看,拿起玉清落放在桌子上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就对着她冲了过去。 玉清落冷嗤,脚尖微微抬起…… “砰”的一声,乌冬整个人高高跃起,背部重重的撞上墙壁,痛的只闷哼了一声,脑袋一歪,便晕了过去。 玉清落缓缓的偏过头去,看看淡定从容的将脚收回来的夜修独,身子莫名的抖了抖。 果然……好厉害的身手,一脚就能让人飞出去那么远,刚刚一定,很疼。 要是她,估计也只能踹的乌冬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而已,哪里像他这般血腥暴力。 夜修独瞥了她一眼,越过她径自走到乌冬的跟前,手指一点,乌冬手里的刀子便落在了地上。他看也不看昏迷的人一眼,拿起刀子重新放到了桌子上,随后继续躺回到美人榻上,闭上了眼睛。 “……”玉清落眼睁睁的看着他毫不拖泥带水的一系列动作,半晌无语。 许久,她才认命的走到乌冬的面前,蹲下身看了两眼,知道她断了两根骨头气息尚在后,这才起身看向夜修独,第三次开口问,“怎么处理?” “与我无关。”夜修独闭着眼,轻松惬意一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模样。 玉清落往前几步,却又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站住,轻哼道,“与你无关?她背叛了你,你也无所谓吗?我方才可是听琉璃说了,乌冬好像是被另外一个女人挟持着过来的。那个女人为什么挟持她,乌冬又为什么会在离开莫府之后断指,今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总不至于是为了我一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人吧,我自认没那么大的魅力。夜修独,那个挟持乌冬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冲着你来的,乌冬对于你来说就是背叛者,你能置身事外?” 夜修独听她说了一大段话也不嫌累,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看了她一眼后,又大方的赏了乌冬一眼,嘴角嘲讽的勾起,“就凭她?背叛者?呵,一个在莫府呆了不到三个月时间的女人,一个连如何进出莫府的人都不知道的女人,一个只认识莫府四大护卫和管家的女人,一个连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背叛的?” “……”她同情乌冬,混了那么久,居然连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夜修独往前走了一步,继续笑,“你觉得,她能背叛我什么?告诉别人我受了伤却又治好了,或者告诉别人我今天有一半的机会出现在福隆客栈见一见传闻中的鬼医?这些告诉别人,有意义吗?哦,或者,她也会告诉别人,我的伤是一个叫做玉清落的女人救回来的,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玉清落豁然抬起头,猛地看向乌冬的方向,随即悲催的发现,百分之百会如夜修独猜测的那样,她估计……也被人给盯上了。 “乌冬是什么样的人我没兴趣知道。”夜修独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心情蓦然变得愉悦了起来,“不过我既然敢让她活着离开莫府,就不怕她出去说什么。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消息,那也是白费功夫的。呵,她知道的事情,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至少,玉清落知道他的名字,知道如何出入莫府,知道沈鹰他们在他心中的地位,知道他身价不止一千五百万两。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后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莫府? 抿了抿唇,她试探性的问道,“那,那我知道了这么多,如果我背叛了你呢?” 夜修独笑,表情阴森森的,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如果你是背叛者,我会一口一口的把你给吞下肚去。” “……你太变态了,那些事情又不是我想……” “嘘,有人。” 第四十一章 对不住 玉清落声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夜修独已经站在她的眼前,伸手捂住她的唇瓣,声音微低。 她和夜修独从未以这样的姿势如此贴近过,此刻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正在源源不断的钻入她的鼻尖,惹得她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眉,企图挪动一下身子和他拉出点距离。 “别吵。”夜修独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视线很快越过屋顶落在了房门外面。 玉清落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 门外却在这时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跟着,一道婉转柔和的女声缓缓响起,“鬼医先生,先生?” 玉清落不声不响,也纹丝不动,心里大概有了数。 夜修独更是眯起了眼,表情阴鸷的盯着房门外。这人是悄悄的从屋顶上蹿下来的,既然如此,必然不是外面大厅当中的求医之人。 “鬼医先生,我能进来吗?我妹妹已经在里面呆了许久,我有些担心。”外面的人似乎还在试探的问。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角落里昏死过去的乌冬。 看来,门外的女人,就是挟持乌冬来此的女子了。 夜修独放开玉清落,走到乌冬的身边,直接拖着她的腿将其弄进了屏风后面。那动作简单粗暴的让玉清落都忍不住暗暗拍手叫绝,心中更加同情乌冬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脚下一轻,人已经被夜修独揽着跃上了屋顶,紧紧的贴靠在一起了。 欺负她只会用两只脚爬是吗?轻功什么的,太讨厌了。 玉清落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他什么都不交代就径自动手动脚的行为很不满。 只是容不得她多说话,门外的女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婉转的声音一变,瞬间透露出一丝的凌厉来,“鬼医先生,打扰了,我担心我妹妹,希望你不要见怪。” 她话音一落,房门也紧跟着‘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夜修独自她换了语气开始,便听出了她是何人。没想到冤家路窄,几日不见,却在这里碰上了。看来玉清落估计的没错,这女人大半是冲着她来的。 捂了捂胸前的伤口,夜修独的眸色顷刻间变得冰冷尖锐。 玉清落很快注意到他的气息变化,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推门而入的女子。 一眼瞥过去,她便不由的赞叹了一句。明艳动人身姿妩媚,大抵是个男人,都难以消受她的美人恩啊。 双珂一进门,双腿就禁不止一顿,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提起所有的注意力,谨慎的看向房内四周。 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屋子里半个人不说,就连乌冬都不见了。 双珂忍不住抿直了嘴角,眉心紧拧。若不是看乌冬进去了大半个时辰不出来,她也不会特意寻到这里来,她就是怕乌冬办事不利,没能让鬼医答应另寻时间单独医治,功归一篑。 幸而手下来报,找到了守卫的滴水不漏的后院破绽,让她避过金掌柜的耳目潜了进来。 只是没想到,房间内居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别说鬼医,那个她威胁委以重任的乌冬,也消失无影。 这人,都去哪儿了? 双珂脚步微微往后退,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胸口。 然而还未等到他退到门口,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已经在她身后用力的阖上,徒留她一人,站在空旷的屋子中间。 “谁?出来。”双珂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软剑,随时准备迎击。 夜修独冷笑一声,搂在玉清落腰间的手终于收了回来,微一用力,双腿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双珂猛地扭过头来,见到夜修独时双眸一瞪,‘唰’的一声,软剑应声抽出,剑尖直指夜修独的鼻尖。 然而夜修独这般出现,却也彻底的暴露了玉清落的位置。后者揉了揉眉心,多想找个地方溜出去,免得卷入如此血腥暴力的打打杀杀当中。 她可是个医者仁心大慈大悲的大夫,见不得血,见不得的。 “夜修独,你果然来了。”双珂见到他时,眸子禁不住一亮,隐隐有了一丝的兴奋之色。 虽然不明白夜修独为什么会出现在鬼医的房间里,不过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人出现就好。今天,她必定要取他性命好回去向夫人复命。 双珂的手倏地摸向腰间,取出一个手指大小长短的竹筒,对着敞开的窗户一放…… “砰。” “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撑着窗户的杆子被打落,窗子应声关上的声音,还有一道,便是双珂的信号弹撞上木板,在地上旋转了两圈被夜修独踩在脚底熄灭的声音。 双珂的眸子陡然一眯,豁然看向房梁上的玉清落。 玉清落很无辜的耸耸肩,“不好意思,我本来想打你那个信号弹的,哎,没想到技术不行,打偏了,打到了窗户的杆子,对不住,对不住。”搬救兵什么的太讨厌了,人多打起来会破坏花花草草,还会破坏她的计划的。 夜修独想笑,这女人…… 双珂牙根子死死的咬着,半晌冷哼一声,“无妨,就算我一个人,对付你们也绰绰有余。夜修独,顾好你身上的伤,可别再像上次一样,连命都保不住了。” 夜修独神情冷然,对双珂的话毫无反应,只是身上的气势陡然下沉,手指微张。 双珂冷哼,锋利寒光一闪,剑尖对准夜修独直逼而来,毫不犹豫的对准他的右胸口……那一处长及腰部的伤。 夜修独往后倒退一步,身子一闪,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手指直指她后脑勺。 双珂心一惊,身子柔软下弯,脚尖对准往后踢去。手腕迅速下压,再次紧逼他胸口。 玉清落坐在房梁上看的双眸发亮,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夜修独身手狠辣果决,一点都没看出前两天还是个一动便伤口崩裂的病患,那女子身姿柔软动作敏捷,怪不得如此自信敢正面对上夜修独。 玉清落兴致勃勃,看的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没等到她对双方的身手评价完,双珂的身子忽然一跃而起,剑尖直逼玉清落的喉咙口而来…… 第四十二章 南南的偶像 玉清落眉心陡然拧紧,对这个女子的印象瞬间降落到谷底。 没本事短时间内拿下夜修独,竟然开始打她的主意了。 冷哼一声,玉清落的双腿已经勾住的房梁下方的横杆。 双珂嘴角阴狠的勾起,眸光灼灼打算一剑便拿下她的命。 然而,她的身子才刚跃到半空中,背后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胸口有股血液直涌而上,血腥味瞬间溢满她整个口腔。 一口气没上来,双珂眸中的血丝明显鲜红。 “噗……” 鲜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星星点点直奔某人面门而去。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腰部柔软往后仰,双腿勾住房梁下的横木,双手紧贴身边的柱子,轻轻一跃,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随后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看着她方才坐的柱子上的点点血渍,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那些恶心的血就全部喷到她脸上去了。 “身手不错。”夜修独挑了挑眉,站在她正前方的位置,对着她勾起嘴角。 “你故意的。”玉清落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分明见不得她置身事外看热闹,竟然故意放开那女人来对付她。 夜修独不否认,只是垂眸看向中了自己一掌摔在地上的双珂,低低的说道,“不会让她伤了你的。” 玉清落冷笑,“是啊,只是让人家喷口血到我脸上。”要不是她动作快伸手敏捷人又机灵,这会儿肯定狼狈的让他取笑死。 “你,你,怎么……可能?”双珂尚有一口气在,手肘撑着地面半支着身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夜修独。 她不明白,夜修独明明受了伤,方才打斗之际他明明落了下风,怎么到头来,重伤倒地的居然是她自己,他怎么还会有如此凶狠的掌力? 夜修独冷眼看着她,“你的身手确实不错,不过你的主子忘记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受到的暗杀不计其数,我若是没点本事,如何活下来?” 玉清落一愣,暗杀不计其数?这个女人的主子,到底和夜修独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双珂捂着胸口,一口血又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你,你知道我主子是……” “我知道。”夜修独蹲下身,嘴角泛着笑,但是神情却十分的冷,说出口的话像是深夜的幽魂一样,森冷可怖,“我还知道,这一次,是你主子暗杀我的第十五次。” 他说完,冷冷的站起身,地上的双珂却猛地身子一抖,双眸圆瞪,心跳却再也不会跳动了。 玉清落豁然缩了缩瞳孔,看向双珂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划痕,那才是最致命的。方才,方才夜修独是怎么出手的?她自诩火眼金睛,居然什么都没看见,更没发现他有使用任何武器。 夜修独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啊。 这个女人,显然掌握的资料还不够准确,竟然白白将自己的命给送上门来。 夜修独转身走到了房门口,‘吱呀’一声将门给打了开来,对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莫弦冷声道,“二号客房,动手。” “是。”莫弦一颔首,人已经快速转身,离开了后院。 动手?玉清落疑惑的视线定在夜修独的身上,眉心拧了拧,犹豫了半晌,才咽了咽口水低声问,“你早就料到他们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房门重新被他阖上,夜修独转过身,看着玉清落的表情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冷然,神情间放松了许多。 他重新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低低的‘恩’了一声。 玉清落眼睛深深的眯了起来,“所以,你今天来的重要目的,不是为了来找鬼医看病,而是为了铲除敌手?”那他还有什么脸来怪她隐瞒自己是鬼医的事情? 夜修独低笑了一声,“你似乎很生气。” “生气?怎么会?”玉清落扯开嘴角,抿了抿唇笑得十分的灿烂,“我只是觉得你呆在这里时间够久了还把我的房间弄得全是血腥味影响我生意这样的行为会给我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负担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滚……不对,是走出去了?” 说话连口气都不喘一下,还不是表示生气了? 夜修独斟酌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也不过是猜测,事先也并不确认他们是否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你既然想来看看,那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这不要脸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又拿她来当挡箭牌,什么叫做她既然想来看看?她想让他去死,难道他也会答应去吗? 玉清落按了按额角,她现在深有体会,觉得和这男人继续待下去,自己绝对会气血上涌不治身亡的。 她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平稳了以后,这才指着地上的尸体问,“这个你处理掉,我后面还有病人。还有,让你手下铲除对手的时候低调一点,我的事情还没办完,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绝对把你们一个个全部解剖了。” 今天真是多灾多难,他原本只是想设计于作临一个人而已,没想到于作临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儿,她这边倒是一波三折,让她喘口气的片刻时间都没有。 尤其是……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啊。 夜修独看了她一眼,往旁边走了两步,将那扇被玉清落打落的窗户重新撑开,声音低沉有力的对窗户底下的人说道,“金掌柜,麻烦你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双珂。 金琉璃猛地站了起来,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 “这间客栈地形我并不熟悉,若是在处理的过程当中被人看见了或是出了意外,只怕会给客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麻烦金掌柜了。” “……” “……” 金琉璃和玉清落面面相觑,两人双双咬牙切齿,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在窗户底下蹲的更低的南南眸子却倏地亮了起来,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崇拜夜大叔。能让娘亲和金姨同时说不出话来的人,绝绝对对是他的偶像。 第四十三章 坐不住了 金琉璃嘟嘟囔囔的绕到了房门口,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随即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站在房间正中间的男人。 方才她在外面看的并不清楚,只隐隐感受到屋子里面有一股难以忽略的杀气和威压,让她多少知道夜修独的武功修为要超出她许多。 可是如今看到双珂的伤口,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厉害。 金琉璃有些担忧的看向玉清落,她和这样的男人扯上关系,真的不会有事吗?而且听这男人的意思,似乎遭受到追杀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玉清落身边带着个小不点,只怕危险会源源不断的逼近他们。 只是玉清落却没她想的那般复杂,她的目的是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只要银子到手,她绝对会二话不说的远离他,远离莫府。 不说夜修独到底是什么身份围绕在他身边的情况到底有多复杂,单单他可能是南南的父亲这一点,她就会带着她家小不点离他离得远远的。 所以,她现在也要保证夜修独平平安安的,心平气和的,等到银子到手,别说撕破脸,撕逼都没问题。 “琉璃,带下一刻患者。”等到金琉璃处理好双珂的尸体并将地上的血渍擦干净了,玉清落才坐下来,将她的手术包摆放好。 开玩笑,她准备的大餐还没开动了。 只是,等她摆开手术包,她倏地愣了愣,这才想起房间内似乎还有别人。 那个乌冬……好像还被夜修独丢在屏风后面。 手指微微的僵了僵,玉清落抽着嘴角扭过头去看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夜某人,问,“乌冬怎么处理?” “你做主。”夜修独头也不抬。 她做主? “我是大夫。”所以太血腥的事情不要交给她。 “大夫救死扶伤,你要医治她吗?” “让她去死比较快。” “恩,看样子你已经决定了。” 玉清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夜修独是张银票,她没道理和张银票生气,那样显得没风度没气度还会伤身伤肺得不偿失,她淡定。 金琉璃诧异的看向气得不轻却又拼命忍着的玉清落,心里暗暗吃惊。 她和这小蹄子认识的时间不短,玉清落这女人向来只有把别人气得半死的份,从来没有这么吃瘪过。就算她真的吃了亏,也决计不会这般隐忍着,她的脾气从来都是嚣张的无耻的。 怎么到了夜修独的手里,居然毫无反击的能力呢? 金琉璃啧啧称奇,不过为了避免气氛僵硬,还是出声解了围。 “我看那个乌冬也不需要我们来处理,先前我看到了那女人用了特殊的点穴方法在她背上按了一下,我想,如果不知道如何解穴的话,这乌冬只怕也活不久了。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好了。”如果能活下来,那也算是她命大了。 金琉璃倒不是为乌冬留了一丝活命的机会,她下杀手也从未留情过。 只是乌冬是琼山医老的弟子,那人闻名天下,和玉清落一样,也认识不少能人异士。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乌冬的死和他们有关,必定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和玉清落夜修独倒是无所谓,可是她得给南南留条后路,那小家伙……可不能平白无故的遭了伤害。 玉清落自然明白金琉璃心里的顾忌,虽然她向来信奉斩草须除根的原则,不过这一次,她也就当给自家儿子积次德吧。 再说了,乌冬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金琉璃看她不反对,又去看夜修独,却见他只是闭着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转身让人拖着乌冬离开的房间,直接丢到了江城集市的一个小巷子里,不再理会。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玉清落见夜修独老神在在的,一点身为客人病人的自觉都没有,仿若这个屋子是他自己的房间一样,就不免咬牙切齿。 刚刚来刺杀他的女人身手也太烂了,好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他给打晕了再死啊,这样留个清醒的大活人放在她身边,很影响她情绪的好吗? 等等。 玉清落忽然奇怪的扭过头去,打量着榻上的男人。尽管经过方才那一番打斗,尽管这男人原本身上带着伤,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连气息都没有乱过。 这样的武功修为,当初怎么可能会受伤?还是伤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玉清落虽然身手灵活,但是她却没内力,对这个年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功夫也不是很了解。 因此,除了当时惊诧他手段奇特的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之外,倒是没想太多。 如今回头细想,才发现她似乎还是看低了这个男人的本事。 “夜修独。” 榻上的男人张开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恩?” “既然你功夫那么好,那个女人也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当初你怎么会受伤?”而且那么严重,差点要了他的命。 夜修独又闭上了眼睛,静默了片刻后,才低低的说道,“他们的手段,你刚刚不是亲自领教过了吗?” 手段? 玉清落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这女人和夜修独对上几招以后,便要来取她性命,手段极其的卑劣。 “他们人多势众,一部分对付我,一部分则要置黑豹于死地。”夜修独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开口。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起,所以他身上那伤,是替他家豹子挡的? 人畜恋啊…… 玉清落很不厚道的想,随即默默的扭过头去。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气氛变得十分的微妙,如此安静祥和的氛围,让玉清落有种错觉,好像这个房间合该就是他们两个的,想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 尤其是看到夜修独一副惬意的样子,她更是惊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直至金琉璃领着其他的病人进来。 玉清落这才全神贯注的给人把脉看诊开药方,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的夕阳已经斜斜的打在了窗户顶上。 金琉璃带着病人一进一出,忙的不亦乐乎。 直至……第四十九位病人被带走后,包厢内的某人,开始坐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买了 于作临面前的茶水已经添了好几回了,他手中的木牌子也被捏的死死的,隐隐有细碎的木屑飘落下来。 第四十九位,四十九位,若是下一个还抽不到他,那他岂不是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甚至,等了一整天却连鬼医的面都没见到。 这让他如何甘心? 于峰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少爷,嘴角也跟着抿得紧紧的。 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几次跟踪那些病人想进入后院,即使只是见鬼医一面也好,但是都被挡在了外面。 怪只怪他技不如人,没有能力悄悄闯入后院。 “少爷,咱们还有机会的,还有最后一个名额。”于峰上前一步,低声劝道。随即低头看向楼下大厅,发现越多的人开始暴躁不安蠢蠢欲动,甚至有些已经打算大闹一场的姿态了。 或许,这也未尝不可,等这些人闹起来了,他们也可以趁乱进入后院,将鬼医给带出来。 于作临猛地拿起一旁的茶杯,将茶水一口灌入喉咙里。 冰凉的液体流入胃里,却没办法浇灭他越发烦躁的情绪。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这么长久的等待,都白费了。 楼下的嗡嗡嗡越来越大,总共也才五十个名额,自然有许多人没有机会的。更何况,他们也是一天到晚,等了一整天了,难免浮躁了些。 金琉璃带着四十九号病人重新返回了大厅,那人一脸喜色,对着金琉璃一谢再谢。大抵是他的病痛已经被医治好了,所以嘴里便对鬼医的赞叹也不曾停下过。 半晌,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被金琉璃送离了福隆客栈。 接下来,才是最最让人紧张期盼的,最后一个名额,谁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于作临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木牌子,眸光灼灼的盯着楼下的金琉璃。 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一般,金琉璃居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对着他这边的方向微微一笑。 纤细白皙的玉手重新探入了抽签的箱子当中,轻轻一捏,便捏起一个纸片抽了出来。 大厅也好,包厢也罢,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急切的看向折了两折的白色纸张。 金琉璃将那张纸递给了一旁的伙计,伙计展开,右手抬高猛地一扬,大声道,“六号,最后一位病人的号码,是六号,请六号的客人拿着木牌到拱门等候。” “啪”于作临狠狠的把木牌子扔到了地上,眸光爆裂凶狠的瞪着伙计手中的那张纸。 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也失去了,天杀的,那个鬼医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于峰。”于作临忽然大吼一声。 于峰吓了一跳,急忙垂首,“少爷。” “你去小拱门将六号拦下,就说本少爷要买了他手中的木牌子。” “这……”于峰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少爷阴沉沉的表情,有些犹豫。今天来此的人都是为了求鬼医治病的,谁会将好不容易抽到的机会让给别人? “还不快去。”于作临冷冷的转过头,目光凶残。 他等了五日,自从知道鬼医今天会在福隆客栈公开医治病人开始,他便一直焦虑的在客栈当中等候。 如今让他空着手回去,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峰暗暗的一咬牙,转身离开了房间,急急忙忙跑去小拱门的方向,打算将最后一个人拦截下来。 于峰走后,于作临才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包厢。 至于六号的木牌子,如今就握在江城的善心大户杨家当家主人的手里,看着手中的木牌子,杨彦生愣了愣,随即失笑道,“这金掌柜怎么抽中我了,我家可没个病人在。” 当初金掌柜分明只是告知他,让他来凑个人头,就当是帮助宣传一下,怎么如今,倒是和当初说的有些出入? 杨彦生将木牌子拿在手里,此刻倒像是拿着个烫手山芋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病没痛去找鬼医,难不成让她告知一些能延年益寿的法子?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下面还有那么多真正需要医治的病人,没了这次机会,不知道多心焦。 站在他身后的管家见状,琢磨了一阵,提议道,“老爷,小的知道你心善,不忍心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不然让小的和金掌柜的商量商量,再抽一次签?” 杨彦生点点头,“恩,这样也好,你赶紧去,免得下面那些需要求医的人散了。” “是。”杨管家赶紧下了楼,跑到金掌柜的身边仔细的将杨老爷的要求交代了一番。 金琉璃微微的笑了起来,用着周边人群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可不行,抽签抽到了杨大善人,那就是杨大善人的,当初的规矩可都是说好了的,咱不能自己白白坏了规矩。” 原本在一旁满脸期待的众人闻言,一个个都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当即有人不满了。 “金掌柜,你就再抽一次吧,反正都是抽签,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你就高抬贵手,再抽一次。” “是啊,金掌柜,杨大善人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守着那一点规矩了。” “金掌柜,咱们都是有难处的人,你就当帮帮我们吧。”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也是有难处的人好吗?她又不是大善人,没能力解救苍生。 那些以为没希望了打算散了回家的百姓,一个个听说这事,又匆匆的跑了回来,一个个全部围了上来。 金琉璃被吵嚷的头疼,只得娇斥一声,“好了,都给我安静。杨大善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杨管家,再抽签一次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杨大善人心善,木牌子倒是可以转让给别人。” 转让? 杨管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而还没等到他转身上楼,已经被大厅里的人给团团围住了,一个个都满脸期盼的看着他,“杨管家,转给我吧。” “杨管家,我很需要鬼医看病,求求你可怜我,转给我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更有甚者,有人直接在他脚边倒下了,开始抽搐着身子叫了起来,“杨管家,你看看我都已经危在旦夕了,你让杨大善人给我吧。” 金琉璃微微挑了挑眉,视线在不远处楼梯口的于作临身上停了停,又立刻收了回来。 第四十五章 大鱼落网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杨管家被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别说去和杨彦生说话,就是喊叫声都被人给淹没了。 金琉璃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看着杨管家朝她看来的求救目标,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杨彦生早就在楼上听到了金琉璃的话,本也打算这般做的。可是一看杨管家被人围住,一时之间也为难了起来,不知道要将木牌子转让给谁。 只怕,转让给谁,都有人不满,有人闹事的。 甚至,可能会去找那人的麻烦,如此,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一直坐在杨彦生身旁的人低低的笑了起来,“杨大善人,若是一开始你就拿着木牌子去见鬼医,可能就没这么多的麻烦了。” 杨彦生拿着木牌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金掌柜的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正无奈之际,房门外忽然传来低低的叩门声。 杨彦生一愣,扬声道,“进来。” 进门的正是刚清醒不久的大五,他的后颈直到现在还有些酸痛,心里算是将莫弦给记恨上了。 若不是掌柜的说自己人,他一定会当场报复回来了。 可是奇怪了,什么时候莫府的人,变成自己人了? 大五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在面对杨彦生时,还是堆起笑容很温和的说道,“杨大善人,我们掌柜的让我来说一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木牌子转让给任何人,肯定有人会心存不满闹出事情来的。” “所以我说让金掌柜再抽一次啊。”杨彦生颇为无奈,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大五摇摇头,继续笑着开口,“咱们掌柜的脾气有些执拗,自己的规矩自己肯定不会去破坏的。不过她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杨大善人肯不肯听一听。” “请说。” “我们掌柜的说,既然转让不成,那就将木牌子拍卖了吧,价高者得,这样对谁也公平。” 杨彦生一愣,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坐在他身旁的男子再度开口了,有些揶揄的笑了起来,“只是对有钱人比较公平吧。” 大五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笑意满满的,“这位客人误会了,我的话还没说完。掌柜的知道,杨大善人心善,肯定不愿意去占百姓的便宜,更不会去做这些损人利己的事情。所以我们掌柜的提议,杨大善人可以将木牌子拍卖后得到的银子,分给在场那些真正需要医治却又穷苦的百姓,如此,得到帮助的人就不止一个了。” “再说了,就算你直接将木牌子转让给那些贫穷的百姓,给了他们一次去见鬼医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银子,也得不到医治的。毕竟鬼医性格怪异,也不是像杨大善人一样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可是杨大善人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去找城里医术高明的大夫,一样能得到救治。这样,岂不是一举多得吗?” 而且,还能让杨大善人的名声……更加响亮。 “好,好,好。”杨彦生连连点头,甚至忍不住拍起手来,“金掌柜的想法果然奇妙,这样做,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今天,我算是来对了。” 杨彦生似乎对这样的方式很满意,“看来,金掌柜要求我过来,真正的用意在这里啊。金掌柜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善人啊,为众多百姓着想,想出如此绝妙的计划。小二,你去转告金掌柜的,就按照她说的办吧。” 大五连连点头,弯着腰退出了门外。 直至房门口重新关上,大五的眼里才闪过一丝亮光,嘴角笑意沉沉,带着说不出来的狡黠。 杨大善人你误会了,你真正的用意可不在这里,后面才用得上你啊。 还有,这样变态的主意可不是他们掌柜的想出来的,是那个真正应该悬壶济世却整日里装神弄鬼懒得不是人的鬼医想出来的。 而真正要倒霉的人,现在才上场呢。 大五笑眯眯的去找金琉璃了,金琉璃站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看了一眼依旧被人群围住的杨管家,轻咳了一声,微微拔高了声音,大声道,“各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再次听到金琉璃的声音,众人纷纷停下,又用希冀的目光去看她。 金琉璃笑眯眯的,“各位,刚刚杨大善人已经决定,将他手中的木牌子以拍卖的形式转让出去,也就是说,谁出的银子多,那么最后一次的机会,就会留给那人,价高者得。” “什么?”众人震惊,随后纷纷不满,大厅内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哪里会有多余的银子去参加拍卖?那还不如装死让杨大善人把木牌子送给他呢。 没想到,杨大善人居然也是个见利忘义的人。 百姓们开始嗡嗡嗡的交谈着,言辞当中尽是对杨彦生的不满。 金琉璃冷笑一声,这才接着说道,“杨大善人说了,拍卖得来的银子,会公平的分给在场真正需要的病人。” “……”百姓一瞬间安静下来,下一刻,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高呼声,对杨大善人充满了感激。 金琉璃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以低价一两银子开始拍卖。” 说完,便把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大五,自己朝着后院走去。 走到拱门时,一个伙计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低声说道,“刚才于峰来拱门站了一会儿,不过很快被于作临叫回去了。” 金琉璃点点头,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脚步不停的走入了玉清落所呆的屋子里。 “事情进展的如何?”玉清落端起一杯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看起来心情高昂兴奋的很。 金琉璃用脚勾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笑容里全是狡诈,“放心,很顺利,大鱼马上就要落网了。” “大鱼?”一旁被当做透明人的夜修独微微侧了侧身,挑眉问道,“你们今天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玉清落凶狠的转过头来,冷哼一声,“睡你的觉去。” 第四十六章 机会还是很大的 夜修独眯了眯眼,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皱褶,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睡得有些时辰了,外面看起来似乎很热闹。”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玉清落一眼,抬脚往外走,“这么热闹,让我也有些想去凑一凑的冲动了。反正无事,去查查看大鱼是谁也好,若是心情好了,提点他一声也未尝不可。” “……” “……” 玉清落和金琉璃对视了一眼,猛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小小的杯子在桌上晃了一圈,茶水悉数洒在了厚实的桌布上。 只是本应坐在桌子前的人,已经如同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一把揪住夜修独的衣裳,咬牙切齿的开口,“夜修独,你赢了。” 金琉璃默默的扭过头去,完全不是对手啊,玉清落这小蹄子怎么没给他下药? 夜修独还是站在原处,挑了挑眉看着她,似乎就等着她回答。 “你回去睡觉吧,反正那条大鱼很快就会过来,你到时候就看到了。”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回头对金琉璃说道,“你去拿几个木牌子去三号厢房,让沈鹰莫弦闻天他们几个在适当的时候提提价。” 妈的,反正夜修独也算是知道了,他这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夜修独斜睨了她一眼,“你对我的属下,倒是用的挺顺手的。” 玉清落不理他,只是揪着他的衣服将他重新牵回了美人榻旁边,这才走到金琉璃的面前坐下,将一些细节再次交代了一遍,这才放她离开。 等到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玉清落才深吸了一口气,给彼此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夜修独一杯,坐在他的面前笑了起来,“夜修独,咱们商量个事儿吧。” 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 “什么事?”玉清落会给他倒茶水,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啊。 “咱们之间呢,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是吧。” 夜修独眉心皱了皱,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他仰首将茶水饮尽,杯子被他一送,稳稳当当的搁置在了桌子上。 他就知道,这茶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沉默了一下,他心里略带烦躁的点了点头,“恩。” 玉清落笑意加深,“既然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那咱们就是平等的,你付钱,我治病,仅此而已。所以,我们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想要对付的人。我今天在这里治病,破例让你呆在这里休息,也是因为咱们相处了几日,交情还不错的份上。” 夜修独的眸子眯了起来,定定看着她。 玉清落被他看得心头发毛,身子往后仰了仰,半晌才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所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要怎么做,你就袖手旁观当做看个笑话一样不要干涉啊?” 瞧瞧她说的多卑微,连让他看笑话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一千五百万两,魅力实在是大。他要是还不答应的话,就可以去死了。 夜修独情绪不太高,听着她低低的甚是好听的声音,冷冷的勾起嘴角,“你的那点破事,我原本也没打算管。” 破事?破事?他居然说她的事情是破事。 她……忍。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继续笑,“那就请夜大少爷继续在这里歇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重新坐回到了桌边,端起茶水细细的抿着。 屋子里的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夜修独本就话不多,玉清落这会儿更是强忍着要将一千五百万两撕碎的冲动,自然更加不会去开那个口了。 反之,前边大厅里,却是一片欢腾之色。凑热闹是人之本性,更何况,这场热闹对谁来说都是好事,那些个百姓自然更加不会放过了。 更甚者,原本有些已经离开的人,也闻讯又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了福隆客栈。 二楼的六号厢房里,杨彦生站在窗户边上,手里握着那块木牌子,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六号的木牌子如今就在我手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所以就以拍卖的形式转让。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也都等了一整天想必都有些疲累。所以这场拍卖我希望尽快结束,因此,请那些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到非见到鬼医不可的朋友,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话音一落,楼下的大五猛地敲了一下不知何时拿到手中的锣鼓。 ‘嘣’的一声,正式开始叫价。 然而,尽管杨彦生已经事先交代了一番,可是那些百姓都是希望拍卖后的价格越高越好的,哪里会不去凑这个热闹? 因此,不过片刻时间,木牌子的价格已经从低价一两银子涨到了两百两银子。 涨到两百两后,下面的声音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尽管大家都喜爱凑热闹,但是也怕真的拍下了那块木牌子,自己反倒没有银子能够拿得出来。 毕竟都只是普通百姓,能力有限。 可是…… 大厅的声音减弱了下去,不代表包厢内的人也放弃了。 能率先过来包下厢房的客人,可是有钱有势的主,两百两银子,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因此,楼下的声音小下去后,楼上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一个加一个了。 于峰站在于作临的身后,脸色微微涨红,神情开始焦虑了起来。 “少爷……”他们现在还没开始叫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包厢里的声音能停下来。 于作临手指微微捏着杯沿,眉心拧得死紧。 他的视线透过窗户的布帘迅速的在外面的各个厢房中扫了一遍,据他所知,这次福隆客栈一共空出了十间厢房供客人休息。 而二号三号五号七号九号厢房都已经被金琉璃抽中过,病人也都去见了鬼医,所以,那几个厢房可以排除掉。 至于六号厢房,那是杨大善人所在,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一号,四号,八号,十号了, 他的竞争对手并不多,机会还是很大的。 “于峰,五百两。”如此一分析,于作临的心沉淀了下来,回头将木牌子交给了于峰,让他报价。 前面的那人正好出到四百两,于峰闻言当即一个机灵,对着窗户外面喊,“一号,五百两。” 大厅内一片哗然,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一下子往上加了一百两,那可算是有钱人啊。 楼下的金琉璃笑了,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 随即,福隆客栈的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举起了手中的牌子,道,“两百三十号,五百五十两。” 第四十七章 似乎放弃了 一下子又加了五十两? 大厅的众人倏地扭过头去,看向施施然走进来的贵公子,咽了咽口水。 正坐在三号包厢内哼哧哼哧的啃着鸡腿的南南蓦然抬起头来,皱了皱眉细小的眉头奇怪的说道,“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莫大叔的?” 坐在他旁边负责照顾他的沈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可不是?那人就是被玉清落用来当提价工具的莫弦啊。 南南抹了抹嘴,将油滋滋的手往沈鹰身上一擦,转过身就往窗户外面探去。 看着衣服上的手指印,沈鹰整个脸都黑了下来,这小家伙…… 闻天在一旁笑,转首看到南南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了,赶紧把他抱了回来,“你别往外看了,那人就是你莫大叔。” “莫大叔干嘛也要拍买那个牌子啊?”南南奇怪极了,看到碗里的鸡腿还有一点点肉,便又抓起来啃了两下,直至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浪费了才放下。这一次也十分顺手的把手往闻天的衣服上一擦,才在他暗沉的表情下说道,“莫大叔生病了吗?他要见娘亲根本就不用去买牌子啊。他只要讨好讨好我,我可以让娘亲帮他看病的。” 说着,端过一边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我跟你们说,只要莫大叔不是花柳病,我娘亲一般都能医治的。” 花柳病?沈鹰和闻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挺同情被无端诅咒的莫弦。 “莫大叔也好笨,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太阳,我都离他那么近,他都想不到我。”南南拿起桌子上大五特地送给他的葡萄就往嘴巴里送。 沈鹰轻咳一声,纠正道,“南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月亮,笨死了。”南南瞥了他一眼,很是嫌弃的样子,转过身又去拿一旁的橘子,吃得满嘴稀里哗啦的。 “……”沈鹰默默泪,他和一个小奶娃较真做什么?问题是,自己还说不过他。 只有一直躺在榻上的彭应在微微的勾起嘴角笑,看着南南吃完鸡腿喝茶水,喝完茶水吃葡萄,吃了葡萄吃橘子,咽下橘子吃桂花糕,好像那嘴巴就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怎么一个小孩子,居然能一刻不停的吃那么多的东西?像是被人饿了几百年才放出来似的。 彭应忍不住摇摇头,这孩子也不怕吃坏肚子。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提醒一下他比较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又传来了低沉的男音。“一号,六百两。” 于峰盯着下面突然出现的人,眉心拧了起来。 于作临心里陡然沉了下来,他没料到,那几个厢房的人没出声,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人物,突然加了那么多的价。 金琉璃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莫弦,声音婉转缠绕,“价格已经出到六百两了,还有更高的吗?” “七百两。”五十五十的加实在是太慢了,既然玉姑娘想狠狠的宰这人一笔,那他帮着就是了。 “一号,八百两。” “八百五十两。”十号厢房传来一道声音,似乎不甘心就他们两个在加价似的。 “九百两。”四号厢房也紧随而上。 于峰咬牙切齿,“一号,一千两。” 莫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实在是在浪费时间,抿着唇,赌一把了,“两千两。” 金琉璃蓦然瞪圆了眼睛,不错,有气魄。 两千两?这下子,二楼的其他几个包厢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他们这边只是个小县城,富裕的人家本来就不多。两千两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出不起,可是他们家人的病,也并不是只有鬼医一人能治,两千两足够他们治好病配好药养好身子还能买一堆的补品了。 再说,听进过后院并被治好的病人说,他们也是完全没看到鬼医的面的,都是蒙着眼睛进去再出来,甚至,那鬼医连句话都没和他们说。 就单单这些,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不确定后院的那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鬼医,亦或只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了。 让他们用两千两的银子去买一个不确定,那太不值得了。 因此,价格涨到两千两以后,二楼厢房便消停下来,不开口了。 刚吞下一颗小草莓的南南不淡定了,整个人凌乱的不行,话都说不完整。 他右手食指颤抖着指着楼下的莫弦,对沈鹰几人说道,“败家子,太败家了,两千两,他知不知道两千两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好喝的?为了一个烂牌子,他居然要出两千两?那还不如给我。不行,不能让他这么作孽下去,我得去提点提点他。” 说着,南南飞快的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就直接往厢房外面冲。 沈鹰和闻天神色一凛,想也不想的抱住他的小身子,两人都是心有余悸了。 他们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玉姑娘交代,一定要他们两个一块把南南看住,为什么要拿来一大堆东西给他吃,原来就防着这一出啊。 “南南,你先冷静一下……”沈鹰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将玉姑娘的计划简单明了通俗易懂的说给他听,指望他能稍稍理解一下这么复杂的事情。 只是南南听完,当场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沈大叔,你直接告诉我这是我娘亲交代莫大叔这么做的不就行了吗?还说那么多,口渴了吧。” “……”沈鹰按了按额角,他怎么有种感觉,好像在南南的心目当中,除了玉姑娘,其他的都是笨蛋呢? 叹了一口气,他无话可说,只能继续盯着楼下大厅。 包厢内的于作临手指已经死死的捏紧,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半晌,才对着于峰一字一句的吩咐道,“再加。” 于峰有些担忧,却还是硬着头皮喊,“两千一百两。” “三千两。”莫弦冷嘲,小气吧啦的,一百两有什么好加的?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哥,你慢慢来,一口气加那么多,把人家于作临吓跑了怎么办? 三千两,众人哗然,看了看莫弦,又抬头看了看一直紧咬着不放的一号包厢窗口。 然而,那里却再也传不出任何声音了,好像里头的人已经放弃了一般。 第四十八章 这边请 金琉璃皱了皱眉,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一次加的太狠了? 莫弦暗暗咬牙,不会吧,一号厢房的人,该不会连三千两都没有吧。要真这样,岂不是这些银子都要他来出? 众人屏息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再叫价,围观的百姓终于按耐不住,纷纷吵嚷着,“金掌柜,没人出价了,那三千两应该是最高价了吧?” 金琉璃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三千两是最高价?玉清落的估算,可是最低一万两银子啊。 鬼医的身价,怎么可能只有三千两银子而已。 若是在帝都,三万两都不见得能够请的动玉清落呢。 于作临这人家底丰厚,可不止这么一点银子而已。 果然,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于峰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三千五百两。” 莫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举了举牌子,高声道,“四千两。”这一次,他可不敢加得太狠了,他没有玉清落那么神机妙算,算不准一号厢房里的人到底是谁,也猜不出他的底线在哪里。 反正,他接收到金琉璃的暗示,往上加价就是了。 于作临脸色铁青,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到了地上,表情阴狠阴狠的。 “少爷,还要再加吗?”于峰小心翼翼的问,他能看得出来,他家少爷的火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了。 于作临冷笑,“再加。” “四千五百两。”又往上加了五百两,底下的百姓惊叫连连,大抵显少看到有人出手这么大方的。 莫弦接到金琉璃的视线,笑了笑,“五千两。” 他现在挺同情这个得罪了玉清落的客人,也不知道玉姑娘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他。 于作临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阴狠的开口,“再加五千两。” 于峰豁然瞪大了眼睛,“少爷。”值得吗? “加。” “是。”于峰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死死的瞪了一眼底下的莫弦,声音高昂有力,“一万两。” 一万?一万?一万两???? 众人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向一号厢房的窗户,好奇极了这个出手大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探长了脖子想要一睹真容。 但是,大家更加好奇的视线,又刷的一下落到了莫弦的身上,那眼里的光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们还希望他继续往上加价。 只可惜,莫弦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哎,钱带的不够,算了,下次吧。反正我也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手指破了点皮而已,不用鬼医医治,应该也能好的。” “……”众人吐血,只是破了点皮,居然那么大张旗鼓的跑来拍卖加价? 于作临此刻真的是想要将莫弦吞吃入腹的冲动都有了,这男人没病没痛的却跑来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是闹着好玩的吗? 于峰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可惜极了那无端就落入了别人口袋的银票。 若不是底下那个玩世不恭的男子,他们何必被逼迫到如此境地,这般窘迫? “少爷,好在咱们总算能见到鬼医了。” 于作临缓缓的闭了闭眼,忽然有些后悔,一万两就为了见鬼医一面,太可惜了。 “少爷,无论如何,这么多天的等待,也有了结果啊。”于峰见他心中不快,只能想方设法的安慰他。 于作临点点头,刚打算站起身,楼下便传来了金琉璃愉悦的声音。 “一万两银子,还有人往上加价吗?还有吗?” 她说着,顿了半晌,看没人再开口了,当即喜笑颜开的宣布,“既然没人加价了,那木牌就由一号厢房的客人所得,以一万两银子拍下。” 不得不说,玉清落估算的价格简直是神准,于作临当真能出到一万两银子。 金琉璃笑的越发的灿烂,低头对大五说道,“你去杨大善人那里,将六号的木牌子取来,交给一号厢房的客人,再把那客人的银票交给杨大善人。” 大五也跟着笑,低低的应了一声,“是,掌柜的。” 他一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上了楼。今日虽然上上下下无数次累得他双腿发软,不过也算是值得了。 大五很快敲开了杨大善人的房门,杨彦生有些发愣的把木牌子递给他。 老实说,他也没料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那个一号厢房的客人,到底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居然花一万两银子只为见神医一面?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忍不住蹙了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怎么有种错觉,好像那个一号厢房的人,才是金掌柜这次的真正目的? 大五将六号牌子递给于作临时,都不敢多待,从于峰手里拿了银票后便迫不及待的跑了。 于作临的表情也太恐怖了点,见着他就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少爷,咱们下去吧。”于峰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将木牌子收好,这才打开厢房的门,率先在前边带路。 两人走到拱门的时候,金琉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他们她瞬间笑的风情万种了起来,对着于作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 这男人确实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是难得一见的俊朗男子,怪不得他在帝都就是万千少女争相想嫁的少年将军呢。 不过,比起先前的那个莫府姓夜的男子,却还是差了些。 看了夜修独再来看他,总觉得少了一些的味道,更何况,她原本就对这个六年前多次要置玉清落于死地的男人没有半分好感。 于作临轻瞥了她一眼,也不催促,只是微微抬起下巴,自信潇洒的样子。 他是见惯了这些女人看着自己的眼光的,他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差,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媒婆上门说亲呢? 甚至,见到这些女人这般灼热的眼神,他的心底还会涌上一股自傲。 “这边请。”金琉璃收回视线,在心里对他进行了一阵评判后,便挡了于峰的路,单独领着他往里面走。 走到玉清落房门口时,又拿出一块布条蒙住他的双眼。 于作临皱了皱眉,似乎并不乐意。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听话,毕竟他不想功亏一篑。 门内的两人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角微勾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第四十九章 咬死他 “吱呀”一声,房门在金琉璃轻缓的动作下应声而开。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起,盯着被金琉璃带进门来的于作临,笑容十分的深。 榻上的夜修独只一眼,眉头便拧了起来。 于作临? 于作临!! 居然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江城? 他是玉清落的仇人? 于作临,于家?玉? 夜修独的唇角紧紧的抿着,看向玉清落的视线带了一层深思,有些事情,他似乎能想明白了。 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于作临一踏进房间,脚步便顿了顿,他感觉得出来,屋子里不止一个人。 金琉璃给他拉开了椅子,扶着他坐下,便直接对着玉清落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十分可怕。 夜修独盯着玉清落,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想如何对付于作临。 然而,桌子前的玉清落,却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丝绸,用夹子牢牢的固定在头发上,将她半个脸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夜修独眉心蹙起,随即便听到她微微压低的声音,“公子哪里不舒服?” 于作临身子猛地一僵,错愕的开口问,“你是鬼医?” “正是。”似乎,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很好,如此她也不用压抑的太辛苦。 于作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鬼医是女的?而且,听声音居然如此年轻。 此时此刻,于作临有种想要将眼睛上的黑布扯下来的冲动,他有种强烈的想要看一看鬼医模样的欲望。 只是,他的手才刚往上提,玉清落冰冷的声音便立刻响起,“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比较好。” 于作临的手立刻停下了,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姑娘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玉清落轻笑,那清脆的声音让房内两人的耳朵同时动了动。 “我向来不喜欢在人前露面,毕竟是一个小女子,若是被人知道我的样貌,岂不是会多了许多的麻烦?更何况,众人见我只是想求医治病,若是让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子又如此年轻,心中必然有所怀疑,反而不利于我济世救人。”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济世救人?这样的话,她也能说得毫无愧色。 还有,于作临既然是她仇人,又何必对他说话这般温柔?这声音缠缠绕绕的像是要勾人似的。 夜修独嘲讽的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 玉清落猛地扭过头去狠狠的瞪着他,混蛋,不是说不多加干涉的吗?发出声音是想找死吗? 于作临自然也听到了那道轻哼声,更加听得出是个男人在此,当下脸色不豫,沉声问道,“房内还有什么人?” “是我的药童。”玉清落又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警告的挥了挥手,直至他重新躺回到美人榻上,她才重新面对于作临,笑道,“我家药童不懂规矩,让公子见笑了。” 于作临对她的话和语气都十分的受用,觉得这个传说中性格怪异的鬼医,分明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当场摆摆手道,“姑娘严重了,本来就是我太过唐突,问了不该问的。” 玉清落抿着唇笑,“公子问的是正常的问题,怎么会唐突呢?不过我行医几年,确实嫌少见到像公子这样彬彬有礼的人,许多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初衷,甚至恶语相向。” 夜修独脸色铁青,有些听不下去了,当即给玉清落做了个手势,似乎她要再如此说下去,他就捏死她。 玉清落抚了抚额,只得打断和于作临之间的‘调情’,低声问道,“听说公子花了一万两银子才买到木牌子,让公子破费了。不知道公子到底生了什么病,不惜花大价钱也要见我一面?” 于作临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这才正色道,“姑娘,生病的人并不是我,我只是想请姑娘出诊,随我回帝都。” “出诊?帝都?”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只是这也是我无奈之举,希望姑娘成全。” 玉清落挑了挑眉,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两口,似乎在认真的考虑一般。 于作临静默的瞪着,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双手放在膝上紧紧的握着。 许久,才听得玉清落低低的问,“公子我给谁诊治?” “给我的……我的妹妹。她近来身体不好,整日里没精神,脸色苍白还偶尔咳血,帝都里的大夫说他们也瞧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命不久矣,让我来找鬼医。所以我才会动身前来,希望姑娘能随我一块回帝都。” 妹妹?玉清落略有些嘲讽的勾起唇瓣。 李冉冉什么时候成了他妹妹了?难道不是他的妻子吗? “公子……还真是有心了,令妹有你这样为她着想的兄长,真是幸运。”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忍着胸口的恶心十分艰难的将这话说完。 于作临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姑娘答应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话。一旁的夜修独也已经忍不住嘲讽的开口,“我家姑娘在江城还有事,没空随你去帝都。” “夜……”玉清落猛地转过头来,真想扑上去咬死他。 于作临蹙眉,“姑娘还有事?是什么事情,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夜修独冷笑,这于家大公子可真够热心的,他都不知道他在江城这个小地方,也有那个本事能帮上什么忙。 玉清落努力的挤出笑,走过去用力的拧了夜修独一把,这才走回来,笑道,“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办好。公子对家人这般关心,我又怎么能让公子失望呢?” “那姑娘的意思是……”于作临一喜,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公子先回帝都几日,待我这边办完事情,自然会去帝都。”玉清落缓声开口,随后走到夜修独的身边,拉着他往外走,直至将他推出了门外,把他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的,才回头对于作临说,“既如此,那我让金掌柜的送……” “不好了,有人闯入后院想对鬼医不利,快保护鬼医。”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惊恐的呼声,紧跟着,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直朝着这边涌过来。 玉清落勾了勾嘴角…… 第五十章 杨大善人的用处 于作临脸色一变,猛地将眼睛上的黑布扯下来。 一回头,正好看到站在门边沐浴着夕阳余光的女子。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再仔细看时,却发现她蒙着半边脸,只露出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还有……婀娜多姿的身段。 于作临眨了眨眼,来不及多看,就听到方才那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公子,客栈出了点麻烦,公子请便,我先告辞了。” 玉清落一说完,人已经飞快的朝着门口跑去。 谁知才刚跑了两步,腰间陡然多了一只手,一阵清爽熟悉的味道涌入她鼻尖。紧跟着,双脚一空,便直接被带上了屋顶。 她恶狠狠的回过头去瞪夜修独,“你怎么还在这?” “嘘,他出来了。”夜修独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捂住她的嘴,对着她往下示意了下。 果然,于作临已经从门里面追了出来,此刻正左顾右盼,不断的在找她,“姑娘,姑娘?” 夜修独挑了挑眉,忽然一把掐上玉清落细滑柔腻的脸蛋,声音沉沉的,“想不到你勾引男人还挺有一手的。” 她摆明了故意挑起于作临的注意,摆明了用欲擒故纵的法子让于作临对她心生好奇。 男人,对这样的女人,尤其是神秘又传奇的女人,更感兴趣。 瞧瞧,不过几句话而已,于作临已经称来此求医的目的是为了他妹妹,呵,天知道他哪里来的妹妹。 这女人深谙此道,并且运用自如,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快。 玉清落被他掐的脸蛋疼,手指毫不客气的拧上了他腰间的肉,狠狠的旋转了一圈,声音都嗡嗡的,“夜修独,放手,否则我咬你了。” “哼。”夜修独轻哼一声,把手收了回来。 只是圈着她身子的动作还是未曾放松。 玉清落想推开他,可是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要是引起于作临的注意,那就功亏一篑了。 算了,抱一抱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如果他真的是南南的父亲的话,那六年前该做的都做了。 她正做着心理建设,后院里已经挤满了人。那些听说有人对鬼医不利的人,全部冲入了后院当中,有个伙计更是第一时间揪住于作临的手,怒声质问,“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对鬼医不利?” 于作临眉头猛地一皱,他没料到人来的这么快,他才刚刚打算离开,就有人冲到了他的面前,速度快的好似早就等在一旁就为了抓他似的。 偏生这个人力气还十分的大,他挣脱了几下也挣不开,正打算出手之际,已经有许多人跑到后院来,将他团团围住。 玉清落满意的看着于作临被困在了正中间百口莫辩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于峰拼命的想要往里面挤,可是这些人各个都十分的彪悍,堵得他进退不得。“少爷,少爷。” 大五也已经跑了过来,看到被伙计抓着的于作临,急忙大吼,“小六你做什么呢?这是咱们一号厢房的于公子,就是他用了一万两银子买了杨大善人的木牌子,他是通过正当的途经来见鬼医的,他怎么可能是对鬼医不利的人呢?” 于作临闻言,脸色当场大变,急忙想要让大五住嘴。 可是他哪里拦得住,他的前后左右已经站满了人了。 果不其然,大五的话一出,那些围观的百姓更加好奇了,各个探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这个出手大方的家伙,对着他便是一阵指指点点。 小六大概知道自己抓错了人了,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努力的辩解道,“但是我进到后院时就见到他一个人,没别人了,不是他还有谁?” “小六。”金琉璃终于‘挤开’人群,款款的朝着这边走过来。一走近,就瞪着眼对着小六呵斥道,“还不快放开人家于公子的手?你怎么能这样莽撞,人家于公子一看就是斯文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会对鬼医不利?” 小六看自家掌柜的都发话了,哪里还敢有意见,当场一松手,讪讪的摸了摸脑袋,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啊,抱歉于公子,我,我只是太着急了。” 于作临冰冷的视线猛地一沉,眼里已经闪过一丝杀气了。眼见着于峰已经挤到了前面,当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金琉璃却倏地往他面前一站,陪着笑特别抱歉的开口,“于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伙计一般见识。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是我管教无妨。您放心,我马上让人备上薄礼给您压压惊。这就让人安排舒适的厢房让您居住,大五,还不快去?” 于作临紧抿着唇,不耐烦的一甩手,“不必了,我还有事,告辞。” “诶?可是……”金琉璃似乎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敢挡着他的路,任由他带着手下往人群外面走。 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一号厢房的人,也都知道他用了一万两银子买下了杨大善人的木牌子,自然对他十分的好奇。所以都若有似无的挡着他的路,对着他好一阵指指点点。 于峰脸色微变,试图挡着其他人的视线,只是人太多,挤得他们想跃上屋顶都十分的困难。 偏偏他们又不能出手对付周围的百姓,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真是没想到,这都最后一点时辰了,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奇怪,他看起来也没病没痛的啊,为什么还要花费一万两银子去找鬼医治病啊。”人群当中忽然有人不经意的提出了一句。 紧跟着其他人也开始纷纷附和,“是啊,不是很健康吗?金掌柜的,他不会真的别有用心,不会真的打算对鬼医不利吧?鬼医呢?对啊,鬼医哪里去了?” 金琉璃忙打圆场,“你们不要胡乱猜测了,你们都不是大夫,能看出什么东西来?于公子身子有没有不适,那也要鬼医的说法,好了,别挤在这里,都散了吧。” 于作临脚步微微加快,他什么都不想辩解,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人多嘴杂的地方。 然而,事情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他才刚踏上连接后院的小拱门,便看到杨大善人站在那里。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第五十一章 死去的玉氏 于作临的瞳孔倏地一缩,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垂挂在腰间的宝剑上。 那人笑着看他,“是啊,我也好奇,于将军这身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居然值得于将军放下军务,擅离职守,千里迢迢的跑到这个偏僻的江城来。” 于峰猛地挡在了于作临的面前,对着面前的人怒目而视。 闲适的呆在屋顶上的玉清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要等的人,终于出来了。 这才是她让金琉璃邀请杨大善人的真正目的,只有于作临的死敌,才会紧紧的抓住这次机会,给他一次沉痛的打击。 夜修独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见她笑眯眯的宛如偷了腥的猫儿一样慵懒狡黠,心跳蓦然一停。 半晌后皱了皱眉,抿直了唇角,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 于作临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那些听到杨大善人身旁的人的称呼,纷纷诧异了起来,“将军?他是将军?” “是啊。”那人继续笑,“还是个被人赞誉有加的少年将军呢。” “林凡,让开。”于作临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会碰到正替皇上出来办事的死对头。 林凡笑的整个身子都在抖,“于将军怎么这么着急?这是要急着回去吗?也对,毕竟擅离职守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不过嘛,于将军既然是生病才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求药的话,那只要如实禀明圣上,圣上仁慈,一定会理解你的。但是,如果于将军没有病,那可就……呵呵呵。” 于作临死死的盯着他,表情残暴狠戾,几乎要将林凡吞吃入腹一般。 可是后者毫无所觉,已经懒懒散散的模样,“只不过,于将军为了见鬼医一面,居然花费一万两银子得到这次机会,也让其他普通百姓心生遗憾让重病患者不能得到及时医治。这事,于将军还是和皇上告个罪比较好。唔,正好,我也到时候回去向皇上复命了,于将军要不要一块走啊?” 众人一愣,是啊,这于将军没病没痛的,却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争一块牌子,怎么说的过去? 尤其这于将军看起来还一副不耐烦甚至要对他们动手的样子,心中对他的不满就更加强烈了。 “我说这位将军,你到底什么毛病啊?” “就是,你看你身体硬朗孔武有力的,又有钱有势,就算去宫里求个太医也不是难事,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噗……”玉清落听着下面众人接二连三的问话,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隐疾?说的不错。 于作临额角的青筋隐隐有暴怒的架势,耳边传来的那些猜测越发的让人难堪。 于峰见状心中顿时不安,当场就要抬高手呵斥旁人。 只是才伸到一半,却被于作临给拦了下来,“不要多生事端,我们走。” “是,少爷。”于峰忍了忍,到底还是把手给收了回来,随即侧过身子将林凡挡到了一边,让于作临越过小拱门。 林凡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笑着嚷道,“于将军,这么急做什么?反正都到这儿了,就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诶,等等我,咱们一块回帝都吧。” “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于作临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随后低声交代于峰,“赶紧去准备马匹,客栈里的东西不多不用收拾了,我们现在就走,必须赶在林凡之前回到帝都,向皇上请罪。” 是他出师不利,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原本就打算今日见了鬼医之后连夜赶回帝都的。想不到到最后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碰到林凡。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顶多上下活络活络,还能把这个事情给掩盖了过去。 但是林凡是他的死对头,两家从以前就互看不顺眼,朝堂之上也想方设法的打压对方。 前端日子林凡的父亲刚在他手上吃了闷亏,如今被他抓住了把柄,岂不是要想方设法的回报回来? 该死,林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作临的脚步越来越快,于峰得了他的吩咐后立刻跑去了客栈的后面。 眼看着那对主仆消失在了门口,林凡当下眸子一眯,也对杨大善人拱手告辞,“杨叔,这几日多有叨扰,我现在有事急着会帝都,就先走一步了。” 杨彦生自然知道他们在朝堂上的争锋相对,当即也不挽留,只是仔细的交代了一句,“路上多加小心,你放在杨府的行李,我随后便让人送到帝都去。” “多谢。”林凡微微点了一下头,衣袍一撩,人就往旁走去。 刚走了一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蓦然回过头来,对着金琉璃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金掌柜,今日,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有些事情他也算是想明白了,金掌柜会通知杨大善人来此,真正的目的,原来是他。 呵,不过虽然被利用了,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倒是给了他一个打击于家的机会,他甘之如饴啊。 只是不明白,这金掌柜到底和于作临有什么仇。 “公子说什么,我不太明白。”金琉璃装傻,无辜的双眸眨了眨,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凡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福隆客栈。 他一走,立刻有店小二跑到金琉璃的身边大声说道,“掌柜的放心,鬼医很安全,那个对鬼医不利的家伙也被我们抓到了。只不过鬼医宅心仁厚,说既然没受到伤害,便将人给放走了。”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阵,宅心仁厚?玉清落那小蹄子现在是打算洗白了吗?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往屋顶上一飘,屋顶上的两人还搂抱在一起,某人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了。 直至耳边倏地响起夜修独危险的声音,“于作临,六年前死去的原配妻子,似乎是玉氏。” 第五十二章 可以下来了 玉清落浑身一凛,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跳动了一下,半晌才干笑道,“哦,原来他的妻子死掉了吗?” “还装傻。”夜修独狠狠的掴紧她的腰,气息十分低沉,“于作临既然是你的仇人,你会不知道他的那些破事?” 玉清落抬眸看了看天空,继续听着院落里那些吵吵嚷嚷渐渐散去的声音。心里却暗暗的吐槽,这夜修独怎么就认识于作临呢?怎么就知道于作临的妻子死掉了呢?怎么就知道于作临的妻子还是姓玉的? 他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知道的那么清楚,简直是……不对,六年前这货好像也是在帝都啊,否则她身上也不会有他的玉佩啊。 失策,太失策了,她就不该让他见着于作临,如今倒是自掘坟墓了。 “我听说,于作临的妻子行为不端不甘寂寞与人私通,还怀了个孩子。”夜修独的声音再度在她耳旁幽幽的响起,“于家原本要将她沉塘以正视听,没想到她居然蛇蝎心肠火烧柴房还打伤了于家的大夫人,幸而于作临的妾室衣不解带每日尽心尽力的照顾,大夫人这才慢慢好起来。只不过苍天有眼,在玉氏逃走后几个月后,最终不堪劳累,也被与她私通的人所抛弃,结果死在了城郊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里。” 他说到私通两字时,眼睛微微的眯起,表情尤其阴森。 玉清落倏地转过头来,冷笑几声,“这种话你觉得可信?” “本来也只是当做一则闲事听着,不过如今看到你后,我倒是信了几分。” “你……”她哪里看起来蛇蝎心肠不甘寂寞了?于作临那个恶毒的人为了替李冉冉正名,不惜毁坏他名节,就算她死了还要败坏她的名声。 这样恶毒恶心的男人,如今还生活的好好的,那才叫苍天无眼好吗? “与你私通的那个男人,真的抛弃你了?”他更加在意的是这个。 玉清落多想伸长了腿将他踹下去,“你才和男人私通,你全家都和男人私通,我哪里看起来像是欲求不满如饥似渴的女人了?” “如果没有,那么南南的父亲到底是谁?” “谁规定南南一定是我和别人私通才有的?我不能被……”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她说得已经够多了,要是继续说下去,这男人那么聪明,难保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不能说。 “被?”夜修独脸色倏地一变,猛地抓住她的手问,“你是被欺负了?那个男人是谁?现在在哪儿?” 那个男人就是你,现在就在我身边啊啊啊。 玉清落抿了抿唇,低着头快速的眨了眨眼,再狠狠的吸气,直至让自己看起来愤恨苍白,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的模样,才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六年前我确实怀了南南。但我根本就没有和别人私通,于作临他假模假样道貌岸然,其实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夜修独的手倏的收紧,玉清落被他捏的有些发疼,咬咬牙还是接下去说道,“他怪我占着正室的位置不松手,便想办法想要陷害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到最后竟然买通乞丐毁我清白,再冤枉我和他人私通。” 她说的这些,可都是事实,半点谎言多没有。至少在没看到夜修独的玉佩之前,她一直以为南南的父亲,是个乞丐…… “那乞丐呢?”居然……是于作临设计的。 “死了,被我杀死了。”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他和南南父亲的身份联想起来,否则她就完了。 夜修独微微闭了闭眼,胸口有一团火在炙热的燃烧着,烧的他理智微微崩裂。 他如今有些后悔,就这样放了于作临回去。 那样的男人,死不足惜。 玉清落偷偷的看他的表情,见他脸色冰冷的样子,猜测着他应该是信了。只是,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还是她说的话太过了?但是事实如此,应该不至于吧。 “既然你这么恨于作临,为什么不找他报复?”夜修独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那股沉闷之气狠狠的压了下去,这才转过头问她。 报复?她倒是想啊。 “南南刚出生的时候,其实身体不太好。”当年她在破庙生下南南时,于作临得到消息,安排了杀手追杀她们,这也是导致原主在生产过程中死亡的直接原因。 若不是她附身在原主的身上,只怕南南也难以活下来的。但是原主是在生产到一半的时候死去的,她一来就只能接着生,只是那个时候南南已经在肚子里呆了太久了,出来后直接休克差点活不下来。 偏偏那时于作临雇的杀手还在,她们只能一边逃一边自救,还得放火烧掉破庙制造她已死的假象。好在她身边一直有葛嬷嬷,而她原本就是个医生,自己的身体能调养好,南南的命也保了下来。 “这几年,我一直在调养南南的身子,好在他也算是争气,如今也和其他健康的孩子一样,不用我担心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找于作临算账。这一次,也算是巧合吧,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夜修独抿着唇一直没说话,他能想象得出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生活有多艰难,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她还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鬼医,认识像金琉璃那般为她两肋插刀的朋友。 她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很奇妙的魅力,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这样的话题有些沉重,尤其他还沉默了下来。玉清落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将一直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给抽了出来。 原本这些事情,她一直藏在心里不愿意和任何人说的,今天居然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下一股脑儿的倾吐而出,这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我说,你们两个在上面呆的够久了,是不是可以下来了?”金琉璃的声音乍然响起,像是爆竹一样,猛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第五十三章 扯落玉佩 玉清落一愣,这才想起两个人此刻的处境,脸色微微发红,赶紧推了他一下,“我们快点下去。” 果然,轻功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不会,下个屋顶都麻烦。 夜修独抿了抿唇,搂着她腰的手猛然收紧,随即脚尖一点,人已经被他带着轻飘飘的往下落去。 玉清落刚睁开眼,就发现整个后院不止金琉璃一个,还有沈鹰莫弦闻天和……南南。 小家伙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们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一般的姿态,当下眸子亮了起来,兴奋的不得了。 等到他们双腿一站定,小家伙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夜修独的大腿开始用力的摇,“好帅好帅,夜大叔你太帅了,我也要飞,你带我飞一次。”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手握成拳往嘴边哈了一口气,一圈打在南南的呆萌狗腿的小脑袋上,“飞什么飞,你金姨以前也带你飞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南南揉着脑袋往夜修独后面缩去,可怜兮兮的说道,“那不一样,金姨飞起来没夜大叔那么帅。娘亲,你自己不会就飞已经让我失去很多的机会了,现在不好好反省,居然还虐待我。” 反省? 他还要她反省?这臭小子。 玉清落再次往自己的拳头上哈了一口气,作势要去揍他。只是手伸到一半就被夜修独给隔开了,他冷眼瞥向玉清落,弯腰一把将南南抱了起来,“你想飞吗?走,我带你去,我还可以教你怎么飞。” 说着,看都不看在场的几人,抱着兴致宝宝眸子呈现星星眼的南南走出了后院。 沈鹰三人已经完全傻眼了,主子好……温柔,好有耐心,好……像人家南南他爹啊。 玉清落抚了抚额,确实像爹,这背影简直看的她胆战心惊的,生怕南南从此踏上了不归路啊。 不行,她还是要把那臭小子和夜修独两人隔开,让他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想着,她抬脚就往前走去。 谁知刚走一步,面前刷刷刷的挡了三道人影,玉清落一愣,一抬头,就对上沈鹰三人热切的视线。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玉清落身子不由自己的抖了抖,觉得这三人的视线太过灼热太过诡异,也太……猥琐了。 “玉姑娘,你真的,真的是鬼医?”这次出声的,是早就迫不及待的闻天,一开口,连声线都有些发抖的。 玉清落皱了皱眉,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金掌柜的没有和你们说清楚?” “不,不是,那个……”闻天干笑一声,说不出话来,估摸着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沈鹰低笑一声,凑近玉清落小声的爆料,“闻天很崇拜鬼医,两年前他受了伤,晕倒了一个树林子里,有人救了他,还给他留了两颗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正是鬼医两字。玉姑娘,这事……你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一直提议主子将鬼医拉拢到身边,收为己用。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再者后来主子认识了琼山医老,他让主子将乌冬留下,也算是一大助力。 玉清落愣了一下,两年前?两年前的事情她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再说了,她救得人不少,向来都是见过就忘的,怎么会知道闻天呢?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仔仔细细的将闻天打量了一阵。半晌,倏地瞪圆了眼,问道,“那个树林子,是不是在永城?” “是,是,是,就在那里。”闻天现在敢肯定了,当初救他的人,就是面前的玉姑娘。 想到自己先前还冤枉了她,还想着要让她出糗,他心里就过意不去,赶紧道歉,“玉姑娘,真是对不起,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冤枉你了,你是好人。” “噗嗤……”金琉璃很不厚道的笑了,以她对玉清落的了解,能让她在树林子里救人的缘由,绝对不是因为善心大发,也绝对不是好人,否则的话,怎么还会给他留张字条报上大名,其他人家回头知恩图报呢?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很大方’的挥了挥手,道,“这个,举手之劳,不必感激。” 她貌似救了人以后,从他身上顺手将银子给摸走了。难道他没发现?不过和闻天见了那么多次面,她还真没想过他曾经在她的手上获救过。 闻天见她如此深明大义,心里更激动更崇拜了,看着玉清落的眼神简直能燃烧起来似的。 最起码,看在去而复返的某人眼里,很不是滋味。 夜修独冷哼一声,看着他的三个手下,声音冰冷,“怎么,我交代你们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沈鹰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顺便把视线依旧绞在玉清落身上的闻天给拉了过来,垂首道,“主子放心,那些人都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处理什么?”南南满脸绯色,脸蛋娇嫩欲滴像是新鲜的苹果一般,眼里到现在还透着兴奋。 这会儿呆在夜修独的怀里还在手舞足蹈的,“娘亲,我飞了两趟,两趟哦,比你还多一趟,好好玩。夜大叔说以后会教我功夫,他还说我悟性很高,还说我筋骨很好,还说我……” “学什么学?”玉清落瞪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南南,脸色很不好看,“你学了功夫以后就知道闯祸,你还是跟着娘亲好好的学医术就行了,反正学了医术以后也能保护自己,没差别。” 开玩笑,让他们两个呆在一起?她迟早要完蛋。 南南要学功夫,她自然会让那些武学修为很好的人来教他,但是那人绝对不是夜修独。 玉清落想着,伸手就来抱他。 南南不满了,娘亲自己只飞了一趟心里不爽,就不许他学功夫,真是太不成熟了。这样子不行,这样子不懂事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哦。 南南觉得,他得适当的给娘亲制造机会让她成长起来。 所以这次,他坚决不会妥协的。 “我要跟着夜大叔学功夫。”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双手死死的搂着夜修独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松开。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伸手过去就揪住他的小身子。 南南哪里肯?搂不住他的脖子就揪住他的衣服,总之就是不松开。 “放手。”玉清落恼恨极了,力道加重。 南南对着她放了个屁,更加用力的去扯住夜修独的衣服。 这么一拉一扯之间,倒是将夜修独的衣服给扯了开来。 “啪”一枚玉佩,顺着南南的小手扯动间,落到了地上。 南南一低头,当即瞪大了眼,‘咦’了一声,“啊,这个玉佩,这个玉佩……” 第五十四章 夜大叔是他爹? 玉清落脸色大变,原本抱着南南身子的手猛地一松,直接去捂住他的嘴。 这一松,南南身子不稳,脑袋朝下立刻往地上栽去。 “南南。”玉清落呼吸一滞,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夜修独皱了皱眉,在南南脑袋碰到地面之前一把将他给捞了回来,顺便将玉清落斜倾的身子也给固定住。 直至把两人都抱稳了,他才拧着眉呵斥了一声,“你们两个做什么?” “呼,多谢。”玉清落道了一声谢,紧跟着回过神来,一把抄起南南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刚才就诊的那间屋子跑去。 “娘亲,娘亲你等一下,那个玉……唔唔,唔……”娘亲又捂住他的嘴了,娘亲坏蛋,他都不能呼吸了。 玉清落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只想着立刻将这个说话口无遮拦的小鬼给藏起来,绝对不能让他和夜修独再多说一句话。 院子里的人全是一头雾水,夜修独奇怪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询问的视线看向一旁的金琉璃。 面对四五道疑惑的目光,金琉璃自己也是满脑袋问号,耸了耸肩无能为力的答,“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大概玉清落有什么想法要跟南南探讨一下吧,反正他们两个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夜修独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玉清落这女人身上还有许多的秘密他不知道。 不过不急,慢慢来,他总能一点一点的剥出来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看他们估计还要商量一段时间。你们呢,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咱这边是客栈嘛,有的是食材,不过要收费的。啊,你们放心,你们既然是玉清落那小蹄子的朋友,那就给你们打个九五折吧,我还是挺大方的……” 金琉璃的声音越来越远,其他人的脚步声也渐渐的消失在后院,似乎都跟着她往前方的大厅走去。 还有沈鹰他们时不时的抱怨声。 玉清落将耳朵贴在门边,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直至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后,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走回到凳子旁边坐下。 南南被她放在小圆桌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看着娘亲的行为满脸不解。 直到她坐在他旁边,小身子才从桌子上蹦了下来,拉着玉清落的衣服大声说道,“娘亲,那个玉佩是不是你……唔唔……” “你给我小声点。”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右手用力的捂着他的口鼻。 南南被她捂得难受,泪眼汪汪的狠狠点了点脑袋。 玉清落这才轻哼一声,放开了手。 南南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好不容易舒服点了,当场就要诉说不满。可是转念一想娘亲刚刚的话,连忙又把声音给降低了,可是不满还是充斥了胸口。 “娘亲,我是你的儿子你知道吗?你老这样不让我呼吸,我会窒息而亡的。到时候你没了你可爱聪明活泼勇敢的儿子,你损失多大啊是不是?你也别嫌我啰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我这么劳心劳力的为你着想了,你要多多的爱护我,不能饿着我渴着我伤着我让我受委屈,你知道吗?” “闭嘴。”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你都快要和你葛奶奶一样啰嗦了。” “胡说,我葛奶奶才不像我这么啰嗦呢。”南南挺了挺胸膛,似乎还颇为自豪。 玉清落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欲哭无泪。 “啊,对了,说到葛奶奶。娘亲啊,我刚刚看到夜大叔的玉佩了,和你身上的那个玉佩好像哦。”南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想着葛奶奶说的话,“葛奶奶说,娘亲身上的玉佩本来是一对的,不过现在只有一半,还有另外一半在我爹爹身上。我刚刚看到那个夜大叔的玉佩好像就是另外一半,这么说来,夜大叔应该就是我……” 南南的话戛然而止,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叫一声,“他是我爹爹?” 我去。 玉清落低咒一声,“不许大声嚷嚷。” “可,可,可是,是,娘亲,啊啊啊,夜大叔是我,我爹爹,我爹爹哦。”南南依旧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嘴微微的嘟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下一刻,倏地扭转过身,就要往门口跑去,“我要去找我爹……” “你给我回来。”玉清落就知道他是这么个反应,一早就防着他的动作。因此这会儿他一蹦起来,她便将他拦腰抱了回来,重新安置在了桌子上。 “不许去找他。” “啊?为什么?”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南南固定在桌子上,双手撑在他的身子两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说他是你爹爹了?谁都没证明那个玉佩是他的对吧?” 南南皱眉,那玉佩从夜大叔身上掉下来的,难道还有可能是别人的? “你看,娘亲身上的玉佩原来也不是娘亲的,对吧。你夜大叔身上的玉佩,也有可能是他捡来的,或者别人送给他的,或者其他人放在他那里的,对吧。” 南南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可是…… “那我们去问问夜大叔不就可以了吗?这样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南南的爹爹了。” 玉清落扶额,南南,你其实有时候可以笨一点的,娘亲不嫌弃你啊。 叹了一口气,她只得换个方式,“好,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他真的是你爹爹,你要和他相认吗?” “要。”南南很大声,夜大叔伸手好,人又长得好看,看起来还很有钱,还有好多人听他的话。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头黑豹。 嘿嘿,嘿嘿,如果和夜大叔相认了,那头黑豹就是他的了。 大家都说,爹爹的东西都是儿子的,他是儿子,所以那头黑豹……恩恩,以后要听他的话。 南南想的很遥远,很得意,很感慨。看的面前的玉清落满脸黑线,不断叹气。 第五十五章 他有主意 良久,玉清落才微微放开身子,很安静很安静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南南被她惊了惊,倏地从美梦中回过神来,奇怪的看了自家娘亲一眼,问,“娘亲你怎么了?” “南南,娘亲问你,你要爹爹还是要娘亲?” 南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小小的犹豫了下,然后又小小的迟疑的问,“两个都要不行吗?” “不行,只能要一个,如果你要爹爹的话,你就去前面厢房找他。娘亲现在就走,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玉清落正色道,南南这小鬼太精明,不好好和他说的话,只怕他又会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回过头就去找夜修独认亲了。 南南一惊,赶紧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娘亲不要走,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虽然他也很想要那头黑豹,但是……肯定没有娘亲重要的。 玉清落点点头,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声音这才低缓了下来,“好,既然你要娘亲,那以后关于玉佩的事情,不许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更不许在夜修独的面前说起,也不准认亲,听到没有?” 南南委委屈屈的,缩着身子呆在她怀里,好半天都没出声。 许久,才声若蚊蝇的开口,“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说。” 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抱着南南拍了拍,半晌没说话。 她不知道夜修独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夜修独这人的身份不简单,背负的东西也十分的沉重。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要背负这些东西,南南只要活的随性恣意就好,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学点防身的功夫和找点感兴趣的赚钱的本事就好。等到长大后,再娶个他喜欢的女子。 夜修独那人……不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就算南南真的认了他,说不定他也不会认南南这个儿子,亦或者,他家里人也不会承认南南这个孩子。 到时候,难堪的受委屈的还是他的儿子。 所以,趁着他们现在还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熟悉的档口,保持距离最好。 南南心情很低落,他没有玉清落那么复杂的心思,自然也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辈子都要和那头黑豹无缘了,他心塞塞。 当晚南南难过的什么都没吃,呆在玉清落怀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玉清落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毕竟不让他们父子相认,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点。 因此当晚,她也什么都没吃,陪着南南一块上床睡觉。 然而次日一早。 当沈鹰过来告诉她,南南前天下午吃东西一直没停过,已经吃了两碗饭,两盘糕点,三个橘子,一串葡萄,还有去外面买的一个包子一个小葱饼后,心里的那点愧疚全部散的一干二净了。 感情这小东西不是不吃,而是原本就饱了,肚子已经塞不下货了是吗? 玉清落重重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她还真是低估了他儿子。 沈鹰看她奇奇怪怪的样子,不禁好奇的半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玉清落立刻挺直了腰,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了,你们昨晚怎么没回莫府?” 她一直以为他们回去了,毕竟这外面不必莫府,没有那么严苛的保全措施。 沈鹰耸耸肩,无奈道,“主子说时间有些晚了,就先在这住一宿。而且玉姑娘还在这,主子和彭应还需要玉姑娘诊治,就免得玉姑娘还要赶到莫府去,太过劳累了。” 其实原本他们今日要动身回帝都的,可是主子忽然说伤势还没痊愈,再缓两日。 恩,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是因为主子还没想到办法说服玉姑娘一块回帝都,这才找借口留下来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挺为她着想的啊。 “你家主子呢?”既然知道要复诊,那怎么一早上都没见着人? “南南说要主子教他功夫,说过几日等主子的伤好了可能就见不着面了,趁着这个机会多学点。”沈鹰蹙了蹙眉,他总觉得南南这话挺奇怪的。 玉清落全身一僵,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情就惴惴的。 但是南南说得对,等到她治好了夜修独和彭应的伤,也许以后都没机会让他们父子两个相见相处了。 罢了,这会儿由着他们吧。 “走吧,我先去给彭应看看。”其实他和夜修独的伤都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的休养就不成问题,可是夜修独那个龟毛,非要两人都痊愈了才肯给她银子……不对,是诊金。 沈鹰点点头,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路。 直至两人一走,南南才从屋顶上探出半个脑袋,抓着夜修独的手很兴奋的说道,“夜大叔,现在可以下去了。” “你躲着你娘亲做什么?”夜修独挑了挑眉,打量着这个从今天一大早就神神秘秘来找自己的小家伙。 这小家伙今天对自己似乎特别的热情。 南南笑嘻嘻的,扭过头神秘兮兮的问他,“夜大叔,你们是不是要回帝都了?” 夜修独一愣,诧异的扬了扬眉,“你听到了?” 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来,“可是你们回帝都了,南南不是会很寂寞?而且啊,夜大叔和彭大叔的伤都还没好呢,你们回去了,我娘亲不在,就没人给你们治病了。” 夜修独笑了起来,略略懒散的坐在屋顶上。双手夹着南南的身子将他一转,面对面的坐着,“是啊,没你娘亲在,我也挺为难的。你娘亲医术那么好,呆在这个地方倒是可惜了。我倒是想带你娘亲一块回帝都,不过看起来有些难,你娘亲估计不乐意。” 她当然不乐意了,娘亲现在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呢。 南南心里想着,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其实,要娘亲同意,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啊。” “怎么,你有主意?”夜修独眸子划过一丝亮色,他就知道,这小家伙,绝对是他的福星。 第五十六章 给玉清落带个话 南南抿着唇,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嘴微微的凑近夜修独的耳边,嘀嘀咕咕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半天,才洋洋得意的微微抬起下巴。 夜修独诧异,“葛嬷嬷?” “是啊,我葛奶奶人很好的,她很善良很漂亮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和我娘亲。不过她在半年前失踪了,我和我娘亲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我们到江城来,就是因为得到葛奶奶在江城的消息。” 说道葛嬷嬷,小家伙的情绪显得十分的低落。 看得出来,他和那位葛嬷嬷的感情很要好,否则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哎,可是我们在江城找了好久,金姨他们也帮着找都找不到。金姨说葛奶奶肯定不在江城了,不然她不会在听到鬼医在江城的消息也不出现。我那天骑着黑豹在大街上绕了好几圈,也没让葛奶奶出来,我想,她肯定不在这里了。” 夜修独恍然大悟,原来那天他在大街上的那些行为,是为了找人? 南南窝在他怀里,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忽然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和呆在娘亲身边不一样,好像,好像,对了,好像更高大一些。 难道,这就是爹爹的感觉? 南南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其实我娘亲也怀疑葛奶奶不在江城了,可是又没有她在别处的消息。我觉得吧,葛奶奶可能在帝都。她在帝都生活了好多年了,对那里很熟悉的,所以我打算,和你回帝都,说不定能找到她的。” 夜修独诧异的低下头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模样,半晌轻笑出声,“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现在?”南南倏地抬起头,看着夜修独震惊道。 “免得夜长梦多。”他原本就打算今日动身回帝都,只是还没想到方式说服玉清落而已。既然南南这么主动的告诉他方式,他怎么能错过呢? 南南皱起小眉头,嘟着嘴似乎有些为难。 现在动身会不会太急了点?他还没把好吃的吃完,好喝的喝完,好玩的玩完呢,就这样走了,他会很不甘心的。 “这一路上,黑豹都让你骑。”夜修独盯着他皱成包子模样的笑脸,怡怡然的抛出一个诱饵来。 南南顷刻间来了精神,当下抬起头很严肃很正经的说道,“夜大叔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说不定我葛奶奶就在帝都等着我,我那么爱她,绝对不会让她久等的,咱们走吧,先去找大五叔。” 夜修独失笑,真是……很替人着想啊。 提着他的小身子,夜修独豁然站起身,脚尖一点,人已经快速的下了屋顶,直奔福隆客栈的厨房而去。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是热火朝天忙的不亦乐乎了。尤其是昨日鬼医在福隆客栈就诊事件以后,这一天两天的,这客栈怕还是会客似云来,热闹非凡。 鬼医这样的活广告,效果还是很持久的。 南南缩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入门内,偷偷摸摸的爬上灶台,看到上面放着的两个大鸡腿,二话不说抓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油纸包里。 大五嘴角抽搐的看着做贼做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小家伙,无语的往前走了一步。 “南南,大家伙都看着你呢。”因他的闯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闷笑的看着他的小动作。 南南扭头,随后很生气的怒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不能让我是透明的人吗?” “南南,你想吃什么直接跟大五叔叔说就可以了,大五叔会给你端过去的。” “那个意义不一样。”南南很是理直气壮的开口,顺手又把一旁的芙蓉糕扫进了自己的包包里。“对了,大五叔,我是来找你的,你快点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大五疑惑的看着小家伙,回头对着伙计们交代了一声,这才抱着他往外走。 “等会儿,那个苹果给我拿两个。”南南扑腾着双手,又把好吃的扫进了自己的包包里面。 大五奇怪极了,这小家伙拿那么多东西放起来做什么?想吃什么,他们给他端到屋子里不就完了吗?用得着……打包吗? 然而,大五还没想仔细,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紧跟着,人就被拖进了一旁的厢房内。 “是你?”大五忙抱紧了怀里的南南,眉心微蹙一抬头,见是夜修独,当即错愕非常,“你这是做什么?”这人不是玉姑娘的朋友吗?听掌柜的说,玉姑娘与他的关系还有些暧昧。 南南从大五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便立刻溜了下来,见到厢房内还有许多的瓜子果仁,又全部收拾了收拾装进了包包内。 夜修独满脸黑线,有些无力的开口,“南南,你要吃什么东西,路上买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他不觉得沉吗? “夜大叔,你别管我,你先和大五叔商量一下,马上就装好了。”南南头也不回,趴在桌子上将一把一把的抓。 夜修独轻咳了一声,这才转过身看着满脸疑惑的大五,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其实,他原本就没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大五帮助他们传话,可是南南……非说这样刺激一点。 罢了,他就纵容他一回吧。 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面色平静的开口道,“大五,你去给玉姑娘带个话。” 大五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带个话而已,用得着这样吗?让南南直接和他说一声就是了,这么神神秘秘的……等等,南南不亲自去和玉姑娘说,这说明他们要他带的话,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走行不行? 南南已经把东西都装好了,这会儿直接坐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大五,“大五叔叔,我知道你最疼南南了,麻烦你了。” 说罢,对着夜修独点了点头,后者这才抿着唇,将话传给了大五。 大五瞳孔变大,用力的摇了摇头,可是一对上南南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又顿时心软了下来。 犹豫了好长时间,他才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合伙设计玉清落 南南满意了,从桌上跳了下来,便熟练的爬上了夜修独的背上,“夜大叔,我们走吧,不然被娘亲抓到,就完了。” “恩。”厢房一开,夜修独和南南的身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福隆客栈。 大五双腿发软,额头上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这,这去欺骗玉姑娘,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谎言,要是被玉姑娘知道了,他有几条命都不够填啊。 南南这小家伙太阴险了,为什么要找他当这个替死鬼? 大五脚步虚浮的从厢房内走出来,刚走到厨房的门口,正好碰到金琉璃端着一盆水果出来。 后者见他恍恍惚惚的看到自己也不打声招呼,当下眸子一眯,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大五,想什么呢?” “掌,掌柜的?”大五哭丧着脸,摇摇头。 金琉璃向来精明,当场揪住他的耳朵凶神恶煞的质问,“到底什么事情,不说的话,信不信我让你挥刀自宫?” 大五猛地夹紧了双腿,欲哭无泪的对上金琉璃那张阴森森的脸。犹豫了半晌,最终牙一咬,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金琉璃眸子放大再放大,许久。才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 南南和夜修独为什么要让玉清落那小蹄子去帝都?还要让大五告诉玉清落,葛嬷嬷如今在帝都的消息? 虽然,她也猜测葛嬷嬷多半是在那里,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她也不敢胡乱推测。 金琉璃眉心微微拧了起来,良久,忽然将水果盘塞到了大五的手上,正色道,“这事,我去和玉清落说。” “啊?掌柜的,你,你打算……” “我去说,不是更加有说服力吗?”老实说,虽然帝都那地方复杂危险,并不适合玉清落生活。可是现如今南南已经先斩后奏去了帝都,无论如何玉清落也呆不住这江城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顺了南南的意。 再说了,玉清落的仇人,可都在帝都,她早晚要去收拾了他们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启程吧。 想着,金琉璃已经脸色沉静的往二楼的厢房走去。 玉清落还在给彭应料理伤口,见恢复的差不多了,微微点了点头将东西收拾好,交代道,“明天开始就不用我复诊了,你只要注意一点,好好的休息几天就能好了。我这里有瓶药膏,你早晚抹在伤口上,好了以后也不会留疤。” 彭应笑着将瓶子推了回去,“不必了,男人身上留点疤也无所谓,并没什么影响,只要伤好了便成。” 他知道,鬼医身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还是留着以后需要的时候吧。 玉清落也不勉强,顺手便把东西给收了回来。 只是她刚转身,厢房的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撞开了。 “砰”的一声,吓得屋里的人都惊了惊。 众人回头,见是金琉璃,这才将全身的戒备都卸了下来。 “出什么事情了?”金琉璃难得如此惊慌失措,脸色都是苍白的,甚至连呼吸都乱了。 玉清落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若不是出了大事,她不会这个样子的。 “清,清落,有葛嬷嬷的消息。” 玉清落脸色一喜,手中的东西被她悉数丢下。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激动的揪住她的肩膀问,“真的,在上哪儿?在江城吗?” 嗤,这小蹄子的力道怎么这么重? 金琉璃摇摇头,“不在江城,我得到消息,有人在帝都看到过她。” “帝都?”葛嬷嬷回帝都了?也有可能,说不定葛嬷嬷又回去找她和南南了。 既然如此,“我马上收拾收拾,启程回帝都。琉璃,帮我把南南找回来。” 金琉璃再次摇头,“不用找了,南南刚刚知道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帝都,夜公子带着他一块走了。” “什么?”不止是玉清落,房内的其他人也震惊的面面相觑。 主子……带着南南一块回帝都了?怎么事先都没和他们商量一下? “夜修独……”玉清落脸色复杂五彩纷呈,她想不到,南南竟然跟着夜修独一块回了帝都。 这臭小子,摆明了不想和他保持距离,摆明了……又把她昨天说的话丢到了脑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玉清落狠狠的将东西掼到了地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厢房,朝着后院走去。 闻天和沈鹰对视一眼,双双上前一步,“玉姑娘……” 只是才刚开了口,金琉璃已经拦住了他们。等到玉清落的身影都消失了,她才小声的对着他们几人交代道,“夜公子说了,让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出发,沿途要保护好玉清落,等到了帝都,再带玉姑娘去见他。” 几人纷纷一怔,随即面色严肃的应下了。 彭应还呆在客栈当中,其他几个人速度快速的回了莫府,将准备好的东西搬上了马车,略显低调的重新回到了福隆客栈。 玉清落已经提着两大包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们几个,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倒是想先行离开追赶南南,可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和夜修独的脚力相比,自己绝对不是他对手。 更何况,她也不清楚那一大一小到底走的是哪条路,就算到了帝都,不知道夜修独身份的自己,也无从找起。 所以,她唯一的最好的选择,便是只能跟着沈鹰几人,一块回帝都。 夜修独应该会在沿途给他的手下留下记号才对。 沈鹰知道她心情不好,只能小心谨慎的扶着她上了马车,也不敢随意的和她搭话,就怕她一个不顺心给他们几个下药,从此不能人道。 马车不过两辆,一辆坐着玉清落,一辆安置了彭应和简单的行李。 沈鹰几人都打扮成一般大户人家的护卫,低调简单,普通人压根就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玉姑娘,你坐稳了,我们这就出发。” 玉清落冷哼一声,明显把对夜修独的怒意嫁祸到了他们的头上,对谁都没好脸色。 马车门外的莫弦摸了摸鼻子,抬高马鞭,刚扬声“驾”了一声。 “啪”的一声,马车的布帘子倏地被人掀起,从外面狠狠的砸进来一个包裹,直接落在了玉清落的身边。 第五十八章 帝都来的信 紧跟着,一道轻飘飘的身影也跟着跃上了马车。 玉清落一把将包袱重新砸到她怀里,蹙眉问,“你来做什么?” “和你一块回帝都。”金琉璃自己挑了一块地方坐着,伸手在身下的坐垫上压了压,发现柔软舒适,手感十分的好。 显然,莫府的那些家伙,也挺有心的。 玉清落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这辈子都打算呆在江城那个客栈里孤独终老了吗?” “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和南南吗?让你们两个单独回帝都,我还真是不放心的。”金琉璃摘下脸上的面纱,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感受到身下的马车已经开始走动了,这才舒适的靠在了窗边,懒洋洋的样子。 她心里清楚的很,玉清落这次回帝都,绝对不会太过安稳。 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她就怕有人来对付南南。虽然那小家伙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但是也难保不会有使用卑鄙手段的人存在。 有她在,多少能帮上一点。 玉清落抿着唇,许久瞥了她一眼,最后眼睛一闭,闷闷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多谢。” “呵……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还真不容易。” 马车外的莫弦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没说话,只是马车的速度微微加快的些许。不管如何,他们如今的人物就是保护好马车里的两个女人。 马车一路都不曾停歇过,行了半日后才停在了一间客栈的门口。 第二日一早,又马不停蹄的上路了。 只是,事情就如同玉清落预料的那般,这一路上的行程,肯定不会太过安稳的。 这才走了一上午,前面的路就被人给堵住了。 “玉姑娘,金姑娘,外边有山贼挡路,请两位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我们马上就可以上路。”马车外传来莫弦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丝谨慎。 玉清落低低的‘恩’了一声,便什么都不顾,径自躺在松软的毛绒毯上,闭上了眼睛。 金琉璃缓缓挑开窗帘一角,急速的瞥了一眼外面的情景,半晌,才轻轻的笑了一声,“虽然打扮看起来像是山贼,不过看他们的架势和站位,倒更像是死士。” 玉清落翻了个身,懒洋洋的问道,“你想出手?” “外面三个的身手都那么好,还用得着我出面吗?”金琉璃放下窗帘,耳边已经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马车外的莫弦也已经跳了下去,护着周围不让人靠近他们。 玉清落又低低的‘恩’了一声,心情略显得烦躁了起来。 这个夜修独明知道路上肯定会有人拦截他们,也明知道她跟着沈鹰他们一块上路绝对会成为人家的攻击对象。竟然还不管不顾的带着她的儿子就跑,呵,他们倒是安全了,却把她这个无辜的弱女子推到了风尖浪口。 玉清落心情很不爽,十分的不爽。 心里默默的开始数数,如果他数到十下,莫弦他们还没把这些冒充山贼的家伙给解决了。那她就不客气了,不管敌友,全部放倒得了。 一,二,三,四,五,六…… “玉姑娘,让你们受惊了,外面已经处理干净,我们上路吧。”还未到十下,门外响起了沈鹰熟悉的声音。 玉清落心里的烦躁这才稍稍的降低了一些,闭上眼,安安稳稳的睡她的觉去了。 金琉璃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方才这小蹄子分明就想要大开杀戒了。幸好,莫弦他们身手好觉悟高。 经过一次袭击,莫弦他们更是加快了脚步,一路上更加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就连午饭也是在路上解决了。 沈鹰他们几个倒是无所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风餐露宿,就是怕委屈了玉清落和金琉璃。 因此将吃食送进他们马车时,他的脸上还有一丝尴尬和无奈。 玉清落这一路上都保持着冷艳高贵的姿态,除了必要的几个单音字,和谁都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金琉璃,很是潇洒的挥了挥手,“没事,再苦再难的日子我都过过,清落嘛,也不是吃不得苦的千金小姐。” 沈鹰心下松了松,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金琉璃。只是她的脸上失踪都挂着面纱,让他多了一丝遗憾。 马车行了十五六日后,终于距离帝都不远,只余下不过百里路的路程了。只是距离帝都越近,沈鹰他们几个便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心中的戒备也拉倒了最高点,就连睡觉都是严正以待,剑不离身。 玉清落坐马车坐的腰酸背痛,全身无力,一到客栈,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立马洗个澡睡觉好好的休息一翻。 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还是坐惯了现代日行千里的车子。哪里像金琉璃一般,整日整日呆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到头来还能精神百倍的。 沈鹰也知道玉清落这些天累着了,心中多有过意不去,赶紧让小二打了热水送过去。他们几个,则迅速的在客栈内外查探了起来。 金琉璃坐在屏风后面,听着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轻笑了一声,“咱们马上就要到帝都了,你有什么打算?” “找南南。”玉清落舒服的靠在浴桶旁,面前烟雾袅袅,透着一股朦朦胧胧的舒适感。 “然后呢?” “找葛嬷嬷。” 金琉璃失笑,“我想,没那么顺利吧。清落,你就没想过让夜修独帮你一把?这一路上我们也都看出来他那几个护卫一点都不简单,夜修独的势力和能力也定然不弱,让他帮忙,或许能够事半功倍,总比你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好吧。” 让夜修独帮忙?玉清落擦着身子的手顿了顿,随即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现在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金琉璃挑了挑眉,这恐怕有些难吧。玉清落这么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夜修独铁了心要将她收为己用吗?不说别的,就是她鬼医的身份,姓夜的就不会那么容易的放了她。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夜修独对这小蹄子的兴趣,似乎不止止她的身份。 而且,他和南南如此投机,说不准都想当南南的父亲呢。 正想的出神,房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紧跟着响起闻天略有些兴奋的声音,“玉姑娘睡了吗?我这边有封帝都来的信,我想玉姑娘应该会感兴趣。” 第五十九章 出去一趟 帝都来的信? “哗啦”一声,玉清落倏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衣架上的衣服被她一拢,便直接将自己赤果果的身子给卷的结结实实的。 金琉璃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把房门打开。 闻天面有疲色,却还是难掩嘴角的笑意。他将手中的信递给玉清落,低声笑道,“这是帝都传来的消息,我们知道玉姑娘看了应该会高兴,所以送了过来。” 金琉璃接了过来,信封已经开过口了,大概闻天他们都看过了才是。“多谢。”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早点休息,这客栈有我们守着,不会出事的。”闻天颔首笑了一身,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金琉璃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将信给抽了出来。 玉清落已经坐在了桌边擦拭头发,接过她递来的纸张时,还有几滴水甩了出去,晕染了纸张上的墨汁。 然而尽管如此,在看完信上的内容时,她还是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怎么只是降职而已?”金琉璃看了两眼,却似乎不太满意。 “看来林凡没能赶上,被于作临先回去负荆请罪了。”就这个结果,还是在她的预料当中的。 于作临是武将,林凡是文官,两人在体力上就比不过,更何况于作临原本就先走一步,日夜兼程,自然是先赶到帝都向皇上说明请罪。他又不是个笨人,为官多年多少能揣摩圣意,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让皇帝消气。 因此,等到林凡赶到时,皇帝都已经处罚完了,总不能再改了圣意,重新下旨吧。 再者,于作临虽然做人自私狠辣,可是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如今大平盛世嫌少有武将脱颖而出,好不容易有个少年将军,皇帝是不会把他后路堵死的。 等到用上于作临时,要官复原职并不是难事。 而她玉清落呢?能做的,就是趁着这次机会狠狠的打压他,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将信件收好,玉清落的心情已经爽快许多,多日来遭到追杀的烦闷之气也散去不少。 只是,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南南了,她有些想他了。 她想,按照他们两个的路程,若是路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帝都才是。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和南南两人,此时距离不过一条街而已。 “夜大叔,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南南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吐着舌头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夜修独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客栈,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笑道,“明日咱们就出发。” 他们在这家客栈已经住了三天了,目的就是为了等沈鹰他们赶上来。 越临近帝都,这条路便越是危险。沈鹰几人的身手他倒是不担心,可是玉清落……恐怕会成为那些杀手攻击的主要目标。 好在一路上都安然无恙,但是接下去的路程,他得暗中护着。 南南听他这么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刷刷两下爬到了他的背上,开始悄悄咬耳朵,“我娘亲也到了吗?是不是,是不是?” 分开那么久,他忽然间好想念娘亲哦。虽然娘亲时不时的虐待他,不给他酒喝,不给他银子话,不给他出门遛弯,但是他作威作福的时候,娘亲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恩,这个是娘亲唯一的优点了。 “恩,到了。” “那我们去找她啊,快去快去。”南南猛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与方才的无精打采完全不同,他已经飞快的往房门口跑去。 夜修独无奈的抚了抚额,一把将他的小身子给捞了回来,“你想现在就出去找她?你不怕她生气收拾你?” 南南的身子立刻很没骨气的抖了抖,缩了缩脑袋小声的道,“怕。” 夜修独满意的挑挑眉,“所以我们只能悄悄的跟着她,明白吗?”这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极了玉清落,但凡他不听话,只要抬出玉清落的名字,立刻乖乖的端正的坐在一旁,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南南立马又耷拉下了脑袋,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爬到黑豹的背上去哼哼唧唧了。 黑豹这些天驮着他简直就跟深处地狱一般,白日里听他叽里咕噜一刻不停的念叨也就算了,为什么晚上还要和这个小恶魔呆在一起?主子你偏心偏得太厉害了。 夜修独看了一人一豹一眼,便又偏过头,看向对面灯火通明的客栈。 那女人,应该也十分的想念南南吧。 快了,只要到了帝都,没了那些杀手的围堵,他们母子两个很快就能见面了。 夜色渐渐的沉了下来,客栈的火光也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夜修独回过头来,发现南南和黑豹都已经睡下了。当即扯了扯嘴角,弯腰抱着南南走到床边。 黑豹几乎在他有所动作的同时,便倏地睁开了眼睛,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见到是他,立刻又缩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出去一趟,南南交给你了。”夜修独走到黑豹的身边,拍了拍它的背。后者像是听懂了一般,立刻一跃而起蹲在了南南的身边,像是护卫一般的守着他。 夜修独看了看屋顶,暗中还有暗卫在,南南的安全他可以放心。 等夜色更加暗沉之后,夜修独才换上另一身衣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直接跃上了对面客栈的屋顶。 玉清落早就睡下了,对于坐了一天马车的她来说,能有个平稳的地方睡觉是最最舒服的事情。 因此,夜修独潜入她房间时,她完全是无知无觉的,一点意识都没有。 南南说过,玉清落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时,床边会撒上一些让人一碰便如火烧般的毒粉。床边还有她布置的暗器,只要一靠近,便有喂了迷药的银针飞出,直刺来人面门。 夜修独脚步沉稳,左右看了看,确实看不出来哪里有安装银针的地方。 不过南南提供的消息,必然不会有错。 夜修独站在距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看着,见她全身上下都安然无恙似乎并未受伤也未曾冷着饿着受到委屈,也就稍稍安下心来。 既然一切安好,他自然不会多呆。 然而不等他转身离开,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第六十章 叫夜修独出来 夜修独眉心一拧,倏地一跃而起,直接钻出窗外站在了屋顶上。 客栈内已是一片狼藉,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利剑对准了莫弦沈鹰闻天以及莫府的暗卫,一个个全身都泛着肃杀之气。 掌柜的和伙计的早就不见了,客栈是被沈鹰他们包下来的,再加上这地方地处郊区,总共也就几户人家却有三两个客栈,自然半个客人都没有。 因此偌大的客栈中,只有冷冷对峙的两帮人。 夜修独眸色清冷,眸子紧紧的锁住领头的黑衣人,手已经伸入了袖中…… 金琉璃第一时间便闯入了玉清落的房间,‘砰’的一声,房门的撞击声惊得玉清落整个身子都弹了弹,立马惊醒过来。 看到是金琉璃,眉心皱了皱,当即收好安置在床边的银针,披衣下床。 “做什么?” 玉清落有起床气,很严重的起床气,而且如今还是她在劳累了一天后睡得真沉的时候被人惊醒,起床气便更加严重了。 金琉璃脚步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才急声道,“杀手来了,沈鹰让我护着你先离开。” 这次的人物看起来有些棘手,果然,离帝都越近,情况就越是危急。 这夜修独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了?竟然有那么多人要追杀他们,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可就好几帮了。 “他们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玉清落的脾气已经到了顶点,这些人都觉得她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金琉璃抽了抽嘴角,暗暗吐槽,你哪里看起来好欺负了?不一直都是你欺负别人的份吗? 正想着,屋顶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便传来了几道打斗声。 金琉璃脸色一变,忙拿起她床上的行李,正色了几分,“不好,有两帮人马,恐怕这次真的棘手了。” 夜修独也没料到,客栈里一伙人,客栈外面却被另一帮人给包围了。而且看样子,不是同一伙的。 他冷笑几声,顺手将跃上玉清落屋顶的几人解决了,只是眉心却一直未曾松开。 楼下已经传来了打斗声,间或传来沈鹰怒喝的声音。 “彭应,住手。”蓦然,楼下忽的传来闻天焦虑的声音。 玉清落和金琉璃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往楼下一看。却见彭应不知何时已经和杀手纠缠到了一起,并且开始节节败退,很快就被两个杀手逼到角落,甚至,手臂上被刺了一刀。 “琉璃,去帮忙。”玉清落狠狠的咬了咬牙,这群人还真是不怕死。 金琉璃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后,当即抽出腰间的一条细软鞭子,猛地卷起逼近彭应的杀手的腰身,狠狠一抽,鞭子上镶嵌着尖锐的倒刺,那人瞬间被抽的血肉横飞,身子一抖,便瞬间没了呼吸。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那些个杀手也错愕的停下手,盯着忽然出现在屋子中间的蒙面女人,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月下修罗?” 有人惊呼出声,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金琉璃将鞭子甩了甩,不远处的另一人,再次横飞了出去。她使鞭子的手段十分的高明,那鞭子如同有生病一般,像条毒蛇似的直逼人要害。 沈鹰几人挡住杀手的攻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月下修罗?那个杀人不眨眼一夜之间灭人满门的顶尖杀手?那个人,居然是金掌柜? “月下修罗?你不是两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那个杀手头子似乎很恼恨,退后几步便死死的盯着金琉璃手中的鞭子看。 那鞭子是月下修罗的标志,鞭子一出,嫌少有人活命。 金琉璃笑了笑,鞭子在地上狠狠一抽,“我只是休养生息而已,这两年没出现,倒是有了不少沽名钓誉的后辈啊。” 那杀手头子微微的倒退了一步,原本他们要对付沈鹰几个人已经略显吃力了,如今再出现一个月下修罗。岂不是毫无机会? 该死,他还想着抓住那个受伤的彭应,手上就多了一个筹码,想不到月下修罗会出现在他跟前。 事情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解决,但是得到的消息,不是说夜修独受了重伤,只要解决掉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就能把他给杀了吗? 杀手头子脸色铁青,眼看着他的手下一个一个的折在沈鹰几人手上,心中就多了一丝怒意。 他开始寻思着撤退的方式,谁知一抬头,就见到靠在二楼栏杆处的玉清落。 这个女人……好像和他们是一起的,而且听她的呼吸,并不是个内心深厚的人。 杀手头子眸色一厉,倏地飞身而上,双手成爪直逼玉清落而去。 “玉姑娘,小心。”沈鹰惊恐的瞪大了眼,劈开面前的杀手直接朝着玉清落飞去。一个不慎,肩甲处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唔……” 沈鹰撞上一旁的柱子,额头上瞬间有冷汗冒了出来。 那一瞬间,莫弦和闻天的身手也微微有些凌乱,好在很快屏气凝神,招架住越发不要命的杀手。 只是心中却焦虑万分,看着那个被杀手头子掐着脖子横在身前的玉清落。 该死!! 夜修独站在屋顶上,猛地踹飞困守在客栈外边的最后一个人,视线紧紧的锁住下方的玉清落,手指微微收紧。 这个女人身手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不躲?就算没有轻功内力,以她的敏捷,躲个一时半会的让他收拾掉手上的人过来救她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傻了不成? “停手,都给我停手。”杀手头子看着一瞬间乱了方寸的沈鹰等人,知道自己抓到了个宝,当即得意了几分。 金琉璃将鞭子收了起来,挑了挑眉看着桀桀笑着的杀手头子,不免有些同情。 抓谁不好,非要抓玉清落。尤其还是这么近距离的抓着她,难道他不知道要对付玉清落只可远攻吗? “叫夜修独出来,否则我就杀了她。”杀手头子手上的力道不满加重了一分,目光阴狠的扫过楼下的几人。 第六十一章 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沈鹰几人面面相觑,主子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们去哪里找? 夜修独蹙眉,手指间的刀片微微闪着寒光。可是看着那掐着玉清落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他的瞳孔便禁不住狠狠一缩,半晌,将刀片收了回去。 要他出来是吗?很好,他倒要看看,见到了自己,他还能不能活命。 夜修独微微撩起下摆,刚打算飞身而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清落,却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杀手头子被她吓了一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女人也是奇怪,被她钳制着,居然不哭不吵不闹,连喊救命都不曾。 如今,竟然还笑得出口。 “这位大哥,你抓我抓错了。”玉清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什么非要抓她呢?为什么就一定认为她是那个最好欺负的呢? “这位大哥,别说夜修独现在不在这里,就算他在,你抓我也威胁不了他的。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把自己的命交出来吗?”没脑子。 杀手头子一愣,随即阴狠道,“是吗?微不足道?你要是微不足道,他们何必这么紧张你?好啊,夜修独要是不出来,我就先杀了你,你……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脸色忽然就变了,眼睛死死的瞪着,却半点都动不得。 玉清落将他掐在自己脖子上已经僵硬的手慢慢的拿了下来,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我,是你最大的悲哀。” 说完,她‘啪’的一下踹了那人一脚,方才还凶神恶煞随时都能取她性命的杀手头子直直的往楼下栽去。 在场的人全都满脸错愕,有人迅速的跑到他面前,探了探鼻息,哪里还有半点呼吸存在? “你,你做了什么?”有人指着玉清落怒吼。 “哦,没什么,就是在他抓住我的时候,刺了他一针,现在他毒性发作,所以死了。”玉清落晃了晃手中的毒针,笑眯眯的对那人说道,“你要不要试试?” “你……”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玉清落冷冷的甩下毒针,声音如寒冰酷暑,半丝人气都没有。 打扰她睡觉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来威胁她? 屋顶上的夜修独缓缓勾了勾唇角,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这女人怎么可能会吃半点亏?估计一直站在走廊旁,就是为了引诱那个头子来对付她的。 金琉璃率先出手,鞭子勒住方才那人的脖子,狠狠的一抽,血溅当场。 沈鹰重新拿起地上的剑,眸子发红的冲了黑衣人群中。 没了头头,那些黑衣人就如同一盘散沙,尽管还有实力,却远远没有方才的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了。 不大一会儿,确实……一个不留了。 玉清落走下楼来,看着满地的尸体,鼻尖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顿时有些恶心的感觉。 她径自走到彭应和沈鹰面前,看他们伤势并不严重,也就稍稍安下心来。 几人全都围拢到了玉清落的身边,金琉璃脸色严肃,耳朵微微耸了耸,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奇怪,另一帮人走了吗?” 她话才刚说完,便见一个暗卫匆匆跑进来,满脸惊色道,“莫爷,外面还有一伙人,但是全部被人解决了。” “被人解决了?”金琉璃诧异,同莫弦一起,飞快的冲出客栈。 果真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只是各个都已经没了气息。 金琉璃蹲下身,看了看脚边人的伤口,随即眸子一亮。这样的伤口,这样一击毙命的手段,不就和当初在福隆客栈里杀了双珂的夜修独一模一样吗? 夜修独在这里?金琉璃猛然抬起头来,只是偏僻的郊区只有冷风瑟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金琉璃知道这是夜修独干的好事,莫弦自然也清楚。 知道主子已经安全抵达这里,他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再次回到客栈时,玉清落已经将彭应和沈鹰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看到他们,她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问,“外面的人都被谁解决了?” “不知道。”金琉璃抢先一步,眉心微蹙一副不解的样子,“应该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我们出去的时候也看不到人了,不过死者看起来像是两派相争。我想,大概是他们原本就在交手,正好追赶到这个客栈的屋顶吧,应该不是要追杀我们的人。” 莫弦震惊的看着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金琉璃,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刚刚在门口还是这是主子杀的人,怎么和玉清落说,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弦不解,又不好当场问,只能乖乖的闭上眼,对上玉清落询问的眼神时,还要故作严肃的点点头。 拍了拍手,玉清落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才站起来,“既然此刻已经没有了敌人,那我们连夜动身吧,反正没了睡意。“ 你没了睡意,不代表他们也不困啊。 莫弦几人嘴角抽了抽,可也知道她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再说她说的没错,派出来追杀他们的人,短时间也不能得到消息知道他们还活着,趁机赶回帝都,才是上上之策。 闻天和莫弦对视一眼,很快将客栈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将东西都带上马车,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帝都而去。 夜修独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启程,那个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只怕要不乐意了。 果不其然,当南南被马车的颠簸吵醒之时,整个人都烦躁的不行。恍恍惚惚的坐在车里手舞足蹈揪着头发衣服暴躁扭动。 “夜大叔,我娘亲说人要有充足的睡眠,要一天睡够四个时辰,尤其是我这样的小孩子,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随随便便起来赶路,对我的发育很有影响的。你说我要是长不高了怎么办?娶不到媳妇了怎么办?你是不是打算养我一辈子?” 南南像个蚯蚓似的扭动了半天才停下来,嘟着嘴还带了一丝的起床气。 夜修独想,他和玉清落这对母子都一样,被人打扰到睡眠都十分不爽的样子。 “你娘亲已经先我们一步走了。”他笑了笑,打断他。 南南喋喋不休的小嘴倏地一闭,半晌后缩到了马车一角,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第六十二章 你好狗腿 接下来的两日行程都是紧锣密鼓的,几乎每晚都是连夜赶路,马不停蹄。 玉清落实在是烦死了那些一波一波追杀过来的人,只想尽快赶到帝都,尽快和南南见面,然后远离夜修独。 沈鹰他们也不敢有太多的意见,自打那日见识到玉清落杀人不眨眼的行为后,他们如今看到她和金琉璃,都只有听话的份。 好在,一路上都还算是顺畅,顺畅的有些不太平静。 大概只有金琉璃和莫弦知道,夜修独在暗中帮着他们解决了不少人。 三日后,马车终于驶进了帝都的城门。 玉清落闭着眼,任由沈鹰一刻不停的驾着车子进了一间高门大院。 “玉姑娘,咱们到了。” 玉清落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大屋子。这屋子似乎是个别院,地处偏僻,大门外来往的人也并不多,这地段距离皇城,也有些路程。 府门早就打了开来,里面呼啦啦的跑出一众奴仆。见到她时微微愣了愣,随即看到一旁的沈鹰等人,又立刻殷勤的跑了上来,颇为恭敬的样子。 玉清落扫了他们一眼,问,“我儿子在哪里?” “啊?”府内的管家疑惑的视线落在了莫弦的身上,后者轻咳了一声,这才小声的开了口,“主子在哪里?” “主子……还没回来。” 莫弦一怔,“还没到?”难道他们反倒落到了他们后面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主子没到,他们也有理由先把玉姑娘留下来。 想至此,莫弦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脸,颠颠的跑到玉清落的身边,笑着说道,“玉姑娘,主子路上可能耽搁了些,这会儿还没到,要不,咱们先进去休息一下?” 到了帝都,他们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最起码在天子脚下,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嚣张。 玉清落眉心几乎拧成了一团。她以为到了这里带了南南拿了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就可以离开了,哪里知道原本先于他们的人,这会儿倒是还不见人影。 这地方她是不想进去,总感觉一进去再出来就难了。 可是回头看沈鹰琉璃几人都面有疲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进去。” 莫弦闻天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心里都知道主子的打算,自然也知道将玉清落留在府里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如今总算是成功了,也不枉费他们一路上的艰苦了。 只是,主子现在还没到府上,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也不知道这会儿到了哪里。 夜修独此刻,刚带着南南走进了城门。 小家伙一入城门,整个人都疯了。和前两日连夜赶路一直在闹别扭的模样完全天差地别,全身都散发着我是天使我来拯救地球的光彩。 南南在帝都出生,却没在帝都生活过。最开始几年玉清落带着他去了南下气候温和一点的地方养病,等到他健健康康了,又随着玉清落去了其他的地方游玩。 这个地方,倒是从未踏进来过。 因此,一见那些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东西,小家伙的眼睛整个都亮了,夜修独拦都拦不住。 “夜大叔,我听葛嬷嬷说,帝都临水楼的鱼最好吃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好不好,我好饿。口水都留下来了,你看你看你看。”南南指着自己的嘴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心拒绝他。这小家伙这些天确实吃不好睡不好的,因为他娘亲要半夜赶路,倒是累得他也跟着精神不济。 此刻见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好似他不去满足他,倒是显得自己天理难容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南南‘哧溜’一声将自己的口水狠狠的吸了进去,抓着夜修独的手直接去了帝都最繁华最热闹的临水楼。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店小二一见这看起来并不是光鲜亮丽的两人,表情就变得很一般,声音也凉凉的,“小店客已满,请两位改日再来。” 已满?南南探头往里面看了两眼,很生气的说道,“那里明明还有三四张桌子,哪里满了?” 那店小二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更加不准备放他们两个进去了,哼哼两声道,“那几张桌子早就有客人预定了,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咱们临水楼向来是座无虚席,许多都要提前预定的吗?” 南南摇摇头,很实诚的回,“不知道。” 店小二差点吐血,整个脸部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这会儿更是半点耐心都没有,直接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走,不要打扰我们作生意。” 夜修独冷冷的看着他,手指微动,那店小二忽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直接对着南南磕了一个头。 南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吃惊的张大嘴,“请起请起,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起,但是真的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会折寿的。” 夜修独扭过头闷笑,周边有人听到他的童言童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店小二,又羞又恼,抬起头就要抬手朝着南南扇过去,“谁过意不去了?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他的话戛然而止,随即立马换了一张脸,谄媚的对着门口刚下马车的小公子跑了过去。 “这不是万公子吗?您来了?请进请进,来,小心台阶。” 南南眨了眨眼,好吃惊的低呼道,“你好狗腿啊。” 那店小二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往地上栽去。 但是那个万公子听了这话,却隐隐有些得意的姿态,他瞥了南南一眼,微微抬起下巴问身旁的店小二,“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万公子是贵客,楼上厢房早就候着您呢。” “恩,我今日要宴请几个好友,你赶紧吩咐上些好酒好菜,要最新鲜的,听到了吗?” 那万公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若是放在现代,还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似的。只是在那临水楼面前,却是个派头十足的世家公子。 南南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奇奇怪怪的开始打量面前的万公子。 夜修独失笑,一把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低声说道,“那位万公子是户部尚书万大人的儿子。” 第六十三章 架势见长 南南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万公子冷艳高贵的踏入了酒楼里面,留下一堆的下人打手挡住面前的街道。 南南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见方才那店小二回过头来,立刻趾高气扬的说道,“小二,我就是那个万公子要招待的朋友,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店小二差点吐血,指着南南的手指都开始发抖。这个不要脸的,万公子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竟然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夜修独愣了愣,随即失笑。 南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夜大叔,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店小二急忙跑到两人的面前,死死的挡在那里不让他们通过,随后瞪着南南恶声恶气的开口,“你是存心来找茬的是吧?好啊,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打出去。” 临水楼原本就是个高档的地方,出入的都是有钱有势之人,但也不免有些借机闹事的人,来此打扰那些贵客用餐。 因此酒楼里面一早就备了打手,且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店小二一喊,里面立刻呼啦啦的跑出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棍子对着夜修独两人怒目相向。 “喝。”南南吓了一跳,揪紧了夜修独的脖子,小声的问,“夜大叔,这些人,你能打得过吗?” “打不过如何?”这些人他还不放在眼里,他们也就是些耀武扬威的主,没什么本事。 南南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在他耳边弱弱的开口,“我娘亲说了,打不过,要跑。跑不过就用南南的超级无敌大臭屁熏死他们,要是熏不死的话,那就只能放毒了。” 恩,他娘亲是这么说的,没有错。虽然他许多次都澄清过,其实他的屁一点都不臭,就是稍微难闻了一点。 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要将娘亲的经典理论给搬出来的。 夜修独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尤其是看到他还如此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来的答案,简直……说不出话来。 “恩,放心,这些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呼,太好了,那我就不用酝酿屁屁了。”南南拍了拍胸口,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玉清落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育他防身的技巧的? 那店小二见他们半天没反应,不害怕也不打算走的模样,瞬间感觉到权威受到了挑衅,当即一挥手,就要打手上前将他们打出去。 谁知才刚一动,就听到面前传来一道稚嫩的呵斥声,“住手。” 所有的人都惊了惊,就连那些挤在酒楼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不由的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却见大门口已经停了两辆十分华丽的马车,这时正有个衣着十分精致的少年从车里走了下来,对着店小二呵斥了一声,怒道,“没看到有贵客到吗?这个时候还敢动手?” “原,原公子?”店小二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将棍子都放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往前走去。 “对不住,原公子,酒楼里有人闹事,咱们正要驱赶他们,一时没注意你们,实在对不住。请,请,里面请。” 原公子万公子这帮年轻的公子哥都是他们临水楼的常客,也是贵客,还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客人。他们一个个都朝廷官员的儿子,平日里本就是嚣张跋扈的,他们要是得罪了,指不定回头就来报复了。 原石瞪了店小二一眼,回头又轻蔑的瞥了一眼南南,然而在对上夜修独的眸子时,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沉,似乎有种阴冷恐惧的情绪涌上来。 他急忙移开视线,狠狠的对着店小二说道,“这种人直接绑了丢出去就是了,在这边浪费时间挡了我们的路,是找死不成?知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吵吵嚷嚷的惊了贵客怎么办?” “是,是,是,原公子教训的是,我回头就让人收拾了他们。” 原石又是冷哼一声,回头将马车帘子掀开,笑着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二哥,下车吧。” 马车里的人冷冷的嗯了一声,紧跟着从里面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马车边缘,那双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半晌,才嘲讽的看向一旁的原石,“你不是说,这临水楼是个好地方吗?怎么我今天看到的倒不像是那么回事?让咱们等那么久不说,这门口,也是什么人都能站的吗?” 原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二哥,这是有人闹事,给咱们赶上了。你要是不高兴,我马上让人把人给打出去。万三哥还在楼上等着咱们呢,咱们先上去吧。” “是啊,二哥,没必要和这些不入流的人一般见识。”身边还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围了上来,全是一副讨好那个二哥的模样。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是人精,一看这几个平常耀武扬威的公子哥都要如此巴结此人,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的。 被称作二哥的人点点头,算是赞同了原石的话,“把人打出去吧,免得站在这里碍了我的眼,影响了我吃饭的心情。” “是,二哥。”原石点点头,回头对着店小二喊了一声,“还不动手?”说罢,又在前面给那二哥领路,“这边走,小心点二哥。” 店小二一看原石都发话了,气势更加惊人,招呼了手下就要对夜修独动手。 南南脸色拧成了个包子,很生气的瞪着那些人,尤其是原石几人,更是被他恶狠狠的用眼神厮杀着。“要是豹豹在的话,我一定放它咬死他们,我好生气,我太生气了。我生气的连对他们放屁都不想,想直接放毒了。” 夜修独挑了挑眉,一挥手,便将对着他们劈头盖脸打下来的人给挥了出去。 “砰”的一声,那打手落下的地方,正正好好挡住了原石一伙人。 几位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瞬间炸毛了,全都回过头来,摩拳擦掌的要来收拾夜修独两人。 “夜阑平,几年不见,你的架势倒是见长啊。”夜修独冷冷的对着那个转过头来的二哥,声音森冷。 第六十四章 五叔? 二哥愣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些个人也不由的停下了脚步,错愕的盯着那个敢直呼他们二哥名字的人,许久回不了神。 夜阑平仔细的看了夜修独两眼,半晌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三两步的跑到他面前,低呼道,“五,五叔?” “我还以为你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夜修独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说话越发的冷冰。 不是他记性差,实在是四年没见夜修独,一时没能看出来,也属正常的。而且五叔穿衣从来都是整洁干净一丝不苟的,哪里像是如今这般,一副平民百姓的普通装扮。 夜阑平忙低垂下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五叔,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帝都的?”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夜阑平忙抽了一口气,十分迫切的摇了摇头,“侄儿不敢。”他似乎十分的惧怕夜修独,在认清楚他是谁之后,连头也不敢抬起,更别说去看他的眼睛。 这模样,与方才趾高气扬让人把夜修独打出去的模样天差地别。 南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五叔?夜大叔是这个看起来很嚣张的人的五叔?夜大叔……好厉害的赶脚。 不止是南南,酒楼内其他人也都惊呆了。原石更是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五叔?那人既然是夜阑平的五叔,那岂不是…… 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着夜修独就要跪下去。却被后者冷哼了一声止住了动作,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原公子,我现在有资格进酒楼,有资格在里面吃饭吗?还是说,你要让人将我打出去。” “我,我,不敢,小人不敢。”原石身子抖得厉害,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的冒出来,落入了眼睛里,他却是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旁边站着的店小二更是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原公子在他面前尚且自称小人,那他,那他岂不是连蝼蚁都不如? 怎么这人,这人的来头这么大? 那店小二双腿发软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吓得脸色发白唇瓣发紫,连呼吸都不敢了。 南南眸子大放异彩,扯了扯夜修独的衣服,笑眯眯的说道,“夜大叔,我要吃鱼。” 乍然听到软软糯糯属于小孩子的声音,夜阑平才猛地想起五叔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孩子。 孩子?五叔向来不近人情对谁都冷冰冰的,何时居然会去抱一个孩子了? 难道,这是五叔的孩子? 不对,这孩子方才叫他夜大叔…… 夜阑平满脸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四年前自己印象里对谁都不会露出一丝温情的冷漠男人,此时此刻竟然会抱着一个孩子来吃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阑平还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头顶倏地传来让他熟悉的有些恐惧的声音,“带路。” “啊,是。”夜阑平猛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扯了原石一把,让他在前面领路。 店小二见他没有算账的打算,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谁知夜修独才刚往前走了两步,怀里的南南忽然大声的说道,“夜大叔,那个店小二刚才还要打我。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才那么小,细皮嫩肉的要是打破皮了怎么办?我这样的花容月貌毁了怎么办?他太可恶了。” “恩。”夜修独表示赞同,随即冷冷的看向夜阑平。 后者陡然一个激灵,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位小公子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让下人将店小二给拖下去了。 至于后面怎么处理,自然有夜阑平来做主。 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有眼无珠的店小二,估计是不会太好受的。 南南乐颠颠的,抬着下巴嘚瑟得不得了,“仗势欺人的感觉,果然好爽。” 说话间,原石已经领着一伙人进了二楼的厢房。 姓万的小公子早就点了菜,正让人一盘一盘的上上来,看到原石,当下二话不说站起身迎了出来。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方才在门口见到的一大一小,眉心一皱,本想呵斥出声。袖子处却被原石微微一扯,冲着他摇了摇头。 万小公子赶紧沉静下来,看向夜阑平,小声的问候了一声,“二哥。” 夜阑平早就没了来吃饭的兴致,更加没有好脸色,什么都没说,只是亲自给夜修独拉开了椅子,让他上座。 桌上早已是琳琅满目,全是临水楼最好最出名的菜。南南很没骨气的擦了擦口水,二话不说夹了一块鱼肉放入碗里,哼哧哼哧的就打算开吃。 夜修独忙一把隔开他的手,蹙眉道,“这鱼里面还有鱼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忘了上次自己被梗着脖子的事情了?” 南南愣了愣,一想到半路上吃了半条鱼却把自己半条命去掉的场景,立刻心有余悸了起来。 随后,笑眯眯的把碗推给了夜修独,十分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你给我挑。” 夜修独也不退却,当真拿着筷子给他将细细的鱼刺全部弄了出来。 夜阑平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家五叔熟练的东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一般。 这是他五叔吗?他五叔居然,居然帮人家做这种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怎么,怎么可能? 夜修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也向来都是唯我独尊的,什么时候,竟然会去伺候人了? 夜阑平十分怀疑面前的人是别人冒充的,但是,但是他五叔身上的那股气势,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同四年前一样,都是那么让人心惊胆战。 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不认识夜修独,但是听夜阑平的称呼,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如今见到这模样和传闻当中的完全不一样,一个个也是半天回不了神。 南南很享受到帝都来的第一顿美食,看到桌子上全是吃的,自然一点都不放过。 尤其是他看到其他人都站着一动不动,心里更是乐不可支。 这些人笨死了,居然忘记坐下来吃饭。这样更好,他肯定不会提醒他们的,这些东西,全部都归他了。 第六十五章 银票换成银子 恩,他要吃快一点,不然等到他们想起来,就得和自己抢了。 南南越想,吃的动作便越快,几乎是夜修独给他夹一样他吃一样,半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吃慢点,待会噎着了。”夜修独拍了拍他的背,目光在衡量南南的身形,越看越是觉得这段时间这小家伙似乎胖了一些。 恩,玉清落要是看到她儿子被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会不会太过高兴,直接留下来?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南南啊啊呜呜的吃了几盘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吃的太快,待会儿要闹肚子的。可是放在这里不吃又浪费了,顿了顿,他悄悄的凑近夜修独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夜大叔,我能不能打包回去,给我娘亲吃?” “……当然可以。”虽然他觉得,玉清落不太会领情。 南南得到肯定的回复,满意的点点头,又用力的吃了几盘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让人将剩下的东西都装好,他要带走。 夜阑平几人看的目瞪口呆,盯着南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怪物一样。 这小娃娃,到底是饿了几天几夜了?难道五叔一直在饿着他不给他东西吃吗? 但是,就算饿了许久,也不能吃这么多东西吧,这胃口……也太好了。 “嗝。”南南打了个饱嗝,瞄瞄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在夜修独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夜大叔,你吃饱了吗?” 夜修独慢悠悠的放下筷子,点点头,“恩。” “那,咱们走吧。” 夜修独瞥了夜阑平一眼,重新将南南抱了起来。 然而临近门口时,倏地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夜阑平,道,“今天见到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们告诉别人。” 夜阑平连连点头,“五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夜修独这才满意的转身,带着南南离开了临水楼。 厢房内的几人几乎在一瞬间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夜阑平全身冷汗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半晌开不了口。 原石小心翼翼的擦着汗走到他身边,有些不确定的问,“二,二哥,那真的是你五叔,是那个,那个传闻中的……” 夜阑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难道我还会认错不成?该死,五叔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帝都?” 原石几人立刻不敢再出声了,彼此之间面面相觑,就算此刻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再没有那个胃口吃东西了。 蓦然,夜阑平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倏地跑到窗边,低头看着那一大一小渐渐远离的背影。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他的眉心越发不解的拧了起来。 夜修独嗤笑一声,微微侧了侧身睨了一眼临水楼二楼的位置,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带着南南往前走去。 他们的马车停得不远,夜修独抱着小家伙上去以后,才慢悠悠的开始打道回府。 府里早就有下人守在了门口,见到他下来时,眸子立刻亮了起来,赶紧打发了人去前院告知沈爷他们。 “沈鹰他们都到了?”夜修独抱着吃饱喝足又睡过去的南南下了车。下人惊了惊,诧异的看了主子一眼,忙一边低头回话,一边伸手去将小孩子抱过来。 夜修独却侧了侧身隔开他,道,“不用了,我来就行。” “是。”下人赶紧低着头给他引路。 “和沈鹰一块回来的玉姑娘呢?” 下人更加诧异了,主子这次回来不仅带回来两个姑娘,如今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甚至,人还没歇下,就开始打听那位气质高冷的玉姑娘的行踪,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玉姑娘到府后用了膳,就说有些疲累,沈爷给她安排在……主子后面的那间院子,这会儿应该在休息。”他还有些犹豫,主子一向不喜欢院落旁边有其他人住,如今沈爷这安排,他还有些担心主子会生气。 夜修独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恩,知道了。” 说着,便径自抱着南南回了他自己的院落。 莫弦等人听到消息,早就在他书房外面候着,随后才跟着他一块进了屋,汇报这些日子的情报。 夜修独大致都知道,只是略略的打探了些玉清落的情况后,便也没有多问。 “主子,玉姑娘似乎不愿意在府里多呆。她说彭应的伤已经好了,等南南回来,她便带他一块离开。”沈鹰小心的看着夜修独的表情,见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笑,心里便更是惴惴不安的。 他们也想留下玉姑娘,但是玉姑娘的本事他们这一路上也都见识过了,逼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如今他们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让主子来决定这个事了。 好在,人算是从江城带到了帝都,最起码不会相隔千里之外。 夜修独点点头,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盯着书架上的一个角落沉默不语。 直至下首的四人都摸不准他什么意思的时候,夜修独终于开了口,“莫弦,你去将这些银票全部换成银锭子,悄悄的抬进库房里。” 莫弦诧异的瞪大了眼,看着主子打开的那个小盒子,有些不明所以。 那里面怎么说也有几百万两银票,要都换成银锭子,怎么可能悄悄的抬进库房里? “怎么,做不到?”夜修独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 莫弦忙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主子放心,傍晚前就会让人将银子送进来。” 主子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好好的银票非要换成银子,银子占地方又不好看守,风险很大的。 只是心里虽然很不能理解,却还是抱着那个小盒子离开了书房,倏地消失在外面。 沈鹰和闻天对视一眼,没敢多说话,只是心里下意识的觉得主子突然这么做,是在对付玉姑娘的。 可怜玉姑娘这会儿还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已经被主子算计了呢。 哎,希望她醒过来之后,不会牵连无辜,把他们几个也算到主子同一伙儿身上。 毕竟……出去兑换银票的只有莫弦一人啊。 第六十六章 一千五百万两备妥了 日头西沉,赶了许多天路后睡得天昏地暗的玉清落,终于懒洋洋的动了动手脚。 谁知刚睁开眼,就见身边睡了个软乎乎的身子。她一怔,倏地坐起身来。 半个多月没见,小家伙长得越发的粉嫩可口,红嘟嘟的小脸蛋真的就跟桌子上的苹果一般,娇嫩欲滴。 玉清落从未和他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虐待’他,这会儿也想念的紧。 看他平安无事仿佛还胖了一些,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 吐出一口气,她搂了搂他的小身子,听见他睡梦中还嘟嘟囔囔的,就忍不住想笑。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入手滑腻腻的,南南被人扰了清梦,很是不满的挥手,翻个身,继续睡。 “臭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就算知道那是你爹,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人家走吧,也不怕被人家给卖了。”想到这些天的担忧和想念,玉清落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下手也狠了。 南南吃痛,起床气十分重的大声嚷嚷,“走开走开,不然我告诉我娘亲,有你好看的。” 玉清落冷笑,“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娘亲啊。” 耳边的声音冷飕飕的,南南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 怎么,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夜大叔的马车里面吗?怎么现在会睡在娘亲的身边? 这,这怎么可以?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娘亲呢,现在,现在,他……完蛋了。 玉清落双手环胸,挑了挑眉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半晌,倏的听到‘噗通’一声,小家伙猛地跪在了床上的被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诉衷心,“娘亲啊,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听说葛奶奶在帝都,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让夜大叔带我来这里了。我知道,娘亲很想念葛奶奶,所以我想我要是先找到葛奶奶,娘亲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娘亲,南南多孝顺你是不是?” 玉清落冷哼哼,看他哭的昏天抢地也一点都不心软,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这几天,吃的不错吧。” “哎,还算可以啦,夜大叔挺有钱的,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娘亲,你都不知道,你上次不带我去吃的那个熊掌啊,我都吃到了,那滋味……娘亲我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夜大叔他没亏待你的宝贝儿子,他知道南南想念娘亲想念葛奶奶,胃口不好就变着法儿的喂我吃东西。” 玉清落嘴角抽了两下,“胃口不好?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胖了?” “咦,有吗?我又胖了?这样不行,再胖下去我以后就找不到媳妇了。娘亲,你不是说要研究减肥药吗?不然你给我吃点吧,以后夜大叔再带我去吃东西我就可以敞开了吃……娘亲我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这是,这是,对,虚胖,虚胖来着,没有跟在娘亲身边来的身体结实。” 南南苦着一张脸,开始弱弱的对手指,娘亲太坏了,总是转移话题,害他老是瞎说实话。 玉清落眯着眼笑,“原来你还知道虚胖啊。” “娘亲教得好,娘亲教得好。” “我没有在称赞你。” “……哦。”南南很乖巧的低垂着头,抿着唇不敢说话了。娘亲刚才的语气太可怕了,好像要把他身上的肥肉都片下来似的,想想都疼,真疼。 门口的沈鹰听着他们母子两个的对话,笑的脸颊都要抽搐扭曲起来。 南南,你平常耀武扬威的什么都不怕,怎么到你娘亲面前,就跟小老鼠似的? “外面的,你站在那里听够了没有,有事说事,没事就滚。”玉清落一早就听到某人的闷笑声,脸色暗沉沉的。虽然她很想和南南好好算算账,再交代交代不许他和夜修独走的太近,但是也明白这是别人的地盘,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的免得被人听去不该听的。 没事,来日方长,她有的时间和这个小混球好好的算算账。 沈鹰忙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一声,很正儿八经的抬手敲门,“玉姑娘,你起了啊。主子让我来看看,说要是玉姑娘起了,就让我带玉姑娘去前厅用膳。” 玉清落冷笑,她还有一笔账,要和夜修独好好的算一算。 将南南放到了地上,让他自己披上外衣,玉清落这才起身,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 南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及时出现在门外的沈鹰感激了再感激,发誓以后不会再欺负他了。 两刻钟后,玉清落房间的门才被打开。 沈鹰立马堆起笑,收起懒散的模样低声道,“玉姑娘,这边请。” 玉清落点点头,问他,“琉璃呢?” “金姑娘已经在前厅了。”人家金琉璃听说主子回来了,立刻飞一般的要跑去见主子,说是,是……请安?他当时听了都惊悚了,看着金琉璃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诡异。 不过好在,主子似乎没多大的反应。 玉清落牵着南南的小手,脚步稳稳,一点都没理会南南迫不及待想要吃东西的心情,慢慢吞吞的朝着前厅走去。 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帝都上等的菜色,南南一看,一把将玉清落的手甩了开去,直接冲到桌边趴了上去。倒是把一旁布菜的小丫头给吓了一大跳,有些发愣的盯着一旁的小家伙,不知道该将他抱下去,还是任由他眨巴眼睛盯着一桌子的佳肴。 好在沈鹰很快走上来,打发她下去了,随即给玉清落将凳子搬了出来,笑道,“玉姑娘,这边坐。”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金琉璃和夜修独,不免皱了皱眉,奇怪的问,“你家主子呢?” “怎么,玉姑娘似乎很希望见到我。”门口倏地响起那道依旧冰冷却又万分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一身深紫色长袍的夜修独出现在门内,踏着沉沉的步伐走了进来。 “当然,不见到你,有些帐,我找谁算去?”私自拐带她儿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还有,别以为她不知道前几日他带着南南暗中跟在他们身后的事情。她又不是傻子,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人,除了他解决掉的,还能有谁? 夜修独轻笑,点点头,下摆一撩便坐在了南南的身边,习惯性的给他碗里夹了他喜爱的菜,半晌后才抬起头道,“确实,也该算一下帐了。玉姑娘治疗我们这般辛苦,所需的诊金,我也已经全部让人备妥了。” 第六十七章 主子一直在笑 诊金?玉清落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他接下去说道,“听说玉姑娘不愿意再跟我们一道了,也对,我和彭应身上的伤都好了,是不该再耽搁玉姑娘了,所以我付完了诊金,玉姑娘随时可以走。” 沈鹰诧异的盯着自家的主子,他有没有听错?主子这是要放玉姑娘离开? 可是,主子不是千方百计的把玉姑娘骗到帝都来的吗?甚至因此不惜带着南南先行离开。 现在人都到帝都了,他反而要放玉姑娘离开。这,那他们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玉清落诧异,有些难以消化自己耳朵里听到的,夜修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脆了? 有些可疑,不对,是很可疑。 她心里清楚的很,夜修独会这么冒险带着南南单独回到帝都,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要将她引过来的。她不是自负,而是明白自己鬼医的名号到底有多有用,她的能力夜修独都看在眼里的。若他没有存了要将她收为己用的心思,她把头砍下来当凳子坐。 尤其在她达到这个别院后,夜修独和南南还没到,她心里便更加肯定了。 玉清落以为,她要离开,夜修独绝对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她,甚至最大可能会把她和南南囚禁起来,或者用南南来威胁自己。 但是如今…… 她有些想不明白了,伴随着那一点疑惑,她的心里渐渐的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夜修独说这些话,反倒像是让她动作快点,吃完拿了银子滚蛋似的。 玉清落越发的心情不好,也因此,夜修独私自带走南南的那笔帐,也被她给直接忽略了。 “玉姑娘,这些饭菜不和你胃口?”夜修独见她只是端着碗,却半天没有反应,心情便不由的好了起来。“这些饭菜,是我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我想,玉姑娘今日走后,或许再没机会尝到我们府里厨娘的手艺了,所以让人用最好最新鲜的食材做的,这些菜,可都是按照过节来办的。” 沈鹰默默的扭过头去,主子你这样骗玉姑娘真的好吗?这不是逼着玉姑娘早点离开咱们别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玉清落抬眸瞪了他一眼,干脆将筷子放了下来,“琉璃呢?” 不是说她先到前厅来了吗? 夜修独挑了挑眉,看南南一跳一跳的要去夹远处的鸡腿,便干脆将那盘菜端到了他面前,见他满意了,这才回答她的话,“金姑娘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出去打探葛嬷嬷的消息了。” 金琉璃出门了?怎么没和自己说一声?这她要是离了这个别院,琉璃要到哪里和自己会面? 玉清落盯着夜修独,想看看他到底在买什么关子,想知道他心里再打什么主意。可是怎么看,也没从他那张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 罢了,先吃饭,吃完拿了银子走人就是了。左右她是一定要带着南南远离他的。 一顿饭,除了南南时不时发出的声音,其他两人,都安安静静的仿佛对方不存在一样。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玉清落见时辰不早,要再耽搁下去,客栈也不好找。 想着,她便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顺便将吃的满嘴油腻还不知道节制的南南的碗也给收起来,无视他的怒目而视和不满,她看向夜修独,一点都不客气,“我吃好了,诊金呢?” 夜修独颇为优雅,擦了擦嘴后,低笑道,“银子自然在库房里,玉姑娘,请跟我来。” 玉清落一把抱过还想趁机去偷吃的南南,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们三人一走,前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都跑到沈鹰面前问,“沈爷,那真的是主子吗?主子今天一直在笑,他怎么了?” “……心情好,就是心情好。”他哪儿知道主子最近怎么了,自打见了玉姑娘后,主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时不时的笑一下,不管是冷笑也好,嘲讽的笑也好,或者是心情愉悦的笑也好,他每见一次也是惊悚一次好吗? “可是我从未见过主子心情这么好过,好像,好像……就像是面对自己喜爱的人一样。”有经验丰富的婆子忍不住疑惑的说了一句,“而且沈爷,你没看到主子在看玉姑娘时候的眼神,和以前那种冰冷的模样一点都不相同,就显得……特别的温柔,还有纵容。” 沈鹰惊恐的倒退了两步,面对喜欢的人?眼神温柔纵容? “林妈,你别吓我,主子怎么可能喜欢玉姑娘,那玉姑娘可是……”有孩子的人啊。 沈鹰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从未将这个可能考虑进去。他觉得主子对玉姑娘特别,是因为惺惺相惜,很看重她的才能,而且玉姑娘确实有和主子一样的魄力,两人谈得来也算正常。 他,他哪里想过,主子有可能……对玉姑娘动了情呢?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 沈鹰忽然摸了摸脖子,很困难了咽了咽口水,想起先前在江城和玉姑娘走的那么近时,主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冰冷冷的,他瞬间觉得自己蠢毙了。 林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啊,年纪轻没经过事,感情的事情哪里懂啊。再说,你看主子对那个叫做南南的孩子那耐心的劲,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诶,沈爷,那孩子,是主子的吗?” “嗤……”沈鹰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呵斥了一声,“林妈,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想法太大胆了,太大胆了。 林妈被他吓了一大跳,立刻缩了缩脖子,小小声的回,“好了好了,我不会乱说话的。这不是在和你说吗?沈爷你心肠好,不要去主子面前说啊,要是换了莫爷闻爷他们,我也不敢有这种想法啊。” 但是,她真的觉得……主子和那个叫做南南的小娃娃,很有父子的感觉啊。 难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觉得吗? 沈鹰被林妈说的自己都要癫狂了,赶紧警告前厅的丫鬟婆子不要再议论主子和玉姑娘,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往库房追去。 但是脑子里,林妈的那些话,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听的疯狂的滋长着,重复着。 第六十八章 娘亲我帮你扛 沈鹰跑到库房时,闻天莫弦他们都已经到了,此刻正在开门。 脑子里还在回放林妈那些话的沈鹰,这会儿,便不由的多看了主子几眼,见他的视线果然一直落在玉清落的身上,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难道林妈说的没错,主子真的……对玉姑娘有了那种心思? 但是玉姑娘有了儿子,这,这主子肯定不会和她走到一起的啊。不说别的,就是主子上面的两位,也不会答应的。 虽然主子不见得会听他们的话,却也难保他们不会对玉姑娘出手。 这么一想,沈鹰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打结了,心里万千种念头齐齐的涌上来,让他开始各种担忧。 “咔嚓”一声,门锁的声音拉回了沈鹰的心思,他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把那些念头都沉淀下去,跟着主子一块进了库房。 这家别院的库房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不,可以说夜修独明面上的别院里的库房,都不会放大量的财产。 但是和普通人家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平日里很是空旷的别院,此刻居然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箱子,几乎将整个库房都挤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止是沈鹰,连玉清落也不由的诧异了起来。 果然……很有钱。 南南欢呼了一声,看着那一箱箱打开的银子,当即像是见到了宝贝似的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小小的粉嫩的脸蛋噌着银子不断的叫。 这些银子……难道就是主子让莫弦去兑换来的? 沈鹰忽然有些明了主子的心思了,他说呢,主子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放玉姑娘离开,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夜修独瞥了库房一眼,回头看向玉清落,低低的说道,“这里有一千两百万两银子,全部都是真金白银,玉姑娘可以亲自验一验,至于剩下的三百万两……实在不好意思,没有那么多的现银,所以只能给你银票了,希望玉姑娘不要嫌弃。好了,诊金都在这,玉姑娘可以抬走了。” 玉清落咬牙切齿,嘴角堆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介意你全部换成银票给我。” “这样不好吧,银票哪比得上真金白银来的实在。其实若不是时辰不早,钱庄都已经关了,这三百万两的银票,我也打算换成银子全部给玉姑娘的。”夜修独又忍不住勾唇角了,每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呵,呵。”玉清落怒极反笑,一把夺过他手中剩下的三百万两银票,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这三百万两银票我就先拿走了,剩下的,麻烦夜公子换成银票,我明天再来取。这些真金白银,我拿不走,也不要。南南,我们走。” 还趴在银子上享受有钱人感觉的南南猛地一个蹦跳站了起来。 娘亲刚刚说什么呢,这些银子都不要? 娘亲傻了吧,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银子,他能吃多少东西啊,娘亲真是一点远见都没有。 不行,娘亲不要,他肯定要的。 南南瞥了玉清落一眼,见她的视线没放在自己这里。于是再瞥了其他人一眼,发现大家的视线都不在自己的身上,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后,将面前的银子,抓了两把直接放到了自己的随身包包里。 可是,他身上的那个包包本来就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装了两把就放不下了。 南南看到还有那么多的箱子,有些舍不得。想了想,干脆将自己身上的外衫给脱了下来,把银子全部装了进去。 可惜衣服有些小,他装了两把又装不下了。 犹豫了一下,又把中衣给脱了下来,继续装银子。 南南在这边装得不亦乐乎全身是汗很兴奋,另一头的夜修独听完玉清落的话,却忍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很是遗憾的说道,“玉姑娘,这银子,你只能今天拿走,现在拿走。我和这府里的人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间别院了,实在没空也没能力去帮你兑换了银票再等你来拿,所以,银子你只能现在拿走,否则……” “你想赖账?”她就知道,事情果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就奇怪了,这男人忽然那么干脆的说要给她银子让她离开,原来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 夜修独摇摇头,“这怎么能算是赖账?银子,我已经放在了你面前,一个铜板不多,一两银子没少,玉姑娘要拿走我也不会阻拦,要怎么处理,全部任由玉姑娘说话,这算是履行了我的承诺了吧。” 玉清落扭头看向面前的银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多银子,她怎么可能拿得走。不说她现在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算真的找到了,也要雇人将银子全部运走。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运两车就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那些不要命的盗贼来抢不说,她玉清落肯定也会成为名人,一个重新出现在帝都六年前已死的叫做玉清落的名人。 于作临也好,玉家也好,甚至那些大户人家,都会找上门来。 但是这些银子不要……特么的她陪着他耗了那么长时间,不是全部白白浪费了吗? 夜修独,你厉害,你狠。 “玉姑娘,考虑好了吗?其实我也不会勉强你,你要是实在想要全部兑换银票的话,也可以。不过要麻烦玉姑娘跟在我的身边多几日,等我得空了,会把银票双手奉上的。”至于多几日是几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夜修独也明白,这女人不能逼得太紧,不然她脾气真的上来了,什么都不要,吃亏的,岂不还是自己? 玉清落脑壳疼,脑子里还在七弯八拐的想着怎么处理这些银子。 蓦然,一道清脆的带着喘息声的声音猛地从角落里传来,“娘亲,我已经收拾好了,这些银子我可以帮你扛的,我们走吧。” 好多银子,他拿了好多银子啊。 南南左手一袋右手一包,脚下还堆了两包,全部都是用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包着的。 而他除了下面的裤子之外,完全是赤条条的…… 第六十九章 南南的生辰 玉清落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南南,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搞笑的好吗? 夜修独也没料到,那个大家都没注意的小家伙。竟然光明正大的把他的银子全部收了起来,而且还脱了自己的衣服包成了好几包。 咳,这小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 南南身上全是汗,刚刚搬银子搬得他全身都热烘烘的,脱了衣服刚好舒舒服服的。反正男孩子不穿衣服也没关系的,他看到那些在乡间农作的大叔,都只穿一条裤子,皮肤还晒得黝黑黝黑,不知道多好看。 南南很得意啊,娘亲没办法弄走的银子,他可以全部一袋一袋的扛走嘛。 恩,虽然,可能他的衣服少了点,不过他装的这些,也是能买很多好吃的,也足够了。 南南笑嘻嘻的看着玉清落,弯下小身子,要将地上的一袋一块提起来,“娘亲,这袋重一点,你来提。不过我要先说一下,不是南南偷懒啊,是因为我个子小,拿着不协调……啊啊啊啊,夜大叔,你干什么把我提起来啊?我不就是拿了两袋银子吗?可是你刚才还让我娘亲带走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夜大叔,你不要捏我,哈哈哈,好痒好痒。” 夜修独整个脸色都变了,那模样看起来恐怖非常,从未有过的冷冽残暴。 他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南南的腰上,盯着他方才弯腰时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粉紫色花型胎记,那胎记十分的好看,像是玫瑰花一样,甚至还有几瓣花蕾还未盛开,如同含苞待放的羞怯姑娘。 玉清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见着他表情阴狠的模样,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对南南不利,劈手就上去夺,“放开他。” 夜修独脚步一转,避过她的攻击,随后豁然抬头,紧紧的看着玉清落,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他身上有紫玫瑰胎记?” 紫玫瑰胎记?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南南的腰上是有这么一个胎记,当初生他出来时自己还诧异了好一阵子,觉得就算是个人人都厌恶的胎记,长成那个模样也是十分的漂亮好看,一点都不突兀的。 而且那胎记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她也就没想办法去掉它了。 南南长大后倒是嫌弃了一阵,觉得不够威武雄壮,好几次想把它洗掉,只是都被葛嬷嬷给阻止了。 玉清落没觉得这样的胎记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看夜修独如今的反应,似乎……很不寻常。 “说,为什么他身上有紫玫瑰胎记?”夜修独紧紧的盯着玉清落,气势比方才更加逼人。他和南南相处了半个多月,可是那小家伙向来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连洗澡也要他回避一下,这才让他忽略了他身上的胎记,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沈鹰莫弦等人都惊了惊,第一次看到主子如此失控不对劲的模样,心里都不免谨慎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主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前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甚至于第一次知道夫人雇人追杀他时,他也不曾露出这般复杂的表情来。 玉清落蹙眉,有些不确定的问,“这胎记……怎么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夜修独不答反问。 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夜修独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南南身上的胎记,肯定和他的身世有关。 难道,夜修独身上也有?可是不对啊,胎记又不会遗传的。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一口咬定,“死了。” “是吗?”夜修独冷笑,将南南抱好,扯下自己的外衫将他光溜溜的小身子紧紧的包起来,这才抬眸扯唇,“在风苍国的南面,有一个和四国都有联姻并且不受四国约束的族人,蒙族。紫玫瑰胎记只有蒙族的后代才会拥有,不,应该说,就算在族人里面,拥有这样胎记的人也少之又少。” 玉清落脸色苍白,特么的,胎记居然真的遗传? 夜修独盯着她略带了点心虚的眼神,转过身,将一头雾水被自己提起来有些晕头转向的南南,递给了身后的莫弦。随后,朝着玉清落一步一步的逼近,声音却渐渐的宛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般。 “传闻,蒙族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一族人,而紫玫瑰胎记,就是上天赐给蒙族的恩赐。除了蒙族,如今整个天下,还没发现有任何异族人拥有这样的胎记。如今可巧了,这个别院里,居然拥有两个有紫玫瑰胎记的人,并且,一模一样。” 这下,不止玉清落脸色青白,就连站在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莫弦沈鹰闻天等人,也震惊的看向夜修独,随后,再紧紧的盯着南南。 沈鹰更是连唇瓣都哆嗦了起来,主子,主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紫玫瑰胎记,只有蒙族人才有,胎记一模一样…… 难不成,南南,南南真的是主子的。。。。。。儿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样大胆的想法,必须拍掉,拍掉。 “南南的父亲,到底是谁?”夜修独已经逼近了玉清落的跟前,两人的距离只差一指的距离,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玉清落很想往后退,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拼命的提醒她。不能退,退了她就完了,退了她的最后那点底气也就散了。 因此,就算夜修独近的能贴上她的鼻子,她也狠狠的瞪大了眼睛,始终如一的重复了一句,“我说了,他是个乞丐,死了。” “那你告诉我,尸体埋在哪里?” “被我烧了。” “在哪儿烧的?” “忘记了。” 夜修独倏地扯唇笑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向被莫弦抱在怀里的南南,声音温和,“南南,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生,生辰?”南南眨了眨眼,看向站的好近好近的娘亲和夜大叔,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玉清落几乎想也不想的大声道,“三月初四。” “这么说,南南的生辰是过了?真可惜,我还想说若是再过些日子,说不准还能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宴会呢。”夜修独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玉清落想要往南南走去的方向,高大的身影也挡住了她拼命朝着南南使眼色的脸。 南南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在莫弦的怀里开始使劲的扑通,“夜大叔,你说真的吗?其实,其实我的生辰是七月初三,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你可以给我办的,可以给我办的。” 第七十章 南南是他的儿子!! 夜修独满意了,垂眸看向脸色阴沉的玉清落,笑着说,“七月初三啊,这倒是有些凑巧了。” 七月初三,莫弦和沈鹰对视一眼,嘴角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若是十月怀胎的话,那么玉姑娘怀上南南的时间,不正好是前一年的九月吗?南南如今五岁,六年前的九月……紫玫瑰胎记…… 两人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紧紧的锁着南南。 这小家伙,真的是,真的是主子的……儿子? 玉清落心里悔恨的要死,要是早知道南南身上的紫玫瑰胎记会暴露他的身份让夜修独怀疑,她就算刮也得把那破胎记给刮下来啊。 总之,南南的身份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她倏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夜修独,很严肃的说道,“南南的生日,确实是三月初四。他只是嘴馋你说的宴会,才会故意推后一个月的,你不能相信。” “很好,那么,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夜修独倏地抬起手,手中的玉佩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一样,晃得玉清落整颗心都凉了。 什么时候,那个玉佩什么时候被他拿走?她明明放在身上的,他…… “主子,那个玉佩不是你六年前遗失的另外半枚吗?”闻天陡然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主子手中拿着的玉佩,半晌回不了神。 紫玫瑰胎记,七月初三,还有那半枚玉佩,种种迹象,都在十分清晰的告知夜修独几人,玉擎南就是夜修独的儿子,实实在在的儿子。 否则,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六年前的玉姑娘尚在帝都,主子也在帝都。 六年前的九月玉姑娘怀了南南,主子在九月里的一晚被夫人设计下药,在躲避追踪之时闯入一间破庙和一位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六年前的那夜之后,主子原本合二为一的玉佩少了一半,如今这另外一半,却是从玉姑娘身上搜出来的。 玉清落死死的咬了咬唇,双手紧握成拳,犹在垂死挣扎,“那半枚玉佩是我捡来的,我看模样挺好看的便一直带在身上,既然是你的,那就物归原主,你好好的收起来免得将来又掉了。我和南南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不用送了,再……唔……” 玉清落的瞳孔陡然变大,眸子几乎不敢稍有移动,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连喘气都忘记了。 占,占,占便宜,她被占便宜了,这混蛋,居然敢吻她。 还敢把舌头伸进来,唔…… 玉清落只觉得舌尖麻麻的,像是要被他给扯断了一般,好半天才被松开。 她的唇瓣依旧火辣辣的像是充血了一般,下巴倏地被人擒住,耳边响起夜修独低沉缓慢的声音,“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敢老老实实的说实话,恩?” “夜修独,你找死。”玉清落脸色涨红,双手迅速朝着他面门直逼而去,双腿对准他的下身猛烈的踹去。 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狠,压根就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夜修独险险的倒退了两步,知道肯定是把她给逼急了,这女人开始下死手,连对准他拍来的手指尖也夹了根毒针。 夜修独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有些恼恨她对自己居然毫不留情。 “主子。”那一晃而过的毒针同样让闻天莫弦沈鹰三人竖起了全身的戒备,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虽然他们此刻还处在主子当着他们的面亲吻女人的震撼中。 “退下。”夜修独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紧跟着面前的冷风再次逼近,玉清落的毒针险险的划过自己的脸颊,只差一毫就戳上他的脸了。 夜修独唇角抿紧,却发现她竟然绕过自己朝着莫弦冲去,当下脸色一沉,双腿迅速交换两下,十分快速的移到她的身后,对准她的后颈猛地一劈。 “唔。”玉清落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下一刻,另一只手上的银针,竟然对准自己的大腿狠狠一刺。 夜修独简直难以想象居然还有对自己这般狠的女人,一时不敢大意,只能下了重手,点了她身后的穴道,硬逼着她晕死过去。 玉清落临昏迷前唯一的念头,便是后悔自己没能在衣服上撒上毒粉。 她在夜修独的别院里,太放松了,放松到……居然让自己陷入到这样没有后路的境地里,放松到,对夜修独这些人失去了防备。 悔不当初啊。 夜修独蹙眉,在她落地之前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弯腰抱了起来。 “主子。”沈鹰等人定了定神,赶紧上前几步,看着昏迷在主子怀里的玉清落,咽了咽口水,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消化。 他怎么也想不到,六年前那个女人,竟然是玉姑娘,甚至还为主子生了一个儿子,一个……恩,让人疼爱入骨的儿子。 “送南南去穿衣服,让厨房给他熬碗姜汤,别着凉了。”夜修独挑眉看了一眼似乎说不出话来的小家伙,轻笑一声,抱着玉清落大步的踏出了库房外。 沈鹰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主子似乎很满意玉姑娘为他生了孩子,似乎很满意南南是他儿子。 “我说,玉姑娘会不会成为……夫人?”沈鹰小声的猜测。 其他两人怔了怔,随后很严肃的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能配得上主子的,也就只有玉姑娘了。” 三人意味深长的去看南南,小家伙缩了缩脖子,好像有点冷。 夜修独抱着玉清落出来,外面的下人看了都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心里堆满了疑问。直至见他将玉姑娘抱回了他的房间,众人更是惊愕的差点下巴都要落下来似的。 将怀里的女人安置在床上,夜修独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儿子……南南居然是他儿子? 好似那种喜悦后知后觉一样,直至此刻才涌上他的心头,夜修独径自在房间内笑的停不下来。 他也没想到,六年前的那夜,在他身下婉转轻啼的女人,会是玉清落这女人。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此刻还有些温润触感的唇瓣,方才两唇相贴的美妙滋味又涌了上来。这女人,简直妙不可言。 倏地,他的手猛地一僵,陡然离开了唇瓣,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手掌上那一片黑色的痕迹。 中毒? 这女人什么时候给他下的? 第七十一章 上辈子杀了你全家 夜修独简直恼极,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女人,脑门上青筋暴跳。 然而这一怒,他瞬间感觉到自己体内气血翻涌,猛地一股黑血直接吐了出来。 夜修独忍不住冷笑,此刻真的是想把玉清落掐死的心都有了。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只是南南父亲的身份曝光而已,只是吻了她而已,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手掌心上的黑色越发的浓郁,夜修独皱了皱眉,还是将她给弄醒了过来。 窗外月色明亮,屋内烛火跳跃。 玉清落睁开双眸时,只觉得头顶上的床帐十分的陌生。慢慢的,昏迷前的那些影像渐渐的闯入脑子里。 她倏地一下坐立起来,却发现床边站了个高大的身影,正气势逼人的看着她。 玉清落猛地往床里面挪了挪,寒声问道,“南南呢?” “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夜修独重新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她戒备的神色,眸中多了一丝不满。 “……”玉清落牙根子都要咬碎了,这死不要脸的男人,南南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辛辛苦苦带大的。没有她的承认,他凭什么说那是他儿子? “夜修独,我要带南南离开。”她就知道,和他扯上关系,必然会多生事端。现在看来,她预想的还真是一点不错。 夜修独嗤笑一声,“他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会任由我儿子流落在外吗?” “夜修独!!” “如何?”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好,南南留下,我离开。”她就不相信,南南会呆在这么个破院子里,那小家伙虽然平常无法无天了点,但是绝对不会和自己分开。 她若走了,南南也会想方设法的出来找她。 再不济,她还能去外面找人,把儿子给抢回来。 夜修独摇摇头,“南南留下,你也得留下,咱们得好好的算算账。” 算账? “我们之间有什么帐好算的。”说这话时,玉清落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夜修独往前凑了凑,“你生下我的儿子,甚至在知道我们之间是父子以后,也没想过要让我们相认,而且还想方设法的阻止南南与我相处,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一算?”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玉清落见到自己的玉佩时神色怪异,为什么南南在扯落那枚玉佩时会满脸惊诧,而这女人更是迫不及待的捂着他的嘴把他带回屋里去。 原来,早在她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十分的清楚他是谁。只是却一直藏着掖着甚至故意误导他关于南南的身世,这笔账,必须好好的算一算。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下,“哼,我为什么会生下你的儿子?还不是当年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来,如果说到算账,这些是不是也要算?” “当然。”夜修独微微抬起下巴,很自然而然的说道,“当年毁你清白的人是我,所以这个责任我自然也要负,我们择日成亲吧。” “……” “???????” 成亲?? 玉清落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来,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夜修独这人的脑袋出了毛病。 他竟然说要成亲?他竟然说要和她成亲? 开什么玩笑,就算他要娶她,她还不乐意嫁给他呢。 “夜修独,你毒气攻心了?”玉清落皱着眉问,她从醒来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男人中了自己的毒,并且十分的严重。 可是这人却一点要问她讨要解药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还平稳的坐下来和自己聊天算账,半步都不退。 一口黑血又顺着夜修独的嘴角缓缓滑下,可是他的唇角依旧微微的勾起,好似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反倒是玉清落,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差点就要将解药给交出来了。 “夜修独,你要是还不放我和南南离开,你中的毒,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夜修独哼了一声,依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依旧平稳,“我说了,你和南南都要留下。” “你……”玉清落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和他正常交流。“你不要命了?” “我的能耐,你不是见识过了?中毒而已,死亡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夜修独只觉得眼前已经开始迷糊,这毒确实蔓延的很快,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了。 中毒而已!! 中毒而已!! 玉清落冷笑着,好啊,他这么能忍,他这么本事,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他死到临头,会不会向自己求饶。 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能耗到最后。 “夜修独,我可告诉你了,今天如果你中毒死了,我也马上可以带着南南离开这里。那你不但留不下我和南南,你自己的一条命也就没有了。” 这人傻了不成,尽做些亏本的买卖。 夜修独微微闭了闭眼,想让自己的眼睛清明一点,可是一甩头,眼前的人影忽然分成了两块,越发的模糊了。 “夜修独,你要是让我和南南离开,我马上给你解药。” 气血上涌,全身冒汗,这女人的毒药还真是厉害,要人命之前,也能折腾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修独,喂,你只要开个口,让我和南南离开……喂……” “砰……”眼前蓦然一片漆黑,再也见不到任何的东西,甚至一丝光亮都没有了。 夜修独猛地站起,随即狠狠往前栽去,一头栽到了床上,脸色暗黑。 玉清落双眸一瞪,真想一刀捅上去,直接让他去见阎王。 可是,看着他嘴角的黑血,看着他紧闭的双眸,还有那双往自己伸过来的手,以及冷峻紧抿的唇瓣。玉清落心里瞬间拧成了一团麻花,有种烦躁爆裂的情绪涌上来。 “我上辈子绝对杀了你全家。”她狠狠的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掰开他的唇瓣,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子喂入他的口中,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一咕噜咽了下去。 随即立刻摸出放在床边的手术包,两根银针戳中他的手臂,‘哧溜’一声,放掉了一大碗的黑血。 直至做完这一切后,玉清落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将人给搬上了床。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某人嘴角微勾的模样…… 第七十二章 不成亲 夜修独直到大半夜才醒过来,桌上的烛火早就燃尽,屋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轻笑了一声,他抬眸瞪着床顶,许久,才低低的问了一句,“人呢?” 黑暗当中有道声音倏地响起,语气毕恭毕敬的,“回主子,玉姑娘给主子解了毒以后,就出门寻找小主子了。不过,尚未找到。” “恩。”夜修独又闭上了眼睛,没找到人,那女人便还会回到这里。 他可一点都不相信,一直以来和南南相依为命的她,会舍得丢下那个小宝贝独自离开别院。 正想着,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狠狠的撞了开来。 随即便是玉清落那又沉又重的脚步声,她三两步走到夜修独的床边,见他还睡着,直接坐在面前的椅子上。紧跟着双手朝着他的脸伸了过来,狠狠的揪起,“夜修独,你个混蛋,到底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是不是?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片成肉拿去喂狗?” “信。”床上的声音沉沉的闷闷的,他脸颊上本就没什么肉,这会儿被玉清落毫不留情的揪起,说话的声音自然多了一丝异样。 玉清落猛地松开手跳了起来,“你醒了?”怎么醒的这么快?不至于啊,他中的毒那么严重,最起码也得睡到第二日早上啊。 夜修独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力的坐起身来,看着距离自己两步之遥的女人,不由的笑了起来,“我倒是以为我自己从此醒不过来了,想不到,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 “……”她后悔救他了,时间可以倒退吗? “嗤,我只是为南南积德而已,不想让他以后怪我杀了他亲生父亲。” 夜修独挑挑眉,暗中松了一口气,终于承认他是南南的亲生父亲了? “夜修独,我儿子到底在哪里?”她已经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个遍了,就连沈鹰莫弦闻天他们的房间也全部找过去了,甚至连厨房茅厕也找了,但是哪里都没她儿子的身影。 南南百分之百被夜修独给藏了起来,可是沈鹰他们都不肯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她要强暴他们似的,居然还紧闭着眼睛任由蹂躏的姿态。 夜修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只要你放弃带着南南离开这里,我自然会让你见他。” “呆在你身边不安全。”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和自己抢儿子再把她给扫地出门?到时候她岂不是重蹈覆辙再成弃妇? 夜修独沉默了下来,半晌,才低声道,“可是你现在若是带着南南出去,只怕更加不安全。” 玉清落一愣,“什么意思?” “白日里我带南南去了临水楼吃饭,很多人看到他与我在一起关系亲密,大概……”原本他这般做,只是为了让玉清落明白外面危险,明白就算和他保持距离,那些人也不会相信他们毫无关系,不会放过她,明白他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呆在他的身边,才有所保障。至少,那些人不敢光明正大的伤害她和南南。 哪里知道…… 南南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他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 玉清落豁然抬头,上前便去掐他的脖子,“夜修独,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付我?” 他也不动,任由她掐着解气,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算他今天没有把南南带出去,没有暴露于人前,那些人也早晚会查出南南和他的关系。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却也是个让他心情愉悦的意外。 这样也好,知道了南南是他的儿子,从此以后,所有的人都必须将他当成小主子看待,护他平安。 “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们母子平安。”夜修独扭过头,见她掐的有些累了,终于松口,声音暗哑。 玉清落冷笑,“你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保护南南?”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夜修独轻笑,“我如今这副模样,不就是拜你所赐?你的能力我怎么敢小瞧?只不过……”他顿了顿,笑容更深了,“只不过你当初要离开这里,无非是怕和我扯上关系多出许多的麻烦。如今我们的关系就算不扯也剪不断了,你就算离开,麻烦依旧会不间断的。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呆在这里?” “我府里的人身手如何你也清楚,呆在我身边不仅多了一层保障。而且,吃住都是免费了,也有丫鬟供你差遣,有什么人对你不利,你也不必亲自出手,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替你办事。况且,南南身边父母俱在,不是让他更开心?” “还有,你想找葛嬷嬷,你想报复于作临,你想对付谁,我都可以帮你,无条件的帮你。” 玉清落暗暗的告诉自己,这货分明在引诱她,分明在引诱她。 但是该死的,他说的那些事情却也正好戳中她的软肋。她怕麻烦,很怕,所以有什么事情有人替她办好,她自然乐见其成。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呆在他身边,至少南南有人暗中保护着,她出门在外,也不怕他丢了。 还有找葛嬷嬷的事情,这是当务之急,夜修独对帝都应该十分的熟悉,大概,能帮她尽快找到人。 但是…… 玉清落暗暗的咬了咬牙,抬眸盯着他,很严肃的说道,“不成亲。” 夜修独倏地拧紧眉,她的意思是,她同意留下来,但是不能成亲? 不成亲,她的身份会很尴尬。 但是,这女人分明没将那些虚名放在眼里,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就算真的被人当成不清不楚的女子,她大概也是无所谓的。 罢了,不能逼得太紧,成亲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沉默了片刻,夜修独终于点了点头,道,“好。” “还有,除了府里的人,不能告诉别人南南是你的儿子。” “好。”这也是他心里所想的,不过这事,大概也瞒不了多久了。 玉清落心里又衡量了一阵,最终点头松口,“我答应留下,南南在哪儿,我要见她。” “我还有些累,等我睡醒了再去吧。”夜修独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后,又眯着眼睡了过去。 “……”玉清落看着他的后背,几乎能瞪出一个洞来。 第七十三章 夜阑平送的礼 天色一亮,外面的阳光便暖暖的洒在夜修独的身上。 眯了眯眼,他盯着满室的暖意,想起昨天夜里和玉清落之间的协议,心情便没来由的好起来。 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那女人留下来便好。 夜修独忍不住又轻笑出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原本还有些暗黑的颜色如今已经全部消退的干干净净的。而且他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身上的力气已经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微微一提气,通体舒畅,一点堵塞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他想,他身上的毒,应该都被玉清落解干净了才是。 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低低的敲门声,他顿了顿,伸手拿过一旁的衣衫穿上,低声道,“进来。” 莫弦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来,见着主子眉眼明媚,心里不免有了许多的猜测。再看向主子的床,却不见丝毫凌乱的感觉,又狠狠的将脑子里的猜测给拍了下去。 “玉清落呢?” 莫弦一惊,主子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玉姑娘,这么说来,他们几个昨晚上猜测的,基本无差了。 主子对玉姑娘,真的是喜欢上了。 “金姑娘今天一早回府,和玉姑娘说了些话,两人便一块离开了。不过玉姑娘说,晚上之前会回来的,到时候要见南南。” 莫弦小声的将玉清落的话转述了一遍,看主子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免暗暗叹息。玉姑娘对主子明明是咬牙切齿的,她当初说那最后一句话时,模样凶残,他们心里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啊。 夜修独坐在一旁,似乎对玉清落临走之前的交代很满意。 偏头看到桌子上的小盒子,不禁挑了挑眉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早上平世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昨天主子带着的那个孩子的小玩意,给小孩子压压惊。属下想,这应该是给南南的。” 夜阑平? 夜修独冷笑着,看了那个盒子一眼,道,“给我吧,我给他送去。” “是。” “南南昨夜睡得好吗?”自打知道那小家伙是自己的儿子以后,夜修独就觉得十分的圆满。玉清落给他生的儿子,他没来由的心情很好。 莫弦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笑着说道,“睡得挺好,就是那几袋银子一直抱着不肯松开,怕我们拿回去。” “是吗?”夜修独摇摇头,“小守财奴。”他娘亲是鬼医,银子应该不少吧,怎么他还是一副没见过银子的模样? 莫弦有些惊悚,听着主子话里话外带着一丝丝的宠溺和纵容,心里就跟爬了无数的蚂蚁一样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南南呆的地方并不是别院的这些院落,而是花园假山后面的一个地下密室。 夜修独是算准了玉清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到处找南南的,所以才让人把他给藏起来,断了那女人的念头。 密室并不大,南南大概是没发现外面的天亮了,醒过来后看了看怀里的银子,便又心满意足的睡过去了。 夜修独进来时,就见他趴在他昨晚上整理的那几包银子上睡觉,也不嫌咯得慌。 “你先出去吧。”夜修独头也没回的对身后的莫弦说道。 莫弦点点头,转身将密室的门关上,便离开了花园。 南南眨巴眨巴嘴,鼻子忍不住动了动,感觉好像闻到了什么好香的东西。 “恩,好香,好香,是酒,酒的味道。”南南的鼻子用力的耸了耸,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跃起来才发现自己这会儿是躺在银子上的,当即就要往床底下翻去。 夜修独眼明手快一把将他给捞了回来,让他坐稳后,才笑了起来,“慢点。” 这声音…… 南南猛地扭头看去,见是夜修独,刷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蹭蹭蹭的往后退去,直至缩到床边了才停下。 夜修独望着怀里空荡荡的,眉心忍不住拧成了一团,“南南,过来。” 南南十分用力的摇了摇头,“唔,不,不要。” “不想喝酒了?”这小家伙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很怕自己的模样。 南南咽了咽口水,狠狠的点了点头,“想喝。” “那就过来。” “那你保证不会咬我。”南南想了想,和他打了个商量。 咬?夜修独一愣,他莫名其妙的咬他做什么? “莫大叔说了,因为娘亲瞒着你我是你儿子的事情,所以你才咬她的,那,那我也瞒着你了,你要是咬我,我,我会很生气的。” “……”夜修独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刻难得的染上了一丝丝绯红。 莫弦这家伙,无端的和他解释这个做什么?再说那不是咬,是吻,他和玉清落是接吻。 暗暗的揉了揉额角,他极有耐心的对着南南伸出手,“放心,我不会咬你,我是来给你送吃的。” 吃的?南南双眸一亮,又听到他的保证,立刻跳到他怀里,从他身边将那个食盒全部拿了出来。 见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他爱吃的,而且还有他很钟情的饮料,对夜修独的好感瞬间上升到了顶点。不用他问什么,当场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夜大叔,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那天我看到你的玉佩了哦,和我娘亲身上的一模一样,我想说的啊,但是娘亲动作更快,她不让我说,还说,我要是认了你,她就不要我了。哎,我娘亲这个人就是任性,你别怪她啊。” 夜修独挑了挑眉,将他搂紧了一些,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的身子软软的,抱着他的那种感觉,很温暖。 “所以啊,唔,这个好吃。所以啊,我就故意让你带我到帝都来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南南抬起油腻腻的嘴巴,趾高气扬的模样。 夜修独点点头,直接抬起手,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赞同道,“确实聪明。”就是这个称呼……有些刺耳。 “咦,夜大叔,这个是什么?”南南吃了几口,一回头,就见夜修独的另一面还放着一个小小的很精致的盒子,当即好奇的伸手去拿。 “昨日在临水楼的那位公子送给你的。” 第七十四章 夜明珠掉了 昨日临水楼的公子? 南南想了想,半晌才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长的有些搞笑的大哥哥啊。” “长的搞笑?”夜修独满脸疑惑,夜阑平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五官顶尖的,却也俊朗好看,算不上是……搞笑吧? 不过南南这小家伙的形容词从来都是自成一派,审美更是独树一帜,说夜阑平搞笑,大概也不奇怪了。 “他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南南眨了眨眼,又用力的咬了口已经闷得熟熟的鸡蛋,嘴巴里塞着东西说话也含含糊糊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天理难容的原因吗?” “咳。”夜修独无奈的笑笑,给他擦了擦嘴,尽量不去回应他那些用的乱七八糟的成语,回头把盒子拿了过来,问他,“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恩。”南南点点头,肚子有个鼓鼓的了,当即就伸手去开盒子。 盒子小小的,大概放不了多大的东西,南南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 不过有礼物收,他还是兴致勃勃的。 盒子很精致,里面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很重,夜修独拿到手上时,心里就多少有了数。 也对,夜阑平那小子,估计也送不出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 果然,盒子一打开,一道明亮的光便陡然照射进整个密室。南南小心翼翼的把放在里面的珠子给拿了出来,嘴巴张的大大的,“夜明珠?” 夜修独笑,“喜欢吗?”送给五岁小孩子的东西,就算不是特别的,也好歹有些稀奇一点的吧,一颗夜明珠送给南南,他想,大概是想试探南南的身份吧。 “喜欢。”南南用力的点点头,“这颗珠子要是拿去卖了,换了银子以后,我能买多少好吃的呀。” “……”夜修独明白了,对南南来说,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大概,但凡能换成吃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喜欢。 “夜大叔,那个昨天临水楼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很有钱?”南南将珠子装入一个小荷包里收好,然后很谨慎的放到了衣服里面。 夜修独挑了挑眉,他大哥的府上,银子自然是不缺的。“怎么?” “我是这样想的,人家既然送我礼物了,那我肯定也要回过去的是不是?这样才显得有礼貌,显得我很有教养,显得我娘亲的教育很成功,显得我不是个小气的人,显得我交朋友的诚意,显得……” “那你打算回什么?”夜修独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很疑惑的抱着他换了个位置,回礼物和夜阑平家里是不是有钱,有关系吗?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反正是不能太贵的,他很穷的,贵的都买不起。 不过好在他有个聪明的脑袋,就算不回贵的,也一定能回一个独一无二的。到时候,那个人肯定又要再给他回礼物啊,那他再回的礼物,一定不能比夜明珠差啊,这样一来二去的,他就赚死了。 南南很兴奋的想着,觉得这是个钱生钱的绝妙计划,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问娘亲要钱去买好吃的了。 恩,对,这件事情,还要瞒着娘亲。不然钱又要全部进了娘亲的口袋,娘亲那个人一点都不懂事,总是克扣他的银子。 “夜大叔,我回礼物这件事情,是咱们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娘亲哦。”南南似乎忘记了,自己身边现如今有个有钱的爹,还是个想要宠他纵容他就算倾家荡产都会把钱给他的爹。 夜修独挑了挑眉,顿了顿,和他商量了起来,“南南,以后在这府里,你可以叫我爹,知道吗?” 爹?南南惊悚的抬头看他,低着脑袋犹犹豫豫的,“我喊你爹,那我娘亲会不高兴的。” 这点,南南心里还是十分的清楚的。 夜修独顿了顿,又把他抱紧了一些,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你娘亲那边,我去说,她会同意的。” “真的?”好像,似乎,大概,貌似,娘亲是怕夜大叔来着,昨天夜大叔都咬了娘亲了,娘亲都没把他给毒死。 “恩。” “爹。”南南立刻从善如流,搂着他的脖子高兴至极。 夜修独身子一僵,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陡然涌上胸口,心跳砰砰砰的跳的十分的厉害,脑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晕眩。 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被人划了一刀似的,又酸又痛。可是又和那时候的不一样,更多了一丝他控制不住的复杂滋味。 夜修独倏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静静的一动不动的。 他想,玉清落将南南给生了下来,真好,真是太好了。 南南不明白他的情绪怎么忽然这么激动,但是那声‘爹’他却是叫的很满意。 在他小小的观念里,爹是陌生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爹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他很高兴夜大叔是他的爹,夜大叔对他好,会疼他,会宠他,还帮着他,这就足够了。 “爹,我娘亲呢?”南南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松了那么一点点,这才出声问他。 夜修独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小家伙放在一旁的床上,这才低声道,“她和你金姨出去了,晚上会回来的。走,我带你出去,你挑一间你喜欢的院子住。” 喜欢的院子? “可是我一直都跟娘亲住的啊,娘亲住在哪里我就住哪里。” 夜修独愣了愣,半晌后蹲下身子,语重心长的劝道,“南南,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是不是?” 见他点头,便又说了下去,“小男子汉从现在开始,要学会自己一个人住,知道吗?而且你一个人住,可以有很多的隐私,比如你要把好东西藏起来,单独一个院落,你娘亲就不会知道了。” 南南眸子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好,那我现在就当一个男子汉。” 夜修独满意了,却默默的有些汗颜。他打心底不愿意南南和玉清落住在一起,毕竟这样……会很不方便。 “走吧,我们出去挑房间。” 南南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哎,我的银子我要带到我自己的院子里去。” 说着,哼哧哼哧的又爬到床上去,将那几袋死重死重的银子给拖到了床沿。 然而,拖了几下后,那个被他拿来放夜明珠的小荷包,却在动作之间慢慢的显露出了一个角,随即,滚到了床底下去了。 南南没看见,回头和夜修独一起,拿着几袋银子走出了密室。 第七十五章 于作临的妾 外面的阳光十分的明媚,南南跟着夜修独在别院里选好了屋子之后,便忍住想要出门疯玩的冲动,安安静静的等着娘亲回来。 他要在第一时间内把银子分给娘亲一半,毕竟娘亲昨天看到他搜刮的样子了。 如果他不事先主动交出的话,娘亲生气的后果,就是全部银子都会被她贪污去的。 所以,就算沈大叔莫大叔闻大叔彭大叔还有他新上任的爹都说带着他出门买东西,他也坚定不移的守在了银子的旁边。笑话,你们这些人骗我出去,是不是想动我银子的念头? 他玉擎南聪明绝顶,一定不会上当的。 可是,娘亲到底去哪里了?这都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还不回来。 “咳。”玉清落莫名的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眉心微拧,忙拿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一旁的金琉璃奇怪的瞥向她,“你怎么了?” 玉清落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楼下对面的药铺。 半晌,才轻哼了一声,“他可真够忙的。” “听说姜大夫的医术很好,这帝都的许多大户人家都会出高价让他出诊,这个时间段不在药铺,也算是正常。”金琉璃给他倒了一杯水,又瞥了窗户底下一眼,再抬头看看天色,“不过咱们也等了一整天了,再这么等下去,我也吃不消了。” 玉清落站起身,优雅的伸了伸懒腰,有些困顿的模样,“等不到就算了,改天寻个理由,让他来府里出诊不就好了?” 金琉璃笑她,“你还真把夜修独的别院当成你自己的家了?还让人直接上门出诊。你是不知道,那姜大夫派头可不小,要他出诊得先约个时间,除非你是官宦人家势力不一般。” “你以为,夜修独的身份很简单?他要请个人还请不动?我估摸着,就算请宫里的御医,大概也能请到他府里来。”玉清落想过了,拥有夜修独那样气质的人,本身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实力非凡的人,甚至,还会遭受到那么多人的暗杀。 若只是普通人家的少爷,哪里用得着好几派人这样穷追不舍? 金琉璃唏嘘不已,这话她敢猜,却不敢讲。 “诶,回来了。”金琉璃倏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对面楼下的那道背着药箱略显得消瘦的身子。 玉清落微微挑眉,瞥了一眼,起身道,“走,咱们去见见这位姜大夫。”说话间,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的阴险狡黠。 金琉璃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忙放下一小块碎银子,起身跟了上去。 此时尽管已经夕阳西下,但是对面的药铺依旧人来人往。 作为帝都里最大的一间药铺,兴盛药铺向来都不乏病人上门求医问药。更何况,这里的坐镇大夫是前太医院院首的高徒,单单他的名号摆在那里,就足够门庭若市了。 玉清落两人一站在药铺的门口,鼻尖就飘入了一股浓重的药香味。 玉清落是闻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可是金琉璃却有些受不了,捏了捏鼻子有些难受的开口,“咱们快去找人吧,别站在这里了。” 玉清落点点头,抬步走入了兴盛药铺。 一进门,立刻有药童迎了上来,许是看到她们身上的穿着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立刻挥开其他客人的视线,把两人请到了隔间。 “两位小姐,这边清净,请两位在这里稍后,我马上去找刘大夫过来。” “等一下。”玉清落抬了抬手,笑道,“我们要找姜大夫。” 姜大夫? 药童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姜大夫刚刚出诊回来,有些疲累,已经去休息了。刘大夫的医术也十分的精湛,他过来也是一样的。” 玉清落摇摇头,拍了金琉璃一眼,后者很快从袖中拿出一块银锭子,看起来分量十足。 “我就要姜大夫。” 那么多的银子…… 药童眸子亮了亮,知道对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得罪不起,而且那么大的一个银锭子,就算是姜大夫出诊,也不一定有。 犹豫了一下,药童忙堆起笑,“两位小姐稍等,我去去就来。” 玉清落满意了,让金琉璃将银子收好,坐等姜大夫。 药童匆匆忙忙的离开,不大一会儿,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看样子有些急切,像是怕她们两个给跑了。 “师父让两位小姐进内室,详谈。” 玉清落和金琉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站起身,跟着那个小药童一块进了内室。 和方才在酒楼上看到的背影不一样,姜大夫回来之后,明显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也对,她自己也是大夫,给病人看了一天的病,自然希望身上穿一身新衣服清清爽爽的。 姜大夫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药童形容的有些夸张,知道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却也不像他那样莽莽撞撞。见她们进来后,也只是微微站起身,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请问哪位小姐不舒服?请这边坐。” 玉清落大大方方的往他面前一坐,将手伸了出来,“大夫,你瞧瞧我有什么毛病。” 姜大夫愣了一下,还从未见过那个大家小姐这般直视一个男人的,尽管他是个大夫。 顿了顿,他小心谨慎的给她把起了脉。然而,越把,他眉心便拧得越紧,良久都不曾出声。 玉清落也不急,她自己身上有没有毛病她自己清楚。 到时一旁的小药童有些急了,他大概没见过什么世面,怕姜大夫看不出什么毛病,怕那银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当即出声问,“师父,你倒是说话啊。” 姜大夫抬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斥道,“看病最忌浮躁,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给我出去。” 那药童有些傻眼,但是一对上他师父的厉眸又有些惊恐,最终还是应了声‘是’,便恼怒的离开了内室。 金琉璃等他一离开,便起身站在了门边,像是个护卫一样守着。 玉清落轻笑了一声,慵懒低声问,“姜大夫,我听说,于府于将军的妾室,一直以来都是你看诊的?” 姜大夫倏地一惊,把脉的手立刻收了回来,但是这一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尖,居然有隐隐发黑的迹象。 第七十六章 真正的病因 “你……”姜大夫惊恐的站起身,一个不慎将身后的椅子都给撞翻了。 玉清落把手收了回来,缓缓的靠向了身后的椅背,笑着又问了一声,“我听说,于府妾室李氏,是你诊治的?” “你是什么人?你身上根本就没病,你想做什么?”他就奇怪了,他方才瞧了半天,也没瞧出她的身上到底有任何不适,如今听她这话,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 玉清落翘着腿,手指卷着耳边的发丝绕了两圈,笑道,“姜大夫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问个问题,你只要老实回答就是了。” 姜大夫又往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想离开这里找外面的人救命。 可是门口有金琉璃挡着,看她一脸肃杀之气的站在那里,就知道自己一个文弱大夫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他有些惊恐的看了看玉清落,又看了看金琉璃,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是,李氏确实是我医治的。” 反正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损失。 玉清落满意的笑了笑,“那么能不能请姜大夫告诉我,李氏得了什么病?” “我,我不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隐私,他怎么能告诉别人。 “不知道?”玉清落站起身,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挑了挑眉低声道,“姜大夫是前太医院院首高徒,在整个帝都都享有盛誉,名声甚至比宫里的御医都要高。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这会儿怎么就说不知道别人的病情了呢?你不是给她诊治了好几次了吗?” 姜大夫咽了咽口水,明白面前的这两个女人,估计是冲着于府而去的。 但是于府的于作临虽然前些天被降了职,可是势力依旧不容小觑,早晚有一天会东山再起,他得罪不起也不愿意去得罪。 再说,面前的女人来历不明,谁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不能说。 “李氏身子确实不好,只可惜我能力有限医术不够精湛,所以看了几次也没能看出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唔……”玉清落低低的笑了几声,“姜大夫一定要这样妄自菲薄吗?还是说,姜大夫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中的毒?” “果然……”姜云生看了看依旧暗黑的五指,脸色有些发青。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继续笑,“姜大夫是名医,应该知道这毒不好解,当然,你可能也觉得我在吓唬你,回头可以找你的院首师父。但是很可惜,这毒是我亲手研制的,除了我,无人能解,不然,姜大夫可以试试。” 姜云生脸色大变,看着手指尖的黑色开始蔓延,心下已经止不住发颤了。 诚如玉清落所说,他是大夫,当然知道这个毒到底有多厉害,有多毁人心智,他更知道自己的能力,明白这毒,他解不了。最起码,短时间内他没办法给自己找出解毒的方式。这女子好狠的心肠,好歹毒的手段。 他狠狠的瞪了玉清落一眼,心里将她咒骂了无数遍,可是偏偏又奈何不了她。方才他甚至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在他身上下的毒,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大夫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金琉璃倚在门边,盯着他眼珠子不断的转动,好心的提醒他,“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妾室丧失了自己的命,多不值得啊,是不是?” 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妾室丧失自己的命? 这种事情,一般人当然知道要如何选择了,更何况,妾室的地位在他们这些男人的眼里本来就低。 姜云生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狠狠的一咬牙,沉声道,“好,我说。” 玉清落和金琉璃对视一眼,洗耳恭听。 “李氏的病并不是大问题,只是虚寒,只要好好调理便能好了。但是李氏心情郁结,未能保持愉悦的心情,才会导致身体越来越无力,甚至时常生病,脸色苍白。再加上曾经落水大病一场落下病根,才会如此。我每次过去,也只能给她开些补身子的药,要靠她自己慢慢调理才行。” 说着,姜云生抬眸看了她们一眼。见两人听完这些话,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原先的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难道她不相信? 玉清落笑了起来,这人啊,不吃点苦头,是永远学不乖的。 要是李冉冉真的只是身子孱弱没什么大碍,于作临会冒着被皇上怪罪的风险千里迢迢跑到江城来找鬼医吗?会为了见鬼医一面,苦等五天之后,还送上一万两银票吗?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姜云生一眼,摇摇头,起身对着金琉璃道,“咱们走吧。” “诶,等一下,姑娘,我的解药呢?”姜云生愣了愣,急忙往前一步,那双已经乌黑的手陡然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蹙眉问道。 “姜大夫有医德,不愿意说明白病人的病情,这个我能理解。不过我这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既然姜大夫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我也无话可说。”玉清落耸耸肩,给金琉璃使了个眼色。 后者倏地伸手在姜云生的手臂上点了一下,姜云生闷哼一声,手臂无力的垂下,却越发惊恐的看着往门外走去的两人。 眼见着他们伸手去开门了,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喊道,“等一下,我,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玉清落的脚步很配合的停了下来,却头也不回的笑道,“姜大夫真的要说实话了吗?唔,既然你这么诚恳的话,那我也诚恳一点,告诉你这毒药的症状吧。其实这毒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让人死状惨了点,全身都像是被腐蚀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慢慢变成一滩水,很简单粗暴的。” 姜云生脸色惨白,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开始不自然的酸痛,这种痛就像是毒药已经开始蔓延,慢慢的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一样。 “李氏不能生育。” 李氏不能生育……李氏不能生育……李氏不能生育…… 玉清落的嘴角,缓缓的扯开了一个弧度。 第七十七章 她要添把火 很好,这才是她玉清落想要得到的消息,这可真有意思,李冉冉居然……不孕。 怪不得于作临身边这么多年来,一个孩子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常年在外驻守的原因,才会冷落了家里的娇妻,所以未能抱上孩子。 如今,真相大白了,李冉冉居然不孕。 当年的大夫人,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她于家不需要她玉清落在,自然有人给于作临生一窝的孩子。呵,那个人不就是李冉冉吗? 金琉璃也给这个消息给震撼了,这于作临果真是作孽太多,竟然会有这样的报应出现。 玉清落心里有了数,要对付于家,也就更加方便了。 她笑着看了一眼姜云生,看的他心里感觉毛毛的忍不住双腿颤抖,才重新坐回了方才的位置,抬眸问道,“李氏知道自己的症状吗?” “知,知道。她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她活不了。”只要开了个口,再接下去问什么,姜云生都会实话实说了。 玉清落眯着眼,活不了?李冉冉这人心机深沉,她能将于作临拴在身边七年,伺候的于家大夫人妥妥帖帖,让于家除了她一个媳妇之外,没再娶别的女人,这样的人,会活不了? “既然她不让你说,为何你又告诉于作临她的病只有鬼医能治,让他去找鬼医呢?你就不怕鬼医瞧出她的病?” 姜云生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其实,其实这话,是李氏让我说的。她怕于家再给她找个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会瞧出她不能生育的事,所以干脆让我告诉于家,说这病只有鬼医能治。毕竟鬼医行踪不定难以寻找,就算于家真的派人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玉清落冷笑,果真如此。 不过很可惜,于作临还是找到了她,并且还让她知道了李冉冉生病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不去加把火,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六年前的迫害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玉清落将手里的一颗白色药丸递给了姜云生。后者急忙伸手接过,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吃。 玉清落猜也能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你还想留着好好的研究研究?我可告诉你,你的毒耽搁不了,一刻钟之内不吃解药,就等着让人收尸吧。” “咕噜”一声,玉清落话音刚一落,姜云生便迫不及待的把药给塞进了嘴里。 随即狠狠的吸了吸气,赶紧身子没有异样了,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毒一解,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姑娘请。” 这是下逐客令了……若不是看出这两人身手不凡,且今天的事情不能外传,他这会儿已经让人进来,将她们轰出去了。 玉清落耸耸肩,慢慢吞吞十分悠闲的站起身,只是还不等他往外走,内室的门倏地被人给撞开了。 刚刚被姜云生赶出去的小药童满头大汗的闯进来,“师父,外面来了好多人,把来看病的人全部轰走了,让你,让你给他们爷治病。” “什么?”姜云生三两步走到他身边,还来不及仔细问,跟着药童身后一块过来的男人便凶神恶煞的问道,“你就是姜大夫?” “是。”这人到底是谁?他们兴盛医馆好歹在帝都享有盛名,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他们的背后有人撑着,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大大咧咧的闯进来,还将他所有的病人都给轰了出去,这成何体统,都不要命了吗? 那人却不管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见他承认了,当即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接拖了出来。 “诶,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样闹事,我可要报官了。”姜云生到底只是个文弱大夫,又忙碌了一整天刚刚还中了毒,被他这般拖着走,哪里吃得消,不大一会儿,额头上已经冒了汗。 好在那人也没走到哪里去,只是把他带到了门口的马车前,沉声道,“病人在里面,快点看。” 姜云生抹了抹额头的汗,刚想怒斥几声,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医馆除了药童和大夫之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甚至医馆门口的这条巷子,也被这帮人隔开,不让凑热闹的人往这边看。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对方不好惹,赶紧手忙脚乱的爬上了马车。 一进去,就听到马车内传来两道痛苦的呻吟,他怔了怔,往前看了两眼,发现躺在车里的一大一小模样都十分的虚弱,脸色惨白。 姜云生皱了皱眉,伸手往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了看,再把了把脉,眉心拧得死紧。 马车外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守护在旁边的人似乎都十分的担心,脸色虽然绷得死紧,却难掩眸中的担忧。 玉清落在看到那人拖着姜云生走的时候,就被金琉璃带上了房梁。两人蹙眉,安静的看着下面的情景。 半晌,忽然听到玉清落低低的声音,“那个人手上好像有个刺青。” “恩?”金琉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倏地倒抽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那是流云国皇室护卫的标志,我以前见过。” 皇室? 玉清落挑了挑眉,流云国皇室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们穿着我们国家的衣服,还有乔装打扮后的模样,估计是偷偷混进来的。不过……如今这般慌乱的要求姜云生给他们看病,大概马车内的主子,确实病入膏肓,情况紧急了。” 金琉璃点点头,“这些人想来是乱了方寸,连暴露身份都顾不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马车那边有了动静,紧跟着车帘子被掀开。姜云生连滚带爬的从里面摔了出来,脸上尽是慌乱。 “走,你们快走,他们的病我治不了,治不了。” “你说什么?”马车旁的侍卫猛地拔刀架上他的脖子,姜云生更是吓得脸色铁青。 今天他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会接二连三的碰到这种倒霉事? 玉清落眸子倏地眯了起来,“马车里内的人的病,看来会传染啊。” 否则,姜云生怎么会那么慌乱,还让他们赶紧走呢? 第七十八章 医术不简单 “会传染?”金琉璃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扯了扯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会传染的病,还是不要沾上比较好。 玉清落点点头,并没有要去医治马车内的人的打算。 然而,两人的声音虽然十分的轻,却还是被下面的人给听见了。刚刚还将刀子架在姜云生脖子上的男人倏地抬起头来,冷声道,“上面的人下来。” 玉清落皱了皱眉,看来想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了。 给金琉璃使了个眼色,两人翻了个身,齐齐的落在了地面上。 “你们是什么人,躲在上面做什么?”那人将姜云生往后一推,姜云生立刻摔到在地上,不过还是满脸惊恐的爬起来,嗖嗖嗖的往医馆里面走了几步,似乎很是惧怕停在外面的那辆马车,好像那里面的病,随时都会传染到他身上似的。 马车前的护卫有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视线锁定在玉清落两人身上。他能感受的出,这两人的身手不简单,对他们的威胁十分大。 如今马车里的主子已经生了病,他们万万不能再让他们受到别的伤害。 金琉璃冷笑一声,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已经被玉清落给阻止了。 “清落?” “我给马车里的人看看。”她刚才忽然改变了主意,流云国皇室的人……似乎,救了以后也是有好处的。有些传染病是难治,不过不一定治不好。反正这会儿她和琉璃也是被他们当成坏人对待,也是要突破重围才能离开的。 倒不如看一看,若是治好了,那她得到的好处自然少不了。若是治不好嘛,那再突破重围也不迟啊。 左右这里没人知道她是鬼医,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恩,这么一想,她当初神神秘秘的不露脸于人前,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啊。 金琉璃翻了翻白眼,只得由着她,只是全身的神经还是紧绷着,随时应付要对她们不利的人。 玉清落走到姜云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去告诉他们,我能治马车里那人的病。” “你?”姜云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似乎压根就不相信她有那本事。 玉清落笑了笑,“里面那人的传染病,很严重?” 传染病?“你知道那人的病会传染?你怎么知道?”她刚刚又没去看过,姜云生满脸疑惑,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玉清落,眼神依旧带着轻蔑。 “你方才吓得屁股尿流从马车里滚出来,不是很明显吗?” “你……”姜云生的脸有一瞬间很是难堪,微微涨红了起来。尤其此刻被一个姑娘如此奚落,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当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啊,她要有本事就去治,反正到时候被传染的人也是她,治不好被追究的人也是她,与他无关。 这样一想,姜云生脸上便多了一丝得意之色,对着和金琉璃对峙的男人说道,“这位姑娘或许能治马车里的人。” 男人倏地扭过头来,定定的看着玉清落,似乎也充满了怀疑,“你?” “对,这姑娘医术不简单,她今天过来就是要于我讨论研究医术的,你尽管交给她就是了。”姜云生点点头,一脸的肯定。 男人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是那个享誉盛名的姜大夫,要他把主子交给这样一个女人,他实在有些为难。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再耽搁下去,车子里面的人大概是活不成了。” 男人猛地一惊,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当下恭敬的拱了拱手,让开路子,“姑娘,请。” 玉清落跃上马车,掀开帘子之时,立刻便皱起了眉。 马车内一大一小,看起来应该是相互传染了才对,两人都有明显的脱水症状,唇色苍白,她仔细的查看了看,这是……霍乱的症状啊。 怪不得那些护卫这样焦虑,霍乱,那就算是在现代,也是属于甲类传染病,不能小觑的症状啊。 如今放在这里,估计是要被那个姜云生当成瘟疫来看待的。 好在,这病不算是不治之症,也不算新类型的传染病,能治。再者,病人送来的也算是及时,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医治起来,也不算难。 玉清落笑了笑,回过身跳下了马车。 外面一直守着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急声问道,“如何?” “恩,能治。” 男人松了一口气,姜云生却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能治?”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当然,不久前,你不是刚见识过我的本事了吗?” “我什么时候见识……”姜云生倏地闭上了嘴,想起她在自己身上下的毒药,想起她那个时候说,那毒药是她亲自研制的。 他蓦然皱了皱眉,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了玉清落。这姑娘虽然手段狠了点,不过长得也算是柔美可人气质高冷的,大概,也真的有些本事的人吧。 好,他到要看看,她要如何救治里面的人。 “姜大夫,麻烦你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我需要把人抬进去,这马车不适合他们继续呆着。”玉清落朝着刚才的男人点了点头。 那人也是个聪明人,当即上前一步,仿若要押着姜云生去准备似的。 后者咽了咽口水,一方面惊恐于面前这男人的刀子,一方面又想见识玉清落的本事,只能半推半就的去准备房间了。 不大一会儿,便有人把马车里的一大一小给抬了下来,送进了那间房。 玉清落让人把人送进来后,便开始清场。 姜云生这会儿倒是不怕被传染了,只想看看玉清落到底是怎么医治病人的。玉清落本来也需要帮手,正好,他在这也就是有了个可以使唤的人。 那护卫大概也担心自家的主子会不会出事,死活都要守着。 金琉璃担心玉清落,不太愿意走,最终却还是被她给赶了出去。 她有些不满,嘟嘟囔囔的走到外面去。此刻的医馆还是被那群人守着,不过这些人大概也知道她和玉清落的关系好,如今的脸色和善许多。 她瞧了两眼,觉得无趣,干脆往医馆后院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两步,就见莫弦忽然从院外翻了进来,脸色冷凝。 第七十九章 信物给一个 金琉璃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好在没有其他人见到,便忙拉了他往一旁的角落里走去。 “你怎么来了?” 莫弦不语,视线往玉清落所在的房间的方向看了看,有些严肃的说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金琉璃挑了挑眉,笑道,“我知道,流云国的嘛。” “你既然知道,玉姑娘为什么还要给他医治?招惹了皇室的人,会很麻烦。”莫弦皱了皱眉,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该把主子的身份告诉她们,毕竟就算他们无所谓,可如今和主子在同一条船上,也多少替主子考虑一下啊。 金琉璃无奈,“不是我要医治,你也知道清落的脾气,她要治谁杀谁,那都是她的自由,我阻挡不了。” “你……”莫弦心里有些急,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金姑娘,麻烦你进去和玉姑娘说一声,要是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主子会有麻烦。” 流云国皇室的人,这来头可是有些大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玉姑娘医治他们,又查出了玉姑娘和主子的关系,怕是要污蔑主子通敌叛国了。 金琉璃几乎不曾见过他如此严肃慎重的模样,想了想,只能不抱希望的点点头。毕竟她觉得,就算她去和玉清落那小蹄子说了,估计她也不会停手。 她决定的事情,大概谁都干涉不了吧。 莫弦看她答应下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金琉璃见状有些想笑,颇为同情他的样子,随后才慢慢吞吞的走入了方才的房间。 房内的气氛有些紧绷,尤其是那个男人,视线几乎是一刻不停的锁在玉清落的身上,生怕她会做出什么有损主子利益的事情。 他看样子很想出声警告她,却又明白面前的女人性子有些高傲,他若是说了不该说的惹她不高兴,反而会让自家的主子陷入危难。 因此,他只能抿紧了唇,冒这个险了。反正这个女人要真对主子不利,到时候定要她陪葬。 金琉璃无视他,径自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凑近她耳边低声将莫弦的话转告给她。 玉清落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去告诉他,我现在对夜修独还是满肚子的气。”意思是,她并不打算听他的。 说罢,她就不再开口,走到病人的身边看他的状况,眉心一拧,见小的那个此时手和脸都黑了,眼睛也陷了下去,四肢冷,嗓子哑,尿也没有了,脉也摸不着了,大汗淋漓,舌紫苔腻,完全处于病危状态。 也是,霍乱本就发病快,容易死亡。 她当即也不理会房间内的其他人,回首自身上拿出自己的随身医药包,摊开后直接拿了两根针,在他的曲池、委中两个穴位刺血。 姜云生和那男人同时上前一步,却见那两个地方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心下一惊,有些紧张了起来。 玉清落却是一刻不停,回头对着姜云生吩咐了下去。“姜大夫,按照我的方式,给旁边那人刺血。” “啊?”姜云生一愣,见大的那个病患也症状紧张,顿时顾不得许多,赶紧跟着玉清落方才的诊断方式也如此刺下去。 等到紧急措施做完后,玉清落才停下手,立即开方:黄芩、栀子、豆豉、黄连、竹茹、薏苡仁、半夏、蚕矢、芦根、丝瓜络、吴茱萸,转身将单子递给了那个男子,吩咐道,“熬好冷服。” 男人愣了一下,点点头急忙出去了。 另一边的姜云生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到他抬手擦一擦汗,耳边便又传来了玉清落的声音,“姜大夫,焚药以解秽气,不用我教你了吧。” 她是不知道这两人是在哪里染病的,不过霍乱一般都是人多潮湿水源污染之类的,就是不知道根源是不是在帝都。 但是姜大夫是帝都名医,这些事情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果然,姜云生闻言,脸色立刻严肃了几分,立刻出去询问外边的护卫,他们可能接触的人和物,或者可能染上病的地方。随后吩咐医馆里的人赶紧带上大黄、茵陈等焚烧后可消毒的药物,去帝都各个角落的地方解决病原。 玉清落再次看了看病人的情况,见方才的男人带着药童重新回来,给一大一小两个病患服了药后,脉象稍稍平稳了一些,也不会上吐下泻了,这才站起身来,对着那人说道。 “他们乘坐的马车你们最好拿去烧了,还有衣服之类的也容易染上病菌,也烧了吧。实在不能烧的东西,放在太阳底下多晒晒。我刚才给你的药方,明天继续给他们喝。” 男人总算是看到了她的本事,见两个主子的情况确实比刚才好得多,心下暗喜,急忙拱手相谢,“姑娘,救命之恩不敢忘,姑娘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在下义不容辞。” 玉清落救了两条命,等的,可不就是他这两句话吗? 她抿了抿唇琢磨了一阵,才摇摇头道,“我暂时没用得着上你的地方,不然你给我个信物吧,回头我需要帮助了,用信物来交换,如何?” 那男人愣了一下,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还以为这姑娘方才摇头,意思是说医者父母心不需要他们报答呢。想不到…… 嘴角抽搐了一下,男人赶紧将身上的一个金黄色的小牌子交到了她的手上,沉声道,“这个请姑娘收下,算是在下的一个承诺,在下姓祈名湛。” 玉清落看那东西做工精致十分的好看,携带在身上也不觉得重,便欣喜了几分,点点头很不客气的说道,“好,啊,对了,顺便把诊金也结算一下。” 祈湛当场有些石化,但是她说的又是合乎常理的,也不算过分,当即拿了两张银票出来交给她。 玉清落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接过银票又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便和金琉璃离开了房间。 祈湛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外面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当下有些懊恼,他忘记问那姑娘的名字了。 “祈,祈湛。”正懊恼间,床上忽然传来了一道低低的有些暗哑的声音。 第八十章 不要让玉清落白救了 祈湛的身子倏地一僵,忙欣喜的跑到床边,低声道,“太……主子,你醒了?” “准备回国。”男人的声音很柔和,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是命令却是不容置喙的。 即使才刚大病一场醒过来,他的脑子也迅速的运转起来,立刻明白自己此刻的立场和发生的事情。 祈湛有些不认同,但是也明白他们方才的动静太大,又是在帝都天子脚下,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情况会上升到国家的问题上。 他们这一次本就是为了找贪玩跑出来的十三皇子,没想到一路找过来,竟然找到了风苍国的帝都,还染上了如此棘手的病,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想着,他立刻点点头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等等。”床上的男人脸色依旧有些发黑,精神状态并不好,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的问,“那位姑娘……罢了,你去准备吧。” 祈湛颔首,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男人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微微闭了闭眼,想到刚才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那道清冷自信的声音。只是可惜,他醒来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甚至,没有好好的和她道声谢。 摇摇头,男人无奈的垂首看向躺在一旁的小孩子,叹气,“十三,回去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祈湛很快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提着配好药的姜云生。 见病房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病人,却不见玉清落,他当即眸子一瞪,奇怪的问,“那位姑娘呢?” “走了。”祈湛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方才他问姜云生那位姑娘是谁,哪里晓得一开始信誓旦旦说她医术高超的姜大夫,也不知道那姑娘姓谁名谁住在哪里。 姜云生一愣,把药放到桌子上就赶紧跑出去了。可是他就算将医馆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玉清落和金琉璃的踪迹,他瞬间狠狠的锤了下自己的大腿,怎么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人就不见了呢? 哎,真是糊涂,太糊涂了,他竟然没让人看着那个医术高明的姑娘。 他刚刚可是把这事告诉师父了,师父还想他带着那位姑娘去见见她,谁知道一回头,就找不到人了。 姜云生懊恼至极,想到那姑娘医术了得,被他诊断为会传染并难以抑制的病症,她也能在短短时间内找出对策,对症下药,心里就有些痒痒的。 但凡真的对医术有着狂热的热情,都不愿意放过与别人讨教的机会。可是这机会,被他给放跑了。 姜云生心里抑郁,却也没法子。沿着街道找了两圈没找到人后,还是悻悻然的回了医馆。 他一回去,后院便跳下了一男两女三道身影。 金琉璃一直在笑,“这个姜大夫也挺有意思的,我一开始想着他收了李氏的好处帮着他撒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对医术还是很热爱的嘛。” 莫弦瞪了她一眼,无力的抚了抚额,“玉姑娘,咱们真的不该招惹上流云国皇室的。” “哦,现在招惹了,能怎么办?”玉清落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身上还藏着方才祈湛给她的信物,她表示心满意足,才不管该不该呢。 “……”莫弦默默泪,早知道,这事就交给沈鹰来办了,他心塞得不得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玉清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再过两刻钟,估计就要全黑了。 恩,反正她出来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回去也能见到南南那小家伙,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莫弦盯着她坦坦荡荡的背影,差点要呕出一口血来,半晌抹了抹汗,还是无奈的跟了上去。 别院外面早就点上了灯笼,有下人给她守着门了。 自打知道南南那小家伙是主子的儿子后,别院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仆人,各个都把那小家伙当成了祖宗一样供着,尤其看南南可爱自恋的童言童语,越发的喜爱,一个个的把他围在中间对他各种好。 而作为人见人爱的南南的娘亲,玉清落的待遇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的。 更何况,玉清落原本就是主子要求好好伺候的人,大家都是心如明镜的人,多少明白夜修独对玉清落的态度不一般,因此对待她的热情,已经凌驾于沈鹰几个护卫了。 所以等到他们三人踏入大门,见着被簇拥着进门的玉清落的背影时,莫弦就心酸酸的有些吃味。 枉费他和他们这些人彼此交心交底的,到头来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才来别院两天的女人,不爽,很不爽。 沈鹰站在一旁看,心有同感,不过他自己原本也对玉清落挺狗腿的,也就无所谓了。等到莫弦看过来后,他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主子找你。” 莫弦立刻收起脸上有些凄楚的表情,对着他一点头后,便扭头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已经坐着闻天和大病初愈的彭应了,看他进来,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看向上首。 夜修独坐在书桌后面,脚边一直跟随着他的黑豹此刻已经不见踪影了。他的手指微微的敲击着桌面,声音磁性好听,却听不出他的心情好坏。 莫弦是有些忐忑的,第一时间将玉清落的情况汇报给夜修独听。包括她医治流云国那一大一小的事情。 夜修独听完,轻笑一声,“罢了,她自己有分寸的。而且就算真的招惹上流云国皇室,对我们也不见得是坏事,治了就治了吧。” 莫弦几人瞪着眼睛,主子,你这样太纵容了,太纵容玉姑娘了你知道吗? “闻天。”夜修独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只是扭头吩咐坐在左手边的人,“你暗中派人去跟着,直到流云国那几个人安全离开帝都了为止。”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今晚上就会离开这里?” 夜修独点点头,“他们在医馆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帝都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能看出他们是什么身份,别人自然也可以。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动身离开了,你去盯着,别让玉清落白救了。” 闻天嘴角抽搐了一下,点头离开了,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主子,我才是鬼医的崇拜者你不是啊。 然而他刚将书房的门打开,沈鹰却从外面猛地迎面而来,差点撞到了一起。两人急忙站稳,闻天还来不及骂上一句,就听沈鹰急急忙忙的对着书房内的夜修独开口,“主子,宫里来人了。” 第八十一章 珠子掉了 宫里来人了…… 闻天彭应莫弦三人齐齐的回头,盯着座位上已经淡定如斯的夜修独。 后者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他们也差不多该来了。沈鹰,你去告诉那对母子,让他们先用晚膳。” 说罢,转身朝着密室的方向走去,那是每次宫里来人时候彼此见面谈话的地方。 “……是。”沈鹰半垂着头,话里还斟酌了一下,其实他很想告诉主子。玉姑娘早就吩咐厨房把饭菜准备好端到她房间里,她要和南南单独用餐,对,她特别强调了一下,就他和南南两人,也就是说压根就没想过要等主子或者和主子坐一块吃饭的意思。 他方才甚至能感受的出,那是玉姑娘故意的。 对,玉清落确实是故意的,自打她不得不妥协在夜修独是裤腿下之后,她一进这个门心里就十分的不爽。 好在南南还算懂事,她一回来,这小家伙立刻提着两袋银子扑到她面前,仰着脸笑眯眯的讨好,“娘亲,这银子给你。” 玉清落本想伸手接过,转念一想刚医治了两个传染病人,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还是退后了两步,随即吩咐人将热水烧上去先给她洗澡换身衣服。 南南愣了一下,提着两袋银子可怜兮兮的瞪着她,好像在控诉她不爱他似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刚给人看病了,等我洗完澡再抱你。” 南南一听,刚刚的失落瞬间一扫而光,仰着头道,“我和娘亲一起洗。” “不要,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娘亲一起洗澡?丢不丢人?”玉清落瞥了他一眼,那边的下人正好来告诉她热水已经备好了,她当即不理会南南,转身回了房。 南南还是提着两袋银子,哼哧哼哧的跟在身后。可怜他腿短,又舍不得放下银子,因此等到她追到玉清落门口时,房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了。 小家伙当场一屁股坐在了她门口的台阶上,双手还是死死的抱着银子不撒手,听到里面传来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当即不甘寂寞的说开了。 “娘亲,你今天去哪儿了?南南都等了你一整天了。我告诉你哦,沈大叔闻大叔他们诱惑我让我去吃东西我都很坚定的拒绝了,这都是因为我要守着银子送给娘亲你。你老是说我不孝顺,现在你明白南南我的苦心了吧,我那么孝顺那么可爱那么英俊潇洒,你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是不是觉得很骄傲呢?” “其实,我有时候自己也被自己给帅哭了,我做梦也会被自己给帅醒的,你老说我不好好睡觉,你看看,这就是最基本的原因,娘亲你以后就不要冤枉我了。” “对了娘亲,你今天出门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给南南?不是我说你哦,你每次都自己吃饱了不记得带东西给我。我就和你不一样,我昨天和夜大叔出去吃饭,都给你打包了好多东西呢?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上面有没有我的口水。但是我相信,我的口水也是香的,娘亲你不介意的嗷。” “噗……”旁边路过的丫鬟仆人忍不住喷了,一个个捂着嘴闷笑的从他面前走过,也不去打扰他说话。 可是里面的玉清落却暗暗的抚了抚额,觉得这小不要脸的真的是太无耻了,这种自夸自雷的话说出口一点都不脸红,到底像谁啊。 南南一见有人靠近,双眸就跟雷达似的,抱着银子用力的盯着那个人,生怕怀里的银子被抢走了一般。 “娘亲,我明天想出门,你有没有想法给我做件新衣服?毕竟我是你宝贝儿子嘛,我穿着好看的衣服,出去也会给你长脸的是不是?不然你给我买点首饰也行,装扮一下也挺好看的。” 玉清落终于听不下去了,一边靠在浴桶旁边享受温度适中的热水划过肌肤,去除全身的疲劳,一边轻哼一声扬高了声音回,“你放心,你的那些衣服我都帮你从江城带来了,都挺新的。至于首饰,你就别想了,男孩子要首饰做什么?回头又拿去换银子买吃的,当心吃的以后都走不动了。” 南南一怔,愤怒的站起身来,“可恶,娘亲你干什么把我的衣服带过来?我都故意忘记让它们在江城寿终正寝的,你这样,这样一点点点点都不理解你宝贝儿子的心,我表示我受伤了,很受伤。” 玉清落轻哼,“我这里有药,你要吃吗?” “不吃,你让我病入膏肓算了。” “那也好,那我以前帮你准备的娶媳妇的银子,也替你花了吧。” 南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晌后重新坐了回去,嘟着嘴盯着怀里的银子。许久后才大声的说道,“我把自己给治好了,娶媳妇的银子我可以自己花。” 玉清落挑了挑眉,她就知道这混小子只惦记着银子。一说到这个就跟她急,好像她亏着他似的。 南南抿着唇,不想跟娘亲说话了。他就知道娘亲整天打他银子的主意,幸好他聪明,知道自己赚钱给自己花,今天收到的那个夜明珠,真的是个宝贝,一定能换到很多钱。 这个,绝对是不能让娘亲知道的。 南南想到夜明珠,就忍不住伸手去怀里拿,想趁着娘亲不在身边的时候多摸摸。 可是…… 左边,没有! 右边,也没有!! 啊咧?他的夜明珠呢?那颗很好看很值钱的夜明珠呢? 南南傻眼了,把身上挂着的袋子整个都翻了出来,也没找到那个装着珠子的荷包。 小家伙的额头上开始密密麻麻的冒出汗来,回头差点把裤子都给扒下来找了。但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他的珠子。 掉了,一定是掉了。 南南点点头,努力的回想今天都到过哪里。可是,他从密室里面出来后,就一直守着银子哪里都没去啊。 啊,密室!! 南南眸子一亮,弯腰将地上的银子提了起来,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密室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二章 珠珠你在哪儿 对于后花园的密室,南南一点都不陌生。他在那里面睡了一夜,还趁机逛了一圈,也留意过夜修独和莫弦进去出来时候的动作,知道开关在哪里。 找珠子嘛,当然也是不能让娘亲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因此,玉清落还在舒舒服服的泡着澡时,小家伙已经不见了。 直至空气当中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玉清落才微微的蹙了蹙眉,看着水的波纹渐渐的平缓下来,试探性的叫道,“南南,南南?” 没人回应她,甚至连那熟悉的别扭的轻哼声都没有。 玉清落奇怪至极,起身将身上的水珠子擦去,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这才走出了房间。 外面倏地一阵冷风吹过,丝丝凉意袭上她的手臂,玉清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她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林妈正好往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轻薄的披风,见到她时,微微的笑着行了个礼,“玉姑娘,夜风有些冷,披件衣服吧。”这还是主子早晨特意吩咐她们赶出来的,料子也好做工也罢,可都是费了些心思的。 主子对玉姑娘,果然十分的上心。 其实她们这些人也是乐见其成的,希望主子找个女人成亲生子。这下好了,儿子已经出来了,还是个人人喜爱的儿子。这孩子的娘也不同于一般的大家小姐一样,见到主子的面就黏黏糊糊的像是八辈子没见到男人,玉姑娘有气质又是南南的娘亲,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她和主子以后在一起,多好啊。 就是不知道身世如何,不过也无所谓,主子都不在乎这些,他们做下人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玉清落对林妈的好意微微点了点头,这是个和葛嬷嬷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虽然相处的不多,却也知道她性子不错。将披风打了个结后,玉清落才抬头问道,“林妈,有看到南南吗?” “南南?”林妈愣了一下,点头,“看到了,刚刚就看到他提着那两袋银子往后院走去。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是神神秘秘的说有事情。”那小宝贝蛋也真是有趣,两袋银子都提了一天了,也不嫌累。 神神秘秘的?玉清落挑了挑眉,一转眼睛,就知道那小家伙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玉姑娘,时辰不早了,要不,你先用晚膳吧?小主子说,一会儿他会自己回来吃饭的。” 玉清落摇摇头,“不了,我先去看看南南,林妈,麻烦你和厨房说一声,饭菜先不要端上来吧。” “诶?”林妈愣了愣,随即很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他微微一颔首,人也跟着退了下去。 玉清落眯了眯眼,林妈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极有礼貌和风度,像是专门训练过一般,进退得宜。 这个夜修独,身份不简单的让她头疼。 暗叹了口气,玉清落收回视线,转身朝着方才林妈所指的后院走去。 整个后院花园都是暗沉沉的,这边没了灯火的照耀,显得特别的阴森。 玉清落探头看了看,南南这么晚了到这么阴暗的地方做什么? 她心里充满疑惑,又往里面走了走,脚步十分的轻,像是怕惊动他似的。 然而,玉清落在花园里找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南南的身影,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踪迹。 玉清落眸子微眯,脚步最终停在了假山的后面,手指轻点着石头,陷入了沉思。 只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脚底下的密室里,某个被人判定失踪的小家伙,正撅着屁屁趴在地上找着他心爱的夜明珠。 “怎么都没有呢?”南南奇怪死了,心里也开始暗暗的焦急起来。 夜明珠很值钱的,要是没有了,那他不是亏大了吗? 不行,再找找,仔细的找找。 为了那颗夜明珠,他终于松手将两袋银子放在了一旁,专心致志的寻找他钱生钱的工具。 反正这里没有人,银子放在里面也不会被人拿走的,这点他可以放心了。 南南肯定的点点头,打开面前的第一道石门,往里边看了看,除了空旷的两张石凳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 “咦,我白天来过这里吗?”他抓了抓脑袋,望着完全陌生的地方。随即一思考,又返了回去。 这间密室几乎是横穿了整个别院,里面的构造又大又复杂。南南两次进出,都有人带着,这会儿一个人进来而且又是低着头撅着屁屁趴着走的,哪里还能认得清路,不大一会儿,已经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夜明珠,夜明珠,珠珠,珠珠,你在哪里啊?你快点出来哦。”南南穿过另外一道石门,往里面看了看,这地方好像和他住的那间房间好像,可是又有些不一样。 “应该不是这间房。”恩,南南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走掉了。彻底的忽略掉了那颗躺在床底下安安静静默默垂泪无声呼唤的夜明珠。 他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有些不对劲,好像莫弦大叔带他进来的时候,没有走过那么多路啊。 南南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真是的,爹爹干嘛把密室盖得那么那么那么大,我都找不到出口了。哎呀,我的银子还在那里呢,现在怎么办?都拿不回来了。不行,等我找出去了,一定要和爹爹好好的谈谈人生。”南南有些愤怒,尤其想到他抱了一整天的银子现在孤单单的躺在那里,他就浑身不舒服。 而他口中的爹爹,却早于一刻钟前便穿过了两道石门,停在了一扇木门前。顿了顿,他忽然感觉耳朵热热的,有些暖意。 想到府里的那对母子两,便不由的失笑。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夜修独这才伸手,木门一开,里面的光景便全部映入了眼脸,包括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男子倏地抬起头来,见到他时,又连忙跪了下去,“奴才见过修王爷。” 第八十三章 修王爷的儿子啊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苗公公不用多礼。” 这个别院原本就是皇帝赐给他的,从一开始里面就有如此大的密室。只不过知道这些的,只有他身边的人,以及皇帝身边的人而已。 因此,在这里见面,却是最安全也最自然的事儿。 苗千秋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起身,似乎有些激动的开口道,“修王爷,老奴可算是见着你了。” “坐吧,现在不是在宫里,没那么多的规矩。”夜修独往一边的椅子上指了指,坐下后,径自倒了两杯茶,一杯直接推到了苗千秋的面前。 苗千秋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浅浅的抿了一口后,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说起来,老奴也有四年没见过修王爷了,修王爷这几年不在帝都,皇上很是想念你啊。” 只是四年没见,发现他的气质似乎有了些转变,好似没有四年前那般冷冰冰的让人退避三舍的感觉。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苗千秋见状,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修王爷心里的苦楚,虽然有皇上疼着,可是贵妃娘娘却对他十分的冷淡,心中只宠爱七皇子,再加上其他兄弟姐妹心中不平,免不了暗地里排挤他。 修王爷不愿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里面,便干脆离开了帝都,四年来都是了无音讯的。 只是,却苦了皇上,没了最得力的儿子在身边,这几年越发的心力交瘁,有心无力了。 “修王爷,既然您回帝都了,为什么不住进王府,也不进宫看看皇上呢?”皇上昨日就收到修王爷回帝都的消息,今天推了所有的事情专门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就是为了等修王爷进宫。 哪里想到,这都天黑了,也没听见他来的消息。 这才忍不住,吩咐他过来看看,好歹把皇上的意思传递给他知道。 夜修独垂眸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声音很是平淡,“没什么,只是身边还有些事,不方便进宫。” 他说着,倏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抬眸看向苗千秋,低声问,“父皇身子如何?” “皇上倒是一切安好,就是常常看着修王爷送的东西,嘴里念叨着王爷。” 夜修独微微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这是琼山医老给的固本培元的药丸,你拿回去交给父皇。” 苗千秋没接手,只是微微有些诧异,“王爷为何不亲自交给皇上呢?”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修王爷带个话,让他进宫啊。 不过,他没想到修王爷居然如此有心,四年时间,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我身边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交给父皇,反而让有心之人多出许多事端。” 苗千秋低头想了想,心中了然,这才将小瓷瓶小心谨慎的收了起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对面的夜修独却倏地扭过头去,目光冷冽的盯着木门的方向,声音冰寒,“谁在外面,滚进来。” 苗千秋一惊,这密室暴露了?有人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这念头才刚一起,就听到木门被‘砰’的一声推开,随即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夜修独愣了一下,“南南?” 小家伙一见到他,仿佛重见天日一样,猛地起身扑进了夜修独的怀里,双手双脚死死的缠住他的身子,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拼命的往他怀里拱。 “爹,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呜呜,怎么办,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我的银子了。我的银子被我放在门口,不知道会不会被蚂蚁给叼走。啊,还有还有,我找不到我早上睡过的那个房间了,爹,我的夜明珠好像掉在里面,我的钱生钱的计划要泡汤了。” 南南在密室里转来转去转的头都大了,如今总算是见着活人了,当即委委屈屈的把自己在里面七弯八拐的事情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他的银子还在门口,他是一定一定要找回来的。 一旁的苗千秋听得目瞪口呆,盯着南南半晌回不了神。 他刚刚,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他好像听到这个小娃娃,叫修王爷……爹? 爹????? 苗千秋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双手紧搂着南南一下一下的温柔的拍着他的背的夜修独,用力的擦了擦眼,好半天才咽着口水小声的问,“爹?” 夜修独身子一僵,倏地回过头去瞪他,那一瞬间的目光很是凶残。 南南这才打着嗝扭过头,随即‘咦’了一声,好奇怪的问他,“你是谁呀?我好像没见过你。” 苗千秋这会儿还处在震惊当中,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得了,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夜修独问南南,“他,他,是你爹?” 南南还没点头,夜修独已经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义父。” 苗千秋怔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怎么修王爷消失了四年后,忽然就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原来是义父啊。 “什么义父?”南南很生气的瞪着夜修独,完全不能理解他对自己使的眼色,“爹,你明明就是我的亲生爹爹啊,你这样说的意思,难道是说南南的娘亲偷人,和别人生了孩子吗?这样我会去告诉我娘亲的,娘亲一生气,肯定会把你切成一片一片包饺子吃,这样南南就要认别的人当爹爹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新的爹爹疼南南,给南南买还吃的就行。” 夜修独的脸整个都黑了下来,“你敢。”他居然还想认别的人当爹?想得美。 这小混蛋,居然只要有吃的就行,什么人都能当爹的吗? 苗千秋瞪着眼睛,听着南南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瞬间宛如处在梦中,半晌都回不了神。 这么说,这么说来……这孩子,真的是修王爷的孩子? 天,这事情太震撼了,太震撼了,他的心脏有些,有些承受不住。 修王爷的儿子!!!!!!啊!! 第八十四章 不准说出去 “吧嗒”一声,苗千秋双腿有些颤抖,直接踉跄了一步,撞翻了桌子上的茶壶。 正在对视的父子两个齐齐回过头来,南南皱了皱眉想了许久,“我敢肯定,我还是没见过你。” 苗千秋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赶紧整理了一下仪表站站好,随即开始细致的打量起了南南。 还别说,这眉眼间的那种气势和修王爷确实十分的相像,这孩子长得好看又伶俐,粉粉嫩嫩健健康康的,比宫里的那些小皇子还要精致。 夜修独不太喜欢他那种视线,微微侧了侧身,带着一丝警告的看着他,“这事,不准说出去,更不准告诉你的主子。” 苗千秋愣了一下,就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南南。可是对上夜修独冷漠的表情,还是默默的垂下脑袋。 他想问问南南的母亲是谁,想知道那女子此刻在不在这个别院里。也想知道,修王爷是不是在外头擅自成亲了。 但是不对啊,这孩子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修王爷是四年前离开帝都的,那个时候他身边半个女人都没有,更别提生出了这么大的孩子了。 苗千秋脑子有些打结,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夜修独到底是主子,他就算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太监,也明白分寸,不能僭越的去问主子的事情。 更何况,看修王爷的样子,也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有些头疼,虽然他警告过他了,可同时心里也明白,这个警告不管用,只怕他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南南的身份传递给他主子。 “南南,咱们走吧。”夜修独将南南抱紧了一些,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苗千秋怔了一下,“王……”爷,怎么走的这么快?他还有话没说完呢。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苗千秋只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 夜修独一直抱着南南去了先前的房间,把他掉落的夜明珠找出来,再去门口将那两袋他念念不忘的银子带上,这才打开了密室的机关,带着他一块走出去。 “咔咔咔”的细微声音传来,假山后面的玉清落忍不住浑身一凛,倏地站直了身子,紧抿着唇盯着发出声音的那个位置。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玉清落嘴角微勾,表情清冷,一转身,便直直的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两位挺有闲情逸致的啊。” 南南猛地抬起头来,见到他娘亲那种眯着眼危危险险的表情,心跳就咯噔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娘,娘亲,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知道他瞒着她独吞夜明珠了吧。 “哦,我出来散步,正巧走到这里,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她回答南南的话,双目却对上了夜修独的眼睛,眸中凌厉之色大盛。 她总算明白前一天晚上为什么找不到南南了,原来这地方真有密室。 夜修独抬眸看了看天色,一副看不懂也听不懂她话里意思的模样。 可是他怀里的南南却不一样,一听娘亲不是为了他的夜明珠来的,当下拍了拍胸口,欲盖弥彰的说道,“娘亲,我也觉得挺巧的,我跟你说,我真的不是有事瞒着你,我只是来找爹的。” 玉清落冷笑,果然是有事瞒着她,这小兔崽子。 等等 爹? “你叫他爹?”玉清落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变得复杂难看。 南南缩了缩脖子,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夜修独的怀里,他错了,早知道就不说话了,娘亲怎么老是没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呢? 夜修独轻笑了一声,往前一步踏出了假山,也不理会玉清落,抱着南南径自往前方走去。 “夜修独,这种称谓的问题,你是不是要事先跟我商量商量?南南叫了你爹,被外人听到了怎么办?你自己有多……” 玉清落快走几步跟了上去,藏在假山下面的苗千秋直至那两道脚步声都走的远了,才暗暗的吐出一口气钻了出来。 方才的女子……是修王爷儿子的娘亲?她怎么敢和修王爷这样说话? 苗千秋用力的甩了甩头,算了,还是赶紧会回宫,把修王爷的事情告诉皇上。 抖了抖身子,苗千秋很快顺着原路离开了别院。 他离宫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是有心之人早就盯着夜修独的别院了,自然也能打探的出他的行踪。 苗千秋心里明白,因此第一时间赶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烛火闪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眉心微蹙的站在窗边,盯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背在身后的手却用力的捏紧,力道微微有些重。 直至外头守门的太监轻轻的推门进来,小声的禀告,“皇上,苗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沉稳的走回了御案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皱折,无声的预览了起来。 片刻后,苗千秋弓着身子跪在了下首,“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 苗千秋身子微弯,脚步快速稳当的走到皇帝的身边,低低的将自己在修王爷别院的情况说了一遍。 皇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伸手接过苗千秋递过来的瓷瓶,半晌,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情绪波动的厉害,“他有心了。” 帝王无情,他却独独对夜修独这个儿子钟爱有加,甚至为了他有意废掉太子。只可惜,修儿对皇位无心,不然以他的本事能力,定能将风苍国治理的更加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苗千秋微微点了点头,知道皇上对修王爷十分的看重。也正因为如此,关于修王爷有了儿子的事情,他吞吞吐吐的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还有事没说?”皇上看了他一眼,到底主仆多年,知道他肯定还有事情没说完整。 苗千秋狠狠的咬了咬牙,还是脱口而出,“皇上,奴才今日在和修王爷谈话时,有个孩子闯了进来。” “孩子?”皇上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孩子呢?” “不是,皇上,那孩子……那孩子叫修王爷爹爹。” 第八十五章 朕要见孙子 “啪” “啪” 两声脆响,皇帝手上的奏折和瓷瓶同时掉到了御案上,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你刚刚说什么?” “皇上,那个孩子,是修王爷的儿子。” 皇帝倏地倒抽了一口气,刚刚的稳重开始崩裂,他一把揪住苗千秋的手,“你再说一遍,给朕说清楚,修儿的儿子?修儿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了?” 苗千秋忍着手腕上的剧痛,还是小声的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说了一遍,“奴才一开始也不相信,那个孩子不知道何时进了密室,修王爷原本以为是宵小之辈,差点还要杀了门外的人。结果门一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直接扑到了修王爷的怀里叫爹爹。王爷看奴才在场,似乎不想让奴才知道,原本想否认的,结果那孩子生气了。修王爷就赶紧抱着他哄着他,皇上,修王爷对那孩子疼得很,面对那孩子的时候表情很柔和,奴才从未见过那样的王爷。” 儿子?儿子? 皇帝双眸微缩,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苗千秋说的信誓旦旦的,而且他也不敢欺骗他。 这么说来,修儿有了孩子了? 皇帝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开始上扬,再也维持不住身为皇帝基本的沉稳和淡定,直接掀翻了案桌上的奏折,有些急切的走出了御案。 “走,朕要出宫,朕要去看看朕的孙子。” 苗千秋一惊,急忙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他跟前,“皇上三思啊。” 皇上孙子何止一个?不说太子的孩子也已经七岁了,就是大皇子家的世子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皇上从未如此失控的称他们为孙子。若是皇上现在出宫,就是为了去看一个到如今还没名没分的孩子,只怕那孩子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被大家除之而后快的。 “你……”皇帝的脚步倏地一顿,皱了皱眉,刚才冲动之下飘飞的深思也终于拉了回来。他真是糊涂了,这大半夜的,他怎么能出宫,去夜修独的别院呢? 揉了揉眉心,皇帝有些疲累的重新坐了回去,只是眉眼间还是难掩欣喜之色。 他看向下手的苗千秋,又皱了眉,“修儿没说什么时候入宫?” “……回皇上,没有。” “真是没规矩。”皇上冷哼一声,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吩咐他,“你明日一早传朕的口谕,让他进宫请安,都回帝都了,怎么能不入宫?”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恩,再让他悄悄带那孩子进宫,就说朕想见见。” 苗千秋想哭了,他去传口谕,不就让修王爷知道是他告的密吗?说不定他还没走出别院,就被修王爷给分尸了。 而且,皇上,你好像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见他没回答,皇上表情不豫,“苗千秋!!” 苗千秋一惊,急忙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开了口,“皇上,奴才有话要说。” “说。” “皇上,修王爷既然有了孩子,那孩子……的娘亲……”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皇上怔了怔,他倒是把这一层给忽略掉了。孩子的母亲?修儿自己成亲了吗? 孩子的母亲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身份如何,学识如何,样貌又如何?还有,她跟了修儿多久了?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有这样一个女子? 皇帝沉默了下来,想起这些似乎远比他要见孙子严峻的多。 “千秋,你见过那孩子的娘亲吗?” 苗千秋摇摇头,“奴才没见过,只是修王爷出密室的时候,好像和那女子碰过面。我听那孩子叫她……娘亲。” 顿了顿,他又犹豫了一下,说话更加轻缓惊颤了,“皇上,奴才还有一事想说。”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说了,朕知道你顾虑什么。” 他有些头疼,想到即将到来的麻烦,刚刚欣喜的心情,瞬间降落到了谷底。 修儿有了孩子是好,但是一年前,他却替他指了门亲事。 原本他也没打算在他离开帝都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给确认下来的,毕竟他疼修儿,他的亲事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也要问过他的意见才行。 没想到一年前打算给七皇子浩亭指婚的时候,贵妃却说修儿身为五皇子都尚未婚配,没道理先给浩亭指婚。如此一打岔,最后演变成了给修儿指婚。 皇帝当初也是有私心的,想着夜修独独自离开帝都,若是给他指了门亲事,取了王妃,说不定能让他呆在帝都。 况且他最初属意是永安侯家的千金,永安侯虽是武将出身,却教出了一个知书达理又懂事的女儿。这样的女子和修儿正好相配,他将意思转告给了贵妃,让她带那女子入宫谈谈话,试探试探意思。 不想贵妃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竟然把威远侯家的刁蛮千金给招入了宫。偏偏那刁蛮千金曾经见过夜修独一面,对他不但极有好感,甚至已经到了情根深种的地步了。 贵妃娘娘一听她对夜修独的喜爱,并且愿意等待他回来,当场把她和夜修独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阴差阳错,却给夜修独配了一门最糟糕的婚事。 皇帝也是无可奈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贵妃又在他面前委委屈屈的说自己的无辜,他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若是被威远侯家的柳湘湘知道夜修独有了孩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千秋,那个孩子母亲的性情如何?”想了想,他琢磨着也只能朝玉清落这方面着手了。 苗千秋有些为难,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才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怕不是好说服的,奴才虽然没见过那女子的面,可是听她和修王爷说话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惧怕修王爷。” “不怕?”皇上有些诧异,夜修独的性子冷,不管对哪个女子都从未有过好脸色,不说普通的女子,就算是男子,在他面前也不免心生颤意,就连刁蛮如柳湘湘,在夜修独的面前,也是半句重话都不敢说的。 “皇上……”苗千秋担忧的,就是这个,若是那孩子的母亲,对上柳湘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事情来。 然而,他这边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案,威远侯柳家却已经得到了夜修独回帝都的消息。 次日一大早,柳湘湘已经带着一干丫鬟奴仆找上门来。 第八十六章 两个消息 玉清落心情舒爽,睡得天昏地暗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以前都是和南南一块睡的,那混球一到早上固定的时间段就开始在被窝里放屁,闹着要上茅房,每每吵得她哈欠连天不得不起来把他踢下去。 前些天又跟随着沈鹰他们赶路,一路都遭人追杀,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如今总算是呆在了安全又舒适的房间,南南那小家伙昨晚上怕自己和他算账,居然说要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她还真是震惊了一把。 不过一个人睡,确实很舒服。因此等到她起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日头浓烈异常。 许是听到她房内的动静,门外的丫鬟敲了敲门,小声的问道,“玉姑娘,你起了吗?我打了水,给您端进来好吗?” 别院里的丫鬟奴仆各个训练有素声音甜美,在这大早上的,也听得她心旷神怡,越发的喜爱这里了。 “进来吧。” 丫鬟推开门,一脸笑意的将脸盆放在了架子上,帮她浸湿了毛巾,才双手递上。 玉清落将毛巾盖在脸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不想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叩声,紧跟着响起金琉璃带着笑的清脆玲珑声,“你起的可真是早啊,这都快要到中午了,真是一点女子的样都没有。” 玉清落把毛巾拿了下来,瞥了她一眼,“这里的主人家都没管我,你那么多话做什么?” 说着,示意了下丫鬟,让她先出去。 金琉璃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暗暗发笑,她如今都是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了,还有谁敢管她?不然怎么就没见这些丫鬟仆人这么用心的伺候自己呢? 等人一出去,金琉璃便迫不及待的把房门关上,神神秘秘的坐到了桌子旁,对着她笑,“我手头上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先听哪一个?” 玉清落愣了愣,“有葛嬷嬷的消息了?”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遗憾的耸耸肩,“没有。” 玉清落听这话,便又闲闲的撇开视线,兴趣变得并不十分大的样子,“不是葛嬷嬷的消息,有什么好高兴的。” 金琉璃咬牙切齿,这小蹄子就不能配合她一下吗?“两个消息,你到底要先听哪一个?” 看她动了怒,玉清落这才慢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说道,“先听我比较感兴趣的那一个。” 比较感兴趣的? 金琉璃挑了挑眉,脑子转了一下,当即笑了起来。伸手拖过椅子凑到她身边坐着,小声的说道,“刚刚我进院门的时候,听到前边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什么人大闹的声音。我呢,凑过去一看,发现有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嚣张的站在那里,吵着要见夜修独。” 她说了一半,故意顿了顿去看她的表情,却见玉清落依旧懒懒散散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失望。 “那个姑娘自称是夜修独的未婚妻呢。” 玉清落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停,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金琉璃眉心一挑,终于看到了让她比较满意的反应了。 “还有一个消息呢?”玉清落瞪了她一眼,将茶杯搁在了桌面上。 “哦,还有一个啊。”金琉璃耸耸肩,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倒是显得漫不经心了,“还有一个就是我早上出门得到的消息,昨日你在兴盛医馆露的那一手,再加上姜云生让人去做了防止病情蔓延的举动,如今整个帝都街道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全是关于你的消息。” 玉清落点点头,这个她心里有数。 “不止是街头巷尾在议论,那些高门大户也在暗中打听你的身份。尤其是……于家,于作临。”金琉璃眨了眨眼,笑道,“于作临今日一早就到兴盛医馆去了,我估摸着,他应该能猜出你的身份。毕竟医术高明又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且刚刚出现在帝都,可不就是当初答应他会到帝都给他‘妹妹’看病的鬼医吗?” “他现在还在兴盛医馆?”玉清落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金琉璃点点头,“在,他如今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也只能一边让人去客栈问问,一边守着兴盛医馆,看看你是否还会出现在那里了。” “很好。”玉清落嘴角微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笑意森森带着恶意的张扬,“这才是我更感兴趣的那个消息,琉璃,去兴盛医馆。” 金琉璃手中的茶水都来不及放下,诧异的站起身,“现在?” 她才刚回来喝了杯茶水,凳子都没坐热呢。 “当然,要是等于作临回去了,咱们昨天的功夫,不是全部白费了吗?”她如此光明正大的给昨天那两人医治,除了给自己铺一条路得些好处之外,可不就是让于作临知道,她,鬼医,来帝都了。 金琉璃嘴角抽了抽,有些认命的站了起来,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做什么跟着她到帝都来呢,帮着她跑腿的也就算了,还没一点好处。 她狠狠的对着玉清落的背影咬了咬牙,挪了挪脚,好半晌才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落,直接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路十分的奇怪,平日里都各司其职在府内做事的丫鬟奴仆,此刻居然一个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仿佛整个别院都是一个空旷的壳子。 玉清落扬了扬眉,脚下的步子却没有片刻的停留,依旧快速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然而,两人还未走到前厅时,里面倏地传来一道尖锐的娇斥声,“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要见你们主子。” 玉清落嘴角一勾,这人,就是夜修独的那个未婚妻? 确实是很嚣张,就是希望她的嚣张能一直保持下去,在见到夜修独的时候,依旧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轻笑了一声,打算绕过前厅出门。 谁知手臂却忽然被金琉璃给扯住了,耳边传来她低沉恼恨的声音,“清落,你看那边。” 玉清落本不予理会,却还是回过头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第八十七章 那女人是谁 角落里传来低低的呻吟低泣声,哭着特别凄凉的,赫然是先前给她端水伺候的那个甜美小丫头。 她眉心一拧,返步走了回去,收了收裙摆蹲在她面前问,“怎么回事?” 那丫头陡然听到声音,一抬头正好对上玉清落冰冷的眼神,霎时吓了一跳,摇摇头不做声,只是努力的将自己抽泣的声音给收了回去,甚至微微的缩了缩身子。 “说话。”玉清落少了一份耐心,她对这丫头倒是挺有好感的,尤其是见过她对南南特别上心友好的模样,心里对她多了一层印象。 只是,她不是才刚刚从她房里出来没多久吗?这会儿怎么哭成这样?还把嘴唇给咬破了。 “玉,玉姑娘。”林妈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见是她,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 金琉璃一把钳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心将一个小药瓶给拿了出来,转手便递给了玉清落。 玉清落打开塞子闻了闻,眉心微蹙,“这是烫伤药。” 林妈见瞒不过,只得矮下身子跪了下来,“扰了玉姑娘,是我们该死。这丫头烫伤了,奴才给她找了药膏正打算帮她敷上,不是什么大事,玉姑娘还没用过膳吧,我这就吩咐人将膳食给玉姑娘端进去。” 玉清落冷笑,“烫伤?我看不止吧。”她说着,将方才那丫鬟努力缩进去的手臂给抽了出来,肩膀上瞬间显现出一道鞭痕,还带着红色的血渍,“这里还有道鞭伤呢。” 那丫头吓了吓,想把手给抽回来,偏偏玉清落力道大,她压根就动不了。 林妈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身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她现在才发现,玉姑娘要是生气了,那语调气势也是冷冰冰的,和他们家王爷如出一辙,十分的让人惊惧。 “是那个女人打的?”玉清落抬起头,朝着前厅的方向看了看。 那丫头和林妈同时用力的摇起头来,“不是不是,是自己不小心的,与他人无关。” 玉清落会相信她们才有鬼,自己烫伤倒还说得过去,肩膀上的鞭伤又如何解释?难不成吃饱了撑着自己抽自己一顿? 她伸手,微微用了点力,提着那丫头另外一只没受过伤的手臂站了起来。 “走,先进去,我给你看看伤口。” 那丫头和林妈面面相觑,两人齐齐摇头,“玉姑娘折煞我们了,我们可以自己来的。” 玉清落最不喜欢的,便是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说一句重话,自己便会吃了她们似的。 “跟我来。”也不去管她们到底什么脸色了,玉清落直接拉着那个丫头往一旁的屋子走去。 林妈没了办法,只能跟上, 直至将那丫头半边的衣衫解开,几人才发现她的烫伤有多严重,手肘上一大半的肌肤都起了水泡,肩膀上的鞭伤也是触目惊心的。 金琉璃狠狠的啐了一声,“这么严重的伤,亏你能忍得住。那女人也太狠了吧,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那丫头原本还忍得住,听金琉璃这话,当即觉得鼻子发酸,又经不住落下泪来。 玉清落神色严肃,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后,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 林妈一看那东西,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赶紧过来阻止,“玉姑娘,擦药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我这里有烫伤药,我这就给如樱敷上。” “是啊,玉姑娘,我用那个就成。”如樱也急忙跟着点头。 玉清落瞥了林妈一眼,看她真的作势要把那个烫伤药挖出来,面无表情的一扬手,直接把那个小瓷瓶给摔到了地上。 林妈和如樱两人都愣了,更是说不出话来。 “那个烫伤药放的时间太久了,敷上去不但治不了烫伤,反而会引发伤口溃烂。”她说着,把手上的那个小瓷瓶交给了林妈,“用这个,这两天手臂不要碰水,擦个几天就会好了,也不会留疤。” 林妈和如樱眨了眨眼,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更是好东西了。 不敢接,但是又不敢不接,最后还是在金琉璃的示意下,慢慢的接了下来。 “夜修独哪里去了?”见林妈开始给如樱擦药,玉清落这才转过身,听着外边依旧嚣张大叫的声音,低声问道。 林妈低垂着头,看着那白白的好像雪一样清澈的药膏,小声的回,“主子一大早就和莫爷沈爷出去了。” “闻天和彭应呢?” “小主子早上起来时说要出去玩,闻爷担心小主子的安危,就跟着一块去了。彭爷倒是在府里,但是两刻钟前,王……就是有人来找彭爷,他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让我们照顾好玉姑娘。” 林妈闻着那药的味道,只觉得丝丝沁凉,都有些舍不得用了。 玉清落蹙眉,就是说,这府里当真是半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 看这一个个被欺负的,都受了伤遭了罪,却连吭都不吭一声,好像只能任由那个女人无法无天一样。 要真的任由那刁蛮的女人继续下去,岂不是都被外人以为这府里的人都好欺负了? “那女人是谁?” 林妈擦药的手猛地一顿,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犹豫,好像这个问题让她很为难似的。 半晌,她才斟酌着回道,“她是威远侯家的千金,柳湘湘。” 金琉璃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不止吧,我怎么好像还听到她说,自己是夜修独的未婚妻呢?” 林妈身子顷刻间僵硬,慌张的抬头看了一眼玉清落的脸色,急忙解释,“玉姑娘别误会,这事主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柳湘湘确实爱慕主子,可是主子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柳湘湘在这帝都刁蛮的性子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了。” 玉清落觉得好笑,“行了林妈,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我只要知道她是谁就行了,没问夜修独对她是什么态度。” 虽然,听到柳湘湘是夜修独未婚妻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烦躁。 林妈低垂着头,脸色微红,不敢多说话了。 前厅的声音依旧时不时的传来,玉清落的眸中多了一丝冷冽,转过身,大步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第八十八章 去拿刀来 林妈瞪大着眼吓了一大跳,等到意识到她去哪儿后,更是惊得双腿发软,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玉,玉姑娘,管家已经去找彭爷和主子了,咱们先在这等等他们吧。那位柳姑娘身边好些人,手上还有鞭子,你过去会吃亏的。” 玉清落拨开她挡在前面的身子,朝着背后指了指,笑道,“金姑娘可以以一敌百,她手上也有鞭子。而且她那条鞭子,不会伤人,只会杀人。” 林妈猛地呆在原地,被玉清落话里的血腥味给吓到了。 直至金琉璃走过她面前,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惊醒过来。 可是等到她回头,哪里还有玉清落的身影,她这会儿早就跨进了前厅的门槛,一脸傲然的站在大门的正中间。 如此突兀的一道阴影投射过来,瞬间让大厅中骂得口干舌燥的柳湘湘转过身来。 “你是谁?”她盯着款款走入门内的玉清落,满脸都是戒备。大抵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她看着玉清落的眼神,要比任何时候都要虎视眈眈。 玉清落无视她,直接越过她身边,坐上了上首的位置。 这才抽空去看一身粉色裙装娇俏刁蛮的柳湘湘,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和她温柔婉约的名字,还真是不相称。她父母看着自己期许中的女儿和现实有这么大的差距,该有多心塞啊。 “你到底是谁?我要见你们主子,你们到底要我在这里等多久?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看到她居然如此不要脸的坐到了上位,柳湘湘的胸口便涌上了一股怒火,隐隐有上前把她拉下来的架势。 玉清落依旧无视她,只是看向一旁,见府里在此候着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低垂着头敢怒不敢言,身上都带着一两道鞭伤,估计全部都是拜这个柳湘湘所赐。 这女人太真是够嚣张的,发脾气耍横,居然耍到这里来了。 她招手让那婆子过来,那婆子战战兢兢的,大概在这别院里一直安安静静与世无争,从未见过这般刁蛮的要人命的千金小姐,如今被折腾的够呛,连走路都小小步的了。 不过,她却还算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玉清落来了,底气也来了,便二话不说踩着小碎步越过柳湘湘的身边,直至站定在了玉清落面前才停下,“玉姑娘。” 玉清落略略的扫了两眼她的伤处,便稍稍放心,对她道,“你和那丫头一块去找林妈,把伤口处理了。” 那婆子一愣,随即悄悄的瞥了柳湘湘一眼,有些不放心,“但是玉姑娘,这里……” “这里有我,她伤不了我的。”别说大厅里有金琉璃守着,就是在这屋子附近,也会有暗卫暗中看着吧。她就不相信夜修独人离开了,不会留几个暗卫下来守着这间别院。 只不过他们到底是暗卫,柳湘湘这样的事情管不了也没办法管,只要不在这别院里杀人,他们大概都不会出现吧。 况且,柳湘湘的刁蛮在他们眼里,估摸着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那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转首让旁边的丫鬟离开了,自己还是留下来守着,就算柳湘湘真的要对玉姑娘不利,她就算不能上前去硬碰硬,也好歹能替玉姑娘挡一鞭子的。 玉清落挑了挑眉,夜修独府里的人……都十分的忠心呐。 柳湘湘见玉清落像个主子似的,还能命令这别院的下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鞭子的把手直指玉清落,声音尖锐,“你到底是谁?” 这是她第三次问了,玉清落终于拿正眼扫向她,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好心的回答她的问题,“你看我都能坐在这里,你说我是什么人?” “你……你给我下来,那位置,是你能坐的吗?”柳湘湘没来由的开始慌乱。 玉清落干脆翘着腿,慵懒闲适的模样,“我不能坐,难不成还要给你坐吗?” “你,不知死活的东西。”柳湘湘怒了,她能忍到现在没抽鞭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如今玉清落对她不恭不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挑衅她。 脾气一上来,她的鞭子也紧随着挥了出去。 “唰”的一声,鞭子没抽到玉清落的身上,反而和另外一条更为坚硬的长鞭缠上了。 金琉璃的手微微一用力,‘嗖’的一下,柳湘湘的那条鞭子便脱手而出,直接飞到了她的手上,动作干净利落,潇洒至极。 柳湘湘愣了,那个本想挡在玉清落跟前的婆子也愣了。 金,金姑娘好厉害的身手。 屋顶上的暗卫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蓄势待发的姿势又收了回去。他们怎么就忘记了,金姑娘可是月下修罗,身手比他们还要好,有她在,玉姑娘还能受了委屈? “你,你,你敢碰我的鞭子?” 金琉璃不理会她,拿着鞭子走到玉清落的身边,眸中有着不满,“鞭子来了你都不会躲一下吗?我又不是你的保镖,下次再抽过来,我不会帮你挡了。” 她就知道这小蹄子懒得很,原本还想在一旁看看她显露显露身手,不想她居然完全当做看不见,简直无耻。 玉清落将柳湘湘的鞭子抽了出来,拿在手中把玩欣赏了几下,一边笑着十分大方的对金琉璃说道,,“你说的对,你怎么会是保镖呢?来,坐,别累着了。” 她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置,很善解人意的又加了一句,“要给你倒杯水喝吗?” “……”金琉璃翻了翻白眼,双手环胸还是站在一旁。 柳湘湘猛地上前一步,她看得出来,金琉璃有武功底子,她碰不了。 不过无所谓,她的目标是坐在上首位置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会武功,那也一样。只要让人缠着金琉璃,她有的是手段去教训玉清落。 可惜,不等她开口吩咐人,玉清落却率先对着一旁的婆子开口,“去给我拿把刀子来。” “刀,刀子?”玉姑娘,玉姑娘想做什么?这个节骨眼,她要刀子做什么啊? 第八十九章 不切它难道切你? 尽管心很重诧异万分,那婆子还是乖乖的去了后面,只是片刻,便递给了玉清落一把匕首。 将匕首放在手里颠了颠,玉清落满意的抽了出来。 匕首尖锐锋利,在明亮的光线下更是寒冷森森,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冷意。 柳湘湘一见她拔刀子,便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几步,唇瓣微抖,“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这里行凶,你也活不了。” “行凶?”玉清落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别吓唬我啊,我不禁吓的,万一一个受不住,真的拿人开刀怎么办?” “你敢?”柳湘湘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 “不敢。”玉清落摇摇头,又笑了一声,随即‘刷’的一声将鞭子抖直,摊开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紧跟着手起刀落,那条精致的鞭子瞬间断成了两节,三节,四节,五节…… “啊,啊,啊……”伴随着那一节一节掉落到地上的鞭子,柳湘湘瞳孔微微放大猛地捂住脑袋大叫。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玉清落像是切菜一样将鞭子切成了无数段,随后菜柄子还被她直接扬手丢出了门外。 正被下人禀告匆匆赶回来的彭应差点直接被那玩意给砸中,好在他身手灵活急忙往旁边躲去。 再抬头看时,正好听到玉清落对着手中的匕首啧啧称赞,“好刀。” 彭应本欲踏入门内的左腿缓缓的收了回来,见着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模样,默默的思考了两秒,果断的退了回来,不去卷入暴风雨当中了。 有玉姑娘在,应该……吃不了亏吧。 反正柳湘湘是个女人,女人就要留给女人去对付,他还是识时务一点,乖乖的看着吧。 “啊……”柳湘湘的尖叫声过了许久才停下,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鞭子完全变成了一堆废物,半晌,倏地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弄断我的鞭子。这是我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你居然敢切了它?” 玉清落打量刀子的视线慢慢的收回,默默的瞥了地上一眼,蹙眉道,“原来这是你的生辰礼物啊,意义挺重大的,那真是对不住了。谁让它伤了我家丫鬟婆子呢?我得给他们出口气才行啊。” “抽她们的是我,关我鞭子什么事?”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切了你给我们家丫鬟婆子出气吗?这个……”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又衡量了一下柳湘湘的体积,有些为难道,“可是这匕首太小,切你的话好像没办法一口气切断啊。唔……方婆,去换一把大一点的刀吧,最好是那种能一下子就把人脑袋给砍下来的。” 说罢,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了身旁的婆子。 方婆完全愣住了,拿着那把匕首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哆哆嗦嗦的挪不动脚步。 她哪里想得到玉姑娘问她要匕首是为了毁掉柳湘湘的鞭子,她以为玉姑娘出现,大概能将柳湘湘给打发走的,完全没料到她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甚至气势逼人的要给她们出一口气。 这,这……要是真的闹出人命了怎么办?她们怎么跟主子交代? 柳湘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这女人真的胆大包天想要对付她? 不会的,在这帝都,除了那些皇亲贵胄,谁敢招惹自己?居然还要拿着刀来砍她。 而且,她切断了她的鞭子连声道歉都不说,那鞭子可是她父亲送给她的,是她最喜爱最的东西,这女人切了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冷笑一声,柳湘湘猛地对着门外的人喊道,“你们还杵在门外做什么?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我要她给我的鞭子陪葬。” 她声音又狠又残忍,别院的下人都吓了一大跳。柳湘湘是什么人她们比玉清落更清楚,这女人以前就视人命为儿戏,暗中不知道迫害了多少人,可是她的父亲威远侯一直宠着她,在那边护着,谁也奈何不了她。 如今,却想在这府里动起手来。 别院的下人有心要去帮助玉清落,但是速度比不上站在门口的柳湘湘的那些下人。 柳湘湘的命令一下,她带来的一大帮子来壮威的下人侍卫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各个朝着玉清落就要动起手来。 可惜,还没近玉清落的身,就被中途截断了。 金琉璃下手毫不留情,手中的鞭子霍霍作响,虽然那鞭子的倒刺被她收了回去,但是抽起人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家仆很快就撞上了桌子椅子,在偌大的客厅里横躺了一地。 柳湘湘傻眼了,这个使鞭子的女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那手法简直是出神入化,她甚至还没看清楚,她的鞭子已经抽出去又收回来了。 柳湘湘更加气愤了,对着那些同样诧异的侍卫喊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人这么多,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女人吗?我们府里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大家一起上啊。” 那些护卫虽然惊俱于金琉璃手中的鞭子,但是职责所在,退缩不得,因此一个个的再次冲了上去。 和普通的家仆不一样,他们这些人好歹受过训练,身手不说一流却也能简单的对上几招。 金琉璃眸子微微发亮,打架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她将鞭子收了起来,这地方小,鞭子用的实在不是很顺手,便干脆直接用上了拳脚功夫。 横竖只要不让这些人去对付玉清落就是。 柳湘湘急的要死,这些护卫都是她爹留下来给她保护她的,想不到这么多人一起上,竟然连玉清落的衣角都沾不上。 她死死的咬牙,凶狠的扭过头去瞪着玉清落,见她只是闲淡的在喝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当下恶从胆中生。 眸子眯了眯,她直接对着玉清落冲了过去。 后者喝着茶,杯沿掩住了她嘴角的笑意。轻轻一哼,不自量力。 然而,下一刻她眼角一瞥,却发现一直站在身边没离开的方婆,居然手持匕首对准了冲过来的柳湘湘,满脸坚定。 第九十章 什么关系 柳湘湘眼里只有玉清落,她只要玉清落去死就可以了,哪里还有空去看一旁的老婆子。 因此冲过来的架势不减,完全就是拼命的样子。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眉心一拧,眼看着她越来越近,当即一手扯住方婆,右脚抬起,猛地对准柳湘湘的肚子踹了过去。 “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柳湘湘被踹飞出去撞翻椅子的惨叫声,一个是方婆被她往后扯得摔到地上的惊叫声。 后者的屁股一落地,猛地回过神来,手中的匕首倏地丢了出去,满头是汗的抬眸看向玉清落,“玉,玉姑娘。” 玉清落收回腿,看了她一眼,“你想死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柳湘湘,他们一个个都逃不过。要杀人,那也要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才行啊。 方婆急忙摇头,“我只是,我只是看她……” “好了,你下去吧。”玉清落当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这府里的人各个都觉得她长得娇娇柔柔很容易被欺负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她会点身手,能应付基本的突发状况。 方婆点点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拿着匕首赶紧退下了。 玉清落这才扭过头,看着金琉璃揍晕最后一个护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自己身边,和她对视一眼后,这才走到痛苦的捂着肚子呻吟的柳湘湘的跟前。 “你,咳咳……”柳湘湘痛苦的闭了闭眼,右手捂着肚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肚子像是拧成了一团一般,实在站不起来。便也只能半靠在地面上,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 “你敢,你敢对我动手,咳咳。”柳湘湘今天是真的栽了个大跟头,她原本以为那个身手厉害的女人是她的保镖,只要缠住她,那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女人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毕竟她也学了点功夫,虽然比不过武林高手,但是一般的闺阁千金,压根就动不了她半分半毫。 但是如今,居然如此狼狈的被人踹翻在地,动都动不了。 玉清落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实在佩服她的不识时务,手下的人输了,自己也被打成这样了。要是聪明一点的女人,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服个软,然后说明厉害关系让自己放了她。 可她倒好,语气还是这么嚣张。 她真的挺好奇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刁蛮任性又不聪明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柳湘湘,现在还需要我拿大刀把你切了吗?” 她笑盈盈的,但是看在柳湘湘的眼里就跟毒蛇似的,那嘴脸简直恶心到家了。 她冷笑着,依旧拼着一口气嚣张的开口,“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今天这样对我,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我爹杀了你全家。”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威远侯有这么大的权力,能杀人全家了。” 柳湘湘的话音一落,门外倏地响起一道冷冽熟悉的声音。 玉清落一抬头,就见夜修独面无表情的踏入门内,矛头直指柳湘湘。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来的可真是时候,怎么不干脆再完一点回来? 柳湘湘撑着身子艰难的转过身去,见到拿到背对着阳光依旧高大挺拔的身影,眼角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顷刻之间从刁蛮女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家碧玉,伸着手委屈的哭了起来,“修,修王爷,那个女人欺负我,你得给我,给我做主啊。” 玉清落看的叹为观止,泪腺神经好发达,想哭就哭,比南南还厉害。 等会儿? 王爷? 玉清落迅速的和金琉璃对视了一眼,眸中的神色不言而喻。 夜修独神情不变,只是玉清落看的分明,他那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嫌恶,想来对这个柳湘湘实在是没什么耐心的。 玉清落挑了挑眉,随后在柳湘湘泫然欲泣的表情下,扭着腰身款款的走到夜修独的身边。 双手很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笑盈盈的开了口,“修独,你回来了。你回来的好晚,我都等了你好久。” 好……肉麻。 站在夜修独身后的沈鹰莫弦彭应齐齐的打了个寒颤,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玉清落。 修独?她不是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着主子的吗?现在这么称呼,他们很不习惯啊。 只是,夜修独却似乎很享受她的主动靠近,看了一眼她和自己紧密贴合在一起的身子,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弧度慢慢的放大。到后面,干脆用手包住她的双手,更显得两人亲密无间。 玉清落皱了皱眉,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在得寸进尺,要抽回手,但是抽了几次也没抽回来。当即恼怒的用手指甲狠狠的戳上他的掌心,在他纹丝不动的表情下,恶狠狠的压低了声音,“王爷?恩?好厉害的身份啊。” 夜修独微微偏过头,垂眸看她,笑道,“你不是早就心里有数吗?” “哼。”是,她是猜出他是皇亲贵族,也猜到他可能是个王爷侯爷之类的,可是她每次想到这个可能,就情愿狠狠的拍掉,一点都不希望他背着这样的身份。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她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应验。 王爷?呵,这身份对她也好,对南南也好,可都是个麻烦事。 这不,才刚回到帝都,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而且对象还是他未婚妻。 玉清落斜睨了一眼傻愣住的柳湘湘,挤着眉眼继续说着悄悄话,“听说她是你未来的王妃啊。” 夜修独蹙眉,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轻嗤道,“她做梦。” “呵……”玉清落笑了起来,不管结果到底是不是姓柳的白梦一场,反正她听了这话,心情十分的不错。 “啊,啊,啊,啊,啊……”尖叫声再次充斥着整个大厅,反应过来的柳湘湘尖锐刺耳的尖叫声顷刻间刺破众人的耳膜。 这会儿,她也不记得痛了,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玉清落和夜修独,眸子里全是慌乱不堪,声音凄厉,“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第九十一章 全部丢出去 玉清落笑着更加挽紧了夜修独的手,“什么关系?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我们两个……嗯哼。” 最后两个字暧昧的让周围的人都脸红心跳,柳湘湘更是自动脑补他们之间的那种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画面,越想,额角的青筋爆裂的越厉害。 半晌后凶相毕露,再也没有了方才楚楚可怜希望夜修独帮自己做主的姿态了。她愤恨的指着玉清落,声音尖锐,“就凭你?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站在修王爷身边,你配得上她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滚远一点,不然,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陷入情网的女人智商实在让人堪忧,玉清落暗暗的想,很不客气的用眼角斜她,“我配不上他,难不成你能配得上?你现在起都起不来了,只能坐在地上呻吟,有什么用?” “我是堂堂威远侯的女儿,我的身份比你尊贵一千倍一万倍,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女人,你连替我提鞋都不配。哼,我配不上修王爷?我告诉你,我和修王爷有皇上的赐婚,有圣旨,我才是修王爷今后用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王妃。” 柳湘湘恶狠狠的出声,越说自己的底气便越足,尤其想到自己的婚事是皇上做主的。就算修王爷有了其他的女人,就算他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他也不得不听皇上的命令娶她当王妃。 “你这样的女人,连个侧王妃都做不了,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我告诉你,你今天这样对我,以后我做了王妃,你还得伺候我,恭恭敬敬的给我下跪磕头。”夜修独站在这里,她不敢说出要她的命的话了,只能用身份去压她。 只是,不管是夜修独还是玉清落,都不吃她这一套。 因此柳湘湘的话音一落,夜修独就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柳小姐还没成为修王妃,就敢这么大声的在本王的别院里训话,甚至打伤这的下人。以后要是成了修王妃,岂不是要爬到本王的头上来了?” 这是夜修独第一次在玉清落跟前自称本王,那略略提高的音线,既性感又有气势,当场惊得大厅内一片寂静,就连柳湘湘,也吓得缩了缩脖子。 下一刻,又委屈的开始控诉了起来,“修王爷,我也是无辜的,这些下人对我无礼。我只是想见见修王爷,让他们通报一声而已。可是他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不理会我也就算了,还叫来这个女人来此羞辱我。甚至,甚至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王爷,你看看,我身上真的都是伤。” 哎哟,又开始装可怜了啊。 装可怜而已,谁不会啊。 玉清落瞥了她一眼,扭过头也是一脸的可怜兮兮,“修独,原来,原来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可是偏偏她这样的脸配合上她柔若无骨的模样,倒是引得他心头痒痒的,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大厅内的其他人全部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沈鹰几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觉得根本就没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模样联系起来,实在不习惯她如此肉麻的说话啊。 柳湘湘怔住了,尤其是见夜修独的视线都在玉清落的身上,自己更是哭不下去了。 “修独,你不是说过,如果你对我三心二意,就会去死吗?”玉清落继续仰着头,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夜修独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没出声。 “去死?”柳湘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在胡说什么。” 玉清落倏地回过头来,“我没有胡说,修独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了,今后对我不离不弃我若去死他必然殉情。而且,他要是娶了别的女人或者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也一定会自裁。为了证明他说到做到,他甚至吞了毒药,并且把解药留给了我,让我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玉姑娘,你形容中的主子,真是太痴情了。 沈鹰几人默然无语,说不出话来。 柳湘湘也说不出话来,她被震撼住了,用力的摇了摇头叫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修王爷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你这女人在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可以问他。”玉清落将夜修独的脸给转了过来,抬起头表情扭曲的瞪着他。 后者忍住心里的笑意,依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头一点,柳湘湘瞬间崩溃,“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 夜修独实在不想看她在这边吵吵闹闹,那声音刺耳的让他头疼。他扭头直接对着彭应说道,“把这里的人全部丢出去。” 彭应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他? 夜修独冷哼,眸中的意思很明白,谁让你早早的回来也不知道出手,差点让柳湘湘伤了玉清落。 彭应很无辜,玉姑娘那么厉害,就是他也伤不了她半分啊。主子这是欲加之罪啊,他冤死了。 抽了抽嘴角,彭应挥了挥手,让在外面候着的暗卫进来,率先将柳家的那些下人全部给扔出了别院。 至于柳湘湘,这会儿还有些接受无能,大概死都不会相信夜修独竟然是这么决绝的人,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心里有些怀疑,可是一想到向来冷冰冰的夜修独刚才也点了头,一颗心就不断的下沉下沉,跌落谷底。 彭应看着她有些为难,这是威远侯家的小姐,总不能像是对待那些下人一样吧。他们家王爷不怕,威远侯奈何不了他,可是要对付他一个小小小小小的护卫,还是可以冠个罪名的。 琢磨了半晌,彭应最终还是让人抬了顶轿子,将依旧恍惚的回不过神的柳湘湘搬了进去,慢慢吞吞的抬到了闹市的……医馆。 闹了大半天的笑话终于结束了,玉清落挑了挑眉,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风情万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然而,正当她拨了两下头发而已,耳边忽然传来‘啪啪啪啪’的声音 第九十二章 你哪位? 玉清落整理头发的手一顿,诧异的扭过头去看,这才发现夜修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看起来似笑非笑衣着华丽却十分好看妖孽的男人,刚才双手合掌拍手的便是他。 “你……哪位?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夜浩然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去,拜托,他是跟着他五哥一块进来的,站在这里老半天了。就算他五哥长得好看许多,英俊许多,存在感多了许多,也不至于让这个女人忽略他忽略到这个地步吧。 他很受伤,双手抓着一旁夜修独的肩膀想靠一靠。 谁知夜修独轻哼一声,往玉清落的方向走了一步,让他一手扑空,差点毫无形象的五体投地。 好在夜浩然身手不错,稳了稳一只脚尖颠了颠,终于稳住了身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啪啪啪啪’这一次,却轮到玉清落赞叹的拍了拍手。 夜浩然一愣,随即自以为潇洒的甩了一下头,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傲然的抬起下巴接受她的赞美。 却不想玉清落瞪着眼,赞叹道,“好一个金鸡独立。” “噗……”沈鹰几人很不厚道的笑了。 夜浩然狠狠的扭过头瞪了他们一眼,这才轻咳一声,慢慢的走到玉清落的身边,摇了摇折扇,嬉皮笑脸的行了个礼,开口,“见过五嫂。” 玉清落的笑容顷刻间一跨,“什么五嫂?” 夜浩然眨了眨眼,十分无辜的开口,“你口中的修独是我的五哥,你刚才也说了,五哥和你情投意合情深意重情比金坚堪称一对痴情男女,都这般的关系了,那你自然是我的五嫂了。” “这种骗白痴的话你也相信,你的智商和刚才那位柳小姐倒是差不多。”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双手环胸很轻蔑的打量他。 她得承认,风苍国皇室的基因真的很不错,夜修独如此冷酷俊美,面前这个应该是夜修独的兄弟吧,看起来也是美男一枚,妖孽的气质浑然天成,却一点都不显得娘气。 看他的态度和方才说话的洒脱,还有沈鹰几人毫不客气的取笑,这个兄弟,大概是和夜修独比较亲近,并且没有任何王爷皇子的架子的。 和这样的人相处,要轻松不少。 夜浩然瞪着眼睛,双手有些颤抖的指着玉清落,“你,你,你……” “我说错了?”玉清落很无辜的耸了耸肩,“而且你没听到方才那位柳小姐说的话吗?她说她才是你五哥的王妃,你回头记得要有礼貌,见到她的时候好好的请个安叫声五嫂,知道吗?” 夜浩然默默的扭过头去,很委屈的看着他家五哥,“她和你说话也一向如此吗?” “不。”夜修独面色不变,“我的智商和你不一样。” 夜浩然捶胸,觉得已经不能喝五哥好好的做兄弟了。几年不见,五哥怎么就这般重色轻友,完全不把他这个兄弟放在眼里了? 沈鹰上前一步,有些同病相怜的安慰他两句,“八王爷,玉姑娘的性子比较率真,你别太在意。” “率真?”夜浩然狠狠的瞪着他,“你的意思是她实话实说,我的智商真的和那姓柳的女人一样吗?” “……”沈鹰表示他错了,不该出言安慰他的。 玉清落却对着他暗暗的竖了竖大拇指,沈鹰小儿,你果然是补刀神手啊。 沈鹰欲哭无泪,他真的是冤死了。 夜浩然冷哼了一声,一甩手,和他拉开了距离。转过身立马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着玉清落凑了上去,“好吧,我不叫你五嫂,你是玉姑娘是吧。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家中排行第八,大家都叫我八王爷。当然,玉姑娘要是觉得这样称呼显得太过生疏的话,也可以随五哥一起,叫我八弟。” 玉清落皱了皱眉,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夜修独走近她的身边,低声的提醒道,“八弟原名夜浩然。” 和她相处了也有些日子了,夜修独观察的很仔细,知道玉清落更喜欢的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封号也好辈分也罢,都不如名字来的直接。 果然,听到他的介绍后,玉清落才点了点头,对着八王爷打了声招呼,“夜浩然,我是玉清落。” 夜浩然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沈鹰有过经验却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提点他,“玉姑娘只对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人称呼名字,要是她叫王爷为八王爷的话,反倒觉得王爷是外人。” 夜浩然一听这话,心情瞬间就平衡了,更甚者有些飘飘然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倏地一顿,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的开口,“玉清落,玉清落,玉清落?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和夜修独不一样,夜浩然在皇子当中是最放荡不羁的一个,也更喜欢打听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比如……某些大户人家的隐私,还有……女子的闺名。 当年玉清落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夜浩然这般凑热闹的,自然会将这个传闻中不堪入目的女人打听清楚…… “啊,我想起来了,玉清落不就是那个于作临,于作临六年前已死的……”在夜修独的瞪视下,他猛地双手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硬生生的把到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可是,他心中的震惊,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尤其是看向夜修独和玉清落的眼神,更加确认了心中所想的事情。 五哥怎么会和当年那个被帝都百姓街头巷尾议论的名声全无的已故夫人扯上关系?这,这让他如何接受啊? 夜浩然一脸纠结,在想事情到底要如何收场,在想五哥到底和玉清落什么关系,在想六年前玉清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想的整个脑袋都大了,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玉清落一脸的无所谓,只是听他提到于作临,她倏地反应过来。 她今天的目的,可是那个在兴盛医馆里面等着鬼医的于作临啊。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第九十三章 不是说有个孩子吗? 玉清落说完,就去找金琉璃。 然而环顾了整个前厅,也没看到金琉璃的人。奇怪,方才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一会儿居然不见了? 她的双腿一跨出,手臂却被人扯住。 玉清落一回头,就见夜修独皱着眉看着自己,问,“去哪儿?” “兴盛医馆。”玉清落回了一句,又扭过头去找金琉璃。 夜修独却冷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更是收紧了力道,“去见姓于的?”金琉璃能打听出来的消息,他自然更加清楚。 尤其是知道她昨日在兴盛医馆医治了流云国皇室的人,他更是重点关注了兴盛医馆,也知晓如今帝都百姓口中议论的医术高明的姑娘,更知道,现在的于作临,就坐在兴盛医馆之内,不挪动一份。 一想到在江城时,她为了勾搭于作临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夜修独就恨不得弄死她。 夜浩然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话。 姓于的?难道是于作临? 玉清落去见于作临,难道是对他余情未了?这个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复杂的样子。 夜浩然向来八卦,此刻那双眼睛就跟雷达似的紧紧的锁住两人脸上的表情,不敢放过一丝一毫。 玉清落皱了皱眉,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上,点点头道,“当然。” “不准去。” “凭什么?” “我们马上要搬到王府去,你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其实去王府根本就用不着收拾什么东西,人过去就好,但是他现在绝对不会允许玉清落去找姓于的。 玉清落皱了皱眉,心中很不满,“我没有东西可以收拾,包袱就在房间里,要过去等我回来再去也是一样。而且于作临现在就在兴盛医馆,我若不去,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夜修独的怒意一层一层的往上涌,他倏地伸手将玉清落拉了回来,后者脚步不稳,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玉清落恼恨,双手撑住开始推拒。却不想腰间已经多了一双手,紧紧的钳住她的腰身。 紧跟着,耳边就响起夜修独低柔深邃的声音,“你要现在去找于作临,我马上派人去告诉他,鬼医的身份就是你,玉清落。” 他的唇瓣凑得极近,说话间气息吞吐的暖意一层一层的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唇瓣的冰凉温度也若有似无的贴近她的耳垂。 玉清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脸色染上一丝不自然的红。 他说的那些话就仿佛虚无缥缈一般,压根就听不清楚,也吸收不进去。 玉清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的推开了他。一抬头,却瞬间对上了他那双好看的双眸,那眼里的神色惊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偏偏大厅内的其他人一个个都安静的盯着他们两个,那吃惊的模样就好像她和夜修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尤其是夜浩然,居然还暧昧的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啧啧有声。 玉清落再也没办法呆在这里,狠狠的一一瞪了过去,扭头便走,往自己的房间跑了回去。 夜修独看她离开的方向,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威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才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冷漠的对着沈鹰等人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回王府。” 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夜修独回了帝都,从明日开始,必然会有许多人来‘看看’他。王府和别院不一样,那边守卫固若金汤,像柳湘湘这样的人,连进王府的门都不配。 “是。” “等一下。”夜修独犹豫了一下,倏地又把沈鹰给叫了回来,“你去账房支些银子,让管家给今天受伤的那些下人分过去。” 沈鹰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和莫弦一块离开了前厅。 夜修独的视线又转了回来,望向刚刚玉清落离开的那道门。刚才……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脸有些红,和往日的红润又不一样,生病了? 玉清落直至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才猛地拍向自己的额头。 她怎么回事,居然有一天会如此不经事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还有,刚刚夜修独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像……是威胁她来着。 那个无耻的男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敢威胁她? 玉清落抿着唇,将茶杯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 然而还不等她走到门口,房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金琉璃满脸疲累的神色映入她眼脸。 玉清落怔了一下,“琉璃?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 “没事。”金琉璃摇摇头,有些精神恍惚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玉清落眉心微蹙,顺手抓起她的手把了把脉,没有异样。再见她脸色,虽然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 稍稍安下心,她也跟着一块坐到了金琉璃的身边,奇怪的打量她,“出什么事情了?” 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她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那便是心里不舒服了。 只是刚刚他们教训柳湘湘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事件,她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风姿妖娆的模样都不见了。 金琉璃将脑袋搁在桌子上,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玉清落这会儿找谁算账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陪着她坐在一旁。既然她不想说,那她就不问,她要趴着她就看着,等到她趴够了,再来好好的聊聊。 玉清落端起一旁的水,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低低的抿了两口,便静默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直至夕阳西下,沈鹰轻敲房门低声告知该启程去王府了,两人才稍稍有了些别的举动。 只是玉清落是起身去拿行李,金琉璃却忽然推开了一旁的窗子,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我们晚点王府见。” 她一说完,人也跟着跳下了窗口。 “琉璃?琉璃?金琉璃?”玉清落连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她的回应。 她有些懊恼,只能拿着包袱随着沈鹰一起去了前厅。 夜修独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似乎就等着她出现。 夜浩然还笑眯眯的在一旁打着折扇,见她出来,居然兴匆匆的跑了过来,要给她拿包裹。只是行走之间,却时不时的往她后面探去,然而却没看到他想看的。 忍了忍,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小声的问夜修独,“五哥,不是说,有个孩子的吗?那孩子呢?” 第九十四章 打死了它 夜修独瞥他一眼,“出去玩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夜浩然赶紧追问,兴致勃勃的似乎对南南很感兴趣。 哎,怎么就那么不凑巧,那孩子居然不在府里。 五哥也真是的,这帝都到处都是横行霸道的皇亲国戚,他放他一个小孩子出门,难道安全吗?五哥太不人道了,一点都不懂得爱会幼童,被拐卖了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没地方给他哭去。 夜浩然心里腹诽了许久,盯着夜修独的背影摇头再摇头,看样子是失望之极。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心中的想法,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事实。 南南一大早随着闻天出门,走出别院的大门,就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看都看不住。 街上的新奇玩意儿买了一大堆,吃的肚子也是圆鼓鼓的,看着热闹的大街,眸子整个都亮了。 两人已经出来了一整天了,闻天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主子他们应该也已经到了王府,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双手有些吃力的抱着一堆东西,闻天赶紧上前两步,叫住蹦蹦跳跳往前走的小家伙,“南南,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南南拧着眉,有些乐不思蜀的。 半晌后,很懂事的对着闻天说道,“闻大叔,你是不是走累了?没关系,你可以先回去的,我再玩一会儿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闻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拉住他横冲直撞的小身子,“我不累,不过南南,你……” “不累啊,那我们就逛到晚上吧,我刚刚听说哦,晚上那边街道的夜市很热闹的,我想去看。”南南赶紧打断他的话,急不可耐的拉着他往前跑。 闻天差点拿不住手中的那些东西,急忙用下巴顶住,免得全部掉到地上摔碎了。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南南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笑嘻嘻的往前跑去了。 他拉不住拉住,耳边倏地响起一道疯狂的喊叫声,“让开让开让开,前面的全给我让开。” 闻天一皱眉,就见不远处的马车直直的对着蹲在地上开始研究蚂蚁的南南冲去。 他的心跳骤然一听,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随即一把甩飞了手中的东西,脚尖一点,对着那匹乱跑乱撞的棕色马屁狠狠的拍去一张,再落回地上去,已经搂着南南的腰身站离了三步之远。 “啊……” “啊……”伴随着车里的两声尖叫,马车轰然倒地,车里坐着的两个女人有些狼狈的滚了出来。 南南瞪着眼睛看着她们,良久后开始拍了拍胸口,“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个马车差点就撞上我可爱英俊的小脸了,我差点就破相了,以后都找不到媳妇了。” 闻天默默的扭过头去,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这小家伙被吓到的表情?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担心自己以后能不能找到媳妇。他才是那个被吓到至今还心有余悸的人好吗? 要是南南有个什么损伤,他干脆直接以死谢罪免得主子责怪了。 “南南,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吗?”闻天有些后怕的交代他,心头对那辆马车十分的不满。小家伙明明站的比较边缘,道路这么宽,他们非要横冲直撞的惹起众怒吗? 南南嘟着嘴,但是他觉得闻大叔走路好慢啊,而且这里不能去,那里也不准走,不离开他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 “南南!!”闻天沉下声音,他实在怕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到时候他就追悔莫及了。 南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太懂事了,为了配合大人们的这种任性,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暂时答应下来吧。 只是,不等他点头应是,面前已经怒气冲冲的走来两道身影,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们。 “哪里来的混小子,居然敢将我的马直接打死,好大的胆子。”马车内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已经被车夫丫鬟给扶了起来,尽管十分的狼狈,却还是迫不及待的走到闻天身边算账。 闻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面前衣着颇为华丽的中年贵妇,听着她如此嚣张的声音,不禁仔细的回忆自己脑海中认识的达官贵人的夫人。 他女眷虽然见得不多,但是一些一品夫人或者地位崇高的贵妇人,他还是碰过面记下心来的。 但是面前这个泼妇一般不顾形象的女人,他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人虽然衣着不凡,地位却不高。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就不用客气了。 想至此,闻天冷哼一声,嗤笑道,“夫人的马车嚣张难驯,在大街上也敢如此不顾及他人安危到处冲撞,差点撞到我家小主子,难道我不该宰了它吗?” “你……”陈姬心脸色铁青,涂了鲜红眼色的指甲笔直的指着闻天,“你打死了我家的马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要去官府告你。” “告我?官府有令,这条街道本来就不允许马车疾驰冲撞,除非涉及到国家要事。你原本就不对在先,这里的人都是见证,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告我。” 闻天冷笑着,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主子交代了,既然他们回来了,那就光明正大的,就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夜修独回到帝都,并且再也不会退缩离开。 南南的嘴巴张成了‘o’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抱着自己的闻天。闻大叔好厉害,他都不知道闻大叔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堵得这个难看又恶心的泼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姬心的手一颤,有些胆怯的收了回来,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倒是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年轻少女,施施然的走上前,对上闻天抬起眸笑了一声,“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那匹马确实顽劣难驯,冲撞了小公子。公子将他打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 她顿了顿,笑容又灿烂了几分,“不过公子有所不知,这马车并非是我们母女所有。而是右相府家的,这匹马,更是右相的心爱之物,公子打死了它,恐怕……” 第九十五章 跪下唱征服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这个才是坏女人,南南瞪着眼睛,用力的盯着面前的少女看。 他都听出来了,这个坏女人威胁闻大叔,威胁啊,这个可是很恶劣的。娘亲说了,威胁什么的,还不如利诱来的实在。 “闻大叔,你不要怕,你管他那个右相是什么雕像,咱们用榔头砸了就行了。” “……”闻天暗暗扶额,南南,别说话,这事,交给你闻大叔来解决吧。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羞辱当朝宰相。”陈姬心被女儿的几句话说的又来了底气,是啊,她们娘两身份是不高,但是他们的后台可硬着呢,那辆马车是右相家的马车,这男人打死的是右相的爱马,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宰相?”南南托着下巴一副迷糊不解的模样,“我没有宰了雕像啊,我说的是用榔头砸,不是宰。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陈姬心被气得吐血,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帝都富贵人家孩子间流行的衣物,看样子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哼,就这样的孩子也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回头她告诉了右相,看不活剥了这孩子的皮。 闻天无语的摇摇头,不过……右相? 他们这几年虽然不在帝都,但是这边的消息却一直不曾中断过。关于如今这个短短时间内就忽然升上右相职位的年轻右相,更是传的人尽皆知。 人人都说右相是个奇人,不过五六年时间,他已经从一个新科状元一路攀升,一年前更是被皇上直接提到了右相的位置。 虽然右相对政治十分的敏感,也屡建奇功,献计谋出良策甚至亲自赶赴战场充当军师,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也是前无古人的。 闻天得到这人消息的时候,还对他十分的有好感,也充满了好奇,想着以后若能回帝都,一定要亲自见见这个右相。 哪只,这才刚到帝都没两天,就碰到了这个事情。 右相在他心目当中的形象一瞬间跌落谷底,再也站不起来了。果然,传说只能是传说,右相也只是被人给传神了,看看这对母女驾着他们府里的马车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架势,就能知道右相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没有他的撑腰,她们两个敢如此嚣张吗? 闻天冷笑一声,“右相?右相的马车又如何?右相的马车就可以随便撞人吗?呵,我告诉你,大家怕右相,我可不怕,咱们现在就去见官,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陈姬心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他们没料到抬出右相的头衔,他也一步不退,当下眉心拧紧,怒瞪着他。 外地人果然是外地人,连这帝都谁是老大都不知道,整日就知道见官,以为见了官就能平凡吗? 不过也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大概能见到的最大的管事的,就是父母官了。只怕这帝都到底谁大谁小谁的权力只手遮天都不知道,瞧瞧刚才那个孩子说的,居然连宰相是什么都不知道。见官?好啊,那就见官吧。 陈姬心对着他斜着眼睛笑了一声,“行啊,既然你要见官,那就见吧。” 她身边的女子皱了皱眉,大概还是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吧,便干脆压低了声音,对着闻天低低的说道,“这个公子,就算你见了官,你也得不到好处的。不说这马车是右相府的,就是京兆尹,也是我姐夫兵部侍郎于作临的好友,见了官你还要挨顿打,何必呢?我看,你干脆给我们母女下个跪,好好的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下跪?道歉?这女人真会异想天开。 等等,姐夫于作临? 于作临是她姐夫?这么说来,这个人是于作临妾室李冉冉…… 不对。 闻天倏地皱起眉头,左右开始打量起了面前的年轻女子,越看越觉得她某个部位似乎和某人有些相像。 这个……不会吧,时运不济吗? 顿了顿,他想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便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贵姓。” 陈姬心和那女子同时愣了一下,好端端的问她的姓做什么? 不过,看着男人的表情,倒像是被她刚才的一番话给吓到了。想到此,两人的脸上都有了一丝放松的表情,女子略略抬着头,有些傲然的说道,“姓玉。”玉清柔。 玉,玉,玉? 果然,这人竟然是玉清落的妹妹,玉清落的妹妹啊。 那,那他现在应该怎么个反应?和她冰释前嫌?还是继续撑着他修王府的一口气,绝对不低头认输?或者,让南南和她们认个亲? 可是,这妹妹怎么和玉姑娘相差那么多?样貌虽然长得挺小家碧玉的,可是这性子,完全就是两个样。 玉姑娘有能力有本事,从来都不仗着别人的身份地位说事,而且欺负你欺负的光明正大。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子,看着倒是挺为你着想挺温柔的,话里却藏着针,就算仗势欺人,也把自己说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闻天很纠结,非常纠结,万分的纠结。 这两人是玉姑娘的娘亲和妹妹,那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后的升职加薪外加好日子啊。 想不出,他倏地眼珠子转了转,搂紧了南南,凑近他耳边说道,“南南,这两个人好像是你家的亲戚,你说,现在怎么办?” “亲戚?”南南很不解他话里的意思,不过…… “亲戚又怎么样?她们差点撞了我,还害我一大堆的玩具全部掉到地上摔坏了,就算是亲爹来了都不认。而且我娘亲说了,除了葛奶奶,我们没有亲戚。你们这对坏女人,快点给小爷跪下来唱征服。”南南很大声的怒哼,尤其是视线瞥到地上那堆挤成一团乱七八的的小玩意,就肉疼的不行,好像心都要碎了。 甚至恨不得张牙舞爪的去踹那对母女的脸,给他们一人赏一个小脚丫子。 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闻天嘴角抽了抽,征服是个什么玩意?不过南南的话却让他眼前一亮,玉清落说,除了葛嬷嬷,他们没有任何的亲戚了。也就是说,她并不认这对母女了,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闻天冷哼,陈姬心母女两个听到了,尤其看到南南如此不逊,更是怒从心来,当场就来抓他。 闻天一转身便避了过去,眸中寒光大盛。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知道挡了谁的路了吗?”就在这时,身边忽然响起一道怒喝声。 第九十六章 恶人先告状 闻天南南和陈姬心母女两个同时扭过头看去,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提着刀,嚣张的瞪着两人。 而侍卫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被挡在路中央前进不得的马车。 南南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好坏好坏的,都不让他好好的玩个痛快,干嘛一个个都在他面前对着他吼啊。要不是他个子矮人小声音不大,他肯定用唾沫喷死他们。 陈姬心母女两个微微皱眉,仔细的看了看那辆马车,随即瞳孔一缩,当即换了副面孔,“这位官爷,实在对不住,实在不是小妇人有意挡在这中间,只是这人直接弄死了我的马,这才让马车坏了停在了路中间的。我们也想尽快解决了事情尽快离开,免得耽误各位爷的出行。可是这人冥顽不灵,死都不肯认错,所以才……” “够了,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现在赶紧的把马车弄到别处去,否则耽误了我家主子的要事,就要了你们的命。”那侍卫压根就不听她的解释,谁对谁错他都不管,总不至于让他们主子来给他们解决事情吧。 陈姬心母女两个颇是为难,她们就两个妇道人家,车夫也瘦瘦小小的,如何弄开这庞大的马车? 没了办法,玉清柔却忽然挤开那不曾设防的侍卫,一个箭步冲到了那辆马车的前面。 这突兀的动作顷刻间引起了车前侍卫的戒备心,一个个当场抽出了刀子,就要置她于死地。 却不想玉清柔忽然‘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那又沉又重的声音很快引起了马车内人的注意。 “爷,请为民女做主啊。”她一说话,双眸里的泪立刻汩汩而下,浸湿了脸颊。 南南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哭的时候为什么一点眼泪都没有?害的娘亲每次都看出来他是在装模作样。这个女人好厉害……哦,大概是那一跪的时候太重了,膝盖一定很疼。 哎,真是够蠢的,好好的跪下来做什么?地上又脏又臭,说不定前一刻刚好有只野狗在上面拉屎呢。 闻天眯起了眼睛,他当然也看出了那辆马车的主人是谁,这可是个麻烦事。如果车里的人执意要管这事,事情还真的不好收场。 外面的动静太大,马车里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才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的带着薄茧的手来。 车前的下人见状,立刻跳下马车撩开车帘子一角,小心翼翼的撑着。 里头的人只是微微的抬了抬下颚,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挑了一下眉道,“把头抬起来。” 玉清柔微微一怔,还是乖乖的抬起头来,随后飞快的瞥了一眼马车的方向。见对方竟然不是她想象当中的宝王爷的服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这马车既然是宝王府的马车,那车里的,多半是宝王爷的世子,也是皇孙,身份地位也不差就是了。 风苍国民风开放,并没有到女子不能随意出门上街的地步,只是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的时候还是会蒙一块遮面的纱布,算是风苍国贵族女子中的一种流行风向。 玉清柔原本就和自家的母亲坐在马车内,自然也就不会去蒙那块面纱了。 如今抬起头来,那张清秀的面容瞬间引入了马车内坐着的夜阑平的眼睛里。 他的眸子微微一亮,嘴角噙了一抹笑,“说说,有什么需要我做主的?” 玉清柔听他这般说,心里有了希望。最起码里面的皇孙并未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求她将挡在路中的马车挪开,也没有怪罪于她的无礼,让人将她给拖出去。 竟然肯花时间听编辑,那么她就有自信,一定会让这位皇孙站在她这边。 深吸了一口气,玉清柔的声音变得婉转轻柔,“民女今日和母亲去右相府赴宴,不想回来时家里的马车出了意外不能搭乘。右相心善,便将府里的马车借给了我们母女二人。只是没想到半路上那马忽然受了刺激,开始狂奔不受控制。我们母女二人在马车内也是胆战心惊赶紧让街上的人避让,免得伤了他们。” 夜阑平点点头,右相府的马车啊,这对母女看来也是有身份的人。 玉清柔见他没打断,便更加有了底气,“只是没想到路中央忽然出现一个小孩,挡在那里也不听劝告执意不肯离开。眼看着要撞上去了,我们当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没想到那个小孩家的护卫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身手似乎很不错,一转眼便把小孩给救了。我们看着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没伤了人。谁晓得那个护卫心中有气,救了人之后还冲上来,一把将马给打死了。我们母女二人也被甩出了车外,身上都带了伤。” 说着,那白皙的手背也从袖中不着痕迹的露了出来,那个擦破皮的地方,确实是方才的撞击所致。 不过她说的那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就见仁见智了。 玉清柔又低低的哭了起来,“我们母女二人好不容易起来,想着原本就是我们不对,人家的小主子差点伤了,怒不可遏也是能理解的。但是那马却已经死了,那是右相心爱的马,原本是好心借给了我们,没想到反而因此丢了命,这让我们母女二人如何向右相交代啊。这才会挡在路中间,我们也没想过要为难那护卫,只是想着让他道个歉就罢了。但是,但是……他和他们家的小主子反而羞辱右相,说,说右相是雕像。” 这她可没说谎,那小孩嘴里可就是这么说的。 闻天听了忍不住冷笑,那些围观的普通百姓更是个个义愤填膺。可是他们也明白马车里的是谁,平日里夜阑平和几个朋友横行霸道惯了,如今谁敢出这个风头上前说什么啊。 只能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听着玉清柔颠倒是非,同情的看着那对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主仆。 甚至已经有百姓悄悄的劝着他们离开,反正闻天身手那么好,带个小孩离开那些侍卫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第九十七章 是你啊我认得 南南很不满的搂紧了闻天的脖子,离开?他为什么要离开?他那一堆的东西都没让人赔呢。 “闻大叔,不离开,我一定要让她们赔我银子。”如果不赔,他就让娘亲化身母老虎弄死她们。 闻天嘴角抽了抽,这个档口,他当然不会离开。如果这么一逃,反而是丢了他们修王府的脸。 如果夜阑平执意要给玉清柔做主的话,就算是撕破脸,他也不会让南南受一点点的委屈的。 一旁的陈姬心得意洋洋的笑着,“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给我跪下磕头,再赔点银子就算了,免得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她女儿厉害,知道先下手为强,知道扮柔弱博取同情。 这不,人家宝王府的那些侍卫,不是各个都用敌意的眼神盯着他们主仆两个了吗? 夜阑平听完,不由的挑了挑眉,语气当中也是颇为怜惜的模样,“姑娘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委屈了。哼,杀了右相的马,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玉清柔缓缓的直起身,一边抹泪一边小声的说,“请爷替民女做主。” 夜阑平似乎很享受她的这一声‘爷’,虽然他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生活在如此复杂的环境里,且身旁还有一堆的狐朋狗友,他的身心也早就熟透了。 如今听到个小女子叫自己爷,那心里就痒痒的,当即决定,就为她做了这个主了。 “来人,把那堆主仆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嚣张。” 夜阑平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声音一贯的霸道。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身边忽然响起另外一道声音,“等一下。” 原本要去拿人的侍卫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的等着马车里的发话。 夜阑平有些不悦的瞥了同样坐在车里的原石,冷笑,“怎么,我的侍卫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原石心里一咯噔,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惹得他不痛快,急忙往前俯下身子,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哥,那对主仆……就是那个姑娘口中的孩子,就是前两日修王爷带去临水楼的那个孩子。” 方才他闲的无事,一边听外面姑娘的哭诉,一边百无聊赖的掀开窗帘子往外看,正巧看到了被侍卫挡着的闻天两人。再定睛看了一眼那孩子,可不就是那天吃东西吃的昏天暗地还被修王爷疼着宠着的孩子吗? 这可不得了,他们至今还不知道修王爷到底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要是得罪了,修王爷定然不肯善罢甘休的。所以他才会在情急之下无礼的打断了夜阑平的命令。 果然,夜阑平一听,微微后躺的身子顷刻间僵住了。抬起头,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真的?” “二哥,你看。”原石指了指马车外面,让他瞧得清楚一点。 下一刻,夜阑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还真是那个孩子,还有那个护卫……那不是……不是以前一直跟在五叔身边的护卫吗?” 该死,他们是五叔的人,他哪里敢碰?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连父王都拿他没有办法,偏偏只怕夜修独,只要他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马车外的玉清柔怔了怔,原本听到他的命令还有些得意。可是怎么忽然就没了声音了,这个世子也没让人把那两个人给抓起来? 玉清柔满脸疑惑,左等等不到,右等没动静,张了张口,刚打算出个声提醒里面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只打开了一半的车帘子,忽然被人从里面用力的掀开,紧跟着,两道年轻的男子直接从马车里面跳了下来,看都不看她,转眼就跑到了南南的身边。 陈姬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南南也被他吓了一大跳,闻天蹙眉不着痕迹的往后面退了一小步。随即面无表情,还是礼数周到的微微颔首,“见过平世子。” “免礼免礼。”夜阑平挥了挥手,扭过头盯着南南看。 跪在地上的陈姬心以为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当场想也不想的便要站起身。哪里想到站到一半的时候,被后面冲过来的原石又一把给摁了下去。 “没叫你起身,跪着。” 原石对陈姬心母女是不满的,都是这两个是非女人,差点害的他们得罪了修王爷,差点酿成大祸。 夜阑平凑得近,南南眨了眨眼,只觉得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这人,这个人想干嘛?他的眼神那么炽热,表情那么淫荡,难不成,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那不行的,他是男人,以后是要娶媳妇的,不能当人家的娈童的。 虽然,虽然他是长得可爱了点,让人心猿意马了点,人见人爱了点,可是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好吗? 南南双手环胸,大眼睛咕噜咕噜的盯着他看,一副戒备的样子。好像夜阑平再敢凑得近一点的话,他就会扑上去咬死他一样。 “南南,还记得我吗?”夜阑平笑眯眯的样子,那表情里的神色,分明还带了一丝讨好的味道。 闻天愣了一下,平世子认识南南? 小家伙皱了皱眉,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人,他见过吗?不记得了啊,见过吗?好像是有些面熟来着。 难道是隔壁老王的儿子?不对啊,那个儿子长得好丑来着,也没面前的这个人有钱啊。 原石嘴角抽搐了下,不会吧,他二哥长得也不差,没有人在见过他并且和他相处了一顿饭时间还能把他样貌忘得干干净净的。 就算这小家伙记性差,可他们见面也只是在前两天而已,不会忘得这么快吧。 未免二哥尴尬,原石往前走了一步,小声的提醒,“就是那天,在那个临水楼里面吃饭的?” 南南仔细的看原石,这个人他记得,那个时候很嚣张的。那另一个…… 南南又仔仔细细的去打量夜阑平,半晌后恍然大悟,“啊,是你啊是你啊,我认得了。” 第九十八章 腹黑的南南 夜阑平点点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想起来了,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就丢大了。 他一个堂堂风苍国的平世子,要是被一个小屁孩给忘记了,以后还有能耍威风吗? “诶,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又想要请南南吃饭吗?”哎哟,想到他,就想到了那天临水楼好多好吃的,就是他胃口太小了,都吃不了多少,好遗憾哦。 夜阑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听他的称呼还是很满意的,便笑着点点头,道,“南南想吃什么,只要和我说,就算是宫里的御膳,也能让你尝尝。” 闻天眉心一拧,这平世子果然比四年前更加的嚣张霸道了,这样的话也敢随便说。 可是南南被他吊起了胃口,只要是好吃的,他就能瞬间忘记自己的爹妈是谁。虽然宫里的御膳他吃过,不过那是在天雨国吃的,到现在距离,距离都快要一年了,他天天想念着,可是娘亲都不再带他偷偷去一次了。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御膳,是不是也和天雨国的一样好吃,好想吃啊。 “小哥哥,御膳都有什么好吃的呀,我……” “南南。”闻天轻咳了一声,为免他真的跳脚答应夜阑平吵着闹着要吃御膳,他赶紧转移话题,提醒他现在的状况,“咱们还挡在路中间呢。” 南南猛地从美食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立刻想到自己刚才吃了亏,这个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虎着脸,南南很用力的瞪着现在还跪在地上有些茫然又有些震惊的陈姬心,狠狠的哼了一声,“你说,你是不是要跪下来对我唱征服,还要陪我银子?” 陈姬心脸色暗黑,抖抖索索了起来。饶是她再无知,此刻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个她以为的外地佬,和平世子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平世子甚至还对他示好。 怎么会这样? 玉清柔也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瞬间苍白一片。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甚至,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怎么可能呢?这两人认识平世子?那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玉清柔心脏紧缩了一下,赶紧跑过来跪在母亲的身边,依旧抽抽噎噎的对着夜阑平哭诉道,“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世子的朋友,冲撞了他,是民女的不对,求平世子绕过我们母女。” 这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前一刻还控诉南南两人对她们不敬并且杀了右相的马,如今见势头不对,当即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绝口不提。 围观的群众都十分鄙夷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不屑一顾。 玉清柔此刻哪里还顾得其他,她现在只希望平世子看在她可怜的份上,不要翻出刚才的话来找她算账。 可是此刻的夜阑平,早就在夜修独的威压下变成了一副铁面无私公平公正的贵人,这会儿看玉清柔的脸蛋,也压根没觉得哪里好看了,甚至有种恶心的感觉。 他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冲撞?说一句冲撞就可以了吗?这街道本来就不允许马车疾驰,你们不错在先,差点撞到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四五岁孩子不说,见到了本世子,还敢恶人先告状,说是他们的错。这种行为如此恶劣,怎么能轻易饶了你们。” 陈姬心母女两个身子抖得厉害,饶是平日里再作威作福,那也是仗着那一点的聪明和资本。可是到了如此权势之下,再多的资本也没用了。 平世子是皇孙,虽然不是官,说的话却比那些一品二品的官还要有用。 南南听得很受用,点点头还在火上浇油,“是啊,你们太坏了,差点撞死我不说。居然还把我的东西都给弄坏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我送给小哥哥的礼物。” 夜阑平一愣,“送给我?” 南南很用力的点头,“没错,小哥哥昨天送给我一颗好漂亮的夜明珠来着,我很喜欢的哦,你看,都一直带在身上。” 他说着,还掏出来给他看看。虽然他带在身上的意思是为了方便随时找到当铺当掉,不过这会儿拿出来显摆显摆,还是可以的。 但是夜阑平看到了,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感动。他虽然嫌少送东西给其他人,却也有过那么几个的,可是从来没有人像南南一样,竟然将他随手送出去的礼物视若珍宝随时随地带在身上,这让他心里一瞬间感到暖意横流。 闻天默默的扭过头去,不予置评。 “南南这么喜欢小哥哥送给你的夜明珠啊,要是你喜欢,下次我再送给你别的东西。”夜阑平立刻很大气的开口。 南南心里乐开了花,他就说嘛,这珠子果然是他钱生钱的第一步。不过,他还是虎着表情很严肃的说道,“小哥哥你对我真好,你对我这么好,南南当然也不会对你很坏的。所以收到小哥哥的礼物后,南南就决定也要给小哥哥送一份礼物。夜大叔说南南是个懂事的孩子,本来想替我送的,可是南南觉得这样不够诚意,一定要自己送才显得我很重视很喜欢小哥哥的礼物。” 夜阑平听得连连点头,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五叔说的没错。 “但是小哥哥,南南小,就算拿出了所有的零用钱也比不上小哥哥送给南南的礼物。所以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的拿一个东西来敷衍小哥哥了,因此我才决定在今天上街,花一天的时间给小哥哥选礼物。南南不知道小哥哥喜欢什么,所以就把南南喜欢的东西都买了来,到时候全部送给小哥哥,让小哥哥自己挑。可是,可是……” 闻天觉得这小家伙要逆天了,平日里在玉姑娘和主子的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整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挑什么礼物啊,今天明明就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玩的。 这小子果然遗传的主子的基因,好腹黑。 可是夜阑平早就在他一口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哥哥中感动极了,点点头对他更喜欢了。 不想南南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随后指着地上那一堆被摔坏的玩意,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刚刚她们这两个坏人,马车一直对着南南冲过来,闻大叔为了救南南不让南南成为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孤魂野鬼,就,就不小心把那些东西给摔坏了。呜呜,我花了一整天才选的,我想了好久才给小哥哥找的。” 第九十九章 这种货色 夜阑平顺着南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不远处的地上横躺着一堆‘尸体’。 有风筝,有铃铛,有面具,有小糖人,还有小瓷瓶之类的东西。 夜阑平和他身后的原石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耳边倏地又响起南南可怜兮兮的声音,“这些都是南南好喜欢好喜欢的东西,小哥哥,你喜欢吗?” 夜阑平暗暗的干笑一声,这些小老百姓的廉价东西,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不过南南是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正常的。就算是想要送给自己的这个想法,也一点都不奇怪。 顿了顿,他才转过头来,笑道,“南南不管送给小哥哥什么东西,小哥哥都是喜欢的。” “可是都摔烂了,我挑了好久的。”南南抽抽噎噎的,心情显得十分的低落。 闻天貌似很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不经意的告诉夜阑平,“南南一大早就起来说要张罗平世子的礼物,很用心,不管买了多少东西都觉得不够,怕平世子不喜欢。” “怎么会?”夜阑平急忙安慰他,“这些礼物都是小哥哥喜欢的。”说着,陡然表情严肃的扭头吩咐自己的侍卫,“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放到我马车里面去。” “是。”身后的侍卫立刻二话不说的把地上纠结成一团的东西抱了起来,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南南愣了愣,急忙大喊,“可是那些都已经坏了,我不能把坏的东西送给小哥哥的。”顿了顿,他随即凶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陈姬心母女两个,很生气的大喊,“都是她们,如果不是他们,我明天就可以叫夜大叔带我去找小哥哥,给小哥哥送礼物去了。你们要赔给我的,全部赔给我。” 陈姬心两人身子一抖,抽空瞄了那些东西一眼,发现都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他们玉府要赔这些东西还是小意思,银子也能拿得出来的。 如果事情给这个孩子做主,只要银子能解决的事情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陈姬心和玉清柔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是,是我们的错,小公子的礼物,我们一定赔。那些礼物,我们都会以双倍的价钱赔给小公子的,这样可以吗?” 夜阑平站在一旁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觉得南南送给本世子的礼物,值不了几个钱吗?还是说,赔几个钱就能了事了?” “就是。”南南大声的附和,“你们还差点吓坏我,胆子都快要吓破了,我娘亲说了,胆被吓破的人,是会死掉的。我现在就感觉很不舒服,就算胆没有被吓破,那也肯定吓裂了几条缝,对我以后娶妻生孩子有影响的。你知道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终身幸福。你们毁掉了我人生,几个银子就能解决了吗?” 闻天努力的绷住自己的脸,免得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几条缝,几条缝?噗…… 夜阑平和原石可没有他那样的定力,虽然没有喷笑出声,可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的样子。 可是陈姬心两人却觉得事情变得让她们更加的为难和复杂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是就算这是无稽之谈,有平世子站在他旁边,那他说的话就有理,就必须当成一回事。 夜阑平被南南逗得消了许多气,这会儿笑着问他,“那南南打算怎么处理?” “我买礼物的银子,她们刚刚说要双倍赔给我的,小哥哥你听到了。” 夜阑平点点头,“听到了。” 南南扭过头,去看闻天,“闻大叔,你帮我算一算我那些礼物花了多少银子?” 闻天对上他冲自己眨的快要抽筋的眼睛里努力绷住脸,严肃再严肃的说道,“去掉零头的话,一共花了六十九两银子。” 六十九两?不止是陈姬心母女两个,就连围观的群众也觉得他在信口开河。 六十九两,那都能把他买的那些东西的摊子都盘下来了,那里面加加减减全部算下来,大概也值不了二两银子。 闻天依旧很严肃,“是,就是六十九两。因为是要送给平世子的礼物,所以南南一直挑的都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那些小商贩看南南如此,便都提了好几倍的价格。属下虽然劝过小公子,但是小公子很坚持,觉得贵的礼物才是最好的,也才能送给平世子,不肯听属下的劝。” 用夜阑平的名头敲诈,这感觉比用夜修独的还要好。 果然,夜阑平回过头去,对着陈姬心母女说道,“六十九两,按照两杯的价格,那就是一百三十八两,凑个整数吧,那就一百四十两。” 这点钱,陈姬心母女两个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因此急忙点头,应下了。 南南很满意,他果然是天才,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一百四十两银子。 “还有啊,我说了,你们伤了我的胆,也是要负责的,医药费也要赔的。唔,就这样吧,医药费就算你们便宜一点,一千两吧,我得去找最好的大夫给我看病。然后再唱一首征服,这样我心情舒畅了,病大概也能痊愈了。” 一千两银子……虽然她们能拿得出来,可是这个征服,是什么玩意? “小,小公子,我们不会唱啊。” “不会唱?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啊,呐,这样,我唱一句,你们跟一句。”南南对自己的嗓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现在那么多的观众,他怎么能不好好的显摆一番,让大家看看他的天籁童音呢? 征服是娘亲教他唱的,虽然他就记得那么一句歌词,不过也够了。 “就这样被你征服……唱。” 陈姬心和玉清柔对视一眼,两人的脸都异常的红,羞愧窘迫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心里对南南更是恨之入骨了。 可是看着夜阑平虎视眈眈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的模样,两个人只能哆嗦着,张了张嘴,小小声的吐出一句,“就这样被你征服。” “我听不到。”夜阑平觉得这小家伙的惩罚方式还挺有意思的,当即也跟着兴致勃勃了起来。 陈姬心两人无奈,只能眼一闭,大声的唱了出来。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就这样唱二十遍吧。” 南南心情舒畅了,眉眼间也跟着眉飞色舞了起来。 这边观众瞧得热热闹闹的,也都觉得这对母女挺活该的,那小男孩没仗势欺人让平世子把她们关进大牢已经不错了。 只是,不远处有一双冰冷的视线,自兴盛医馆出来后,便一直紧紧的盯着这边,半晌后一甩头,转身离开了。 哼,玉清落的家人,不过就是这种货色,幸好那女人六年前死了,否则他们于家今日也要跟着倒霉。 第一百章 吃货 二十遍,陈姬心和玉清柔两人,确实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大声唱了二十遍,才声音沙哑的停下来。 闻天冷笑,若不是她们今日乘坐的是右相府的马车,而右相那人又深不可测。要不是她们到底是玉家的人,他还没弄清楚玉清落和她们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也不会让南南如此简单的放过她们。 “滚。”夜阑平看到她们觉得十分的碍眼,让她们赶紧收拾东西滚回去,并且让贴身的侍卫随着她们回去,给南南拿银子去。 玉清柔泪眼汪汪的,扶着自己的母亲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的退了下去。 场面一瞬间清空了,夜阑平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虽然那些礼物他并不喜欢,可也不能驳了小家伙的一番心意啊,还是让人收拾收拾,带回去了。 夜阑平是存了心要跟南南交好的,这孩子和五叔关系匪浅。五叔亲自照料他不说,就连平日里出来玩时的护卫,也是五叔最看重的四大护卫之一。 所以,只要和南南打好关系,以后五叔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好很多,他也不用如此惧怕他了。 于是,眼看着闻天要带着南南回去,夜阑平急忙上前了一步,笑着问道,“南南,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既然那么有缘分,三天之内碰到了两次,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要小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南眸子一亮,口水就开始泛滥的不行。 闻天一见这架势不妙,刚想开口阻止,怀里的孩子已经手舞足蹈的直点头,“好啊好啊,是不是还去那个临水楼吃鱼?” 夜阑平摇摇头,“当然不是,临水楼的鱼虽然好吃,但是还是比不过我们宝王府的膳食。咱们宝王府的厨师,那可是我父王亲自去挖来的,手艺好的不得了。” 挖?南南奇怪极了,“厨师还能从地里面挖出来吗?恩,那一定很好吃。” 夜阑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没去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反正已经成功引起他的兴趣,他想吃就成了。 可是闻天却抿紧了唇,开口道,“平世子,我看还是下次吧,现在时辰不早了。王爷还等着我带小公子回去,若是回去晚了,王爷会怪罪的。” 夜阑平心生不悦,一个小小的护卫,有什么资格和自己这样讲话。 可是对方是他五叔的护卫,他还是不敢放肆的。所以,他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继续诱惑南南,“我告诉你,我们家厨师做的糕点堪称一绝,还有熏鸡,糖醋鱼,老鸭煲都美味的不得了。”他还记得两天前,南南最喜欢的就是这些荤菜了,所以用这个来引诱他,绝对会事半功倍。 果然,南南眼睛已经开始冒星星了,好多好吃的,他能吃到什么时候啊。 “不过,我们家厨师为得意的就是他自酿的桂花酒,和普通的酒楼不一样,那才是飘香十里,让人恋恋不忘啊。”说这句话,夜阑平纯粹是兴起之时加上去的,也没打算用酒来引诱小孩子。 可是阴差阳错,南南一听到酒这个字,那真的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当场就挣扎着要跟夜阑平去宝王府,闻天差点抱不住他。 “南南,南南,咱们先回去说一声,不然主子要着急的。” 主子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娘亲都不顶用了,酒才是好东西。 南南自动忽略了闻天的声音,直接掰开他的手就下了地,蹭蹭蹭的爬上了夜阑平的马车,兴奋道,“快走快走快走,我要去宝王府。” 夜阑平喜笑颜开,眼看着闻天还想阻挡,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跟前,哼道,“闻护卫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呢?难不成还怕我会对南南不利不成?他去的是我宝王府,我宝王府里的护卫不比你差,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孩子吗?” 闻天同样冷笑,“平世子大概忘记了修王爷的脾气了。” 夜阑平一愣,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半晌后心虚的转开视线,哼哼道,“我只是说要请南南吃饭而已,他既然回我礼物,叫我一声小哥哥,我请他吃顿好的也没错吧。就算,就算五叔知道了,他也不能责怪我。”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夜阑平心里还是禁不住打鼓,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没错,但是动机不纯,五叔指不定还真的会生气呢。 “闻大叔,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上车啊,我们一起去宝王府吃好吃的。”南南身子扭了扭,在舒适宽敞的马车内不断的蹦跶着。 闻天看了夜阑平一眼,走到马车的边缘,颇有耐心的说道,“南南,咱们改天再去吧,今天都那么晚了,主子他们都在府里等着你,要是你没回去,他们肯定到处找你的。” 南南听不进去,憋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闻大叔,我就去吃点东西,吃完了就回去了。你忍心拒绝我吗?我今天都被欺负的那么惨,好可怜好可怜的,不吃点好吃的,我会一整天都不开心,晚上都睡不着觉,明天一定会生病的死掉的。” “……”闻天对他的信口开河有些无力。 身边的夜阑平和原石已经走上前来,略带着嘲讽的笑道,“难不成,闻护卫是怕了我们宝王府?” 闻天抿着唇,怕?他们修王府走出来的人,从来就不怕任何人。夜阑平想用激将法,未免太嫩了点,他闻天若是这样的挑衅都受不住,还有什么资格跟在主子的身边? 但是,夜阑平的话没用,南南泫然欲泣的表情却很有用。 闻天虽然知道这小家伙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说的话也没什么可以参考的。可是却也明白,这小家伙和玉姑娘极度相像,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就好比……当初他设计他娘亲来到帝都一样。连玉姑娘都敢设计,这小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恐怕他已经是铁了心要跟着去宝王府的,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 叹了一口气,闻天只能咬牙点点头,道,“好,不过你得答应我,吃好了就回来。” 南南眯着眼睛笑,“这个自然。”不可能的。 他还要去吃御膳呢。 第一百零一章 一炷香的时间 闻天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转过身,对着夜阑平说道,“那就烦请平世子派个人去修王府禀报一声,免得王爷着急。” 这个不用他说,夜阑平自然也会去做的。他毕竟还不敢轻易去挑衅夜修独的权威,只不过,还是再等天黑一些了再让人去修王府说吧。 上了马车,夜阑平对着侍卫挥了挥手,“回去。” 原石识时务的告辞回家,他们原本约上万公子他们几个晚上去喝喝酒乐呵乐呵的,如今不去了,他自然也要去知会他们一生,免得他们继续等下去。 车子一路往宝王府行去,南南一路上都在咽口水。好在马车内原本就备着一些糕点,他也不会显得太无聊。 闻天眉心一直在跳,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率先让暗中保护南南的暗卫去了修王府,告知王爷。 对夜阑平,他还是不太信任的。不过他也让王爷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后他自然会带南南回去。 宝王府距离修王府有些远,虽然都是在皇城脚下,距离皇宫十分的近,但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因此来回也要许多的时间的。 马车慢慢吞吞一路行了大半个时辰,在终于停在了宝王府的大门口。 夜阑平率先跳下了车,亲自抱着南南下来,牵着他的小手倒真有那么一点哥哥带着弟弟的亲切感。 大门口早就有丫鬟奴仆迎了上来,很恭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 “吃饭吃饭,小哥哥,我肚子好饿。”南南几乎是一踏入前厅,就已经咽着口水不顾形象的喊了出来。 夜阑平嘴角抽搐了一阵,肚子好饿?那马车上备着的水果糕点,不是全部进了他的胃里吗? 好在他一早就率先让人回来准备,这会儿倒是不至于让他们等太久。 “南南别急,咱们去那边的花厅就坐,我马上让人把好吃的端上来。”夜阑平笑着牵着他往不远处的花厅走去。 还未走到,南南的鼻子便耸动了两下,“好香啊,我闻到了。”他一说完,呼啦一下松开了他的手,小短腿已经飞快的往前迈去,直接冲到了桌子底下,三两下的爬上了凳子,盯着那桌上摆设精致色泽好看的大闸蟹。 夜阑平满脸堆笑,慢慢的挨着他身边坐下,挥手让丫鬟伺候南南用膳。 谁知小家伙挥了挥手,把人给推开了,“不用不用,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不要站在我身边影响到我。” 夜阑平也不勉强,让丫鬟到一边去,这才扭头问一路跟进来的王府管家,“我父王呢?” “回世子,王爷和王妃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还未回来。” 夜阑平点点头,原来是进宫看祖母了。这样也好,他这般突然的把南南带回来,要是父王在的话,说不定还会多些事端。 转了转眼珠子,夜阑平笑着看南南狼吞虎咽,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站着的闻天,心里有些恼怒。 这闻侍卫可真是不识趣,非要跟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让他和南南私下里说些话都不行。 顿了顿,他忽然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对闻天说道,“闻侍卫也下去吃点东西吧,不然饿坏了就是我们宝王府的不对了。如果被五叔知道了,都不知道要怎么想我呢。” 南南吃着刚刚端上来的牛肉,抽空看了闻天和夜阑平一眼,继续啊呜啊呜。 闻天面无表情,低低的回了一句,“多谢平世子关心,属下得了王爷的命令,必须寸步不离小公子的身边。小公子还小,免得他摔了碰了,到时候我就是死也是难辞其咎。” 夜阑平咬牙切齿,这人还真是石头。 支不开他,那他就只能朝南南下手。 “南南,既然你回了我礼物,那小哥哥也不能小气,你跟我来,小哥哥的宝库里还有很多的东西,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南南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他就说嘛,来宝王府果然是来对了。他就知道那颗夜明珠一定能钱生钱的,南南越想越开心。 一边努力的吃东西一边用力的点头,“想看想看。” 闻天的眉头整个都皱了起来,夜阑平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赶紧吃,吃好了我就带你去。” 南南眯着眼睛笑的灿烂无比,吃起东西来便更是毫不含糊了。 没多久,肚子便撑得鼓鼓的,有些艰难的从椅子上爬了下来,狠狠的打了个饱嗝。 闻天暗暗扶额,上前替他擦了擦还油腻腻的嘴角,有些担心他消化不良。虽然平日里也见他吃的这么多,可是每次看到,他都要替他的肚子担心。 南南却浑不在意,直接走到夜阑平的身边,兴奋的说道,“走吧,我们去看好东西。” 夜阑平瞥了闻天一眼,意味深长的牵着他走了。 一行人直至站定在一个小库房的门口,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夜阑平打开房门,南南直接就往里面冲。闻天想跟着进去,却被拦住了。 “怎么,闻护卫要进去吗?可是这地方可不能随便进的,闻护卫虽然是我五叔的人,但是也该是个懂得尊卑的人吧,什么地方该进,什么地方不该进,难道不知道吗?” 夜阑平一只手撑着门框,虽然没有闻天高,却还是一副倨傲的模样,斜着眼睛看他。 闻天眯了眯眼,心中冷笑,这夜阑平果然没安好心。 “闻护卫何必如此紧张,哎,我又不能对南南怎么样。不说那小家伙很讨人喜欢我舍不得伤害他,就说他是五叔府里的人,我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啊。否则的话,五叔还不弄死我啊。你放心,我就是让他去挑个喜欢的东西送给他,最多,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让他出来,行吗?” 夜阑平也知道不能硬碰硬,只能和他打着商量。 闻天看着南南冲到最里面去了,眉头拧了拧,最终还是没有踏进那间门内。 玉姑娘说,南南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不能一直跟着,否则的话会惹得小家伙反感,到时候出现反骨了,倒是得不偿失了。 犹豫了片刻,闻天还是点了点头,嘴角绷直,“一炷香。” 夜阑平笑了,一回头人已经踏进了库房,眯着眼睛把门给关上了。 第一百零二章 搞定 南南听到声音,扭过头眸光闪闪的盯着他看,“小哥哥,我能不能挑……两样?” 他说着是两样,手上举高的东西却有四五个。 夜阑平瞥了一眼,那些虽然都是值钱的东西,不过他看得多了,也就无所谓。因此当即点了点头,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南南欢呼一声,很主动的把手里的玉杯金碗玛瑙珍珠和一枚玉佩给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很是满足的继续看。 夜阑平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自然也看到了身影倒影在门上的闻天。随即很快跑到南南的身边,拉着他蹲下,“南南,小哥哥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游戏?他能不能不玩?那是三四岁小孩玩的,他都五岁了,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看那些宝贝啊。 但是,小哥哥好歹送了他那么多的东西,那他就勉为其难的陪他玩玩吧。看他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又找不到别的小孩子玩,真的是挺可怜的,他日行一善了。 他将小包包小心的收好,用着一丝丝怜悯的眼神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咱们玩我问你答的游戏,怎么样?” 南南皱眉,怎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么老土的游戏,他怎么就会喜欢呢? 但是,再幼稚的游戏,他也陪着他玩好了。 南南用着更加怜悯的眼神,再次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夜阑平眼皮子跳了跳,他怎么觉得南南的眼神很怪异呢?自己刚才用膳的时候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他疑惑的抬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深吸了一口气,夜阑平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低声问,“南南今年几岁了?” “五岁。”他伸出四个手指头,很认真的回。 夜阑平愣了,那到底是……四岁,还是五岁? “那轮到我问了。”南南收回手,表情很严肃。 夜阑平怔了怔,算了,反正几岁不重要,这不是他要问的重点,他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 想着,他也跟着点点头,思忖着这小家伙能问出什么来,大抵也跟自己的问题差不多吧。 南南眸子很快亮了起来,一下子抓住夜阑平的手,急声问道,“小哥哥,你说要带我去吃御膳是不是真的?咱们现在出发好不好?我很想去,很想去的,好不好?” 夜阑平噎住了,吃御膳?那不过是他随口说出的话而已,这家伙怎么当真了?而且还要求现在去?开什么玩笑?皇宫是能随便进出的吗? “那个,南南,御膳在皇宫,我们不能去的。” 不能去?南南瞪着眼睛,满脸失望,骗他,他居然骗他,他决定……这一次不回礼物了。 夜阑平有些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南南,这次轮到我问了。那个,你和我五叔,是什么关系?” “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夜阑平有些急了,他就是为了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带他来的。 南南哼了一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你现在不带我去吃御膳,我不开心,游戏不陪你玩了。” “但是南南……” “而且你还说大话,说能带我去吃御膳,原来根本就是骗人的。你没有那个本事,你不能进皇宫,也不能让我吃御膳。”南南背对着他开始画圈圈,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个没完,“你吹牛,你根本没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厉害,我以后都不相信你了。对了,说不定你送给我的珠子也是假的,肯定是你吹牛骗来的。” 夜阑平瞪着眼睛唰的站了起来,心里一团火一团火的往上冒,他是皇帝所有的皇孙里面最大的。他说的话一向是言出必行,没人敢质疑的,现在倒好,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般说,他哪里还能忍得。 是,闻天能受得住激将法,但是从来被众星拱月宠坏了并且从未遭受过这种质疑的夜阑平却受不了。 不就是进宫吗?不就是吃御膳吗?好,去就去。 夜阑平转过身走到了南南的跟前,冷哼了一声,“好,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南南立刻眼冒星星,目露崇拜。 夜阑平很享受这种滋味,当即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皇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出入的,我带你去的话,就必须要悄悄的,而且,你的那位闻大叔不能去,你要想办法打发他走。” 南南嘿嘿的笑,“这个很简单的。” 简单?夜阑平挑挑眉,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好了,既然我答应带你去了,那我刚才的问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问话?什么问话?”南南一脸无辜的表情,心里却开始倒数…… 夜阑平刚想再问一遍,库房的门却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门外响起闻天冷冰冰的声音,“平世子,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我要带小公子回修王府去了。” 夜阑平懊恼的低咒一声,南南已经蹦跳了出去开门了。 闻天抱起南南,就要跟夜阑平告辞。 南南却扭了扭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闻大叔,这是我特意给你留下的桂花糕哦,我知道你饿了,来,给你。” 他说着,把手中的桂花糕往他的嘴边递去,很懂事很乖巧的模样。 闻天对南南从来都不会有所防备,再看他如此贴心的动作,便微微张开了嘴,很快吃了下去。 谁知没多久,他陡然感觉到全身不对劲起来,软绵绵的好像没了力气一般,抱着南南的手也开始不稳。 不好,这宝王府里有蹊跷。可是,他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什么时候中了暗算的?他得赶紧让暗卫出来,保护小主子离开。 闻天一只手抱着南南,一只手摸向了腰间信号弹,可是下一刻,手背上忽然覆上一双软软呼呼的小手,他诧异的一抬头,“南南?” “闻大叔,我知道你累了一整天了,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我吃了好东西回来,再和你一块回家。” 闻天的瞳孔陡然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是刚才的那块桂花糕?要命,这小子…… 再多的心思也停止了,闻天只觉得眼前一暗,人已经顺着墙角昏了过去。 夜阑平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直至闻天晕过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南南却拍拍手,对着他抬起下巴笑,“搞定,我们走吧。” “……” 一刻钟后,宝王府驶出一辆马车,直奔着皇宫而去。 而与此同时,夜修独也收到了来自暗卫的消息,知道了南南跟着夜阑平去了宝王府。 眉心,不由的拧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去皇宫 挥了挥手,夜修独让暗卫下去,,抿着唇一言不发。 夜阑平那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他还是能推敲出一二来的。这次既然没看到自己陪在南南的身边,多半想趁此机会打听南南的身份。只是,小家伙的身份,不该在没有自己的陪同之下,直接暴露在宝王府之内,那样南南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你在想什么?”玉清落正巧经过他身边,见他皱着眉一声不响的样子,不由的多了一丝怪异。 什么事情,能让夜修独为难成这样?说出来,让她开心开心啊。 夜修独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兴致勃勃的,就有些无奈。她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占不到便宜,便总是想看到他出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态。 不过,关于南南的事情,却一点都不能含糊。 顿了顿,他还是将暗卫禀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果然,玉清落一听,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你是说,南南他们碰到了……玉家的人?”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听重点的? “我是担心夜阑平不怀好意,想趁机从南南口中撬出一些消息。”他可是见识过了小家伙总是出人意表的模样,他们竭力隐瞒的事情,几次三番都是从他口中被泄露出来的。 玉清落哦了一声,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夜修独眯着眼盯着她,直至被他盯得烦了,玉清落才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南南不会说出去的。” “恩?” “那混小子精明的很呢,如果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哪能什么事情都往外说。虽然……恩,虽然他总是坏我的事,只不过如果他乐意,也是有办法圆回来的。”这也是她最最对南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那小家伙精明是精明,但是在面对自己信任的人比如夜修独之流的,他就开始很依赖,并且知无不言了。 夜修独愣了一下,倏地想起从江城回到帝都的这段和南南相处的时间。似乎……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在陌生的地方,他显得比平日里靠谱多了。 连玉清落都这么说了,夜修独担忧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他也没必要去宝王府,只要闻天晚些时候带南南回来,他再问他便是。 想至此,他也就安下心来,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漠姿态。 扭头看到玉清落,倏地又想到她非要去见于作临的模样,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 然而,再想到她如此尽心尽力的把柳湘湘那个女人赶跑,甚至不惜和他假装亲密弄出一副海誓山盟的模样,那股子不舒服又很快消散了,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便挑着眉问道,“你似乎看柳湘湘很不顺眼,怎么,不希望她成为我的王妃?” 玉清落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别院到修王府,又坐了一路的马车,她实在觉得累得慌,不想再走来走去了。 “当然,那个女人怎么能成为你的王妃?” “怎么就不能了?”夜修独眉头挑的更高了,嘴角也轻轻的勾了起来。 玉清落轻哼一声,“如果那样的女人做你王妃,南南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当然了,她是不介意带南南离开帝都单独过活,但是如今已经误上贼船了,只怕没那么容易的。 夜修独皱了皱眉,大概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玉清落却懒洋洋的再次开口,“而且你应该感谢我,那女人知道你娶了她就会中毒而死,恐怕也不乐意嫁给你的,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办法。等到以后你碰到了你真正何意的王妃,你再告诉她实情便可以了。”也免得以后夜修独的追求者太多,她还要一个一个的先收拾过去。 “那可不一定。”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自认为很潇洒的笑声,夜浩然一跃而进,反驳道,“玉姑娘,这天下可是有很多人很乐意嫁给我五哥的,就算五哥死了,他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修王府,也不能小看哦。还有,玉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五哥中了毒并且解药只有你身上有,那那些要对付五哥的人,岂不是认为只要杀了你,就能要了五哥的命吗?” “……”玉清落怔了一下,随即懊悔万分。 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脑子一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这不是把自己给推入火坑了吗? 她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白痴心态,才会假装和夜修独秀恩爱用来赶跑柳湘湘的? “你们说,我现在去和柳湘湘澄清一下,还来得及吗?” 夜修独笑意扩大,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恐怕,来不及了。” “夜修独,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这男人一定从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一层了。 夜修独站了起来,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声音低柔有力,“提醒你做什么?如今我们已经彻底的绑在一起了,还真的像你说的那般,你生我生,你死我殉情了。” 玉清落冷笑,“你会殉情?” “恩……这可难说。”夜修独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走到夜浩然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夜浩然还想看南南呢,他等了一天,连跟头发丝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去,很不甘心呐。 夜修独不理会他,转身走出了大厅,徒留眉心紧拧表情复杂的玉清落。 “五哥,你告诉我那孩子去哪里了吧,好吧?”夜浩然急忙追了出去,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笑眯眯的开口。 夜修独轻哼一声,让莫弦给他准备回去的马车,直接送出了修王府的大门。 夜浩然咬牙切齿,愤恨的在修王府的大门前对着里面瞪了好几眼,这才转身上了自家府里来接他的马车。 没料到一上车,侯在马车边缘的小厮一脸紧张的小声说道,“主子,刚才留侍卫来报,说宫里的公公去了咱们王府,让王爷从修王府出来,就直接去皇宫。” 夜浩然脸色一正,刚才的嬉皮笑脸尽数收敛的干干净净。沉默片刻后,才寒声道,“走吧,去皇宫。” “是。” 第一百零四章 有个主意 宫门还未禁闭,马车一路飞驰。 夜浩然抿着唇坐在车内一言不发,显然,父皇自打知道五哥回到帝都开始,就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了。自然也知道他今日一整天都和五哥在一起,只不过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招自己入宫,大概也是为了五哥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夜浩然揉了揉鼻尖,一脸疲累。 车子很快经过宫门口,侍卫查看了他的身份后立刻便放了行,一路朝着御书房而去。 苗千秋早就侯在了前殿的门口,看到夜浩然匆匆的走过来,脸色一喜,急忙应了上去。 “八王爷,你可来了,皇上可是等了好些时候了。”苗千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忙行了个礼,领着他往里面走。 夜浩然对着他微微点头,脚步虽然快,却还是稳稳当当的不见丝毫慌乱。 “有劳公公了。不知道今日父皇召见我,有什么要事?” 苗千秋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回,“大抵是关于修王爷的事情。” 苗千秋对夜浩然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位皇子虽然出身没有大皇子太子修王爷高,可是性情却是在众多皇子里面最好的一个。对下人也好对他们这些阉人也罢,从小就没有什么架子,这在宫里实属难得的。 就算后来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了,也一向安分守己,从来不会介入宫里的明争暗斗,反而当个闲散的逍遥王爷,这样的皇子,却正好是皇上最最放心的。 再加上他和修王爷交好,感情深笃,皇上爱屋及乌,对八王爷也格外的喜爱了。 夜浩然怔了怔,虽然事实和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不过这会儿还是慎之又慎,想着待会儿面对父皇时该如何回应。 御书房的门很快打开,苗千秋引着他进去后,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夜浩然垂首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皇上挥了挥手,抬眸看了他两眼。“听说你今天去找你五哥了?” “是。”夜浩然抿着唇,一副严肃恭敬的模样。 虽然他在外放荡不羁,性格潇洒,面对玉清落也好面对夜修独也罢,都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在面对皇帝时,他还是将张扬的个性给收了回来。 毕竟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不是五哥,就算父皇平日里待他不错,那也只是不错而已。在父皇面前,他不能够放肆。 皇上点了点头,面色柔和不少,“在修王府,都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说来给朕听听。” 这话的意思,是要他把今天在修王府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汇报出来了。 “是。”夜浩然恭敬的开口,倒是确确实实原原本本的把他在修王府看到的那些事给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柳湘湘那一段时,他的语调中也不免带了一丝轻快。 这些事情大家都看得到的,就算他不说,估计皇上也能知道。 不过……关于玉清落是于作临六年前死去的妻子这件事情,夜浩然斟酌了一下,还是隐瞒了下来。 皇上听得满脸黑线,等到他话音落下了,才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那个女人将柳湘湘给踹飞了?” “……是。”那一下看起来也十分的重,看柳湘湘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知道了。 皇上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像是苗公公说的那样,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他确实给修儿指了门错误的婚事,倒是多出了许多的麻烦。 “父皇。”夜浩然顿了顿,还是低低的开了口,小声的说道,“那个柳湘湘,确实不适合五哥。”他说这话是担着一定的风险的,这已经算是明白的指出……皇帝当初的圣旨是错误的。 只是皇帝此刻心里也是懊悔的,倒是不介意他这么说了。 反而暗暗的吐出一口气,许久才开口,“朕知道,可是这圣旨已经下了,怕是不好收回来了。” “父皇,五哥倒是有个主意。” 皇帝一愣,听到是夜修独的主意,立刻来了精神,“哦,什么主意?” “既然玉姑娘已经说了五哥中了他的毒,没有她的解药五哥就难以活命。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落实了五哥中毒的事实。威远侯疼爱女儿,定然不会要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随时都会没命的人。如此,等到威远侯请求父皇收回成命的时候,父皇正好顺势撤销了五哥的婚事。” 皇帝眉心一挑,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纹。 不愧是修儿,这主意确实十分的绝妙。 他现在都要感谢当初指错了人,否则若是指给了永安侯的女儿,以永安侯那种看重家族荣誉的性子,怕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请求他撤销婚事的,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将女儿嫁进修王府,守一辈子的寡。 可是威远侯不一样,他疼柳湘湘是出了名的,断然不会要求女儿嫁给一个一成亲就会没命的人。 皇帝点点头,似乎对这样的解决方案很满意。 只不过…… “那位玉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配得上修儿吗? “儿臣不清楚,似乎挺神秘的,五哥也一直瞒着不肯说,更不允许儿臣打听玉姑娘的事情。但是看五哥的意思,似乎很中意玉姑娘。”这个身份,是绝对不能说的,否则只怕父皇情愿五哥娶了柳湘湘,也不愿意玉姑娘和五哥在一起了。 很中意吗?皇帝揉了揉眉心,看来他真的有必要见见这个玉姑娘了。 “对了,你有见到修王府里的一个孩子吗?”说到南南,皇上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前倾,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关于这个孩子,夜浩然也表示很遗憾。 “儿臣是听说有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出门去玩了,直到儿臣告辞他还没有回来。” 皇上抿着唇,不发一言,许久才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有空多去你五哥府里走走。他离开四年,难得回来,这帝都有些事情,你也多说与他听听。” 夜浩然心里一惊,父皇要传位给五哥的念头还没断? 抿着唇,夜浩然点点头,“是,儿臣告退。” 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便悄声的离开了御书房。 一出门,正好和苗千秋对了个正着,稍稍点头后,苗千秋便跨进了御书房,低头在皇帝耳旁小声的说道,“皇上,平世子进宫了。” 第一百零五章 右相送进来的 皇帝“恩?”了一声,“他这个时辰进宫做什么?” 宫门再过不久就要关闭,夜阑平又一向不喜欢到宫里来,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苗千秋低声道,“奴才打听出来,好像是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的。” 皇帝轻哼一声,请安?在宫门即将落锁的时候?他会相信他才怪,恐怕又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进宫来告状或者是避难的。 “皇上,要不奴才再去打听打听?”苗千秋看皇帝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小声的提议道。 “不用了。”皇上挥了挥手,夜阑平那点破事他没精力去管,也不想管。管的了一次,也管不了第二次,他那性子已经定了,改不了。 苗千秋点点头,应下了。转身出门,让人赶紧传膳去,谁知刚出了门,手上便多了一份奏折。 一听这奏折是右相趁着宫门落下之前让人呈上来的,当即不敢耽搁,赶紧转过身送到了御案前。 “皇上,这是右相让人送进宫的。” 皇帝一愣,这可真是难得,右相一向不喜欢写这些奏折,平日里就算是上朝,也嫌少有本子参上来。如今这个时辰,居然会这么十万火急的送进宫。 皇帝想着大概是重要的事情,赶紧打开看了看。 一看完,奏折便被他拍到了桌子上,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哼,朕说夜阑平怎么会突然进宫,原来是打死了右相的马。” 打死了右相的马?苗千秋瞪着眼睛,这平世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明明知道右相是什么人,也敢去招惹他? “立刻让他来见朕。” 苗千秋急忙应下,“是,奴才这就去传平世子。” 夜阑平哪里想得到右相动作神速,已经在皇上面前参了自己一本。他如今只想着满足了面前小家伙的心愿,便好问他和五叔之间的关系了。 南南个子小,他带进宫里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将他往马车内部一藏,那些侍卫也不会真的那么仔细的去搜查清楚。 因此,两人进宫还是很顺利的。 夜阑平虽然不常进宫,但是对宫里的地形还是十分了解的。只要入了宫门,他便牵着南南专门往僻静的地方走,七弯八拐的避开宫里巡逻的侍卫,朝着淑妃娘娘的升平宫而去。 淑妃娘娘向来疼他,只要他过去说想吃东西,那她一定会交代御膳房做的。 到时候,南南想吃御膳,自然也能吃到了。他想着那时候在宝王府这小家伙也吃了不少东西,就算真的吃到御膳,他也只会浅尝辄止。等他吃好了,他可以立刻带着他离开皇宫。 如此,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还能不让五叔怪罪于他。 夜阑平打算的很好,事情顺利的话也确实会像他的想法进行。 只是,宫里的意外总是来得十分的及时。 夜阑平带着随身的小厮以及乖巧的跟在身后的南南,三人才刚临近升平宫外,就见到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前请安。 南南早就得了夜阑平的交代,让他见到陌生人的时候,直接躲到小厮的身后去。 因此这会儿远远的看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夜阑平背对着他的手微微挥了挥,南南便立刻非常识时务的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那太监走进,哪里还看得到那道小身影? 他只是跪下给夜阑平请了安,就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平世子,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皇爷爷?”夜阑平愣了,怎么好好的皇爷爷忽然让他去御书房呢?难道,难道他发现他带着南南进宫? 不对啊,不至于吧,不可能的。 夜阑平甩了甩头,努力的平复忽然跳的激烈的心跳,将刚才涌起的可怕念头压了下去。 “平世子?平世子?平世子?”那太监见他半晌没有反应,赶紧低声催促了一声,“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呢。” 夜阑平陡然回神,赶紧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见皇爷爷。”在皇宫里,他还是不敢放肆的,尤其是皇上的召见,他更加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了。 “公公,你先走一步,我和小厮说两句话,马上就好。” 那太监点点头,往旁边走挪了十多米的距离,但还是低着头侯在那里。 夜阑平趁机低下头,小声的交代南南,“南南,我现在要去见皇爷爷,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南南不太高兴,这样偷偷摸摸的走了好多路他已经不开心了,现在还要继续等? “小哥哥,我想吃御膳。” 夜阑平只觉得头疼,小家伙这一路上都是这么一句话。原本他还想趁着在马车的时候问他问题的,结果他什么都不回答,就念着要吃御膳,他现在已经感觉到头大了。 堆起笑脸,夜阑平只得耐心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吃,但是皇爷爷是皇上,他的召见没人敢不去的。就算,就算是你夜大叔,也要马上去见皇上的,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你放心,我就去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带你去吃东西,你只要在这里等一小会儿就行。” 南南嘟了嘟嘴,虽然心情不痛快,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真麻烦,早知道让爹爹带他来吃了,爹爹功夫很厉害的,进皇宫一定木有问题的。 夜阑平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心里不放心,只得吓唬他,“南南,这皇宫和外面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拿着刀剑的人,看到陌生人会直接杀人的。你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人家马上就会把你杀了吃掉的,连我也救不了你。” 南南浑身抖了一下,小哥哥吓唬人的本事好幼稚哦。他又不是第一次进皇宫,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夜阑平却暗中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听进去了,这才指了指一旁的假山洞,“南南,你待会就藏在那里面,我走了啊。” 南南睁着眼睛,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夜阑平满意了,这才转身,快走几步来到方才的太监身边,心中略显忐忑的随着他一块去了御书房。 第一百零六章 南南不见了 御书房一片烛光通明,苗千秋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了。 看到远远的过来两道人影,赶紧转身进了殿内,低声道,“皇上,平世子来了。” 皇帝手上还拿着右相送上来的折子,眯着眼又看了一遍。右相果真是个极聪明的人,整篇奏折都只是略略的提了一下他家马的事情,以此展开对夜阑平的声讨。 说其在帝都内横行霸道,和其他世家公子到处欺压百姓。不但在酒楼内打伤卖唱的老儿姑娘,还在街道踢翻小贩为生的摊子,更甚者让人直接抓了冲撞他的人,把人打得半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虽然都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却也昭示着夜阑平肆意妄为,仗势欺人,品行出格丢了皇家的脸。 皇帝通篇看下来,眉心也跟着微微拧起。 他不明白的是,右相要参夜阑平,大可以直接说他其他良善便好,为什么还要提自己的马被人打死,而坐在马车内的玉家母女被夜阑平当众羞辱敲诈呢? 他不提着这件事,反而更加显得他为民着想不是吗?这么一提,反倒让人觉得他是在公报私仇了。 右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皇上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不过既然右相矛头直指夜阑平,他也总不能不当一回事的。 听到苗公公的禀报,他这才抬起头来,“让他进来。” 夜阑平一进来,便直接跪了下去,低着头开始请罪,“见过皇爷爷,请皇爷爷恕罪。” “恕罪?”皇帝冷哼一声,“你何罪之有啊?” 夜阑平一听这语气,心里就经不住咯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哪里有罪了,反正皇帝这么紧急的召见他,先认错总是对的。 “孙儿许久没有进宫来给皇爷爷请安,孙儿不孝,请皇爷爷恕罪。” 皇帝微微闭了闭眼,不理会他的请罪,扬手便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他面前,“你好好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罪。” 夜阑平一愣,心里越发的忐忑了,战战兢兢的把奏折打开,看到那上面一件一件清清楚楚的将他近段时间嚣张的行为写在上面,心里便忍不住大怒。 右相真是吃饱了撑着,不去管国家大事,竟然这么有心思关注这些小事。 夜阑平也明白,他和右相无仇无怨的,右相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针对他,归根究底,无非就是今日白天五叔的护卫打死了他的马的事情引起的。 反正,这事是五叔的事情,皇爷爷对五叔一向疼爱,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更何况,这事本身就是右相那匹马的错,这里面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认,唯独这件事,他肯定是要澄清的。 想到这,夜阑平拿着奏折伏在地,整个腰身都弯了下去,对着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委屈道,“皇爷爷,右相真的是冤枉我了。右相的马是五叔家的护卫打死的,孙儿当时只是经过那里,也听过双方的说词,旁边围观百姓的证词。确确实实是右相的马先在街上狂奔,差点撞伤了人,五叔家的护卫这才出手将那马给杀了。可是那对母女因为心里气不过,反而恶人先告状,孙儿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没想到反而得罪了右相。” 皇帝瞳孔一缩,那马是夜修独的护卫打死的? “既然如此,你把详细情况说清楚,不得添油加醋。” “是。”夜阑平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街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在皇帝面前,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敢夸张事态,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右相,随便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只是,后续南南跟着他回家这事,他却是不敢说的。否则让皇帝知道他私自把南南带进宫里,说不定又加上一条罪。 皇帝抿着唇一言不发,半晌才问道,“这么说来,是那马车差点撞上那个叫做南南的孩子?” 南南,那可是他的孙子啊,那马,该杀。 夜阑平点点头,“孙儿不敢撒谎隐瞒,当初围观的百姓很多,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马车横冲直撞已经让旁边的商贩受损,只是他们碍于右相家的马车,不敢声讨而已。” 末了,他还不忘狠狠的给右相的脸上抹黑了一笔。 “这事,朕会让人好好的调查,若是属实,朕自然会秉公处理。”皇帝瞥了他一眼,冷笑,“除了右相的马,奏折上面其他的事情,你又如何解释?” “孙儿不敢解释,这些确实是孙儿冲动之余仗着自己年轻气盛闯下的祸,请皇爷爷惩罚。” 只要不关右相的事情,其他的芝麻绿豆小事,皇上肯定也不会过多的追究的。 果然,皇帝沉默了一下,这才沉声道,“念在你年纪尚小不懂事,你做的这些错事,朕就从轻发落。从明天开始,给朕在宝王府里面闭门思过,两个月内不许出门。” 夜阑平心中一凛,这还算轻啊,对他来说就是重的了。 可是,没打他没关他没有连带他父王也受到责怪,夜阑平也已经满足了,当下稳稳的磕了一个头,应下了,“是,孙儿定会好好的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再犯。” “恩,你下去吧,去给淑妃请完安,就早点回府。” “孙儿告退。” 夜阑平恭恭敬敬的起身离开,低着头一直到了殿门口,才敢吐出胸口的那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快步走了。 苗千秋小心的走到皇上身边,低声问道,“皇上,时辰不早了,传膳吧。” “恩。”皇帝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瞥过头去看桌子上被苗千秋拿回来的奏折,挑了挑眉,右相到底在做什么? 他就不相信,以右相的本事,会如此草率没将事情调查清楚就来上折子。 看来,这问题……还是出在玉家母女身上。 皇帝站起身,默默的走到窗边,看着外满越发暗沉的天色,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右相是人才,如今修儿也回了帝都,他的身边又多了一大助力,往后,风苍国只会更加繁荣昌盛的。 夜阑平匆匆的往淑妃的升平宫走去,走到假山那里时,左右看了看,这才低低的叫了几声,“南南,南南,出来吧。” 可是,除了风声呼呼的钻入石洞外,哪里有半点回应? 夜阑平凑过去一看,除了晕倒在地上的自家小厮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南南,不见了。 第一百零七章 杀人灭口 夜阑平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要爆炸开来一样,在这皇宫里失踪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去想,甚至不敢想南南若是冲撞了哪个贵人,会不会因此被杀了被关了。这下子,他,他要如何向五叔交代? 一想到五叔那张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的冰冷眸子,他就止不住发颤。 夜阑平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半晌后,他还是不死心,赶紧爬起来往假山里找,小声的喊,“南南,南南快点出来,别躲着了,快点,小哥哥带你去吃御膳了。再不出来,东西都被吃完了,咱们就什么都见不到了。南南?” 他叫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他。 夜阑平的身子发颤的更加厉害了,当即一脚踹向了倒在地上昏迷着的小厮。 那小厮被他狠狠的踹了好几脚才醒过来,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楚。直至夜阑平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低吼,“你这个混账,我让你在这里看着人,人呢?” 小厮猛然醒过神来,下一刻,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赶紧跪下,战战兢兢的回,“世,世子,我,我也不知道,那小鬼原本好好的呆在这里的。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世子回来,他,他就等不住了,非要出去找您。奴才不让,他还狠狠的踹了奴才两脚,然后就,就不知道往奴才嘴里丢了什么东西,奴才就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阑平双眸爆红,猛地抓起那个小厮的脑袋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我要你有什么用?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你干脆给我去死。” 那小厮用手挡了脑袋一下,险险的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转念听到这句话,全身立刻抖得瑟瑟发响,手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世子……” “闭嘴。”夜阑平对着他有时狠狠的踹了一脚,冷冷的开口,“还不去找?” “是,是,是。”小厮急忙站了起来,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假山。 夜阑平头都大了,离开假山时,还在想着南南到底去了哪里。 若是他想吃东西的话,那就是御膳房,可是那孩子又不知道御膳房在哪里,怎么去?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淑妃的升平宫。 毕竟他当初带南南来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想到这,夜阑平也不敢再耽搁了,急急忙忙的跑去升平宫内。还没走到殿内,宝王爷和王妃正巧出来,见到他时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平儿,你没事吧?” “没,我哪里有什么事啊。”夜阑平干笑一声,赶紧摇头。 他知道,自己被皇爷爷召见的事情,父母亲应该都知道了。 往里面看了看,他小声的说,“我进去给祖母请安去。” “诶,回来。”宝王爷急忙拉住他,扯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小声的说道,“你祖母歇下了,不要去打扰她。” “这么早?”夜阑平皱眉,那他岂不是不能进去找南南? 宝王妃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压低了声音,“你祖母身子不舒服,你就别去打扰他了。而且,刚刚皇上身边的小公公过来说,皇上罚了你闭门思过,你还是赶紧跟我们回去,免得再惹你皇爷爷不高兴。” “可是……”南南还在宫里没有找到,他怎么能回宫去?“祖母不舒服的话,我就更应该呆在这里照顾他,才能以尽孝心啊。” “好了,平儿,赶紧回去,别再多生事端了。”宝王爷有些一丝不耐烦,给王妃使了个眼色后,率先走了。 王妃抿着唇,不由分说的拉着夜阑平往外面走去。 夜阑平没了办法,自己刚刚被皇爷爷罚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更不能说出私下带一个孩子来宫里的事情。否则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还会连累父王,连累淑妃。 叹了一口气,他只能无奈的随着宝王爷夫妇朝着宫门外走。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正巧看到满头大汗的小厮,他赶紧把人拉到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小厮摇摇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世子,这皇宫那么大,一时半会哪里找得到?” 夜阑平狠狠的松开手,又想踹他了。“那怎么办?难不成装死,直接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 “世子,咱们现在只能这样了,死不认账,就当不知道南南为什么进了宫。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也当不知道。” “你想的倒是轻松,那个闻天可是五叔的护卫,他可是知道南南跟我在一起的。” 小厮顿了顿,干脆狠声道,“世子,闻护卫还昏迷着,咱们干脆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的……到时候死无对证,修王爷就算问起来,咱们就说闻护卫早就带着南南回去了,不关咱们的事。” 夜阑平眉心紧拧,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是他更加不知道的是,闻天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抓着宝王府的下人问他们两个的下落。 南南给他下的药本来就不重,他还是不放心让闻天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昏迷太久的。所以差不多他们到了皇宫,闻天也已经转醒过来了。 然而,宝王府的下人都不知道夜阑平去了哪里,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闻天气得差点大开杀戒,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他也不笨,大概能猜出南南迷晕自己的理由。 如今事情变得复杂,他只能先回去向主子请罪了。 闻天咬咬牙,冲出了宝王府,直接奔向修王府。 夜修独正好用完膳,擦了擦嘴看向外面的天色,此刻已经不早了,却还是不见南南他们回来。 他的眉心不由拧紧,刚打算让人驾着马车去接他们,闻天便是在此刻冲进来,‘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王爷责罚,属下办事不利,有负王爷信任。” 玉清落刚要站起身离开花厅,冷不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眨了眨眼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 夜修独的唇瓣抿得死紧,一看他身后没有南南的身影,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小家伙出了事了。 他的视线一瞬间变得锐利冷酷,声音冰寒,“到底怎么回事?” “平,平世子带着南南,进宫了。” “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别弄死了 夜修独陡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拂,便把桌子上还来不及扯下的碗盘悉数扫到了地上。 ‘乒呤乓啷’一声脆响,惊得外面的沈鹰几人齐刷刷的冲了进来。 见主子脸色铁青,闻天跪在地上,几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玉清落只是皱了皱眉,反应倒是没有夜修独那么大,声音也显得十分的冷静,“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吧,南南怎么会进宫呢?” “是属下无能,平世子说可以带南南去吃御膳,那个时候属下就该心生警惕,只是……”闻天心中懊恼悔恨非常,想到自己失职,可能导致南南出了意外,就想当场以死谢罪。 宝王府的事情是他大意,他根本就不该让南南和夜阑平单独在一起的。 “所以,是南南给你吃了那块桂花糕让你晕倒的?”玉清落低声问,嘴角抽了抽,混小子,又开始乱来了。 闻天有些惭愧,“是……属下问过宝王府的人,他们没人知道南南的去向,可是属下回来的时候打听过了,平世子确实去了皇宫,南南应该和他一起才对。” 夜修独依旧面无表情的,只是从那隐隐透着寒光的双眸看来,他想心情并不是十分的好。 “闻天,自己下去领罚。莫弦执行,一百棍子。” 闻天声音坚定,“谢王爷不杀之恩。” 说罢,便起身下去。走出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玉清落给叫住了。 “这个有什么好罚的?”玉清落抚了抚额,“闻天本来就对南南没有防备,别说是他,就是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会中招,被他放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夜修独倏地回过头去,“你还敢说?你没事给他那么多的毒药迷药做什么?” 玉清落瞪了回去,“我给他自保的,不行吗?” “……”这话夜修独没办法反驳,干脆回过头来,又冲着闻天喊,“还不去领罚?” “站住。”玉清落蹭蹭蹭的走到夜修独的面前,手指微微曲起往他的脸上用力一弹,“你这人能不能好好的听别人说话?” “唔……”这一下还真是疼,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夜修独,你今天要是罚了闻天,南南回来后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躺在床上,你要他怎么想?他会自责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闻天,今后去哪里都会小心翼翼的先问过你的意见,免得自己又伤害了其他人。夜修独,你希望以后南南都是唯唯诺诺束手束脚,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敢的样子吗?” 最起码玉清落不喜欢,不喜欢如此没有自由的南南。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带着南南去其他地方,最起码她能保证,让那小家伙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无法无天,活的恣意轻松。 夜修独怔了怔,抿着唇不说话了。那个样子的南南,他当然不希望。 如今的南南就很好,他喜欢得不得了,若是换了个人,那和宫里的那些皇子有什么区别?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了玉清落一眼后,还是挥了挥手道,“算了,都下去吧。” 闻天感激的看了玉清落一眼,下去了。 花厅里很安静,下人看着满地的碎盘子,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不敢进来。 不大一会儿,去打听消息的暗卫回来,单膝跪在了两人面前,表情看起来很不乐观。 “王爷,宝王爷和宝王妃已经带着平世子回府了。” 夜修独猛地转过身来,“南南呢?” 暗卫脸色有些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没有看到南南的身影,应该……还在宫里。” “好,好个夜阑平,竟然敢把我儿子丢在皇宫自己回来了。”夜修独冷笑几声,猛地拂袖离开了花厅,对着随后跟过来的沈鹰等人寒声道,“进宫。” 进宫?玉清落愣了一下,宫门现在可是关了啊,这时候进宫,是要去做贼吗? “夜修独。”她倏地站起身,快走几步到他身边。 “你在这里等着,我会把南南安全带回来的。”夜修独以为她担心,忍不住出声宽慰了她一句。 谁知玉清落却犹犹豫豫的,似乎有些不舍的将怀里的瓷瓶递给他,轻咳了一声,“这里面的蝎子你也见到过了,如果你不想惊动皇宫里的其他人,恩,它会帮你找到南南。” 夜修独眸子一亮,伸手接了过去,只是玉清落显然还舍不得放手,反复几次才拿过来。 一旁的沈鹰忍不住额角滑下三条黑线,玉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南南啊。 “你小心点,别给我弄死了啊。”玉清落又交代了一句,最终还是放了手。 夜修独脸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好好的照顾它的。” 说完,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修王府。 玉清落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脸蛋,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她刚刚弹他的那一下。 宫门确实已经关上了,夜修独带着沈鹰闻天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高墙,夜修独抿紧了唇,脚步一提,顺着墙面直冲而上,随后落在了宫墙里面。 沈鹰和闻天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没有夜修独那么高的武学修为,宫墙高的不像话,他们只能借助绳子翻过去。 直至三人落了地,夜修独才把玉清落交给他的瓷瓶拿了出来。 瓶塞子一拔,里面拇指大的蝎子便顺着瓶口往外爬去。 “跟上。”夜修独看着它掉个头,随后速度的往前爬去,立刻紧绷着脸色,随着它一块往前。 沈鹰和闻天左右看了看,也跟着他一起走。 那蝎子本就习惯了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走,因此夜修独跟着它,这一路上也正好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倒是十分的顺畅。 只是,那蝎子似乎越走越偏,最后忽然钻进了一个石头缝里,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沈鹰和闻天对视一眼,玉姑娘,怎么就没告诉他们会有这种意外发生? 第一百零九章 相反的方向 饶是夜修独再镇定,此刻也免不了脸色一片暗黑,心里是恨不得将玉清落抓到面前来,好好的收拾收拾。 “王爷,前面就是御膳房了。南南既然想要吃御膳,说不定会在那里面。”沈鹰盯着围着石头左右转了两圈,也没见那蝎子钻出来,抬头往前方望了望,猜测道。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又在原地等了片刻也不见那蝎子出现,皱了皱眉只得放弃道,“走,去御膳房。” “是。”身后的两人都压低了声音应下。 然而走了两步,夜修独倏地又停了下来,抿着唇沉默了两秒,才低声道,“闻天你留下,等着那蝎子回来。” 玉清落的东西,他还是要将它安然无恙的带回去的。 说罢,夜修独将怀里的瓷瓶递给了身后的闻天,交代了一句,这才转身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时间不早,御膳房也早就已经歇下,只留下值班的太监窝在一旁看着,闻着里面还时不时飘出来的香味。 南南此刻就横在那的房梁上,双手双脚抱着身下的柱子,忍不住唉声叹气的。 他不开心,好难过,好不容易弄晕了小哥哥的那个可恶小厮,好不容易顺着香味找到了御膳房。可是,可是来晚了,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了。 那些篮子里的都是剩菜剩饭,比他娘亲那种魔鬼厨艺还要差,他看一眼就吃不下了。 “哎……”南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然后明天一早再过来寻找好吃的。 角落里的太监猛地一个激灵,听到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急忙从地上一跃而起,惊慌道,“谁?” 南南眨了眨眼,他刚才发出声音了? 可是这个人胆子也太小了吧,就听到一声叹气而已。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吗? 正这样想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随即传来一道压低了的尖锐声音,“是我。” 御膳房的小太监一愣,往外面走了两步。好似和外面的人说了几声,不大一会儿,就见他和另外一个太监一块走进来了。 南南探长了脖子,盯着那个拿着食盒的太监,疑惑的托着下巴。 御膳房的小太监一路领着他往里头走,“柯公公,你来了啊,今天可是来晚了,吃的都差不多没有了。不过我暗中把好吃的留下来了,你带回去。” 柯公公点点头,“有劳了。” 南南一听还有好吃的,眸子整个都亮了。 太坏了,这个太监太坏了,居然把好吃的留下来,都不让他知道。 南南心里不平衡极了,脖子探得更长,可是那两个太监有些高大,背对着他正好遮住了所有的动作,也遮住了他们往食盒里放的吃食。 不大一会儿,柯公公便把食盒盖上,对着御膳房的小公公笑了一声,“真是多谢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 南南听他要走,就急了,赶紧趁着那两个太监在门口说话的时候,慢慢的从房梁上滑了下来,偷偷摸摸的跟在那个柯公公的身后。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这边刚一走,夜修独带着沈鹰也来到了御膳房。 沈鹰拿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颠了颠,对准那个重新窝到一角的小太监,‘咻’的一声,那太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王爷,咱们进去吧。” 夜修独点点头,快步闪到了里面。 整个御膳房都出奇的安静,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夜修独抬头看向房梁,没有半点线索。 沈鹰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影。好一会儿,才脸色沉沉的从旁边的小房间里出来,低声道,“王爷,南南不在这里。” 夜修独抿紧了唇,心情有些恶劣,“找找看有没有玉清落的蝎子。” “是。” 沈鹰又往回走,只是看了半天,连蝎子来过的痕迹都没找到。 他有些丧气,只得走到夜修独的身边,摇了摇头。 “去其他地方看看。”御膳房找不到,说不定也是在这附近,那蝎子走的是这个方向,那他们往这边的房舍寻找一边再说。 两人离开了御膳房,往左边的宫殿走去。 他们前脚一离开,蝎子也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可惜,却是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一路跟上了南南的脚步。 夜晚的皇宫灯火依旧,尤其是几个主要的大殿和宫门,依稀可以看出有不少的宫女太监在守夜,甚至侍卫也多了一层。 可是南南跟着的那个柯公公,却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一间看起来十分冷清的房屋前,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主子,我带晚膳来了。” 里面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道十分稚嫩却又带着刻意压低的沉稳的声音,“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又关上,里面屋子的光线并不好,柯公公进去时,甚至连身影都映射得不清不楚的。 南南奇怪极了,这房子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怎么声音听起来好小的样子。原来那个柯公公带好吃的不是给自己吃的,是给那个小主子吃的啊。 唔,难道那个小主子也和他一样,很想吃御膳房的东西,才会让人悄悄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拿吗? 不过娘亲说了,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的,他玉擎南那么可爱那么英俊那么惹人喜欢,没道理里面的人不分他东西吃的,对吧。 南南想的得意,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进那个房间然后说明来意。他觉得这样显得光明正大,不像是来蹭吃蹭喝的,比较有节操。 正在这时,房门又被人打了开来,刚刚进去的柯公公,低着头又出来了。随即往旁边走去,不大一会儿,人便消失在墙角的地方。 南南兴致勃勃的,正好里面就剩那个什么什么小主子,他就直接进去吧。 想着,他抬起小短腿就往里面迈,走了一步,忽然看到地上有个熟悉的小影子,正顺着他的靴子往上爬。 南南眨了眨眼,“小百合?” 第一百一十章 南南中毒 那蝎子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爬到一半,就被南南捻着放到了手心里。 “小百合,是娘亲让你来的吗?哎,娘亲果然放不下我,我也想早点出去的。可是……可是皇宫现在这个时辰肯定关了对不对?所以你帮我给娘亲报个平安,让她放心,我明天一定会想办法才出去的。”他的御膳还没吃到呢,怎么说也不能就这样走了,那多亏啊。 说着,南南扭过腰身去把身上的小包包拿了下来,拿出一个小瓶子,往蝎子的背上倒了一点点绿色的粉末,随后将它重新放到地上,叮嘱道,“小百合,你一定要将我思家心切想念娘亲但又无可奈何逼不得已的复杂心情传达给娘亲知道,明白吗?还有啊,除了娘亲我也是比较想念爹爹,想念金姨,闻大叔,莫大叔,沈大叔,彭大叔,还有隔壁家的老王的,你……诶,你跑那么快干嘛,你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谁在外面。”南南不自觉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屋子里面人的注意,一道严肃的轻叱声很快传了出来。 南南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蝎子,暗叹了一口气,这才跑到屋子前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 里面的人原本还是全身戒备的,不想房门开了一条缝,却是一颗小脑袋在拱来拱去,拱了半天,才连带着小身子一块挤了进来。 然后,又做贼一般的往门外看了看,许久,才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你……你是谁?” 南南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稚嫩的却又故作老沉的小脸,身上穿着有些暗淡的衣物,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那小小的身影此刻就盘腿坐在那张桌子的后面,在……看书。 啊咧?不是说在吃饭的吗?那个食盒呢?那个柯公公拿进来的食盒呢?难道都被吃完了? 有没有搞错,这个人看起来个头小小的,人也小小的,怎么吃东西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南南瞪大了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手揪起他的手往他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却偏偏就是没看到那个小食盒。 “喂,诶,你在做什么?”被他抓着折腾来折腾去的,那小孩也有些恼了,一把揪回自己的衣服。 不想太过用力,“哗啦”一声,那袖子却猛地撕裂成了两节。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下一刻,南南猛地转了转眼珠子,飞快的松开了手中断掉的那一节衣袖,抬眸……望着头顶上高高的房梁。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恩,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小孩瞪了他一眼,半晌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看着破掉的衣服,又坐了回去。 南南望着房梁望了半天,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无非就是等着他跟自己算账的时候来个抵死不认。谁知他等了老半天,也没听到他责怪的声音,不由的转过脑袋,回头看了看他。 却见那小孩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拿着书本继续看。 南南好奇极了,转身就坐在了他面前,好奇的将身子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也阻挡了他看书的视线,“你怎么不生气?” “你别挡着我看书,你是哪个宫里的孩子?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大伙儿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南南撇了撇嘴,他不是宫里的孩子。他继续趴在那里,就是不允许他看书,锲而不舍的再次问道,“你怎么不生气?” “生气什么?这衣服本来就穿的久了,撕破也是正常的,改天拿针缝一缝就好了。”那小孩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衣服料子都是上等的,脸蛋也是红润润,想来日子过得很不错的。 再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有这个屋子里的摆设,不由的抿了抿唇,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南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因此更加好奇了。拉着他的没破的那只袖子,干脆把他的书也给抽掉了,继续趴着说话,“衣服穿久了你怎么不换一件?还有,你是谁啊?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爹娘呢?” 那小孩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仔细的看。这会儿也觉得很是怪异,这宫里除了自己,便是那些小奴才,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孩子才对,就算是宫外的,大概也不允许他留宿宫中的,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南南见他不答,干脆很大方的开始介绍了起来,“好吧,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玉擎南,我今年五岁,你可以叫我南南。我有一个娘亲,一个爹爹,还有好多好多的叔叔阿姨。你别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其实这是我努力保养的结果。我呢,原来是住在宫外的,今天不小心上了一辆马车,就一路摇啊摇的就到这里面来了。后来我找不到出去的路,就胡乱走,走到了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长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他是不小心进宫的?那,那难道这一路上,都没有被侍卫发现吗?这个孩子,还真是……运气很好。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低声告诉了他,“我叫……夜阑晟,七岁。” 夜阑晟?那不是和夜阑平只是相差了一个字?难道他们是兄弟? 不过七岁嘛,好像是比自己大那么一点点啊。 南南晃着小脑袋,看他说完这两句话,又沉默了。撇了撇嘴,也不去追问了,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立刻咽了咽口水,问道,“小晟晟啊,我刚看到有个小太监拿吃的进来了,我走了好多好多的路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 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不要这么叫我。”说着,将袖口破掉的布料拢好,起身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语毕,便转到了内殿,将方才的那个食盒拿了出来。 南南眸光大亮,不等他放好,就把盖子打开了。 然后……极度失望。 里面就几个馒头,而且还是冷的,两碟小菜,这个他倒是在御膳房里看到过。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就是那个鸡腿了,那个太监说的藏起来的好东西,不会就是这个鸡腿吧。 南南心塞的不行,但是想到毕竟是御膳房里的东西,他又嘴馋了,就勉为其难的……吃一口吧。 想着,也不等夜阑晟同意,已经拿着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啊呜啊呜两下便咽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倏地一缩,肚子传来尖锐的痛意,额头上也冒出冷汗来。 “吧嗒”一声,鸡腿落到盘子里,南南已经捂着肚子翻到地上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部给你 夜阑晟还在看到那个意料之外的鸡腿时咽了咽口水,冷不防就看到南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吓得脸色一白,急忙离开位置蹲到他身边,“你怎么了?南南,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南南额头上还在冒着冷汗,小手用力的捶着肚子,脸色发白。 夜阑晟去查看他的肚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怎么会肚子痛呢?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喊柯公公来。” “等,等一下。”南南痛的难受,却还是及时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跑出去,只是略为艰难的说道,“帮我把包包里面一个黑色的瓶子,瓶子拿出来。” “哦。”夜阑晟顾不得许多,按照他话里的意思在他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翻了起来。只是他这包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却七七八八的着实不少,找的他额头也跟着冒汗,才将他说的黑色瓶子拿出来。 南南已经感觉到肚子里的痛意减轻许多了,可以顺着夜阑晟的搀扶慢慢坐起来,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吃了下去,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样了?”夜阑晟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没什么大碍。 南南摇摇头,又是很用力的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擦了擦汗,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视线在触及到方才扔掉的鸡腿时,用力的眯了起来,“那个鸡腿有毒。” “毒?”夜阑晟一愣,随后蹙起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过是慢性的。”南南托着下巴开口,一回头就把夜阑晟的书给撕了两张下来,他想阻拦都来不及。 南南用纸包着鸡腿放到了桌子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哼哼道,“小晟晟,有人给你下毒哦,而且还是慢性的。” 因为自小身子不好的原因,南南对一般的药物都十分的敏感,再加上玉清落的调理,更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如今就算是慢性的很轻微的毒药,他吃下去也是有反应,可以及时治疗的。 好在这药性不强,不然今天真的要痛死他了,那个下毒的人太坏了。 夜阑晟一言不发,慢性毒药?如果是慢性毒药一天一点点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吃了不少下去了。 想不到,他如今都已经呆在这里对别人都没有威胁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 “小主子,小主子?”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屋里沉默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南南率先拿着鸡腿闪到了内室里面去了,末了还交代一句,“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啊。” 夜阑晟点点头,这才扬声说道,“柯公公,什么事?” “小主子,你用完膳了吗?时辰不早了,奴才服侍你休息吧。” “我刚用完,睡不下,想多看一会儿书,你下去休息吧,不用照顾我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传来柯公公的声音,“是,奴才告退。”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离开的动静。藏在内室的南南这才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呼的坐在他的面前。 夜阑晟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让柯公公知道,我身边只有柯公公一个人可以信任的了。” 南南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我告诉你啊,这个鸡腿,是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偷偷留下来的,就是说别人都不知道这个鸡腿是给你吃的,能下药的只有你的那个柯公公和御膳房的小太监。” 夜阑晟诧异的看着他,满脸震惊。如果连柯公公都不可以信任,那这世上,他还能相信谁? “唔,小晟晟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告诉你哦,我娘亲是大夫,医术很厉害的大夫,以后我介绍给你认识,让她帮你看看你身上的毒,她一定可以帮你解了的。”南南看他十分失落的样子,抬起手撑着身子吃力的拍了拍他比自己搞出一小节的肩膀,随后才坐了回去。 夜阑晟苦笑,看着食盒里面的其他东西。既然鸡腿被下了毒,那其他的东西,应该也是不能吃的。 “咕噜……”肚子很不和适宜的叫了起来,夜阑晟面色有那么一丝尴尬,看了看南南。 南南猛地抓紧包包,戒备的看着他。 最后还是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和他打着商量,“我包里面还有一点点的桂花糕,真的只有一点点哦,我可以给你吃。但是,作为交换,你的床今天要分我一半睡。” 夜阑晟眸子亮了亮,连连点头,“好。” 南南这才将包包内一直储存的糕点拿了出来,摆到桌子上去。他的糕点都十分的精致,还有一些是在宝王府偷偷装进去的,味道非常好。 南南拿了两块出来,发现有些少,又拿了两块出来。 夜阑晟犹豫了一下,还是斯斯文文的一口一口吃了起来。只是四块桂花糕而已,哪里能填饱肚子。 但是夜阑晟自小养成的习惯,就算肚子再饿,也不会再去伸手问南南要的,能有东西填一下空荡荡的胃,他也就满足了。 可是南南偏偏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若是他吃了还问他要,或许他就不同意了。但是他吃完就又去看书,而且也不计较他把他书本撕下来的这事,让南南心里有了气。 回头把装在裤子里,袋子里,包包里的各种糕点一股脑儿的全部翻了出来,里面甚至还有一条油腻腻的炸黄鱼。 他一翻完,就重重的哼了一声,“全部给你,我去睡觉。” 夜阑晟怔住了,盯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长久冰冷下来的心渐渐的泛起一丝暖意。真的是好可爱的孩子,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这会儿不见他,是不是会着急了? 南南翻了个身,躺在床的里面,连衣服袜子都没脱,便径自睡得昏天黑地。 他想,反正小百合会把他的消息带给娘亲的,不用担心, 只是…… 他和玉清落之间约定的记号,玉清落并没有告诉夜修独。 因此,此时此刻,夜修独看着背上多了一点点绿色粉末去而复返的蝎子,脸色暗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姑娘什么都没交代 蝎子回来了,可是南南呢?那小家伙却还是不见踪影。 夜修独盯着那蝎子的背,抿着唇一脸严肃。 沈鹰小心翼翼的凑上去说道,“王爷,要不,我们再让它去一趟,我们跟着再找一次?” 夜修独不说话,半晌后点点头,让蝎子再走一次。 只是小百合觉得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会儿死活不肯走,反而很自觉的爬进了闻天放在地上的那个瓶子,再无生息。 沈鹰和闻天面面相觑,随即扭过头,咽了咽口水去看夜修独的脸色。 夜修独面无表情,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足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好。 为免玉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的保护着的宝贝蝎子被主子给弄死,沈鹰赶紧把瓶子收了起来,并且盖上了盖子,这才低声的建议道,“主子,这蝎子的背上多了一点绿色的粉末,然后它就回来了,我想,应该是南南弄上去的。既然南南有功夫告知我们信息,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而且这皇宫里,也没听说有人闯入里面的消息。主子,我看,不如我们先把蝎子带回去,让玉姑娘看看,这绿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做决定吧。” 玉姑娘啊,你把东西给了主子,好歹也要交代交代清楚不是?蝎子钻石头缝没说,蝎子背上的颜色是什么意思也没说,这让他们怎么判断?怎么知道南南此刻到底情况如何啊? 夜修独抿着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玉清落那人的性子这般,连养的宠物也这么任性。 半晌后点点头,随后留下了闻天,让他先在皇宫里面小心的候着。若是宫里面出了大事情,立刻发信号通知他。然后,拿着瓷瓶和沈鹰离开了皇宫,直奔修王府而去。 夜修独的脚步有些急,如今又是大半夜,外面没一个人挡着,他的速度便更加快了。 没多久,沈鹰便被甩在了身后,盯着他的背影抽了抽嘴角。 夜修独回到修王爷,便直接去了玉清落的房间。 床上的女人似乎早就安安稳稳的睡下了,他进来发出来的那点动静,也没能将她吵醒。 夜修独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女人…… 他几步跨上前,直接站定在了床沿,在月色的照耀下,盯着她姣好柔美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夜修独才撩开衣摆一角,坐下时还是轻轻的放低了力道。 “南南出事,你怎么就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夜修独揉了揉眉心,手指放在她滑腻的脸上,却没了动作,只是静静的放着,感觉到手掌下温润的触感。 六年前的滋味早就不复存在了,那夜的事情也在药物的作用下忘得干干净净。如今重新接触到她,才发现不过这么一会儿,居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的乱人心智? “唔……”玉清落皱了皱眉,许是感受到身边的气息不太寻常,有些不适的发出声音。 夜修独手微微的顿了一下,倏地想起自己来她房间的目的,当即懊恼的低咒了一声,这才摇了摇她,“玉清落?醒醒。” 耳边的嗡嗡声一直不曾间断,玉清落起床气骤然升起,猛地睁开眼,想也不想的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扇去。 “啪” 夜修独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距离他的脸仅差一个指节的位置时。 玉清落豁然瞪大了眼睛,面前猛然放大的脸惊得她狠狠往后挪了一步,等到看清楚是谁后立刻怒道,“夜修独,你三更半夜到我房间里做什么?” 她真是后悔死了,原本以为在这个守卫如同铜墙铁壁的修王府,她睡个觉不会有大危险的。没想到,最大的危险就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她应该在床的旁边安装毒针撒上毒药的,让他好好的明白明白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的下场是什么。 “皇宫里找不到南南。”夜修独简单扼要的开口,抓着她的手腕却舍不得松开。 玉清落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蝎子也找不到?” “蝎子回来的时候背上有绿色的粉末,应该是见过南南了。”夜修独将怀里的瓷瓶掏出,将蝎子倒了出来。 看了看小百合的背上,玉清落挑了挑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绿色的粉末表示南南很安全,没事。如果是红色的粉末,那就表示很危险。” 夜修独点了点头,虽然从一开始心里猜测的也是如此,但是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总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想着,他重新将小百合装进了瓷瓶。玉清落去拿,却已经被他放进了怀里。 “夜修独,还给我。” 夜修独挑了挑眉,“我明日一早还会进宫,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我还指望它带路呢。”他发现这蝎子虽然不靠谱,但是却正正适合南南和玉清落母女两个,以后找人也好,送消息也吧,这蝎子绝对是个中翘楚,是个大功臣。 “那是我的东西。”玉清落蹙眉,伸手去抢。眸中的戒备大大的增加,她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该不会想把她的蝎子据为己有吧。 一想到这,玉清落便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直接对着他出手。 可惜她的功夫虽然不差,但在夜修独的面前便显得不够看了,不大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的趴在他的身上,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怀里软玉温香在抱,夜修独再镇定,此刻的呼吸也乱了节奏,变得急促了起来。 玉清落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他,“我告诉你夜修独,那是我的宝贝,你要是……唔。” 动作快于思想,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唇瓣,夜修独猛地压下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吻了上去。 唇角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比上次在库房的那一吻还要让人销魂。 夜修独的血液开始汩汩汩的仿佛要沸腾了一样,手掌的力道加重,压得两个人的距离更加贴近,更加紧密。 冰冷的触感让玉清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瞳孔里映射出来的脸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引得她心跳彻底的乱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占她便宜 “王爷……”外面忽然响起沈鹰低低的声音。 黏合中的两人猛地回过神来,夜修独皱了皱眉,不予理会,继续搂着她的腰身亲了上来。 可是玉清落却懊恼异常,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蛋狠狠的曲起手指弹了两下,在他吃痛之际手忙脚乱的抽身回来,蹭蹭蹭的挪到了床的最里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夜修独对沈鹰咬牙切齿,看了玉清落一眼,这才黑着脸走到门边,大力的开了门,“什么事?” 沈鹰愣了一下,看着主子暗黑的不能再暗黑的脸,心里开始不正常的打鼓了起来。他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就滚。”夜修独没了耐心,嘴角的温度此刻残留着那么一丝丝,却不得不放弃,这种欲求不满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沈鹰浑身一个激灵,狠狠的抖了抖,急忙问道,“那个,属下只是,只是想问一下那个绿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关心南南而已,难道错了吗? 沈鹰默默的泪了,主子刚刚和玉姑娘到底说了什么?玉姑娘到底怎么惹到主子生气了?居然能让他殃及池鱼,他是无辜的啊。 夜修独继续盯着他,脸色不善,“南南很安全。” 说完,‘砰’的一声,狠狠的把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沈鹰站在门口石化了,好半天没能反应回来。良久后,才搓了搓手臂,尽量小声的踩着步子,离开了房门外。 夜修独回过身来,再走到玉清落的床前时,这女人已经整理好了凌乱的衣服和情绪,也彻底的冷静下来,表情阴冷的瞪着他。 “要不要喝口水?” “喝你妹的口水。”玉清落暴怒,“夜修独,你占了我的便宜,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我面前,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夜修独勾了勾唇角,甚至当着她的面,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笑了起来。 玉清落毛发直立,简直想冲上去当场掐死他,“夜修独,不准抿唇。” “怎么,给你亲了一下,倒是开始管起我的嘴巴了?” 什么叫做给她亲了一下?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他的嘴里,都像是她占了大便宜,她主动似的? “你要管也可以,不过就那么一下,还不太够。不然,我们再来一次。”夜修独干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对着她,笑的更加恣意了。 玉清落额角的青筋开始突突突的跳了起来,冷静冷静,特么的她怎么冷静?不过才来帝都三四天,他已经占了她两次便宜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久,一次比一次不要脸,到如今也一点愧色都没有,这是正人君子所为吗? “夜修独,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温顺的兔子。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慢慢的站了起来,答非所问,“我有些困了,睡吧。”他说着,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说什……”玉清落的身子猛然僵住,全身仿佛都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夜修独,你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困了?”他将她稳稳的放在床上,床上的钩子一松,他也顺便躺了上来。 玉清落炸毛了,“滚下去,你自己有房间,睡我这里做什么?再不下去,明天一早就等着变成一具尸体吧。” 夜修独笑了起来,右手搁在她的腰身上,“你不是试了好几次了吗?上次还不是给我解了毒?” “那是因为南南在你手里。”要命,她的腰好痒,这混蛋。 “你明知道他在我手里也是安全的。”夜修独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微微有些重,“玉清落,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我下不了手。为什么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能够杀了我,可是就算被气得暴跳如雷,你也舍不得对我下毒?” “我哪里舍不得了?” 夜修独的手缓缓的拿了上来,定在她的脖颈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我上心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话还没说完,玉清落便觉得脖子有一瞬间的钝痛,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睡吧。”夜修独收回手,又靠近了些,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夜修独感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服。 二十多年了,他从未感觉到身边睡着一个人是这么让人爱不释手。 早晨沈鹰找遍了夜修独可能呆的书房卧室花园树林也没看到他的人,最后居然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从玉清落的房间里踏出来,当场惊得目瞪口呆。 玉姑娘的房间,玉姑娘的房间? 难不成,主子一整天都呆在玉姑娘的房间不成? “愣着做什么?进宫。”夜修独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与沈鹰的混混沌沌相比,他倒是显得异常的神清气爽。尤其想到刚起床时,身边就躺着玉清落,他嘴角的笑意便更是忍不住勾了勾。 沈鹰忙应了一声,赶紧准备马匹,跟着他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闻天一夜都没消息传来?” 沈鹰点点头,“没有。” 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至少宫里没有出了什么乱子,至少南南应该还是安全的。 进了宫,两人找到了闻天。 守了一夜,闻天的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凑近夜修独的耳边,他将宫里的情况大致的汇报了一遍,“王爷,属下昨夜把御膳房的西面也找了一遍,没发现有南南的踪迹。” “恩。”夜修独往前走,手里还拿着玉清落那个装着蝎子的小瓷瓶。 “王爷,还有一件事。”闻天跟在后面,声音压低,“威远侯的夫人今日一早,就带着受着伤的柳湘湘进了宫,如今就在贵妃娘娘的宜兴宫。” 夜修独冷笑,“呵,告状倒是挺及时的。父皇在御书房还是在宜兴宫?” “皇上刚刚退朝,这会儿应该在御书房。” 夜修独点头,脚步加大,直接朝着御书房走去。 谁知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苗千秋匆匆而来,见到夜修独赶紧请了安,低声道,“修王爷,皇上刚刚去了宜兴宫,让您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威远侯府住着鬼医? 宜兴宫? 夜修独的脚步停了下来,那个地方,他还真是不乐意去的。 蒙贵妃是他的亲娘,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如今也是整个后宫里面权力最大的女人,却也是对他最为心狠手辣的人。 沈鹰站在一旁,也跟着拧起眉来。顿了顿,他还是上前劝道,“王爷,四年没见,贵妃娘娘也一定想着您呢。”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苗千秋带路。 是啊,四年没见了,他那个母妃见到他还活的好好的,不知道有多失望。 宜兴宫一直都是整个后宫最为华丽的宫殿,皇帝盛宠,蒙贵妃的赏赐自然多不甚数。就算她有心节俭,也架不住众人的巴结和有意无意的谄媚。 夜修独几人还未走进,又看到蒙贵妃的贴身宫女走上前来,给夜修独见了礼,轻声说道,“修王爷,威远侯进宫求见,皇上在御花园召见了侯爷。” 夜修独微微挑眉,意思是,现在的皇上贵妃还有威远侯一家,都在御花园吗? 夜修独冷冷的笑了一声,一旁的苗公公已经转开了步子,领着他往御花园走去。 一行人还没到,就听到亭子那边传来了几道熟悉的谈话声,苗千秋扯开了嗓子,“修王爷到。” 声音一起,里面原本热闹的响动立刻便静了下来。 夜修独大步的走了进去,见到皇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丝毫不变,只是声音略略的压低了一些,“儿臣见过父皇。”随即,才对上蒙贵妃微眯淡笑的视线,“母妃。” “不必多礼,修儿,这边坐。”皇帝早就笑容满面了,尽管早几天就知道他回到帝都。可是一直都没见上面,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四年未见的爱子,就算他有心控制,那情绪也不免外露了些。 一旁的威远侯和夫人对着夜修独见了礼,依靠在榻上的柳湘湘也想向他请安,只可惜她的胸口现在还是隐隐作痛的,动了几下就忍不住呻吟出声。 皇帝摆摆手,免了她的礼数。 回头再去看夜修独时,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年不见,修儿愈加的沉稳内敛,也更加具有帝王风范了。 他有心和夜修独多叙叙旧,谈谈他这些年的生活,也谈谈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 只可惜,威远侯一家如今就在这,而且还是找他告状的。 而蒙贵妃更是严肃了脸,直接开口问出声,“修儿,昨日柳姑娘去了你的别院,却受着伤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抿了抿唇,没说话了。贵妃对修儿一向严厉,这些年,他也习惯了。 夜修独嘲讽的勾了勾唇,瞥过头看向一旁的柳湘湘。后者被他看得脸色微红,缓缓的低了下去。 “母妃,你何不问问,柳姑娘在本王的别院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柳湘湘一愣,赶紧反驳道,“我什么都没做,贵妃娘娘,我昨日只是听说修王爷回到帝都,想去看看修王爷而已,没想到,没想到会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给打成这个样子。” 夜修独冷笑,“柳姑娘怎么不提自己拿着鞭子打伤了本王别院里六七个丫鬟婆子的事情呢?” “我,我,那是因为那些丫鬟婆子为难我,不肯去通报王爷。如此没规矩的下人,我教训她们有什么错?” “就是,王爷,不过就是几个下人而已,难道我女儿,连几个下人都不如吗?”在威远侯看来,自己的女儿是最金贵最伤不得。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昨日被下人抬着进府时,差点气得他杀了那几个保护不利的护卫。若不是当时天色已晚,他昨日就会进宫,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参修王爷一本。 皇帝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茶,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蒙贵妃则一直是面无表情的,那微微严肃的脸色,倒是和夜修独十分的相像。她也是一副不打算出声的姿态,只是等着夜修独的反驳,到时候,她再来质问。 夜修独看着威远侯,声音冰冷残酷,“本王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柳姑娘来管了?” “湘湘马上就会是修王妃,那些下人如今对湘湘不敬,以后还不得爬到湘湘的头上来?”威远侯面上有了怒意,他一向女儿为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那些下人不过受了一点小伤。但是我女儿现在却是躺在那里动弹不得极为痛苦,大夫说了,若不是及时医治,恐怕连命都没有了。王爷,她是被你府里的女人给伤了的。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希望王爷给一个交代,把那个女人交出来,请皇上做主,让我处置了那个女人,如此,这件事情便既往不咎。” 处置了玉清落?他未免太异想天开了。更何况,玉清落自己是大夫,她下手自然会有分寸,怎么可能会要了柳湘湘的命? 夜修独看都懒得看他,“侯爷,你是想要本王的命吗?是想要本王替你女儿填命?” 威远侯大惊,“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要那女人出来而已,怎么会要修王爷的命?” “难道柳姑娘没有告诉过侯爷,本王中了毒,解药就在那个女人的手上,若是她出了事,本王也会中毒而死。侯爷既然要处置她,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世人,侯爷对本王很不满,想趁机要了本王的命?” 威远侯倒抽了一口凉气,沉声道,“王爷何必危言耸听,这事湘湘自然和我说了。但是王爷如此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为了儿女私情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我不相信。” 夜修独笑,“侯爷不相信,可以请御医来替本王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回事?” 皇帝当即扬手道,“苗公公,去请梁太医过来。” 蒙贵妃和威远侯甚至来不及说话,苗千秋已经敏捷的跑出了亭子,嘱咐人前往太医院。 威远侯抿着唇,见夜修独淡然处之的态度,知道就算御医看了,说不定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既然如此…… “皇上。”威远侯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严谨,“臣府上如今住着誉满天下的鬼医,鬼医先生医术高明,小女的命就是被他给救回来的。臣想请鬼医进宫,也给王爷诊治一番。若王爷真中了毒,并且十分严重,或许鬼医先生能替王爷解毒。” 鬼医?夜修独眉心一跳,鬼医不是住在他的王府里吗?难不成……还有冒充的? 这下子,倒是有趣极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假冒的 皇帝皱了皱眉,威远侯这是什么意思? 鬼医?这个他自然是听过的,这几年被许多人穿的津津乐道,因为其神秘莫测并且行踪难定,更是被众人奉为神人,多了一层欲探知其真面目的欲望。 可是如今这个鬼医,竟然在威远侯府? “威远侯,你这是信不过朕的御医?” “臣不敢。”威远侯急忙低下了头,“只是王爷身子金贵,多一层保障也是好的。” “皇上。”一直沉默的蒙贵妃,此刻却忽然笑着开口,“侯爷也是为了修儿着想,臣妾也对那个鬼医很是好奇。太医院的太医确实人才济济,但是修儿在外面中的毒,江湖上的那些个玩意,说不准还是那个鬼医有法子。” “这……”皇帝有些为难,连贵妃都这么说了。他若是不答应,反倒是显得自己不重视甚至于不想医治好修儿的毒一般。 但是,浩然说过,修儿的毒是假的,他根本就没中毒。自己请的太医尚可依着自己的意思办,但是个传闻中性格诡异的鬼医……可就难说了。 亭内的众人各怀心思,短短几秒时间内里的思想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夜修独,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笑道,“也好,威远侯如此好意,本王也不好意思拒绝,既然如此,父皇,那就召鬼医进宫吧,儿臣也挺好奇那个鬼医的模样的。” 他很好奇,谁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勇气,竟然敢冒充玉清落混进侯爷府。 不知道这事被她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会是很有趣吧。 皇帝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夜修独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还真的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不过,修儿这般说,那心里肯定是有主意的。 “千秋,你亲自去侯爷府,传鬼医进宫。” “是。”苗千秋虽然心中想法和皇上差不多,倒还是乖乖的去传召了。 御花园里十分的安静,威远侯摸不准夜修独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他可是听说了,那个鬼医医术了得,尤其对毒之类的极有研究,他就不相信,夜修独真的敢吃下毒药。 梁太医来的很快,太医院距离这里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比起宫外的侯府,还是近了不少的。 梁太医还未见完礼,皇帝已经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了,赶紧给修王爷看看。” “是。”梁太医年纪有些大,可是看起来依旧老当益壮,十分的精神。 得了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耽搁,当即拿着药枕放在了夜修独的手腕下面。一手搭着他的脉搏,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亭子里都在看着他的表情,却不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从淡然变成了惊惧。 不大一会儿,他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 “饶什么命?赶紧说,修王爷到底如何了?” 梁太医要哭了,皇上悄悄给他传了话,要他假装诊断出修王爷中了毒并且他解不了的病情。可是,可是他刚刚一诊断,修王爷是真的中了毒…… 而且,还是十分罕见的毒,他完全解不了。 梁太医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战战兢兢小声的说道,“皇上,修王爷中了毒,这毒很是厉害,微臣行医多年从未解过这种毒,求皇上恕罪。” 皇帝蹙眉,看着梁太医的表情很不对劲,就算只是演戏,也没必要吓得直冒冷汗啊。 “皇上,微臣请求皇上召见前太医院院首林太医,或许他有办法。”梁太医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去卡皇帝的表情,只能小声的提议。 皇帝猛地看向他,这话他并没有要梁太医说。 难不成……修儿真的中了毒? 他豁然看向夜修独,只是见他还是原先的表情,只是漠然的把手给收了回去,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了。 皇帝紧绷着脸,挥了挥手,“你先在一旁候着,等鬼医过来看了再说。” 鬼医?梁太医有丝诧异,随即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眸底的亮色,怀着期待静静的站在一旁。 没多久,苗公公已经带着鬼医走进了御花园,给皇上贵妃见了礼。 威远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夜修独,微微有些得意,站起身走到鬼医的身边,“皇上,这位先生就是医术高明,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鬼医沈先生。” 夜修独挑了挑眉,看着面前上了年纪发丝花白的老先生,穿着那身白色的衣袍,倒真的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再加上他微微抬起下巴很狂傲的姿态,确实将传说中的性格孤僻嚣张洒脱演的十足十。 若不是他知道真正鬼医的真面目,第一次见面,大概还真的会被唬一唬。 毕竟,琼山医老也是这般年纪。 蒙贵妃默默的打量了他一阵,低声问答,“你就是鬼医?” “正是。”沈先生低了低头,也没显得过度的谦卑和谄媚。 这一点,倒是让皇帝微微有些刮目相看。 “沈先生,想必你也知道来此的目的了,修儿就麻烦你了。” “皇上言重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草民的本分。”说着,已经走到了夜修独的面前,安静的把起了脉。 凉亭内一瞬间十分的安静,众人的视线再一次集中在鬼医的脸上。 夜修独很淡定,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姿态,轻声问道,“我听说,鬼医前段时间出现在江城,特地在福隆客栈帮人看病,是吗?” 沈先生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了起来,“王爷的消息果然灵通,前些日子,我确实是在江城,前两日才刚到这帝都来。” 夜修独挑了挑眉,“哦,这么说来,鬼医到帝都是有要事要办了?” “王爷,请不要再说话,免得乱了我诊治的结果。”许是怕他问出点什么,沈先生此刻倒是十分高傲的打断了他的话。 夜修独笑,“好。”他倒要看看,他能看出点什么。 威远侯轻轻的咽了咽口水,盯着两人。 然而就在这时,沈先生的手倏地收了回来,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夜修独。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药可治 凉亭内所有人都被他骤变的眼神吓了一跳,就连柳湘湘,也忍不住微微抬起腰身,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先生,怎么了?”威远侯第一个忍不住问出声。 沈先生收回手,声音有些低,“修王爷中的是一种叫做‘白线’的毒,当今世上无人能解,除了鬼……老朽已经死去的师父,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白线,这是鬼医自制自创自己命名的一种毒药,他曾经接触过中了这毒的病人,那人说是鬼医下的,除了他,别人没有能力解。 如今,他在这里竟然再次见到。而且中毒的还是修王爷,难道,鬼医在帝都? 沈先生一想到这,脸色也跟着变了,看向夜修独的表情带着一丝试探,“修王爷,老朽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王爷这毒是在哪里中的?是何人给你下的,王爷有没有见过那个……下毒的人?” 夜修独很淡定,“这毒啊,是在荔城中的,不过没人给我下过毒,是本王自己吃下去的。” 沈先生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吃下去的?王爷可知道这毒无人能解。给你毒药的人呢?王爷见过吗?” 这就开始紧张了?既然要冒充鬼医,那就该再有定力一点。不过不可否认,这人在医术这方面,也是有些本事的。 夜修独抿了抿唇,摇头,“这毒药是本王买来的,至于卖给本王的那个人嘛,样貌本王早就忘记了。” 皇上越听越心惊,这什么意思?修儿真的中了毒,连鬼医都解不了的毒? 威远侯也慌了,他以为把鬼医请过来,修王爷就算真中了毒也是能解的,到时候,湘湘还会嫁给他,还会是修王府的王妃。可是如今…… “沈先生,王爷的毒,真的没办法吗?” 沈先生摇摇头,“老朽无能为力。”除非真的鬼医出现,不过那人据说在江城就失了踪,没人知道他现如今在哪里。 威远侯脸也跟着难看了起来,无能为力,无能为力,那就是说……如果王爷真的娶了湘湘的话,湘湘嫁过去,那也是守一辈子的寡? 皇帝皱了皱眉,挥手道,“千秋,送沈先生出宫。” 等到沈先生和梁太医都离开了,皇帝才抬眸看向夜修独,“修儿,你怎么……这么糊涂?” “皇上。”威远侯跪了下去,“修王爷的命金贵,怎么能容许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臣这就把那个女子抓过来,逼她交出解药。” 夜修独皱了皱眉,‘咔’的一声将茶杯搁在了桌面上,冷笑道,“侯爷真是迫不及待的要本王的命啊。” “王爷,我……” “侯爷,你怎么就肯定你把人抓过来,她就会把解药交出来?更何况,柳姑娘应该也告诉过你,若是那姑娘出了事,本王也不会独活。”夜修独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他。 威远侯被他凌厉的视线一扫,心里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发颤。 一旁的蒙贵妃见状,冷哼一声,“修儿,你一个王爷,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皇上,我看侯爷的话不无道理,还是将那女人带过来吧。” “母妃大可试试,看看那女子出了事,你的儿子还能不能活。” “修儿,你是在威胁母妃。”蒙贵妃动了气。 夜修独却依旧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本王只是好奇,母妃到底在不在乎儿子的命。方才鬼医也说了,这毒无人能解,所以这世上,只有那女子身上有解药。母妃想要赌一赌,看看儿子的命会不会没了吗?” 皇帝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左右看了看,蹙眉道,“好了,这事得从长计议。修儿,你母妃也是为了你着想。” 一边是他心爱的妃子,一边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可是这两人总是说着说着就会僵硬起来,他也是十分的头疼。 威远侯低着头,他知道,今天这事是没有结果的。皇上不可能真的处置修王爷,他若是再不依不饶的闹下去,还会让皇上以为他对修王有意见,真的打算害了他的命。 但是……他实在是很不甘心。他一直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女儿,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结果那女人连被问责都不曾有。 “威远侯。”皇帝开了口,“朕知道柳姑娘受了委屈,朕会让梁太医给她好好的看看。至于那个女人的事,等朕调查清楚了,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皇上。”威远侯心里虽然不痛快,也知道皇帝这不过是个场面话,真要给个交代的话,现在就可以给出来了。 可是这事他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王爷填命?不说湘湘如今性命已经保住了,就算没保住,她也没那个资格让修王爷填命。 修王爷摆明了是要护着那个女人,谁也动不得。 皇帝既然给了他这个台阶下,他也只能顺着往下爬。 不过,皇上不处置她,不代表他不会私下里找那个女人算账,这口气,他无论如何是要替湘湘出的。 威远侯带着夫人和柳湘湘告退,柳湘湘还是心有不甘,嚷着不肯走,“爹,那个女人她……” “闭嘴,这事你也有错,回去再和你算账。”威远侯低声斥责了他一句,赶紧让夫人丫鬟带着她离开。 蒙贵妃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回头再见夜修独,嘴角的笑意又不禁冷了几分,也跟着款款站了起来。 “皇上和修儿几年不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臣妾就先告退了,回头再让修儿到宜兴宫,陪我这个母亲谈谈心。” 皇帝点点头,“也好,朕也有许多问题想问问修儿。” 蒙贵妃微微颔了颔首,带着贴身的宫女转身走了。 等到走出御花园后,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下去,“那个鬼医,拦下了吗?” “回娘娘,已经拦下了。” 鬼医?正窝在假山里面等着脚步声过去的南南诧异的眨了眨眼,娘亲也进宫了?唔,该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南南好感动,没想到娘亲这么在乎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不叫偷吃 南南捂着小心口,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下一刻,倏地又一怔,刚刚走过去的人说什么了?拦下鬼医? 她们是说,把娘亲给拦住了吗? 小小的眉心狠狠的拧了起来,南南托着下巴满脸不解。 正在这时,刚刚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冷漠的女人又出声了,“带他来见我。” “是,娘娘。”蒙贵妃的贴身宫女飞鸽行了礼,便转身朝着蒙贵妃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南躲在石头缝里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的飞快。这些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们好端端的把娘亲拦下来做什么? 唔,算了,他先等在这里,看看娘亲待会来的时候有没有被绑着,要是被绑了,那就轮到他天才小南南出场英雄救美了。 南南想着,又肯定的点点头,听着外面的声音都离得远了。才放松的靠在了后面的石头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等着娘亲的过来。 时间过得不久,刚刚离去的飞鸽便领着两个人匆匆的往这边走。 “鬼医先生,这边请。” 南南眸子一亮,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点点的脑袋,左右看了看……娘亲呢?没人啊。 “你们拦下老朽到底想做什么?老朽虽然是一介平民,却也是享誉四国的鬼医,可不是能任由你们搓圆捏扁的人。” 南南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说话的老头子,他刚刚说,他是鬼医?鬼医? 他,他,他,他,他混蛋,鬼医明明是他娘亲,这个不要脸的臭老头,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冒充他娘亲,敢自称鬼医。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南南狠狠的瞪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火冒三丈。 不行,他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绝对不能让他败坏娘亲的名声。 南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呜哇一口吃掉手上的最后一颗葡萄,伸胳膊伸腿,就要从石头缝里面钻出来。 然而他还在伸腿之际,又听到两道脚步声传来。 紧跟着,还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主子猜得没错,蒙贵妃还真的把那个姓沈的家伙给找去了。” 南南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闻天大叔的声音吗? “呵,就他那种医术,也配被称作鬼医?他连给玉姑娘提鞋都不配。” 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对对对,沈鹰大叔你说的太对了,那个人给他娘亲提鞋都不配,一直以来都是他给娘亲提鞋的。 闻天两人似乎不打算追上去了,只是声音带着一丝揶揄,“不管他是谁,敢冒充玉姑娘也挺有胆量的。主子说了,既然敢冒充鬼医,今后就该承受冒充的后果。暂时先别去管他,咱们只管看看蒙贵妃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鹰哼了一声,两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了。 南南眨了眨眼,爹爹知道那个人冒充娘亲?还不要去管他? 唔,那他要不要去拆穿他呢?他是很想维护娘亲的名誉的啦,但是爹爹要做的事情,他也是不能破坏的啦。 好纠结,好难过,好……饿。 南南又拿出怀里的一块纸包的牛肉嚼了起来,刚吃了两口,忽然想到,那个冒牌鬼医好像已经走了,好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好像……就算他现在去拆穿他,也找不到他人了。 南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想了想,还是赶紧跟着闻大叔和沈大叔回去吧,御膳房他去过了,好多人在那里,根本就偷不到什么东西吃,只能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拿两个鸡腿,两个鸡蛋,两串葡萄,其他花生瓜子若干,还有牛肉鱼肉若干,以及糕点小吃若干。 他觉得,他还是要回去先跟爹爹学好轻功再来,到时候看到那些好漂亮的满汉全席,他只要‘咻’的一下,拿过来就能吃了。 南南点点头,伸了伸手从石头缝里钻了回来。 然后…… 石化了,闻大叔和沈大叔呢?怎么不见了?刚刚还站在这里来着。 南南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算了,你们不等我,我回去找小晟晟玩。 把东西装好,南南又小心翼翼的顺着没人的地方往夜阑晟的住处摸了过去。 昨夜时间太晚,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夜阑晟的住处,如今天色大亮的时候,南南才发现他住的地方到底有多冷清,多萧瑟。 整个院子里连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除了那个柯公公进进出出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踏进这里。 南南一边摸进去,一边暗暗的叹气。如果他住在这里,一定会闷死闷死闷死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他从外面悄悄的推开,小脑袋又鬼鬼祟祟的往里面探。 夜阑晟见到他时,眸子陡然亮了起来,欣喜的望着他,“南,南南,你没走啊?” “咦,我当然没走。”南南没看到那个疑点重重的柯公公,这才把自己的小身子给挤了进去。 夜阑晟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欢喜异常,拉着他的小手跑到桌边住下。想来,他对身边多了南南这样一个伙伴很高兴,也很舍不得。 “我以为你一大早不在,已经走了呢。”其实他早就醒过来了,南南起床发出的动静并不小,他就睡在他外面。再加上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他其实睡觉睡得并不沉。 因此,南南离开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不敢出声,也不想出声,他是第一次,在这个如同冷宫一样的院落里遇到如此鲜活有生命力而且和他相谈盛欢的朋友,他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所以不敢醒过来,不敢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掉。 直至南南离开了,他才敢睁开眼,只是心里却十分的难过,想着以后又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便没了精神。 南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御膳房只有一大早的时候人才不多,我才能混进去嘛。不然人多了,我就不能进去吃东西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夜阑晟却奇怪至极,“你去御膳房……偷吃东西了?” “什么叫做偷吃啊,这个叫做分享,分享懂吗?御膳房那么多东西,当然要分享给我们吃了。”南南很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 “主子,奴才回来了。”蓦然,门外忽然响起柯公公的声音,“主子在和谁说话?” 夜阑晟脸色一变,随即便听到柯公公不等他开口便推门进来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有个儿子 南南瞪着眼睛,这会儿再往内室跑已经来不及了。 夜阑晟急忙把身子让开半个位置,“快,这里面。”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了,南南二话不说哧溜一声就钻了进去。动作娴熟明快,像是……已经钻过桌子无数次了一样。 夜阑晟抽了抽嘴角,急忙放下桌布,这才收敛了一下表情,面向柯公公。 “柯公公,你来了。” “主子刚才在和……别人说话?”柯公公疑惑的视线在整个房间内扫视了一遍,眸子微微的眯起。 夜阑晟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如昔,“柯公公,你明知道这整个院落里只有我和你,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说话呢?我刚才,只是在背书而已。” 柯公公仔细的瞧他脸上的表情,见没有任何异样,再看房间内部,确实不想有别人呆过的模样,这才放下戒心,将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 “主子,休息一会儿吧,看书也要适当着点。奴才刚才去御膳房问管事的拿了点吃食,来,趁热吃,吃饱了有力气了再看。” 柯公公笑着说话,转首便将食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和昨晚上相差无几,还是两个馒头两碟小菜,是在寒碜的可怜。 夜阑晟挤出一抹笑,“辛苦柯公公了,东西放这吧,我一会儿就去吃。” “主子,你要多保重身子,别累坏了。虽然现在吃的东西差了点,不过主子要相信,很快太子就能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到时候,主子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过起来,宫里的那些个势利眼,肯定会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南南躲在桌子底下,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人好烦啊,还不走还不走还不走? 夜阑晟大概也知道南南躲在下面不痛快,但是他又不好直接赶柯公公离开,否则会引起他的怀疑。因此,他也只能陪着柯公公说了几句话,却显得兴致不大的样子。 柯公公见状,又安慰了他两句,这才告退离开。 直至他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南南才从桌子底下出来,大口大口的呼了两口气。 “你还好吧。”夜阑晟仔细的给他擦了擦汗,见他脸色红润润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的又暖了几分。这孩子真的是十分的有趣,还是他的福星呢。 南南的视线触及到桌子上的食盒,哼哼两声,“这个肯定又有毒。” 夜阑晟点头,自打昨天晚上之后,他就没打算再吃柯公公送过来的食物。只是,若是以后都不吃,他岂不是要直接给饿死了? “咕噜噜……”夜阑晟的肚子又开始叫了。 南南嘴角抽了抽,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包包里将鸡腿鸡蛋猪肉鱼肉糕点全部给翻了出来。 “喏,这是我早上从御膳房里拿来的,给你吃吧,反正凉了也不是很好吃了。” 夜阑晟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他身上能塞那么多的东西?他怎么有办法弄到那么多的好吃的? “我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要吃东西,你要跟我一块去御膳房偷……我是说拿。”南南一本正经的开口。 夜阑晟咽了咽口水,半晌后很用力的点点头,“好。”这两顿都要南南想办法给他弄吃的,他也很过意不去。 虽然偷拿东西不太好,也有损身份,可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既然有人想害他,那他就更要活的好好的,让那人看看,毒药能不能毒死他。 南南摸了摸已经鼓鼓的肚子,看他吃得香,自己又想吃东西了。 但是……忍住,不能吃了,不然肚子都要破了。 南南扭开视线,转移话题,“对了,刚刚那个柯公公说的太子什么什么的,和你有关系吗?为什么他得到皇上的重用,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吃东西的声音停下了,夜阑晟低低的垂着脑袋,好半晌才说道,“太子……是我爹。” “你,你,你爹?”南南诧异的从凳子上跳到了地上,奇怪极了,“你爹是太子,你怎么还住在这种破地方啊。” 太子不都是很厉害的吗?不都是很有钱的吗?人家夜阑平的爹只是个王爷,都能请他吃那么多的好东西,为什么小晟晟就过的这么苦逼? 夜阑晟不说话了,似乎是个不太愉快的经历。 南南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勉强他。算了,娘亲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他理解,很能理解。 幸好他有个能让他吃饱穿暖还有好多钱好多钱花的爹爹,养他一个完全没有问题。当然了,如果爹爹能做好多美味好吃的东西,那就很完美很完美了。 夜修独摸了摸耳朵,感觉有些热热的。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见他心不在焉的,眉心拧了起来,“修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朕说话?” “父皇。”夜修独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再看向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的皇帝,紧绷着脸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身上确实中了毒,至于解药,也确实在那个女子身上,别人没有。” “你……难道你真的打算将自己的性命系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你真的打算以后只娶了那名女子?修儿,你别忘了,你以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后宫佳丽……” “父皇。”夜修独冷漠的打断皇帝的话,“父皇,以后真正身份尊贵无比的人是太子,不是本王。” 皇帝冷哼,“你别拿太子当挡箭牌,太子的本事朕比你更清楚,江山交到他的手上,朕一点都不放心。” 太子庸碌无能,根本就没有能当九五之尊的本事。皇位交到他的手上,早晚都会易主,众多皇子当中,哪一个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哪一个不是比太子更有能力?想将太子从那位置上拉下来,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这么多儿子里面,只有夜修独有那个本事,能坐稳皇位,也只有他,能镇住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 夜修独挑了挑眉,笑了起来,“父皇,太子或许资质平平,但是太子有个儿子,不是聪明伶俐,在众多世子之中脱颖而出吗?” 太子的儿子? 皇帝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夜阑晟?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否还活着 皇帝眉心微蹙,想了许久也没想起那孩子的模样。 似乎,有两年没见过那孩子了。如今,有六七岁了吧。 “父皇,四年前那孩子还是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聪明尽显,若是好好的栽培,能力才干并不比其他人差。”四年前,他尚未离开帝都,倒是和那孩子见过一面。 那是个和太子完全不同类型的性子,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宫中礼仪面面俱到,甚至太子犯了点任何人都忽略的小错时,也是他不动声色圆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在风苍国的皇孙这一辈中,无人能比的上他。 只可惜,他的父亲是太子。太子确实没有才干,即使有皇后为他铺路,也被他搞得一塌糊涂。 “那孩子……”皇帝微微愣了一下,四年前,三岁?这么说来,还真的是有七岁了啊。 他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他了,自从两年前皇后陷害蒙贵妃阴谋败露,他对皇后以及他所生的太子便丝毫无感。甚至一度起了废后的念头,若不是太后不同意,或许如今的皇后,会是蒙贵妃了。 但是,尽管皇后依旧是皇后,如今在这个后宫当中也是形同虚设,太后又独居一隅吃斋念佛不问事实。因此现在真正能做主的人,便是蒙贵妃了。 而太子,本身便是资质平平,甚至有些愚钝懦弱,皇帝原本就不喜。经过皇后这事后,他便更加不待见他了。 至于夜阑晟,皇帝依稀记得他是跟在太后身边学习的,可是他这两年每每去见太后,似乎也没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在太后的身边。 夜修独笑了起来,“父皇如今还是十分的精神,等到将那孩子培育成帝王将相也完全不成问题,又何必那么着急呢?不管太子今后能不能成大器,在小一辈当中,至少太子的那个孩子,确实能够脱颖而出的。” 说到底,以后这江山还是要传给孙子曾孙子,若是后代不够出色,江山也不能稳固。 皇帝的众多儿子当中,确实都能力非凡,各个都比太子更有资格坐上那个皇位。只是,或许太过心心念念那个位置,反倒是忽略了对后一代的培养,宠着宠着,便都成了夜阑平那一类的纨绔子弟了。 “朕确实没想到过那个孩子。”皇帝微微的眯了眯眼,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抬头,笑道,“不过修儿,你的那个孩子,似乎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朕看,他或许更适合这个位置。” 夜修独嘴角抽搐,差点被口中的茶水给噎住。父皇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南南的头上…… “修儿,既然你已经有了儿子,是不是该带进宫里来,给朕看看。他是朕的孙儿,可是个小世子,要正身份的,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住在王府吧。” 夜修独眉眼微抬,声音低沉,“他母亲的身份尚且没有,何必急着给他证明身份?” 皇帝的眼睛倏地眯起,“修儿,你这是要父皇承认那个女子是皇家的媳妇,给你们赐婚?” “不。”夜修独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够长了,今日主要来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南南,不能继续闲聊下去了,“父皇,这个不着急,那女人可不是能任由摆布的。就算你要给我们赐婚,说不准她还不领情。” 以玉清落的性子,极有可能在看到圣旨的那一刻,便带着南南跑到天涯海角去。 至少现在不能赐婚,不能逼她,要慢慢来。 皇帝的瞳孔狠狠一缩,怒气上扬,“什么意思?难不成朕说的话,她也敢违抗?”修儿娶她,就算只是个妾,那也足够她感恩戴德了。 再说,她都给修儿生了儿子,而且不是说,她和修儿海誓山盟连毒药都喂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嫁给修儿,堂堂正正的成亲? 夜修独笑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满意,看来父皇这会儿倒是不计较玉清落的身份,反倒是对她不肯嫁给自己有些怒意了。 “父皇,我还得给母妃请安,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皇帝欲言又止想再聊聊的眼色,十分自然的走出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苗千秋才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内,“皇上,蒙贵妃让人拦下了鬼医沈先生。” “恩?她有说什么吗?”皇帝收敛了表情,与面对夜修独时无可奈何的姿态完全不一样,如今他又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帝王。 “说是要找鬼医问问清楚,修王爷的毒是不是真的无解了,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苗千秋小心的看了眼皇帝的脸色。 却不想皇帝竟是冷哼一声,“蒙贵妃要真的那么关心修儿就好了,从小到大,修儿在她那边什么时候能讨得一声好?朕就不明白,同样是亲生儿子,贵妃对七皇子浩亭的态度与修儿却完全不一样。” 苗千秋不敢回话,虽然他心里同样充满了疑惑。蒙贵妃的态度十分的诡异,虽然按照她的说法,她是因为对修王爷寄予了厚望,才会对他如此严厉。 可是蒙贵妃所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仅仅是严厉的姿态。 “皇上,修王爷有您护着,也算是一种福气了。”最起码,所有的皇子里面,除了修王爷,还从未有过其他皇子得到皇帝的如此重视。 “朕这般护着,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众多皇子都视他为眼中钉,修儿的路更加艰难。更何况,蒙贵妃不喜他,太后也不喜……” 皇帝的声音倏地一顿,蓦然想起夜修独方才说的那个孩子。 夜阑晟?也许,他是该去见见他。 “千秋。” “是,奴才在。” “太子的那个孩子,如今还在太后那边住着吗?” 苗千秋愣了一下,想不到皇上居然会问起太子的儿子,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吐露出实情来,“回皇上,太后近年来不问事实,再加上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有些事情,许是忘了……那个孩子,如今住在太后宫殿的西北角,已经很久没得太后召见了。” 皇帝一愣,这么说来,太子的那个儿子,是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千秋,摆驾,朕去看看那个孩子。” 皇帝现在甚至有些担心,那个孩子如今是否还活着。 第一百二十章 和谁在说话? 苗千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只是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立马跪下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只是走到御书房的门口时,忽然又被皇帝给叫了回来。 “算了,不用惊动其他人,就我们两个,去看看吧。” 苗千秋立刻上前扶着皇帝,应了一声,“是。” 说起来那个孩子也是挺可怜的,皇后失宠,这两年几乎没怎么踏出自己的宫殿。太子又不得皇帝的喜爱,这两年被召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如今宫里又是蒙贵妃得宠独大,那些奴才自然是见风使舵,对于皇后的亲孙子,也是排挤又排挤,一点没放在心上,甚至暗中苛待他。 苗千秋暗暗的叹气,只是可惜他人微言轻,虽然心里挺同情那孩子,却也不敢轻易去得罪蒙贵妃。在这宫里,能平平安安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很不错了。 幸好皇上今日想起了那个孩子,想来,大概也是方才和修王爷谈话时,修王爷提起的吧。 苗千秋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扶着皇帝走的更加小心了。 临近太后的祥和宫时,皇帝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即转过身,似乎并不打算进去,而是直接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 苗千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这里怎么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走到夜阑晟的院落门口,皇帝整个眉心都已经拧了起来,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看。 “皇上,小世子喜静。”苗千秋也不太敢说什么,总不至于说蒙贵妃的坏话吧。 皇帝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也别找借口了,这宫里这些个暗地里的事情,朕清楚。” 说着,抬步跨进院落。谁知越往里面走,萧条的感觉越发的严重。整个院子里的草已经长得十分的高,角落里蜘蛛网也已经结了一层又一层,那些个掉落下来的叶子,也把过道铺的厚厚一层,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苗千秋扶着皇帝小心的走着,看到这般的情景,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凄凉。 “吱呀”一声,就在这时,旁边的小房子里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开门声,紧跟着,一道略显得消瘦的身影提着水走了出来。 谁知一转身,就见院落里站着两道人影。 他一愣,微微一凝神,随即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中提着的水桶‘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急急忙忙走上前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柯公公的身子经不住狠狠的抖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跪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你是伺候阑晟的?” “回皇上的话,奴才正是。” “这院子里,除了你,其他的宫女太监呢?” 柯公公心里虽然疑惑,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来看小世子,不过还是本本分分的回道,“皇上,这个院子里,伺候小世子的,只有奴才一人。” 皇帝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一个人?阑晟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是太子的儿子,住在如此破败的房子也就罢了,居然身边连个能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宫女都没有,这成什么样子? “苗公公。” “奴才在。” “回头去拨几个宫女太监,到这边来伺候。阑晟是太子的儿子,是朕的孙儿,怎么能如此怠慢?” 苗千秋心头暗喜,低低的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轻快了许多,“奴才领旨。” 柯公公诧异了,皇上今天怎么就突然心血来潮的,不但来看小世子,而且还如此照顾安排小世子的生活。难道,太子重新得宠了? 柯公公不敢多想,急忙弯下身子,额头磕地,“奴才替小世子谢皇上恩典。皇上,小世子在房内看书,奴才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你和千秋安排一下让人整理干净这个院落,朕一个人进去。” “是。” 苗千秋和柯公公齐齐点头,皇帝这才迈开步子,慢慢的朝着正中间的那个屋子走去。 房屋走廊都显得很萧瑟,冷冷清清的仿佛没有人住一般。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今日修儿提起这个孩子,或许他还真的把他永远忘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此不见天日了。 拂开面前的灰尘,皇帝缓缓的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门一开,外面的光线陡然照射进整个屋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看书练字的夜阑晟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逆光而站的人。 他看不清楚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是一道高大的身影,不像是柯公公。 “是谁?”夜阑晟的声音稚嫩中带着一丝老沉。 皇帝心中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往里面走了几步。 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夜阑晟的瞳孔猛地睁大。纵然两年没见过面前的男人,纵然印象已经渐渐的模糊,可是一看到他那身代表着帝王至尊的明黄色的龙袍,夜阑晟还是第一时间明白过来,来的人,到底是谁。 小小的身子猛地从凳子上一跃而下,直接跪在了地上,“孙儿见过皇爷爷,给皇爷爷请安。” “起来起来。”皇帝伸手提起他手臂,这一碰,才发现这孩子实在是瘦的厉害,摸上去就像是摸着一副骨头似的。 “皇爷爷,皇爷爷怎么过来了?”夜阑晟有些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宛如天神一般降临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明白他这个被遗忘许久的地方,怎么会突然闯入这样一个人。 皇上看了看整个内室,这地方确实十分的简陋,亏得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皇爷爷来看看阑晟,阑晟在看书吗?看什么?”皇帝松开他的手,径自走到桌边,看着他面前摊放着的书籍,再看看他放在一旁写着的读后感,不由的泛起笑意。 “阑晟,这些都是你写的?” “是。”夜阑晟心里还有些打鼓,毕竟皇上驾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字迹苍穹有力,见解也独到新颖。” 夜阑晟受了皇帝的赞扬,心里欢喜,只是还是压着澎湃的情绪,沉稳的颔首,“多谢皇爷爷赞赏。” 见他如此模样,皇帝更是喜欢了。修儿果然眼光很不错,这孩子,比太子有出息。 “小晟晟,你在和谁说话那么大声啊,都吵醒我了,好困的。” 然而就在这时,内室里面忽然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满,走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无所不能 夜阑晟心里一惊,糟糕,把南南给吵醒了。 皇帝诧异的扭过头去,就见一个抱着枕头衣服披得歪歪斜斜揉着眼睛的四五岁孩子,正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还不等他反应,夜阑晟赶紧跑到他的身边,小心的把他怀里的枕头给拿了下来,小声道,“南南,快来见过我皇爷爷。” “什么皇爷爷?”他声音压得很低,南南的声音却放的很大。他的起床气向来很大,谁要是莫名其妙的吵醒他,不管天王老子,他都不乐意,这世上能让他的起床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只有玉清落。 而夜阑晟,还不到这个地步。 南南早晨要偷进御膳房,起的很早,如今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了。可是他才刚睡下没多久啊,居然就把他给吵醒了。 “小晟晟,我很不开心你知道吗?我现在正是在长身子的时候,睡觉最忌别人把我给吵醒了。以后我要是长不高了,你负责养我一辈子吗?” 南南哼哼两声,压根就不管夜阑晟焦急的扯他的衣服提醒他的眼神,狠狠的把衣袖给抓了回来,“哎呀,你不要拉我衣服,待会把我的衣服都给拉掉啦,虽然我身材很好,可是光着身子有碍观瞻的,娘亲说不能这样暴露出来给别人看的,就算你是男人也不行。” “南南,你别说了,皇爷爷在呢。”夜阑晟焦急的不得了,皇爷爷是皇上,拥有生杀大权。南南要是对他不敬,他有一百种的理由让人把他拖出去砍了。到时候就算他磕破脑袋磨破嘴皮也救不了他啊,更何况,南南现在身份不明,在宫里本身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南南还睡不醒,根本就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径自很愤恨的开口,“小晟晟,你把我吵醒居然还不允许我发发牢骚。你都不知道,你这个院子里好无聊的,我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你现在犯了错还不允许我发发牢骚?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一日三餐的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恩德吗?你这样……我以后都不给你找吃的了。” “……”夜阑晟觉得,就算现在他说再多也没用了,该听得,皇爷爷都听到了,该看的,皇爷爷也都看到了。 南南又一直闭着眼睛在自言自语,压根就不听他的话 看来,他只能朝着皇爷爷这边下手了。 夜阑晟转过身,走到皇帝的面前,先认错,“皇爷爷,对不起惊扰到你了,南南还小,不懂事,皇爷爷慈悲为怀,饶了南南吧。” 皇帝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到现在还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的小家伙,只觉得……真是有趣。 这孩子是谁?是宫里的孩子?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往前走了两步,夜阑晟心一急,赶紧跪到了皇帝的面前,“皇爷爷,南南他真的是无心的。” 皇帝挑了挑眉,这孩子倒是个有勇气的。 “你起来吧,皇爷爷今天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意思时,不会多生事端,去处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夜阑晟松了一口气,这会儿直接走到南南面前,撞了他一下,见他还不预备睁开眼睛,无奈了,只得使出杀手锏,“南南,好吃的来了。” “叮”的一下,南南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睡意一扫而空,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夜阑晟,哈喇子直流,“在哪儿在哪儿?小晟晟,好吃的在哪儿?” “哈哈哈哈哈。”皇帝瞧得实在是有趣,到底没能忍住,愉悦的笑出声来。 南南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尊贵的人。 “额,小晟晟,他是谁呀?你这个破地方不是不会有人来的吗?为什么他来了?” 夜阑晟扶额,不过听到皇帝的笑声他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好歹皇爷爷的心情还不错。 他赶紧拉着南南一块跪下,“快点给皇爷爷请安。” “皇爷爷?”南南虽然被他拉着跪在地上,可是身子倒是笔直的,疑惑打量的视线在皇帝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嘴里喃喃着,“你的爷爷吗?你的爷爷,那就是太子的爹爹,太子的爹爹,哦,好像是皇上哦。” 夜阑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南南,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啊。 皇帝又忍不住笑,他在宫中多年,遇到的孩子也都被教导的彬彬有礼中规中矩,还从未有一个孩子在他面前敢如此放肆,偏偏还放肆的这般有趣。 “起来吧,都起来。”他将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 南南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倏地瞪直了圆溜溜的眸子,指着皇帝大叫,“啊啊啊啊啊,那你是,你是皇上啊。哎哟,我见到皇上了,那我要怎么做?跪下?刚刚跪过了。啊,是不是要叫万万岁的?啊,我是不是要给你泡茶啊?啊,我到底要做什么?” 南南很兴奋,夜阑晟压根就不明白他兴奋个什么劲。他这个模样,哪里能看得出一点点的害怕之色了。 皇帝声音清脆,又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孩子实在有趣,来,坐这吧,你什么都不用忙,朕和你们说说话。” 南南很听话,二话不说拉了凳子就爬了上去,正襟危坐了起来。“皇上想说什么话?我告诉你哦,我博览群书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你要说什么话,我都能陪着你说的。” 夜阑晟轻咳了一声,明明早晨还问过他名字怎么写来着,还问过他博览群书博古通今是什么意思来和,还问过他风苍国在哪个方向来着。怎么到这会儿,却是一副什么都懂得正经模样了? 皇帝挑了挑眉,“哦,那你说说,阑晟桌子上的这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南南一愣,扭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像是蚂蚁爬字一样的书本,恨不得一口把它给吃下去。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很严肃的说道,“皇上,这书呢,厚厚的一本呢,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个说起来要很长很长时间的。” “恩,那你稍微概括一下,可以长话短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挑衅,你要不要来? 南南瞪着眼睛,有没有搞错,这人不是皇上吗?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看人脸色听人家话里面的含义呢? 南南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一句话没办法概括,皇上,咱们还是聊聊比较有深度的话题吧。” 这小家伙,吹牛倒是挺在行的。 皇帝点点头,很赞同,“确实,那朕就和你聊聊比较有深度的话题。你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在宫里?” 这孩子,绝对不是宫里的小奴才。 “……”这个皇上一点都不可爱,嘟了嘟嘴,他很不情愿的说道,“我叫玉擎南,今年五岁。我从我娘亲的肚子里来,我的父母就是我爹爹和我娘亲,我是不小心就这样到了宫里,然后走着走着迷路了,就走到这里来了,就和小晟晟认识了。” 夜阑晟暗暗的叹气,和他问话的结果是一样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皇帝挑了一下眉,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 “那你没打算出宫?”皇帝饶有兴味,看了一眼夜阑晟给他倒的茶水,倒还是干净清澈的,轻轻抿了一口,又看向南南。 小家伙不太高兴,皇上怎么老问他不喜欢回答的话题啊。 “我有很认真的打算过,不过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心爱的小晟晟还在这里受苦受难,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的。” 皇帝被他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受苦受难?这话虽然严重了一点,但是对于一个皇家子孙而已,这里的环境确实艰苦了一点。 夜阑晟心里一咯噔,赶紧扯了扯南南,小声道,“不要胡说,我很好,哪里受苦受难了。”而且他不是他心爱的…… 南南又很用力的扯回自己的衣袖,怒哼道,“我哪里有胡说?你每天吃的饭都是馒头咸菜馒头咸菜,而且都冷掉了,你看看你身上瘦了那么多那么多。而且啊,那馒头里面还有毒……呜呜呜呜……” 夜阑晟急忙捂住他的嘴,不再让他口无遮拦。 但是皇帝还是听到了,当场脸色大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夜阑晟哪里肯让南南继续说,赶紧辩解道,“皇爷爷不要听南南胡说,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罢,又扭过头对着南南低声道,“南南,你不要说话了,会让人误会的。” 这件事情怎么可以闹大,要是闹大了,牵连的人会有很多,会很麻烦的。 南南用力的抓下他的手,愤怒的开口,“为什么不让我说话,皇上权力很大的,又来看你,心情又不错,现在正是告状的好机会知不知道,小晟晟你笨死了,要懂得抓住机会明白吗?” 皇帝还处于盛怒的状态,一听到他这话,又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这些话,是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么光明正大的吗? 南南不理会夜阑晟紧蹙的眉,也不理会皇帝紧绷的嘴角。‘哧溜’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直接跑到了内室去了。 不一会儿,又在夜阑晟倒抽一口气的瞪视下,把那个还没拿去处理掉的食盒给提了出来。 “皇上,你看看,我说的是大实话,我这个人从来不撒谎的。你看看,这个就是小晟晟每天吃的东西,是每天哦,早中晚每天哦,而且这东西有毒。” 说罢,不等夜阑晟阻止,已经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食盒给打开了。 皇帝凑过去看了看,果真只有几个冰冷的硬邦邦的馒头,还有暗色发黄的小菜。这东西,居然给一个皇孙吃,而且顿顿都吃,简直岂有此理。 “阑晟,你说,事实是不是和南南所说的一样?” 夜阑晟低垂着头,沉默了好半晌,才无奈的闭着眼睛,点点头。 “这馒头里面,果真有毒?”皇帝的脸色变得很严肃,“阑晟,你又不是大夫,你如何知道这馒头有毒的?” 夜阑晟抿着唇,扭过头看了南南一眼。 后者又很有大无畏的精神往前一步,正义凛然的开口,“因为我不小心吃了一口,然后立刻就肚子痛了。我的身体很厉害的,只要吃到一点点的毒就会有反应,就会肚子痛。” 皇帝抽了抽嘴角,这不叫厉害吧,难道他觉得肚子痛是很光荣的事情吗? 不过……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毒害他的孙子,确实胆大包天。 皇帝冷哼一声,将包子扔回了食盒里,“这事朕会让人去查,阑晟,从今天开始,朕会派几个人照顾你,以后若是再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朕。” “谢皇爷爷。”夜阑晟有些吃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南南点点头,这才对嘛,小晟晟不会吃苦了。 他重新爬上凳子,坐在皇帝的身边,笑眯眯的说道,“皇上,你现在知道小晟晟有多惨了吧。你看看,自从知道馒头有毒以后,他就没吃饭了,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好可怜的是不是?” 夜阑晟诧异的看向他,南南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这两天跟着南南,反倒是吃的最好最丰盛最有营养的,怎么到他嘴里…… 南南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那可就变成了欺君之罪了。 皇帝点点头,“阑晟确实太瘦了。” “是吧是吧,而且哦,我跟着小晟晟在这个房间里,也一直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好饿。皇上,为了不影响我们两个小娃娃的正常发育,你能不能叫御膳房做点好吃的送过来?” 御膳御膳,他终于能吃到御膳了,想想都好激动。等到吃完了御膳,他就可以离开了。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点点头。转身打开门,吩咐远处的苗千秋传膳,就在这里吃。 再回头时,就见南南流着哈喇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的,简直像只小猴子。 再看向一旁的夜阑晟,倒确实是安安稳稳不骄不躁,极有风范。 或许修儿说得对,他该看看这些孙子的作为,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想着,皇帝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笑了笑,道,“阑晟,一个月后便是三年一度的四国大赛,今年正好在咱们风苍国举办,到时候,你也参加吧。”说罢,又看了一眼南南,挑了挑眉道,“你要不要也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不是修王爷的儿子吗? 南南倏地将口水收了回去,诧异的眨了眨眼。 四国大赛?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四国啊,这是……国际大赛,对,国际大赛,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赛事,他如今才五岁,五岁能参加这样的大赛,说出去尾巴都能翘起来的。 南南挺着小胸脯,已经能想象得到赢得比赛后被众人拥戴直喊天才的模样了。 哈哈哈,到时候说不定连娘亲都要巴结他。说不定他就出名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玉擎南的名字,以后娶媳妇都不用愁了,那些女孩子,还不是排着队等着他吗? 哈哈哈!!! 皇帝和夜阑晟对视一眼,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家伙一个人仰着脑袋咧着嘴巴在笑什么。 “好,我参加。”南南笑够了,想够了,嘚瑟够了,总算回过神来,小手猛地一拍桌子,豪气万丈的开口。“别的本事没有,比赛什么的,我从来都是拿第一的。” 皇帝忍不住笑,吹牛的本事不是也很在行吗? 夜阑晟却没有南南想的那样简单,四国大赛,三年前他就听说过。 似乎各个领域都要有人参加,各个年龄段也要有人参加。十岁以下的为一拨,十岁到十五岁的为一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为一拨,二十五岁以上便不能够参加了。 比赛的项目也比比皆是,骑马射箭,诗词歌赋,象棋围棋,蹴鞠水球等等,为了争一国荣誉,每个国家都会精心挑选了自己国内最为出色的男女来参加。 可是皇爷爷这临时决定让他和南南也来一脚,偏偏还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那时间岂不是很紧迫? 而且,南南看起来……压根就不知道比赛是什么,他大概凭着自己的想象来猜测的。 夜阑晟顿觉有些无力,不过既然皇爷爷说了,他必然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拖人后腿的。 “孙儿领旨,定然不辱使命,一个月后会竭尽全力赢得比赛。” 皇帝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南南在一旁用力的跳脚,“我也是我也是,一定会得第一,谁不让我得第一,我就咬死他。” 皇帝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南南,既然你要准备一个月后的赛事,是否该回去和父母说一声?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出宫,如何?” 南南用力的甩甩头,“不用,咱们要以大事为重,比赛的事情不能耽搁,就不用费那个时间出宫了。我现在就和小晟晟好好的讨论比赛的事情,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皇帝挑挑眉,虽说让南南参加比赛是他临时决议的,可是这孩子到底身份不明,他还是不太放心,想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调查调查。 “皇上,不过我娘亲说了,人是铁饭是钢。我和小晟晟那么努力的准备比赛的事情,那你是不是要每顿都给我们好吃的?”每天都可以吃到御膳,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皇帝眯了眯眼,他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这孩子到皇宫里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吃饭? 正想着,外面已经传来了苗千秋的声音,“皇上,御膳已经准备好了。” 皇帝点点头,看着南南双眸大亮的模样,心里顿觉好笑。 “等会儿。”南南却忽然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我去上个茅房,把肚子空出来。” “……” “……” 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他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夜阑晟干笑了一声,直至看着南南的身影跑到房间后面去了,才略微不好意思的开口,“皇爷爷,南南大概以前有个什么不好的经历,所以一看到好吃的,就不想浪费,他……大概有不得已的苦衷。” 皇帝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他当皇帝甚至是以前当皇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敢这般胆大包天的在他面前说要如厕,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 若不是他今日心情太好,只怕那小家伙要遭殃了。 罢了,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今天难得引得自己如此开怀大笑,再者他确实喜欢他喜欢的紧,就由着他胡闹这么一次吧。 顿了顿,他还是出声让苗千秋进来布菜。看着随后跟进来的柯公公,皇帝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给苗千秋使了个眼色。 苗千秋会意,回头对着柯公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皇上和世子这边有我伺候。” “是。”宫女太监陆续将佳肴端上桌子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柯公公几次回头看向夜阑晟,似乎想让自己留下来。 只是可惜,一向都对他十分依赖的夜阑晟,今日也是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是微微低着头,正襟危坐的样子。 等到人都出去了,房门一关上,皇帝便指着一旁的食盒对苗千秋说道,“回去的时候把这食盒带上,送到太医院去,让梁太医检查里面是否有毒。” 苗千秋一惊,诧异不已,“皇上的意思是……” “再好好查查那个柯公公。”说到这,皇帝扭头看了夜阑晟,见他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便知道这孩子也怀疑那个太监了,心里暗暗的满意,才继续说道,“柯公公一向是负责小世子的饮食起居,他下手的机会很大。” 苗千秋严肃再严肃,“奴才知道了。” “还有……”皇帝想了想,蹙眉在思考要如何说起南南的事情,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查查看这两天出入皇宫的马车。” 苗千秋满脸疑惑,夜阑晟脸色一变,皇爷爷这是对南南起了疑心了。 “皇爷爷,南南他不是坏人。”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朕知道,只是那孩子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皇宫,确实让朕很是在意。不管他什么身份,皇宫里面总归不能有身份不明的人,即使只是个孩子。” “谁是身份不明的人?”摸着肚子的南南满脸疑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场的三人齐齐的扭过头去,下一刻,‘砰’的一声,苗千秋手中的食盒落了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从里面出来的南南。 这孩子,这孩子不是那天在修王府看到的吗?这孩子不是……修王爷的儿子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儿的儿子? 皇帝和夜阑晟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齐齐回头看着他。 一向稳重的苗千秋,怎么会有如此失态的模样? 还是南南反应快,猛地一把冲上去,拽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跑。 “诶……”苗千秋一个踉跄,不大一会儿,就被他抓着跑到了内室,留下面面相觑的祖孙两个。 皇帝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疑惑的盯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苗千秋被他拉到里面才猛地惊过神来,想到方才在皇上面前失态,赶紧停住脚步,“哎呀,小祖宗,不能再往里面跑了,奴才要去向皇上请罪了。” “请罪?”南南拽了他两下,发现拽不动了,只得停下,眨了眨眼一脸的迷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呀,这个请罪不请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为什么?”那是这小世子的皇爷爷,若是皇上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修王爷的儿子就在面前,定然会十分的高兴的。 南南瞪了他一眼,“你真笨死了,爹爹说了,我只能在家里叫他爹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是我爹爹,爹爹的话一向很有道理的,否则爹爹会被娘亲骂的,我是爹爹的儿子,不能害了爹爹。” “……”什么爹爹长爹爹短的,苗千秋被他绕得头晕,不过他倒是多少能听明白一些,他的意思是,不能把他和修王爷的关系说出去吗? 这么说来,皇上也晟世子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了。 想了片刻,苗千秋也只能暂时依着他。不过他方才这般举动,皇上肯定是会怀疑的,他就算现在不说,等出了这个门,也是一定要说的。 两人又在里面说了半会儿话,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御膳,南南的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得许多,爬上凳子就开始动手吃东西。 苗千秋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出来,随后跪在皇帝的面前,“皇上恕罪,奴才一时精神恍惚,惊扰了皇上。” “起来吧。”皇帝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南南一眼,没说话,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夜阑晟有些忧心的看着南南,实在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把苗公公拉到里面去。 可是如今皇爷爷在这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吃东西。 皇帝吃了一些便将筷子放下了,问了一下苗千秋什么时辰了,便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刚走出夜阑晟的院落,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苗千秋伺候皇帝多年,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场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奴才有话要说。” “恩,说吧。”皇帝斜睨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不让给他起来。 苗千秋知道自个儿在皇帝面前擅自和南南说悄悄话,让皇上很不满,这是下了皇上的面子。若不是皇上心中存疑,只怕自己那会儿的举动就足够被拖出去斩了。 只是,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皇上,奴才知道南南的身份。” “朕看出来了。” 苗千秋抿了抿唇,左右小心翼翼的看了两遍,才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在修王府……看到过那个孩子。” 皇帝一惊,陡然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即让他起来回话。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就是修儿的……” 苗千秋凑近皇帝的耳边,声音更加轻了,“奴才确实听到了那孩子叫修王爷爹爹。南南还告诉奴才,他进宫的事情修王爷事先并不知道,他是悄悄的跟着平世子进宫的,就是为了想吃宫里的御膳。可是平世子被皇上召见,他就一个人跑了,最后走到了晟世子的院落。” 皇帝刚刚阴霾的心思瞬间一扫而空,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放大,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好,怪不得修儿今日会突然进宫,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不愧是修儿的儿子,有胆色,够聪明,还讨人喜欢。 “走,千秋,回去看看那个孩子。” 苗千秋一怔,刚想阻止,走了两步的皇帝却又忽然停下身子,蹙眉道,“还是算了,修儿今日进宫,连那孩子的事情都没有提起过,想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这宫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那孩子一个人呆在这里,要是被人知道了身份,保不准还会多些危险。” 苗千秋松了一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千秋,多派几个人到这边来伺候那两个孩子。把这个院子也重新修缮一遍,还有,若是外人问起南南的身份,就说是朕派给阑晟的伴读。今后他们的膳食都要最好的,那孩子那么喜欢宫里的御膳,让御膳房多花费些心思。还有,那个嫌疑颇大的柯公公,你仔细看着点,就不用他继续在这里伺候了。还有,让齐林多派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他们。” 苗千秋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所有伺候两个小世子的人,都要是皇上的心腹了。 晟世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连天都帮着他,让南南误打误撞的,居然和他成了好朋友。 皇帝心情愉悦,看来这个院落,他以后会常常来了。 那小家伙,还真的是有趣的很。 “阿嚏”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南南,当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嘴里的东西大半都被他吐到地上去了。 夜阑晟赶紧端了一杯水给他,“你没事吧。” 南南摇摇头,抽了抽鼻子有些难受的说道,“肯定是有人在骂我了,我估计是我娘亲。” 一定是他没回家,娘亲心里骂了他一天,才会功力这里强大,让他连呆在宫里都要打那么大的喷嚏。 夜阑晟笑了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他现在很好奇南南的娘亲到底是谁了。 “就是可惜了,菜都浪费了。”南南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被他喷到地上去的大鸡腿。 随即一愣,咦,那大鸡腿怎么会动? 南南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还是会动。 他再揉一揉眼睛,再看,还是会动。 再揉,再看,还在动。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玉姑娘不见了 夜阑晟被他诡异的行动惊到了,小心翼翼的凑近他,低声问道,“南南,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不是,小晟晟,我感觉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了。你看看,早就往生了的大鸡腿居然自己在动。” “咳。”往生?夜阑晟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却还是好奇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怔住了,果真看到那个鸡腿一直在移动。好半晌,他才突然说道,“不对,南南,大鸡腿下面好像有什么虫子在动。” 虫子?南南惊恐了,用手去挖自己的小嘴,“咳咳,那我刚才岂不是吃到虫子了?太可恶了,不是说御膳房的东西都很干净的吗?呜呜……恶心死我了。” 夜阑晟默默的扭过头去,无奈了,“南南,那虫子是被你的大鸡腿给砸中的,不是和鸡腿一块从你的嘴里给吐出来的。”他无力了,跳下凳子,将鸡腿拨开。 随即倒退了两步,“蝎子?” 夜阑晟脸色一变,抬脚便要去踩。 “啊,等一下等一下,小晟晟。”南南听到蝎子两字时及时低头看去,这一看差点被夜阑晟的腿给吓到了。他赶紧伸手阻止他。随后也跟着跳下了凳子,将那个被鸡腿砸的浑身油腻腻的蝎子给放到了手心里。 “南南,蝎子有毒,你赶紧扔了它,小心他蛰着你了。”夜阑晟大惊,想伸手去把他的手掌打落,又怕自己贸然行事反而会害了南南。 南南却得意洋洋的,用自己的衣服给蝎子小心的擦了擦,这才笑眯眯的开口,“没事的,这是我家小百合,不会咬我的。” “小百合?”夜阑晟蹲在他身边,和他一块去打量那个蝎子。 南南嘿嘿直笑,“一定是我娘亲让它来找我的,我就知道我娘亲放不下我。小百合,你放心,我在这里很好,吃好住好睡好,还有小晟晟陪着我。你回去告诉娘亲,我还打算在这里住一个月,然后参加四国大赛,我一定会拿到第一名,然后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走上人生巅峰的。” 小百合动了动尾巴,似乎有些不耐烦,刚刚被莫名其妙的砸了一下,上面还有南南的口水,让它心情很不爽。 南南表示很理解它的行为,“你也觉得我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你刚刚是在帮我打气是不是?哎哟,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百合都要哭了,废话说完了没有?我还有回去休息。 南南又嘚瑟了好一阵子,才将蝎子放在地上,拿出绿色的粉末倒在他身上,很有气势的说道,“去吧,记得把我的雄心壮志传递给我娘亲知道,她一定会以我为荣的。” 小百合不理会他,迫不及待的背着绿色的粉末跑了。 下一次,他绝对不要来了,每次给主子传一次消息,就要被小主子给荼毒一次,简直心塞的不能再心塞了。 窸窸窣窣的爬出门槛,越过外面杂草重生的过道。不大一会儿,小百合便又钻到了石头缝里去了。 再出来时,已经摇着尾巴从御花园的石洞里钻出来,乖巧的顺着夜修独放在地上的瓷瓶子里钻了进去。 又是绿色的粉末。 夜修独抿着唇紧绷着脸,心里对这个特别喜欢钻石头缝,而且一钻就没影的蝎子咬牙切齿。 它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从地面上走,并且带着他去寻找南南吗? 站在他身后的沈鹰和闻天对视一眼,心里开始打鼓,主子看起来气得不轻啊。 “主子,咱们要不要回去和玉姑娘商量商量,看看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们直接找到南南?”沈鹰小心的提议。 夜修独不语,捏着瓷瓶的手微微收紧,如今真的很有将蝎子给活活捏死的冲动。 好半晌,直至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人走过来的声响,他才收回视线,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走,回去。” 玉清落说过,绿色的粉末表示南南是完全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他那么喜欢吃东西,这两天有没有吃好喝好,有没有地方睡。 这偌大的皇宫,虽说什么都不缺,却也什么都缺。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成靶子直接给弄死。 南南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只是那臭小子,似乎一点都不愿意离开皇宫似的。 沈鹰和闻天又默默的对看了一眼,跟着他身后,一块出了皇宫。 直到三人都坐上马车后,沈鹰才面无表情的汇报道,“主子,那个沈先生已经出宫,又回到了威远侯的府里。根据属下的调查,沈先生是昨日恰巧遇到受伤回府的柳湘湘,仗着有那么一点医术,出手救了她。后来被请到威远侯府里后,便自称是鬼医,被威远侯当成贵宾招待。” 夜修独闭着眼睛,心里还是琢磨着南南的事情,听到他说的情报后,微微勾了勾唇,笑了起来,“那姓沈的倒是很有胆色,骗人居然骗到皇宫里来了。如今还攀上了蒙贵妃这颗大树,看来就算他原本不是鬼医,以后也会将这个头衔给落实了。” 沈鹰一怔,有些忧心,“主子,那玉姑娘岂不是?”名声尽毁? “不急,等他再和贵妃多接触接触,让他们熟悉了,再来拆穿也不迟。”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蒙贵妃的那些个心思,还能不能如愿实现。 沈鹰点点头,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揣测玉姑娘的心思。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的名号给人冒充了,也不晓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让人一直盯着宫里的动静,南南还是要尽快找出来。若是让蒙贵妃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怕是不能安全了。” 沈鹰一惊,赶紧应了声‘是’。 南南那小家伙如今可是重中之重了,出了一点点的意外,不止是玉姑娘,恐怕连主子,都会把整个皇宫都给拆掉的。 正思索之间,马车已经慢慢的在修王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侯在王府门前的商管家一见,立刻匆忙的跑上前,跑到夜修独的面前低声道,“王爷,玉姑娘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旧情人 不见了? 夜修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蹙眉看了看王府里面,“怎么会不见的?” “早上玉姑娘醒来用完膳后说要出门,可是王爷嘱咐过,让小的把玉姑娘留在府里。”商管家战战兢兢的,到现在心里还十分的不安,主子让他留个人,他都留不住,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这个管家,还有什么用处? “玉姑娘很生气,原本想要硬闯的。可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姓金的姑娘过来,说是玉姑娘的朋友。后来那位金姑娘跟着玉姑娘回房,两人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小的看玉姑娘不出门,也不敢去打扰他们说话。谁知中午小的去请两位姑娘用膳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不知道去哪儿了。” 夜修独没多说话,只是大步的走了进去。 沈鹰拍了拍商管家的肩膀,挺同情他的。金琉璃的身手那么好,就算玉姑娘不会轻功,也能被他无声无息的带出修王府的。 夜修独直接进了玉清落的房间,那里确实没有一丝的人气,看茶水的冷热情况,想来早就出门了。 那个女人,肯定又是去找于作临了。 “王爷……”商管家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不敢去看夜修独的脸色。 “不关你的事,下去吧。”夜修独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随后转首看向随后进门的闻天,“把今天安排保护玉清落的暗卫叫过来。” “是。” 闻天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便被带进来一个浑身黑衣的暗卫,垂首跪在地上,“王爷。” “玉姑娘去哪儿了?” “回王爷,金姑娘带玉姑娘去了兴盛医馆,秦松跟着。”他指的是另外一个暗卫。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他果真没有猜错,那女人真的去找于作临了,他真想弄死她。 南南如今还身陷宫中,她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会旧情人。难道她不觉得此刻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里等他带着南南的消息回来,然后一块商量如何把那小家伙从宫里带出来吗? 竟然还敢丢下他去见旧情人,见旧情人,旧情人…… 沈鹰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甚至能感受到主子浑身散发出来的莫名的怨念。他不懂,主子到底在生什么气,难不成玉姑娘去报仇他还不允许了? 刚踏入兴盛医馆的玉清落,也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看着外面的艳阳满天,心里直打突。 她感觉到今天似乎不是适合出行的好日子,下次出门前,她应该算算黄历。 “清落,人在那里。”金琉璃的声音倏地在她耳边响起。 玉清落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坐在医馆中间的于作临,笑了起来,“他可真是闲,难道做了兵部侍郎是这般的清闲的吗?” 金琉璃也笑,“哪里啊,听说他请了几天假,估计就是为了等你的。” “看不出来他对李冉冉这般情深意重,为了她被降了职不说,还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请假。”玉清落往前跨了一步,又很快收了回来。 就她刚刚在门边站的那一小会儿,她相信,于作临一定是看到了。 “走吧,咱们去喝茶。”玉清落转身就走,金琉璃随后跟上,两人一清冷一妖娆,脸上蒙着面纱更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周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目送着她们两人离开。 于作临愣了一下,随即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跟了出去。 只是他似乎晚来了一步,外面巷子口已经不见了那两位姑娘的身影了。 于作临心中懊恼,他刚刚怎么就愣住了,怎么就没第一眼看出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这会儿去哪里了?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两个男人讨论的声音,“诶,你刚才看到没有,那两个姑娘,虽然蒙着面纱,可是那身段,啧啧……” “是啊是啊,真是好奇她们面纱下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哎,只可惜她们进了对面的那间酒楼,咱们这种小平民百姓,没那个命去里面吃饭啊,不然还能多看两眼……” 于作临脸上一喜,他们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听不见了,急忙转身,也跟着走入对面的那间酒楼。 果然,刚走了两步,就见转角处有两个裙角翻飞的身影,当下跟了上去。 玉清落和金琉璃进了楼上三号包厢,是和上次一样的厢房。 于作临气息微喘的站定在那间包厢外面,努力的深吸了两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这才面带微笑,轻轻的扣了扣房门。 不大一会儿,玉清落低柔缓慢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于公子请进吧。” 于作临微微一愣,随后推门而入。 窗边坐着两道身影,似乎都是面带微笑的,见到他时,倒是极有礼貌的微微站了起来。“于公子,请坐。” “你,你真的是鬼医?”于作临有一霎那的不确定,声音微微压低。“你真的来了帝都?” 玉清落笑了起来,“答应于公子的事情,又岂能反悔?一别数日,于公子风采依旧。” 于作临微微的抬了抬下巴,笑道,“姑娘也是一样的蕙质兰心。” 金琉璃想吐了,心里还是不断的恶意揣测,要是于作临知道面前站的人是他六年前想要害死再害死的前夫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没想到金掌柜也来了。” 金琉璃听到他冷不防的提到自己,小小的恶寒了一下,扯开嘴角虚假的笑了笑,“鬼医初次到帝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跟着来了。” 说罢,她实在受不了这样软绵绵假惺惺的氛围,起身道,“我去楼下点两样小菜,咱们边吃边聊。” “金姑娘尽管点,今日我做东,不必客气。” 金琉璃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那她若是客气了,岂不是看不起他? 顿了顿,她微微低着头离开了。 然而,不等她离开多久,倏地又打开门走了进来,眉心微蹙,满脸复杂的看着玉清落,道,“楼下有个自称是鬼医的人,说要换咱们这间包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放在眼里 自称是鬼医?玉清落差点被手中的茶水给溅到了。 她这个正牌的鬼医在这里,居然还有人这么不要脸的敢用她的名头来找事,脑子抽了不成? 于作临也不由的看看玉清落,又回头看看金琉璃,蹙眉道,“鬼医不是姑娘吗?” 玉清落耸耸肩,将茶杯缓缓的搁在了桌面上,“我也好奇,这世上,居然有两个鬼医。” 金琉璃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似乎有好戏看了。清,青姑娘,现在你预备怎么办?” “你下去告诉店小二,不换。” 金琉璃就是猜,也猜到了她会这般说,当即又转身下了楼。 一旁的于作临诧异的挑了挑眉,“姑娘不打算拆穿那个冒充鬼医的人吗?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岂不是败坏姑娘的名声?” “名声这东西,我向来都不在乎。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这人冒充鬼医,到底有什么目的。先看着吧,静观其变。” 于作临盯着她,越发的觉得面前的这位青姑娘气度不凡,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他笑了起来,也跟着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姑娘真是让在下越来越佩服了。” “于公子才是让人佩服,我这次到帝都来,听说因为上次江城的事情,于公子被皇上降了职。我真的很为于公子不平啊,像于公子这般为了家人妹妹不顾一切的男人,这世上少之又少,怎么反倒降了职呢?” 于作临干笑一声,随后听到她的赞扬,又忍不住微微抬了抬下巴,笑道,“不管怎么说,在下确实是擅离职守,皇上爱惜我,只是降职已经不错了。以后再建立功勋,皇上还是会重新重用我的。” “说的也是,于公子这般有本事的人,一定很快会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的。”玉清落几乎要被自己说的话给呕死了,她如今挺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的,对着这般恶心的人,居然能那么稳定的坐着,也能那么安定的把茶水咽下肚子里去。 “对了,于公子,令妹的病情不宜耽搁,什么时候方便去你府上,让我替令妹诊治诊治吧。” 于作临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半晌后才说道,“不急,青姑娘刚到帝都,还是先休息两天,我再安排。” 安排?安排什么?玉清落冷笑,不会是安排李冉冉真的变成你妹妹吧,那也算是你有本事了。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轻叩了两下。 随即,就见一个店小二跟着金琉璃一块走了进来。那店小二一脸为难,似乎十分的不好意思,“姑娘,实在对不住,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不合情理。可是,楼下的那位客官……是威远侯府里的,咱小老百姓,得罪不起啊。” 威远侯?于作临皱了皱眉,想不到那个冒牌鬼医的后台居然会是威远侯。 威远侯?玉清落笑了,她和那个猴子还真有有缘,昨日才刚教训了他家的宝贝嚣张女儿,今日就打着她的旗号来作威作福了。 很好,既然是威远侯家的……那她就更不会让了。 “小二哥,开门做生意,原本就是要公平公正公开的。就算是威远侯,也不该仗势欺人,要求别人给他让出位置来。你去告诉那个什么威远侯,这个厢房,是本姑娘先来的,堂堂正正本来就占理。” 于作临原本想要劝她不如先离开,毕竟对方是威远侯,而他如今只是个兵部侍郎,这样的小官,在侯爷眼里并不够看。 可是一听她这般说,自己也不好意思示弱,更加不好意思起身离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鬼医是个冒牌的。若是玉姑娘当场拆穿了他,估计那冒牌的也不好意思待下去,威远侯府也不会待见他。 更何况,玉姑娘是真正的鬼医,哪有真的去给冒牌的让位置的?说出去,玉姑娘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这般想着,于作临也淡定许多,微微抿了抿茶水,不再开口说话了。 那店小二一脸为难,这,这两边都是强势的人,他到底要如何是好?楼上的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十分柔弱的样子,面前坐着的却是兵部侍郎,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楼下的那位,更是不得了。 金琉璃见他举棋不定,一把钳住他的肩膀。那店小二大惊,只觉得肩胛处疼得厉害,当场明白身边的这位姑娘身手了得。 这会儿再也不敢犹豫了,急急忙忙的和金琉璃一块下了楼,和侯爷府的下人小心的打着商量。 谁知那凶神恶煞的护卫还没听他说完,已经一扬手,便把那店小二给掀了出去。 “大胆,你没和上面的那位说,今日来的是闻名天下的鬼医吗?连外面威远侯府的位置都不让,有没有把我们威远侯放在眼里?”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是拿求救的眼神去看金琉璃。 后者勾了勾唇,双手环胸往前走了几步,“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没把那个什么威远侯放在眼里。狗仗人势不知所谓臭气熏天,只得谁放在眼里了?” “你……”那护卫大概没见过谁人敢对威远侯如此不敬,当场便把佩刀给拔了出来。“你敢羞辱威远侯?活得不耐烦了?” 金琉璃翻了翻白眼,这侯府的侍卫和侯府的千金,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两句话? 威远侯府就很了不起吗?有她家玉清落那么牛逼吗? “我活的好好的,也想多活几年,你还是带着你们的人赶紧滚吧,不然有你们好看的。”金琉璃提了提拳头,想着是不是可以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没想到那个侍卫听完好好大笑,“简直大言不惭,你知不知道我身边的这位是谁?他可是今天才刚蒙受当今皇上召见,蒙贵妃和修王爷都十分器重的鬼医。你和楼上的那位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让路,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琉璃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皇上召见他相信,贵妃器重她也相信,就是修王爷……开什么玩笑? 那位一直沉默的沈先生,似乎也对那个侍卫如此的介绍有些满意,缓缓的点了点头,用一种轻蔑的高傲的眼神看着金琉璃。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金琉璃长久沉默是在考虑让位置的时候,角落里一直安安静静的背对着他们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却忽然转过身来,低声笑道,“鬼医?这位先生真的是鬼医?怎么我听说的那位传闻中的鬼医,和这位先生不太一样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修独来了 说话的男子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姿态,眉目清秀淡然,一眼看过去,仿若谪仙一般让人心生喜悦。 方才还在嚣张说话的侯府侍卫,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后,倏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跪了下去,“小的给右相请安。” 右相?酒楼内原本还只是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扭过头来瞪着这个年轻的不像话,却被传的宛如天人之姿的男人,这个人,居然就是传闻中聪明果断,深受皇上器重的右相? 金琉璃眨了眨眼,略带着花痴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好看,真好看。这个男人气质温和,和夜修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却同样能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在这里被她遇到。 坐在二楼的玉清落,早已经打开了窗户,和于作临一块看着楼下。 这个角度,正好将右相姣好的面容全部映入了眼脸,完美无缺的一张脸,真真是有勾引女人的本钱啊。 于作临却眯起了眼睛,心中暗暗的冷哼了一声。 玉清落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态度,微微挑了挑眉,看来她调查的资料并没有错。这个右相,似乎有意无意总是会针对于作临,这一次的降职,据说皇帝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是右相暗中推了一把手,把于作临给直接推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以前皇帝对于作临十分的重视,觉得他是青年才俊有意把他推上高位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后来右相上位了,于作临在皇帝的面前,好像便渐渐的失了宠。 而作为于作临的死敌,上次出现在江城的林凡,好像暗中和右相有所联系。 这个右相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到底和于作临有什么恩怨? 这番看起来,于作临对他也是恨之入骨的,只可惜,大概不是他的对手。 想是这般想着,玉清落却还是故作无知的开口说道,“想不到传闻中的右相居然这般年轻,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于作临冷笑,“姑娘可别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这人年纪轻轻手段却极狠。他这次出声,也不过是针对威远侯府而已。右相早就把威远侯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了。” “是吗?”玉清落模棱两可的回。 不过她心中还有一丝疑问,右相似乎和玉家的关系不错,否则又怎么会借马车给玉清柔和陈姬心呢? 难不成,他是看上玉清柔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玉清落就忍不住抖了抖,要是右相的眼光这般差,那她刚刚对他的评价还真是太高了。 正想着,楼下却再次传来右相温和的声音,“威远侯府什么时候来了个鬼医了?可是本相听说,鬼医一向淡泊名利,行踪成谜,不愿和达官贵人多加接触。怎么如今,倒是住进了威远侯府了?” 沈先生一听这话,脸色便变得很不好,他抿着唇,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看了一眼右相,“相爷,道听途说的不足为信,鬼医也是人,虽然有济世为怀的本事,却也需要让他展示本领的平台。侯爷慧眼识珠,让老朽住进了他的侯府,提供给老朽最好的药材和环境,让老朽一展抱负,哪里有错?” “哦……”右相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济世为怀?原来先生所谓的济世为怀,就是仗着侯爷慧眼识珠,到这酒楼内和两位姑娘过不去啊?怎么,二楼的那间厢房,能让先生一展抱负吗?” “你……”沈先生被他说得脸色涨红,反驳不了。偏偏周边百姓一个个都对着右相的话连连叫好,甚至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 侯府的护卫见状,心里暗暗焦急。 可是右相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就算是侯府的人,那也是得罪不起的。 没了办法,他只能拉拉沈先生的衣服,小声的说道,“先生,不如咱们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沈先生一把把自己的袖子给扯了回来,冷哼道,“既然来了,如何能够回去?”如今他是蒙贵妃看重的鬼医,怎么能在这个地方退却。右相又怎么样?蒙贵妃才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只要吹吹枕边风,右相再厉害,也蹦跶不起来。 楼上的玉清落抿着唇笑,死要面子活受罪,合该他倒霉。就他这种本事,哪里是那个右相的对手? 右相喝了一口茶,低低的笑着看他们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金琉璃微微抬起下颌,嗤笑了两声。果然就是狗仗人势,欺善怕恶,有本事,你倒是对着右相拔刀试试看啊。 她想着,眼睛也开始高傲的斜了过去,这一斜,正好看到侯府的另一个侍卫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在拔刀的侍卫耳边说了两句话。 那人听完,赶紧把话传递给了沈先生。 下一刻,沈先生的眸子陡然一亮。 金琉璃当即暗叫一声不妙,看这表情,不会又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主意了吧。 她的想法还在脑子里徘徊,就听到那沈先生冷冷的笑声,“右相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相信我是鬼医吗?” “哦?听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能证明自己确实是鬼医,能力超强了?”右相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个护卫之间的互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放下茶杯慵懒的坐好,好似确实十分的好奇。 金琉璃也不由诧异,这什么沈先生的,不会是想来个现场医治疑难杂症吧,还是说,他真有几分本领? 正想着,就见外面大步的走进一道身影,脸色沉沉面无表情。气势强大秒杀周边一切生物,就这样嚣张霸道的踏进门内。 围观群众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恭送着他往里走。 金琉璃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夜,夜,夜修独?夜修独怎么来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悄悄的抬起,朝着二楼的玉清落看去。 后者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好在她定力强,赶紧稳了稳情绪,淡定的开始寻找遁走的机会。 可是,没想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主 一旁的于作临却是眸光大亮,盯着踏进门内的夜修独笑道,“听说修王爷回到帝都了,没想到,今天倒是有缘能够结识。” 结识?他不会是想下去和夜修独套套近乎吧? 玉清落才这么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了于作临的声音,“青姑娘,我相信有修王爷在,今日一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呵呵,玉清落干笑,你对他还真是信心满满。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威远侯府的那个侍卫说楼下的那个鬼医很得修王爷的器重吗?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忽略不计? 于作临耳朵自然没聋,那个侍卫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却也看的明白,那个沈先生刚才说那话似乎是想要拿修王爷当证人,给他撑腰,来和右相对立。 可惜,修王爷向来心高气傲,身为上位者,又是绝顶聪明的人,绝对不会愿意给别人当成挡箭牌作威作福的。再者,他面对的是右相,修王爷刚回到帝都,不至于为了一个快要入土的冒牌鬼医去得罪百官之首,给自己增添仇人。 至少,如果他于作临就是修王爷,那是绝对不会这般去做的。 至于威远侯家嘛,呵,那个柳湘湘嚣张跋扈连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何况是昨日把人直接抬出别院的修王爷。 玉清落默默的整了整发丝,还是思索一下待会如何找个借口先离开吧。 她有一种感觉,好像夜修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抓她来着。 楼上的两人心思各异,楼下的沈先生却像是有了后台一般,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洋洋得意,甚至主动去和修王爷打招呼,姿势仿佛和他平起平坐一般。 “修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这话一出,立刻惹得夜修独身后的沈鹰和莫弦不满,这算是个什么东西。冒充玉姑娘不说,和他们家王爷说话竟然还敢这般没大没下没上没下,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你。 夜修独理都没理会他,他原本就对这个什么见鬼的冒牌者没有丝毫的好感,更何况如今他是带着一股气来的,目的就是找到玉清落。 尤其在看到一旁的金琉璃后,他就更加确定,玉清落果真在这个酒楼里面。 而且!! 而且!!! 而且如今还单独和于作临呆在一块。 天杀的,那女人竟然还敢撇下金琉璃单独去和于作临见面?她真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她就一点身为人母的自觉都没有吗? 沈先生看他不回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想再开口打声招呼。然而视线却忽然被横档过来的沈鹰给遮住了,沈鹰无视他,暗中对着金琉璃使眼色,提醒她,此刻主子的心情很不好,赶紧想办法让玉姑娘出来灭火。 金琉璃干笑一声,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会儿她还真怕夜修独会一个恼羞成怒喊出玉清落的名字,到时候被于作临知道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吃亏一点,她就…… “王爷,你可得给民女做主啊。”金琉璃面色一换,倏地抽抽噎噎柔弱万分的模样,两三步走到了夜修独的身边,凄楚的落下了眼泪。 “唔。”坐在窗沿还在思索的玉清落,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有些默默无语的扭过头。 沈鹰和莫弦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的看向自家的主子,有点……替金琉璃担心。 右相微微一挑眉,只觉得事情似乎越发的有趣起来。这女子好像是故意的,若说到要做主,他这个右相的头衔应该不低吧,怎么就没见她哭着跑到自己面前呢? 至于一旁的沈先生,瞪着面前挡着自己的后背,脸色暗黑。 夜修独终于收回视线,冰冷的眸子落在了金琉璃的身上,一语未发。 “王爷,你真的是王爷是不是?那你可要给我们这些小老板姓做主啊。有人仗势欺人,还用你的名义欺压百姓,无耻的不行啊。”金琉璃再接再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夜修独。 夜修独眉心一拧,这才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爷,小女今日和朋友在这间酒楼内喝茶,没想到刚坐下,就有个不要脸的老不死自称是鬼医,非要赶我们走,要霸占我的位置。还说自己是威远侯的贵宾,得皇上召见,被王爷你器重,用你们的名义作威作福,民女一介百姓,无权无势,有苦无处说。好在王爷来此,所以想让王爷给我们做主啊。” 这话好歹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明白了,也十分实在的告诉夜修独,她和玉清落被欺负了,她和玉清落才刚到这个酒楼,她和玉清落并没有和于作临有过多的接触就被打断了。恩,所以…… 他们好歹那么就的交情,总该站在她们这一边,共同讨伐那个不要脸的老不死吧。 沈先生一听这话,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暗黑。居然,居然敢对他如此不敬,居然敢说他是老不死。 楼上的于作临听金琉璃说的话,微微的沉默了一下后,回头对玉清落说道,“青姑娘,我们单独在这包厢内,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会对姑娘的声誉有所影响,在下先下去和修王爷打声招呼,姑娘在这里稍候片刻,王爷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玉清落冷冷勾唇,对她的声誉有影响?恐怕不是吧。这男人是怕自己的名声受到影响吧,而且,也迫不及待的想下去巴结夜修独才是。 不过,她如今也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否则自己也不好离开。 想至此,她立刻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多谢于公子体谅,公子慢走。” 于作临微一点头,已经起身,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往楼下大堂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的对着金琉璃竖起了大拇指。 金琉璃更加卖命了,“王爷,民女只能求你做主了。” 一旁的沈先生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怒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算是仗势欺人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致对外 “不算吗?”右相闲适的开口,“方才发生的事情大家伙可都看到了,和这位姑娘说的一模一样。那些话,难道不是你说的?有皇上修王爷器重撑腰这番话,难道不是你身边的那位侍卫说的?” 那被点到名的侍卫浑身一个激灵,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沈先生却还是死咬着不肯承认,“修王爷,老朽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夜修独依旧不理他,只是循着声音看向方才说话的右相,好像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右相见状,也终于不再充当透明人,当即沉稳的一步一步走向他。 “见过修王爷。”右相的手抬起,微微的见了礼。只是态度虽然恭敬,那动作却是不卑不亢,做起来一点都不觉得低人一等,让人赏心悦目。 “右相,久仰大名。”夜修独打量了他一阵,眸光锐利含着一丝丝的疏离。 他的心中同样不解,这个右相位高权重,清冷淡漠,对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拉帮结派,不谄媚巴结,更不会响应各亲王的试探拉拢。在朝中独树一帜却又不可小觑,这样的人,为何对玉清柔和陈姬心如此善待。 更甚者,为了那对母女,当天就写了奏折参了夜阑平一本。 虽然,那本奏折在父皇的审核下,最终有错的双方都得到了惩罚。但是,右相这般聪明的人,这样的后果应当在他的分析当中,为何还要给玉家母女出这一个头? 就仿佛……是听从玉家母女的话,给她们一个交代一般,却又不想把事情闹大,才会趁着第二日早朝前把奏折送进了宫内。 右相的作为,夜修独想不明白。不过差点让自己的马伤了南南这一点却是事实,如此,他对他虽然欣赏,却没有要结交的意思。 “王爷说这话,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右相笑着,任由他随意的打量,不过视线也一直未曾离开过他。 对这个四年前离开的修王爷,他同样充满了好奇。就是没想到,修王爷回帝都后,他们这么快就遇上了。 “下官兵部侍郎于作临,见过修王爷。” 蓦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倏地插进两个互相打量的男人面前。 夜修独和右相同时扭过头去,紧跟着,双双一凝眉,好似都不愿意看到面前的人似的。 于作临微微弯着腰,礼数十分的周到,甚至带着一丝丝的讨好。他看不见夜修独的表情,却自认自己诚意十足。 “兵部侍郎?”夜修独冷笑一声,看向他周边,没见到玉清落那小妮子的身影,嘴角紧绷了下。随后又满意的勾了勾,心下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渐渐的平息下来。 “修王爷,下官在此片刻,但是前因后果确实全部看的清清楚楚。这位姑娘说的没错,那位自称是鬼医的先生,确确实实借着王爷的名字在此欺压良善。” 沈先生终于瞪大了眼睛,他没料到,这个酒楼里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兵部侍郎。 夜修独总算抽空看了一眼沈先生,眸光冰冷,勾唇笑了起来,“器重?沈先生,本王什么时候器重过你了?” “王爷……”沈先生错愕的看着和早上在皇宫内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夜修独,心中惴惴,“王爷,老朽早上确实替王爷把过脉,也确实……” “哦,把脉?”夜修独嘴角的笑意更冷了,“那么把脉的结果如何?” “老朽,老朽知道王爷身上中了何毒。” “既然如此,沈先生可有办法解?” 沈先生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脸色涨红,却还是梗着脖子怒声道,“王爷,老朽说过了,王爷中的毒实属罕见,这世上除了老朽已故的师父之外,无人能解。” 夜修独冷哼,“没有能力解开本王身上的毒,你又凭什么说本王器重你?又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鬼医?” 右相挑了挑眉,原来修王爷中毒的事情,是真的…… “是啊,沈先生如此本事?也敢自称是鬼医吗?沈先生确定自己并非冒充的吗?” 于作临狠狠的瞪了右相一眼,该死,抢了他的话了。 沈先生被人戳中的痛处,当场脸色大变,恼羞成怒的喊道,“血口喷人,我堂堂享誉天下的鬼医,需要冒充吗?老朽行医多年,治好的疑难杂症不知多少,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有何必要欺骗你们?” 于作临总算逮到机会说话了,当场辩驳道,“沈先生或许是有点医术,若是因此借着鬼医的名号出来混,那也确实方便许多。众所周知,这世上能真正见到鬼医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咱们这些人是听过不少关于鬼医的事迹,却从未见过她的人,要是来一个医术稍微能上的了台面的大夫说自己是鬼医,大概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他吧。” 这话说的,周边的人纷纷有了响应,一个个越听越觉得这话说的十分有理,怀疑的视线,也落在了沈先生的身上。就连威远侯府里的那些个侍卫,也不免心里开始打鼓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先生被这种怀疑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左右看了看,当场暴跳如雷,狠狠的盯着于作临。 夜修独看了于作临一眼,点点头,却没说话。 后者立刻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又对着夜修独微微行了个礼,声音低沉,“王爷,这位沈先生解不了王爷身上的毒,并不代表别人不可以。下官听说前两日在这间酒楼对面的兴盛医馆,有位姑娘医术高明,治好了两个不治之症。王爷,下官可代替王爷找寻那位姑娘。” 无耻! 无耻!! 太无耻了!! 金琉璃沈鹰莫弦三人的脑子里同时杀过一千头草泥马,简直对于作临唾弃到了极点,这分明是借着玉清落去巴结夜修独。 沈先生一怔,表情阴沉沉的,“老朽倒是很想见见那位姑娘,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能解了王爷的毒。哼,于公子,话可别说的太满,否则就是在欺骗王爷,罪名可大可小的。” 他就不相信,这世上除了鬼医,还有谁有那个本事,能把修王爷身上的‘白线’给解了。 于作临冷冷的回过头去,然而还没等到他回击讽刺,酒楼门外一直在看热闹的兴盛医馆的大夫药童,在姜大夫的带领下,大声的喊道,“那位姑娘医术高明,定然比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鬼医强,这是我们姜大夫亲自见过的,沈先生要是不信,大可以和那位姑娘比比看。” 比比看? “好,那就请于公子找到那位姑娘,十日后,就在这间酒楼内,我倒是要向那位姑娘,讨教讨教。”一个姑娘家而已,沈先生还不放在眼里。他倒是要让那个被众人推崇的女子,丢尽脸面。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服口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你吗? 于作临眉心一拧,这个,比赛的事情,他虽然赞同,却不敢做主。 “怎么,于公子没有那个自信能够找到并说服那个姑娘吗?”右相饶有兴味的样子,眉眼间尽是嘲弄。 夜修独不说话,只是拿那种怀疑的视线看向于作临。 纵然于作临知道右相这是在用激将法,可是一对上夜修独的视线,他也只能咬咬牙,低声说道,“下官会尽力,寻到那位姑娘,并且说服她。” 他相信,青姑娘人美又好说话,而且对自己似乎也有几分的意思。更何况,这个沈先生是借着她的名字在外面招摇撞骗,能趁此机会收拾他,青姑娘肯定也是十分的乐意的。 夜修独微微的勾起嘴角笑了,他也好奇,玉清落到底会不会答应于作临的要求。 金琉璃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于作临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爱慕他吗?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夜修独和右相的面前,根本连根小指头都比不过。 “好,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先告辞了,十日后若是那位姑娘不来,那便是怕了老朽。而今日你们对老朽的羞辱,老朽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日有个疑难杂症,休想找上我。哼……” 沈先生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 本以为蒙贵妃对自己十分的看重,而作为蒙贵妃的亲生儿子,修王爷也定然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给蒙贵妃的面前。当场拆他的台不说,还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情,他回头一定会禀告给蒙贵妃的。 “等一下。”见他要走,夜修独却挑着眉冷冰冰的开了口。 沈先生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脸色铁青的回过头来,“修王爷还有何吩咐?” “沈先生,本王想知道,若是于公子找到了那位姑娘,并且让她十日后出现在这里和你比试。而她又赢了,沈先生打算如何?” “笑话,她怎么可能会赢?” 右相笑着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慵懒的开了口,“诶,凡事不能说得太满,万一赢了,沈先生当如何?” 沈先生左右看了看,面前一个两个三个似乎都在针对自己,简直没将鬼医这个名号给放在眼里。 他冷笑了起来,“右相觉得我该如何?” “不然这样,若是沈先生输了,以后便再也不能踏进风苍国一步,也再也不能以鬼医的名号到处行医。当然,沈先生若是赢了,本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先生道歉。” 右相说的斩钉截铁,那语气,却像是笃定了面前的沈先生会输一般。 偏偏某些人还不甘寂寞的凑上了一脚,“沈先生赢了,本王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先生道歉,并且奉上厚礼。” 于作临见状,哪里肯落人一步,当场也上前一步,“本官也会道歉。” 本王本相本官,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还真以为他赢不了吗? “呵,好,好,好,你们不要后悔。”这些人还真是太张狂了,很好,十天的时间是吗?十天后,他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风苍国的修王爷,右相都对他心服口服。 “走。”沈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对着威远侯府的人一挥手,转身走出了酒楼。 “哦……”酒楼内瞬间响起了一道欢呼,所有人都双眸发亮的看着客栈内三个绝顶又权势冲天的美男。 只是可惜,于作临被降了职,否则的话,那还真的是强强对决,三个人不相上下,简直给这个酒楼打了个活广告。 “王爷,我府里还有些事,就不想陪了,告辞。”右相见当事人走了,也不愿意多留,稍稍的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酒楼大门。 于作临暗暗的冷哼一声,他巴不得右相早点滚出去,如此也好让他和修王爷打好关系。 因此,等他一走,于作临便笑着上前,“王爷,关于您身上的毒,不知道是否可以和下官讨论讨论,等到下官找到那位姑娘……” 夜修独看都不去看他,只是给身后的沈鹰使了个眼色。 后者二话不说立刻上了楼,朝着金琉璃悄悄指着的那个包厢走去。 于作临怔了下,只是不多一会儿,沈鹰又匆匆的下来了,对着夜修独摇了摇头。 夜修独嘴角紧抿,冷笑一声,“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于作临当场呆在原地,整个脸色都显得极为尴尬,尤其看着夜修独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不好,站在楼下好一会儿,才想起青姑娘还在楼上。这才匆匆忙忙的上楼,只是偌大的一个包厢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不止是她,就连楼下的金琉璃也不见了。 于作临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奇怪,青姑娘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被他念叨的某人,此刻正站在酒楼的后门,拍了拍胸口暗暗的呼出一口气。 真是见鬼了,夜修独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酒楼来做什么?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冒充她鬼医头衔的家伙,也不是个东西。 甩甩头,玉清落只觉得来到帝都后便是麻烦丛生,葛嬷嬷没下手去找,倒是各种各样的麻烦开始缠上她了。 不行,她还是赶紧解决了于作临后,专心一致的寻找葛嬷嬷要紧。等找到她后,便和南南一起离开帝都。 玉清落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跟着夜修独太危险了。 昨夜的事情还时不时的冲击她的脑核,两人相拥相吻的画面还三不五时的闪过脑海,她真的很怕有一天,自己真会喜欢上夜修独那个让人不能抗拒的男人。 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夜修独不是她的选择。 “清……落?” 玉清落还在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迟疑沙哑的声音。 玉清落一怔,她带着面纱背对着他,这人也能认出她来?而且,这声音,她似乎没听过啊。 “是清落吗?”那人不确定的再问了一句。 玉清落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这声音,这声音,她听过,就在刚才,就在酒楼里面,就是那个……右相。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我念,我是阿花 玉清落脸色一变,右相……认识她? 不对,应该说,认识曾经的玉清落? 可是,她不认识他。 不管了,装不认识。 玉清落微微转过身去,对上右相猛然瞪大的双眸,急忙退后一步,低声道,“你是在……叫我吗?” “你是玉清落。”右相几乎想也不想,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霎那,便惊喜的低呼了一声。 甚至身子微微倾斜,伸手就要朝着她脸上的面纱袭来。如此失控的模样,和方才在酒楼里看到的淡定从容完全不一样。 玉清落双腿一弯,迅速弯下退了两步,直至看着保持安全距离后,才干笑一声,“公子你认错人了。” 右相怎么会和玉清落认识?葛嬷嬷以前从未告诉过她,曾经的玉清落,会认识一个这般了不得的人啊。 右相双手尴尬的伸在半空,顿了顿后,才慢慢的收了回来,眉心微拧,“清落,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离子帆,你的离哥哥。” 离哥哥?玉清落眸子忍不住缩了缩,看来还真的是以前玉清落认识的人。 “清落,你没死,你真的没死。”离子帆似乎有些激动,眸光紧紧的锁在玉清落的身上,眸中的神采彷如灼热的阳光,几乎能将人灼伤。“刚才在酒楼里,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我还以为自己又认错人了,可是背影明明那么像,我心里一直有种强烈的念头催促着我跟过来看看,果真是你。” 玉清落抿了抿唇,不说话,这样的右相让她有些……难以想象。她一直觉得,刚才在楼下那个说话淡淡,表情淡淡,却气势逼人的右相,才符合他的身份。 可是如今这个一脸宠溺的表情的离子帆,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离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清落,我叫做……阿花。” “是吗?那你敢不敢摘下面纱让我看一看,看看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明明眼睛那么像,背影那么像,就连声音,都十分的相似,他怎么可能还会认错? 玉清落只觉得头疼,右相大人,你就当以前的那个玉清落已经死了吧。 “离公子,你这个要求有些不合规矩,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摘面纱便摘面纱呢?”玉清落说着,脚步开始微微的后退,“我还有事,离公子请自便,再会。” 说完,对着他很是豪气的一抱拳,便飞快的往前方走去。 离子帆只是愣了一下,立刻拔腿追上,“清落,你这是去哪儿?” “离公子,大街上跟着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太好看,咱们还是分道扬镳吧。”玉清落此刻正是万分痛恨自己不会轻功,否则早就把他给甩下了,偏偏金琉璃也不在,正是悲剧。 “清落,我要到哪里去找你?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住在哪里?” “……” “清落,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若是有难处的话可以跟我说,若是没地方住,也可以搬到右相府来住。” “……” “清落,这六年来,你一个人是不是过得很苦?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子帆!!”玉清落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的扭头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叫清落,我叫阿花,跟着我念,我叫阿花。” “可是你……好吧,阿花。”离子帆略显得无奈的跟着她开口,顺着她的意思去,只是那宠溺的模样,却惊得玉清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敢肯定,确定以及一定,曾经的玉清落,和这个什么离子帆的,绝对有一腿。 “阿花,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 玉清落继续皮笑肉不笑,“我很好,什么都不缺,吃饱睡好家产丰实,不会冷着不会冻着不会饿着,什么都不需要了。还有,麻烦你离我远点我真的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叫离子帆。” 离子帆笑了起来,“那就好,总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帮你办到的。” 说道后面这句,他的语气当中隐隐含着一丝失落和悲痛。 玉清落嘴角抽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就走。 右相也好,修王爷也好,她都不想沾上关系。 “清……阿花,你既然回帝都了,为什么不去玉府?” 玉清落额角隐隐开始抽搐,他还是固执的认为她是玉清落啊,简直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更何况,玉府那种地方,她一辈子都不想进去,那里面尽是些恶心至极的人。 “右相……” 离子帆见她不说话,便又想开口多问两句,不远处却倏地传来一道声音,有人正朝着他这边喊。 离子帆皱着眉头回头看去,玉清落抿着唇,很快闪身消失在他面前。 等到离子帆发现后想再去追时,面前早就没有了玉清落的背影。“清落?清落?”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面前却倏地多了一道身影,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冷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离子帆脸色瞬间紧绷,全身戒备。 秦松寒着脸,声音没有起伏的回,“我家姑娘不想见右相,右相还是止步,别再往前追了。” “你家姑娘?你是指……清落?” “我家姑娘叫阿花。”秦松一本正经的纠正,心中计算玉清落走的远了,这才猛然跃上屋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子帆抬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厉害的功夫,清落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高手。 这么说来,她过得,确实还不错了。 玉清落直至走了好些路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没见离子帆追上来,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今天果然不适合出门,流年不利,遇到个夜修独也就算了,偏偏还遇到了右相。 改天再出门,她该让人算一算才行。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辆马车冲着她急急的飞驰而来。 玉清落嘴角一抽,身子往旁边闪去。谁知才刚闪到一半,马车内忽然伸出一双手,拖着她的腰身直接拉进了马车内。 “诶……”玉清落惊叫一声,身子狠狠的撞上了那人的胸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玉清落进宫 玉清落装的脑袋疼,猛地一抬头,便陡然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 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得就往后跳去。 然而腰间被人狠狠裹住,她往后的姿势受不住,又重重的撞回那人的胸口。 “唔……”身下的人闷声一声,陡然压下她的脑袋,狠狠的吻了上去。 玉清落双手扑腾了两下,也没能挣脱他的钳制,唇瓣被他重重的咬了一口,疼得她眼泪差点飚出来。 “夜……唔……夜修独……”玉清落几次想要掐他的脖子,可是双手被他牢牢的掴住,双腿也给他死死钳住,完全动弹不得。 夜修独冷笑,松开咬着她唇瓣的牙齿,动作渐渐的放的低缓温柔,只是压制住她身子的手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马车‘嘟嘟嘟’的声音不时的传来,车外面人声鼎沸的声音不断的钻入耳朵里,渐渐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终消失不见。 片刻后,马车停下,车外传来沈鹰犹犹豫豫的声音,“王爷,到王府了。” “唔……”身上的力道一放松,玉清落终于找到了机会,猛地从他身上一跃而起。然而动作幅度太大,脑袋直直的撞上马车车顶,痛的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修独想拦都拦不及,最终只能无奈的把她拖了回来,原本堵着的一肚子怒意,也在看到她此刻痛苦的表情下渐渐的消失无影。 “你使那么大劲做什么?”夜修独伸手,缓缓的揉着她的脑袋,双眸盯着她红肿充血的唇瓣,喉咙却不可抑制的滚了滚。 玉清落嘴痛手痛头痛,很想开口骂他几句,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抽了抽气,拼命的缓解痛意。 “好点了吗?”夜修独的掌心有些热意,放在她头顶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玉清落脑袋上的痛终于轻缓了下来,怒气重新上扬,双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夜修独,你找死,再敢亲我一次你试试。” “沈鹰还在外面……”夜修独笑着提醒她,纵然被她掐的脑袋充血了,表情还是不以为意。 玉清落一怔,猛然意识到两人还在马车里面,当场懊恼的低咒了一声。 夜修独趁机抓住她的手,将她身子转了个方向,直接窝在了自己的怀里。 “要不要我抱你下去?” 玉清落抽不回手,只能冷笑,“不劳你修王爷大驾。” “可是,你的嘴还红肿的,出去被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夜修独很好心的提醒她。 玉清落脸色铁青,“你还有脸说?这是谁造成了?夜修独,我和你的关系没有好到肌肤之亲的地步。” 夜修独十分不乐意听到她说这话,明明两人已经被绑在一起了,她还总是要划清彼此的界限,“没有到这个地步吗?那南南是怎么出来的?” “……”六年前的那个事情是意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说? 夜修独冷哼,松开她的手直接跳下了马车,“玉清落,今日的事情本王就原谅你,下一次若是再敢不经过本王的同意私自出府,本王绝不轻饶。” 他一说完,已经大步的朝着王府里面走去。 玉清落咬牙切齿,夜修独是不是没有搞清楚?她不是修王府里面的丫鬟,不是他修王府里的人。她想做什么,还不需要经过他夜修独的同意,特么的居然还想管她的闲事,凭什么? “玉,玉姑娘,王爷只是没找到南南,心情不太好,你别生气。”沈鹰赶紧拦下跟着跳下马车火冒三丈的玉清落,小声的解释了起来。 哎,王爷这表情,一看就是心里不平衡,吃醋玉姑娘和于作临单独见面。 就是……王爷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说话硬邦邦的,明知道玉姑娘讨厌什么,还偏偏往这上面凑。 他这个做人手下的,能帮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果然,玉清落一听完这话,脚步便停了下来,奇怪的问道,“南南没回王府?” 沈鹰摇摇头,小声的说道,“结果还是和昨夜一样,蝎子背上倒上了绿色的粉末,但是,没见着南南的面。” “这小混蛋,一直呆在皇宫里做什么?”玉清落眉心拧了起来,抬腿慢慢的走进了王府。 沈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将马车交给下人,抬腿跟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前厅,便看到金琉璃坐在那边喝茶,见到玉清落时,忽然幸灾乐祸了起来,“嘿,清落,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玉清落扫了她一眼,端过她替自己泡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金琉璃诧异的看向她掀开面纱的红肿唇瓣,眨了眨眼,随即目光变得暧昧了起来。 玉清落猛地搁下茶杯,脸色暗黑,“到底什么麻烦?” “额,咳咳。”金琉璃轻咳了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于作临替你答应了十日后和那个冒牌货的比赛。” 她说着,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的同时,还不忘添油加醋的把当时的情况全部撸了一遍,越说越觉得于作临简直就是在找死。 “不去。”玉清落听完,当场冷硬干脆的拒绝了。于作临还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他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自信,觉得她会答应他那种无礼的要求,白痴。 “玉,玉姑娘。”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要是不去,王爷……要给那个姓沈的老头道歉的。” 不止是他,还有右相呢。 玉清落嘴角勾起恶意的笑,“是吗?那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什么事。”这三人偏偏今天都得罪了她,他们的死活关她什么事情? “还有啊,你刚才在马车外没听到你家王爷的话吗?他说了,以后不得私下去见于作临,否则要我好看。哎哟,我好怕怕,既然那么害怕,我就不去见于作临了,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事儿了。”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玉姑娘……” “哎,谁让我那么听你家王爷的话呢?所以这十天,我都不会去见于作临了。” 金琉璃挑了挑眉,“你就打算呆在这王府里?”她就不相信她能呆得住? “不,我要……进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人的男人 进宫? 不止是金琉璃诧异,就连沈鹰也惊悚了。进宫?玉姑娘怎么忽然想到要进宫了? “清落,你进宫做什么?” “南南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这都两天过去了,他要是真的只是想吃御膳,那也应该如愿了才对。如今还在宫里不肯出来,大概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 她的眼皮子一直在跳,总有十分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琉璃,你有没有办法带我进宫?” 金琉璃皱了皱眉,宫墙很高,她若是一个人进去的话,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带玉清落进去,势必要辅助工具,有些冒险。 但是潜进皇宫,应当不成问题。 “可以。”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深夜进去。”玉清落点点头,扭头问沈鹰,“蝎子在哪里?” “王,王爷身上。”沈鹰很想出声提醒一句,玉姑娘你若是想进宫,直接和王爷说,王爷有的是法子可以带你进去,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进去。 哎,可怜王爷明明一心为玉姑娘着想,怎么玉姑娘一点都没把王爷当自己人呢? 玉清落蹙眉,她现在万分不想去见夜修独,可是那蝎子又偏偏在他的身上。 “算了,我去找他。”想到夜修独,唇瓣上便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侵袭上来,仿佛刚才的灼热温度还在,两人直接的紧密接触还有。 要死,她果真是魔障了。 玉清落甩甩头,丢下金琉璃和沈鹰便往里面走。 然而她寻到夜修独的房间,丫鬟却说他并不在里面,找到书房,也没瞧见他的身影。 玉清落诧异的扬了扬眉,奇怪,他不是刚刚回府吗?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丫鬟婆子都说不知道王爷去了哪儿,就连彭应和闻天,也是一脸莫名,声称并没有见过夜修独。 好端端的一个人,好像躲过任何人的视线,忽然就消失了。 玉清落站在花园中间,满头雾水。 而那个被他前前后后找了许久的人,此刻正站在王府后山的一座凉亭上,身前跪着今日一直暗中保护玉清落的暗卫——秦松。 夜修独的嘴角微微紧绷,低头看着面前声音低沉波澜不惊的汇报着玉清落一天行踪的暗卫,脸色有些暗沉。 “你是说,离子帆和玉清落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秦松微微低垂着头,不敢多说话,只是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下。他只是把玉姑娘和右相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传递给主子听,可没说他们关系匪浅啊,主子,这都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 “主子,右相确实很关心玉姑娘。”秦松想了想,只能这般回答。 夜修独冷哼,“关心?玉清落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关心了?在王府里吃好住好,本王哪里亏得了她?需要他来多管闲事,离子帆分明不安好心。” 秦松不敢说话,主子这语调,和吃味没什么两样。 “行了,你下去吧。”夜修独挥了挥手,让秦松先离开。自己则转过身去,俯视着底下的修王府,身影修长。 不大一会儿,沈鹰匆匆的跑了上来,将玉清落想要进宫的想法说了一遍。 夜修独挑了挑眉,“她想进宫?” “是。” “知道了。”也好,至少玉清落进宫,便有法子能够找到南南。那小家伙简直可恶,他两次进宫寻他,两次都被他用绿色的粉末给打发出来了。 对南南,他都赶到头疼。 那天傍晚,玉清落在王府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夜修独的身影。 然而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夜修独却擅自进了她的房间,一把把她从床上揪了起来。 “夜修独,你别太过分,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玉清落的起床气不比南南好多少,不过和南南一样,她的弱点,也是那个小家伙。 “你不是要进宫找南南吧,起来,我带你去。”夜修独挑了挑眉,盯着她只着亵衣亵裤的身材大饱眼福。忽然觉得,以后每天进来叫她起床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玉清落往他身上拍来的手微微一顿,眨了眨还十分模糊的眼睛,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这样迷糊的模样和平日里嚣张的神气完全不一样,看的夜修独又有些心痒难耐了。 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还是压制住晨起的冲动,轻咳了一声,递给她一套小厮的衣服和帽子,道,“让林妈给你装扮一下,跟我进宫。” “林妈?林妈不是在别院吗?怎么也到王府来了?”玉清落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夜修独却并未给她解惑,只是挥手让林妈进来,自己出去了。 直至玉清落一身男装,面色冷硬的出现在铜镜前,她才明白林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略粗的双眉,微黑的面色,平坦的胸部,吐出的喉结,带着薄茧的手掌。站在铜镜前的,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没想到,林妈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这技术出神入化,连她都要佩服几分。 “姑娘就算是被装扮成男人,也还是一个英俊的让人着迷的男人。”林妈眯着眼笑着看向她,赞不绝口的把旁边的帽子给她戴上。“这样子,就算是王爷,也不一定能认出姑娘是女子呢。” 玉清落摸了摸自己的脸,轮廓边用了碳笔小小的勾勒了一下,居然和自己原先的脸也有了出入。林妈的手艺就算是放到现代,那也绝对是一级的化妆师。 “玉姑娘,王爷还在外面等着你呢,来,这个拿着,走吧。”林妈越看越满意,嘴里也是絮絮叨叨的停不下来,“王爷大半夜的派沈爷来找奴才,奴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了呢,原来是给玉姑娘装扮一下。王爷对玉姑娘真是有心了,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无语的跟在林妈的后面,时不时的应了两句。 两人一直走到王府外的马车前,才停了下来。 “上来。”车帘被微微的挑起,伸出夜修独修长好看的手指,直接放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后者瞥了一眼后,翻了翻白眼,自己跟着一跃而上。 “王爷,我现在是小厮,还是坐在外面吧。” “外面有沈鹰驾车,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进来。”夜修独手一伸,玉清落的身子便跟着滚进了马车里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用的废物,带走 玉清落恼恨,这人还能再粗鲁一点吗? 她是女人,女人,身娇肉贵金贵无比的女人,就算现在被装扮成男人,底子里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好吗? “不错,林妈收拾了一下,还真的和男人无异了。就是这双眼睛……太明亮。”夜修独仔细的打量她,瞄到眼睛后,人也忍不住微微的往前俯近,手指已经凑近了她的双眸。 玉清落眼明手快的伸脚,死死抵住他的胸口,瞪着他道,“停住,再往前我的刀子可不长眼了。” 夜修独微微垂眸,看向她鞋尖忽然迸射出来的寒光闪闪的刀片,眉头不由的挑了挑。这女人确实懂得保护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武器,手中身上衣服上鞋子里,甚至可能连头发丝都是她自保的武器。 很好,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下心来。 收回手,夜修独这一次倒是乖乖的坐了回去。这女人的性子他还是摸透了一些的,她虽然不至于会杀了自己,但是伤了他,玉清落是觉得狠得下那条心的。 反正只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玉清落也能把他从阎王爷手里给拉回来。 目前,还是先进宫,找到南南要紧,他可不希望半路上弄得腥风血雨的。 马车咕噜咕噜的开始往前滚去,玉清落收回脚,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才静默下来,随着马车的移动晃了晃脑袋。 好在,从修王府一路晃到皇宫,夜修独也没再多做什么,让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侍卫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见是修王爷,很快便放了行。 下了车子后,玉清落才抬眸,开始打量起面前的皇宫。 风苍国是四国经济最强盛的国家,当今皇帝登基后,便致力于发展经济农业,因此整个帝都甚至是整个国家,生活水平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自然,皇宫便更加精致富贵,百花齐放了。 玉清落不是没进过皇宫,天雨国的皇宫她也进过,虽然也是这般雄壮高大,不过一些的细节之处,却还是没有风苍国这般周到的。 “小厮是不该抬头到处看的。”前面忽然传来低声揶揄的声音。 玉清落的脚步微微一顿,轻哼了一声,却还是稍稍收敛,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我先去见父皇,一刻钟后便过来。”既然进了宫,总是要意思意思,给皇帝请个安的,否则会找人诟病。 玉清落低低的‘恩’了一声,便和沈鹰呆在外面,低着头看着脚底板下的石阶。 然而站了五分钟后,手肘忽然被微微一撞,耳边传来了沈鹰刻意压低的声音,“玉姑娘,蒙贵妃来了,咱们得跪下。”皱了皱眉,他又低低的加了一句,“大概是听说王爷进宫了,才会往御书房这边过来的。” 蒙贵妃?玉清落稍稍抬了抬眸,只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华贵的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的女人往这边走来。 这个女人,似乎是夜修独的亲生母亲吧。这气质和模样,看起来都十分的相像。 “娘娘吉祥。”两人同时弯下身去,模样恭敬的候着蒙贵妃往前走去。 只是,蒙贵妃风姿摇曳的裙摆,却在经过他们面前时忽然停止了。 玉清落低垂着脑袋,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女人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压力。这人和夜修独不愧是母子,都不是能让人随意忽略的主。 “你是修儿身边的护卫?”冷淡的声音倏地在两人的头顶响起。 玉清落抿着唇,低头不语。她知道这话是对沈鹰说的。 “是,属下沈鹰。”沈鹰怔了一下,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头微微的低垂着,只是那股子属于修王府的气势依旧存在。面对蒙贵妃的问话,他还是颇为恭敬的开了口。 蒙贵妃笑了一声,“本宫听说,昨日修儿和鬼医在月明酒楼见过面,你当时在场吗?” 沈鹰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只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他完全逃避不得。 “属下在。” “是吗?”蒙贵妃的声音更冷了,裙摆又微微的往前挪动了半寸,依旧居高临下的盯着两个人。“既然在,那为什么不劝着点王爷?沈先生是本宫和皇上请进宫的人,他的医术是得到皇上和本宫的认可的。修儿是皇家的人,在外面如此质疑沈先生,那岂不是在打皇上和本宫的脸吗?” 玉清落嘴角暗暗的抽搐了一下,这话说的倒也对。在明月酒楼当中,夜修独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这般否认姓沈的老头,那不是在暗指皇上和蒙贵妃愚蠢之极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头蒙蔽吗? 可是,事实确实就是蒙贵妃那皇帝太蠢啊,居然把一个连夜修独身上的毒都解不了的庸医当成是鬼医,那她玉清落的面子往哪里放? “属下……” “修儿任性妄为,你作为修儿身边的人,不知道劝着点拦着点吗?那本宫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蒙贵妃压根就不给沈鹰说话的机会,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凌厉冷冽,“修儿身边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才会不听本宫的话,思考才会有欠妥当,变成一个庸碌无能的纨绔子弟。” 玉清落差点喷笑出声,夜修独只能算个庸碌无能的纨绔子弟?这个蒙贵妃,到底是有多不待见自己的儿子? 就算儿子再差,也不必这样说吧。她家南南虽然整天放屁整天不听她的话擅作主张就知道吃,可他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沈鹰抿着唇,知道蒙贵妃这是借机发难,故意为难他。 “看来,本宫也不能再任由修儿这般胡闹下去了。既然你们这些护卫没有那个能力,只会拖王爷后腿,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来人,把人带走。” 蒙贵妃冷笑着,表情微微狰狞了起来,盯着沈鹰的眸光带着深沉的恶意。 玉清落瞳孔一缩,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放在地上的双手也不着痕迹的拽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冲动,等王爷 蒙贵妃话音一落,身后便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朝着沈鹰伸出了手。 玉清落面色一变,刚抬起头来,就见沈鹰回过头来,对着自己微微的摇了摇脑袋,唇瓣轻轻的几个开合,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口型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别冲动,等王爷。’ 玉清落一蹙眉,只是慢了一步而已,沈鹰已经被两个侍卫压着,狠狠的一踹,‘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下一刻,被两人粗鲁的直接拖走。 蒙贵妃轻哼一声,又垂首看了一眼玉清落,见她一副小厮的打扮,此刻还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便又冷哼一声,留下了两个太监,让人押着沈鹰扬长而去。 玉清落听得分明,那两个侍卫的力道有多大,他们是故意让沈鹰跪了那么一下。可就是这么一下,沈鹰的膝盖恐怕也受了伤,疼痛不已了。 等夜修独?他居然还叫她等夜修独?他到底知不知道可能没等到夜修独,自己的小命就会玩完了。 “小子,吓得站不起来了?哈哈,就你这样的胆小鬼,也配呆在修王爷的身边?贵妃娘娘说得对,没用的废物,就没必要留在王爷身边了。” 玉清落还在分析沈鹰的处境,头顶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她一怔,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蒙贵妃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两个太监。 那两个太监看起来都十分傲然不可一世,眉心微抬仿佛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见玉清落居然敢抬头直接打量他们,其中一个太监面色一变,猛地抬脚踹上她的肩头。 玉清落淬不及防,还真被他偷了个空隙,整个人往后面翻去。 人一倒在地上,她心头的怒火也涌了上来。蒙贵妃的意思,也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哈,瞧瞧你瘦弱的模样,我告诉你小子,要是害怕的话,就跪下来从爷爷的胯下钻过去,喊两声祖宗,我就勉强下手轻点。” 玉清落躺在地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胸前的雄伟被林妈用布条紧紧的缠住,这会儿还真是憋得难受。也不知道待会收拾起人来,会不会有影响。 “连子孙根都没有的太监,也配让别人叫声爷爷?”玉清落缓缓的直起身子,姿势十分优雅的坐在地上,伸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笑容森森,“太监还妄想当人祖宗,你今天早上出门没吃药吧。” “你,你……”大概是许久没被人这般奚落过,或许是没料到刚才还吓得直发抖的玉清落,居然敢回嘴骂他们,而且还直戳人软肋。两个太监一瞬间脸色由青到紫,变得十分的复杂。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玉清落挑挑眉,又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依旧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笑道,“什么人?不就是太监吗?” “你,我告诉你,我们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跪地求饶,否则小命难保。” 红人?就这么两个太监竟然也敢自称红人?要真是蒙贵妃身边的红人,蒙贵妃就不会留下他们两个了。真正的红人,早就跟在贵妃的身边,趾高气扬的走了。 “砰”的一声,玉清落一抬脚,直接踹中刚刚踢她肩头的太监的肚子,总算把憋闷的那一口气给吐了出来。 “你……”另一个太监吓呆了,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双腿忍不住开始后退了起来。 玉清落嘴角勾起,一伸手,就把人给揪了回来,“你刚才说,绕过谁?” “我,我,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里,敢在宫里行凶,你,你小心皇上灭你九族。”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一把将他甩到一边的石头上去。那人脑袋磕到石头,脑门上的血瞬间汩汩的涌了出来,吓得他白眼一翻,猛然晕了过去。 “胆子真小,这就吓晕了。”玉清落轻嗤一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另一个太监捂着肚子已经站了起来。 “你等着,我马上去……啊……救命,救……” 玉清落直接一个巴掌呼了上去,打断了他的求救声。可怜蒙贵妃原本留着两个太监收拾玉清落,又不愿意让人看到,所以派了侍卫在远处守着不让人经过。这会儿倒是便宜玉清落收拾人了,那两个太监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清落对着两人又踹又打,一点都不客气,直至将两人全部弄晕了过去,才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把他们丢到了宫中用来盛水预防走火的大缸里,拍了拍手走回了原处。 算了一下时间,夜修独进去已经差不多该有一刻钟了,也不知道沈鹰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撑到夜修独回来的时间。 而御书房内,同样知道差不多时间的某人,也没了和皇上继续寒暄的心思,当即便想告辞离开。 “修儿,这两天怎么来宫里来的这么勤啊?这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竟然让你接连两日进宫给父皇请安?”皇帝东拉西扯了好一阵,见他终于不耐烦打算离开了,才意味深长的问了他一句。 夜修独抿着唇,总觉得皇上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父皇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臣去给母妃请安。”他依旧面无表情,显然对于皇帝绕弯子的话没兴趣。 皇帝心中不快,他自从见了南南之后,便一直憋着想等到夜修独进宫,再和他好好的聊聊那小家伙。他实在对南南喜欢的不得了,就如同当初在众多皇子当中,独独喜爱夜修独一人一般。 可是夜修独不给他这个机会,偏偏此刻苗千秋也满脸焦虑的走进御书房,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皇帝脸色微变,随后有些复杂的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面色更加沉静,此刻也再不远耽搁,起身告退。“父皇,儿臣改日再进宫给父皇请安,儿臣告退。” 他话音落下,皇帝挥了挥手,便大步的跨出了御书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弱点,就是他 夜修独面色阴沉的离开了御书房,脚步有些急,匆匆朝着玉清落的方向走去。 蒙贵妃留下的侍卫见修王爷过来了,彼此对视一眼,尽管没等到那两个太监,却还是悄无声息的回了贵妃娘娘的宜兴宫。 “哼,走的倒挺快。”夜修独冷笑一声,没了心思去抓他们,反倒更加急切的往前走去。宜兴宫的人出现在这里,说明蒙贵妃可能对他的人下手了。 直至夜修独看到玉清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害后,那颗提着的心才渐渐的放了下来,脚步重新变得沉稳有力。 只是,等到他走的近了,才发现玉清落的身边竟然没有沈鹰的影子,而且地上还隐隐有打斗的痕迹。 “沈鹰呢?”夜修独表情严肃,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看到他的人。 玉清落一怔,倏地抬起头来,三两步的跑到他的身边,简单扼要的把方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十分钟前……哦,我是说你刚刚进御书房没多久,蒙贵妃便带着一群人过来。她说昨日在月明酒楼内你质疑那位姓沈的医术,是在暗中指责她和皇上识人不清。而且蒙贵妃将这一切所有的错都怪到了沈鹰的头上,觉得他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下属的责任,没有及时的劝解你,还会让你变成一个庸碌无能的人,便直接把他给带走了,说你身边不需要他这样没用的废物。” “她还真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夜修独眸光冰冷,迸射出强烈的寒意。 玉清落看的双眸一凝,现在敢十分的肯定夜修独和蒙贵妃的感情并不好,不对,甚至可以说是势同水火了。 “那你呢?她有没有为难你?”夜修独了解蒙贵妃,他不相信那个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母妃,会不斩草除根,只抓走沈鹰一人。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水缸,笑道,“为难我的人都被我丢到那里面去了。” “恩?”夜修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随后看到大缸内确实横躺着两个人。他倒是觉得有些面熟,好像是蒙贵妃宜兴宫里伺候的。 夜修独的嘴角冰冷异常,手指微微的勾起,顺着大缸里面一划。 那两个原本只是昏迷着的太监,脖子上顷刻间多了两道血痕,悄无声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玉清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微微探了探脖子,提醒他道,“沈鹰让我在这里等你,我觉得蒙贵妃应该不会简单的放过他,你有没有法子去救他?” 好歹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沈鹰对她从一开始便十分的友好。尤其是从江城到帝都的这一段路,他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甚至为了保护她免受杀手的伏击,三番四次挺身而出,拿自己的命去挡。 她玉清落虽然无耻了点,可也还是有些人性的。沈鹰在她面前眼睁睁的被带走,她若不去管一管,怎么也说不过去。 夜修独抿着唇,退离大缸旁边,“走,去宜兴宫。” 玉清落急忙跟上,这会儿也不躬身弯背了,跟着气势强大的夜修独朝着宜兴宫走去。 只是,等两人走到宜兴宫的门口时,忽然看见有个小太监的模样对着夜修独使了个眼色。随后一张纸条顺着地面不动声色的滚到了两人的脚边,夜修独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捡起来。” 玉清落一愣,这话,是对她说的? 她左右看了看,貌似,好像,似乎,也只有她的身份符合蹲下身捡东西的了。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玉清落假意跪下,随后袖子掩住手掌,只是一晃的动作,那个小小的纸团便被她捏在了手心。 她也不急着交给他,只是悄无声息的摊开看了两眼,“纸上说,姓沈的老头昨日帮蒙贵妃把了把脉,说是贵妃身子不适,所以皇帝特别允许他进宫帮贵妃调养身子。今日一大早,因为昨日月明酒楼的事情,姓沈的就进宫告状了。所以蒙贵妃才会来找你的麻烦,沈鹰目前被六个侍卫看守着,都是宫内顶尖的高手,在左边的那栋小屋子里。” “顶尖的高手?”夜修独似乎不以为然,视线落在了左边的那栋小屋子。 玉清落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声,小声的问他,“你不会是打算直接冲进那栋屋子把那六个顶尖的高手宰掉,然后救出沈鹰吧?” 夜修独一愣,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主意吗?” 这女人想什么呢?他就算再愚笨,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把自己推进陷阱里的事吧。 不说宜兴宫是他母妃的宫殿,就说母妃抓了沈鹰却并没有对他下手,便知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来为难自己。真正要对付的人,还是他夜修独。 若是他大闹宜兴宫,不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吗?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略一沉思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过…… “蒙贵妃的弱点是什么?”玉清落是大夫,最清楚对症下药。 虽然她觉得一个亲生母亲如此为难自己的亲生儿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身处皇宫,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所以她就说嘛,最讨厌宫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对不希望南南也沾上。 可是,蒙贵妃这样的人,得宠,后宫地位高,又有人有势。纵然是夜修独,正面对上虽然不见得会败,却也不是明智之举。 母子两个闹得人尽皆知,得益的,还不是那些原本就对夜修独看不顺眼的皇子们? 所以,有些事情,还得用些手段。 夜修独嘴角微微的勾起,盯着玉清落已经改变了的轮廓,却依旧改变不了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由的笑意加深。 弱点吗?蒙贵妃的弱点,从来都只有一个。 夜修独微微抬起头,看着从远处慢慢的走过来的一个人,带着玉清落退后了几步,隐身到一旁的大树后面,才缓缓的抬了抬下巴,低声说道,“蒙贵妃的弱点,就是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抓南南的? 玉清落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就见一个风度翩翩笑意融融的男子一下一下的挥着扇子,大步的跨进了宜兴宫。 “他是……” “七皇子,夜浩亭。”夜修独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嘴角笑意略带了丝嘲讽。 “七皇……”玉清落诧异,风苍国的七皇子,好像……也是蒙贵妃的儿子,那岂不是夜修独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蒙贵妃的弱点是他?那也就是说,蒙贵妃对七皇子是极好的,好到那已经成了她的弱点了。 玉清落倏地抬起头,见夜修独的视线依旧紧紧的锁在那位七皇子的身上,眸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神采。 她忽然有些同情夜修独,同样都是蒙贵妃亲生的,一个成了她的弱点,一个却是她拼命要对付要伤害的。虽说皇宫里一向人情寡淡,可那些个后宫妃子,也都是拼命的为自己的儿子铺路的。 有皇帝喜爱又如何?到头来,反而给他树立了不少敌手。 “夜修独,南南还是很敬重你喜爱你的。”玉清落轻咳了一声,想了想想不出可以安慰他的话,只能勉强说出南南的名字。这个时候,借那个小家伙的名字用一用,也没多大的关系吧。 最起码,告诉他还是有家人对他不错的。 夜修独一惊,回过神来,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刺,声音冷硬,“用不着你同情。”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同情你。”玉清落见不得他这般模样,抿着唇又多说了两句,“七皇子有蒙贵妃疼着,你有皇上护着,还有南南崇拜着,至少比他多一个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同情的?” “那也不过两人。” “两人还不够?你还想几个人对你好?” “恩……至少再加一个你吧。你若是以后对我态度好一点,顺从一点,温柔一点,也许我以后心里便会平衡一些。” “……”玉清落真想扇自己耳光,这男人哪里看着意志消沉了?分明还是和原先腹黑冷酷的夜修独一样,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心思挖个陷阱给她跳。 夜修独低低的笑了起来,七皇子的待遇,蒙贵妃的偏心,他早在十岁的时候便彻底的死了心了。 从他第一次知道母妃派人追杀他开始,他对蒙贵妃便没有再抱丝毫希望,不再怀有一点点的期待。四年前,他也是看在最后一点的母子情分上,远离皇位的斗争,放弃帝都的荣华,带着沈鹰等人去了江城。 如此的让步,却依旧没有换得蒙贵妃的罢手。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顾忌母子情分了。 “喂,七皇子走进去了,赶紧行动。”玉清落撞了撞他的身子,眸光紧紧的锁住那道风度翩翩的男子。 夜修独疑惑的看她,“但是你还没告诉我如何行动。” “额……”玉清落暗恼了一声,将一枚黑色的银针交到他的手上,问道,“有没有办法射中七皇子的脖子?” “可以。”夜修独嘴角抽了抽,看着顶端黑的宛如墨汁一样的针尖,默默的转过身去。 七皇子已经转过身,一只脚正跨入宜兴宫的宫门口。 夜修独手指翻飞,袖子仿佛带着一股风,利落的擦过玉清落的脸颊,手中的银针直线飞出。 ‘嗡’的一声,极其小声极度细微的声音,伴随着针尖刺入七皇子的肌肤,毒液在他身上迅速扩散,很快游走四肢。 宜兴宫的太监刚要大声宣告七皇子的到来,冷不防见他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随后那张俊秀白皙的脸忽然一僵,唇色瞬间发紫,瞳孔放大,‘咚’的一声,那道高大的身子便狠狠的栽倒在那个太监的脚边。 太监脸色吓得刷白,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紧跟着又害怕的往后挪了两下。半晌后,惨白着脸扯着嗓子高声尖叫,“来,来人啊,来人啊,七皇子晕倒了,快来人啊。” 宜兴宫一瞬间仿若炸开了锅一样,蒙贵妃亲自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出来。见到门边的夜浩亭时,脸色大变,疾呼道,“浩亭,浩亭,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把人扶起来,听到没有。” “是,是,是。”宜兴宫的宫女太监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抬了架子过来,小心的扶着夜浩亭进了门,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蒙贵妃焦急的脸色发白,尤其在见到夜浩亭唇角的颜色时,当场往站在一旁的太监踹去,“去把沈先生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那人应了一声,赶紧跑出了宜兴宫,去找先前去了太医院的沈先生。 沈先生不敢耽搁,很快同梁太医一块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在了蒙贵妃的面前。 蒙贵妃这会儿看着七皇子早就火急火燎了,压根就不用他们行礼,赶紧起身让沈先生把脉。 沈先生一脸沉重,手指搭在夜浩亭的手腕上,又翻开了一番他的眼皮,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了?”蒙贵妃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给绞碎,长久不见他出声,忍不住上前一步。 沈先生面色沉重,紧绷着唇角不语,只是将夜浩亭翻了过来,眸光迅速的搜寻了一番。随即在他脖子的下方将一根银针拔了出来,看那银针泛着黑色,他的神情更加难看了。 一旁的梁太医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针有毒。” 沈先生点点头,面向蒙贵妃,“娘娘,这毒来的十分的霸道,老朽只能先暂时抑制住七皇子的毒素蔓延,再寻找解毒的法子。” 一听这毒能压制住,也能解,蒙贵妃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沈先生什么时候能找到解毒的法子?浩亭会不会有事?” 沈先生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娘娘放心,老朽定会尽快找到方法,七皇子会相安无事的。” 其实这毒他并没有见过,现在说这话,也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如果此刻他说解不了,估计蒙贵妃会当场恼羞成怒让人把他拖出去宰了。 蒙贵妃眯了眯眼,不过得到他的保证,再看到七皇子吃了沈先生的药后,脸色确实好看了一些,这才点点头,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太监,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是,奴才不敢撒谎。娘娘,七皇子刚进入宜兴宫,忽然停了一下,紧跟着就晕了过去……”那太监到此刻还是浑身发抖的,想到一开始见到的情景,脑门上全是冷汗。 蒙贵妃铁青着脸,想到七皇子脖子后面的毒针,再结合太监的话,当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七皇子是在宫中招人毒手,皇宫之内必定有刺客,吩咐下去,抓刺客。” “是。”蒙贵妃身边的心腹太监急忙应下,便立刻下去了。 没多久,皇宫之内便盛传刺客潜了进来,到处都是抓刺客的声音。 正趴在假山上盯着两只蚂蚁打架的南南,倏地一愣,抓刺客?难,难道,是来抓他的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谈谈人生 南南小心的从假山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看了看皇宫内到处跑动的侍卫,眨了眨眼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他们不会把他当成了刺客吧,因为他刚刚去了御膳房拿了两块糕点,一碗燕窝粥。听说,听说那碗燕窝粥好像是给什么什么娘娘喝的,不会是被他喝了,就给当成是刺客了吧。 南南拍了拍自己噗噗乱跳的小心肝,等到下面的侍卫都跑开了,才小心翼翼的从上面下来,偷偷摸摸的找着夜阑晟的院落而去。 不行,他要先把自己给藏起来,还要去洗个脸漱个口,免得查出是他偷吃了那碗燕窝粥。 真是的,那个什么娘娘的太小气了,不就是一碗燕窝粥吗?虽然是挺好喝的,可是也不能把他当成刺客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了就再做一碗嘛,小气鬼。 南南冷哼着,小心翼翼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夜阑晟的院子走去。 只是因为闹刺客的原因,沿途的侍卫多了很多,守卫也更加的严密了。南南走了两步,发现直接通往夜阑晟屋子的地方被挡住了,他回不去。 “太过分了,就一碗燕窝粥而已,竟然把我这个这么小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往死路上逼,简直没有人性。”南南愤愤的甩着胳膊骂了一声,眼见着有侍卫往这边走过来,又赶紧缩着脖子躲到门后面去了。 那一群侍卫往前走,面色冷沉似乎没看见他,径自的踏入了面前的祥和宫。 谁知才刚往里面走了一步,就被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给赶了出来。 “滚出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抓刺客竟然抓到这里来了。太后娘娘在里面清修,谁敢打扰,小心你们的小命。” 领头的侍卫和身后的人对视一眼,面色稍缓,却还是没有退后的意思,“公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宫里出了刺客,若是不尽快抓住,那刺客惊扰伤害了太后,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 “大胆,祥和宫里里外外都有人守着,怎么可能会让刺客进来。你们若是再往前一步,打扰到太后,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说着,那太监手一挥,身后立刻出来四个护卫,各个面色冰冷一脸的肃杀之气,仿佛搜查的侍卫再敢往前,他们不介意当场要了他们的命。 那几个侍卫彼此面面相觑,最终仔细的衡量了一下,到底放弃了进去搜查的打算。领头的大手一挥,其他侍卫也只能跟着他们离开了祥和宫。 只是看起来依然恪尽职守的样子,坚守的地方稍稍远了一些,并未完全走开。 南南皱了皱眉,那几个侍卫太坏了,现在他不仅不能去小晟晟的院子,连去御花园继续看蚂蚁打架都不能了。 鼓着腮帮子,南南郁闷至极。只能回过头去,看看唯一的一个没有侍卫把手的入口——祥和宫。 太后?啊,对了,小晟晟说,他的院子旁边就是太后的宫殿。除了外面的入口之外,还有一个入口就是太后的祥和宫了。 唔,这么说来,他可以从这里跑到小晟晟的住处吗? 南南桀桀的笑了起来,踩着小步子一点一点的往祥和宫的方向挪去。 只是,祥和宫不比外面的御花园和长廊,这里平时便是戒备森严铜墙铁壁一样的,更何况今日外面还传了刺客的风声,那守卫自然更加严格了。 因此,南南才刚探出一个小脑袋,就有一把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后,头顶上响起一道森冷的声音,“站住。” 小短腿猛地一停,南南皱着眉头看向脖子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刀子,嘴角抿成了一条之前。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抬眸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影。 “大叔,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谈谈人生。” 那护卫愣了一下,手中的刀柄微微的收紧,声音依旧冷冽,“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里做什么?”看这孩子的穿着打扮,似乎不是个下人奴才才对。 南南不理会他的问话,依旧在坚持他所谓的谈谈人生,“大叔,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还不到你屁屁的小孩子,你怎么能用这么冰冷的东西吓唬我呢?万一我吓出病来怎么办?万一我双眼翻白就这样死掉了这么办?万一你一个手抖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怎么办?万一血就这边飚出来染红了这么漂亮的走廊怎么办?万一……” 那护卫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个万一。定了定神,他的脸色有了一丝松动,说话却还是十分的冷漠,“这里是祥和宫,不是你随便来玩的地方,惊扰了太后谁也担当不起。” “哎呀,大叔你都没有好好的听我说话。”南南不满了,“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先把刀子拿走,这样我不害怕了,说话也能利索一点的对不对?咱们谈话也能顺利一点的是不是?” 他这样还叫说话不利索?若是他把刀子移开了,岂不是能用口水把他给喷死? “那你有没有好好的听我说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瞧你,又转移话题了不是?”这人怎么就没有被自己的废话给绕晕呢?看来谈谈人生不顶用,那不然……直接放屁熏死他?还是用药把他给弄晕掉,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朝里面走了。 那护卫有些头疼,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是奴才他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万一伤着了反而会多生事端,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南南身边当然有跟着的人,皇帝的暗卫一直在暗中看着他,甚至在那护卫拔刀的时候差点就出手了。好在那人看起来也是个明白的,知道不能随意伤害这宫里的小主子。 就是……南南说的话,差点让他们给喷出来。 但是皇上说了,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不让他们现身。虽然看到这小家伙打算进入太后的祥和宫时,他们也有心想要劝阻,却还是放弃了。 “谁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然而,就在侍卫和南南彼此大眼瞪小眼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却不怒而威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章 他最大的优点是诚实 那护卫一惊,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场迅速的抽回刀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奴才惊扰到太后,罪该万死。” 太后?南南眨了眨眼,倏地转过小身子,看着站在门口被宫女太监簇拥在中间的雍容华贵的女人,眸子顷刻间亮了起来。 太后不就是皇上的娘亲吗?比皇上还要大一辈,那权势不是更加大吗? 南南当场决定,他要好好的巴结巴结她。结交朋友什么的,是他小南南最大的爱好和本事了。 皇帝的暗卫默默的提高了警惕,全身戒备免得太后一个不高兴,真的把南南拖出去砍了。 “太后娘娘?你是太后娘娘?”南南眯着眼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太后微微一皱眉,盯着那个小小的柔软的孩子,实在想不起这是哪个宫里的孩子。 身旁伺候的大宫女绿芙小心的凑近她耳边,低低的说道,“太后,那孩子是皇上昨日指给晟世子的陪读。” “晟世子?你是说阑晟?” “是的,太后。” “阑晟,阑晟,哀家似乎许久都没见过他了,自从皇后出了事后,也不见他来给哀家请安了,他现在如何了?”太后似是想起了过往,眸中闪过一丝怀念,看得出来,她对夜阑晟是真心喜爱的。 绿芙抿了抿唇,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哪里是晟世子不来给太后请安啊,当初皇后出事,晟世子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太后的宫里,失手打碎了太后喜爱的杯子,当场惹得太后不悦,说他没有皇家子孙的沉稳,和太子果真是父子。 并且斥责晟世子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反省,禁足,不用来给她请安了。 哪里想到,这一反省,便是这么久的时间,太后再没想起过他。 如今听说皇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晟世子,不但瞒着下人带着苗公公亲自前往看望,甚至在那院中和晟世子相谈盛欢,昨日回去之后,便吩咐苗公公调些人过来小心的伺候好晟世子,甚至还给他配了个陪读。 这也算是晟世子重见天日了,得到皇上的照佛,今后的日子定然会好过许多。至少比这两年强,不用再为吃穿用度担忧了。 只是,绿芙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敢直接言明,只是低低的回道,“回太后,晟世子当初犯了错,在自己院中反省,也是应该的。” 太后一愣,经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了。当场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将视线重新锁在了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南南。 “那孩子,既然是阑晟的陪读,不好好陪着阑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样贪玩不尽心伺候主子的小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绿芙一惊,不敢说什么。这孩子是皇上安排给晟世子的,太后不问世事,不代表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敢两耳不闻窗外事。早在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开始,她和杜公公就暗暗的查探这孩子的身世了。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更不知道皇上到底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孩子安排在晟世子的身边。 但是很显然,这孩子是皇上的人,他们动不得。 “太后,这孩子出现在这,或许是得了晟世子的吩咐出来办事的。如今这宫里到处吵嚷着抓刺客,说不准这孩子被吓到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绿芙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一个孩子说话。 而两人正说话间,南南已经很兴奋的跑到太后的跟前,很夸张的行了一个礼,“南南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太后福寿安康,太后万事如意,太后是我心中的天,是我心中的地,是我心中的观世音菩萨。” “……”绿芙强忍着嘴边的笑意,严肃着一张脸偷偷去看太后的表情。 果真看到太后听完这些话后,紧绷的脸色微微有些松动,面色也柔和了下来。盯着几乎是趴在地上的小不点,声音也轻快了许多,“你这孩子怎么胡乱说话?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我能起来回话吗?” “起吧。”和方才的冷酷不一样,看着这个一直笑眯眯的说话不着天不着地却异常能暖人的小家伙,太后也不免被他逗乐。 南南哼哧哼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抬起苹果一般粉嫩的小脸蛋,“我叫玉擎南,我今年五岁,我是从我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我娘亲就叫做娘亲,我爹爹就叫做爹爹。” 南南很自觉的,把昨日皇帝问他的问题先回答了一遍。反正他知道,这些话太后肯定要问的,而他,肯定不能诚实的回答的。 “我是从小晟晟的院子里来的,哦,小晟晟就是好多人说的晟世子。我到这里来,是因为小晟晟说太后娘娘气质高贵,又漂亮又年轻,又慈祥又慈悲,说话好听,模样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那我不相信嘛,就一定要自己过来看看的,所以偷偷的溜着出来了,我就是想看一眼,真的就是一眼哦。没想到这么一看,哇,真的是惊为天人,简直漂亮的惨绝人寰,让我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跳,好像一下子就喜欢上太后娘娘了。” 绿芙真的很想笑,这孩子怎么乱用成语的? “当然了,太后放心,我的喜欢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哦。我的喜欢是含着敬仰带着崇拜尊敬的,就像是看到观音菩萨一样,恩,就是这样。” 南南说完,还很用力的点了一下脑袋。 太后被他逗得不行,对他的最后那一点不满也消失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这小嘴巴,真的是绝了,就算形容的有些不伦不类,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你这孩子挺会说话,这话这么夸张,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为什么要笑话我?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我这人没什么优点,除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学识渊博善解人意勤劳能干彬彬有礼待人和善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到了什么 站在太后身边的那些个宫女太监,都开始忍俊不禁了起来。就连方才还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护卫,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死死的压抑住到嘴边的闷笑。 在宫中那么长的时间,哪个见到太后不是恭恭敬敬的?哪个不是谨言慎行察言观色的?哪个不是说话前都要斟酌思虑许久才会出声的?就连皇上,也不曾这般放肆过,一直都是谨守礼仪动作沉稳说话慎重的。 可这小娃娃,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那嘴里的话一出就是一连串也不带思考的。拍马屁拍的光明正大偏偏还让人喜欢至极。 太后眼角眉梢已经染上了笑意,盯着这孩子瞧着十分的喜欢,那双白皙的手竟然伸了出来,“这孩子有意思,来,进来,哀家赏你点东西。” 上位者从来都是如此,心情好了,态度也就变了。 南南盯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听到她说有东西赏赐,当即眸子大亮,小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心,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往里面走,“太后娘娘,你要赏我东西吗?其实南南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的啦,只要太后告诉我,为什么太后气质可以这么好的秘诀就可以了。”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那双眼睛都瞪直了,还要装作不想要的样子。”这孩子分明是极聪明的。 南南笑嘻嘻的,“太后娘娘,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哇,你果然是火眼金睛,好厉害,我对你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那些个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全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太后这般亲近一个孩子,这还是头一次。 “好了好了,你嘴巴小小的,怎么能说出那么多的话来,不渴吗?”太后无奈了,这小马屁精,都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么小就能哄得人开开心心的,以后这嘴巴还得了? 南南咽了咽口水,老实说,他还真的有些渴了。 “太后娘娘要是听了我的话以后觉得很开心的话,我可以不渴的。” 太后笑了起来,牵着他一路进了内殿,让人给小家伙上点清香滋润的花茶,又让人拿了些蜜饯糕点放在他面前。 南南对吃的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当场控制不住的开始疯狂的分泌唾液。 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娘亲说了,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在女人的面前,一定要注意一些细节。 所以,南南立刻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又对着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多谢太后。” 他那礼仪并不规范,可是那一晃一晃的脑袋却异常的可爱。太后抿了一口茶,没多说什么,“吃吧。” 南南立刻胃口大开,抓了两颗蜜饯便塞进了嘴里,一边嚼着还要一边说话,“唔,好吃,太好吃了,太后娘娘的东西,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吃的我都想吃第二次了。唔,太后娘娘,我能不能带点回去给小晟晟吃?” 太后笑着让绿芙给他擦了擦嘴,点头道,“你有心了,我让人包一些送过去。” 南南又眯着眼睛笑,心里却开始惦记着太后说的赏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值不值钱,拿去卖掉会不会可以赚很多。 哎,上次夜阑平给他的夜明珠,他都没办法拿出去换钱,好心塞。 南南一边摇头晃脑的想,桌子上的两盘糕点也全部被他吃下肚子里去了。 一旁的绿芙看得目瞪口呆,这胃口,会不会太好了点? 太后也惊诧了片刻,随即有些无奈,他肚子看起来小小的,竟然能装那么多的东西。 “绿芙,去把哀家房里的人鱼玉佩拿出来。” “是。”绿芙笑着下去了,人鱼玉佩虽然不比那些个珍贵的赏赐,但却是太后钟爱的。太后把这枚玉佩赐给这小家伙,说明确实是在第一眼便喜欢上了。 不大一会儿,绿芙便拿着个盒子走了上来。 南南已经如同屁股长针了,迫不及待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个玉佩是不是很稀奇。 太后看他那模样,就有些忍俊不禁,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这玉佩好好的收着,以后说不准对你有所帮助的。”将小小的温润的东西放到南南的手心,太后笑意加深。 南南急忙摊开手来看,老实说,有点小……真的有点小,只有他手掌的一半。 可是,这是太后赏赐的,他要谢恩的。 “我很喜欢,谢谢太后娘娘。” “喜欢就好。”太后坐直了身子,喝了口茶,眸子微微的眯起,“小家伙,你能不能告诉哀家,为什么皇上让你做阑晟的陪读?” 呐呐呐,他就知道,太后的东西肯定不是白给的,现在马上就要他回报了。 南南低着头一边抓着手中的玉佩欢天喜地的笑着,一边毫无心机故作天真的回,“大概是觉得南南聪明伶俐让他很开心吧,所以让南南跟着小晟晟一块学习一起进步然后就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了。” 太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夸起自己来也是不留余地的。 “那你和皇上,是怎么认识的?” “哦,这个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南南小心的收好玉佩,抬起头十分神秘的说道,“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南南我正在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口水直流做梦做到自己有了好多钱好多钱的时候。突然有两个黑衣人跑了进来,我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吼,那两个人竟然不回答我,把被子掀开,然后就把我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一直飞啊飞啊飞啊飞啊飞啊飞啊飞啊……” “咳,南南……”太后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南南立刻噤声,笑了笑,“不好意思,离题了。反正就是飞啊飞啊飞啊飞啊飞啊飞啊的就飞走了,南南被他们飞的头都晕了,就一直大声的骂他们。可是南南太斯文了,他们肯定觉得南南骂得不是很激烈,所以没理我。” 太后有些头疼,这还不是在离题吗? “后来,他们大概是觉得南南太吵了,就一把把南南给敲晕掉了。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南南醒过来了,太后娘娘,你猜,南南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算什么东西 南南说起故事来一向都是活灵活现的,这会儿一惊一乍的,反而让一旁听着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都提起了心,直愣愣的盯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太后很给他面子,“哦,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块金灿灿的大元宝,金子啊。”南南很兴奋,越说眸子越亮,那模样好像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样,“南南当时就吓傻了啊有没有,我刚在床上做着美梦说我有了好多好多的银子,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了大金子。南南不敢相信啊,就拿着那个金子使劲的咬,用力的咬,使出吃奶的尽的咬啊,没咬破,这金子果然是真的。” 一众的太监宫女都扭过头去无声的笑,太后摇摇头,被他逗乐了。 “这和你认识皇上,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南南很用力的点头,“因为那金子,是皇上给我的。” “哦?”太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南南继续说故事,“皇上说,如果我当了小晟晟的陪读,这金子就是我的。哎哟,我那么爱金子,陪读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于是我飞快的把金子藏了起来,说这生意,我接了。皇上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这么一锭大金子,有了金子,我连我爹娘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就成了小晟晟的陪读了。” 南南喜滋滋的,好像每个月得到一块金子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连爹娘都没那么重要。 苗公公说了,要是别人问起南南和皇上的相识,就说是皇上让人带走了睡梦中的南南,如此而已。 至于中间的那些个绕绕弯弯关于金子的事情,全部是南南临时想到随意的加上去的。 虽然,这才是他的重点。 太后抿了一口茶,她怎么有种错觉,好像南南说了那么多的废话,重点是告诉他,其实他最爱的是金子,下次再要赏赐点他什么东西,直接给金子就成。有了金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小财迷。 “这么说来,你爹娘并不知道你在皇宫里了?” 南南努力的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说,爹娘那边他会安排的。” 太后微微眯起眼,所以她若是想知道这小家伙的来历,只能亲自去问皇上吗? “太后娘娘,南南当小晟晟的陪读有什么问题吗?”南南眨了眨眼,很无辜的问。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看到他如此模样,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也不再追问了,只是笑了起来,道,“没有,哀家很高兴你能当阑晟的陪读。” 听南南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和阑晟的关系应该还不错的。 太后想起往事,对夜阑晟到底还有些愧疚的。那孩子的祖母已经失势,太子又是个庸碌之辈,还被自己斥责了一顿赶到了西北角的院落去了,如今情况之下,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孩子,想来日子过得定是十分艰难的。 如今好不容易皇上想起,也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了。 毕竟那是她寄予厚望亲自教导栽培过的孩子。 南南觉得太后的问题有些多,而且又没有要留他下来吃饭的打算,也没说要赏赐他点金子的意思。那他再待下去,不但要错过小晟晟那边的御膳,说不定还会被太后娘娘问出他偷吃燕窝粥被众人当成刺客的事情。 要是那样,事情就严重了,那他先前那么努力不顾自己口渴说了那么多的话,就全部白费了。 因此,南南认真的考虑了一遍,还是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必须得尽快回到小晟晟那边去。 “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我能不能先回去?不然小晟晟找不到我了,我得回去陪读的。” 太后一愣,听着他软软的声音受用的很,当即点点头,对着一旁的绿芙说道,“也好,那孩子哀家也是许久没见过了,绿芙,你陪着南南一块过去,把那包蜜饯带上,还有些糕点。” “是。”绿芙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去传达禁足令解除的消息了,并且让晟世子明日来请安的决定了。 南南嘟着嘴,其实他想说,他不用绿芙姑姑帮他拿着糕点的,这样他就不能偷吃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反正小晟晟不爱吃这些东西,到头来还是会进了他的肚子。 这么一琢磨,他的心里就平衡了许多,高高兴兴的告了退,牵着绿芙的手一块走出了祥和宫,朝着西北角的方向走去。 绿芙很喜欢南南,她在宫中多年,习惯了沉闷规矩胆战心惊的生活。突然有这么一道从未有过的新鲜有趣的小家伙闯了进来,不但逗得太后如此开怀,还让皇上另眼相看,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绿芙姑姑。”南南的嘴巴十分的甜,他很明白什么人该亲近什么人该远离,更加知道哪些人是喜欢他的,比如面前的绿芙。 “怎么了?”听他叫一声姑姑,绿芙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暖意。 “这个人鱼玉佩是不是很值钱?” 绿芙的脚步顿了顿,嘴角一抽,现在敢十分的确定,这小家伙确实十分的……爱钱。 “南南,这人鱼玉佩可不能还钱,太后赏赐的东西不能随便弄丢的知道吗?” 南南表情有些扭曲,不能还钱?那这个玉佩对他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居然连不小心弄丢都不行。好难过,早知道他就不要了,害他还兴奋的大半天。 “南南,太后赏赐的东西,可是比那些金银珠宝还有有价值的。”看他失落的模样,绿芙忍不住摇摇头。到底是五岁的孩子,这些事情还需要别人好好的提醒提醒他才行。 南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玉佩给收了起来,可是兴致却没有方才那么高了。 随后便是一路沉默,连绿芙问他问题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的绿芙忍不住笑。 “夜阑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世子说话你居然敢当做没听见。” 正当两人走进夜阑晟的小院子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十分嚣张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怒了 南南和绿芙的脚步同时一停,抬眸看去,就见院子里站了三四个孩子,穿着华丽模样嚣张。 其中一个一把拍掉了夜阑晟手中的书本,狠狠的放在地上踩了几脚,直至把那书踩得脏污不堪隐隐有了破碎才停下来,抬着下巴嗤之以鼻的开口,“你看这些书有用吗?看再多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夜阑晟抬起头,眼神淡淡的,气质沉稳。 他只是轻轻的瞥了面前挡着的三人一眼,便弯下身去捡本子,拍了拍放到了面前的石桌上。 南南抿着唇,气恼万分,“这些人都是谁啊,居然这么欺负小晟晟。” “他们是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嫡子。”绿芙的细眉微微的纠结在了一起,自打听说皇上昨日来到这祥和宫西北角的小院子,并且专门派遣了几人过来伺候着,她就知道,今日必定会有人寻上门来,找夜阑晟的麻烦。 太子是皇后的儿子,虽然顶着皇后的名头无人敢动他,只是聪明不足有些愚钝。皇后得势时,太子也是风光一时,有皇后提点,就算被他人陷害,也还是风风光光的太子。 而夜阑晟,自然也是所有世子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可是这样的荣誉在两年前毁之殆尽,没了皇后的倚仗,得不到皇上的欢心,所有人都不再将太子放在了眼里。就算见了面行个礼,都是趾高气扬的压根就没要低头的打算,有些得势的皇子,甚至完全对他视而不见,即使见到了,也转个身,当做不曾看到。 好在太子这两年也算安分守己,身边有个还算有些头脑的太子妃,两人如今尽量呆在府里,若是无事并不轻易出门,也不主动惹事。可是就算如此,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依旧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少,在宫中的夜阑晟,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哪里想得到,一向失宠的太子一家,如今忽然得到皇上的眷顾。那些个皇子听到这样的动静,哪里可能不着急的? 这些世子,估计是得了自家父亲的命令,进宫试探来了。 南南歪了歪脑袋,奇怪极了,“三皇子那些人的儿子,身份比太子高吗?怎么敢欺负小晟晟?” “南南,这中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释清楚。”绿芙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三皇子他们的身份自然不比太子,可是他们的母妃,如今却是宫内得势的人,再加上娘家外戚有实力,气焰自然高涨。 绿芙左右看了看,发现刚被派到这院中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都被几个世子带来的人给挡住缠住了,没办法脱身。 她人微言轻,也不敢轻易出头,去给晟世子做主。到时候得罪了几个皇子,反而会给太后惹来一堆的晦气。 只是,若是不去管晟世子,她也于心不忍。 想了想,绿芙还是决定先返回去找太后做主,这事儿可大可小,几个世子年纪尚小都身娇肉贵的,怕真的伤到了。 “南南。”绿芙将手中的方形食盒放到南南的手上,微微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别到处乱走,也不要出去。绿芙姑姑去禀告太后,马上就会回来了。” 南南一见吃的东西交到自己手上了,当场幸福的点头再点头,赶紧催促她,“去吧去吧,快点让太后娘娘给小晟晟做主,免得小晟晟被人欺负了去。” 绿芙点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南南,你记得不要出去。”否则的话,估计受伤更重的会是南南,那些个世子对夜阑晟或许还会手下留情,毕竟他是太子的儿子,顶多只是羞辱谩骂一顿。 但是对南南,就算是打死了,他们大概也会丝毫不在意的。 南南眨了眨眼,很慎重的点点头,“放心吧,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没有把握,我不会出去的。” 绿芙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匆匆的走掉了。 走到院门口时,忽然见到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外头火急火燎的走了过来,那人一见到她,立刻跑了上来,“绿芙姑娘。” “你是……” “绿芙姑娘,奴才是皇上派来服侍小世子的太监。奴才方才见几个小世子来势汹汹,怕晟世子吃了亏,便想着去禀告苗公公。可是,可是七皇子中了毒,皇上这会儿正在宜兴宫。奴才跑到宜兴宫门口时,那里戒备森严,侍卫根本就不让奴才进去,也不给奴才通报。奴才没了办法,只能回来。绿芙姑娘,你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能不能麻烦你在太后耳边提一提,让太后给小世子做个主?” 绿芙皱着眉怒瞪了他一眼,“太后的宫殿就在旁边,你该第一时间来禀告太后。” “奴才,奴才……”那小太监满脸急色,有些语无伦次。 绿芙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先进去,这事交给我。”她也知道这事怪不了这太监,他是苗公公派来的人,当然以苗公公马首是瞻,去找他也算是正常。 再说太后已经许久没关心过晟世子了,他们摸不准太后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那太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擦了擦汗目送着绿芙往祥和宫匆匆走去。 等到她的背影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有些担忧的看向院子里面。 情势似乎更加严峻了,几个世子见夜阑晟居然还敢把本子捡起来,他们在这里叫嚣了半天也不抬头说一句话,一个个的脸上挂不住,便恼羞成怒的干脆将他放在石桌上的那些书本全部扫到了地上。 “你捡啊,像个奴才一样,把地上的书本全部捡起来啊。”三皇子的世子夜阑威气焰嚣张的冷笑,“我告诉你夜阑晟,别以为皇爷爷无意间散步到你这里来,你就有机会往上爬。也不瞧瞧你的样子,哈哈,就知道死读书,脑子都坏掉了吧。” 夜阑晟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理会他,弯腰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捡了起来。 只是,当他捡到最后一本时,夜阑威脸色一变,忽然往前一步,狠狠的用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用力的碾了碾。 远处正好抬起头看到这一幕的南南,嘴里的蜜饯‘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眸中燃气熊熊烈火,势不可挡。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忘得一干二净 南南脸色铁青的瞪着夜阑威,这个混球,居然这么对待他的小晟晟。小晟晟可是他玉擎南在这个皇宫里的第一个朋友,对他很好很仗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吃的,怎么可能受到这样的屈辱?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绿芙姑姑的话,他已经气得忘了一干二净了。 而此刻,绿芙脚步不安的踉跄了一下,已经跑进了祥和宫,将这边的情况和太后原原本本的禀告了一遍。 “哒”的一声,太后皱着眉将手中的杯子搁在了宫女伸过来的托盘上,拭了拭嘴,冷笑道,“这些个皇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哀家就在这祥和宫内,他们竟然也敢让自家的儿子闯到这里来闹事。” “太后……”绿芙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下一刻看到太后要起身,面色一喜,看来太后心底还是很疼晟世子的。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便上前去扶她。 谁知太后刚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哀家还是不去了。” “太后?”绿芙诧异,难道太后不打算管晟世子的死活吗? 太后抿了抿唇,松开她的手,又重新坐了回去,让一旁的宫女将茶水端上来。待她慢慢的润了润嗓子后,才缓缓说道,“阑晟也有七岁了,若是想得到皇帝的重视,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把今天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哀家倒是想看看,他这两年,独自一个人呆在那间清冷的院子里,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绿芙的心渐渐的往下沉,看来,晟世子今日势必要受些苦头了。 “绿芙,你去看看,只要不是闹出人命,你就不必出手阻止了。若是闹得太过,把他们全部带到哀家面前来。”太后神色已经恢复到了正常,脸上淡定如昔,又变成了那副处变不惊凡事都和她无关的模样了。 绿芙缓缓的低下头去,声音很轻,“是,绿芙遵旨。” 她不是怕晟世子他们闹出人命,毕竟就算小孩子闹起来没个轻重,可是那些个奴才,也会随时注意状况。 绿芙担心的,是今天刚认识的那个小家伙。 南南身为晟世子的伴读,若是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欺负却见死不救不出现,那么皇上知道了,势必会怪罪于他,不说他心心念念的金子没有了,就连砍头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可是,南南若是气愤不过冲出去了,那些个世子不能拿晟世子如何,却会将气出在南南身上。宫女太监不会冒着得罪皇子的风险,去救一个陪读的。 绿芙越想,心便越是不安定,脚步也越来越快。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影刚踏入祥和宫之际,南南已经一把丢掉了怀里的蜜饯,大吼大叫的冲了出去。 “你们这些丑八怪大臭屁,居然敢欺负我的小晟晟,都不想活了吗?”南南的力道很大,直接对着那个还踩在夜阑晟手背上的夜阑威撞了过来。 “砰”的一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夜阑威被他撞得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夜阑威也杀了,坐在那里有一瞬间的回不过神,直愣愣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小家伙。 倒是原本伺候他们的下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个也顾不得拦下这院子的宫女太监了,都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世子,世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那里疼?” “啊……”夜阑威这才反应过来,屁股的刺痛很快刺激着他大叫起来。他当即恼羞成怒的推开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下人,捂着被南南撞得疼痛不已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随即手指微颤的指着他,大骂,“你是哪里来的狗奴才,你居然敢撞我?你好大的胆子。” 南南已经一把将夜阑晟拉了起来,看都不看对着他大骂的夜阑威,只是盯着那个已经破皮出血的手背用力的吹了吹气,“小晟晟,是不是很疼啊。” “没事没事。”夜阑晟急忙将手给收了回来,有些忧心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南南,心里暗暗焦急。 他方才还在庆幸这些人来的时候南南刚好溜出去玩了,没想到这才一会儿,他居然就冲了出来,还,还直接对着夜阑威撞过去。 这下子,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夜阑威身边的另外两个世子也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两个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喂,威世子问你话呢,你居然敢当成听不见。” 夜阑晟一惊,赶紧把南南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上怒火滔天的夜阑威,嘴角紧绷的开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哟,你总算开口说话了?”夜阑威年纪不大,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可是那嚣张跋扈的架势却一点都不低,“我还以为你这几年呆在这个地方没人和你说说话,已经忘记怎么开口,变成哑巴了呢。” “夜阑威,请你马上离开。” “离开?”夜阑威被推了那么一下,还被如此挑衅,哪里会听他的话,当场叉着腰冷笑,“今天本世子就不走了,我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别以为皇爷爷来看过你一次,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那你就是屁了吗?”南南从夜阑晟的背后探出脑袋来,很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夜阑晟赶紧把他重新塞了回去,“南南,你别说话。” 夜阑威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夜阑晟护犊子一样的护着南南,心里就有了主意,“好啊,你这个狗奴才竟然还敢跟我顶嘴?你真以为藏在夜阑晟的背后就没事了吗?你今天撞我的这么一下,足够被拖出去千刀万剐了,今天我就打死你,看看夜阑晟有没有那个本事当你的靠山。你给我出来,别藏着。” “不藏着就不藏着。”他还不乐意藏着呢,南南冷哼一声,大大方方的从夜阑晟的背后走了出来,小手捏了捏,也是十分的嚣张,“你不是不高兴我顶嘴吗?那我不开口了,我直接动手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弱不禁风 夜阑晟想把他抓回到自己身后去,可是南南的身子就跟条蛇一样,忽然十分灵活的往前冲去。 “砰”的一声,再次对准夜阑威的肚子,狠狠的撞了过去。 “啊……”谁都反应不及,谁也没料到他当真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因此这一次,夜阑威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四脚朝天,比方才还要严重。 等到那个下人反应过来,他们的小主子已经泪眼汪汪的了。 “混蛋,混蛋,狗奴才,你个狗奴才。”夜阑威气得破口大骂,坐在地上,那只肥嘟嘟的小手指着他拼命的叫嚷,“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打死他,打死他。” 那些下人左右看了看,没了办法,只能冲上来找南南的麻烦。 夜阑晟往前一挡,眼神十分的冷冽撼人,“谁敢动手?” 下人是不敢对夜阑晟动手动脚的,说到底夜阑晟到底是主子,就算太子不济事,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下人欺负到头上来。世子门有皇子有娘娘护着,他们可没有,太子要杀了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夜阑威坐在地上用力的蹬着腿,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泥土染得脏乱不堪,实在没有一点的世子风范了。见下人一个个的都傻在那里,他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声音更贱尖锐拔高了,“夜阑礼,夜阑照,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把夜阑晟给我拖开啊,快点给我拖开,今天我要那个狗奴才死在这里。” 下人不敢去碰夜阑晟,那世子总可以的吧,只要夜阑礼夜阑照把他弄开,那小狗崽子还不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 夜阑礼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并不想动手,只是想看冲动易怒的夜阑威和夜阑晟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追究起来,也没他们多大点事。 可是现如今,似乎不动手都不行了。 两人微微一点头,还是冲了上去,一人一只手,拖着夜阑晟往旁边走去。 夜阑礼两人都要比夜阑晟大两岁,而且两人的体格也不是夜阑晟这种饿了几年的瘦弱身躯能够比拟的。尽管他在用力挣扎努力的想要护住南南,可是架不住两个人同时动手。 不大一会儿,南南的小身子已经暴露在那些下人的面前了。 皇帝的暗卫微微皱起眉头,他们还在考虑,是不是该在此刻出手,或者,再看看情况? 可是不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个下人已经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夜阑晟院落里的宫女太监都是得了苗公公的吩咐,要好好的伺候两个小主子的。 没错,就是两个小主子,所以对他们来说,南南也是主子。 如今见他们要对主子下死手,几个宫女太监自然不肯袖手旁观的。当即也扑了上去,一瞬间整个院落便闹成了一团。 可是宫女太监人数毕竟少,夜阑威他们三个的下人联起手来,哪里是他们挡得住的? 夜阑威桀桀的笑着,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南南,“我告诉你,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本世子今天就要你血溅当场,永不超生。” “靠,永不超生那么狠?”南南震惊的瞪大了眼,他都说不出这么狠毒的话来,这个什么什么威世子太变态了。 皇帝的暗卫全身戒备,眼看着那些个下人全部朝着南南扑去,顿时捏紧了手心,顿了顿还是决定出手。 谁知没等到他动作,南南的身影忽然一晃,人已经飞快的躲过了那些个下人的飞扑,站在了五步之远的地方。 刚跑到院落里的绿芙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方才……南南怎么移动的? 暗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这,好利落的身手,这小家伙居然会武功? 而且刚刚的那一招,那快速移动的脚法,似乎是天雨国武林世家陆家的独门功夫,这小家伙居然会? 太惊奇了,不是说陆家的功夫向来不外传的吗?而且听说会这种脚法的人,大多要练习十年以上,可这孩子才五岁啊,五岁竟然会这般厉害的功夫。 两个暗卫默默的对视一眼,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他们的存在……是多余的。 南南移动到一边后,便开始用力的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捂着胸口唉唉直叹,“哎哟,哎哟,累死我了。你们这些坏人,干嘛要一起上?不知道以多欺少是禽兽所为吗?不知道我一个小孩子弱不禁风很容易夭折在你们手上的吗?不知道我肚子空荡荡的没吃饭力气使不上来吗?混蛋。” 两个暗卫再次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弱不禁风?这孩子,还能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那些个下人都吓了一大跳,眼睁睁的看着南南从他们面前消失不见,再回头时,那孩子已经站的很远了。 夜阑威暴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听,又一个一个的飞扑了上去。 只是尽管他们人多,但是面对泥鳅一样乱撞乱闯的南南,他们这么多人硬是没能碰到他的衣角。 两个窝在房梁上看着的暗卫看的惊奇不已,窸窸窣窣的开始说话,“喂,你刚才看清楚了没有,他双脚到底是怎么动作的?” “没有,完全看不清楚。” “哎,也是,陆家的独门功夫,要是能随随便便被人看清楚了,岂不是都被别人学了去。” “不过这孩子到底是谁呀?功夫那么翘也就罢了,连皇上都特地嘱咐我们两个暗中保护他,这个待遇,就连晟世子都没有。” “确实,我觉得,这孩子的身世定然不简单。” 说完,两人又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轻咳一声,缓缓的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他们身为暗卫……居然对主子的事情产生了好奇,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主子的事情,怎么轮得到他们来探听? “啊……” “啊……” “啊……” 两个暗卫正默默反省之际,院落里忽然接二连三的传来尖叫声,一道比一道响,一声比一声拔尖,惊得两人齐齐的打了个寒颤,瞪着眼睛看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全家都是狗奴才 这一看,差点惊得他们从房梁上栽下来。 两人缓缓的挪动视线,看向那个站在院落中间,手上拿着一堆……腰带,此刻正叉着腰哈哈哈大笑的南南,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哈哈哈,你们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哈哈哈,裤子掉了,裤子都掉了哦。” 远处的绿芙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看起来,她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这孩子别人是半分都欺负不了。 夜阑威三人都怔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南捧在手里的那一堆的腰带。 他,他,他竟然,竟然一个人抽掉了那些下人的所有腰带?怎么,怎么做到的? 南南笑眯眯的,心情爽快不少,尤其是看到那些个被解了腰带的下人一个个面红耳赤,面色发窘拼命的去提裤子的苦逼样子,他就笑的更加张狂了。 就算他们身上都有衣摆遮挡着,可是一旦走动那风便会呼啦啦的吹过去,裤子也会掉下来,完全没办法上前来抓人。 南南笑的肚子痛,那堆腰带被他扔到地上,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滚来滚去。 “哈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妈呀,我肚子好痛,都把我给笑饿了。哎哟。” 夜阑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见到自己的下人在那边手忙脚乱的穿裤子,而院子里伺候夜阑晟的那些宫女太监更是扭过头去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顿时气得不行,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恶狠狠的盯着南南,手掌撑着地面撑了好几次后,才忍着屁股的痛对着南南扑了过来。 南南笑的肚子抽筋,整个人躺在地上,根本就没往他那个方向去看。 可是一旁被夜阑礼两人抓着挠着的挣扎着的夜阑晟却看见了,他当即瞳孔变大大惊道,“南南,快躲开。” 声音又快又急,却还是慢了一步。 夜阑威瞅准机会,正好把整个身子压在了南南的身上,一双手死死的掐着南南的脖子。 房梁上的暗卫顾不得看热闹了,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就要从上面飞身而下。 “啊……”只是,南南的动作似乎比他们更快,夜阑威掐着南南脖子的手才刚刚收紧,脸色就变了,痛的一下子滚到了地上乱吼乱叫。 南南笑够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叉腰做圆规状,对着他嗤之以鼻,“你真的是重死了,你简直就是猪啊,哎哟,差点压得我早饭都吐出来。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长得那么肥?” “你这个狗奴才,你对我做了什么?”夜阑威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额角有细细的冷汗冒出来,双手就好像抽筋一样僵硬的痛。 南南上前一步,一脚踹上的小腿,不断的冷哼哼,“你再叫我一声狗奴才试试,你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你才是狗奴才,你全家都是狗奴才。” “你,你敢骂我,你敢骂我家人?你知不知道我父王是谁啊?你敢辱骂王爷,还把我皇爷爷给骂进去了,你等着,皇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被砍头吧。你这个狗……臭奴才。”夜阑威依旧不甘示弱,不过说到最后一句时,到底还是被南南的话给吓到了,立刻改口。 夜阑晟用力的睁开夜阑礼两人的钳制,急忙跑到南南的身边,抓着他的手喘气,“南南,不要说话了,不然真的闯下大祸了。” 这些话,真的是大逆不道的啊,哪有人连皇上都敢骂的? 看到夜阑晟紧张了,夜阑礼也跟着笑了起来,“没用的,他已经闯下大祸了,他辱骂皇爷爷,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得清清楚楚?”南南鼓着腮帮子,甩开夜阑晟的手,猛地冲了上去,直接压倒了夜阑礼,桀桀的阴森的笑着,“你听清楚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我现在就把它给割掉。” 夜阑礼吓了一大跳,惊恐的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碎茶杯抓在手心的碎片,慢慢的靠近他的耳朵边缘。 “你,你,你住手,不要,不要碰我,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住手。”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去看一直沉默安静的夜阑照,问,“你听见了?” 夜阑照比其他两个更加识相,急忙用力的摇头,“没有,我没有听见。” “这才乖嘛。”随即,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问,“你们听见了吗?” 那些个下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还在紧紧的抓着裤子,说不出话来。 夜阑威怒极,“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穿好裤子把那个小兔崽子抓住?还有,快去请太医,我痛死了,要痛死了,快去啊。” 那些下人彼此面面相觑,看了看已经被南南丢到地上的裤腰带,急忙去拿了过来,粗略的捆了两下。 随即便见一个人跑出去找太医,其他人,又朝着南南逼近。 夜阑晟没了另外两个世子的钳制,自然是要挡在南南的跟前的。 夜阑威痛的顾不得了,对着又开始踟蹰不前的下人大喊,“给我打,两个一块打,谁敢往后腿,我让父皇杀了他,给我打死他们。啊,痛死我了,太医怎么还没来?痛死我了。” 到底还是怕夜阑威的威胁的,大家伙开始面面相觑,便纷纷往前扑过来。 只是,虽说是要两个人一起打,但是他们还是尽量避开夜阑晟,直接往南南抓过来。 南南哪里是他们能抓得到的,他乐呵呵的在人群当中玩的不亦乐乎。连远处打算走出来阻止的绿芙,都默默的退了回去。 太后还想看看晟世子如何处理这事,可是如今,全部给南南给搅合了。 “那边有棍子,用棍子打,我就不相信打不死他。”夜阑威又在地上滚了两圈,脸色刷白,踹了一脚离得自己最近的下人,让他去抓棍子。 那下人没办法,只好去抓了几根,一个人一个人的分过去,然后纷纷朝着南南的脑袋瓜兜头而下。 “住手。”就在这时,院落的门口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那道声音一块响起的,还有先前跑出去找太医的下人被扔进来的撞击声。 绿芙诧异的抬头看去,看到来人,眉心微微一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好路过 所有的人都被这道冷冻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来。 夜阑威三人扭过头去,就见一个高大的浑身充满着肃杀之气的男子走了进来,步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一样。 “你,你是谁?”夜阑威盯着那模样,身上的痛意都忘记了,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心里害怕,恐惧,问出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南南却是眸子一亮,终于可以喘口气停下来休息一下了。他立刻跑到一边的石凳上,给自己和夜阑晟都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这个节骨眼,是喝茶的时候吗? 只是,夜阑威他们不认识,不代表那些下人宫女太监没见过,一看到这分强大的气场卷进来,一个个当场‘噗通’几声跪了下去。 “见过修王爷。” 修王爷?夜阑威三人的瞳孔猛地变大,修王爷,不就是父王常常挂在嘴边的很得皇爷爷喜爱的五叔吗? 是啊,听说五叔是回到帝都了,可是,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阑晟也愣住了,连南南将茶杯塞进他手里都不知道。他见过五叔的,似乎是三岁的时候,但那也是四年前了,小时候的印象已经完全模糊,五叔的样貌也压根就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还能感觉的出来,五叔似乎和别的叔父不一样,他的气场十分的强大,甚至一度是他羡慕崇拜的那个人。 没想到,五叔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夜修独眸光斜视,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趴在石桌上喝水的小家伙,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院落中央,冷笑了起来,“三哥四哥六弟都是好本事啊,世子的架子竟然这么大,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夜阑威三人猛地回过神来,想到身上的痛处,几人立刻跑到他身边开始告状,“五叔,是五叔吗?五叔,你要为侄儿做主啊,那个小破孩,居然,居然敢弄伤侄儿。” 小破孩?夜修独的双眸陡然一眯,直接将夜阑威挥了出去,随后盯着不敢置信的他怒道,“这就是你的家教吗?夜阑晟是太子的嫡子,轮得到你来这边放肆?” 夜阑礼和夜阑照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两个人齐齐的退后一步,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夜阑威被南南撞了两次,又被夜修独摔了一次,身上全是伤,哪里肯甘心? “不是的,五叔误会了,我们没有……” “没有?”夜修独冷笑,“没有,你们要带着这么多奴才过来找麻烦?要不是我今日路过这里,还不知道你们要怎么折辱太子呢。小小年纪也敢这么嚣张,喊打喊杀如此张狂。就算是你父王,要杀人也得师出有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站在他身后当做透明的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人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什么叫做刚好路过这里? 他们两个分明是跟着蝎子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还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等到南南玩痛快了,玩累了,狠狠的修理了一顿夜阑威了。等到那个下人跑出去找太医了,等到那些人当真无所顾忌开始用棍子打人了,他才舍得出现,狠狠的斥责夜阑威三人。 说起来,夜阑威也挺可怜的,被南南扎了一针不算,如今连告状都告不成。 她默默的走上前,将夜阑威给扶了起来,顺便把南南扎在他身上的针给拔了,随后乖顺的退到了一边。 夜阑威不敢对修王爷身边的小厮动手,可是心里还是有怒气,很委屈,不甘心,以至于连身上忽然不痛了也给忘记了。 “五叔,我们明明没有,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够了,本王不想听你的解释,今日这事,本王不予追究,若下次再敢如此藐视太子,决不轻饶。”夜修独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训完了他,又转过身去看着那些下人,声音依旧冰冷,“还有你们,世子年纪小性子急,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规矩吗?在旁边不劝着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个院子里杀人,怎么,都嫌命太长了?” 玉清落默默的扶额,他还真是会现学现卖,早上蒙贵妃说沈鹰的那一番话,全部被他用到这里来了。 那些下人当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个个拼命的对着地面磕头认错,“奴才知罪,奴才该死,求王爷网开一面。” “都给本王滚。”夜修独一拂袖,众人还没看清楚,那袖子就扇了那个最先朝着南南下棍子的下人一巴掌,立刻隐现出一抹血丝。“把你们的世子抬过去,给太医看看,要是伤了哪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也不用活了。” “奴才,奴才告退。”下人们又一个个窸窸窣窣战战兢兢抖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去扶夜阑威几人。 几个孩子面对比自己小的南南夜阑晟还能嚣张一些,但是面对一个眼神就能冻得他们全身发抖的夜修独,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虽然,虽然他们身上的伤都是南南弄出来的,可是夜修独说是他们下人的错,三个世子也不敢辩驳,只能不声不响的被下人抬着离开。 今天闹得这么一出,他们什么不但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受了一身的痛,被五叔训斥了一顿。 直至被抬出院门,夜阑威才感觉到一股委屈涌上来,有些不甘心,还想着进去找夜修独说清楚。最起码,不能让那个狗奴才就这样逃过一劫。 可是刚要下地,却被夜阑礼两人拦住了,五叔明摆着是要帮着太子,就算说再多也没用的。他们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知道皇家的事情绕绕弯弯的都不简单,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大人们的争斗,说不准他们还会连累了他们的父母。 夜阑威不甘心,也可没办法,只能痛苦呻吟的跟着他们走。 带一行人全部走远了,夜修独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夜阑晟立刻上前一步,乖巧的行礼,“侄儿见过五叔。” “恩。”夜修独冷漠高贵的一点头,视线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南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和南南认识 只是南南压根就不理会他,整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的喊,“小晟晟,肚子好饿,能不能吃午饭了?” 夜阑晟看了他一眼,干笑一声,急忙对着夜修独解释,“五叔,这是我的陪读,他刚刚进宫,还没学习礼仪规矩,五叔不要怪他。” 夜修独哪里舍得怪他,这宝贝儿子从来都是如此,只怕也不会乖乖的学习规矩。 他抬眸,视线在房梁的方向停了一下。 躲在上面的两个暗卫瞬间浑身一凛,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不敢随意乱动。 “先进屋吧,本王有话和你说。”夜修独瞥了一眼还站着宫女太监的院落,再看了一眼略带了些狼藉的地面,挥了挥手,对他们说道,“你们去忙吧,恩,顺便传膳。” “是,王爷。”宫女太监很快分散开去,自己忙自己的了。 远处的绿芙皱了皱眉,修王爷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她就算站得远,也大部分听进去了。 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修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帮着晟世子。 不管怎么说,按照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威世子受到了伤害,即使他们先有不对。可是被南南收拾了那么惨,修王爷就是要出头,也该是帮着威世子他们出头啊。 难道……是因为太子?修王爷如今是想要站在太子这一边? 绿芙想的脑子都大了,见这边没事,赶紧回了祥和宫,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后。 太后闻言,原本靠在榻上的身子也微微的挺直了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你说他帮了阑晟?” “是,太后,修王爷的举止确实有些怪异。” 太后抿着唇,一言不发,最大的怪异,是他竟然会出现在夜阑晟的院落里。 “你先下去吧,让哀家好好的想一想。”似乎,如今的风苍国皇室,又要随着夜修独的归来掀起风波了。 四年没声没息,突然之间回来,突然之间对太子示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皇后和蒙贵妃是死敌吗? 太后想不明白,不过,估计她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南南的身上去。更没料到,夜修独会出现在皇宫,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南南的关系。 而那个小家伙,似乎还有些洋洋得意的。 他一听到夜修独说要传膳,眸子就亮了,也不唉声叹气了,呼啦一声,就跟在了夜修独后面,窜进了屋子里面去。 夜阑晟实在怕极了南南会得罪夜修独,几次三番想要低声提醒他,可是都被他给躲过去了。 南南已经蹦上了凳子,坐在桌边摸了摸肚子,东摸摸西摸摸,动看看西看看,偏偏就是不去看夜修独的眸子。 “哼。”夜修独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他给抱了下来,“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解释解释?” 夜阑晟忙上前,“五,五叔,南南还小,你别伤了他。” 玉清落诧异的看向这个只是比南南大两岁的孩子,扯开嘴角低低的笑了起来。夜修独说的没错,这个孩子比太子有勇气,有担当。 至少,在面对南南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退缩。 刚刚他们两人在外面也看的十分的清楚,这孩子好几次都挡在南南的面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而从方才的对话看来,他至今还不知道南南是夜修独的儿子,想必他是真心把南南当成朋友来看的。 至于南南嘛,这么紧张这孩子的安全,大抵也有了不错的关系。 南南被夜修独一只手提着,奋力的拿脚狠狠的踹了他两下,“夜大叔,你放开我啦,不然我回去告诉我娘亲,让她毒死你。”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你娘亲还真是好用。 夜阑晟原本想伸手去夺的动作微微一顿,错愕的盯着南南和夜修独,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次,才有些迟疑的开口,“五叔,你和南南……认识?” 南南叫他夜大叔? 夜修独只是低低的‘恩’了一声,算是很给他面子回答了。随后又扭过头去,对着南南冷冷一哼,问,“你还有脸让你娘亲毒死我?你这小东西,擅自给闻天下药不说,还敢跟着夜阑平进宫?而且一呆便是好几天舍不得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皇宫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吗?一不小心,你的小命都会没了。” 他可是在外面担心受怕了两天了,这小子居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然在他盯着他的时候,还敢把视线移开。 夜阑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南南,你,你不是说你是不知道坐着谁的马车进来的吗?” “哎哟,小晟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老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的知道吗?要学会判断,来,我来教你什么是为人处世知道。夜大叔,你快点放下我,我得和小晟晟探讨一下人生你明白吗?”南南又开始挣扎了,可是就那小胳膊小腿的,在夜修独的手里就像是蚂蚁一样。 夜阑晟瞪大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站在他身后的玉清落,微微的推了他一下。随后越过他走到夜修独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他下来,我和他探讨一下人生。” 南南一愣,奇怪的看向面前的人。 好像有些眼熟啊,但是他没见过啊,爹爹身边的人不是一直都是沈鹰大叔他们几个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厮了?而且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小厮。 不对,也许他见过,毕竟确实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可能是这人长得没特色,所以没入他的眼,没记在心上。 可是,但可是,这个他都不记得的人,居然说要和他探讨人生?有没有搞错,他玉擎南还需要别人跟他探讨人生吗?笑话,看他不用口水喷死他。 夜修独回头看了玉清落一眼,笑了一声将南南给放到了地上。 南南双腿着地,立刻开始神气了起来,叉着腰抬着下巴很藐视的样子看向玉清落,“就凭你,也要和小爷探讨人生?我告诉你,我和许多人探讨过这个深奥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过我的。” “是吗?”玉清落眯着眼睛笑。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不出我是你娘亲? 下一刻,她的手直接揪住了南南的耳朵,带着他就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啊……你干什么,你个变态,疯子,你敢拧我耳朵。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除了娘亲拧过我耳朵之外,还没人敢这么对小爷。你等着,夜大叔,你还不快点救我,你不救我,我回头就让我娘亲毒死你。哎哟……” 南南一边大叫一边跟着玉清落的脚步往里面走,夜修独尽管心里疼他,不过在玉清落的面前,他还是坚定的站在玉清落的这边的。 但是夜阑晟可不这么想,他一看到南南受了委屈,心里一急,就扑上去要把玉清落给拉开。 谁知才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夜修独给拉了回来,“不用担心,南南不会有事。你坐这,本王和你聊聊。” “可是……”夜阑晟还是很担心,不过五叔既然和南南熟识,应该不会任由别人伤害他才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乖乖的坐回了原位,只是会时不时的往房间里面瞄,又怕在夜修独身边失了礼数,神情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夜修独倒是没料到,南南会在短短两天时间便和夜阑晟成了好朋友,并且关系如此亲密,那孩子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或者可以说,自来熟。 “五,五叔,你要和我说什么?”虽然夜修独说要和他聊聊,可是夜阑晟沉默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心里一时之间有些忐忑了起来。毕竟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皇爷爷最为器重的五皇子,是他曾经很崇拜的修王爷。 夜修独抿了一口茶,这才淡淡的问起关于南南出现在这里的起因,以及这两天发生的情况。 夜阑晟很诧异,五叔对南南好像特别的关心,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年纪小,且在宫中学习礼仪多时,必然不会去想一个四年前还未成亲也没有任何侍妾的皇家王爷,会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不过,心中虽然存疑,他还是将南南出现在这里后的情况说了出来。至于皇爷爷来这里的事情,如今恐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就更加没有必要瞒着五叔了。 夜修独越听,眉心拧得越紧,“你的意思是,苗公公见过南南?” “……是。”五叔怎么会问到苗公公。 夜修独暗暗的低咒了一声,他昨日就不该跟皇上提起夜阑晟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带着苗公公来此。夜修独哪里想得到,那个他寻了两日的孩子,竟然会和夜阑晟在一起,还被皇上看得个正着。 怪不得今天一早他去御书房请安时,父皇看着他的眼神如此怪异,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明摆着在告诉他,他已经见过南南了,也知道那小家伙的身份了。 也是,苗公公先前在别院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过南南,以他对皇上的衷心,不可能不把这个事情告诉皇上的。 “五,五叔?有什么不对吗?”夜阑晟见他沉默,且脸色暗沉紧绷着嘴角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安。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杯沿,眉心不着痕迹的耸动了一下,半晌,听到外面传来太监敲门传膳的声音,才低声说道,“没事,用膳吧。” 夜阑晟‘哦’了一声,让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看着洋洋洒洒将整个桌面都铺满了御膳,夜修独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两下,这肯定是皇上吩咐下去的,而且……专门给南南那无底洞吃的。 太监布好菜便退了下去,夜阑晟犹豫了两下,才小声的说道,“五叔,让南南出来吃东西吧,刚刚那一闹,他肚子肯定饿了。” 夜修独挑了挑眉,看来这孩子还在担心南南被玉清落虐待啊。 其实,就算是真的被她虐待了,他们大概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那是南南的娘亲。 只不过,夜修独也看得出来,玉清落揪着他耳朵并没有多大的力道,否则南南早就拿着针去扎人了。 只要跟着她走,南南的耳朵并不疼。 疼的,估计是那点自尊心。 南南的自尊心确实疼的厉害,一路上都没停止威胁的话,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一直到玉清落放下了手,他还是怒气冲冲的,“你等着,你给小爷等着,我娘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一定要你的命。” 玉清落已经松开了手,挑着眉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微微笑了起来,“你娘亲倒是挺厉害的啊,你倒是对她信心满满,有了她就天下无敌了是吗?” 南南一边揉着并不疼的耳朵,一边捂着颇为受伤的胸口,哼哼两声,“那是,没人能够比得上我娘亲。虽然她那个人有些不靠谱,又懒又烦,长得也不太好看,嘴巴又毒又暴力,人挺阴险还有错死不承认。啊,对了,她还总搜刮走我赚的钱,说是为了给我存娶老婆的钱,可是我估计她是想着以后养小白脸。”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眼角暗黑下来,很好,继续说,有胆子你继续说。 南南说的有些累,停了一下,才豁然抬起头,很是坚定的开了口,“但是,我娘亲毕竟把我生了下来,俗话说,儿不嫌母丑。更何况她在我的英明指导下,潜力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的。你要是再敢惹我,小心那一天就那样睡着睡着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呵,呵呵,你确实挺英明的。”玉清落蹲下身,和他面对面,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 南南依旧得意洋洋,微微抬起下巴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是,这个是公认的,不用别人说。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给我道歉,陪我个精神损失费一千两银子就够了。不过我看你只是个小厮,一时半会大概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干脆一个月给个一百两吧,放心,一年就可以把你的命给买回去了。” 玉清落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双手往上一抬,直接掐住他脸颊两边肥嘟嘟的肉,皮笑肉不笑的问,“既然你这么英明,那你和我说了那么久的话,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你娘亲吗?” “……” 第一百五十章 你要为你儿子自豪 南南脸蛋被拉扯成了大饼脸,这一次,还真的有些疼了。 可是他却没办法反应过来,脑子里开始不断的徘徊徘徊面前这个小厮所说的话,‘看不出我是你娘亲吗?看不出我是你娘亲吗?看不出我是你娘亲吗……’ 南南简直想哭了,这个人明明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娘亲呢?不可能不可能,他在做梦,闭着眼睛再睁开就没事了。 “玉擎南,我的声音你听了五年了,怎么,听不出来?” 南南豁然瞪大了眸子,刚刚……他闭上眼睛……还真的……听出来……了…… “你,你真是我娘亲?”南南不敢乱动,怕娘亲狠下杀手,大饼脸就大饼脸吧,就是说话费力了一点。 玉清落笑眯眯的,“你觉得呢?你不是说你很崇拜你娘亲的吗?那我化个妆,换个衣服变个身份,你就认不出来了?” “娘亲,呜呜,娘亲,咳咳,娘亲,嗝……” “不准哭。”她又不是夜修独,还会上这个当。 南南立刻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给收了回来,声音含含糊糊的,“娘亲,我好想你来着,我晚上做梦都梦到你了,真的,我梦到你被人追杀,然后南南不要命的把你给救回来了,南南是不是很伟大?刚刚不是没有认出你,主要是娘亲你的技术太厉害了,居然把自己装扮得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娘亲,你果然是天才,原来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招。” “这身装扮,是林妈帮娘亲弄的。” 糟糕,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那也是因为娘亲你天生丽质难自弃,才会让林妈有发挥她本事的地方对不对?”娘亲的手怎么还不放回去?他的脸快要变形了,娘亲手臂不酸吗? “啧啧,刚刚是谁说娘亲长得不太好看的?” “谁?谁说的?真是没有眼光。”南南立刻义愤填膺,“那个人是眼睛瞎了吗?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娘亲貌美如花,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没人能比得上的,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我的外在条件完全遗传了我娘亲的美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娘亲,刚刚肯定没有人说。唔,大概是娘亲太久没见到南南了,太想南南了,所以产生了幻听,以为南南说的,对不对?” 玉清落很想翻白眼,这才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没救了。 玉清落真不想认识他,太丢人了。 南南见好话说尽,娘亲还不松开手,眼珠子丢溜溜的转了两圈,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娘亲,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 玉清落挑了挑眉,她看到了他乱转的眼睛,也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南南伸手往自己的衣服里面掏了掏,掏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枚成色上等的小玉佩,递给了玉清落,“娘亲,这个送给你。” 玉清落终于松开了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人鱼玉佩,站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南南松了一口气,小小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心里还是挺佩服自己的。太好了,他终于把那个棘手的不能卖也不能丢的玉佩给处理掉了,也终于从娘亲的魔抓下脱身了。 “这玉佩,哪里来的?”玉清落对玉虽然没有研究,不过因为夜修独的那半枚玉佩放在身边六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更加知道这玉佩精致的程度,并不亚于夜修独的那枚。 或者说,人鱼玉佩更小,做工要求更高。 南南很乖巧的挪着小碎步走到她身边,趴在她的膝盖上,仰着小脸很乖的回答,“是太后给我的。” 玉清落的手微微一顿,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两天……过得还挺精彩的啊。” “哎,没有娘亲在身边,不太精彩。”当然了,有了娘亲在身边,也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是吗?”玉清落反手将玉佩给收了起来,太后给的东西,还真不能放在南南的身上,不然会被他拿去换钱。“既然那么希望娘亲在身边,那你可以准备准备,待会跟娘亲出宫了。” 南南一怔,随即用力的摇摇头,“这个不行。” “恩?” “娘亲,你刚刚也看到了,小晟晟一个人住在这里,会被欺负的好惨的。我作为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奉献精神,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任人蹂躏,我要保护他的。” 玉清落冷笑,“说真实的原因。” “娘亲,我说的很真实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你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很有男子气魄的男子汉了,你难道都没有感觉到你儿子身上如今光芒万丈,到处都带着闪光点吗?你要为你儿子自豪,毕竟……娘亲,疼。” 太坏了,简直太坏了,又来捏他的脸,把他捏的变形了不帅了,那娘亲是要养他一辈子的。 “再废话,今天的中饭不准吃。” 南南苦哈哈的嘟着嘴,对娘亲的不解风情很郁闷,心里反复琢磨了半晌,才垂头丧气的开口,“我答应皇上,参加四国大赛了。” 四国大赛? 玉清落倏地松开了手,这个她知道,三年一次,每次都会在四国之间轮流举行。 而今年,刚好轮到了风苍国,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有其他三国的人进入了帝都,帝都的守卫也森严了起来,比赛用的平台早就已经搭建好,至于比赛的选手名单,则全部在皇帝的手里,暂时是保密的,直到前五天才会公布。 这种国家的比赛,挑选人员自然是慎之又慎的。 南南…… 玉清落斜着眼睛瞥向自家儿子,“请问,你要参加哪个比赛?” 南南很茫然的眨了眨眼,“有很多个比赛的吗?” 她就知道,玉清落缓缓的闭了闭眼,心里对南南已经无语了。就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居然也放心他去参加这种国家级的比赛? 玉清落抿了抿唇,想着是不是该和夜修独商量一下,让他和皇帝说说,取消掉南南的资格。 只是,她这边还在思索着,南南却在一旁耸了耸鼻子,眸子一亮,猛地跳了起来,“娘亲,我的饭菜来了,我去吃饭。” 说罢,人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速度飞快,玉清落拦都拦不住。 她暗暗的抚了抚额,也只能跟着出去。 随后一愣,“夜……修王爷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叫夫人 偌大的饭厅里,只坐着一个斯斯文文吃完的夜阑晟,以及已经扑到饭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南南。 听到她的声音,夜阑晟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十分优雅的回道,“五叔说去给太后请安了。” 其实他也想去,可是太后对他的禁足令还在,他不能随意去祥和宫。 去了太后那边吗?玉清落点点头,也是,既然到了这里,不可能直接忽视了太后,连个安也不去请。 毕竟以夜修独的说法,出现在夜阑晟的院子里的主要原因,便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只是中途听到夜阑晟院子吵嚷,几个世子在打架,才会走进来解决纠纷的。 如此,倒是有了个出现在这里的合理的理由了。 “娘亲娘亲,快点过来吃东西,南南给你留了好吃的。”南南嘴里塞着一嘴的菜,一边啊呜啊呜,一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叫,对着玉清落招手。 可是饶是如此,夜阑晟还是从他闷闷的声音里捕捉到了那句……娘亲。 他诧异的看向面前做小厮打扮行为举止却一点都不收敛的男人,怎么也没办法将他和南南的娘亲联想到一块。 “你,你是南南的,南南的娘亲?” 玉清落往前走了两步,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南南满嘴的油腻,她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一把拍掉她还不满足往前伸过去的手,低声斥道,“慢点吃,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丢不丢人?” 训斥完南南,看他老老实实的收回手,这才转过头去,对上夜阑晟依旧疑惑的眸子,笑道,“是,我是南南的娘亲。自从知道南南进宫后,我就怕他在宫里不安分,想着见他一面。正好我也修王爷认识,便打扮成他的小厮让他带我进宫了。” 夜阑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这女扮男装,还真的好像,那轮廓身材都和一般的男子无异。怪不得在宫里走动也没人发现。 “那,那你今日入宫,是要把南南带回去吗?”说实话,他很不舍。虽然他们才相处了两天,可是南南已经是他如今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了。 在这宫里,不说朋友,就连兄弟之间都是各种猜忌各种防备,能这般心无城府的玩闹在一起,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了。 玉清落看得出来他很失落,不过南南这人太会闯祸,又不安分,若是肯乖乖的呆在这个小院子里哪里也不去,别人来了也知道躲一躲,她也不介意让他在这里生活个十天半个月的。 可是,这混球才刚来两天,已经见过皇上太后以及那些个世子了。若是再待下去,恐怕整个皇宫都混熟了,所有人都认识他了。 “娘亲,我现在是小晟晟的陪读,要是突然走掉了,皇上和太后一定会奇怪的。”南南特别天真的回,可偏偏一下子便戳中了重点。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头疼。 老实说,南南在宫里还是在王府都是一样的,夜修独的王府一向都是帝都皇亲贵胄锁定的目标,估摸着天天都有人盯着王府的动静。南南在王府,那些人说不准还真的会把他和夜修独的关系给琢磨出来。 在宫里嘛……或许成为夜阑晟的伴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闯祸不闯祸的,这家伙曾经从十恶不赦的奸贼手里逃出来过,闯完祸后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夜修独也说了,这里至少有两个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夜阑晟。 “算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我就知道娘亲最好说话了。”南南欢呼一声,又用力的往嘴里塞了块小西瓜,嘎吱嘎吱的咬得嘴巴全是红艳艳的汁水。 夜阑晟喜上眉梢,欢喜的看了南南一眼,终于安下心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夫人你放心,我会保护南南的。” 夫人?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是南南的朋友,还是叫我……清姨吧,别叫夫人了。”一听这两个字,她就经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南南笑眯眯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感觉到终于吃饱了,狠狠的打了个嗝。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娘亲,小晟晟中了毒了,你给小晟晟看看吧。” “中毒?”玉清落诧异,随后了然,这宫里啊……她微微的蹙眉,“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夜阑晟听话的抬起手腕放在桌子上,玉清落仔细的把了把脉,再看了看他舌头的颜色,沉默半晌。 南南焦急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颠着个圆鼓鼓的肚皮跑到玉清落的身边,紧张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小晟晟有没有事情?” 夜阑晟也经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多少闪过一丝不安。 玉清落把手收了回来,抬眸问他,“你中毒的事情,皇上知道吗?” “知道知道,是我告诉他的。而且皇上还让人把有毒的馒头拿回去检查了。”南南举着手,迫不及待的抢声。 玉清落点点头,表情微微透着点严肃,“我想,皇上既然知道了你的情况。等到馒头检查出确实有毒,他应该会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这样,太医开的药你不要吃,让人熬了以后偷偷的倒掉。既然你是在宫里被人下毒,难保不会有人在你的药里面也下毒。我回去后会替你调制出解药来,你这毒有些日子了,得慢慢调回来。过两天,我会让修王爷把解药带给你,你按照我说的服,最多一个月后便会把毒清除干净。” 夜阑晟面上一喜,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有解,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是,我知道了,谢谢清姨。” 南南走过去,小大人一般的拍了拍夜阑晟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我告诉你了,我娘亲很厉害的吧,她一定会替你解毒的。” 夜阑晟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南南说不出来的喜悦,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真好。 “吱呀”一声,这边的话才刚说完,夜修独开门走了进来,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玉清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太好,似乎带着一丝的嘲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处以极刑 玉清落挑了挑眉,难道在太后那边受了气? “谈完了吗?走吧,我们得去宜兴宫。” 玉清落点点头,站起身又对着南南和夜阑晟交代了几句,这才随着夜修独一块走出了房间,院落。 直至走到长长的过道中间时,一向沉默的夜修独才低低的开了口,“南南那边,我晚上再来,会将他带出宫去的。” 玉清落挑了挑眉,没将把南南留在这里的打算说出口,这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顿了顿,她反而轻声问道,“太后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别多想。” 夜修独不欲回答,只是嘴角又嘲讽的勾了起来。 没想到,太后呆在自己的祥和宫里不问事实,消息倒是一点都不落后啊。如今更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干涉他的终身大事,呵,让他乖乖的娶了柳湘湘,别想着别的女人的事情? 她是真的年纪大到看不清楚现状了,还是以为他夜修独,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的事情,就连父皇都干涉不了,更何况是她? 她还真的以为人人都稀罕这个王爷的位置,这个位置,还不值得他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她压根就没多想,是他的行为有些反常了好吗? 两人一路沉默,不多大一会儿,已经站在了宜兴宫的门口。 整个宜兴宫都是闹哄哄的,太医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侍卫神色紧绷严密坚守,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见到他过来,宜兴宫的太监急忙上前请了个安,“奴才见过修王爷。” “本王听说七弟被刺客刺伤了,现在情况如何?” “回王爷,沈先生和众位太医已经替七皇子看过了,具体情况奴才也不清楚。皇上和贵妃娘娘还在里面看七皇子。” 夜修独点点头,抬腿大步的跨了进去。 玉清落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那个太监拦在了外面。她撇了撇嘴,无声无息的退到了一边,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夜修独还未走近,就听到蒙贵妃气恼的声音,“居然敢在皇宫内行凶,如此胆大包天,皇上,这人若是被抓到了,绝对要处以极刑。” “贵妃放心,朕已经禁卫军严守宫门,不然一个可疑的人进出,会抓到伤了浩亭的凶手的。”皇上拍了拍蒙贵妃的肩膀,轻声的安慰了几句。 末了又回过头去问一旁的太医,“浩亭的毒,你们都没见过吗?” 一众太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臣等确实没见过这种毒药,不过臣等也提炼出了这毒药的一些成分,这里面包含了,包含了……生长在天雨国季北山的毒菇,游走在流云国森林里的毒蛇,还有,还有我们风苍国北方的一种叫做香葛的毒草。” “什么?”蒙贵妃大惊,这毒药里面包含的成分居然那么多,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手笔要置浩亭于死地? 梁太医额头上都是汗,“皇上,娘娘,沈先生说能研制出解药,那必然是能的,臣等一定会协助沈先生,全力医治七皇子。” 梁太医看沈先生可是很不顺眼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夫,居然在他们太医院里面指手画脚,趾高气扬的仿佛他才是院首一般。他不是说能研制出解药吗?他倒想看看,他能不能解了七皇子的毒。 蒙贵妃听他这般说,多少松了一口气,将希望寄托在一直沉默不语沈先生身后。 沈先生面上镇定,心里却早就打起了鼓。这解药,这解药他要到哪里去配?如今能抑制住七皇子的毒性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如何还能把七皇子身上的毒清除干净? 站在门外的夜修独微微的扯了扯唇,终于抬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出声。 那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高声道,“修王爷到。” 室内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便传来皇帝略略提高的声音,“修儿来了,快进来。” 夜修独踩着沉稳的步子跨入门内,给皇帝和蒙贵妃见了礼。 皇帝微微点头,蒙贵妃只是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恩’了一声,便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夜浩亭的身上。 皇帝让人给夜修独搬了张椅子,这才低声问道,“修儿,你不是说要给你母妃来请安的吗?怎么现在才来?” 皇帝有些不解,当时苗千秋在他耳边说了蒙贵妃带走沈鹰的事,他以为夜修独定然会迫不及待的来找贵妃要人的。没想到,事情竟然过了那么久才见他出现。 夜修独表情淡定,低低的开了口,解释道,“儿臣原本是要给母妃请安的,只是走到一半时看到七弟过来了。儿臣便想着母妃或许要跟七弟说说话,便打算晚一步再过去。再者儿臣回到帝都这么久,还未去看过皇祖母,四年未见甚是想念,这才转身去了祥和宫,没想到走到祥和宫的西北角时却看到了几个小世子正在闹矛盾,阑晟毕竟是太子的嫡子,儿臣不好不管……” 夜修独料定,夜阑威他们就算出宫向自己的父亲告了状,三皇子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及时的进宫,更不会选在七皇子中毒的这个时间段来找皇帝诉苦。 正好,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至于怎么说,那就要看皇帝怎么听了。 看着皇帝眸中有了怒气,夜修独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的勾了勾,恰到好处的掐住,不再添油加醋了。 “哼,修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悲心肠了?”蒙贵妃虽然全部的心思都在七皇子的身上,可是夜修独的话,还是一字不漏的全部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几个孩子的事,你七弟招人暗杀,你这个做哥哥的,来的还真早。” 夜修独微微垂下头,“母妃说的是,下次儿臣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你……”下一次?他居然还敢诅咒浩亭下一次。 蒙贵妃对着他怒目相视,回头就想对着皇上说他不是,不想苗公公忽然走了进来,在皇帝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皇帝点点头,看了床上的七皇子一眼,又拍了拍蒙贵妃的手,道,“浩亭这边暂时没事朕就放心了,朕还有事情没处理,这边就有劳贵妃费心了。” 蒙贵妃在这点上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当下点了点头,恭送皇帝出了宜兴宫。 再回头时,就见夜修独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前,缓缓的抿了一口茶。对上她的眸子时,笑意泛起,声音低沉,“关于七弟的事情,我想和母妃谈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威胁 蒙贵妃浑身一凛,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挥了挥手,对着屋内的太医和沈先生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屋子里的人早就心惊胆颤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了,如今贵妃一发话,哪有继续待下去的道理,全都告了退,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出去,直至走到门口才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来。 整个内室的人全部被贵妃遣了出去,连太监宫女也没留一个。 半晌后,才回过头来,面色冰冷,远没有方才皇帝在的时候那般表情松动。 “你要和本宫说什么?” 夜修独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了七皇子的床头,手指微微撩起床帐,目光在夜浩亭暗黑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说起来,本王也有四年没见过七弟了。四年不见,七弟长得也越发的有风范了,母妃,七弟可真像你。” 蒙贵妃猛地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母妃,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姓沈的能解了七弟的毒吧。”松开床帐,夜修独扭过头来,表情愉悦的看着眉心紧拧却依旧风华不减的蒙贵妃。 蒙贵妃确实是极漂亮的,就算年近四十,依旧保养得意风华绝代,全身散发着难以名状的魅力。在如今整个风苍国的后宫当中,样貌无人能及,就算是那些年轻的新进宫的美人贵人嫔妃,也没有蒙贵妃这般的韵味和优雅。 也因此,她的荣宠经久不衰,皇帝对她的偏爱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所以,皇后不是她的对手,太后厌恶她,却对她没有任何的办法,有皇帝护着,就是这后宫里最有利的武器。 蒙贵妃眯着眼看他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嘴角紧绷,面色阴沉,“沈先生是鬼医。” “母妃还真是信得过他,他若是真有那个本事,当场就可以把七弟的毒给解了,何必费神回去研究,而且连个期限都说不出。” “夜修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蒙贵妃对他向来没有耐心,没了其他人在场,她更是一点要表现友好的样子都没有了。 夜修独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也不在意,只是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说话依旧不疾不徐的,“七弟这毒,太医解不了,姓沈的也解不了。” 蒙贵妃怔了一下,片刻后,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凶狠的往前,狠狠的朝着夜修独的脸扇了过去。 “啪”夜修独冷笑着,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对着母亲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嘴角微扯。 “是你,是你下的毒?是你……” “母妃说的什么话,给七弟下毒的,可是那个刺客。”夜修独猛地一甩手,力道有些大,蒙贵妃身子站立不稳,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撞上了一旁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全部扫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一阵脆响,声音十分的大,惊得外边候着的宫女太监吓了一大跳。 就连站的远一点的玉清落,也不免挑了挑眉。这是打起来了吗?还是打算拆房子了。 这母女两个的关系就算再不好,好歹也要爱护好周边的花花草草,别把那些上等的玩意儿给弄坏了,很值钱的。 她想着,心里也暗暗的可惜了起来。若是南南在这里,绝对又要去谈谈人生了。 “这里面传来那么大的声响,不会是出事了吧。”宫女之间已经有些担忧了起来,开始低低的说话。 “嘘,别胡说八道,修王爷在里面呢,不会出事的。” “是啊,修王爷和七皇子都是咱娘娘的儿子,母子两个说说话,能出什么事情?我看啊,娘娘是太担心七皇子的毒,不小心打破了茶杯了。” 蒙贵妃的贴身宫女简襄不由的皱起眉,就是因为修王爷在这里,里面才可能会出事啊。别人不清楚,她还不了解娘娘和修王爷势同水火的关系吗? 简襄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身旁的太监拉了回来。那太监对着她摇摇头,“娘娘没让咱们进去,咱们就在外面候着。” 简襄抿了抿唇,点点头还是退了回来。 好在里面没再传来大的声响,贵妃被那般一甩,腰身撞得酸痛,对夜修独的恨意便更深了。 她如今真的是恨不得杀了他,这个白眼狼,对自己亲弟弟也狠得下去。 蒙贵妃双眸已经布满了血丝,狠狠的回过头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浩亭,可是你亲弟弟。” “本王知道,所以,本王会不惜一切的把这个弟弟给救回来。”夜修独看也不看他,表情冰冷,“母妃应该听沈先生说了,十日后,他会和一个姑娘比试医术。到时候,本王自然会带着那个姑娘进宫,给七弟解毒。母妃放心,十日后,七弟定然会安然无恙。” “你在威胁本宫。”蒙贵妃眯了眯眼,这毒分明是夜修独下的,解药也只有他身上有,哼,他倒是想的周到,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居然把一个略懂医术的姑娘给推出来。 “母妃严重了。” 果然是唯一的弱点啊,为了夜浩亭,连一向沉稳内敛的性子都消散了。 “不过,本王能结识到那位姑娘,并带来给七弟解毒,也是因为昨日在酒楼里定下的约定。既然如此,那么本王的护卫,便没有任何错,母妃,你说是不是?” 蒙贵妃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仿佛稍稍一碰,就会悉数尽断。 果然,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那个奴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蒙贵妃压下涌上喉咙的腥甜,声音冷冽,“好,什么时候你给浩亭解了毒,本宫便什么时候放了你那个护卫。” 但是这笔账,他日必然会十倍的讨回来。 这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她生的好儿子啊。当初在生下他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狠下心来把他给掐死,如今倒是等到他羽翼丰满了,连她的话都不听,不但不为自己的弟弟登上皇位铺路,还敢对他下毒手。 “现在,马上给本宫滚,滚出去。本宫不想见到你。” 夜修独表情淡淡,依旧如同来时一样波澜不惊。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和母妃说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挑拨离间 蒙贵妃瞪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的捏了起来。 夜修独嘴角微勾,声音低沉,“这段时间,希望母妃好好的善待我的护卫,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毕竟,七弟还躺在那里。” “滚!!”蒙贵妃一把踢翻了脚边的椅子,整个身子都被气得颤抖了起来。 夜修独本就不愿意和她多说,当即打开了房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简襄对着他微微行了个礼,便匆匆的走了进去,“娘娘。” 蒙贵妃抿着唇,纤细白皙的手指几乎扣进了掌心里,她抬眸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夜浩亭,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涌上心口的怒意。 半晌,才听见她平淡无奇的声音,“去把沈先生叫过来。” 简襄愣了愣,赶紧应下,又转身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便带着侯在偏殿的沈先生重新走了进来。 看着满地的狼藉,沈先生眸光一颤,身子经不住抖了抖,曾经的稳定傲娇几乎维持不住。 “娘娘。”他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在这宫里的难处,简直是步步惊心,一不小心踏错,那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主子的喜好,全凭心情。 七皇子的毒他是没能力解了,这个皇宫他大概也呆不下去了。方才站在外面,他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离开皇宫。没想到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被蒙贵妃给召见了过来。 看这样子,贵妃方才是盛怒的,如今,可别殃及池鱼啊。 “沈先生。”蒙贵妃收敛了表情,便又是那般雍容华贵的样子,“解药的事情,暂时先放在一边。” 沈先生诧异的抬起头,怎么突然之间,贵妃娘娘就改变了主意了?难道她不打算给七皇子看病了吗? “可是娘娘,七皇子他……” “浩亭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想办法坐上太医院院首之位,然后替本宫办好那件事。”蒙贵妃缓缓抬起头,夜修独的本事她清楚的很,就算四年不见,她也知道他那阴险的心思。若是他有心让浩亭中毒,又知道她身边有鬼医的情况下,那么这个毒,就觉不是那么容易解的,解药也并非那么容易配置的。 夜修独的目的是那个护卫,他暂时还不敢真的夺走浩亭的命。 沈先生虽然不明白蒙贵妃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是不用他配解药,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他不必想方设法的离开,毕竟太医院院首这个位置,还是很吸引人的。只要坐上了这个位置,从此荣华富贵,便享之不尽了。 想到这些,沈先生方才的胆战心惊已经全然退散,当即颔首道,“老朽明白。” “还有,十日后的那场比赛,本宫要你赢,只能赢。” “是。”沈先生的声音略略的提高,微微洪亮。对那场比赛,他还是十分的有信心的,他的医术虽然不及鬼医,但是比起一般的大夫,确实绰绰有余。 那场比赛,他会赢得轻而易举,并且,要让修王爷,右相,还有那个什么兵部侍郎好好的对着他赔不是。他相信,那场比赛定会让他距离太医院院首之位更近一步。 蒙贵妃这才微微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挥手道,“你下去吧,去左边的那栋小房子,给修王爷的护卫诊治一下,别让他的身上留下一道疤痕。” 沈鹰是夜修独的护卫,蒙贵妃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几乎是一带回来,便让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阵。 可是如今看来,她不但不能碰他,还得好好的让人伺候着。 夜修独,想不到四年不见,翅膀越发的硬了。 沈先生心中诧异,却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走出了宜兴宫,目光不由的朝着方才夜修独离开时的方向看去,脑中不由泛起迷惑,修王爷到底和蒙贵妃说了什么?怎么短短时间,居然让蒙贵妃改变了一个又一个主意? 甩甩头,沈先生还是将想法压在了心底,背着手姿态高昂的走入了关着沈鹰的那个小房间。 房内视线昏暗,宜兴宫六个侍卫笔直的站在沈鹰的身边,手中的棍子已经鲜血淋漓。 沈先生看的直皱眉,不过一想到昨日修王爷在酒楼内不给他半点面子并且如此羞辱他,此刻看着沈鹰这模样,又觉得十分的解气。 他看了那六个侍卫一眼,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娘娘让我来给他治伤。” 那六个人对视了一眼,直至看到门外简襄点了点头,才相继走了出去。 沈鹰浑身是血,蒙贵妃将对夜修独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那些木棍子上面都是钉子,打在他身上次次都会带出一大串的血丝。 沈先生走到他面前,缓缓的绕了一圈,随即啧啧有声,“看看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见你主子来救你。现在知道,跟错了主子的下场了吧。” 沈鹰双手双脚被绑,脑袋微微低垂着,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声音,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冷笑了起来,“呵,跟错了主子?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便是跟着王爷,你何必在这里心里不平衡。” “还嘴硬,我可告诉你了,修王爷刚刚走,和贵妃娘娘说了一会儿话,可是决口没有提起过你,更没说要救你。在修王爷心里,你也不过是一条狗,他压根就没打算把你带出去,死了也就死了。” 沈鹰呵呵直笑,摇了摇脑袋,将流到眼皮上的汗水甩掉,却没再回应沈先生的挑拨离间了。 他跟了王爷那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王爷的性子?就算是刚认识不久的玉姑娘,他都觉得她不会空手而回,更何况是王爷。 若是王爷什么都没做,姓沈的如今又为何眼巴巴的赶来替自己医治呢?这中间若不是王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恐怕此刻他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只是,为了他,王爷和蒙贵妃,恐怕闹得更加不可开交了。 夜修独倒是不在乎和蒙贵妃闹僵,对他来说,蒙贵妃和沈鹰相比,后者更像是他的亲人。 玉清落跟在他的后面,看他一路上都在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方才出来的时候,看到姓沈的被叫了进去,大概还是在说解药的事情吧。 她玉清落的毒药,那个庸医怎么可能解得了? “嗤……”玉清落微微低着头,走路显得心不在焉的,冷不防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个不注意便撞了上去。“你做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顺着夜修独的视线看去,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险 右相,右相这个时间段怎么进宫了? 啊,对了,皇上那会儿有事匆匆离开了宜兴宫,不会就是要见右相吧。 离子帆也看到了夜修独,既然见到了,招呼自然是不能不打的。更何况,一旁领着他往前走的太监已经先跪了下去,“奴才见过修王爷。” “起来吧。”夜修独只是瞥了那太监一眼,视线又重新定在了右相的身上。 想到昨日秦松说的话,他的眸子便不由的微微眯了起来。 离子帆和玉清落……是老相识了。 “见过修王爷。”右相微微颔了颔首,气质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 只是在打完招呼后,他的视线忽然一凝,转到了他身后的玉清落身上了,眉心微微一蹙,忍不住便想往前。 谁知右腿刚刚提起,夜修独已经面无表情的挡在了他面前,声音微沉,“右相多礼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已经侧过身,不着痕迹的挡着玉清落的身子往外走。 离子帆眸光深深,紧紧的盯着那个跟在夜修独后面的小厮,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的熟悉。还有那走路的姿态,看起来半点小厮唯唯诺诺的感觉都没有? “相爷,相爷?”身旁的太监见夜修独离得远了,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谁知右相又忽然停住了,一直盯着王爷的背影不知道看什么。“相爷,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呢,咱们快走吧。” 离子帆猛然回神,抽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总感觉自己有些魔障了。自打昨日见了清落之后,这一天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每每看到相似的背影便以为是她。 如今更是荒唐,竟然会把一个男人当成了她。 “走吧。”揉了揉眉心,离子帆转身,又变得风度翩翩了起来。 直至他的首先抽离,弓着身走在前面的玉清落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心虚什么?”前方夜修独的声音倏地响起,带着一丝嘲讽,“你现在是男人,连南南都认不出来,你以为他会认识?” 玉清落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眯起眼睛,瞪着前方的身影,“你昨天果然派了人跟踪我。”所以她和离子帆见面的事情,夜修独也一定知道。 “那不是跟踪,是保护。” “保护?”玉清落嗤之以鼻,“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好心了。” “不必客气。”夜修独从善如流,接受的大大方方的。 玉清落忍不住磨牙,她真是讨厌死了这个男人总是能将她气得半死的无耻本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宫门旁,守在一边的护卫恭恭敬敬的上前,“王爷。” 夜修独点点头,已经伸手撩开了车帘子。谁知帘子才刚撩到一半,里面却忽然钻出一张嬉皮笑脸的头,直逼夜修独面门。 夜修独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伸手推了开去,“坐一边去。” “五哥,你太不懂风情了,好歹也要装出一副被我吓到的样子才合乎常理嘛。”夜浩然有些不满的往后坐了一点点,唉声叹气的靠在靠枕上,表情幽怨好不委屈。 夜修独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一把将他身后靠着的靠枕给抽了出来,“这个不是给你靠的。” “喂,五哥你……”夜浩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心中的怨念更加深了,当下凶神恶煞整个人都扑到了夜修独的身上。 这时车门的帘子再次被人掀了开来,玉清落诧异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嘴角抽了抽,默默的退了回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其实我不歧视这种禁忌的感情,唔,继续。” 说罢,帘子已经放了下来。 夜修独脸色铁青,一手打开马车后门的锁,一伸腿便把夜浩然踹了出去。 “啊……”夜浩然惊叫一声,整个人直接往外飞去,脑袋几乎差一点便撞到了身后的宫墙了。他急忙一个翻身,‘咻’的一下双腿微弯,十分骚包的弄了个潇洒的落地姿势。 “呼,好险,差点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了。”夜浩然不满极了,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守着一旁看他笑话却又努力憋住的侍卫,怒哼,“站好,禁卫军要面无表情很严肃的知道吗?” 训斥完,他又转过身去,哪里知道夜修独压根就不管他,已经让人驾着马车往宫外去了。 “五哥,喂,五哥,你有没有人性啊。”夜浩然气得直跳脚,三两步的追上那辆马车,猛地跳了上去,重重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瞪着眼睛道,“五哥,咱们多年的兄弟感情了,这种事情你怎么就做得出来的?我……咦,你一个小厮,怎么也坐在里面来了?啊啊啊,那是我刚才靠的靠枕,五哥,你不让我靠,居然让一个小厮来靠?” 夜修独不理会他,玉清落从看到他被踹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心情便出奇的好。这会儿见他这般气急败坏的,心情便更好了。 “夜浩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靠枕是我的,除了我,当然不能给别人靠了。” “你的,你一个小厮怎么也有靠枕在王爷的马车里?等,等会儿,你刚才叫我什么?夜浩然?我可是王爷,你不恭恭敬敬的给我请安,居然敢直呼本王名字?”一个小厮啊,虽然是五哥的小厮,但是这样称呼他,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这肯定是五哥教的,没有五哥的特许,他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 玉清落摸了摸脸,很奇怪的扭头问夜修独,“这张脸,和我原先的差别真的有那么大吗?真的认不出来吗?” “倒也不是。”夜修独给她倒了一杯水,身子随着马车一路前行的咕噜声微微摇摆了一下,“只是智商低的人,大概认不出来而已。” 玉清落‘噗嗤’一声笑了,夜修独还拿她那天的话去堵夜浩然呐。 夜浩然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最后火辣辣的视线猛地锁定了玉清落,眯着眼瞧了半晌,喃喃自语道,“奇怪,我好像从未见过五哥身边有你这样的小厮啊,可是,我看你又觉得十分的眼熟。”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清落那个贱人的东西 “恩,你是该眼熟的,不然那眼睛就相当于是瞎了。”夜修独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表示了对他的藐视。 夜浩然豁然一惊,又仔细的瞧了瞧,半晌后,马车车厢内忽然爆发出一道惊叫,“啊,是你,你,你不是那个玉,玉……” 他的声音十分的大,惊得马车外面大街上的行人都怔住了。 夜修独微一皱眉,当场将后面的一个软枕抽出来,冲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唔……五哥。”软枕缓缓的自夜浩然的脸上滑落,露出那一张委屈至极的表情来,“你不用朝我扔枕头的,我有分寸……” 玉清落捂着嘴笑的不行,这人对着夜修独幽怨的模样,就跟小家媳妇对着丈夫撒娇一样,简直绝配了。 夜修独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的脑子里肯定又想了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夜浩然很委屈,五哥砸了他也不安慰他,砸了他也不看他一眼,砸了他连一个歉意的动作都没有。果然,四年不见,五哥已经不爱他了,真可怜,哎…… 不过,玉清落的装扮真是逼真极了,除了那双眼睛之外,脸上还真是很难看出她原来的模样,这丫头还会易容术吗?啧啧,怪不得五哥会让她这么放肆,待遇比他还好,感情这是他的女人啊。重色轻友,重色轻友,五哥没得救了。 “玉清落,你打扮成小厮进宫做什么?” 玉清落才不会告诉他是去找南南了,她可是看得很明白,这家伙对南南好奇的很。她将靠枕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不答反问,“那你一个人躲在这马车里做什么?” 总不至于真的无聊到专门藏起来吓一吓夜修独吧,那就太幼稚了。 夜浩然很快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搓着手桀桀的笑,“我可是听说了,宫里的那个什么鬼医,要和于作临找的一位姑娘比赛医术。要是那位姑娘输了,五哥还要当面给那个鬼医道歉。啧啧,五哥,你希望哪边赢?”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这人吃饱了撑着,真是闲的厉害。 夜浩然的好奇心却已经彻底的被挑了起来,往前挪了挪,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五哥,那个于作临可是咱玉姑娘的仇人啊,总不至于希望他找的那位姑娘赢吧。不过,要是那位姑娘输了,五哥你又要道歉。诶,我说五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自掘坟墓呢?” 玉清落跟着用力的点点头,是啊是啊,非要自掘坟墓,活该了吧。 看来夜浩然还不知道自己是鬼医的身份,不然的话,大概也不会这般的……幸灾乐祸。 夜修独干脆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边缘闭目养神。 “五哥,你……”夜浩然痒痒的可以,心里很不平衡的又转过身去找玉清落说话,“清落妹子,你希望哪边赢?” “我比你大一岁。”所以别叫她妹子。 夜浩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又不让他叫五嫂,又不让叫妹子,难不成还要叫她姐啊?那他得给她占多大的便宜啊,真不平衡。 正想着,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便慢慢的停住了。 外头传来王府护卫的声音,“王爷,到府了。”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起身,忽然听到外间传来吵嚷的声音,“你们回来了,夜修独,玉清落那小蹄子呢?” 随着话音一落,车帘也紧跟着被人掀开,金琉璃眉飞色舞的脸倏地挡在了马车外面。 然而下一刻,她倏地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将车帘子甩下,扭头就跑。 正转过身来的夜浩然大叫一声,“璃儿,是你。” 一说完,袖子一甩,人也跟着窜了出去。 玉清落离他离得近,被那袖子甩得脸蛋疼,当下恶狠狠的,“这疯子。” “抽到了?”夜修独皱了皱眉,往她微微偏红的脸蛋看去,表情不豫。 玉清落伸手揉了揉,倒是没那么夸张,只是刚抽到的时候有股刺痛。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 “夜浩然和琉璃认识?”这事情,她怎么没听说过?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 夜修独扶着她下了车,再仔细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蛋,确定没多大的问题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五年前,有人买通了杀手来对付八弟,那个杀手,是个女的。” “金琉璃?”玉清落猜测,随即又觉得十分的奇怪,“可是琉璃出手,怎么可能没完成任务?” “咳,八弟这人好玩,被打的奄奄一息之际,还去调戏那杀手,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夜修独耸耸肩,“只是后面几年,八弟一直在寻找那个女杀手。但凡听到她的消息,他也会跟着跑过去。可惜两年前那杀手忽然销声匿迹,八弟没了线索,这才无奈的回到帝都。”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他是想说,那个女杀手叫做月下修罗,和夜浩然可能有段……情? 怪不得,怪不得金琉璃说过不到帝都来。怪不得上次夜浩然出现在别院,琉璃忽然就不见了,再回到她房间时,那表情脸色很不对劲,原来如此,原来她要躲避的人,是夜浩然。 哈,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玉清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眸光灼热的仿佛能烧起来。 夜浩然跑的飞快,这几年他别的本事没有,腿功却是练得一等一的。 金琉璃诧异之际,心里慌乱异常,更加慌不择路了。跑着跑着居然跑进了一个死巷子里,当下懊恼的不行,抬头看了看,想也不想二话不说的跃进了左边的那道墙。 夜浩然气息微喘,刚追到巷口,就见她分身而入的样子,当下低咒一声,也跟着跃了上去。 金琉璃气恼,几年不见,这人怎么这般的厉害了? 她左右看了看,最终无奈的闯入了一边的柴房内。 夜浩然笑眯眯的凑近,直接从敞开的窗口跃进,一把将她抵在了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跑,你跑啊,居然还敢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金琉璃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去推他,然而刚有所动作,外面的院落里却忽然响起了一个让两人同时停下所有动作的名字。 “玉清落那个贱人的东西,竟然还敢给我留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起来 玉清落? 金琉璃下意识的僵住了,夜浩然见状,嘴角微微的勾起,身子贴着她贴的更近了。 “夜浩然,不要靠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五年前你都没舍得杀我,现在你舍得了?”夜浩然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只是这会儿,神情之中居然隐隐带着一丝严肃。 金琉璃惊了惊,胸口憋着一股气,又被他压着不敢动弹,偏偏外面又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娘,你在做什么?” “哼,我要把这些晦气的东西全部烧掉。玉清落那小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爹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还偷偷的留着她的东西,今天要不是被我看见了,我还不知道他还想着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呢。” 女儿?金琉璃眨了眨眼,没发现夜浩然已经悄悄的凑过去,将脑袋枕在她肩膀上了。 外面的女人说玉清落是这家的女儿?难不成,她方才匆匆忙忙闯进来的地方,是玉清落曾经的家,正五品通政参议玉建达的家? 这么说来,外面说话的人,应该是玉家继室陈姬心以及她的女儿,玉清柔了。 金琉璃嘴角紧紧的崩了起来,这还真是出门不利,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可是知道玉清落对玉家没有好感的,而她更不想沾边,尤其方才听到陈姬心竟然骂玉清落是贱人。 好歹玉清落那小蹄子在她们眼里也是个死了六年的人了,她们也不知道积点德,这都什么人啊。怪不得玉清落不喜欢,换了她,也会十分的厌恶的。 “娘,你何必这么生气,反正玉清落都死了,你何必和个死人计较。”玉清柔嘴里劝着,语气却是相当的不客气,看着母亲在烧玉清落的东西,也没见她出手阻止,只是坐在一旁晃了晃双腿,“你也别和爹生气了,不然爹又不去你房里了,他要留着那贱人的东西就让他留着吧,爹最多也就只能想想,难不成还想让玉清落活过来不成?” “想?”陈姬心嗤之以鼻,“他想再多也没用,六年前玉清落挺着个肚子跑到玉家来求救,你爹可是嫌她丢人把她赶出去的。哈,要不是我让人去于府通风报信,告诉他们玉清落没死在那一场雷电之下,于家大公子还以为她已经遭天谴了呢。好在玉清落后来还是跟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块死了,不然还不得连累咱们玉家,连累你以后找婆家吗?” 什么? 金琉璃眸子一厉,脸色铁青,身子气得直发抖。好一个玉家,好一个陈姬心,居然这么对待玉清落,若不是玉清落身边有葛嬷嬷,若不是玉清落坚强有本事,恐怕她在当年就真的和肚子里的南南一块丧生火海了。 “你干什么?”夜浩然和她贴的极近,自然能感受到她暴怒的脾气,赶紧压制住她,不让她暴走。 “我要宰了她们。” 夜浩然蹙眉,手脚压制住她的手脚,在她耳边低低的吹了一口气。 金琉璃陡然觉得全身的汗毛从上到下刷了一遍,扭过头去狠狠的瞪着他,“你做什么?” “我让你冷静一点,你在这里行凶,到时候追查起来,岂不是连累了玉清落?” 金琉璃抿着唇,冷笑,“我的身手,绝对能做到干净利落。” “……”这个,他绝对相信。 “你放开我,贴那么近干嘛?”金琉璃被他挡了那么一下,心情倒是稍稍平复了一下,这才发现这男人居然趁机占她便宜,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于五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浩然哪里肯放,“你一放松你就跑,这一次,不会让你跑掉了。” “你……” 金琉璃气得牙根直咬,然而就在两人推搡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暴怒声。 “不准烧我姐姐的东西,你们走开,走开。” 随着话音而至,紧跟着便是什么东西被踢翻的声音。 陈姬心尖叫一声,急忙用手挡着退后几步,等到不会有火花溅到她身上了,才愤愤然的甩袖子,“玉宝儿,你做什么,谁让你跑出来的?” 金琉璃和夜浩然对视一眼,而后用力的推开他,小心的趴在窗缝底下看。 夜浩然没看到她跑,微微松了一口气后,便蹲在她的后边,还是以着围堵的姿势圈着她。 两人同时往外看去,这才发现方才怒气匆匆跑过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那孩子穿着倒是十分的精致,只是衣服裤子却有些脏,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似的。那孩子不管不顾,连看都不去看一眼陈姬心,只是紧张兮兮的从火盆里把那些烧到一半的荷包绣帕首饰小盒子给翻了出来,就算手被烫着了也不去看一眼。 陈姬心气得全身发抖,扭过头朝着后方大叫,“秋兰呢?秋兰呢?死到哪里去了,让你看个孩子都看不住,还有什么用?” 听到她的训斥声,远远的很快跑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那人看了看面前的状况,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上去就要把玉宝儿给抱回来。 玉宝儿用力的挣扎着,眼里充满了仇视盯着陈姬心,恶狠狠的说道,“放开我,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放开我,不准烧我姐姐的东西。” “姐姐?”看着玉宝儿被秋兰抓住,陈姬心这才优雅的往前走,走到他身边时,尖细的手指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冷笑数声,“玉清落已经死了,你现在唯一的姐姐就是清柔,以后给我认认清楚。她将来可是要嫁给右相当相爷夫人的,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多巴结巴结你清柔姐姐。不然,我就关你一辈子。” 玉宝儿挣脱不开,只能朝着她吐口水,“呸,呸呸,你不要脸。右相才不会看上她,我一定要跑去告诉右相,告诉他你们的真面目,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娶她的。” 陈姬心一把甩开他的下巴,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这才对着秋兰说道,“小少爷又发疯病了,还不把他送回房间关起来?下次要是再被他逃了,我要你好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奸笑 玉宝儿消瘦的身子微微的晃了晃,脸上很快浮起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打的他脸颊慢慢的肿了起来。 陈姬心冷哼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直接往玉宝儿脸上丢,“再不老实,有你好受的。” “你个老巫婆,我要告诉爹,你烧我姐姐的东西,还是个不要脸的老巫婆。”玉宝儿脸颊刺痛,眼眶很快变得酸涩了起来,只是到最终还是强忍着,眼泪始终不肯落下来。 陈姬心反手又甩了他一个巴掌,“告诉你爹?你爹连见都不见你,你怎么去告诉他?有本事你倒是去说啊,看看你爹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这个被大夫诊断成疯子的孩子。” “这个老女人……”金琉璃手指紧紧的抓着窗沿,胸腔的怒意又往上涌。她向来疼爱南南,虽然那小家伙现在五岁,但也因着他的关系,她对孩子如今特别的喜爱。 可是这个陈姬心,对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下此狠手,她忍不了。 金琉璃豁然站起身,可是站到一半,忽然又被夜浩然给压了下去。 “夜浩然,你干嘛?没看到她虐待那孩子吗?” 夜浩然无奈了,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现在出去,也不过救了那孩子一时,以后那女人会变着法儿的欺负他的。” “那怎么办?除非杀了那个女人。”金琉璃不习惯他靠的这么近,身子扭动了两下。 夜浩然猛地闷哼了一声,死死的压制住她乱动的身子,声音变得暗哑,“别动,再动有你好看的。”说着,他开始努力的压制住胡乱飞窜的气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移注意力,又开始看向外面。 “嘘,看我的。” 夜浩然对着金琉璃暧昧的眨了眨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得金琉璃心噗通的狠狠跳了一下,急忙你拧开视线,“你,你要做什么?” 夜浩然不语,只是低下头,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在手心处抛了抛,随后瞄准陈姬心的膝盖,猛地掷了过去。 陈姬心正交代秋兰好好的将玉宝儿锁起来,冷不防感觉到腿弯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前一跪,‘砰’的一声,直接跪在了玉宝儿的面前。 原本还闲适的坐在一旁做壁上观的玉清柔一愣,急急忙忙走到她身边,小心的把人给扶了起来,“娘,你怎么了?娘……” “不,不知道,腿上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啊……”她话还没说完,耳朵上又传来一阵刺痛,当下惊得瞪直了眼睛。 玉宝儿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着突然失态的陈姬心,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夜浩然笑了笑,又朝着陈姬心的背部掷了一块小石子。随后凑近金琉璃的耳边,嬉皮笑脸的开口道,“来,扮个鬼来试试。” 金琉璃的眸子倏地一亮,很快明白过来,当即手指捏着喉咙,尽量的压低着声音,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如同玉清落一样淡然,随即幽幽的开了口,“你敢烧我的东西……你敢打我的弟弟……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你这个蛇蝎女人……我死的好冤啊,死的好不甘心啊……” “啊,啊,啊……”陈姬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整个人都吓得发抖起来,“玉,玉清落?是玉清落?” “你害死我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就会活下来……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金琉璃有些上瘾,尤其是看到陈姬心母女两个脸色苍白的模样,整个脸蛋都俏丽了起来。 一旁的夜浩然看得直咽口水,没想到五年不见,她变得更加好看,更有魅力,更加让他一眼就……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饶是比较镇定的玉清柔,这会儿也不由的哆嗦了起来,“娘,娘亲,是,是玉清落……” “啊,别,别过来,别缠着我,啊……”陈姬心到底心虚,方才身上又莫名的刺痛,耳边还有玉清落残留着烧了一半的东西,再加上刚刚的那些话,她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当即慌慌张张站起身来,拉着玉清柔跑离了这个小院子,脸色惊慌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兰抱着玉宝儿瑟瑟发抖,见夫人小姐也跑了,当即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再也不敢踏进一步。 玉宝儿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急忙开始挣扎了起来,“喂,是我姐姐,我姐姐,你放我下来,我要和我姐姐说说话。” 秋兰哪里会听他的话,抱着他瘦瘦的身子的手掴得死紧,很快便跑开了。 直至院落里的人全部离开,金琉璃才笑眯眯的从柴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小院落中间的那几样东西,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片刻后,她还是走过去,把东西一一的捡了起来。 夜浩然站在她身后,眼神柔和,“刚刚那鬼,装的好正像。” 金琉璃拿着东西的手猛地一顿,全身瞬间僵硬了起来。院子里没人了,他们五年没见了,这男人…… 该死,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金琉璃深吸了一口气,倏地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进他的怀里,“把这个给玉清落。” 说完,猛地一提气,身子瞬间拔高,人已经翻过屋顶,迅速的离开了玉府的后院。 夜浩然只是愣了一下,下一刻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女人,这女人…… 她到底要逃多久,五年了,她还有什么号逃的? 夜浩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揪起来狠狠的打一顿。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他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玉清落和她认识,如今有了方向,他就不信找不到她。 总之,现在重要的是,先回去找五哥。 玉家的事情,还是需要和五哥说一声的。 夜浩然将东西收好,随后翻上墙头,朝着修王府的方向跑去。 然而,夜浩然没想到的是,他才刚走到修王府的大门,就见莫弦彭应等人正在门口等着他,一脸奸笑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怎么又来 夜浩然皱了皱眉,双腿小小的开始往后面退了一步。 莫弦一个闪身已经拦在了他面前,“八王爷,去哪儿啊,来,和我们说说金姑娘的事吧。” “她的事?她什么事儿啊。”夜浩然又往后面退了两步,盯着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模样,急忙冲着他们的背后大声叫嚷,“五哥,你怎么管你的手下的,我好歹是个王爷啊。” 莫弦往后面一看,哪里有半个人影,当下逼得更紧了。 “八王爷,您上次不是还和我们兄弟几个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绝对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吗?而且还劝我们兄弟几个好好的跟你学学,有事没事就上个青楼找几个姑娘喝喝花酒,不要学我们家王爷的吗?八王爷,你说,属下要是把这些话全部传达给金姑娘听,她会有什么反应?” 夜浩然脸色大变,这几个混球,跟着五哥久了人也学坏了。这些玩笑话,能传给璃儿听的吗?那岂不是要他命啊。 “你们,你们……”夜浩然气得唇瓣直哆嗦,怀里的东西差点抱不住,‘啪’的一声,有个荷包直接掉到了地上去了。 彭应眼尖,上前就把那荷包捡了起来,挑了挑眉笑道,“这个东西,不会是别家的姑娘送给八王爷你的吧。” 夜浩然一愣,随即眸光大亮,又冲着他们的背后喊,“五哥,这东西可都是姓玉的那个女人的,我们刚才知道了一个玉姑娘的大秘密,她啊……” “莫弦彭应退下。”王府大门内倏地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原本还开着夜浩然玩笑的两个护卫当场收敛表情,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人已经跃到了王府大门里面。 夜浩然松了一口气,耳边再度传来夜修独的声音,“进来。” 夜浩然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抱着那堆东西欢欢喜喜的跑了进去。走到莫弦两人身边时,还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们一眼。 一路随着夜修独窜入了书房,夜浩然手里的东西也一股脑儿的放到了他的书桌上。 “这些东西,真的是她的?”夜修独拿起已经烧到一半的一块绣帕,实在难以想象得出这东西会是玉清落绣的,而且,为什么被烧成了这样?像是刚刚从火堆里抢出来似的。 夜浩然追了金琉璃许久,跑了许多路,此刻再也不愿意劳累他那双腿了,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点点头道,“我们不小心去了玉府,唔,听到了一些关于玉清落当年的事情。五哥,玉清落这些年,带着一个孩子确实很不容易。” 一个女人,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玉清落会和五哥有了孩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就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才会被于家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 那场大火他听说过,六年前街头巷尾都有过议论。说于家的少奶奶在外面偷了人,肚子里还怀了个野种,如此不检点的女人连上天都看不过去,还未来得及等第二日的沉塘,当天晚上就被雷给劈死了。 这件事他夜浩然自然也清楚,不过这种偷人的事情也不止那么一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于府少奶奶会天打雷劈。这种事,还真的成了帝都的热门话题。 可是很奇怪的是,九个月后,又有人说玉清落是死在了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里,死状奇惨,人被烧的面目全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夜浩然当时只是感觉这个消息不过是个传闻,毕竟大家都知道玉清落是天打雷劈的,怎么好好的又会死在城郊的破庙里呢? 可是今日他才了解到,玉清落并没有死在天打雷劈下,当时是逃出来了。而且她逃出来后回了娘家,寻求玉家的帮助,没想到不但被拒之门外,反倒还让陈姬心母女得到了她活着的消息,并且一转头就告诉了于作临。 从此,陷入了于家的追杀中。 而一个女人,挺着个肚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家归不得,有亲人见不得,就这样战战兢兢风餐露宿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整整九个月。最终,还是被于作临堵在了破庙当中,再一次在大火肆虐中求生。 夜修独静静的听着,忽然想到南南的生日,嘴角瞬间抿得死紧,声音低哑,轻声问道,“破庙着火的那日,是几月几号?” “七月初三啊,怎么了?” “那天……是南南的生日。”夜修独蓦然觉得胸口滞闷,有股刺痛蔓延着他的四肢百骸。 夜浩然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玉清落是在破庙大火中将孩子给生下来的? “我出去一趟。”夜修独呼吸急促,什么话都没说,豁然转过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五哥……”夜浩然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是那道身影早就消失在庭院里,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夜浩然惶惶然的重新坐了回去,看着桌子上的那些东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先前他还因为玉清落是于作临曾经的妻子这样的身份而觉得她和五哥不适合,那么现在,或许真没有更加适合五哥的女人了。就凭着她在如此艰险的环境中还把孩子给生下来,就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夜浩然又站在书房内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出了书房,抬眸又看了一眼外边深沉的月色,心里忽然之间也柔软成了一片。那个适合自己的女人,五年后,好像也出现了。 夜修独几乎不曾多想,人已经站在了玉清落的房间门口。 手指几次落在房门上,慢慢的又收了回来。如此几次,终于还是悄无声息的推开她的房门,看着屋内昏暗一片。 踏着窗外的月色一路走到床沿,夜修独唇角干涩的俯视着床上背对着她的女人,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就是她了,真的就是她了,别人都不要了,这个给他生了孩子又对极了他的胃口让他留恋不舍的女人,就是她了。 夜修独缓缓的坐到了床边,想起这女人几次三番的说要在床边装暗器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的模样,就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低低的声音让玉清落神情瞬间紧绷,下一刻,又放松了下来,翻了翻白眼很是无奈的开口,“你怎么又来……你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没什么 夜修独已经一个用力,将她直接搂进了怀里,侧躺在她身后了。 “夜修独,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你。”玉清落已经无力了,几次下来,她对他的这番举动已经是习以为常,有了免疫的功能了。 “和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啊?”玉清落明显的听出他的语气和平日里不一样,似乎更为低沉,像是压抑着情绪一般。她想扭过头,但是腰身被他钳得死紧,她动弹不得。 夜修独重复了一遍,“和我说说当年,那场雷以后的事吧。” 那场雷?他是指在于作临柴房的那次吗?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问她这个问题,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当年的事情,都是原本的玉清落经历的,她知道的那些,也都是葛嬷嬷后来告诉她的。 “怎么,不能说吗?”夜修独倏地沉默了一下,想到这或许是她不愿意提起的伤心事,犹豫了会,还是暗叹了口气,低低道,“算了,还是不说了。” “也不是不能说。”玉清落想了想,觉得要是不开口说话就这样抱着,似乎更加尴尬。“那次确实一个惊雷劈下来,整个柴房都着了火。于作临让下人将柴房的门封死了,我在里面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后来,葛嬷嬷趁着于府的人不注意,把柴房后面的那扇窗户给弄破了,冲进了火海将昏迷着的玉清落带了出去。 当时的火太大,葛嬷嬷冲进来受了伤,脸上手上都被火烧的厉害,痛苦至极。 玉清落到底是个从未独自一人在外面讨生活的经历,没有其他出路,只能寻到娘家,想着爹和继母那般疼爱自己,一定会收容她的。 哪里晓得,父亲嫌弃她丢尽脸面,不但不让她进门,还让下人打了她出去,那一次,差点让她见了血失去了孩子。而一向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继母却对着她冷嘲热讽,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十分的难听,和往日的那份疼宠简直天差地别。甚至,在玉清落抓着门框不肯松手的时候,直接重重的把门关上,压得她几乎手指断裂。 在那之后,身边便有了于作临派来的杀手,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身边有个葛嬷嬷,玉清落怕是撑不住那么多些日子的。只是肚子越大,躲避便越加的危险,尽管已经躲到了城郊的破庙里,还是被于作临的人给找到。葛嬷嬷拼死护着她,身上到处是伤,还是撑着身子将追兵引开,好让她能够顺利生产。 可惜,原来的玉清落,终究抵不住长久以来的追击和难产时的悲剧,撒手人寰。 自然,最后这句话,玉清落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连葛嬷嬷,也不知道当时生产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灵魂。是她以生产后性情大变缺失记忆的借口,让葛嬷嬷告诉她发生的所有事情。 只是,葛嬷嬷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多,是玉清落嫁入于府后救的一个老妇人,连她的来历都不清楚。 所以关于玉家的事情,如今的玉清落也只能知道一些表面的事情。 至少右相和玉清落相识这事,葛嬷嬷并不清楚。 夜修独静静的听着,听她说的平静,他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后怕不已。简直难以想象当初的凶险程度,尤其是在破庙生产时候的九死一生,几乎让他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拧成了一团,至今还觉得呼吸困难。 “辛苦你了。”以后,他护着她,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苦。 玉清落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夜修独的话让她一瞬间心跳快了一拍,感觉到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她抿着唇,到底没说什么,也没挥开他的手。 半晌后,才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件事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睡吧。”夜修独将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就这样抱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想推开他,又觉得如今这样的气氛太过静谧美好,让她下不去那个手。可是不推开吧,两人又得抱在一起睡一夜。 玉清落心中纠结着,反反复复竟然也顺着夜修独的平稳呼吸睡了过去。 只是心里还是留着疑惑,总觉得今夜的夜修独,实在是反常的很。 而这份疑惑,直至第二日金琉璃的到来,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玉清落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更不知道于作临后来会派人追杀自己,原来是陈姬心告的密,这可真是她的好母亲啊。 其实她对玉家并没有多大的感情,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毕竟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酸甜苦辣,都是原本的玉清落。而她,真正体验的只有于作临带给她的那场大火和难产,所以她才会如此痛恨那个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男人。 金琉璃坐在她房间中央,喝了两口茶就往外面看,没见到昨日的那个人,又微微的放松下来。 “清落,关于玉宝儿……” 玉清落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玉宝儿,原来玉清落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糟糕,夜浩然来了,清落,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金琉璃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着外面传来的某道熟悉的声音,人已经飞快的跃出了窗口,只是一瞬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夜浩然冲进来时,已经晚了一步,懊恼的捶了一下门框,愤愤然的说道,“又逃了,我是豺狼虎豹吗?有什么好逃的?玉清落,下次再见到璃儿的时候,你帮我把她抓住,等我过来知道吗?” “……” “恩,玉清落?”夜浩然奇怪的往前走了两步,看她不说话,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也跟着跃出了窗外。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实在没了呆在府里的心思,收拾了一下,便出了修王府。 只是离开王府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的脚步猛地一僵,随后暗暗叹息,她刚刚出门,似乎忘记看黄历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于来了 离子帆却是心生喜悦,几步上前拦在了她面前。见她还是蒙着面纱,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昔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便又浮了上来。 “清……阿花。”在她的瞪视下,离子帆猛然意识过来,有些无奈的改了口。 只是脚步还是随着她一路往前,向来沉稳的右相,又仿佛变成了那日那般狂喜的近乎失态的模样,“阿花,你上次怎么就这样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儿,过的怎么样呢。”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默默的不断的吐槽,接连三天了,接连三天她都遇到他了。她到底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怎么缘分好到这个地步? “右相,咱们还是保持一下距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玉清落说完,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离子帆好不容易见着她,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她离开,双腿迈得更加快了。 然而,这一追一赶之间,谁也没注意身边都经过了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青姑娘。”直至于作临欣喜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玉清落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两人。 “右相?”于作临皱了皱眉,离得玉清落近了,才发现身边居然站着离子帆。他心里有些厌恶,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问候了一声,“下官见过右相。” 但凡有外人在场,并且这人还是他讨厌的于作临,离子帆的架子便一下端得很高。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于作临似乎看起来并不认识清落,难道,他还见过清落面纱下面的样子? 可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在玉清落不开口之前,他也不会擅自出声说话。 于作临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离子帆,便小声的对玉清落说道,“青姑娘,你怎么会和右相在一起?” “哦,方才路上凑巧碰到的,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右相,让右相膝盖上受了点伤,心中过意不去,才会想着去药店给右相买点膏药。不过右相并不介意,给拒绝了。” 离子帆抿着唇,见于作临看过来,便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玉清落的话。可是心里却更加肯定,于作临确实没有看出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也对,当年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他才刚拜完堂,连盖头都没掀便离家出走了,认不出清落也算正常。 于作临并不喜欢右相,也急欲和他分开,却又不想离开难得碰到的青姑娘,便干脆笑着邀请道,“青姑娘,上次我回去时忽然不见了你身影,在下心里十分的着急,既然这次又碰面了,正好在下有些事情想和青姑娘商量商量,是关于我家人的病,想和青姑娘单独聊聊。姑娘现在若是有空,可否随在下去于府,帮我家人医治。” 这话明摆着是对右相下逐客令了,可是离子帆不以为意,扭过头就当是没有听见似的。 玉清落干笑两声,怎么忽然觉得这右相有时候也会和夜修独一样的幼稚? 只是,于作临这样说了,而她也想尽快脱离离子帆这个危险的家伙,便也干脆应下了,“于公子说得对,治病看人要紧,我这就随你去于府。” 离子帆一愣,诧异的看向玉清落,“你会医术?” “是啊,右相,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多谢你体谅,我就先告辞了。” “右相,告辞。”于作临心中欢喜,领着玉清落就要转身朝于府而去。 离子帆皱了皱眉,却在后面跟了两步,低声道,“本相正好有时间,不如也跟去看看吧,本相很是好奇青姑娘的医术。上次于大人所说的那位医术高明的姑娘,该不会就是这位青姑娘吧。” “这,右相跟着不太合适吧。”于作临停下步子,语气当中有些厌恶。 玉清落跟着点了点头,就是就是,跟着做什么?她现在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好吗? 离子帆见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挑了挑眉,声音温润,笑着道,“于大人客气了,本相的马车正好在前面,也免得青姑娘多费时辰了。再者青姑娘和于大人毕竟是孤男寡女,就这样上街恐怕不便。” “你……”于作临眉心紧拧,他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这个右相对青姑娘的态度特别不一样,好似对她过分的上心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于作临便十分的不舒服,更加不乐意他们两个多相处了。 可是右相这人向来特立独行,他说话间,已经领着玉清落往前方走去。 于作临暗恼了一声,只能跟上。 马车内安静的可怕,离子帆微微闭着眼睛,靠在车内什么话都不说。 于作临满脸戒备的盯着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只有玉清落,全身无力的揉了揉眉心,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孤男寡女的走在街上不合适,两男一女窝在这个马车里面,就十分的合适了吗? 难道他们两个不觉得这样……更加引人非议吗? 不止是她这般想,一直藏身在暗处的秦松,也不由的冷汗直冒。 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不知道王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到底要不要现在跑回王府去向王爷汇报?可是,玉姑娘现在要去的是于府,他要是不跟着,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算了,跟着吧。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一摇一晃的停在了于府的门前。于家的下人震惊的看着自家少爷和右相一前一后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府里,去告诉大夫人去了。 这可是个大事,右相和少爷一向水火不容,怎么如今竟然坐着同一辆马车过来了? 那下人跑的急,因此,并没有看到随后下车的玉清落,更不会想到,跟着少爷一块回来的这个女人,会是六年前差点在于府被烧成灰的少夫人。 玉清落微微抬眸,明亮的眸子缓缓的扫过头顶那偌大的两个字——于府。 阔别六年,她终于,还是踏入了这个门内。 而且,还是被当年恨不得杀死他的前夫恭恭敬敬堂堂正正的请进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家人给的 于作临还想拦下离子帆,“右相日理万机,下官就不打……” “都已经到了门口了,于大人难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离子帆笑的温和,低头看了玉清落一眼后,便又抬眸看向了面前的高门大户。 要玉清落单独进入这个狼窝虎穴,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的。 于作临暗暗的咬牙,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门口争执下去,不然给人家看了笑话了。 没了办法,于作临只能干笑着请他往里面走。 “青姑娘,今日你才是贵客,你先请。”离子帆却微微退后玉清落一步,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于作临看的清楚,离子帆在看向玉清落时那眼神很不一样,和平日里见到的右相,就仿佛是两个人一般。他的心里顷刻间竖起了警钟,往里面走时,更是有意无意的挡在了玉清落的跟前,避免两人有过多的接触。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也随着他们两个去,横竖离子帆已经跟进来了,而于作临到底只是……下官而已。 她抬眸左右打量了一番,于府虽然算不上是这帝都里面数一数二的官宦人家,可是于作临先前到底是做过二品将军的,这里面的布置环境,依旧算得上是高贵奢华,和普通人家相差许多。 不过相比较夜修独的王府,倒是差了些品味,至少家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不会像于府这般胆小怯弱,畏畏缩缩,见到右相也不晓得回避或者行礼,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间,直至被于作临训斥下去。 玉清落三人慢慢的走进了前厅,于作临让人上了茶,便打发了丫鬟去后院,告诉李冉冉鬼医过来了。 于府的大夫人听说右相来了,心里震惊之余,还是匆匆忙忙的让身边的丫鬟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丫鬟急忙往前院跑去,正好遇见了来通报的丫鬟,两人一合计,便跑去告诉了大夫人。 大夫人一听是给李冉冉看病的,当下喜上眉梢,让人整理梳妆了一下,也赶紧往前院走来。 “民妇见过相爷大人。”大夫人倒是礼数周到,规规矩矩的。 玉清落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这个就是葛嬷嬷口中千方百计刁难玉清落的大夫人?据说她当初只是个城郊小村庄里米铺商贩的女儿,无意间救了落难到她家的于府老爷,于府老夫人是个很看重承诺的正直老人,她认为既然于老爷是被他人所救,那就必然要报恩。 当时大夫人的父亲提出,大夫人在照顾于老爷时已经毁了名声,要报恩,就只能娶了大夫人。 于老夫人当即拍板定案,让两人成了亲。那时候的于家,还没有到如今这般显赫,于家老爷也不过是个小官而已,大夫人嫁给他时大部分的家务活还是要自己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玉清落和于作临的婚约,是于家高攀了玉府。毕竟那时候玉清落的爷爷,可是朝中二品大员,若不是他性格爽朗,并且觉得于作临将来必有大成,也不会把才刚出生的玉清落许配给他。 可惜,好景不长,玉清落一周岁时爷爷意外去世,她的父亲没有爷爷那般的头脑,也没那本事。渐渐的,玉家在她父亲的手上没落了。 而于家,却因为于作临考取了武状元后一步升天,全家荣耀。大夫人心生欢喜,便开始想要推掉玉清落这门婚事,琢磨着给于作临重新物色朝中贵女。 只可惜,那时候于老夫人还在,婚约定下来便不准她轻易撕毁。于作临不乐意,又不能违背父亲和祖母的意思,可是他心有不甘,便在成亲当日,为了给玉清落难堪,拜堂后便随意找了个女子谎称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于府,从此一年未回。 而于老夫人,被气得当天便卧床不起,不久后撒手人寰。 大夫人从此将她当成了扫把星,从那以后,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 玉清落都能想象得到,当初救助无门的原主,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位就是青姑娘了吗?”大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玉清落的身旁,打断了她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玉清落放下杯子,浅浅的笑了起来,“夫人。” “好好好,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个乖巧可人的姑娘。”大夫人笑的很是明媚,打量了一阵玉清落,便回头对着于作临说道,“作临,你在这陪着相爷大人说说话,我带青姑娘去后院给冉冉瞧瞧吧。” “也好。”虽然于作临也想跟着一块过去,可是离子帆这会儿还坐在这里老神在在的喝茶,不站起来也不提离开的意思,他也不好赶人。 玉清落站了起来,对着右相和于作临微微的颔了颔首,便姿态优雅的跟在大夫人的身后,往后院走去。 大夫人一看这姿态,就觉得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听作临说这姑娘是传闻中的鬼医,可也没人说,鬼医就不能是大家小姐啊。 “敢问青姑娘,家在何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有如此成就。”鬼医?这和传说中的鬼医还真的有些不太一样,看起来,也并不是多可怕的人嘛。 玉清落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唇,大夫人的那点小心思,她还是能猜得出来的。不就是看到儿子又对另外一个姑娘感兴趣了,便想着撮合撮合吗?毕竟以李冉冉的身份,还做不了于作临正式的妻。 玉清落微微侧过身,笑着将怀里的那枚人鱼玉佩拿了出来,“不知道夫人对玉有没有研究,可否帮我看看这枚玉佩如何?这是我家人给我的,说是不能轻易丢掉的东西。” 大夫人一愣,当场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自打有了个将军儿子之后,大夫人为了混进上层的贵妇圈子,对这些玩意可没少上心。 这玉佩一到她的手里,立刻让她整个人的眸子都亮了,当下赞叹不已,“青姑娘,这真的是你家人给你的?” “是,是很重要的东西。”南南给她的,那可是她如今唯一的家人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什么问题 大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玩意可不是个普通的东西。这般精致小巧,而且看那玉佩的坠子,像是……宫里面的东西。 难不成这位青姑娘,是宫里的公主郡主之类的吗? 大夫人偷偷的拿眼睛去看她,见她一直蒙着面纱,倒更像了几分。 听说宫里有位公主,是皇帝十分疼宠偏心的,但凡那位公主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做什么事情,皇帝都不会阻拦着。难道,那位公主喜欢钻研医术,皇帝也由着她? 但是,但是,不管这位青姑娘是不是公主,看她拿着的这枚玉佩,还有身上的那股气质,那身份必然不低。 还有还有,刚才……可是右相陪着她进入于府的。 大夫人又小心翼翼的将玉佩还给了玉清落,笑容越加的谄媚了,“这枚玉佩,青姑娘确实要好好的保存着,要是不小心丢了,那确实十分的可惜了。” 玉清落将玉佩收好,抿着唇笑的十分的可人,“是吗?多谢夫人提点了。对了,我听于公子说,于小姐的病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到底如何,能不能请夫人好好的和我说说?” “于小姐?”大夫人一愣,这府里哪里来的于小姐? “恩?于公子说病人是他妹妹,难道不是于小姐吗?”玉清落故作无知的问。 大夫人猛然回过神来,想起于作临之前和自己谈的话,当场反应过来,急忙干笑几声,不断的点头道,“对对对,是于小姐,我真是糊涂了,一时之间和姑娘说着话,倒是没转过神来。” 玉清落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对母子啊,果然不愧是母子啊。那个李冉冉,想来好日子是不远了。 “喂,你干什么呢?会不会端药啊,这可是给夫人的药,贵的很,要是洒了用你这条命也赔不起。”两人正走着,旁边的小屋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怒斥声。 玉清落抬眸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丫鬟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滚烫的药碗,手指微微蜷缩着,想缩回来又得稳稳的端着,烫的额头直冒冷汗,却是一点都不敢将药给洒出去。可是身边还有个穿着精致的丫鬟,不断的用手戳着她的脑袋瓜子,手指不停的拧着她的胳膊。 大夫人也看到了,当下皱了皱眉,给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赶紧上前,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俩在吵什么呢,简直不像话。” 衣着精致的丫鬟一见来人,立刻讨好又委屈的上前,“这不是珊姐姐吗?哎呀,这哪能怪我呀,都是悦心的错,让她端个药碗都端不住,那可是给……” “住口,没看到夫人在这吗?”方珊猛地给她打了个眼色,挥着手不让她说下去。 悦心?玉清落抿着唇朝着那个粗布丫鬟看了过去,许是经过这么一番闹腾,那碗药温度稍稍的下去了,那丫头的手也适应了,这会儿倒是不见她冒汗,手指也不会蜷缩着,只是手心处,还隐隐看得出有片红色。 这丫头叫悦心?她记得葛嬷嬷当初和她说过,从小伺候玉清落的那个丫鬟,就叫做悦心。当初她出事时,悦心已经被大夫人折腾到柴房去做粗活了,甚至三天两头的找她麻烦,时常被饿肚子又挨打,环境很恶劣。 可是那丫鬟对玉清落却是忠心的,听说她出了事,也想着来救人,只是那天又被管事的老妈子给打了一顿,完全爬不起来。 葛嬷嬷说过,或许玉清落离开了于府,悦心的日子会过的好一些,现在看来,情况一如既往的糟糕。 “青姑娘,你别介意,府里的丫鬟没个规矩,倒是让你见笑了,来,这边请。”大夫人看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悦心的身上,怕惹得她有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急忙想要转移她的视线。 玉清落收回视线,微微的笑了一声,“怎么会?不过刚才听她们说,这药是给夫人喝的,夫人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啊?”大夫人一惊,急忙摇头,“不用不用,只是一些寻常补药,熬来养身子的,不劳烦姑娘费心了。”那药是给李冉冉喝的,那丫头越来越大胆了,居然也敢当着她的面喊李冉冉为夫人。 玉清落低低的‘哦’了一声,不再去看那边的丫鬟一眼,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夫人还是要保重身子,不然于公子岂不是要伤心了。” 大夫人听这话心里就爽快了许多,想着这青姑娘话里话外也先想着他的儿子,大概也是对于作临有好感的。 也是,在这帝都当中,哪个能比得上他儿子这般青年才俊有能力?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后院,方珊打开了帘子让两人进入。 屋里的光线一瞬间明亮许多,玉清落看着这屋里的摆设,倒是全部按着夫人的规格来放置的,这李冉冉,果然十分的得宠。 可惜啊,若是让于作临和大夫人知道这女人不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唔,她很期待。 李冉冉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万分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见到大夫人进来,就想着起身给大夫人见礼。 大夫人挥了挥手,“好了,躺着吧,这身子骨不好不要乱动。” “是,娘。”李冉冉又重新躺了回去,随后视线才挪到了她身旁的玉清落,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这位就是青姑娘了吧,有劳了。” 玉清落笑着走上前,方珊给屋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端了张椅子放在了床沿,让玉清落坐下。 “咳咳……”玉清落让她伸出手,李冉冉却捂着嘴咳了两声,随后很不好意思的朝着她笑笑。 玉清落也不恼,不过随着那一道咳嗽,外面很快有个丫鬟端着碗药进来了。 玉清落看的分明,这丫鬟可不就是刚刚在那外面和悦心吵架的丫鬟吗? “小姐,你的药,先趁热喝了吧。” 小姐?玉清落忍不住挑眉,这于作临该不会真有这本事,说服了李冉冉在她面前暂时装扮成于家小姐吧。 李冉冉微微坐起身子,伸手想拿过药,可是伸到一半时倏地又停下了。“青姑娘,我知道你医术高明。这药是我原先的一个大夫开给我的,可是我吃了好久也不见好,能不能请青姑娘看看这药是否有什么问题?” 玉清落想笑,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伸手去接那碗药。 那丫鬟和李冉冉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把碗递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要听大夫的话 玉清落转过身来,去接那丫鬟递过来的药碗。 那丫鬟模样恭恭敬敬的,嘴角还挂着温顺的笑,小心翼翼的将碗送了过来。 然而,就在两手相交之际,那丫鬟的手忽然微微倾斜,双手一抽,那碗顺势朝着玉清落这边掉落,碗里浓黑的药汁一股脑儿的往她的衣服上扑过来。 李冉冉的嘴角微微的扯开,虚弱的脸色看起来也渐渐的有了红润的样子。 只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清落的手指轻轻的朝着碗底一扣,那碗倾斜的方向倏地换了个边,直接对准了那丫鬟的脚边,毫不留情的碎裂。 “啊……”一声惨叫,那丫鬟下意识的倒退了三步,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裙摆上绣鞋上的药汁,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玉清落眉心一拧,看着多少还是溅到了一些的药汁,豁然站起身,怒道,“你怎么回事?连端个药碗都端不住吗?若今天这副药是你主子的救命良药,你担当得起吗?” 大夫人愣了一下,很快被玉清落的声音拉了回来,上前直接踹了那个丫鬟一脚,“你做的好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就是,这事要是在皇……在我家里,你这丫头,就该直接拖出去杖毙的。”玉清落冷哼,稍稍一站起,身上的气势便十分的惊人。声音冷冽,却让人听得感觉高人一等的姿态。 大夫人耳尖,听到她说‘皇’字,更加认定了这位青姑娘定然是皇室中人,对这个当着她出丑丢尽于家脸面的丫鬟,便更加没有好脸色看了。 “还不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愣着做什么,要本夫人教你怎么做吗?” “是,是,对不起夫人,对不起青姑娘,我这就收拾。”那丫鬟没料到事情不但没有按照她和李冉冉计划的那般进行,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位青姑娘身上不但没被溅上药汁,反倒还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 玉清落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大夫人,“夫人,刚才真是失礼了,您别怪我多嘴多事。我是大夫,因此对药物也好对病人也罢,从来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看到有人打翻了药碗,一时急火攻心,就失态了。” “青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不济事,还累得你差点被烫伤。”大夫人原本就觉得有些丢脸了,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身份尊贵有可能是公主郡主的青姑娘面前,当下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地上收拾碎碗片的丫鬟,冷哼道,“一点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伺候小姐?更何况小姐如今身子不好,有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丫鬟在身边,反倒让她闹心。方珊,把她调去做个粗使丫鬟,好好的磨练磨练。” 说罢,大夫人的眼角微微的瞥向玉清落,见她眼神温和下来,似乎是对这样的处理十分的满意,心里也跟着喜悦了一些。 李冉冉豁然抬起头来,她原想着让自家丫鬟收拾好碎片就赶紧下去,谁知会直接被夫人调走了,当下有些急切的要坐起身来。 “青姑娘,是我房里的丫鬟不懂事,你请多包涵,她……” “于小姐,你身子不好,小心的躺着吧。”玉清落哪里给她说话的机会,忙弯腰扶着她躺了回去,手上微微用了些力道。眉眼间却依旧满是笑意,“于小姐,你的意思我都懂,我不会怪她的。不过大夫人说得对,你现在身子虚弱,可不能再有这种打破药碗的事情了。否则耽误了病情,岂不是多些痛苦?” “……”李冉冉张了张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可是青姑娘,我用惯了那丫头,她……” “冉冉。”大夫人沉下脸来,见她还打算多生事端,当下轻轻的训斥了出来,“你现在是病人,病人要听大夫的话。” “是。”李冉冉咬咬牙,只能乖乖的应下。 玉清落笑了起来,“于小姐,你别乱动了,我替你把把脉吧。” “啊?”李冉冉一怔,有些抗拒起来。方才她本想让丫鬟泼她一身药汁,带着她进屋内换衣服之际好好的劝服她对自己的病情保密的。毕竟她不能生育的病因必须得瞒着,否则这整个于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李冉冉买通了姜大夫,就不相信不能买通这个鬼医。只要这个女人站在自己这边,到时候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让身子痊愈。痊愈后再弄个假肚子,十月怀胎之际让人抱个娃娃回来,那才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是,结果并没有按照她计划的发展,这让李冉冉的心开始惶惶不安。她扭过头,看向站在床沿同样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的贴身丫鬟,干笑的往床里面缩了缩,“青姑娘,方才让你受了惊,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如我先让人安排你休息一晚,等到明天精神好了,再替我看病也不迟啊。” 玉清落哪里会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瞧着她这般慌乱的模样,她的心情便出奇的好。 将手腕上的袖子微微往上推了推,玉清落笑着大方,“无事,这点惊吓算不得什么。于公子对于小姐的病才是十分的焦急,我也不忍心他继续奔波劳累,所以还是先给小姐看看吧。” 不忍心?李冉冉心里咯噔了一下,女人的直觉警戒瞬间飙到了最高点。 就这么一愣神,手腕已经落在了玉清落的手里,她的手指已然搭上了李冉冉的脉搏。 李冉冉脸色刷的变了,心跳如鼓,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是紧张的盯着玉清落的眼睛。随后开始琢磨待会要如何堵住她的嘴,或者,在她说出来后,如何想办法圆过去,至少,不能让大夫人听到。 玉清落神情慢慢悠悠的,眼脸抬起,有趣的看着李冉冉的表情,心底实在畅快的很。 大夫人倒是有些紧张,心里开始矛盾。老实说,她和李冉冉相处了那么久,对这个孝顺并且会讨好她的儿子的妾,还是很满意的。可是这会儿她又看上了青姑娘,觉得她的身份显贵无比,定然能给儿子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耀,所以李冉冉就算病重不治也好的。 房内的气氛一瞬间开始紧绷,所有的人都在这药味弥漫的屋子里紧张的看着玉清落。 半晌,玉清落将手收了回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重要的事情 李冉冉先下手为强,声音虚软无力,“青姑娘,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这病肯定十分的难治,否则也不会烦请青姑娘过来。” 玉清落笑着站起身,未免她还有其他的阴谋诡计,她还是站的离床沿远一点比较好。 “于小姐,其实你不必这样悲观。你这病只是小事,不过是身子寒有些虚罢了,我待会儿开些药,你慢慢的吃着很快就能好的。” “……诶?”正想要开始堵住她爆出自己竭力隐瞒的大秘密的李冉冉愣了一下,随后诧异的看向玉清落,紧张的心陡然一松,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只是那眸中却充满了疑惑,难道她没看出自己真正的病因? 大夫人也觉得十分的奇怪,斟酌了一下还是小声的问出了口,“青姑娘,冉冉真的没事?可是那个姜大夫却说这病十分的难治,他都看不好。” 玉清落暗叹了一声,“其实于小姐的病,主要就是在这里。于小姐病情不重,但是心病太重,不能保持愉悦开朗的心态,再加上整日的在这个屋子里不出去,空气不流通,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所以才会不见好。这病说难治也难治,说不难治也不难治,这还是要看于小姐自己。” 李冉冉眸子微眯,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这青姑娘到底是真不知道她的病情,还是假的不知道?姜大夫看得出来她不能生育,若这人是鬼医,医术定然不比姜大夫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但是,于作临找的人,又怎么会有差呢? 只是,她心里虽然想不明白,面上却还是一副虚心求教欣喜若狂的样子,“青姑娘真的有把握能治好我吗?” “当然,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并且按时吃药,保准你能尽快痊愈。” “是,青姑娘说的,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玉清落满意的点点头,声音朗朗,“我说过,你这是心病,不能老是呆在屋里。而且作息要正常,饮食要清淡,心情要保持开阔,可不能发脾气,毕竟调理身子都要从平常的小事做起。然后再配合我的药,一日一副,不日就会痊愈的。” 大夫人在一旁听着,赶紧让人准备纸笔,让玉清落写好药方子。 玉清落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随后递给了李冉冉的贴身丫鬟,让她到时候按照这上面的进行抓药。随后转身对大夫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于小姐的病没有性命之忧,夫人和公子也就不必过分的担忧了,我就先告辞了,过两日再来。” 李冉冉眉心狠狠的拧了起来,这个青姑娘,对作临似乎过于的关注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看上于作临了? 这个倒是不无可能,毕竟于作临如今年少有为,就算暂时被降了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很快会重新上位,依旧会是荣耀一世的将军。 更何况,作临前几年事务繁忙职责所在很少在帝都,并且有她吹枕边风,所以姓玉的那个贱人死后,他至今未曾再娶,整个帝都当中,可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的。 “如夫人。”等到玉清落偕同大夫人一块离开后,站在一旁的丫头才低低的唤了李冉冉一声。 李冉冉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虚弱之色,她将药方子交给她,低声吩咐道,“水雯,你把这个方子送去兴盛医馆姜大夫那儿,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夫人的意思是……”水雯诧异,接过方子小声的问。 李冉冉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碎了一地的药汁,声音阴沉,“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庸医,什么鬼医,哼,连姜大夫看得出来的病,她却瞧不出来,分明是个没用的废物。我看她的那些名头也不过是吹出来的,她进于府,绝对是另有目的。” 水雯倒抽了一口凉气,“另有目的,什么目的?” “我担心,她是冲着作临来的。冲着于府少奶奶的这个位置来的。”李冉冉十分确信自己的直觉,她就十分的奇怪,为什么作临忽然要让她装作他的妹妹,嘴上是说于家大小姐的身份比一个妾更能请的动鬼医,毕竟鬼医名声在外,不一定乐意屈尊降贵的给一个妾室看病的。 可是如今看来,事情显然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李冉冉狠狠的揪着床边的床帐,半晌后狠狠一扯,对着水雯道,“快去,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这方子里到底都写了什么玩意。” “是。”水雯赶紧点头,将方子收好后,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院落。 走了不远,却发现前方的大夫人和青姑娘还在慢吞吞的边走边聊,心里有了念头,便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听着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玉清落嘴角扯了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后头的水雯,脚步依旧缓缓,声音却略略的提高了一些,“夫人,于小姐的病确实不重。不过也要多加重视,平日里多加锻炼才是关键。有些话我不好在屋里说,怕于小姐听到了心中不快,所以才出来单独告诉夫人,” 水雯心里一咯噔,青姑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来李冉冉不能生育,当场没有说破,却要单独和大夫人说吗? “青姑娘,你说,我一定认真的听着。”大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表情严肃了起来,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玉清落笑道,“夫人不必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任何病都不能只是依赖于药物,调理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调理也有不少的门道,像于小姐这样的,得清心寡欲才可以。饭菜不能有荤腥,油盐最好能少则少,不放最好,平日里多喝水,勤锻炼。每日早晨起床后,最好身着单衣站在庭院当中吸收天地之精华,呼吸一下大自然最最纯粹干净的空气,将前一日的浊气吐出来。” 大夫人连连点头,觉得她说的十分的有道理。 后面的水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庸医确实没看出李冉冉真正的病因。 可是,她没看见玉清落面纱底下的笑意,看着大夫人很赞同她的话,玉清落才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如此无奈委屈 最重要的原因? 大夫人更加不敢怠慢了,点点头,“请说。” “这于小姐病情耽搁的有些久了,又喝了不少的药,每日躺在床上也没消化堆积在体内那才是最大的病因。所以夫人,以后每日你都要给于小姐催吐。” “催吐?”大夫人诧异不已。 玉清落点点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这个治疗里面最痛苦也最难熬的经历,于小姐身娇肉贵,我实在是怕她受不住会不乐意,这才没有在于小姐面前说出来。毕竟任由谁每日这样吐一次,都是一场煎熬啊。大夫人,为了于小姐的病早日痊愈,希望这些事情夫人监督一下,就算强迫于小姐,也要吐一次啊。” 大夫人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一想到呕吐,心里就觉得十分的怪异,有种酸液往上涌的感觉。 如今还要她每日去监督李冉冉吐一次?那不得要了她的命啊? “夫人,夫人?”玉清落见她不答,只得停下脚步疑惑的唤了她几声。“是不是有为难之处?” “没,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青姑娘说的很对,你是大夫,我们自然是听你的。你放心吧,我会根据你说的做的。”就是让她觉得,实在是恶心至极。 玉清落满意了,眉眼弯了起来,“那就有劳夫人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水雯脸色刷的变了,就算是她,一听到这样的说法也忍不住恶心难受起来。不行,这事一定要回去告诉如夫人,否则天天被这么折腾着,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了? 暗暗的咬了咬牙,水雯将方子拿好,又重新跑回了李冉冉的院子。 玉清落笑了一声,走路的步子加快了许多。 只是,两人快要走到前厅,耳边已经传来了于作临和右相的对话声时,玉清落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声音也悠悠扬扬的响起,“对了,夫人,有件事情能不能麻烦你。” 听到她的声音,于作临和右相瞬间挺直了脊背,双双打起了精神。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却全都没有起身,只是相互戒备着对方,不让对方先出去。 大夫人这会儿心中已经认定了玉清落便是宫中的贵人,听了她的话自然连连点头。“请说。” 她打入上层圈子那么长时间,却都因为原先的身份问题以及当年玉清落行为不检那件事,落得名声并不太好,所以那些个夫人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斥她,并没几个真心要和她结交的贵妇。 可是如果面前的这位青姑娘身份不凡,以后她和她们于府有了关系,那她岂不是能在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女人面前好好的得意一番,再也不必受他人之气了? 玉清落实在不喜她这种收不住沾沾自喜的表情的嘴脸,微微偏开脑袋后,才低声说道,“夫人,我在江城的药童并没有随我一起来帝都。如今我一个大夫,要看病抓药熬药治人,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忙不过来。所以能不能请夫人借我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丫鬟,帮我忙?” 大夫人一愣,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既然是宫里的人,身边怎么会没个伺候的人呢? 不过她很快转念一想,既然青姑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那自然不能带着宫里的那些个宫女侍女了,否则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这般自我解释分析了一番,大夫人当场点点头,很豪爽的开口道,“青姑娘这是什么话,你是为了作临才千里迢迢的从江城来到这帝都的,也是为了我们于家才会这般辛苦劳累,咱们能帮得上手的自然会尽量帮。一个丫鬟而已,不必这般客气。” 大厅内的于作临微微一笑,冲着右相挑了挑眉,听到没有,人家青姑娘,是为了他才从江城来到帝都的,可见他在青姑娘的心目当中有多么的重要。 右相抿着唇,听了那些话自然心生不悦。 不过回头细细分析,却也不难发现,清落会重新出现在于府,或许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而她这般努力的隐瞒自己的身份,或许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气。 一想到这,他又默默的端起茶杯,优雅缓慢的抿了一口茶,继续稳坐泰山,竖着耳朵听外边那道清冽甘甜的声音。 玉清落听大夫人这般说了,眸中的笑意便越发的深了。 “那就多谢大夫人了。” “青姑娘多礼了,咱们于府的丫鬟虽然比不上青姑娘的药童,却也个个都是能干的。这样,我身边的方珊心灵手巧,伺候我多年,做事情向来都是妥妥帖帖的,就让她跟着青姑娘吧。”大夫人回头给方珊使了个眼色,一方面是想让她好好的伺候青姑娘,另一方面,则想让她探探清楚青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玉清落哪有可能会让方珊跟着她回去?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大夫人,这可使不得。方珊姑娘是夫人身边用的舒心的,怎么能忽然跟着我走呢?这样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敢劳烦方珊姑娘帮我做事啊,再者夫人换个人伺候也会不习惯。这样岂不是两边都不得好?唔,这样吧,方才于小姐房里不是有个人被调去做粗使丫头了吗?那原先那个粗使丫头就给我用吧。那会儿咱们在路上看到他们争执时,我看那丫头端碗倒是端得挺稳的,那么烫的药汁也不会摔到地上去,那样子,倒是比我以前的药童都要好用。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悦心?”大夫人一怔,脱口而出那丫头的名字。 玉清落状似想了一下,半晌后点点头,“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倒是觉得她十分的合适。她原本也是个粗使丫头,能帮我做一些粗活累活,而且最重要的是煎药端碗都稳当,我用得顺心。” “可,可是那丫头,悦心她……”大夫人没料到她居然会看重悦心,那可是以前玉清落的丫头啊,虽然这些年在府里也算是老实本分,可是到底跟了玉清落那么多年,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怎么,大夫人,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要是有的话,那就算了,其实累一点也没事,一个人还是可以忙的过来的。” 这话说的如此无奈如此委屈,屋子里的于作临哪里还忍得住?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后是你的人 右相还在思考着悦心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名字似乎十分的熟悉。 可是旁边坐着的于作临,却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大步跨出了大门外,遥遥看着外边站着说话的两人。 “没有什么为难的,一个粗使丫头而已,青姑娘用得上尽管拿去就是了。”于作临看了母亲一眼,似乎对她的不干不脆有些不满。 大夫人面色阴郁,很委屈的回了自家儿子一眼。这哪里是她小气啊,她实在是怕那丫头在青姑娘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到时候还不是他们于家吃亏? 可是这话,她又不能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说,毕竟于作临压根就不认识悦心,更不记得有她这号人物。 大夫人心里暗暗焦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玉清落看了她一眼,便笑着对于作临道谢,“如此,那就多谢于公子了。夫人和公子放心,我也不过是在这段时间麻烦一下那丫头。等到于小姐的病治好了,自然会让那丫头回于府,绝不占着她多用一天。”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于府是有多小气似的,连一个丫头都给不起。 右相慢慢的从后面踱了出来,他终于想起那个叫悦心的丫头到底是谁了。那个丫头,不就是清落未出嫁时的贴身丫头吗? 他还见过那丫头两次的,后来听说那丫头也跟着清落一块到了于府。后来清落出了事,他也没多去打听那丫头的下落。 可是方才听她们的对话,悦心那丫头好像被于府压榨的成了粗使丫头了。 哎,是他的疏忽,把这丫头给忘记了,这些年,大概也没少受苦。 以前清落对这丫头很好的,如今,怕是要心疼死了。 “青姑娘也太委屈自己了,给人看病抓药,人家连个丫头都不肯给你。”右相已经走到了于作临的身边,十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青姑娘如此慈悲为怀,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我右相府有的是。不就是一个丫头吗?青姑娘若是有空,去本相府里挑一个,不管是谁,本相立马奉上她的卖身契,让她从此一心一意的伺候青姑娘,帮着青姑娘一块行善积德,如何?” 于作临豁然回过头去,磨着牙狠狠的瞪着他,这离子帆,又来凑什么热闹,他不是都已经说了会把那丫鬟给青姑娘了吗?他这是什么意思? “右相真是大方。” “那是自然的,若是本相家人生了病,青姑娘来相爷府治病。不说一个丫头,就算是全相府的人,都任由青姑娘差遣,若是用得上本相的地方,本相也会义不容辞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她知道离子帆这是在帮她,但是,真的不用这么夸张。 干笑一声,她急忙回道,“右相你太严重了,这只是件小事而已,于公子也并没说不帮我,你别误会了,于公子他为了家人一向都是尽心尽力的。” 于作临听她为自己努力辩解说话,心里稍稍的有了安慰,不过右相的那些话,他却不能不去在意的。 “娘,将那个叫悦心的姑娘的卖身契拿来,交给青姑娘。从此那丫头就是青姑娘的了,以后无论如何处理,都全凭青姑娘做主。” 大夫人瞳孔猛然一缩,心底更加犹豫不决了。这,这,这连卖身契都给出去了,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夫人看来很舍不得。”右相一看她踟蹰,又凉凉的加了一句。 大夫人牙根子一咬,转身走了,“我这就去拿卖身契。”这个右相简直就是个大麻烦,好好的提卖身契做什么?可是作临和右相一向不对盘,如今在他们于府,还被右相说成了一毛不拔的小气鬼,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容许?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了,作临的名誉岂不是更加一落千丈了? 在大夫人心里,任何事情都没有于作临重要。 更何况,她也不相信悦心那个胆小怯弱的丫头,敢在青姑娘面前胡说什么。青姑娘也不见得会相信她,就算青姑娘真的知道了,她们也可以及时的解释。 大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去房里拿了悦心的卖身契,并让人将悦心给带了出来。 前厅的于作临这才对着右相冷冷的一笑,回头又温声细语的对着玉清落开口,“青姑娘,既然你是帮我府里的人看病,那就请姑娘在府里住下吧,我会让下人给青姑娘安排一个清净的院子,也免得姑娘左右奔波多劳累了。” “于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住在于府多有不便,再者我如今和金掌柜住在一块,实在不好将她一个人留下,毕竟她也算是陪着我来帝都的。” “那可以让金掌柜也……” 玉清落打断他的话,“于公子,金掌柜不喜欢住在大户人家的府里,对她的性子实在是种束缚,所以还请公子不要挽留了。” 于作临心里有些懊恼,可是偏头看向一旁像是在看热闹的右相,觉得他若是再说下去,也只会成为他的笑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姑娘了。” 玉清落笑了笑,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再耽搁下去,恐怕夜修独回府不见她又要找她麻烦了,便微微的提了提随身的医药包,道,“于公子,时辰不早了,金掌柜的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本相送青姑娘回去。”离子帆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巴不得早早的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于府乌烟瘴气的,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于作临眉心皱了皱,不乐意他们两个一块走。便干脆叫来管家,让他再准备一辆马车,单独送玉清落回去。 右相冷哼,觉得他真是多管闲事。不过看玉清落也同意,他也很无奈,只能随着她一块走出了于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玉清落刚走到马车边缘,就见一身干净的悦心低垂着头站在旁边。 管家将一张卖身契交到她手里,“姑娘,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以后悦心便是姑娘的人了。” “多谢。”玉清落将卖身契收好,扭过头看向那个面色枯黄头发分叉的丫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只是个障眼法 悦心并不敢抬头,只是低垂着脑袋,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面前站着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被送给了别人,但是不知道这人好伺候不好伺候,她的前途,依旧一片茫然。 玉清落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悦心也慢慢的爬了上去,只是坐在马车外面,并不敢掀了帘子和玉清落住在同一个车厢内。 车夫微微一扬缰绳,马车已经开始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去。 离子帆坐在后面的车里,微微靠在窗子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清落会要求带走悦心,那就更加证明她就是当初的那个玉清落。只是她为什么不肯认他?若是有什么难处,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她的。 离子帆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如此让他一无所知的玉清落充满了无奈。这女人如今一身神秘,莫名的有了高超的医术不说,身边还有了暗卫,又结识了什么金掌柜,这些年,她到底过得怎么样,怎么生活下来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到帝都?如果心有不甘不想让于家好过的话,又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行动? 许多的问题萦绕在离子帆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让他越发的感到头疼起来。 马车咕噜咕噜的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回到了白天他们三人相遇的地方停下。玉清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才对着于府的车夫说道,“就送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那车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的舒心客栈,点点头重新跳上了马车,驾着车子离开了。 后面跟着的离子帆一听外间的声音,也跟着跳了下来。 见到玉清落站在那里,当即满脸笑意的走上前来,“清……阿花。” “右相事务繁忙,还是先回右相府吧,我今日也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玉清落皮笑肉不笑的,她就知道打发了于府的马车回去,还要对付这只笑面虎。 站在一旁的悦心皱了皱眉,方才她还觉得有些怪异,好像这位青姑娘的声音有些熟悉。如今再听一遍,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声音,她听了许多年了,和她们家小姐的声音实在是像。可是,可是语调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似乎更加冷漠一些,也略微低沉一点。 悦心不敢肯定,可是身边是她今后要小心伺候的人,她心里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抿了抿唇,悦心犹豫了半晌,还是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悄悄的抬头,想去打量面前的人。 谁知刚一抬头,最先看到的却是离子帆那张俊秀熟悉的脸,悦心当场呆住了,错愕的喊了一声,“离公子?” 离子帆扭过头来,笑容依旧温和,“悦心,这几年,你受苦了。不过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如今你又跟回了你的主子。”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玉清落一眼。 后者翻了翻白眼,懒得和他说话。 “右相,咱们今日就此别过,你若是再跟着,可就有损我的名节了。” 右相?悦心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离子帆,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是知道当今右相姓离,是个年轻有为的传奇人物,但是,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她认识的离公子。 六七年前,离公子分明还只是个穷书生啊。 悦心心中疑团十分的大,想到离公子如今是右相了,又想到自家小姐嫁入于家后所受的冤屈,甚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她就觉得委屈,很想告诉面前的离公子当年的那些事情。 只是离子帆看着玉清落确实是累了,也不多勉强,笑着给她让了路,“是,那就改日再来打扰青……姑娘了。” 玉清落嘴角一抽搐,转身进入了面前的舒心客栈。 悦心心中焦虑,又不敢随意开口,忍了忍还是跟了进去。 只是等到两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边时,玉清落却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不知道看着何处,扬声说道,“我知道夜修独有让人暗中跟着我,既然如此,现在正好出来替我挡一下右相,别让他继续跟着了,我从后门出去。” 秦松一惊,差点从屋顶上栽了下来,额角缓缓的滑下三条黑线。 半晌后,玉清落的耳边才传来低低的恭敬的声音,“是。” 话音一落,秦松已经挡在了正悄悄跟着玉清落进入客栈的右相面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手一拦,道,“右相,我家姑娘不想让人跟着。” 右相懊恼极了,又是这个人,看来下次他也得弄个暗卫,至少把这人拖住才行。 揉了揉眉心,离子帆只能皱着眉,转身离开了舒心客栈。他是不会相信玉清落住在这里的,这地方,必然只是给于府的车夫一个障眼法而已。 清落真的是……太神秘了。 玉清落轻笑了一声,人已经带着悦心走出了客栈的后门,直接朝着修王府的后门走去。 悦心一直默默的跟着,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敢多去看玉清落的背影。因为她一抬头,就感觉自己看到了自家的小姐一样,这种错觉让她恼恨。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并不长,两人没多久便敲响了修王府的后门。 开门的小厮一看是玉清落,立刻恭敬的把她给迎了进去。 “玉姑娘,这位是……”那小厮挺疑惑的,怎么玉姑娘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玉清落扭过头去瞄了一眼悦心,看她眉头微锁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就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耸耸肩很无奈的说道,“哎,我住在这里,你们家主子都不安排几个贴心一点的丫鬟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那我只好在外面买了一个丫头回来了。” 那小厮嘴角一抽,分明是玉姑娘前几天和主子闹矛盾,把主子安排给他的丫鬟全部退了回来,怎么现在开始颠倒是非了? 玉清落轻笑,让他把后门关上,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悦心跟在后面,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那个小厮的称呼,那人称面前的姑娘为玉姑娘,可是,可是大夫人不是说她是青姑娘吗? 悦心脑子不够用,一抬头,正好看到玉清落摘下面纱,当下瞪圆了眸子,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靠山 悦心的嘴角哆嗦着,眼睛已经完全瞪直了,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姐?是她们家的小姐? 这怎么可能? 悦心倒抽了一口凉气,狠狠的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还是六年前的小姐的样子。 不对,和六年前相比,更加好看,更有韵味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但是这深刻到她心底的样貌,分明就是她们小姐的样子。 玉清落有趣的看着她的动作,这才发现这也是个憨丫头,她往茶杯里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端起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一杯往前面推了推,笑道,“要不要喝杯水?” 悦心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可是下一刻,嘴巴一憋,眼泪稀里哗啦的开始往下掉,十分的汹涌澎湃。 “小姐,小姐,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小姐……”悦心压根就没管那杯茶,一个箭步上前,就直接跪在了玉清落的面前,双手放在她膝上,抬着头泪眼汪汪的。 “小姐,呜呜,悦心以为,悦心以为你六年前真的被雷给劈死了,嗝,小姐。” 玉清落暗暗的抚了抚额,除了南南,她还真是不习惯和其他人有这般亲密的接触。虽然悦心是玉清落从前的丫鬟,可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却依旧是个陌生人。 玉清落静默的坐着,等到她哭够了,才伸手拿过帕子递给她,“好了,擦擦脸,别哭了。” “我好高兴,我激动,小姐,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了。”悦心接过帕子胡乱的摸了一把脸,双腿却还是跪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的,“小姐,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呜呜,对不起,悦心没用,当年没能救出小姐,让小姐受了那么多的苦,悦心没用。”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将桌子上的茶水递给她,“来,喝口水,再慢慢的说。” 她能预见她见到这副模样时候的激动,可是没想到她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悦心又打了一个嗝,这才小心的接过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手指相触之间,薄薄的茧子划过玉清落的手尖,她的眉心微微的拧起,想到在于府见到她捧着那碗滚烫的药碗被烫的手心通红却不敢动作的模样,心里就划过一阵阵的不舒服。 玉清落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旁,从里面翻了翻,才翻出一盒药膏来。 悦心喝完水,奇怪的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还是混乱成一团浆糊。 直至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手上,悦心才眨了眨眼奇怪的问,“小姐,这是什么?” “这是药膏,你抹在手上去。以后这东西就给你了,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擦一遍,手会光滑许多。”玉清落摊开她的手掌,眉头又轻微的蹙起。于府那些丫鬟婆子真不是东西,这哪里是一个女孩子的手?粗糙开裂,一道道划痕,一个个水泡,甚至有个小手指都带着不正常的扭曲。 这手指,定是被人给拉脱臼过,而且没得到好的治疗。这双手,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悦心被她拉着看,脸色一变,急忙把手给收了回来。“小姐,我抹就是了,你别看了。” “手指是被谁折的?”玉清落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怒意,对于府里面那些肮脏的事情越发的痛恨。 悦心不说,只是低着头抹着手心,嘴角还挂着笑,“小姐,这只是我不小心弄断的,你就别问了。反正能再见到小姐,悦心就已经很满足了,今后,悦心一定不会再离开小姐,让小姐一个人受苦。” “谁折的?” 悦心一愣,被她语气中的冰冷给吓了吓,咽了咽口水后,才不自觉的回道,“李,李夫人。” “李冉冉?” 悦心点点头,继续擦药膏,抹到手上才发现这感觉十分的舒服,清凉干爽的,连呼吸都变得很畅快。她心生喜悦的擦完药,然后小心的收好,宝贝一般的。 玉清落觉得这丫头有时候的动作,倒是和南南如出一辙。若是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一对活宝,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低声道,“回头我帮你的手指重新接一下,这样一直扭曲的可不行,以后多注意一点,慢慢的把手给养回来。” 她估计,这丫头身上应该不止是手成了这个样子,身体大概也有不少的损伤。 悦心愣了一下,手指重新接一下?小姐还有这个本事?她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大夫人在她临走之前交代过,说跟着的这位姑娘是身份尊贵的人,是个大夫。 “小姐会医术了吗?” 玉清落点点头,“这事回头我再和你慢慢说,悦心,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那个离子帆,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离公子?”悦心诧异,随即瞪直了眼睛,“小姐不记得了?” 玉清落很是坦然的开口,“六年前九死一生,大概是伤到了脑子,醒来时以前的事情大部分都忘记了,只是依稀记得几个很小很小的细碎片段。关于在于家的那些事情,都是葛嬷嬷后来告诉我的。连你我也只记得一个名字,更别说是离子帆了。若不是他在我蒙着面纱的时候还认得我,我至今都不知道多年前会和他认识。我……你哭什么?” 悦心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姐,这些年,你真的是受苦了。没想到你伤的那么重,连记忆都没有了,小姐,你真的好惨。”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 悦心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兴奋的眼睛都亮了,“小姐,离公子现在是右相啊,他居然那么本事,都当了右相了。小姐,以后你再也不用怕于家的,让离公子狠狠的收拾他们,把小姐以前受的那些委屈一一的讨回来,离公子那么爱小姐,一定会帮小姐的。” 悦心越说越觉得激情澎湃,以前小姐受尽委屈,还不是因为娘家被人看不起,没有靠山吗?现在有了,右相可是她们最大的靠山,有了右相,于府还能再欺负小姐吗? 玉清落越发觉得这丫头和南南简直是绝配了。 才这么想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莫弦低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玉姑娘,王爷回来了,让你去花厅用晚膳。” 悦心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王,王爷??? 第一百七十章 找虐 “我知道了。”玉清落抿了抿唇,这莫弦开口的时机……还真是挺恰到好处的。 她站起身,将完全呆愣掉还没回过神来的悦心扶了起来,这才走过去开了门。随即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弦,后者有些心虚的偏过脑袋。 他也不过才听到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原本也没打算出声打断的,想着玉姑娘还在忙的话,他过会儿再来。哪里知道这小丫头越说越过分,什么叫做右相是靠山?最大的靠山在这府里呆着呢。 笑话,难不成他们家王爷,还比不过一个右相? “悦心,走吧,先去花厅见见这府里的主子。”既然她以后打算带着这丫头在这里暂时住下,最起码总是要知道这府里的主子的,免得以后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谁。 悦心身子抖了抖,到现在脑子里还在不断的盘旋着‘王爷,王爷,王爷’的字眼。看到自家小姐往外走,她赶忙提起裙摆跟了上去,走到莫弦身边时,耳边分明响起他冷冷的一哼。 悦心吓得一抖,差点双腿发软跪下去。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回头瞪了莫弦一眼,“她胆子小,你别吓唬她。” “是。”莫弦摸了摸鼻子,不再去看悦心,不过心里还是十分的介意她方才说的话的。右相,哼,还很爱玉姑娘呢,哼,再爱顶个屁用,他们家王爷都和玉姑娘有了儿子了,那右相赶得上吗? 三人一前一后的步入了花厅,莫弦立刻收敛了表情,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王爷’,便站在夜修独的身后。 玉清落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是她喜欢的菜色,嘴角便忍不住勾了勾。 悦心一进门,就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逼得她不敢抬头。只是挪着小碎步站在玉清落的身后,脑袋几乎低到了胸前。 “这就是你从于府带回来的丫头?”夜修独瞥了她一眼,看向玉清落。 “你不是都清楚了吗?派个人跟在我后面监视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玉清落轻哼一声,动手拿起筷子。 夜修独微微皱了皱眉,对她语句中的形容有些不满,“我说了,那是保护。” 悦心心里开始直打鼓,这个人真的是王爷?可是,可是小姐怎么敢这么对王爷说话?不但没有恭敬的意思,而且饭桌上也敢先动筷子,这也太惊悚了。 悦心实在是很担心自家小姐,怕她得罪了王爷,到时候直接被问罪了怎么办? “悦心,你跟着莫弦下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跟着伺候。”玉清落都能感受到她全身紧绷的神经了,她真担心若是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不会直接断筋吐血了。 悦心愣了一下,随后十分坚定的摇摇头,“小,小姐,悦心不饿,悦心在这里伺候着小姐。”不行,不能走,万一出事了她都来不及救小姐,这一次,只要她感受到小姐有一点点可能遭遇的危险,她都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莫弦翻了翻白眼,玉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挑了个丫头这么笨的? 他直接走上来,推了她一把道,“走吧,既然玉姑娘是你主子,主子说什么,做下人的,只要听着就行了,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可,可是,这样我……”悦心还想说点什么,冷不防一抬头,就对上夜修独冰冷的视线,浑身一哆嗦,人已经被莫弦推着走了。 等到走出了花厅,才蓦然反应过来,转过身又要往里面闯。 莫弦脑袋都大了,一把扯过人,直接把她带走了。 玉清落看的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是很聪明。”夜修独很中肯的评价了一句,“你带在身边会给你惹来麻烦。” 玉清落扭过头去看他,挑了挑眉道,“有句话叫做笨鸟先飞,悦心是有些憨,但是很忠心。” “你身边若是需要忠心伺候的,我可以给你挑一个,聪明一点的。” “算了,你挑的人,忠心也是忠心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夜修独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想说既然是送给她的,以后自然都是忠心她的,要如何处置都是她的事情。只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这女人对他的戒备心还存在着,怕是他这么说了,她也不会要的。 但是那个悦心,确实少了点慧根,脑子转的不够快。跟在玉清落的身边,怕是要给她拖了后腿的。 看来,他得让任嬷嬷好好的调教调教她。 玉清落不清楚他脑子里想什么,她心里到现在还是十分的迷惑,这男人不是不允许他单独见于作临吗?今天她都进了于府,还在那里呆了将近一个下午了,他既然知道了,怎么到现在也没对这件事情提半个字? “夜修独,你今天,进宫了?”想了想,玉清落还是忍不住找虐的问。这人啊,就是犯贱,人家不找你麻烦了,你反倒是上赶着去招惹麻烦。 玉清落心里开始暗暗的鄙视自己,开始后悔说话了。 只是,夜修独却十分的高兴,这女人懂得主动关心他了?这是个好现象,看来她对他也不算是无动于衷的。 “恩,进宫了。宫里还算平静,没什么大事发生,南南在夜阑晟的院子里也算乖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片鲜嫩的鱼肉夹入了玉清落的碗里。 玉清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要干嘛啊?好好的给她夹菜,他不知道这行为很惊悚的吗?他是王爷啊好吗? “沈鹰也得到了治疗,问题不大。”夜修独看了她一眼,“不吃?” 玉清落盯着那块鱼肉,仿佛和他有仇似的,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把筷子给放了下来,干笑道,“我吃饱了。” “吃饱了?”夜修独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也跟着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嘴角微扯好整以暇的笑道,“既然吃饱了,那我们该谈谈今天你去于府的事情了。” 玉清落嘴角的笑意一僵,果然,果然,果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该死 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玉清落重新拿起筷子,将他方才夹给自己的鱼肉放到了嘴巴里,笑道,“好像还有些饿,我再吃点。” 夜修独满意的盯着她鲜红色的唇角,看着她细细咀嚼的模样。姿势,随着她那一开一合的动作,他顿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岔开话题道,“你继续吃,我来说就好。” 玉清落瞬间将筷子放了下来,靠,那她还吃个屁啊。 “你去于府的事情,以后我不阻止。”在知道于作临那禽兽做的事情以后,夜修独就没想过会轻易罢休,玉清落想要报复是吗?可以,他由着她,护着她,真要出事了,他替她善后。横竖她是不会再看上那个于作临的,若是她真眼睛瞎了还吃回头草,他绝对会捏断玉清落的脖子。 玉清落有些诧异,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夜修独顿了顿,重新抬起头来。 玉清落暗暗叹气,她就知道后面有个但书的。 “以后,你得离右相远一点。和他走的太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夜修独铁青着脸,于作临是个渣,威胁不大。可是那个面上永远温温和和却能杀人于无形的离子帆,就不得不防了。右相的本事他比玉清落还清楚,右相会对玉清落如此态度他也能猜得一二。 所以那才是最最危险的人物,必须距离他远一点。 这个玉清落,桃花开得比他还要旺盛。 玉清落抿了抿唇,老实说,她其实也挺赞同夜修独的话的,和离子帆走得太近,肯定没有任何的好处。 不说她现在完全不认得他,就说他那份深埋心底的感情,针对的也不是自己。离子帆对曾经的玉清落太过熟悉了,熟悉的她觉得这人十分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对她产生怀疑。 想到这,她也忍不住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会离他离得远远的,这些麻烦的事情,我也不想沾惹上。” “恩。”听到这样的回答,夜修独总算是满意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嘴角又挂起那抹熟悉的笑,“所以除了秦松之外,我还会给你个暗卫。” “……”玉清落的脑袋嘎巴嘎巴的扭过来,感情说来说去,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吧。 “你别急着拒绝,暗卫不止是保护你安全的。秦松拦了右相两次,你觉得以右相的聪明,会凡事都不做等着下次再被拦下吗?这次回去,离子帆必然也会找人跟着自己,若是秦松再拦,他的手下也会出来拖住秦松。”夜修独凉凉的开口,倒是将离子帆的心里摸得个十有八九。 玉清落细细的眯了眯眼,这个夜修独,还真的是能揣测人心。这样的男人,也是十分的危险,她也觉得有必要离得他远远的。 想至此,玉清落有些坐不住了,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他的要求,“行,两个就两个吧。对我来说没多大的区别,现在话说完了,没事了?那我回房了,我还要替夜阑晟调制解药,你明天给他送进宫去。” 这女人,又开始跑了。 夜修独忍不住开始磨牙,不过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儿,没有起身,也没开口拦下她。 等到玉清落离开了,他才抬眸看向随后进来的莫弦,低声问道,“打听到了什么?” “悦心那丫头嘴倒是挺严的,关于右相和玉姑娘的事情,她只字未提,只是属下先前去玉姑娘房里时在门口听到悦心说了一句,似乎说右相很爱玉姑娘。” 夜修独表情冷肃,手指微微收紧。 莫弦见状,急忙又凑近了一分,嘴角挂起了笑意,“不过王爷,属下倒是打听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悦心那丫头说,玉姑娘她因为六年前的遭遇,几乎所有的人和事都给忘记了,连悦心的名字都不记得,而关于右相这个人,更是忘得一干二净。所以,王爷……”你有个南南,还是很有优势的。 果然,夜修独一听到这个消息,眉心便不由的挑了起来,“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是。”莫弦一想到悦心说起这些事情的那副悲凉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那丫头也不算太笨,到后来也是看出了自己在套她的话,一懊恼,居然饭也没吃多少就跑了。 “哎……”悦心哪里还能吃得下饭?跑回玉清落的房间门口时,几乎就想要以死谢罪了。 她怎么就那么笨呢?什么话都往外面说,虽然小姐现在是住在王府里,可是大户人家是非多,更何况是像王府这样的显贵府邸,那是非肯定更多了,她怎么才一回到小姐的身边,就给她惹事了? 玉清落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丫头揪着头发蹲在地上哭丧着脸的表情。 许是看到面前有人影投射下来,悦心愣了一下,倏地抬起头来,见到玉清落后,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姐,我对不起你。” “……”这眼泪,也掉的太快了一点吧。推开门,玉清落率先走了进去,这才回头对着还蹲在地上的悦心说道,“先进来再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悦心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自家的小姐,见她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个的瓷瓶,心里虽然不解,却还是将自己和莫弦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玉清落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果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以后她若是带着这丫头到处走,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抖出去了?平日里有个南南老是坑她也就算了,再来一个,她绝对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我太得意忘形了,你,你处罚我吧,不然,不然还是把我调去当粗使丫鬟。”悦心心里实在是难过愧疚的不行。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心里默念着瓶子的数字,等到将最后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再回头去柜子里把其他的瓶子都摆好时,却在此时倏地眉心一拧,‘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向桌面,“该死。”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啊 悦心的脸色瞬间惨白,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去,“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该死,对不起。” 玉清落一愣,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个心惊胆颤的丫头,自己的反应似乎吓坏她了。 干笑了一声,她将柜子关上,转身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好了,我没说你,你别哭了。这些事情说了就说了吧,莫弦还是信得过的。” 悦心动作一僵,抬着泪眼汪汪的双瞳,“真,真的没关系?这事告诉莫侍卫真的可以吗?” “恩,这王府里的人都是修王爷精心挑选的,大概都算是他的心腹吧,基本上都是值得信任的。不过我接触的不多,目前比较了解的也就是四大护卫,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们就是了。现在你见到的莫弦是一个,以后其他三个也会慢慢认识的。” 玉清落给了她一块帕子,想了想,也觉得夜修独说的有些道理,悦心还是需要稍稍提点提点的。 “不过悦心,有些话能不说就尽量不要说。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你要是拿不准能不能说的话,就干脆闭上嘴巴,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 悦心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小姐放心吧,以后打死悦心,悦心都不会说的。” “没那么严重。”玉清落笑了一声,回过头又去数柜子里的瓷瓶子了,数来数去,果真少了两瓶珍珠粉。 “小姐你在做什么?”悦心看不懂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虽然上面都贴着字,可是那些字也是奇形怪状的,和她平日里看到的似乎不太一样。 玉清落第三次数了一下瓶子,随即开始狠狠的磨牙。 果然,确确实实是少了两瓶。 一定是南南那小兔崽子给拿走了,那家伙,她不是告诉他小孩子皮肤嫩脸皮薄,不需要抹珍珠粉的吗?那小屁孩到底有多臭美,竟然偷偷的自己做面膜,而且还拿走了两瓶,两瓶啊那混球。 “阿嚏” 南南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手中的珍珠粉硬生生的被他吹出去了一大半。 小家伙心疼的要命,赶紧将撒到桌子上的粉末又划拉到了瓶子里,心里这才稍稍安慰了一些。 一旁躺在榻上的夜阑晟仰头望着天花板,动也不敢动,脸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像是白色的药膏一样的东西,嘴巴有些僵硬的张了张,“南南,你是不是受了寒了?晚上冷了吗?我让人再加床被子吧。” 南南一怔,赶紧回过头来,紧张兮兮的对着他叫道,“哎呀,小晟晟你不要说话,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一说话,脸上的肌肉就会动来动去,这样不好。来,乖乖的,我给你的下巴再抹一点。” 夜阑晟只觉得脸上冰冰凉沉甸甸的,心里很没底,“南南,这东西抹在脸上真的可以吗?一会儿会不会长出一粒一粒的东西?” 南南哼了一声,很是洋洋得意的,“小晟晟,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我娘亲啊。这是我娘亲弄的东西,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往脸上抹,我自己都抹了好多次了,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跟你说哦,弄了这个,皮肤就会很好很好的,又白又亮,你明天白天去太阳底下照一照,一定是晶莹剔透的。” 恩,他想过了,这宫里头的珍珠多啊,而且都是上等的东西。这宫里面的女人都想要自己漂漂亮亮啊,这可是他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啊。到时候他把珍珠磨成粉,再加点蜂蜜啥的,调配好娘亲说的这个什么什么面膜的,一定有很多人买的。 恩,第一个就给太后送去。 恩,回头问问皇上能不能赏几串珍珠给他,大不了他免费送他一点点嘛。瞧瞧,他还是挺大方的。 娘亲说了,这里的人还不知道珍珠除了可以串成链子挂在身上外,还可以磨成粉来敷在脸上的,所以这个对这里的女人来说,绝对是很新颖的东西。虽然他挺奇怪的,娘亲为什么说这里的人,难道娘亲还是那里的人吗? 南南嘿嘿直笑,回头对着铜镜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抹,一边抹一边做着美梦,等到他整张小脸都摸完了,他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躺在夜阑晟的旁边,两人并排看着顶上的房梁。 窝在屋顶的两个暗卫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彼此对视一眼,那玩意抹在脸上真的可以吗?到时候真的像晟世子这样说的长痘痘了怎么办? 这个叫做南南的小东西,怎么鬼主意这么多? “南南,这个还要敷多久?”夜阑晟实在抹着玩意,好几次都想用手去抓下来,只是又怕南南生气。毕竟这东西,是他鼓弄了很久才弄好的。 南南闭着眼睛,一副很惬意很舒适的模样,“敷个一刻钟就好了。” 还是他有先见之明,趁着娘亲不注意的时候拿了两瓶珍珠粉悄悄的藏着。不然他一个人在这宫里,岂不是不能好好的保养了?娘亲说了,皮肤很重要,这关乎着女人的终身大事。 恩,南南自动理解成,也关乎着男人的终身大事。 夜阑晟不说话了,一刻钟?他躺了好像有一会儿,那再等一下总可以擦掉了吧。 想到这里,他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也学着南南一样微微闭上了眼睛。 谁知不大一会儿,外面的院落忽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院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已经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有太监想要去屋内通报两个孩子,却被苗千秋伸手阻止了。 随后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自己提着灯笼,小心的照着地上的路,压低着声音低低的开口,“皇上,这边请。” 皇帝点点头,随着脚步越来越接近那幢屋子,神情也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苗千秋一踏上台阶,就低低的敲了敲门,小声的唤了声,“晟世子,歇下了吗?” 屋里的南南和夜阑晟同时睁开眼,两人顿了一下,觉得听这声音好像不是院子里的奴才,便双双从踏上爬了起来。 南南跑去桌边拿了烛台,两人这才慢慢的将屋门打开。 苗千秋一低头,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 “啊……鬼……”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顺手 皇帝一听,心头一跳,也紧跟着低起头,随即心脏咯噔了一下,有种惊悚的感觉略过心头。 南南很不高兴的上前一步,“你说谁是鬼呀,太没礼貌了。” “啊……南,南南?”苗千秋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心里现在还惊慌不已,经不住的哆嗦。 夜阑晟扭过头去看南南,见他拿着烛台正好放在面前,映射着一张惨白的脸阴森森的。就算知道这是南南抹着珍珠粉,夜阑晟都吓得心跳停了一拍。 他赶紧把南南手中的烛台拿了下来,“额,南南,这个我来拿。” 皇帝暗暗的压下心底的那份惊恐,确实听到的是两个熟悉的声音,这才吐出一口气。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这么白?谁弄的?” 一听到如此威严的声音,夜阑晟立刻回过神来,弯身跪了下去,“给皇爷爷请安,阑晟不知道皇爷爷来了,有失礼数,望皇爷爷恕罪。” 南南其实是很不情愿跪来跪去的,但是对方是皇上嘛,他就当是给他给面子吧,跪一下。 皇帝暗暗的揉了揉眉心,转身走了进去。 苗千秋拍了拍胸口,返过身小心的把门关上,这才跑到皇帝的身边伺候着。只是心跳到现在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差点没晕过去。 “起来起来,你们和朕说说,脸上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大晚上的扮成这样成何体统?”皇帝多少还是动了气的,方才这两个孩子可是差点害的他失态于人前,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何存? 夜阑晟猛地醒过神来,急忙伸手要去把脸上的珍珠粉给抹掉。“对不起皇爷爷,阑晟有错,这就弄掉脸上的东西。” 可是一旁的南南见状,立刻就急了,一把扑上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小晟晟,还不到一刻钟呢,你这样抹掉简直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南南,别闹了,皇爷爷在这,怎么能如此没有礼仪?” 南南气得瞪了他一眼,随即低垂着脑袋开始一耸一耸的苦,“我好难过,小晟晟你一点都不理解我的心情。这都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冒着被娘亲打残的生命危险偷出来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用,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那么大方的都没收你银子就和你分享的。可是你现在却要浪费我的东西,我好难过。” “南南……”夜阑晟左右为难,他哪里招架得住南南这副模样。但是,但是皇爷爷在这里啊。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这孩子怎么就和他爹那么像,都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这么大的人就坐在这里,也能无视的这么彻底。 “好了好了,别擦了,就这么抹着吧。” 南南惊喜的一笑,眼里哪里还有半颗眼泪。 皇帝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抬了抬手,让两人坐到自己的身边来。“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 夜阑晟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一旁的南南倒是开始摇起头来,“还不行,要等一刻钟,到时候我把脸上的东西洗掉了,再来告诉皇上。” 苗千秋在一旁听着,真的十分担心南南触及到皇上的底线。就算是修王爷的儿子,如此没有规矩,恐怕也惹得皇上心生不悦吧。 夜阑晟也紧张,可是皇帝平日里听多了恭维的话,见多了对他唯唯诺诺的人,如今这南南的脾气,倒是对了他的胃口了。 和这小家伙在一起,总觉得很随意,很惬意。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样子,也是好的。这样才算是天伦之乐啊,在这个没有勾心斗角的小院子里,皇帝觉得很放松。 “行,朕就等你一刻钟。” 南南立刻欢喜的点点头,一刻钟后,当真半点不耽搁的跑到里面去,把脸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才跑出来。 随后直接跪坐在皇帝的身边,摇头晃脑的把脸往他面前凑,“皇上你摸摸,我的小脸蛋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滑腻,好摸,就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手心倒是开始觉得痒痒的,当真伸了出去,揉了揉他苹果一样的小脸,随后笑了,“恩,是不错。” 小孩子的脸蛋……好像原本就是这样的吧。 南南一听这话就得意了,当下把自己娘亲整合起来的珍珠粉面膜夸得个人神共愤天地变色,从功能到效果,从分量到手法,都表达的十分的明确,听得一旁的苗公公点头再点头。 不过,南南的重中之重,却是到了最后十分隐晦又明白的提了提要珍珠粉的事情。 “所以皇上,这样的好东西我是打算送你一瓶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手上就两瓶,太少了,要是送出去的话我自己也没有了,当然了,要是有很多珍珠就好办了。” 皇帝听完哈哈大笑,对他简直喜爱的不得了。 这孩子小财迷的性子倒是和修儿一点都不像,但是,绝对比修儿小时候要讨人喜欢多了。 他当即回头吩咐苗千秋,“改明儿送几盒珍珠过来,让他挑着玩。” 夜阑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南南却已经弯下身去高呼万岁了。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扶了起来,倒是有意想要试试那个效果奇好的叫做面膜的好东西了。 苗千秋见状,赶紧低下头提醒皇帝,“皇上,贵妃娘娘还在宜兴宫侯着呢。” 皇帝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要去看七皇子的事情,有些遗憾,他还真打算和南南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呢,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开心果。 不过,七皇子那边…… “时辰不早了,朕还要去看看七皇子,你们也早些休息,朕改日再来。” “恭送皇爷爷。”夜阑晟呼出一口气,老实说,皇上突然跑过来,他到现在心都是提着的。 南南却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到皇帝的身影不见了,才满脸疑惑的问夜阑晟,“七皇子是谁呀?” “七皇子……是蒙贵妃的儿子,我听说昨日追捕刺客,就是因为七叔被人下了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 南南眸子陡然一亮,“下毒?这好办啊,我娘亲医术高明,我也小有所成,咱们去看看,说不定我能顺手把他的毒给解了呢?” 这样,他又会有赏赐了,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有办法 南南忽然发现,在这皇宫里,简直就是他用来发财致富的宝地。 夜阑晟一听这话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小手默默的抓住兴致勃勃撸袖子打算出门的南南,低声道,“听说七叔中的毒十分的罕见,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没办法解,南南,咱还是不去了吧。” 虽然他知道南南的娘亲医术很厉害,若是他娘亲来的话,或许还有点希望。 至于南南嘛……小病小闹还可以,连太医都解不了的毒,他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的。 “小晟晟,你这是对我能力的亵渎,那些太医解不了,那是因为他们没用,是他们头发长见识短。我可不一样,我从小就跟在我娘亲身边,简直就是那个走南闯北,上刀山下火海,已经到了见多识广满腹经纶的地步了。说不定我见过七皇子的毒呢?说不定我身上正好有这毒的解药呢?小晟晟,你要对我有信心。”南南说的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拍着他的肩膀。 夜阑晟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南南吹牛的本事还是不遗余力的。 “可是南南……那个,那个蒙贵妃对我不喜,她不愿意见到我们的。” 他是皇后的亲孙子,贵妃娘娘和皇后历来水火不容,就算如今皇后嫌少露面,而贵妃正当宠,她对他这个太子的儿子,也是不喜的。 “小晟晟,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想啊,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我们这一次救了七皇子以后,正好可以改善她对你的态度了对不对?” 夜阑晟暗暗的扶额,南南的想法什么时候这般简单天真了? 南南自然不是想法天真,实在是他呆在这里太过无聊了。白日里去给太后请了安,本来以为太后解除了夜阑晟的禁足令,两个人就可以手拉手肩并肩欢快喜悦的出了这个院子,在宫里面到处走走逛逛,嬉戏一番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可是小晟晟这个死不开窍的,说什么四国大赛马上就要来临了,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学习,随时迎战。 他要学习也就算了,更悲剧的是,竟然还要他也呆在这个院子里和他一块看书。虽然他看不到一刻钟就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了。 可是,可是,可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这个窄小的没有别人进出没有任何乐趣只有一个书呆子的小院子里啊,一整天啊,回忆起来都觉得惨绝人寰天理难容好几把辛酸泪来着。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门的借口,南南觉得说什么都要把握住。 “好了好了,你这么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出门,该不会是根本就不愿意让你的七叔好起来吧。” “嘘,南南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七叔痊愈呢?”夜阑晟急忙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嘴,紧张兮兮的拉着他退离门口脚步。 是,蒙贵妃虽然不喜欢他,而他对蒙贵妃也十分的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排斥。可是七皇子到底是他的叔叔,而且和他并没有任何的恩怨,他当然希望七叔能够好起来了。 南南抿着唇桀桀的笑了起来,“好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更应该去了。来来来,走吧,别耽搁了。” 夜阑晟被他拉着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出去。南南个子小,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拉着他脚步匆匆的直至出了院门,夜阑晟才能停下来喘口气。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算是什么事儿啊?这大半夜的出去,要是被巡逻的侍卫看见了,肯定会多生事端的。 但是,但是南南这个性子,就算他拒绝了,估计也是没用的。他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果他不去,南南就算是一个人,也会颠颠的跑去宜兴宫。 与其让他一个人乱闯乱撞,还不如他陪着安全一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以他的身份多少可以挡一下。 夜阑晟只能在心里这般的安慰暗示自己,双腿也不再抗拒了,随着南南一路往宜兴宫走去。 他能陪着南南疯,但是身后跟着的两个暗卫,却只能苦着一张脸,差点没从屋顶上栽下来。蒙贵妃可是十分的严肃的,就算是小孩子,冲撞了她也没好果子吃。这两熊孩子,这不是去找死吗?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尽快去宜兴宫和苗公公说一声,好歹苗公公也能挡个一二。 宜兴宫距离太后的祥和宫还是有些远的,夜阑晟带着南南要避开巡逻的侍卫,寻找偏僻的角落走,这一来二去的,确实是费了不少时间。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藏在了宜兴宫宫门口旁边的水缸后面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夜阑晟小心翼翼的扯着南南的衣袖,看了看宫门口看守的人,眉心不由的拧起,小声的凑近他耳边道,“南南,你看这里戒备森严,咱们也不知道七皇子到底在哪个房间,就这样贸然闯进去,会直接被抓起来的。”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然这样,咱们直接告诉他们,咱们是来治病的,让他们去通报那个什么什么贵妃娘娘,这样咱们就知道七皇子在哪里了。”南南点点头,状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随后得出一个自认为十分不错的主意。 夜阑晟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一回头,就见南南想要站起来的动作,赶紧一扯,又重新把他给扯了回来。“不可。” “为什么?”有人替他们主子治病还不乐意啊。 “南南,咱们是小孩子,当然,我是知道你的本事很大,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他们也不相信啊。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贵妃又不喜欢我,到时候一定会认为我们是闹事的,还会把我们打一顿,所以是行不通的。”夜阑晟极有耐心的和他分析了一遍,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可不行。”他都走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走到这里,哪有可能空手而回呢? 他开始托着下巴仔细的思索,半晌后,眼睛‘叮’的一亮,笑的宛如偷腥的猫儿一样,“有了,我有办法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抓了? 夜阑晟眉心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南南已经从水缸旁跳了出去,双腿移动十分的迅速,那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只是一下子,他小小的身影已经窜到了距离宫门十数米的距离了。 随后就见南南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有刺客,有刺客。” 夜阑晟大惊,瞬间有了吐血的冲动,南南,这种事情不能胡闹的。 “有刺客啊,刺客往宜兴宫去了,快点保护贵妃娘娘。”南南扯着嗓子尖叫,嫩嫩的声音拔得十分的高,透过黑夜的浸染,倒是有些像是凄厉的女声。 “快,快,刺客跳上屋顶了。”他的脚步移动速度很快,一下子在左边十数米处喊了几声,一下子又去右边十数米处喊了几声,那些侍卫听声音的方位,就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看到一样,瞬间提高戒备,全身紧绷的朝着宜兴宫跑来。 “刺客在哪儿,刺客在哪儿?” “快来抓刺客……” “啊……” 宜兴宫旁边所有的偏殿院落全部亮起了烛火,那些听到声响的太监宫女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个个都十分急切的去护主。 侍卫更是三三两两的进了宜兴宫的宫门,大半的人抬起头盯着头顶上的屋顶。 如此一来,倒是和那些个火急火燎没了主张的太监宫女撞到了一块,场面一度混乱。 南南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夜阑晟趁乱从边上跑了进去,躲在宜兴宫里面的一个小台阶下面。 禁军头领脸色铁青的喝了一声,“干什么?这般慌乱像什么样子,都站到一旁去,这边有我们护着,谁也不许靠近宜兴宫。” 如今贵妃娘娘歇下的寝殿才是重中之重,需要重重包围。 苗千秋就在那殿前门口,听着外边的声音,整个人也跟着全身戒备了起来。如今这宜兴宫内可不止蒙贵妃一人,皇上刚看完七皇子,也正在贵妃娘娘的寝殿之中呢。 “千秋,外边出了什么事?”皇帝脸色很不好看,他刚打算和贵妃温存温存,哪里想得到突然又冒出来个刺客,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宫里头天天闹刺客成何体统? 皇帝拍了拍身边蒙贵妃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有朕在这里,看谁敢放肆。” 苗千秋听到皇帝的声音,便知道这是惊动他了,心中慌乱,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走了进去,“皇上息怒,宫里闹起了刺客,听人说那刺客往宜兴宫来了,所以……” “好大的胆子,真当这皇宫是自家的后院了,想来去自如不成?”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苗千秋身子不禁抖了抖,侯在一旁不敢说话。 蒙贵妃却皱起了眉头,又有刺客? 不对,昨日的刺客是子虚乌有的,伤了浩亭的人是夜修独,所以算不上是刺客。 难道今夜来的也会是他?蒙贵妃摇摇头,不对,既然他们彼此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夜修独就不可能闹上这么一出,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难不成,真的有刺客? “皇上,那刺客会不会还是冲着浩亭来的?臣妾担心……”蒙贵妃眉色染上担忧,纤细的手指微微的搭在皇上的手臂弯里,模样娇娇柔柔的。 虽然她觉得不太可能是夜修独,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人去看着点浩亭比较好。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也觉得可能性极大,当下吩咐苗千秋,“让人保护好七皇子,若是七皇子再出了什么事,提头来见。” “是。”苗千秋弓着身子又退出了寝殿,悄声吩咐头领安排一部分人看着院落,一些人去保护七皇子,其他人去追查刺客。 那头领应了一声,当即挥了挥手让大家伙儿分头行动。 苗千秋见混乱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当即满意的点点头,便想返回寝殿伺候皇上。 谁知刚一回头,就接到了暗卫的暗号,当下眉心一拧,悄悄的走到了一旁的阴暗角落处。 暗卫嘴角抽搐,小声的把刺客的事件简单叙述了一遍。 苗千秋听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修王爷的儿子……果真是个会闯祸的主,这会儿竟然闹出这么大事情来。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让暗卫下去了,自己转身回了寝殿。见皇上坐在主位,情绪似乎颇受影响,却还是硬着头皮小声的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皇帝嘴角瞬间紧绷,表情崩裂,五指狠狠的收了起来。 他哪里想得到,他前脚刚到宜兴宫来,那两个孩子后脚也跟了过来,南南那小子更是无法无天的喊出抓刺客,当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皇上,出什么事了?”蒙贵妃敏锐的觉察到他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当即挥了挥手让简襄下去泡两壶茶来,自己走到了皇帝的身后,素手纤纤,体贴的给他按了按肩膀。 皇帝面色不豫,忍了忍还是将南南的事情给压了下来,微微闭上眼低声道,“没事,只是这宫里三天两头的闹刺客,朕在想,是不是该换个禁军统领了。” 蒙贵妃一惊,如今的禁军统领可是她收买的人,若是换了,她岂不是有诸多不便? “皇上也不必如此忧心,这宫里那么多的侍卫,小小的刺客,怎么能轻易的逃出去?”蒙贵妃微微的抬手,帮他按了按太阳穴。她的手十分的好看,又带着特有的手法,每每按下去,皇帝都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心中的不快瞬间消散了不少。 “皇上,臣妾伺候你休息吧,外面的动静似乎小了许多,臣妾看那刺客也不敢再接近这宜兴宫了,皇上忙了一整天,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要多保重龙体才好。” 皇帝就是满意她这体贴的性子,当下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在外面乱叫乱闯的是南南,并不是真的刺客,有千秋看着,那两个孩子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说罢,皇帝给苗千秋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当下便要弯腰退出寝殿。 谁知此时的寝殿外面,却忽然传来了魏统领冷硬的声音,“皇上,刺客已经拿下,请皇上定夺。” 刺客抓到了?皇帝和苗千秋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南南被抓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杖毙 皇帝当下也顾不得休息了,袖子一挥,又重新坐了回去。 随后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是。”魏统领的声音恭敬干脆,苗千秋门一开,他便揪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走了进来,压着那人一块跪下。 “皇上,此人在宜兴宫门口鬼鬼祟祟,身上还藏着匕首和毒药,臣看他形迹可疑,立刻着人拿下。谁知这奴才不但剧烈反抗,还用匕首刺伤了侍卫,预备夺门逃走,被臣当场抓住。” 皇帝一看这人不是南南和夜阑晟,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听到魏统领的话,表情瞬间严肃冷酷了起来,“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宜兴宫里面行凶。” “皇,皇上,奴才没有,奴才没有。”那太监双手被绑着,整个身子被魏统领压制的动弹不得,声音委屈辩解,“奴才只是路过宜兴宫而已,方才听到有人大叫刺客,奴才一紧张,看到有人来抓奴才,奴才,奴才就慌乱的刺伤了侍卫,皇上,奴才真的不是刺客。” 苗千秋一愣,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却没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没有?那你身上的匕首和毒药要如何解释?”皇帝冷哼一声,抬脚便把人给踹翻了。 那太监猛地往后一倒,露出整张脸来。 苗千秋一瞧,当下惊了惊,急忙凑近皇帝耳边说道,“皇上,这是先前晟世子院落里伺候的柯公公。” 柯公公?皇帝眉心一拧,表情更加冷酷了。 “看来你果真是居心不良啊,先前伺候阑晟时便居心叵测,如今出现在宜兴宫更是携带者毒药和匕首,朕看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魏统领,带下去,杖毙。” “是。”魏统领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柯公公提了起来。 谁知柯公公不知道忽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起身便将魏统领撞开了,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蒙贵妃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贵妃娘娘救我,贵妃娘娘救我啊,奴才还不想死,娘娘,你看在奴才尽心尽力帮你做事的份上,帮奴才说说情吧。” 蒙贵妃有一瞬间的呆愣,她原本便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而已,哪里想得到这个奴才会突然冲到自己的面前来,惊得脚步微微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下一刻,便听到他如此凄凉的叫唤,当下怒气上涌,暗沉着脸喝道,“你胡说什么?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何时要你来尽心尽力的伺候了?你身上携带匕首和毒药出现在本宫的宜兴宫内,本宫不问你罪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还敢口无遮拦。”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奴才默默的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在奴才多年忠心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吧。”柯公公伏在她脚边,声音坚定吐字清晰。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蒙贵妃。 魏统领惊了惊,当下告罪道,“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把他拖出去。” 说罢,上前就压着柯公公往外走。 柯公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大喊,用力的磕在地上,死命的用脚勾住一旁的柱子不肯走,“贵妃娘娘,你不能对奴才如此无情啊。这匕首不是你交给奴才的吗?毒药也是你给的呀,你恨皇后娘娘和你作对,便让奴才在晟世子的饭菜里下毒。奴才知道做事不利,惹得皇上怀疑,这才想要将功折罪的啊。你说皇上开始调查晟世子中毒的事情,为了不让皇上查到娘娘的头上,干脆给七皇子下毒,如此也能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娘娘,这些事情不都是你让奴才做的吗?” 魏统领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没料到这奴才居然使这么大的劲,还如此大声喊叫,惹得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心中一急,急忙捂住他的嘴,一用力便把他给拖出了门外。 蒙贵妃气得身子发抖,看皇帝沉默的样子,当下跪在了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皇上,臣妾没有,那个奴才在陷害臣妾。浩亭是臣妾的儿子,有哪个做母亲的,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呢?皇上,臣妾再残忍,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这般凄凉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啊。” 皇帝抿了抿唇,随后伸出手把她给扶了起来,“好了,朕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朕不会听那奴才的片面之词的,起来吧。” 只是,他话虽然是这般说的,语气却比之原先的要淡然许多。 那个奴才的话确实处处都是破绽,且陷害的痕迹太明显了。但是这中间的话,却不得不引人深思。 儿子?是,浩亭是蒙贵妃的儿子,但是修儿又何尝不是?蒙贵妃对修儿却是十分的冷淡的。 况且,昨日的刺客事件,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似乎这个皇宫里面根本就没有刺客进来过,一切不过是贵妃的计谋一般。 蒙贵妃心里气得牙痒痒的,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被人杀的一个措手不及了。有人趁着七皇子中毒,趁着她没有心思去琢磨其他,便趁机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很好,这后宫的女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外面很快传来了柯公公被人拖出去捂着嘴杖毙的声音,可是他方才那大嚷大叫的话,外面的人还是听了不少的。 自然,也包括了躲在台阶下的南南和夜阑晟。 柯公公到底是伺候夜阑晟许多日子的,这两年来,他独自一人在那个小院子里,也只有柯公公偶尔会和他说说话。 如今当真验证了他是对自己下毒的凶手,夜阑晟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小晟晟,别难过了,你放心吧,以后有我会对你好的。”南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安慰他,随后又嗤之以鼻,“不过这个柯公公也真是的,都到了最后了,还要陷害这个什么什么蒙贵妃。” “陷害?”夜阑晟一愣。 南南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吧?哪有对自己主子忠心的人,临死还把主子供出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 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啊,倒是他的想法复杂了。 “好了,别管那个柯公公的,现在正好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咱们赶紧去找那个什么什么七皇子吧。就,就从左边的房子找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定了 南南说着,拉着夜阑晟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往左边的小房子走去。 走到第一间时,手指尖在嘴里沾了点唾液,便缓缓的戳破了那个窗户纸,滴溜溜的葡萄一样的眼睛便往里面瞅去。 只是这里面黑乎乎的,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南南摇了摇头,又拉着夜阑晟悄悄的往第二间走去。 夜阑晟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回不过神来,尤其是外面传来柯公公被杖毙的消息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要不是南南拉着他,夜阑晟差点站不住脚摔下去。 不过这么一踉跄,倒是让他回过神来了。 回头看着南南的举动,赶紧拉住他,轻咳一声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南南,这些小屋子都是下人住的或是吃饭放杂物的地方,七叔不会住在这里的……南南?南……” “嘘。”南南忽然捂住他的嘴,猛地蹲下身来,眸子里满是错愕。 夜阑晟看出他的不对劲,忙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南歪了歪脑袋,感觉好像自己方才看错了似的,顿了顿,他又悄悄的起身,探长了脖子往自己戳出来的那个洞看去。 片刻后,又倏地重新蹲下身。 夜阑晟被他这么一系列的动作惊了惊,揪着手指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南,南南,怎么了?” “小晟晟,我刚刚,刚刚好像看到了我沈大叔。”南南皱着眉,他刚才真的看到了沈鹰,第一次还以为是看错了,特地回过头再看了一遍,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真的是沈大叔。 可是,沈大叔不是在爹爹身边的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被人绑着。 难道,他是被人抓住的?那,那爹爹知道不知道? 夜阑晟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沈大叔?是谁呀?” “是爹……就是夜大叔身边的护卫,很好很好的。” 夜阑晟一怔,“你是说我五叔的人?” “恩,被绑在架子上,好像受到虐待了一样。”南南坐在地上,抓了抓脑袋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被抓了,沈大叔的武功那么好,居然被人抓住了。 那他要怎么办?出宫告诉爹爹?还是自己进去救人?或者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把他给放了。 毕竟那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守着呢。 夜阑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五叔的护卫被绑在这里?可是五叔不是蒙贵妃的儿子吗?为什么蒙贵妃要抓五叔的护卫。 两个小孩子同时坐在地上,一个想着怎么救人,一个想着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半个时辰过去了,就连皇上在蒙贵妃的寝殿里处理完后面的事情,他们两个还是用同一种姿势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着什么动静都没闹出来的南南和夜阑晟,实在是捉摸不透那两个孩子的小心思。不是说要救浩亭的吗?现在都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浩亭那边没个动静,外面的院子里也没传来他们两个的消息,该不会是回去了吧。 蒙贵妃静静的坐在一旁,虽然眼皮子有些困顿,可还是努力的打起精神。她跟了皇帝那么多年,皇帝的心思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的,知道他心里定是对方才那太监说的话有了介怀,这个时候,她最好是安安静静的,不要多加辩解,如此反而能消除皇帝的疑心。 皇帝到底有些担心,招手让苗公公出去看看。 苗千秋出了门,又去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听完暗卫的话,脸色瞬间五彩纷呈,精彩之极。 他能如实告诉皇上,那两个小娃娃如今坐在左边的屋子底下在沉思想问题吗? 他能如实告诉皇上,他们一坐就是半个时辰,都不带挪动一下吗? 他能如实告诉皇上,他们两个,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了吗? 苗千秋有些苦逼的回过身,重新走回了皇帝的身边,将暗卫的话复述了一遍。皇帝嘴角紧绷,猛地站起身来。 片刻后,回头对着蒙贵妃低低的说道,“既然刺客已经抓到了,贵妃就安心的早些休息吧。朕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先回去了。” 蒙贵妃微微的福了福身,没有挽留,“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只是等到走出了宜兴宫,刚才的恼意被夜晚的凉风微微一吹,又吹散了大半。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苗千秋,“千秋,你让人好好的看着那两个孩子,若是好好的无事就好。若是被贵妃的人发现了,就让暗卫出来,说是朕要见他们,把他们带回来。” “是,奴才明白。”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让人抬着走远了。 蒙贵妃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眉心微微的拧着,脸上半丝表情都没了,“飞鸽,方才苗千秋出了寝殿做什么了?” “回娘娘,苗公公方才去了寝殿的旁边小门处,应该是见了皇上的暗卫了。”相较于简襄来说,飞鸽是她身边嫌少会功夫的宫女。 蒙贵妃点点头,“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飞鸽立刻跪了下去,“奴才该死,那暗卫功夫不低,奴才不敢走的太近。” “起来吧,本宫有些乏了,外面你们盯着点。” “是。”简襄和飞鸽点点头,随后对视一眼,服侍着蒙贵妃宽衣就寝,随后吹熄了烛火,悄悄的退了出来。 皇帝走了,蒙贵妃也歇下了,虽然侍卫还在严正以待谨防刺客,可是气氛明显没有方才那般的紧绷了。 南南坐了那么久,终于感受到双腿发麻全身僵硬,脸部扭曲的趴到了地上。 夜阑晟猛地回过神来,随后也发觉自己全身酸痛,好像受了刑一样。 南南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挪动了两下,等到全身舒坦了,这才呼出一口气,眸光亮亮的盯着夜阑晟,小声的说道,“小晟晟,我终于决定了。” “决定什么?” 南南握爪,很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决定,亲自把沈大叔给救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玉擎南有多么的能干,才能让娘亲刮目相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受了 救,救,救里面的那个人? 夜阑晟瞪大着眼,急忙扯住他蠢蠢欲动的身子,小声的说道,“南南,这里可是宜兴宫,是蒙贵妃的宫殿,好多人守着的,我们就两个人,怎么救?” 不说他没半点功夫,就算两人真的成功把人给救出来了,怎么出去还是个问题呢。总不可能,总不可能再喊一遍刺客来了吧。 南南抿着粉粉嫩嫩的唇瓣,对着他笑眯眯的眨了眨眼,“这个嘛,包在我身上,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能悄悄的放倒两个人还是木有问题的。” 他说着,探手从随身的包包里面鼓捣了一阵,半晌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细细的竹筒。 夜阑晟好奇的盯着他看,就见南南把一枚银针放在了那个小手指粗的竹筒里。然后,慢慢的伸进了被他戳出来的那个纸洞中。 夜阑晟瞪着眼睛,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咽了咽口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看着他。 南南将竹筒含在嘴里,看了一眼屋子里面一坐一站的两个看守的,犹豫了一下,对准了坐着的那人。 “咻”的一声,十分的细微,那针很快没入坐在墙角边的那人的手臂上。 那人皱着眉,低低的闷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插在手臂上的银针,瞳孔一缩,急忙站了起来,“不好,刺客还在。”只是这话一说完,人已经晕过去了。 另一人一怔,忙戒备的看着四周,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另一枚银针也没入了他的大腿上,他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原本闭着眼放松休憩的沈鹰脸色一变,倏地扭过头,眼神锐利的环视了整个屋子。然而,那两个看守的人倒下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嘴角紧抿。这皇宫之内到处都是明争暗斗,宜兴宫有人闯进来绝对不是偶然,发生刺客事件也不是偶然。沈鹰现在开始担心,宫里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好让王爷和蒙贵妃彻底的撕破脸。 若真是如此,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窗户底下的南南不知道他口中的沈大叔心中已经有了一番的阴谋论,他只是看到自己把那两人放倒了,当下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总算是我聪明伶俐可人,那两个人晕过去了。” 夜阑晟在一旁跟着擦了擦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和你聪明伶俐可人没关系吧。 南南把东西收好,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心的打开后面的窗户,这才推了夜阑晟一把,“小晟晟,你赶紧爬进去。” “谁?”沈鹰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戒备的一喊,只是他身子被绑着,没办法回头,也不能分别来人到底是谁。 南南没有理会他,他在推夜阑晟的屁屁。 对于爬窗子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夜阑晟还真的是第一次做,难免笨拙了些。可是偏偏这窗子爬的要轻点再轻点,不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免得把宜兴宫的人都给招来了。 南南又推了他一把,好半天,夜阑晟才费力的爬了进去。 随后他才回转身来,伸出手想把南南给拉进来。 谁知道南南挥了挥手,很干脆的说道,“不用不用,你去给我沈大叔的绳子切断吧。”说着,还十分好心的递给了他一把小小小小的匕首。 夜阑晟想想也对,南南有功夫的嘛,便叮嘱了他一句后,向沈鹰走去。 等到小小的个子站在了沈鹰的面前,他才错愕的发现偷偷进屋子里的人……只是个孩子。 夜阑晟也不说话,踮着脚用刀子割断了沈鹰手腕上的绳子。 沈鹰身上的束缚一松,人也跟着轻松了一些,这才低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额,不是我要救你,是南南,南……咦,南南呢?怎么还没进来?”夜阑晟扭过头,原本想指着窗口的位置,哪里晓得那里根本就没半个人影。奇怪,南南怎么没进来? 沈鹰一听南南,眼睛瞬间便亮了,等不及夜阑晟多说什么,急忙三两步的走到窗口边。 脑袋往外一探,这可不就是他们家王爷可爱的漂亮的南南吗?小家伙这会儿正抬着头笑眯眯的伸出手,“沈大叔,我人比较矮,爬不上去,你快点抱我进去。” 后边走过来的夜阑晟差点往前栽去,他以为他让他先进来是因为对自己功夫有把握,感情,感情是他压根就爬不进来啊。他又被南南算计了。 沈鹰一喜,一弯腰便把他给抱了进来。 “南南,你怎么来了?” 南南一落地,便抖了抖手,再抖了抖脚,浑身都精神了,才悄悄的说道,“我来救你啊。”说着,人也走到了那两个晕过去的护卫身边,用脚尖微微的碰了碰,很鄙夷的说道,“两个人好没用哦,在这里看守的,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我和小晟晟。” 沈鹰无奈了,他们两个哪里是没用啊。只是先前院落里到处在传着抓刺客,两人的注意力全在刺客的身上,后来刺客抓到了,他们才放松下来,谁知道就这么一放松,便中招了。 “南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南很肯定的点头,“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被绑在这里,沈大叔,南南还是很疼爱你的,你看看,这不马上就来救你了吗?好了,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赶紧走吧。” “我不能走。”沈鹰无奈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加害于他,没想得到来的竟然是这个小家伙。 南南觉得自己的心受伤了,很不爽的看着他,“为什么?” 沈大叔要是不走,那他怎么和大家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他娘亲怎么会知道他的大公无私,别人又怎么相信他南南能够在机关重重侍卫环绕遍地尸骨里浴血奋战不顾生死英勇就义的把沈大叔给救出来? 那他刚才在窗户底下思考了那么久连腿都坐麻了身子也僵硬了,这些罪,不是白受了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谁? 沈鹰不知道南南心里绕绕弯弯的在琢磨了这么多的心思,只是严肃着表情,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这才低低的和他说道,“南南,如今王爷知道我在这里,他也已经有了救我出去的主意。可是如果我现在走了,那就变成了心虚,反而破坏了王爷原本的计划,甚至给了蒙贵妃给王爷找错处的机会。” 南南皱着眉,破坏了他爹的计划?矮油,破坏了就破坏了嘛,最重要的,还是要实行他惊天动地的计划啊,成就他威名远播的计划啊,让他今后能在娘亲面前盛气凌人的计划啊。 沈大叔也真是的,一点和他心有灵犀的感觉都没有。 “沈大叔,其实你错了。”南南拍着他的胸口,声音压得十分的低,表情也变得很一本正经的,“其实夜大叔根本就没有要救你出去的意思,你想啊,这皇宫里危机重重,到处都是害人精,夜大叔自己进来都要小心翼翼的。而且啊,这里是那个什么什么贵妃的地方,夜大叔一个男人,怎么能随便进来呢?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是要被砍头的。” 南南记得很清楚,在天雨国,不能让一个男人随随便便的进入妃子的寝宫的,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对,娘亲是用这个词来形容的。 夜阑晟愣了愣,半晌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还不知道蒙贵妃是五叔的母妃吗? 沈鹰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居然为了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不惜败坏自己爹爹的名声。王爷有个这么坑人的儿子,也是作孽啊。 “好了,南南,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机的挑拨离间。倒是你,王爷找你都找了很久了,你是不是该想法子出宫了?”他相信,这孩子有本事进宫,还有本事跑到蒙贵妃的宜兴宫来,那就必然有本事出了这个皇宫。 “沈大叔,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笨呢?我真没有挑拨离间,我也见过夜大叔了,不然你问小晟晟。”南南依旧说的一本正经。 夜阑晟被点到名,见沈鹰终于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才低声说道,“五叔确实和我们见过面了,而且还带着南南的娘亲来的。”但是绝对没有说过不救沈护卫的话。 带着玉姑娘来的?这么说来,王爷在他被抓后确实是找到南南了。也就是说,王爷也知道了这孩子平安无事了,如此,他就放心了。 不过…… “五叔?”沈鹰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夜阑晟,能叫王爷五叔的人,南南方才又喊他小晟晟,那这人岂不是太子的儿子? “你是晟世子?” “正是。”夜阑晟点点头,终于恢复了沉稳的模样,盘腿坐在他对面,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沈护卫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南南的。” 沈鹰略略的挑了挑眉,老实说,他也没料到南南竟然会和晟世子呆在一起,怪不得他们在皇宫内怎么找也找不到这小家伙的身影。 这个夜阑晟,和太子到底是不一样的。蒙贵妃的宜兴宫就算是皇子,都不太会轻易靠近,更别说这些年少的世子之类的。就算是被南南硬拉着过来,一般的世子也会在中途离开,不来趟这趟浑水。这个晟世子,却会如此陪着南南胡闹,也难怪王爷会说小一辈之中,目前为止无人比得上他。 虽然在沈鹰的心目当中,如今世子中只有南南才是最最聪慧的。 “沈大叔,你听见了?夜大叔不会来救你的,你就别石头脑袋了,跟着我走吧,我保证你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南南自动忽略夜阑晟说会照顾他的话,还在为自己以后能够在娘亲面前趾高气扬的计划努力的劝说着。 夜阑晟默默的扭过头去,他没说五叔不会救人好吗?南南你不能这样胡乱理解别人的意思。 沈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他这个小吃货,就惦记着吃的,“时间不早了,南南,你赶紧的回去,不然天亮了你就走不掉了,乖。” 南南恼极,用力的踹了沈鹰一脚,“你笨笨笨笨笨死了,你要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我不理你了。” 沈鹰无奈,干脆抱着南南把他重新放到了窗户外面,“好了,走吧。”说罢,回头把夜阑晟也给抱了出去。 南南双手环胸,抬着头瞪着沈鹰,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鹰嘴角一抽,干脆把面前的窗户关上,这才重新回到方才捆绑他的架子旁边,随意的把绳子往手腕上一拢,又重新闭上眼睛开始养神,顺便听着外边的动静,等着那小家伙离开。 谁知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外边传来动静,反倒是一旁昏迷着的两个看守的人醒了过来。 沈鹰眉心一拧,心里暗暗的焦急了起来,南南还不走,待会可就会被发现了。 那两个侍卫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倏地惊跳而起,回头看看沈鹰,见他还被绑在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后又开始不解了起来,既然来人不是来救他的,那为何把他们两个给弄晕了?两人面面相觑十分疑惑,干脆弄醒了沈鹰,问,“方才有什么人进来过?” 沈鹰似乎也是刚刚醒过来的模样,抬头凝眉,“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死,外面那小家伙怎么还不走?再继续待下去,天都要亮了。该死的,他以为这样不理会他便能让他离开,谁知道南南竟然这么的顽固。 不止是沈鹰焦急,坐在南南身旁的夜阑晟也十分的焦虑,看着南南又用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坐了大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屋里的人已经醒过来了,他也不敢出声硬拉着他走。 南南却闭着眼睛,又在琢磨着别的主意,他还是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弃自己的计划太忧桑了,得换个方式把沈大叔给带出去。 可是,什么主意呢? 两个时辰过去了,南南的眸子倏地一亮。 “有了,小晟晟,我又有主意了……唔……”南南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这是贴着墙角跟的,里面的人要是再听不见,那才不配当蒙贵妃的侍卫了。 “谁?” 第一百八十章 下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捂着南南嘴巴的夜阑晟心一惊,差点蹦跳起来。 沈鹰也是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出手,他不能让这两个侍卫伤害南南。 隐在暗处的暗卫,也是蓄势待发,若是那两个侍卫对南南和晟世子动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解决了他们。 然而,就在几人纷纷戒备一触即发之际,门口却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是我。” 所有的人都一愣,紧跟着屋子的门被人推开,沈先生那张孤傲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瞥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侍卫,出声道,“老朽过来给他瞧瞧身上的伤。” 这门一开,屋里的几个人才发现外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沈先生背着药箱子大步跨了进来。 沈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便重新抿紧了唇,以一贯冷漠的态度面向沈先生。 夜阑晟和暗卫也双双的松了神经,默默的吐出一口气。 南南十分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夜阑晟,又皱了皱眉。讨厌,有人进来了,那他的计划又不能实施了,讨厌,不能救出沈大叔了。 “沈先生今日来的可真早啊。”那两个侍卫似乎也没料到是他,不过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了他的药箱子。 “老朽过来是给七皇子复诊的,听说昨夜皇宫里闹了刺客,心里也有些焦虑,便提早过来看看。不过看样子确实来的太早了,七皇子还在休息,老朽就干脆过来给他看看伤。”沈先生指了指沈鹰,一副高傲的像是在施舍他一样。 不过只有他自己心里在暗暗的焦急,贵妃娘娘说要在五日之内让沈鹰身上连个伤痕都看不出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就算伤口结痂,也没那么快啊。若是不勤快点给他用些好药,贵妃娘娘定然觉得他这个鬼医名不副实,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两个侍卫当即点头讨好的笑着,“沈先生不愧是鬼医,医德高尚,怪不得能得贵妃娘娘这般重视。” 鬼医?这个什么什么沈先生的是鬼医? 南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鬼医了?不对,上次他好像在假山后面也听到一个什么沈先生的是鬼医来着。 不会吧,这个骗子还在皇宫里面,还在骗人? 南南鼓着腮帮子,心情很不爽,用他娘亲的名义骗人,小心天打雷劈。 沈先生听到如此恭维的话,姿态自然更加的高了,“医者父母心,老朽可不是为了得到娘娘的重视才这般尽心尽力的。你们也一样,作为侍卫,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的守护这个宜兴宫,那就是最大的用处了。” “是,是,沈先生说的是。”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什么东西啊,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还敢冷着脸教训他们? 若不是贵妃娘娘现在需要他,他以为自己能这么趾高气扬的吗?改日再出来一个医术更好的医者,恐怕贵妃娘娘早就踹了他了。 不过,这天下,能和鬼医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琼山医老了。什么时候琼山医老也来皇宫,好好的镇一镇这个鬼医,看他还有什么本事狂妄自大。 两人心里想着,手上却没停,把沈鹰扶下来后给他治伤。 沈先生用的药都是整个太医院最好的,他是鬼医,虽然性格做派惹人不喜,可是太医院里的众多大夫也只能在心里排斥排斥他,他要用到什么做什么,在蒙贵妃的吩咐下,也只能尽心尽力的满足他。 沈鹰任由他上药,耳朵却十分谨慎的竖起来,听着外边窗户底下的动静。 南南皱着眉,他现在脑子在打架。一方面琢磨着怎么救出沈鹰,一方面又琢磨着要不要拆穿鬼医的真面目。 许许多多的念头全部挤在了一块,扯不出一个线头来。 就在这时,屋内又重新响起那两个侍卫的声音。 “沈先生,听说你七日后就要在宫外的酒楼内和一个女大夫比试医术,是不是真的?” 沈先生抬眸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也不算是比试,老朽只是给年轻人提点提点而已。” 沈鹰嗤之以鼻,就凭你,也配给玉姑娘提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心中呸了两声,面上却带着笑,“那是,谁那么不知死活敢和我们鬼医比试啊,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像沈先生这般德高望重的人也敢挑衅。沈先生,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个和别人换换班,给沈先生壮势助威去,你看如何?” 他们其实更想看他出丑,听说那位姑娘是修王爷保下的,修王爷看重的人,医术应该也不会太差,或许还是有一线希望能让沈先生一败涂地的。 沈先生挑了挑眉,胡子被他吹了两下,这才像是大发慈悲一般的点点头,“也好,你们两个到时候随我一块去吧。哼,我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看架势大概就会怕了。别到时候不出现才好。” 比试?比试医术? 这个冒牌的鬼医会和别人比试医术? 南南眸子亮亮的,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很好,就这么办。 夜阑晟盯着他看了半晌,不解他的表情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多的变化。然而等不到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南南已经趁着屋里的人在互相吹捧不注意的时候拉着他悄悄的离开了。 夜阑晟松了一口气,屋里的沈鹰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走了,不然他心脏都要被捏碎了。 南南带着夜阑晟小心翼翼的避开一旁的侍卫,好在这会儿也到了侍卫交接班的时候,两人趁着这缝隙,很快跑离了宜兴宫。 两个身影一晃而过,虽然有太监宫女看到了,也只是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眼花了。 南南拉着夜阑晟一路左转右转,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小家伙这才眸子亮亮的,下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好最惊天动地的决定,“小晟晟,我决定出宫,去看那个冒牌鬼医的比试,然后,亲自,记住,是亲自哦,亲自在众人面前拆穿他的真面目。” “……”夜阑晟惊得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盛怒 出宫?出宫!!!! 南南居然想要出宫? 这,这,这怎么可能?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 “南南,皇宫,不是说出就能出的。”夜阑晟最近有一种心脏被重新锻炼一番的感觉。 南南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随后想了想,半晌后又打量了他一阵。 夜阑晟被他看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只觉得他又有什么鬼主意要打在他的身上了。 片刻后,南南很认真的开始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不能说出去就出去。” 夜阑晟松了一口气,好在南南虽然小,虽然偶尔会胡闹,但是这些大事情,还是知道的。他明白那自己就放心了,放……放心个屁啊,听听他接着都说了什么? “我出去是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你嘛,书虽然看的很多,但是不会功夫,跑也跑不快,这样要被欺负的。不行,还是要稍微的锻炼锻炼的。唔,这样吧,反正还有时间,小晟晟,我教你一点点基本的功夫吧,最起码要懂得防身是不是?” “……”夜阑晟想哭的冲动都有了,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解决的,南南的思维模式和他不一样,他想的绝对和南南想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功夫?南南居然要教他功夫? 夜阑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是想要尝试着说服他放弃出宫的打算。毕竟四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到时候面对的对手都很强大,他虽然看了不少书也懂得不少东西,但是面对他国的对手,他心情还是惴惴的。 至于南南,他都没见过他有好好的准备四国大赛的事情,就更应该好好的学习学习了。 “南南,咱们还是先准备……额,南南你拉我去哪儿?” 夜阑晟的话还没说完,手已经被南南拉着往院中树立的一块两米多高的假石跑去。 南南的力气一贯很大,夜阑晟磕磕碰碰的好几下才好不容易跟上他的步伐。等到停下来时,南南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并且非常诡异的蹲起了马步。 “来,小晟晟,你跟着我来做。”南南面朝假石,双腿分开呈半蹲的姿势,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腰间,表情严肃紧绷。 夜阑晟咽了咽口水,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这个不是重点,咱们还需要商量一下出宫不出宫的问题。” “来,出拳,力道要重。像这样,喝……”南南自动过滤的本事向来很强,夜阑晟说了什么他表示都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夜阑晟还没说两句,他已经飞快的对着面前的石头挥出拳头,然后…… “南南,你怎么了?”夜阑晟原本还想说说,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他扭曲的表情,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南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 “南南,你的脸色好奇怪。” “……” “南南,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 “南南……” “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痛死我了。”南南终于有了反应,脑袋咔吧咔吧的扭过来,已经痛得失去知觉的拳头慢慢的收了回来,然后非常非常委屈的往夜阑晟的面前晃了晃,紧跟着捧着手开始打滚,哭天抢地的大叫起来。 隐在一旁的暗卫差点没摔出来,他们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想要见证一下南南的绝学,毕竟陆家的独门功夫这小家伙都会,有其他的武功也算是正常的,哪里想到……他居然会挥着拳头去打石头,而且打了一拳以后会痛的直打滚。 夜阑晟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手细细的看了一眼,看到拳头上确实有破皮的痕迹,当下暗恼了一声,“你怎么真的用手去打石头了?而且还打的这么重,都出血了。” 说罢,赶紧扭过头喊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哗啦啦的一阵,一瞬间这个小小的冷清清的院子忽然就热闹了起来。宫女太监忙抱着南南回了屋子,有人去打水有人去找药膏。 倒是有个太监在琢磨着要不要去叫太医,但是转念又想着一个陪读磨破了点皮叫太医,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到时候倒惹得其他宫里主子的怀疑和重视,无端的给招来祸事就不好了。 南南的痛也就一会儿,等到宫女用热水帮他的手背擦干净,抹完清凉的药膏了,他才泪眼汪汪的坐在一旁直叹气。 “哎,最近疏于练功,吃的有些多,石头都不能劈成两半了。” 暗卫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吹,你继续吹,那么大块的石头,就算是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能一劈两半。 夜阑晟在一旁给他仔细的把手用纱布给包了起来,南南一看,嫌弃的皱了皱眉把绷带给拆掉了。 “不要绑这个,难看死了。” 夜阑晟不理会他,继续给他缠了两下,见南南实在抗拒的很,这才无奈的收手。 门口就在这时传来苗公公的声音,“皇上你慢着点走。”他的声音略略的提高,像是故意让夜阑晟和南南听见的。 南南立刻把绑带卷了两下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夜阑晟整理了一下衣物,等到门开的那一霎那,立刻便跪了下去,“阑晟给皇爷爷请安。” “哼。”皇帝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的走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坐下,“朕受不起你的礼。” 夜阑晟心里猛地一咯噔,冷汗便冒了出来。皇帝说这话,表示事情非常的严重了。他当下也不敢起身,只是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阑晟惹皇爷爷不高兴,请皇爷爷恕罪。” 苗千秋一进门,赶紧把屋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遣了出去,回头便把门给关上了,这才踩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站在皇上的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两个孩子。 南南只是低垂着头,倒是什么都没说,夜阑晟的冷汗却冒的更加的厉害了。 皇帝又是冷笑一声,一把将桌子上的书本全数扫到了地上。 “你念的都是什么书,啊?你告诉朕,这书里面都教了你什么?你的规矩礼仪呢,都学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趁热打铁 夜阑晟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未见过皇帝在自己的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心中惴惴,更加不敢说话了。 苗千秋看的有些不忍,想劝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南南,依旧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听到皇帝骂夜阑晟,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高兴了。 “皇上,小晟晟读书很厉害的,你不能骂他,他又没犯什么错。” 苗千秋简直想叹气了,祖宗,你就别在火上浇油了。 “不能骂他?”皇帝冷笑,“半夜三更跑到贵妃的宫里大叫刺客,惹得宫内人心惶惶,害的宫女太监侍卫严正以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说没有犯错?” 南南一怔,皇上都知道这个事情了?糟糕,难道他们隐藏的不够好? “没话说了?”皇帝冷哼一声,昨晚上确实惹怒他了,哪有人趁着他兴致颇高的时候来打断的?就算这孩子是修儿的儿子,也太无法无天了一些。 “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后果吗?知道这是要问罪的吗?是不是也想被关进牢房里,从此不见天日?” “不知道。”南南仰着脑袋,很干脆的回了一句。 皇帝被他气得差点吐血,一旁的苗千秋简直想给他跪下去了。 夜阑晟一惊,赶紧拉了南南一下,这才对着皇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皇爷爷,是阑晟不对。是阑晟在这院子里久了,太后今早解除了阑晟的禁足令后,阑晟就忍不住想要出院子走走,这才拉着南南出去的。可是阑晟久不出门,宫里的路都记不太得了,南南刚进宫更加不知道路,这才不小心的走到了宜兴宫。皇爷爷,所有的后果全部由阑晟一人承担,南南还小,不知道宫中规矩,请皇爷爷不要怪他。” “果真如此?”皇帝才不相信他的话,他虽然也夜阑晟接触的不多,但是这几次的相处,多少还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他能安安分分的呆在这个院子里两年之久不接触外人,说明是个忍耐心极好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意忘形呢? 要他看来,分明就是南南这只小猴子惹的事情,鬼主意多的要死。 “既然你要一力承当,那朕便罚你……” “等一下。”南南正感动小晟晟的大公无私……啊,不对,是英勇就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高尚情怀。谁知道还没感动完,就听到皇帝说惩罚,赶紧大喊出声。 皇帝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夜阑晟低低的喝了一声,“南南,你别说话了。” “皇上,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内情的。” “说说。”他倒是想听听,他还能编排出什么东西来。 南南抿了抿唇,润了润喉咙,这才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皇上,其实我们出这个院子,不是因为小晟晟贪玩想出去。而是因为我们看到了柯公公,皇上你也知道,小晟晟身上中了毒对吧,柯公公的嫌疑很大的对吧。然后我们看他行为这么鬼祟心中当然有了怀疑啊,这才一直一直的跟着他。结果不得了啊,那个柯公公居然去了贵妃娘娘的宫里。虽然吧,我是不认识贵妃娘娘,可是我们知道皇上在那里啊,我们觉得那个柯公公会对皇上不利的。” 皇帝很想笑,他倒是聪明,竟然懂得利用柯公公的存在来为自己辩解。 “所以啊,皇上,我们是担心你被伤害到。但是我们都是小孩子,小晟晟也说了,他在宫里的地位不高,没人会相信他的,就算说柯公公有问题,也绝对会当成小孩子的玩笑话来着。我们左思右想,右想左思,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这才大声喊着有刺客的,你看看,效果很好对不对?那个柯公公也因为太过紧张所以露出了马脚,被皇上给抓住了。” 苗千秋张大着嘴,这样也成?这孩子……果真不愧是修王爷的儿子。 夜阑晟咽了咽口水,悄悄的去看皇帝的表情,却发现皇帝脸上的盛怒已经不见了,似乎对南南的说辞挺满意的,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倒不是对南南的那些借口满意,他是满意这孩子的灵敏度。柯公公已经死无对证,对他们任何人来说他的出现都是个意外,这孩子却能短时间内想到利用他来为自己开脱,很好,确实是个十分聪明的孙子。 南南像是怕皇帝不相信似的,还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悄悄的缠上绷带的手往前递了递,“皇上,你看,昨晚上我们还被柯公公发现了,我的小手都受伤了呢。” 皇帝一惊,受伤了?这事怎么没人和他说? 他当下也顾不得端着架子来教训两个孩子了,匆匆上前住着他缠得乱七八糟的小手,表情严肃,回头便对着苗千秋喝道,“怎么回事?这孩子受伤了,整个院子里的奴才都是死人吗,不会叫太医过来?” 苗千秋惊了惊,他都不知道南南会受伤,看那绷带缠着厚厚的样子,好像挺严重的。他当下转过身要出门去叫太医,哪只还没踏出门外,就被南南被叫了回来。 “不用叫太医了,我自己已经擦过药膏了。其实不是很大的伤,皇上就不要劳师动众的了。我是男人,男人身上留点伤才有男子汉的气概。”笑话,要是被太医看到了,皇上不就知道他的伤只是一点点了吗? 皇帝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夜阑晟,后者点点头,表示伤口确实不严重。 皇帝这才放心,转念想了想,也对,这孩子手背上的伤不可能是柯公公造成的,估计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南南见皇帝脸色有所好转,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眯眯的又开了口,“皇上,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嗯哼。”他能不相信吗?就算不相信,也不能真的拿他们两个怎么样吧。 今日过来,本意就是要吓唬吓唬他们两个,让他们注意一下分寸,这里毕竟是皇宫,不要闹出太大的祸事才好。 可南南不是这么想的啊,他想着皇帝高兴了,有些话要趁热打铁,赶紧说了才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必须带一个人 想到此,南南笑眯眯的连眼睛缝都看不见了。 “皇上,所以说啊,我和小晟晟不但无过,还有功呢,对不对?” 皇帝多少琢磨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估计是又要赏赐了吧。他抬了抬衣袖,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帝王的架势显露无疑,“说吧,要什么赏赐?” 苗千秋觉得这情况转变的真是快,前一刻皇帝还是来兴师问罪的,下一刻居然还要赏赐了,哪能这么锻炼他的小心脏啊? 南南托着手,可怜兮兮的说道,“皇上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是那种只会要赏赐的人吗?” “那你说,你想做什么?”不要赏赐?皇帝眯了眯眼,觉得南南接下去提的要求可能更加难为。 “我想让皇上给我和小晟晟一次再度立功的机会。”南南说的铁骨铮铮,一副英雄气概的模样。 一旁的夜阑晟眉心拧了拧,心里又开始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了。他有种错觉,南南似乎会和皇上提起出宫的事情。 皇帝倒是一愣,再次立功的机会?还有什么功劳等着他来立吗? “这功怎么立?” 南南很慎重的说,“要我和小晟晟出宫才能立。” “……”夜阑晟暗暗的抚了抚额,他就知道。 苗千秋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有南南在的地方,他这心跳一下一下的,实在是吃不消啊。这小家伙好大的胆子,在宫里闹来闹去的还不够,还想带着晟世子出宫去玩。 果然,皇帝闻言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还需要你们两个出宫去办?”果然是太野了,太野了。 “皇上,我听说宫里有个鬼医对不对?” “是。” 南南啧啧摇头,叹气道,“可是皇上你知道吗?那个鬼医是假的,真正的鬼医才不长他那个样子呢。” “你说什么?”皇帝豁然站起身来,几步上前重新站定在了南南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苗千秋也吓了一大跳,沈先生不是鬼医?天啊,如果他不是,那皇上和贵妃娘娘岂不是都被骗了?那,这事要是传出去,皇室的颜面何存啊。 南南仰着头看着面色铁青的皇帝,很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见过鬼医的,那个沈先生他真的不是鬼医啊,我有办法证明他是假的,不过这个一定要出宫才行。” 皇帝表情冷凝,心头暴怒。 好一个沈先生,骗人居然骗到皇宫来了?怪不得他没办法解开修儿身上的毒,也没法子解开七皇子中的毒。但是,梁太医也说过,这个沈先生的医术确实了得,医学知识比太医院如今的院首还要丰富,许多连太医都不知道的药材病例他都了解。 但是,这种事情,南南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皇帝皱了皱眉,看着满脸认真的南南,开始沉默了下来。 苗千秋满脸忐忑的看着皇上,心头暗道这可真的是件大事。要是被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以后皇上的脸往哪里放? 皇上默默的坐了回去,满脸深沉的沉默了下来,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南南眨了眨眼,挺想催促他一下的,可是又觉得要给皇上消化的时间,所以他还是等等吧。 夜阑晟左右看了看,也没说话。 整个屋子一瞬间安静的可怕,气氛紧绷冷肃,苗千秋浑身一抖,小步的走到皇帝的身边,在他耳旁低低的建议道,“皇上,要不要把沈先生抓起来,严刑拷问?若是情况属实,那可是欺君之罪。” 皇帝皱了皱眉,确实,情况属实便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但他若真的是鬼医,那岂不是错杀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此人还不能杀。”皇帝忽的绷直了嘴角,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 苗千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要命的沈先生答应了几日后在酒楼和人比试医术。若是忽然被皇上杀了,又师出无名,必定会惹得他人议论纷纷。到时候再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皇室必然颜面无存。 可是,可是要是那沈先生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输给了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姑娘,那也是极度丢脸的啊。 不然,让修王爷和那姑娘说一声,提点那个姑娘输掉? 咳,恐怕不行,如此的话,修王爷是要当众道歉的,以王爷的脾气,必然不会乐意。 “皇上,那可如何是好?” 皇帝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已经悄悄的摸到桌边拿糕点吃的南南,眸中却盛了一抹笑意。 “或许,这个时候知道那沈先生不是鬼医,倒是件好事。”他原本就在头疼该如何解决这事,毕竟沈先生不能输,可是修儿也不能真的当着众人的面道歉。如今倒好,给了他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 “诶?”苗千秋不解,怎么倒成了好事了? 皇帝的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叩叩叩’的一声一声极度清脆。 南南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的偷吃的行为被发现了,急急忙忙用力的咽下嘴边的糕点,咽得喉咙难受嘴巴干涩差点断气,才手握拳头用力的狠砸了自己的胸口几下。 夜阑晟见状,也顾不得皇帝在场,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看着他脸色慢慢的恢复成正常,才小声的说道,“南南,皇爷爷在这呢,你忍一会儿再吃不行吗?” 南南眼泪都要出来了,委委屈屈的模样可怜极了。看的夜阑晟也不忍心再去责怪他,只能闭上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皇帝额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下,眸光略过他的身上,表情十分的无语。 南南立刻移开眸光,看着头顶上的房梁,他表示自己方才什么坏事都没干,什么都没干。 倒是皇上都想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决定让不让他出宫去啊。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心虚,南南立刻先下手为强了,“皇上,我和小晟晟到底能不能出宫啊?” “可以。” 夜阑晟一怔,震惊的抬起头,皇爷爷同意了?皇爷爷居然同意让他们两个出宫? 南南立刻振臂一呼,“太好了。” “不过,朕有个条件。”皇帝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朕要一个人,带着你们一块出宫。你们两个必须听那个人的话,不得擅自行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王爷很嚣张 还要带着一个人啊,南南心情有些不爽,带着个跟屁虫很麻烦的,没有自由还特别的烦。 可是,不让带着皇上肯定不让他出宫的。小晟晟胆子那么小,要是皇上不同意,他一定不敢出去。 算了,带着一个人就带着一个人吧,大不了出了宫再把他给甩掉,反正他的本事很大的,要甩掉一个人简单的要命。 南南很用力的思索了一下,也不问皇帝到底要带着谁,最终面有难色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皇帝笑了笑,关于沈先生的事情,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总算是解了心头的一件烦心事。 在屋子里又说了一些话,交代了夜阑晟一些事情,皇帝这才领着苗千秋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能出宫,对夜阑晟来说自然是十分欢喜的,他在这个院子里整整带了两年,说不想出去看一看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环境所致,那份渴望被他狠狠的压在了心底,不去提起,也不去想起。 如今却让南南轻而易举的达成了他的心愿,夜阑晟虽然觉得皇爷爷对南南的态度十分的让人费解,但打心底里还是十分的感激南南的。 然而,不止是他对皇帝的行为费解。 皇宫中的其他人,也心存疑惑。 皇上接连三四天都去了太子儿子所在的院落里,且每一次都呆在那屋里说半天话,这样反常的举动,就算再无知的人,也觉察到这中间的不一般。 原本受尽冷落的夜阑晟,一时之间风头大盛,成了宫内所有人私下里悄悄议论的对象。 就算是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七皇子和沈先生身上,并且从不把夜阑晟放在眼里的蒙贵妃,也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娘娘,皇上这是打算重用太子的意思吗?”简襄关了门,在蒙贵妃耳边小声的开口。 蒙贵妃盯着床上依旧昏迷但脸色已经好许多的七皇子,表情默然,闻言冷笑一声,“皇上要是真的对夜阑晟刮目相看并开始重视太子的话,那么昨晚上柯公公便不会如此简单的被杖毙。” 简襄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的确,柯公公昨晚上也说了,他给晟世子的饭菜里下了毒。若是皇上真的疼爱这个孙子的话,那么必定会大发雷霆彻查这件事。其实就算不查,大家也心知肚明,横竖都是这宫里为了争权夺位的人干的龌龊事。 若是皇上放手一查,整个皇宫必定又会扯出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和人,到时候牵连甚广,指不定矛头会针对谁。看看,昨天柯公公不就把脏水泼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了吗? 显然,晟世子在皇上心目当中的地位,还比不上蒙贵妃或者说其他可能牵扯进来的皇子嫔妃,所以皇帝直接让人以刺客的名字杖毙柯公公,算是杀人灭口了,这事也就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简襄,这几日夜阑晟那个院子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蒙贵妃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透着一丝诡异。 “前几日皇上让苗公公拨了几个宫女太监去那院子里伺候,对了,还有一个娃娃,说是指给晟世子的陪读。七皇子中毒的那天,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的几个世子去了那院子里找麻烦,结果被那个伴读给揍了一顿,后来还是修王爷出面解决了这事。”这事若不是那几个世子受了委屈,到处乱说,她们或许也并不能打听的出来。 那院子现在都是皇上的人,一个个嘴巴严实的很,什么都探听不出来。 蒙贵妃怔住,倒是想起了这事,只是那天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七皇子的身上,虽然这事夜修独提了提,可是字里行间,倒是没怎么说那个陪读打人的事情,她倒是没怎么在意。 不过,一个孩子?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孩子? “那孩子是什么身份?” 简襄颇为自责的开口,“奴婢没查出来,只是听太后宫里的人说过,那孩子是皇上派人带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奴婢去查,但是院子里的人什么都没透露。” 蒙贵妃眯了眯眼,她有种直觉,似乎皇上如此频繁的出现在那个院子里,很有可能和那个孩子有关。 她看了一眼七皇子,回头起身之际,吩咐人着手调查那个孩子。 不止是蒙贵妃,宫里稍微有些地位的女人都十分关注皇帝的去向,只是有些并不会像蒙贵妃想的这般深,他们的关注点很快落在了夜阑晟的身上,随后转到了太子,再转到了……皇后。 宫里很快盛传皇后会再度得宠的传闻,可是作为当事人的皇后,却嘴角微勾,十分嘲讽的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 她和皇上夫妻多年,皇上的性子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得宠?皇上早就被蒙贵妃那个狐狸精勾走了魂了,哪里可能还会记得她?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她的阑晟,也总算是熬出头了。得到皇帝的关注,最起码好过默默无闻的呆在那个院子里被人毒死强。 宫里十分的不平静,因为南南的介入,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而宫外,也同样是步步惊心风波不断。 夜修独回到帝都,来拜访的人从来都不会少,从芝麻绿豆的试图往上爬的小官,到一品大员世家侯爵甚至是王爷公主,都不免递了帖子想要登门拜访。 可是无论是谁,全部被夜修独给推了,几日下来,倒是惹来了不少的非议和咒骂。甚至一度扬言要等几日后的酒楼比试,亲自看着夜修独当着众人的面丢尽脸面低头给沈先生道歉。 玉清落听着悦心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就觉得十分的好笑,拿着手中的药瓶子转来转去,“咱们家王爷,也挺嚣张的对吧。” 别说这些王爷大官,就连皇上的召见,夜修独都能找借口推掉,他怎么会在乎这些人的非议? 悦心没有她那么乐观,看着自家小姐无所谓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焦急,“可是小姐,要是那天比赛你真的输了怎么办?那个沈先生可是鬼医呀,连我这种在于府里足不出户的小丫头都听过这个名字,感觉好恐怖。” 玉清落一愣,随即失笑,是啊,她只是告诉了悦心要和那鬼医比赛的人是她,却没说,真正的鬼医是她自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就慢慢等 “小姐,你还笑,我现在都不知道多担心,晚上也睡不着觉,就想着到时候你要是输了,王爷会不会把咱们两个给赶出去。”悦心气恼,跺了跺脚心情烦躁的样子。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了,王爷要小姐呆在王府里,又不给小姐一个名分,也不给外界一个交代。这样对小姐的名誉有损啊,这样不明不白的,她们两个根本就在这个王府里站不住脚。 哎,害的她现在天天都要想着小姐被王爷丢出王府以后的悲惨生活。 玉清落喝了一口茶,懒洋洋的回道,“赶出去也好啊,赶出去了,咱们还乐得自由呢。”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啊,要是被王府赶出去了,那以后你不是又要受到……咦,不对啊,要是被赶出去了,咱们还可以去右相府,离公子一定不会不管小姐的。”悦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眸子一亮,感觉自己纠结了几天的事情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源头,一扯,顺畅了。 “咳……”玉清落一口水差点喷到了桌子上,算了,她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王府里吧。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丫头是不是太未雨绸缪了? 悦心想的开心,人也放松了下来,走到玉清落的身后替她捶了捶肩膀。“小姐,照我说啊,还是离公子比较可靠,毕竟你们相识的比较久了,离公子又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悦心,这屋子里可是有王爷的耳目的。”玉清落笑着打断她的话,顺了口气吓唬了她一句,“你要是继续说王爷不如右相,王爷可都能知道的。” “……”悦心瞬间身子僵硬,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房间,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可是脸上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小姐,那,那怎么办?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话,王爷是不是也知道了?” 玉清落不过是不喜欢听到他说离子帆的话题而已,这个房间里哪里会有人看着她们啊。夜修独虽然派了人跟在她身边,却也知道分寸,不会真的在房间里听她们说话,看她们做什么。 不过看悦心小心翼翼的样子,她还是觉得逗逗这个丫头实在是一种乐趣。没办法,南南不在身边,她的恶趣味又犯了。 “应该没事,毕竟你刚才没真的在明面上说王爷的坏话,没事,不担心。”玉清落笑眯眯的毫无诚意的安慰了她一句,悦心听得心更提的紧了。 偏偏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悦心猛地一吓,双腿立刻便软了下去。 玉清落嘴角一抽,伸手拉住她往下滑的身子,“瞧你这点出息,是管家来了,你去开门,应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悦心抹了抹汗,有些无神的应了一声,抖着腿去开门了。 门一开,果然露出杨管家那张无论何时何地都笑的如同弥勒佛一样的脸,见到悦心惨白着的脸色,杨管家也不由的吓了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悦心晃了晃脑袋,让开半个身子迎着他进去。 玉清落放下杯子,嗤笑了一声,“不用管她,这丫头想的多,自己吓自己来着。杨管家,你找我有事?” “哦,玉姑娘。”杨管家立刻收回视线,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笑脸,越过悦心的身边,将一张帖子递到了她的手上,“玉姑娘,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太子,太子妃? 玉清落挑了挑眉,“你没说王爷不在?”夜修独最近忙得很,也不知道到底在弄些什么,整日整日的不在府里,不过晚上倒是会及时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她也必须及时回来,然后和他一块用晚膳。 “这……”杨管家笑的有些为难,“小的说了,可是太子亲自上门,非要进来,说王爷不在,那他就在府里等着,小的拦不住。” 哟,这太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不是说他向来怯弱无能的吗?这会儿倒是敢硬闯修王府了?就连宝王爷等人也不敢这般大胆的不顾王府侍卫的阻拦硬闯进来,他们那些人听说王爷不见客,最多便是留下帖子,还是不得不回去的。 难不成,还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吗? 玉清落笑着把那帖子放在桌子上,瞥了管家一眼道,“既然太子都进来了,那你找我做什么?府里不是有彭应闻天在吗?” 杨管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王爷说了,玉姑娘也是这府里的主人,府里有个什么事情,直接来禀明玉姑娘,让玉姑娘做主。” “……”玉清落牙痒痒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夜修独还真的想要落实她的身份,从此不能抽身? 轻哼了一声,他将帖子直接拍到了杨管家的胸口前,“既然太子要在这里等王爷,那就让他们等着,给他们上壶普通的茶,慢慢的喝着就是了。” 杨管家忙应下,“小的知道了。” 说完就要退出去。 谁知玉清落忽然一拧眉,又把他给叫住了,“等一下。” “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玉清落想了想,忽然问他,“夜阑晟,是不是太子的儿子?” “是,晟世子是太子的嫡子。” 玉清落点点头,心中有了数。夜阑晟那孩子,她倒是挺喜欢的,就冲着他护着南南这一点,她就觉得那个孩子需要得到好的照应。 伸手抚了抚衣裙,玉清落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笑道,“走吧,我去前厅见见太子。” 杨管家一愣,玉姑娘要见太子?他虽说是来禀报玉姑娘太子来的事情的,但也多少觉得玉姑娘不会理会这些,谁知道她竟然说要去见太子。 杨管家心里有些急切,怕玉清落在太子的面前吃了亏,毕竟玉姑娘在王府里还没个身份。因此出了房门后,便赶紧的差人去找彭爷和闻爷去了,随后亦步亦趋的跟在玉清落的身后,谁知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怒喝声,“这都什么茶,是给本太子喝的吗?” 玉清落的脚步微微一顿,杨管家也跟着轻蹙眉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了面子 太子的声音微微扬起,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还真的有几分皇家子弟的派头。 可是这话落到玉清落的耳朵里,却让他有了几分的恼意。太子撒野,居然跑到这修王府来了。 “太子,五弟既然不在府里,那咱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你若是喝不惯这茶水,回太子府,我让人给你泡壶好茶……” 另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倏地在玉清落的耳旁响起,这话说的倒是让人心生愉悦,有些动听了。 她扭头看向杨管家,低声问道,“说话的是太子妃?” “是。”杨管家微微点头。 玉清落了然,听说太子妃倒是个懂事的,这些年太子若是身边没有了这个妻子,怕是不会继续安稳度日了。 有太子妃在,想来场面不会太过难看了。 玉清落刚想抬腿继续往里面走,此时另外一道略显得尖锐的女声却忽然插了进来,“太子妃这话可就不对了,太子到访,修王爷不在原本就有失礼数。再说这修王府的奴才也一个个的不知所谓,太子在这里还敢如此怠慢。而且这茶水确实难喝的很,咱们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怎么能喝这么劣质的东西?” 玉清落微微眯起眼,杨管家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起来,“这是太子新纳的妾,听说十分得太子欢心,太子去哪儿都带着她,她的气焰也越来越高。方才在门口,也是她硬拉着太子要进来的。” 若是没有这个女人在场,以太子的胆色,还是不敢硬闯的,再加上太子妃在旁边劝解,说不定这会儿也就回去了。 偏偏有个这么不安分的主,非说太子身份高贵,既然来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硬是让太子走了进来。 修王府的人和别院的下人不一样,他们并不介意得罪人,太子来了他们也是敢拦的,反正有王爷的吩咐,谁敢硬闯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太子要进来,那些看着门的侍卫想要动手,是杨管家给阻止的。 毕竟这府里,杨管家还是得王爷信任,也知道小主子现在和晟世子交好,他是看在晟世子的面子上,才会把人给请进来的。谁知这平日里连据理力争都不敢的太子,现在居然学会了找茬了。 玉清落啧啧有声,女人的魅力果然是不小的,能让一个人的性子完全变了,这女人看起来应该有几分姿色。 只是可惜了太子妃,做的努力全数被毁了。 玉清落摇摇头,这才大步的继续往前厅里面走。 太子妃大抵是不屑和那个女人多说话,只是怕太子受了她的挑拨又开始暴躁起来,因此还是轻声的劝着太子,“修王府里的东西怎么会是劣质的呢?太子,五弟常年在外,或许是从外面得了些稀有的好茶来招待我们,我们这样反而误解了五弟的好意。我喝着这茶叶,倒是觉得十分的爽口。” “太子妃果然聪慧。”玉清落笑着走了进去,方才听到那个女人的话,再听太子妃的劝解,心里倒是舒坦的多了。 她大步的跨进前厅,嘴角微微勾着,表情微冷,气势却是十分的惊人,让人忽略不得。 杨管家心里暗暗的对着太子几人冷哼了一声,也小心翼翼的跟在玉清落的身后进门。 太子三人听这声音,有一瞬间的怔愣,忙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得一袭白衣面色清冷,却气质不容忽视的女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入门内,一点都不怯场。 反倒是太子见了她,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玉清落瞥了太子一眼,便直接看向了太子妃,笑道,“太子妃倒是懂得品茗,这茶叶确实不是这帝都所有。不,应该说,整个帝都,都没有这种茶叶出售。只有修王府有几罐,王爷可是十分的喜爱呢。” 这是江城的东西,其实还真算不上是上等的茶叶,不过入口的感觉确实不差,至少,她玉清落是喜欢的。 夜修独并不喜欢,他那人还是喜欢喝白开水,也不知道是怕人下毒还是怎么的,杯中的水有一点点异味,他便不会伸手去碰。恩,除了在她面前,大概是觉得她是鬼医,就算中了毒也有人医治。 真是不能惯的臭毛病。 太子妃一愣,倒是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和夜阑晟有些像,都让人看了十分的柔和舒心。 只是一旁的妾室却忍不住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玉清落,皱着眉问,“你是什么东西?太子和太子妃在说话,你也敢插嘴?” 玉清落最烦这种上不上下不下没点本事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的女人了,当下回头冷笑起来,“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有你坐的位置吗?” 一个妾室,也敢坐在太子的身边,还真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不知所谓了。 “我……”赵瓶当场气得跳了起来,双手抓着太子的衣袖不满道,“太子,你看看这个女人,在你的面前没规矩不行礼也就算了,还敢当着你的面来教训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啊,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可是太子啊,连个女人都敢给你脸色看,以后还怎么树立威望,岂不是都让人小瞧了去?” 这可真是个事儿逼,玉清落默默的想。 太子妃抿着唇脸色铁青,“够了,赵瓶,这里是修王府,轮不到你来放肆。” “太子,你看看,连太子妃都合着外人欺负咱们两。太子妃可是你的妻子,连她也不站在你这一边,不把你放在眼里,不给你留面子。” 不给留面子这句话,还真的戳到太子的痛处了。他当场气得怒骂,“太子妃,本太子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 说罢,忙回头拍了拍泪眼汪汪的赵瓶,小声的安慰了起来,“乖,别生气了,这里有本太子给你做主,别哭了。” 赵瓶抽抽噎噎的收了眼泪,委委屈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太子这才冷哼一声,看向了似笑非笑的玉清落。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女人的能耐 玉清落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个皇子从来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这样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挑拨的暴跳如雷的太子,这样一个任由一个妾室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太子,这样一个完全不能理解太子妃苦心的太子,他也是醉了。 只是可怜了太子妃和夜阑晟两人,两人分明都是个聪明的人,却摊上这样一个没用的丈夫和父亲。也难怪夜阑晟在皇宫的小院子呆了两年无人问津,幸好他知道分寸,才能把命给保下来。 太子妃被太子这么一训斥,脸色也跟着微微涨红,心里明明受了委屈,可是在太子眼里,便成了装腔作势,远远没有赵瓶的楚楚可怜得他的欢心。 太子望向玉清落,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怒声道,“你是什么人,见到本太子为何不行礼?还敢如此大胆的训斥本太子的爱妾。” “爱妾?”玉清落笑了起来,对他的前半句充耳不闻,只是抓住了他最后的两个字。随后回头对着一旁的杨管家吩咐道,“杨管家,把那女人屁股底下的椅子给我挪了,这修王府的前厅,可没给妾室坐着的位置。” 杨管家早就见不得赵瓶的嚣张跋扈,手一样,对着一旁的护卫喊道,“除了姑娘,太子和太子妃身下坐着的,其他的椅子全部撤掉。” “是。”那些护卫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他们对太子可没有一丝的害怕。既然身在修王府,那便是修王爷的下人,他们只会听从王爷的吩咐。如今王爷把权利放给了玉姑娘,那么玉姑娘的话,对他们来说那便是圣旨。 当下一个个的往大厅里面走,随后在太子错愕的表情下,毫无怜香惜玉的把赵瓶给扯了起来,端了椅子便走。 赵瓶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间,半天反应不过来。 太子也呆住了,眼珠子在那些侍卫的身上转了转,再到玉清落的身上转了转,当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还是太子妃反应快,但是这种时候,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等到所有的椅子都搬完了,赵瓶才惊叫一声,随后扭过头来,看着太子直淌泪,声音一下一下的梗着,说不出来的凄惨,“太子,妾身,妾身以为,以后跟着太子定然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妾身了,想不到,想不到在太子的面前,也有人敢把妾身从椅子上扯下去,那些个粗鲁的侍卫,也敢用脏手来碰妾身,太子,呜呜……妾身,妾身没法活了。” 说着,赵瓶已经狠狠的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太子妃大惊,比太子反应还快,急忙冲上去帮赵瓶挡了一下。 赵瓶撞得还是有些重的,她虽然不至于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可是受点小伤还是有些必要的。 因此太子妃只是被她这么一撞,被她头上的发钗戳到了下巴,当场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整个人都滑坐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太子惊叫一声,声音十分的凄厉,“瓶儿。”一说完,已经紧张兮兮的扑到了赵瓶的身上,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脑袋,“瓶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撞到哪里?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委屈,本太子会给你做主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本太子怎么办?” 赵瓶脸上泪痕涟涟,抓着太子的袖子,便把脸埋进了他怀里,嘤嘤哭泣。 太子妃难受的咬了咬牙,想站起身来,才发现双腿在方才跑过来时不小心给扭到了,稍稍一动便痛的她频频抽气,脸色狼狈的只能坐在地上,双眸微红的看着太子像是抱着宝贝一样的抱着赵瓶安抚着。嘴角的笑,十分的苦涩。 玉清落眉心紧拧,垂在身侧的手都紧紧的捏了起来。 可是偏偏太子还凶狠的扭过头来,瞪着他大吼,“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羞辱本太子的瓶儿,还逼得瓶儿差点自尽在这里,本太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太子妃一怔,大惊失色,顾不上疼痛急忙劝道,“太子不可,这里是修王府,我们还要等五弟……” “啪” 太子一扬手,直接甩了她一个巴掌,双目赤红的瞪着她,“你给我闭嘴,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是吧?要是没有本太子,你连个妾室都不如,什么都帮不上本太子也就罢了,还敢在这里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还有没有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妃捂着脸,咬着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太子,我是为了你好。”一个能在修王府如此嚣张的女人,一个能命令管家命令所有侍卫的女人,在这王府当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若是这个女人今日有个什么意外,修王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修王爷的本事,哪里是太子能够匹敌的?到时候就算修王爷想要他当不成这个太子,都不用费什么功夫。 可是这个道理太子妃明白,太子却不明白。他已经在赵瓶的声声哭泣下,完全将压抑了多年的那些情绪爆发了起来。 “啪”太子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太子妃的脸上,“你给我闭嘴,否则我当场就废了你。” “够了,太子要耍威风要发脾气,回你的太子府去,在修王府逞什么能耐?”玉清落看不下去,对太子的所作所为简直鄙夷到了极点。 怪不得这整个风苍国的达官贵人,嫔妃皇子,都没一个人把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对一个尚且和他同甘共苦处处维护他的太子妃都这般的狼心狗肺,更何况是他人? 太子小声的安抚好怀里的赵瓶,扶着他站在一旁。随后冲过来就想要对着玉清落动手,他是什么人?玉清落是什么人?不说玉清落本身就有身手在,就算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修王府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人动她一根汗毛。 杨管家嘴角紧抿,手指已经微微握紧。 “杨管家,你不用管,我今天倒想看看,他是不是只有打女人的能耐?还是,连打女人的能耐都没有?” 杨管家一愣,垂首低声道,“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野心 只是杨管家虽然是这般说着,却还是使了个眼色,让外边的护卫进来,排成了一排站在了玉清落的身后,给她壮胆。 玉清落冷笑着看太子对着自己扬起手,只是还不等他动手,身后腰上忽然抱了一个人。 “太子,请你三思啊,不要冲动行事,这里是修王府。”太子妃双腿走路都已经扭曲了,却还是拼命的起来阻挡不计后果的太子。 赵瓶在一旁哭泣,“太子妃,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妻子,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帮着那个女人。” 太子一皱眉,扬手便把太子妃给甩了出去,“滚开,你个贱人。” 太子妃的手肘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赵瓶趁机上前,状似无意的踩上了她的手背,重重一碾,这才柔柔软软的靠在了太子的身上。 “唔……”太子妃表情扭曲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太子见甩开了太子妃,便又想冲着玉清落扬手。然而一回头,才发现玉清落的身后站了一整排的侍卫,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对着他,仿佛他若是敢动手,他们便敢杀人一样。 太子惊了惊,理智迅速的回到了脑子里,心中一悚,常年习惯的那股子懦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的脚步不由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过来只带了几个下人,连侍卫都被拦在了外面,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有些慌张害怕了起来,可是又不愿意落了面子,当场冲着玉清落咆哮,“你,你等着,你对太子不敬,我定会将你满门抄斩。本太子这就回去禀明父皇,带人来将你抓到刑部。哼,走。” 他说着,带着赵瓶便匆匆的往前厅门口走去,一上马车,便让马夫调转车头回太子府。 “太子……”太子妃狼狈的蜷缩在地上,她的肚子双腿手肘手背都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从这里追出去。 盯着那逃也似的背影,太子妃有些无力的垂下头,苦笑了一声。 大厅内的人看着她都带着一丝同情,那些侍卫就算是面无表情的,此刻也在心里鄙视着太子的所作所为。 玉清落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下去,这才往前走了几步,和悦心一块把太子妃给扶了起来。 “多谢。”太子妃稍稍的整理了一下情绪,嘴角挂着笑,等到她双手撑着一旁的桌子缓缓站稳了,她才推开悦心搀扶着她的手,已经仪表万千的笑道,“今日多有叨扰,请姑娘见谅。太子他只是一时失控,希望姑娘在王爷面前解释一下,免得他们兄弟两个多有间隙。” 她说完,又对玉清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咬着唇,一瘸一拐的开始往外走。 玉清落眉心狠狠一拧,半晌,在她走出门口时才终于在悦心满脸担忧的目光下开了口,“太子妃今日过来,是想知道晟世子的情况吧。” 太子妃的身子一僵,豁然回过头去,表情微微动容,身子也跟着轻轻的发起抖来。 玉清落扭过头去,对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悦心说道,“扶太子妃去客房歇息,身上带伤,怎么能从修王府出去呢?” 太子妃一愣,随后垂下头,低低的十分真诚的开口道,“谢谢。” 悦心这才跑到她身边,小心的扶着她往里面走。 管家立刻安排了人去客房里伺候着,随后暗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前厅。 太子妃身上全是伤,看起来太子下起手来也是不知轻重的。玉清落只是瞧了两眼,便对太子妃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夜修独和她说过,太子在皇后失势的这两年,一直都是太子妃在身边提点,才会如此平安顺遂的过了两年。 可惜,太子妃毕竟只是个妻子,在丈夫有了新欢之时,她的话也变成了烦人的唠叨而已。 玉清落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皱眉,心里实在难以把夜阑晟和太子结合在一起。大抵,夜阑晟的性子,应该是随了他母亲吧,若是也跟太子一样,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玉姑娘还懂医术?”太子妃已经慢慢的调整好情绪,见玉清落如此娴熟的动作,不由的微微诧异。 玉清落笑了笑,知道这个太子妃十分的聪明,便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太子妃的伤有好几处,这府里的大夫是个男的,所以我想还是我来处理比较妥当。” 太子妃微微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玉姑娘是个妙人儿。” 玉清落不语,笑了笑。 “玉姑娘是否知道阑晟的情况,王爷和姑娘说起过吗?”太子妃见身上的伤包扎的差不多了,她压在心底的话也忍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了出来。 她大概知道一些情况,知道夜阑威他们去找过阑晟的麻烦,是修王爷出面救下来的。他们许久不曾进宫,也许久未得皇帝的召见,这会儿自然也不敢贸贸然的去宫里打听情况,这才会跑到修王府来,想问问阑晟过的好不好。 玉清落想到那个和南南十分要好的孩子,心底也不由的柔软的几分,“恩,王爷说他很好,皇上对他很是喜爱,如今倒是开始打算栽培他了。” 太子妃抿了抿唇,眉心却拧了起来,苦笑道,“是吗?我倒是希望皇上不要注意那个孩子才好。” 玉清落挑了挑眉,便听到她接下去说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希望阑晟有什么成就。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如今宫里形势本来就紧张,阑晟若是得了皇上的重视,只怕会招来更多的祸端。” 而太子,也因为阑晟得到皇帝的特殊对待而变得自满起来,以为皇上对他这个太子开始刮目相看了,这几日的行为,越发的没谱了。 若是这样,太子府便又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早晚得出事。 玉清落大概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的想法却是和太子妃不一样的。他们做父母的或许是没什么野心,可却不能阻挡孩子的‘野心’吧。 若是夜阑晟想有什么成就,有什么抱负,被太子妃一阻挡,岂不是可惜了? 她沉默着,外面的杨管家却忽然匆匆的走进来,在玉清落的耳边说了什么。 玉清落嘴角一紧,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当我看不惯 太子妃诧异的看着她的表情,低声问,“是否出了什么事了?” “哦,没事。”玉清落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让管家出去,“你就说王爷不在,有什么事情等到王爷回来再说。” “是。”杨管家点点头,又下去了。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太子妃看着玉清落的眼神充满了打量,她是听说修王爷如今身边有个女子,而且修王爷为了她甚至服下毒药用性命来发誓从此一心一意。 她对这个女子有许多的好奇和羡慕,修王爷和太子不一样,修王爷原本就是极度的漠然的,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这样的男子,若是真的要对一个女子好,那便是说到做到,当真是认真了的。 太子妃有想过这样一个让修王爷甘心吞下解药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猜测的最多的,是那种楚楚可怜需要人呵护的小女人模样,如今看来,却是完全和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她想,大概也只有这样一个气势和性子都与众不同的女子,才配得上修王爷吧。 “姑娘,时辰不早了,今日多有叨扰,既然知道阑晟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该回府了。”太子妃揉了揉手腕,感觉经过玉清落的巧手涂抹包扎后,痛意已经慢慢的消散了,整个身子都轻松舒爽许多。 太子已经回去,且是带着滔天怒意回去的,她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玉清落让悦心将她扶了起来,招呼管家给太子妃准备马车。 只是看着她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想到太子的凶狠恶毒,玉清落便仿佛想到了六年前被于作临毫不留情的抹杀时候的自己。太子和于作临,在狼心狗肺这一块,还真的有着惊人的相似。 “太子妃。”待她走到门口时,玉清落到底还是没忍住,低低的唤住了她,示意悦心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子妃满脸疑惑,诧异的扭过头去看她,“玉姑娘还有何事?” 玉清落给她倒了一杯水,拖了张凳子坐在了她对面,她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嘴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太子妃真的以为夜阑晟是没事的吗?” “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妃眉心一拧,表情微微严肃起来。 “这么和你说吧,若不是皇上突然想到要去看看夜阑晟,或许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他的命也就没了。” 太子妃心一惊,双手猛地揪紧了衣摆,呼吸微乱。 “夜阑晟中了毒,慢性毒药,已经有过一些日子了。”玉清落挥了挥手,将慌乱的要站起来的太子妃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继续说道,“夜阑晟一个人住在皇宫里,没有任何靠山,就算是日子清贫点那也就罢了,横竖能够活到长命百岁的。可是,夜阑晟是太子的儿子,不管有没有人去重视那个孩子,不管太子将来如何,太子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足够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个道理,太子妃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太子妃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可是你看,就算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起他提起他,他也没办法做到平平安安。甚至说不定,还会死的不明不白,连个为他做主为他寻找凶手的人都没有。” 太子妃的手微微的发起抖来,是啊,太子的儿子,就算太子将来不能继承皇位,可他现在还是太子。 玉清落接过悦心递过来的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太子妃应该明白,夜阑晟生在皇室,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他要想在那种环境里生存下来,就得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在还没有强大的时候,那就得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护着他。以前有皇后,有太后,可是现在呢?现在夜阑晟有谁能靠?太子?” 太子妃摇摇头,脸部紧绷。太子如今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赵瓶的身上,他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玉清落知道她心中有谱,“他如今能依靠的人没有几个,皇上,是一个,可是皇上和夜阑晟毕竟相处不多,还没到那种为了他凡事都可以不理的地步。整个风苍国乃至天下,真正会为了夜阑晟不顾一切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妃你。夜阑晟以后的路会走的顺畅不顺畅,就要看太子妃今后的地位了。若是太子妃连现在的这个位置都保不住,变得岌岌可危了,那么就真的没有任何人会全心全意的护着夜阑晟了。” 太子妃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玉清落,脑子里不断的回旋着她的话,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她的脑子有些晕眩,只是晕眩过后,却变得更加的清明,变得一片明朗。 玉清落话已至此,也不在留她了,“悦心,扶太子妃出府。” “是。”悦心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太子妃给扶了起来。 只是她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着玉清落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玉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儿,修王爷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咳……”玉清落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脸色微微涨红,表情十分的尴尬。 她不是夜修独的妻,不是不是不是。 “只是玉姑娘,你我今日才相识,为何提点我到这个地步?” 玉清落不想和她说话了,刚刚被她那么一句话噎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实在不舒服极了。因此草草的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就当我看不惯那个妾室的作为,利用你去收拾她吧。” 她相信,太子妃要保住今天这样的地位,回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对付赵瓶。 太子妃笑了笑,对玉清落十分有好感,没再多说什么,便随着悦心走出了房间。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又喝了一口水,甩了甩头,这才将方才徘徊在她脑子里的那句话给甩出去。 只是,下一刻,耳边却倏地又响起这番话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玉清落一惊,倏地回过头去,看向屋子的房梁上,那道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的身影。 第一百九十章 怕了吗? 玉清落的手指微微的收紧,冷笑道,“什么时候堂堂的修王爷,也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躲在房梁上偷听别人说话了?” 夜修独挑了挑眉,脚尖微微一点,身子便缓缓的落在了玉清落的面前。他的嘴角含着笑,盯着玉清落的眸子十分的明亮,嘴角还在喃喃着那句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太子妃这话,倒是说得极其的恰当。” 两人靠的太近,玉清落几乎能够感受到他呼吸之间传递过来的气息了,当场抿着唇往后倒退了一步。冷哼道,“太子妃只是说得玩的,你那么当真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躲在那上面的,听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你们的谈话从头到尾而已。” 玉清落嘴角一抽,从头到尾?这还算不久? “既然回来的那么早,那也该知道方才于作临找上门来的事情吧?”刚刚管家在她耳边说的,正是于作临上门求见王爷的事。 这人看来还真的打算攀附上夜修独了,这会儿居然巴巴的跟着跑到王府来。 夜修独不以为意,袍子一撩,便坐在了她方才坐的那个位置上,端起她方才喝的那杯水,浅浅的抿了一口。 玉清落暴怒,这人是眼睛瞎了还是手残了?桌子上的杯子多的是,水壶里的水还温着,何必喝她喝过的那一杯? 夜修独不去看她的表情,横竖这女人舍不得杀她的。 “于作临过来,不过就是告诉我几日后的比试而已。他也算是耐得住性子,明明在前两日便见到了你,却直到今天才上门来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和沈先生比试的那位姑娘,你说,是不是显得挺尽心尽力的?” 玉清落冷哼一声,“他是想在你面前讨个好,他现在被降了职,右相又针对他,他得替自己找一个靠山。你真是幸运,居然被他看上。” 她话里的嘲讽十分明显,夜修独笑了起来,忽然起身扯住她的手,道,“走,带你去看看热闹。” 玉清落被她拉着往前冲了几步,眉心一拧,想甩开又被他握得死紧,压根就没办法挣脱,“你先放手,看热闹就看热闹,拉我做什么……啊……” 玉清落的反对声还没结束,夜修独倒是真的松开了她的手,然而下一刻,却飞快的搂上了她的腰。双腿轻轻一提,两人已经落在了王府的墙头上,随后迅速消失在王府的后巷口。 玉清落就说嘛,轻功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不会,偏偏夜修独还极其的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带着她……飞。 两人一起一落,玉清落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直吹,虽然不乐意和他这般搂搂抱抱的,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她还是……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的。 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那愉悦的声音让玉清落咬牙切齿的直接伸手揪住他腰间的肉,狠狠的拧了一把。 可惜这人肌肉太硬了,她费尽了力气也不见他皱一皱眉头,反而心情更加愉悦。 “到了。” 好半晌,耳边的风声停下,双腿落在了实处,玉清落愣了愣,这才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 只是她刚要往退开他一步,却发现自己此刻站着的地方还是屋顶,而且……是十分狭窄的屋顶。 玉清落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看看下面。” 她的腰身还被他搂着,小心细致不让她掉下去的样子。 玉清落微微耸了耸鼻尖,这才探头往屋子下面看去。这一看,才发现这地方实在眼熟的很,那下方的巷子口,不就是上次她和金琉璃闹过的兴盛医馆吗? 这么说来,如今她脚下站的便是月明酒楼的屋顶了? 玉清落奇怪的回头看向夜修独,“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夜修独不语,高深莫测的样子,半晌后忽然抱着她往下跳,两人的身子很快下降了寸许,最后挂在了一旁的房梁上。 “你看那个女人。”夜修独固定好玉清落的身子,便朝着左下角的方向指了指。 玉清落只觉得有一瞬间的头晕眼花,定了定神,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女人?那个女人…… “看起来有些眼熟。”玉清落想了想,她应该是见过这女人的,不过印象不深。看她走路的姿势和动作,似乎像是宫里的女人。 玉清落抿着唇,又琢磨了一阵,片刻后眸子倏地一亮,“是蒙贵妃身边的宫女。” 夜修独轻笑,“她叫飞鸽,是蒙贵妃的心腹,和简襄一文一武,在宫里算是有些手段的宫女。” “她不在宫里好好的伺候着蒙贵妃,到这酒楼来做什么?”玉清落轻嗤一声,有些手段?什么手段,害人的手段吗? “过几日便是你和姓沈的比试的日子,蒙贵妃既然这般看重他,必然不会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丑输掉比试的。虽然他觉得沈先生的医术不错,也对他有信心。不过蒙贵妃向来心思缜密,任何事情都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在比试之前,会做些小动作。” 到底是相处多年的母子,就算彼此并不亲厚,有些性子却还是十分的了解的。 玉清落微微的眯起眼,盯着那个飞鸽状似无所事事的在整个热闹的酒楼内穿梭来穿梭去。只是时不时的会在柱子的旁边停顿一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玉清落死死的盯着她,只看得她受伤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好像有什么东西黏在了主子上。 飞鸽在大堂里面穿梭了将近两刻钟,才终于抬了抬下巴,便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月明酒楼,仿佛她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谁也没注意到她那细微的动作。 “我们下去吗?”玉清落扭过头去看夜修独。 后者笑了一声,“不必,等到了夜里我会让闻天过来看看的。”顿了顿,他忽然低声问道,“过几天的比试,可不只是比试而已,恐怕还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怕了吗?” “南南都不会怕这些玩意。”玉清落翻了翻白眼,觉得他实在是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夜修独笑,不怕就好,就算是怕了,也还有他在。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幸灾乐祸 四天后,月明酒楼。 从一大早开始,整个酒楼上上下下前门后门所有的地方全部堆满了人。虽然帝都和江城不一样,见过世面的人也大有人在,鬼医虽说十分的神秘让人想要一饱眼福,却也没到非见不可的地步。 可是,这次的事件当中,包含的却不仅仅只是鬼医而已,当事人还有如今整个帝都炙手可热的右相,以及刚刚回到帝都便成为热门话题的修王爷。 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也都是皇上十分器重的国之栋梁,更是整个帝都无数少女心怀春心的对象。因此,单单是他们两人的号召力,便惹得无数人趋之若鹜纷纷赶来。 更甚者,还有太子三皇子等想要看夜修独出丑的这些皇亲国戚,也纷纷订了包厢寻了个好位置想要看看见证这一场难得的比试。 有皇子在此,那些贵人官员便更是迫不及待的挤进来了。甚至还有不少是从郊区邻城快马加鞭过来看热闹的,也有不少的医学大夫学子要来学习经验的。 月明酒楼的掌柜的差点笑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赶紧在酒楼外面要求招收临时的帮手,薪水加倍。 一瞬间,月明酒楼门前的这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高声吆喝,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 甚至兴盛医馆都临时关门歇业,全部提供给那些来不及进入酒楼的群众留个观看的好位置。 沈先生便是在这样轰动的环境下,由威远侯府趾高气扬的侍卫护送进来的。瞥了一眼酒楼内的环境,他有些懒洋洋的对掌柜的说道,“让你准备好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掌柜的急忙点头谄媚的回,“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沈先生可以先在里面休息。如今时辰还早,我马上让小二准备精致的吃食给沈先生送过来。” “恩。”沈先生点点头,眉眼微微挑高,只是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十分的高傲。 二楼来早了的三皇子等人不由的探出头来,细细的打量了一阵沈先生,半晌后不由轻嗤道,“那就是鬼医?” “看着那架势倒是有几分的像,不过谁知道呢?咱们都没见过鬼医,哪里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四皇子倒是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不过今日这场比试若是他赢了,就算他不是鬼医,也只能是鬼医了,皇室承认的鬼医,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要是输了呢?” 四皇子‘哈’的笑出声来,“他输得起吗?要是输了,别说他自己没脸,就是蒙贵妃也不会放过他的。那下场可就只有一个了,不过我觉得,他输得可能性比较小。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沈先生的医术,比咱们太医院现在的院首还要厉害几分,这样的人,会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丫头?那于作临也是够大胆的,敢挑衅蒙贵妃的人。” “要说大胆的,还是咱们那个五弟。”三皇子忍不住嘲讽,“和自己的母妃对着干,也不知道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虽说蒙贵妃平日里对他比价苛刻吧,但毕竟是母子,这样给自己的母妃下不来台,岂不是要和蒙贵妃彻底的撕破脸吗?” 几个皇子都笑了起来,这还真是他们巴不得看到的场景呢。 “总之呢,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看看笑话就得了。沈先生输了,蒙贵妃除了饶不了他之外,也肯定饶不了夜修独。若是沈先生赢了,夜修独还得当着我们的面给他道歉。不过我觉得,沈先生输得可能性很少,所以我们都等着看夜修独的笑话吧。哈哈哈哈。”三皇子的性子倒是和夜阑威有些像,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 “我看这事未必。”一旁一直默默的不说话的六皇子,喝了一口茶后忽然开了口,打断了几位兄弟之间的热烈讨论,等到他们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了,他才笑着说道,“那位沈先生的医术虽然比院首要好,但是如今的太医院院首,也不过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和前一个院首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位沈先生要医术真那么好,为何到现在还解不了夜浩亭的毒,也解不了夜修独身上的毒呢?” 三皇子几人面面相觑,点点头却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总而言之,吃亏的都是夜修独就是了。” “是啊,我现在倒是盼着他快点出现,有些等不及了。他不是挺狂妄的吗?除了老八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咱们兄弟几个去看他都被拒之门外,今天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怎么狂。” 六皇子一愣,扭过头看了看楼下,忽然奇怪道,“说道老八,今日这般热闹,怎么不见他出现?他不是喜欢往这些地方凑的吗?” “是啊,现在都没见到他,不会是打算和夜修独一块来吧?” 被众多皇子惦记的八王爷夜浩然,这会儿却苦哈哈的站在一辆十分骚包的马车前,默默的等着两个小屁孩吃完街边小食。 半晌后,第十七次问身边的车夫,“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爷,比试还没开始,咱们还来得及。”车夫被他问得也无奈了,八王爷到底有多渴望到月明酒楼啊?他这心里才不过默默的数到一百个数,王爷又开口问了。 车夫抬头看看天色,其实……真的还早。 夜浩然真想揪自己的头发了,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他带着两个小娃娃出来。夜阑晟不是太子的儿子吗?把他送到太子府让太子带着去不就行了? 还有,还有这个什么什么陪读的,为什么胆子这么肥?对着夜阑晟指使来指使去也就罢了,为什么也敢对着他这个王爷趾高气扬的?难不成他爹娘没教育过他,以下犯上是要砍头的吗? 这有,这孩子是不是吃太多东西了,嘴巴好像一直都没停过。马车从皇宫行驶到这里还不到一里路,他已经让停下十多回了,最最该死的,为什么他居然这么听他的话? 他是王爷啊,是王爷啊,堂堂的八王爷啊,竟然被两个孩子牵着鼻子走。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秀恩爱 夜浩然在一旁纠结的不行,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否定自我责骂的恶性循环总,暴躁的不得了。 一旁的车夫默默的看了他两眼,默默的往身边挪了两步,尽量离他远一些,免得被伤及无辜。 “阑晟,时辰不早了,我们要走了。”夜浩然重重的扯了一下头发,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叫前方两个嘻嘻哈哈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屁孩上马车。 夜阑晟倒是十分的听话,他从小被教育的礼仪,就算到了外面也不敢太放肆。要不是身边有南南,他是连叫八叔停下马车都不敢的。 听到夜浩然不耐烦的声音,夜阑晟赶紧伸手扯了扯南南的衣袖,小声的劝道,“南南,咱们该走了,八叔看起来要发火了。” 南南叹了一口气,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发现自己手上的这个糖葫芦串上的山楂比较大,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的糖葫芦还给满脸黑线的小商贩,然后……开始讨价还价。 “这位大哥,你看我也才这么小,钱也没多少,你就便宜一点吧,一文钱怎么样?” 小商贩差点一口血给喷出来,这叫便宜一点点?五文钱的东西,他居然能还到一文钱?小商贩嘴角抽了抽,看向站在他们不远处衣着华丽的夜浩然,再看了看面前两个粉雕玉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的小孩,当场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五文钱。” 南南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那我们都各自退一步怎么样?两文钱两串,我把刚刚那串还给你的也买了。这样你算算看啊,我又多花了一文钱了,你也多做了一单生意对吧。我是看你这人长得也算是十分的厚道,才会照顾你生意的,让你早点卖完早点回家。” 小商贩一愣,他是多花了一文钱没错,自己也多做了一单生意也没错啊。可是,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夜阑晟额角默默的滑下三条黑线,刚刚走过来的夜浩然身子也不由的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脚。这孩子……果真是与众不同,瞧瞧他这偷换概念的方式,还真是绝了。 不过,真的好丢脸啊。他堂堂八皇子居然为了几文钱在这里消耗时间,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呀。 夜浩然默默的伸手入怀,默默的把那一小锭银子给掏了出来,十分淡定的递给了小贩,“行了,糖葫芦我们买下了。”说着,对着夜阑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拉着身边的陪读一块离开。 可是那么一锭银子就这样从南南的眼皮子底下交到了小贩的手上,他哪里肯?当下一蹦三尺高,直接把那个银子揣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五文钱递给了小贩,道,“五文钱,不用找了。” 小小的手一上一下,小小的身子一蹦一跳,那动作简单明了迅速干练,只是一瞬间的机会,小贩还来不及欣喜,手中的银子又没了。 他当下瞪着眼睛死死的看向南南,手中捏紧了那五文钱。死抠门,太抠门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也这么抠门?还五文钱不用找?这钱本来就不必找的。 夜浩然不想待下去了,看他买了糖葫芦,赶紧一人一个领子,揪着直接上了马车。直至把他们丢进去,他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深感任务重大啊。 父皇交给他办的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马车咕噜咕噜的开始往前行驶,夜浩然看着那个小陪读一边舔着冰糖葫芦一边摇头晃脑没有一点将银子收为己用的羞愧感,脸部顿时扭曲了起来。 夜阑晟看他的脸色不对劲,赶紧小声的劝着身旁的人,“南南,你把那银子还给八叔吧。” 噗……夜浩然默默的扭过头去,他在乎的是那点银子吗?他堂堂八王爷会在乎那点银子吗?简直是笑话,他在乎的是尊严,是皇室的尊严,被一个小小的陪读这般无视忽视蔑视藐视,皇家的尊严何在,地位何在? 南南舔了舔舌头,整个嘴巴都黏糊糊的,再加上前边吃的葱油饼烤番薯煎饺肠粉糯米糕小果子,这会儿嘴角已经是各种细碎的东西黏在上面,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夜阑晟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那自然的动作看的夜浩然一阵心塞。 “阑晟,你是世子,世子是主子,怎么能给一个陪读擦嘴呢?这成何体统?” 夜阑晟一愣,看着端着架子教训自己的八叔,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可是,可是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没有主仆之分的。” “但是他名义上确实是你的……” “哎哟,大叔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和小晟晟秀恩爱呀?你要是寂寞空虚冷了,可以去找个人陪你的,实在忍不住了,呐,外头的那个车夫伯伯也不错,你可以出去陪他说说话恩爱一下。”南南觉得这个人好唠叨啊,他吃东西要管,他要付钱要管,他要停车要管,现在连小晟晟给他擦嘴嘴也要管,简直就是个管家婆,不对,管家公。 他就说嘛,不能让人跟着,这样他连自由都没有了,好痛苦的。 “……”夜阑晟差点从马车后面滚下去。 “……”夜浩然瞪着眼睛一个失控直接把车子边缘的那块布给扯了下来。 “……”外边原本还淡定的驾着马车的车夫,手中的缰绳被他抖得不像样子,那马似乎也感受到他的不安,开始暴躁的左右摇摆了起来。 整个车厢里面,只有南南一个人,说完那番话后又若无其事的咬下第二课冰糖葫芦,砸吧砸吧嘴,甜的眼睛缝都眯了起来。 夜浩然默默的扭过头去,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呼吸平顺声线正常了才默默的扭过头来。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南南又掀开了车帘子,眸子发亮的盯着外面吆喝着吃面的商铺。 夜浩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不行,绝对不能再让他下车了。再这样耽搁下去,等到月明酒楼天都要黑了。 他立刻当机立断,掀开车帘目光灼灼的看向外面的车夫。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亲了他耳朵 车夫正努力的控制着方向,冷不防的感受到后面传来的灼热视线,身子一僵,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迎上了夜浩然的模样,有些战战兢兢的问,“八,八王爷,有事吗?” 夜浩然往前挪了半个位置,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随后才在车夫不断的点头应声下,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面。 哪知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小家伙。 夜浩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莫名的心虚涌上来,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问,“你们盯着本王做什么?” 南南不回应,只是扯了扯身旁夜阑晟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小晟晟,你八叔还真的和车夫秀恩爱去了,刚才我没有看错,他都亲了车夫伯伯的耳朵了。”幸好他回头的比较及时,不然这样一个经典画面都错过了。 “……” “!!!!” 简直是晴天霹雳,你眼睛瞎了吗看到他亲人家耳朵?夜浩然默默的捂着胸口,靠在了马车边缘,闭着眼平顺气息。 “我没有亲他,我只是,只是在交代车夫一些事情而已。” “你表解释了,我娘亲说,解释就是掩饰。”南南很大气的挥了挥手,“你放心吧,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不会传出去的,不过你要给我们一点点封口费。恩,小晟晟的那份也给我没关系,反正小晟晟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夜浩然表示他快要气血倒流,气绝而亡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孩子,为什么父皇要让他带着他们两个出门?这对他简直就是一种酷刑知道吗? 夜阑晟大抵是看出夜浩然气得不轻了,赶紧捂住南南的嘴不让他继续口无遮拦的说下去,免得八叔一气之下把他们两个给丢出去。 “八叔,呵呵,您别生气,我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现在他们可都在外面,被丢下了指不定就找不回去了,所以八叔绝对不能得罪,绝对不能。 夜浩然对夜阑晟的话还是比较受用的,为了避免自己再被那个小小的陪读给膈应到,他顺势便点点头,不说话了。 南南睁开夜阑晟的手,擦了擦嘴后又开始啊呜啊呜的吃冰糖葫芦。算了,他就当是给小晟晟面子,不说话了,还是吃东西吧。 可是,这才吃了两口,他又忽然想到刚才掀开车窗帘子时候闻到的那股香味,当下眸子又亮了,赶紧重新打开车窗,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可是这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哪里还是方才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小吃食的大街啊,这地方偏僻又冷清,路虽然挺宽但是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那些香喷喷的食物了。 这地方不对啊,不是要去酒楼吗?这个地方走过去更像是人迹罕见的小丛林。 南南眯了眯眼,立刻瞪着眼睛对着夜浩然全神戒备起来,“说,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带到僻静的地方然后杀掉?或者看到我们两个长得聪明帅气花容月貌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所以打算卖给别人赚个大钱?哦哦哦哦,怪不得刚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银子给拿出来了呢,原来是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啊。” 夜浩然简直佩服他,说这种话的时候,竟然还能一本正经的想出那么多的成语来赞美自己,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夜阑晟诧异的眨了眨眼,“南南你在说什么呢?” “小晟晟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一定揍得他变成猪头,连爹娘都不认识。” “额,南南,八叔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这是皇爷爷吩咐八叔带着他们出来的,八叔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不利呢? 南南恨铁不成钢啊,“小晟晟你不要太天真了,你看看外面,我们都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他明明说过带咱们去那什么什么酒楼来着,可是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会有酒楼呢?” 夜阑晟一愣,挑开帘子,还真的吓了一大跳,这地方人烟稀少,周边都是高大笔直的树木,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奇怪,八叔带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夜浩然是真的不想解释这个问题,不过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如此戒备的模样,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稍微树立一下自己当人家叔叔的胸襟和形象,低声道,“是这样的,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条路距离月明酒楼比较近,所以本王刚刚让车夫改个道,走这条路了。” 外边驾着马车的车夫嘴角抽了抽,八王爷明明是怕再接着走大街那条道,那个小陪读又会三不五时的要求停车买东西吃,再磨磨蹭蹭挑挑拣拣还要讨价还价的,这耽搁下去,恐怕等他们到了,那边酒楼也该散场了。 所以八王爷为了节省时间,干脆让他绕个路,往偏僻的林道走,如此碰不到一个人,自然也就不用停下来买东西了。谁说路程稍微远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八王爷觉得,还是值得的。 南南才不相信夜浩然的话,斜着眼睛怀疑的盯着他。“哼,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没出过远门的乡巴佬吗?……哦,小晟晟,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夜阑晟黑着脸,他若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还真的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南南抬了抬下巴,干脆站起身,双手成防备姿态,“这条路一看就是专门买卖像我这种英俊潇洒的小孩的专用道,你在骗我。” 夜浩然想捶地了,他能不能把这孩子给敲晕了,反正是个小小的陪读,他八王爷要弄晕弄残一个小陪读应该还没有问题的,对吧? 夜浩然心里正这般恶毒的想着,后面忽然传来了马车声,咕噜咕噜的跑的飞快,直至的往他们冲过来。 “砰”的一声,那马车似乎失控的有些刹不住的感觉,马儿东倒西歪的居然直直的朝着他们撞过来。 好在车夫经验老道,急忙控制马车的方向,这才不至于撞个正着。 可是饶是如此,那车子还是擦过边来,发出一声重重的撞击,撞得木屑翻飞。 南南此刻正站在车厢里面,车子这么一斜一扭,小小的身子顿时站不住了,身子一拐,眼看着要撞上夜阑晟了,南南急忙一个翻身,可是身子控制不住,整个小身子凶狠的往车窗外飞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势紧张 夜阑晟急的大叫,“南南……” 南南再想控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胸口被撞得十分的疼,火辣辣的尖锐的,整个身子已经脱离了车窗,往外面栽了下去。 车夫急急忙忙想把马车停下来,可是这个档口,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一瞬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整个后背。 夜阑晟想去救南南,双手伸出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没想到后面忽然传来一股拉力,随后整个人被扯回了车厢,紧跟着一道人影飞快的跃出,一把搂住南南的小身子,‘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在杂草重生的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一停下,夜浩然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声音微喘。 南南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刚想说话。耳边又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夜浩然倏地一抬头,就见后面疾驶而来三四匹马,马上的人各个蒙着黑布眼神锐利,几人看也不看夜浩然他们,手上的刀子已经往他们脑袋上砍了过来。 夜浩然脸色大变,抱着南南猛地飞身而起,双手抓住一旁的树干蹭蹭蹭的往上踏足。 那几个黑衣人似乎愣了一下,其中一人不死心,还想冲着他们砍过来。却被另一个看起来领头的人给阻止了,“别多生事端。” 那人顿了顿,猛地一夹马肚子,不再多看夜浩然一眼,飞快的跟了上去。 夜浩然微微皱眉,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抱着南南飞身而下,把他重新抱到了马车里,仔细的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了损伤。 “有没有事?” 南南摇摇头,刚刚的生死一线好像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小家伙气愤的站起来,指着那几个骑马离开的人破口大骂,“搞什么他们一个个的,居然想要我的命。我和他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我都没抢过他们的银子也没朝他们吐口水,骑着马冲的那么快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砍死我们,是不是人,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夜浩然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怕这小家伙吓到了,没想到他如今却是这样的反应。 他无奈的抚了抚额,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先前撞了他们的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后面追着的那几匹马,背影也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抿了抿唇,他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几匹马,恐怕是去追杀前面的那辆马车的。” 南南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也跟着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恩,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方才要砍了咱们,是因为咱们的马车和先前那辆十分的像,他们认错了,后来看清楚了又立刻收手了对吧?” 夜浩然一口血差点没涌上来,他们的马车十分的像?开什么玩笑,谁家的马车像他们这样……风骚的? 他们不是认错,是想要杀人灭口。 只是他们没料到他会武功,一招没有毙命,又有任务在身,只能先行放弃了而已。 也不知道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惹得这些人在帝都天子脚下行凶,胆子确实够大的。 夜浩然再次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方向,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辆车子里面此刻坐着的人,正是于作临和……玉清落。 玉清落既然是于作临找来的人,自然是要跟着于作临去月明酒楼的。纵然夜修独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只是没想到他们才刚从于府出来,便有人对着他们痛下杀手,逼得马车失去控制,跑到了这般僻静的更加容易让人对付的地方来。 于作临原本是在外面的马匹上骑着马领路的,却因为马车调转方向,他也只能跟着跑过来。路上遭遇到围攻,他座下的马已经被斩于路上,如今不得不进入马车内,表情冷凝的安抚玉清落。 “青姑娘,让你受惊了。你放心,我于作临今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青姑娘安全的。” 玉清落点点头,手指微微发紧,抓着已经紧张的身子直发颤的悦心的手,脸上的面纱随着马车的摇摆轻轻浮动,只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目光里全是对于作临的信任。 “于公子的本事,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他们人多,一个个身上都带着凶器,于公子一个人要护着我们两个,要多加小心了。” 于作临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笑容,虽然他心里其实并不在乎悦心是生是死的,甚至觉得必要时应该推这丫头出去挡一挡。只是玉清落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别的,只是时不时的探头看向外面追杀的人。 悦心吓得冷汗直冒,她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在府里当着勤勤恳恳的下人,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喊打喊杀的场面了?也亏得小姐竟然这般镇定,否则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后面的三四个人追的越来越近,玉清落的马车原本就已经失控,这会儿更不可能是他们单人单匹马的对手了,没多久,马车不得已停了下来,被几个人团团围在中间。 玉清落并不担心,只是冷眼看着马车外面的情景。 至于于作临,却没她表现的那般镇定。 车子停下,那几个黑衣人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已经飞快的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刀子寒光一闪,外边瑟瑟发抖的车夫已经咽了气,整个人从马车上翻了下去。 “啊……”悦心吓得尖叫一声,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抖着身子护在玉清落的面前,目光发红的咽着口水。 见刀子往面前砍过来,她吓得一缩脖子,眼睛已经闭上了。 “锵”的一声,剑鞘飞出,挡去了悦心面前的那把刀子。于作临回头便对着悦心大喊,“带青姑娘下车,骑马离开这里。”他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和面前的黑衣杀手交上了手。 “啊?”悦心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倒是玉清落冷静的拉着她的手,趁着刀剑偏移的瞬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只是她们的双腿一落地,其他的杀手却围拢了过来,情势比方才更加紧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就是这个意思 悦心瞪大了眼睛,急忙大喊出声,“少爷,救命。” 她在于府做了多年的下人,这一时半会紧张之下,对于作临的称呼便脱口而出。 于作临眼角余光瞄到这边的紧迫,急忙用剑隔开了面前杀手的刀子,身子迅速俯冲而下,挡在了玉清落的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于作临表情阴鸷,握着剑柄的手倏地收紧,眸光紧紧的锁在那几人的动作上,仿佛他们只要一动作,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情势,一触即发。 那几个人冷笑一声,领头的直接轻嗤,“你不必多问,若是想活命,就把后面的那个女人交出来。” “呵,笑话,我于作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想杀害青姑娘,先过了我这一关。”他们是冲着青姑娘来的,而且还是挑在今日出手,这么说来必然和比试脱不了干系。这些人,是那个姓沈的找来的?那可真够卑鄙的。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于作临这人虽然渣,但是毕竟也曾经做过将军的,这种时候,他若是逃了,以后也没脸面继续活下去了。 那四个杀手一听这话,当场便挥着刀子冲了过来。 于作临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是武将,是曾经的武状元,就是这整个帝都当中,能成为他对手的人也少之又少。 对付几个杀手,确实不是问题。 玉清落抬眸看向对战四个杀手一点都不落下风的于作临,眼睛忍不住微微的眯起。 原本还慌乱不已双手哆嗦去卸马车缰绳的悦心,一看这情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着玉清落欢喜的说道,“小姐,看来我们不会输了,于……于公子的功夫那么好,一定可以打败他们的。” 这话不高不低,却恰好传入了那几个人的耳朵里面。 于作临心喜,打起来越发的卖力,有意无意的想要让自己表现的更为出众一般。 而那几个杀手,立刻对视了一眼,领头的蹙眉低吼,“别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杀了那个女人。” 这话一出口,悦心立刻吓得脸色大变,“小,小,小,小姐,咱们快跑。”说着,赶紧继续卸马车。 可是那几个杀手哪里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当场手起刀落,那匹有些躁动的马便猛地抬起前蹄高高的仰首长嘶一声,后腿抬起,直接往悦心的胸口踹去。 玉清落眸光陡然一拧,拉着悦心往后退了几步,紧跟着齐齐的往地上一倒,滚了两圈,顺势避开了杀手挥过来的刀子。 马儿受了伤撒了一地的血已经跑了,那几个杀手分散开来,两个拖着于作临,两个冲着玉清落和悦心便挥刀而来。 于作临大惊,丢开那两个人便朝着这边冲过来。只是这么一转身,倒是露出了破绽,给了两个杀手一个机会,当场顺着他的后背砍了一刀。 于作临痛的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冒了下来,这会儿也顾不得玉清落那边了,先把自己的命给保住再说。 他猛地一声低吼,回转身对着那两人飞扑而去。刀光剑影之下,其中一人的手臂被他直接斩断。 于作临桀桀的笑着,忍着背上的伤逼近另一个人,对着他的胸口袭了过来。 谁知那人被他砍中胸口后反而嘿嘿一笑,干脆抓住他的刀子,直接冲着他的面部扬起手,一把白色的药粉扑头盖脸的冲着他的眼睛而来。 于作临急忙抬手遮住,避过了那个白色的药粉。就在这个档口,原本要对付玉清落的杀手头子却忽然从后面扑了过来,对准他后背的伤口重重的拍出一掌。 那掌极有力道,于作临受了伤又反应慢了一步,当场血气上涌,对着前面狠狠的喷出一口血,双目一睁,整个人都晕了过去,直接躺在了地上。 悦心惊恐大叫,眼看着于作临已经倒下了,心中顿时绝望到不行,双腿发软的挡在玉清落的面前,小步小步的开始后退。 面前的杀手目露凶光,刀子寒气森森,“姑娘,怪只怪你不识相,好好的蹚这趟浑水做什么呢?” “浑水?你指什么?我和沈先生的比试吗?所以你们是沈先生派来的,还是威远侯府派来的,或者说……是贵妃娘娘派来的?”玉清落冷笑,一字一句咬字十分的清晰,半点紧张之色都没有。 那人双眸一瞪,眼中很快闪过一丝震惊,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刀子在悦心的尖叫声中重重的挥下。 “看来今日不取姑娘的命都不行了。” 玉清落一把将悦心推到了身后,身子一弯,避过了那刀子的攻势。 那人一愣,不止是他,就连一旁站着看的那个杀手头子,也怔住了,“你会武功?” 玉清落摇摇头,“和你们比起来,我这点身手最多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上不了台面。” 杀手头子微微眯起眼,双手握着刀子不敢轻敌了。 玉清落却失笑道,“我说了,不用这么严正以待,我真的只会花拳绣腿。我的强项不在这里,我的强项是用药,而且是毒药。”看他们更加严肃的模样,玉清落笑的更欢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今天不会用毒药的,这里,大概还轮不到我出手,对吧。” “你什么意思?”杀手头子皱了皱眉,倏地回过头去看于作临,那人确实被他们打败了,这会儿已经晕倒,应该爬不起来再和他们交手才对。 悦心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小心的走近玉清落的身边,还是以着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她跟前。 不过,她心里也奇怪的很,小姐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于作临那个没用的都已经倒地上了,她们现在不是应该想着办法逃吗? 难道,小姐是在用拖延政策? 悦心心里想七想八的,那几个杀手却已经不耐烦了,挥着刀子冲着悦心便砍了过来。 “砰……” “噗……” 两声响动,悦心的眼睛还来不及闭上,那个冲她而来的杀手却忽然直直的往后面飞去,重重的撞上已经倒在一旁的马车,随后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玉清落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就是这个意思。” 她话音一落,身后倏地站了七八个人,一字排开,一身的肃杀之气,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几个杀手。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是没用,只是蠢了点 悦心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挡在自己面前将杀手重创的人,竟然是莫弦。 她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莫,莫爷,你怎么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 “……”莫弦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他抬手暗暗的抚了抚自己的脑袋,玉姑娘身边的丫头,为什么胆子会这么小? 玉清落将悦心往莫弦的身边推了推,让他带着这个丫头到一旁去。自己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几个脸色大变的杀手,笑道,“现在,还想取我的性命吗?” “你……”杀手头子经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护卫,冷汗冒了出来。 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还有方才出手的那个人,只是一掌,便折损了他们一名高手,他们几个,一断手一受伤一昏迷,就剩下他一个还保存着实力。可是他们这边人手这般多,他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杀手头子在迅速的衡量局势,想趁机逃走可是任务尚未完成,但是继续留下来,他却是一层的把握都没有。 玉清落双手环胸,含笑的看着他不断的往后退,半晌后忽然抬起手,喊道,“诶,你别往后退了,不然会死的更快的。” 那杀手头子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随即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其他两个受伤的杀手也顺着他的眸光转移视线,当场面如死灰,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修,修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杀手头子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夜修独眸光冰冷,气势凌人,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眸,几人已经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却是连看都不看那几人一眼,直接对着莫弦开口,“不留活口。” “是。”莫弦一点头,身上的杀气张开,玉清落身后的那一排暗卫更是动作迅速的包围了那几个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的杀手,几乎是手起刀落的瞬间,血红色已经蔓延了整个地面。 悦心拼命的捂住嘴,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呆坐在了地上。 玉清落想去扶她,腰上却多了一双手,眼睛也被蒙住,耳边响起夜修独那不同于方才那般冷硬的低柔声音,“太血腥了,没什么好看的,走吧,上车。” 他话音一落,林子里已经有辆马车缓缓的驶了出来,夜修独搂着她的腰身轻轻一纵,两人便站在了马车边缘。 闻天撩开车帘子笑道,“玉姑娘,没吓着吧。” “玉姑娘哪能吓着啊,被吓得半死的是她。”莫弦随后走来,手上提着到现在还站不起来的悦心,直接将她丢到了车门边,忍不住轻嗤道,“不敢看就把眼睛给遮住,看你吓成这样。” 悦心抖了抖身子,说话还结结巴巴的,“你,你,你又,又没告诉我,我,会有这么,恐怖,恐怖的……” 莫弦让闻天下去,自己跳上了车夫的位置,让悦心坐好别甩下去,马鞭子一扬,车子已经咕噜咕噜的上了路。 闻天瞪着马车的背影,磨了磨牙半天说不出话来。莫弦你个阴险小人,所以这善后的工作又留给了他是吧? 果然,车子不过行了两三米,车内便传来了夜修独独有的低沉声音,“闻天,把于作临送回去,真是没用的东西。”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默默的低头喝茶不说话了。 心里却开始默默的吐槽,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有先见之明知道安排一波的人在这林子里等着然后及时出现吗?于作临不是没用,他只是……蠢了点。 莫弦扬着鞭子,扭过头看悦心已经慢慢的恢复过来,这才加快了速度。 “王爷,玉姑娘坐稳了,咱们的时间有些紧,从这里去月明酒楼还要两刻钟的时间,得快点了。”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却忽然传来了夜修独的声音,“先回王府。” “啊?回王府?”莫弦不解,速度又慢了下来。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十分自然的开口,“她的衣服有些脏了,先回去换一套再来。” 玉清落一怔,低头瞅了瞅自己。确实,方才拉着悦心滚到地上的时候,衣服上不但脏污一片,还沾了点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这副样子出现在酒楼里面,确实……有损形象。 莫弦默默的回过头去看悦心,额,悦心似乎更加狼狈,身上衣服扯破了不说,来呢发髻头钗也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好吧,换衣服就换衣服,先回王府吧。 莫弦拉紧了缰绳,让马儿换了个方向,一行人直奔王府而去。 被留下来收拾残局的闻天却叫苦不迭,这莫弦脑子抽了有毛病是不是? 他说要去救玉姑娘吧,那厮却把缰绳往他手上一递,说让他去。行,他理解莫弦想在主子面前展示本领的用意,那他就乖乖的当马夫好了。 可是结果怎么样?那厮一回来又把他赶下了马车,把缰绳又抢回去了。这混蛋,就算想在主子面前多多表现,也不用这么膈应他吧? 善后,善后,不但要处理这几具尸体,还要把于作临那个讨厌鬼给带回去。 那家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玉姑娘的仇人啊,他可是连碰都不想碰他一下的。 闻天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对着几个护卫说道,“你们动作快点,那个谁,把于作临丢到马背上去,记得别把他的小命给折腾没了就行了。” “是。”几个护卫倒是老老实实的,动作又快又娴熟,将于作临扶起来后,还真的……丢了上去,随后拍着马屁股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去。 善后的事情很快完成,方才还打斗的十分激烈的现场除了留下几处血迹之外,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了。 闻天望着那些血迹,想到王爷先前交代的,似乎不用处理,对吧? 既然如此,那他可以收工了。 闻天挥了挥手,让大家伙开始撤退。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夜浩然的马车,也咕噜咕噜的行驶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都是你的错 夜浩然还是有些郁闷的,他只是想着走林道,便能避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小吃,也能避免让小陪读三番四次的要求停下马车去吃东西浪费时间。 谁知道走林道居然会遇到这般穷凶极恶的事件,马车相撞也就算了,黑衣人要杀人灭口也就算了,他们弄脏衣服风度不在也就算了。 可是车轮子被撞歪走两步直接翻车是怎么回事?等车子修好可以上路马儿却受惊了不肯走是怎么回事?等待安抚好马儿走了几步却有块大石头挡路是怎么回事? 算来算去,时间好像更加紧迫好吗? 偏偏,偏偏有个小陪读在知道了自己的用意后还一直碎碎念念碎碎念念唠叨个没完没了一点都没把他王爷的身份放在心上。 “你真的是个王爷吗?你怎么这么笨呐,居然为了不让我吃东西走这种容易让犯罪团伙犯罪的道路上来。你看看,出事了吧,出的事情还不小吧,耽搁的时间更长了吧,你的如意算盘彻底的碎了吧。你到底会不会算啊,笨蛋都知道带着两个这么漂亮的引人犯罪的小孩一定要走热热闹闹的大街,这样才安全嘛。哎,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吃东西吗?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像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不知轻重的熊孩子吗?显然不是啊。” 南南摇头,又摇头,觉得和这个人继续待下去绝对会影响智商来着。 “八王爷,不是我爱说你,实在是你太不明智了,居然还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无人能及,你说说,你说说你这么不靠谱,以后怎么娶老婆呢?” 夜阑晟想笑又不敢笑,几次三番想去拉南南,可是到头来还是把手给收了回来,随后默默的看向车窗外面。 夜浩然额角的青筋已经开始突突突突的疯狂跳动了,忍了半晌,他才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头来,“我说小陪读,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南南说话被他突然打断,表情一收,显得很不高兴。 “刚刚你摔出马车外的时候,好像是我不顾性命之危冲出去救你吧。刚刚那个黑衣人拿着刀子砍我们的时候,好像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你躲避过去的吧,你到现在,都没和我说声谢谢,还有理一直指责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等着吧,等他办完今天父皇交代的事情,绝对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不要以为他人小个子矮,他就会大发慈悲的放他一马。 南南眨了眨眼,很茫然的样子,“有这事吗?” 夜浩然眯起眼,危危险险的盯着他的头顶,“要不要我给你再试验一次?” “那倒不用。”南南很坚定的摇摇头,往夜阑晟旁边挪了挪,随即大声的很理直气壮的开口,“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走这条路,我们会遇到这些破事吗?算来算去,这都是你的错。” “……”夜浩然竟觉得无言以对。 夜阑晟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被夜浩然狠狠一瞪后,他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扭过头看着车窗外面。 这一看,当场惊得他整个瞳孔都开始放大了起来。 随即,外面传来了马夫的声音,“八王爷,这地上有血迹。” “血迹?”夜浩然移开视线,终于不再和南南大眼瞪小眼了,眸光一凝,撩开车帘子看向外面。 这地方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整条道路都显得异常的诡异安静。夜浩然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地上的血迹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八王爷……”车夫的声音压得很低,心里有些惴惴的,现在明明是大白天,明明是艳阳高照,可是他却觉得阴风阵阵,十分恐怖。 “继续前进,不要停。”夜浩然小心谨慎的盯着道上的动静,回头吩咐夜阑晟和南南坐好,小心的扶住车门,以防意外发生。 “这几处血迹,应该是先前那辆马车和那几个黑衣人留下的。他们应该在这里打斗过才对,只是……不论是马车还是马匹,甚至是那几个人,似乎都不见了。”夜浩然觉得十分的奇怪,如果是那几个黑衣人赢了,那么出事的便是马车内的人。 可是就凭他们四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打斗的痕迹抹去,就连马车都不见了。 若是马车里的人略胜一筹,那也不可能处理的这般干净才对。 难不成,这地方还有第三方人?可能吗? 夜浩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任何人的迹象。 然而此刻伏在繁茂的树枝中的彭应,却看到了那辆骚包的马车加快了速度。他也没料到,这地方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经过了,然而,等到夜浩然的脑袋探出来时,他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等到马车离开后迅速的从树上跃了下来,直接往修王府的方向掠去。 马车一路前行,夜浩然回头看向若无其事的南南,想到他说的话。确实,他林道今日看起来不太安全,他还带着两个孩子,等到了下一个路口,还是走街道吧。 夜浩然想着,又和车夫低低的说了两句。 不大一会儿,马车转了个弯,又重新走到了大街上。 至于路上遇到的那些个事,夜浩然自认不想多惹是非,就当……没看见吧,不去管他了。 南南一听见外面传来的热闹的吆喝声,便立即又精神抖擞了起来,掀开窗帘子往外看,口水又开始用力的往下咽。 夜浩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让车夫加快速度。 好在月明酒楼距离这里也不远了,南南再想状况百出也无济于事了。 “小晟晟,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咱们下车去买吧。” 夜浩然猛地一拍额头,他真的很想掐死这个小陪读。 他伸手,一把将南南探出窗子外面的脑袋给揪了回来,“买什么买,我们已经到月明酒楼了,得抓紧时间进去了,你看看,这外面都围了那么多人,比试肯定都要开始了。” 开始了?南南眸子一亮,想着那个胆敢冒充他娘亲身份的人,他立刻雄心勃勃连吃的都忘记了,赶紧嚷着进酒楼。 夜浩然把两个孩子抱了下来,这才护着他们往里面走。 只是才刚走两步,就听到旁边传来的议论声,“那个姑娘还没来呢,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看脸的世界 还没来? 夜浩然前进的步子有片刻的停顿,耳朵已经敏锐的竖起,听着酒楼门外的群众在那里议论纷纷。 “是啊,这约定比试的时间都要开始了,她还没出现。人家鬼医早就坐在包厢内等着了,如果那姑娘还不来,我看事情就悬了。” “可不是?不但那姑娘没来,就连修王爷和于大人也不在。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姑娘不愿意过来,不敢过来,修王爷和于大人丢不起这个脸,索性也不出现了?” “胡说。”有人斥责出声,“人家堂堂的王爷和兵部侍郎,如果真的怕了,当初就不会搁下那样的条件。你们看,右相刚刚也来了,他都那么淡定悠闲,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倒是比较相信右相的眼光,说不定那个姑娘能赢。” 相比较鬼医而言,在帝都之中,右相的威严显然要高于他,还是有不少人是支持右相能赢的。 夜浩然挑了挑眉,五哥也没来? 他是不相信五哥会怕什么的,五哥那个人的性子向来狂妄,连父皇都不怕,更别说怕这种小小的阵仗了。他倒是觉得五哥此刻还不出现,绝对有什么阴谋诡计。 夜浩然径自的点着脑袋,大步的走入酒楼掌柜的特地隔开出来的入口,风度翩翩的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八王爷向来游戏人间喜欢凑热闹,因此对于酒楼里的人来说,夜浩然的这张脸,还是十分的熟的。 他来的这么晚,倒是让掌柜的有些意外。当下赶紧迎了上来,笑着给他带路,“八王爷,这边请,按照您的意思,给您留了八号的厢房。” 掌柜的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八王爷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当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奇的打量了两眼。 夜阑晟倒是一派老陈的模样,走路稳重目不斜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风范。 可是他身边的南南就不一样了,那左顾右盼的模样就像是永远停不下来的猴子一般,走起路来也要蹦来蹦去的,十分的搞笑。 夜浩然很想直接把他打晕再带回去,最后忍了忍,还是忍了下来。 倒是他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原本在二楼厢房内的几个皇子,以及……太子。 太子只是看了一眼夜浩然,随后便震惊的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夜阑晟,手中的杯子都有些拿不住。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冲出厢房,去仔细的问问这是不是他许久未见的儿子。 只是冲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被一同而来的管家给拦住了,“太子稍安勿躁,世子是跟着八王爷一起来的,想必是安全的。这边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太子不如先看完比试,等到结束后,老奴立刻去请八王爷过来。” 太子微微一怔,随后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至于其他厢房内的皇子,此刻也不由的诧异万分。这个一直被放在宫中不闻不问的孩子,如今不但重新得到皇帝的重视,如今还允许他跟着八皇子一块出门,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几个皇子的心思瞬间百转千回,想法跟着绕了好几圈。随后马上联想到了夜修独上次帮着夜阑晟喝退他们几个孩子的事情,如今又是和夜修独交好的夜浩然带着他出门,难不成,夜修独打算和太子结成一派? 一想到这个可能,几个人便不由的拧起眉来。太子虽然不成气候,可是夜修独却是皇子之中最不容忽视的,不说他本身有能力继承大统,就算是皇帝,也对他十分的偏爱。 但是,不是才听说前几天,太子非常狼狈的从修王府出来吗? 夜修独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在这边想的复杂,那边的夜浩然已经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厢房,推开窗户看着楼下挤满人的大厅。 就在这时,二楼的一间厢房忽然被打了开来,沈先生带着身后威远侯府的家丁护卫浩浩荡荡趾高气扬的走到了正中间,扬声道,“比试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人好像还没到齐啊。” 他身后的护卫立刻高声附和,“估计是怕了吧,毕竟咱们鬼医也是享誉天下的名医,岂是那种乡下小大夫能够比得上的,估计一听到咱们鬼医的大名,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是啊,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若是到了时间人还没出现的话,就算是认输了。修王爷,右相和于大人,可都要给咱们沈先生道个歉,当众陪个不是的。” 说着,那个护卫还有意无意的朝着离子帆的方向看过去。 离子帆既然作为公证人,自然是坐在大厅之中。他还是坐在先前那个位置,还是喝着原本的那一种茶,嘴角的笑意依旧淡淡,十分的温和。 “时辰不是还未到吗?沈先生你急什么?”右相一出口,围观群众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立刻便自动的掐住,谁也没再多说一个字了,仿佛他们只要稍稍的提高一点声音,就会听不到右相那好听悦耳的音色了。 离子帆还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潇洒自如的坐在那里,面色沉稳,半点焦急之色都没有。 南南趴在窗口看的眸光亮亮,“那个右相好年轻啊,真是好看。哎,我以前还以为右相是个不分是非的老头子大坏蛋呢。” 他又想起那日的陈姬心母女两个驾着右相的马车在大街上差点撞伤他的事情,那个时候南南对右相的印象可是差到了脚底心了。 不过今日看他在和那个冒牌鬼医作对,人又长得好看,南南就觉得他一定是个好人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夜阑晟也探出脑袋去,随后点点头,“我也觉得好看,和五叔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可是气势也同样很惊人,你看,他一说话,别人都自动闭嘴了。” 南南赞同,视线随后移到了那边的沈先生身上,怒气冲冲的开口,“那个冒牌的鬼医,可算是给我找到机会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这就下去拆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冒充我娘亲的名头,罪该万死。” 南南冷哼一声,哧溜一下从窗边的椅子上跳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玉清落,来了 夜浩然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呢,就见南南火急火燎的往外冲,急忙一把将人给扯了回来。 “等会,等会,时辰还早呢,咱们等人到齐了再说。” 南南用力的挣了挣,没挣开手,立刻便恼了,“还要等什么人啊?我看现在人就挺多的,我只要下去拆穿他的身份,大家伙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的。” 夜浩然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小家伙到底是有多渴望成名啊。 “现在还不行,你现在下去拆穿他的身份,人家死不认账怎么办?咱们先看看热闹,等到人家比赛完了,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啊。” 南南皱眉,“比赛完了还怎么大显身手?” “呐,那个沈先生要是比赛赢了呢,一定会很高兴的对吧,一定会自认为天下无敌了对吧。这个时候你再出现狠狠的泼他一盆冷水,在大家都为他喝彩的时候,你再爆出惊天大秘密,岂不是让在场的群众对你印象更加深刻吗?”夜浩然把他抓了回来,放在桌子上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表情严肃的劝着。 和这小陪读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夜浩然到底是摸到了一些规律的。知道专攻他的软肋,一定是极有效果的。 南南果然安静了下来,偏着脑袋想了想,“你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是,要是那个冒牌的鬼医输了呢?” 夜浩然笑的十分奸诈,“要是他输了,咱们就可以痛打落水狗,让他被所有的人唾弃,永世不得超生。让他知道知道冒充鬼医的下场,也给所有人一个警示,告诉他们冒充鬼医都是大错特错的,这样不是更痛快吗?” 南南歪着脑袋,坐在桌子上细细的琢磨了起来,双腿挂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他觉得……他说的好像是有道理。 打落水狗什么的,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恩,也好,那我们就看完他们的比试。” 夜浩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让这小家伙现在冲出去。若是他这会儿冒出头来,那父皇交代下来的事情岂不是完不成了? 夜浩然瞥了南南一眼,怕他待会儿又心血来潮的要下去找沈先生的麻烦,赶紧让店小二上些点心茶水,让这小家伙慢慢的吃着等着。 可是南南才吃了几口,又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屁股底下像是扎了针一样,挪动来挪动去,一会儿又在地上蹦跶两下,一会儿又爬上桌子吃几口东西,一会儿跑到窗边去看楼下围观的人。 “哎呀,怎么人还没到齐?我等的头发都白了,居然还不出现。比试就要遵守比试的规则,要有比试的精神,哪有人不早早的过来准备还拖延到现在的?”南南特别的烦躁,迈着一双小短腿不断的在夜浩然的身边绕圈子,“真是的,连比试的时间都不遵守,我看那个人的医术肯定也不怎么样,说不定就被这个冒牌货给赢掉了。哎,早知道我就让我娘亲过来比试了,也免得让我等这么久。我娘亲虽然不靠谱,但是还算是比较守时的。” 夜浩然一边喝着茶,一边防备他忽然跑出去,至于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话,他还是自动忽略了。 不过,这时间确实有些久了,虽说距离比试时间还有半刻钟,那人也应该到了。难不成真的怕了鬼医这个称号,临阵脱逃了? 估计有这个可能,毕竟连于作临也没出现。 夜浩然皱着眉,越想也跟着越发的烦躁起来,尤其南南还在一旁走来走去,让他更是坐立难安了。 只是,整个酒楼里面,除了他们两个在这边时不时的探头往外看,那些围观的群众,更是翘首以盼。 大厅内的嗡嗡声已经越来越大了,许多人都在低头议论纷纷,大抵是在说那女人是怕了鬼医,所以到现在还不出现,更有甚者还有人在悄悄的编排着修王爷丢不起面子,也不敢来了。 听到这样的议论,沈先生脸上的表情便更加的得意傲慢了,这会儿更是斜着眼睛看向一旁淡定喝茶的右相,幸灾乐祸的开口,“右相是否要先准备一下?毕竟再过一会儿,该给老朽道歉了。” “道歉?沈先生真爱说笑,谁给谁道歉还不一定呢。在本相看来,今日沈先生时运不济,似乎是要倒大霉的预兆。”离子帆不以为意,他对玉清落是绝对的信任的,既然知道是她来此和姓沈的比试,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更何况,修王爷也和他说过,会亲自护送清落来到这月明酒楼。老实说,他虽然和修王爷不熟,也不太乐意将这等护送的事情交给他,可惜他一介文人,护送这等事情上,确实还是修王爷更加合适。 沈先生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瞪直了,当场用力一甩衣袖,冷哼道,“老朽劝右相还是不要将话说得太满。”他相信,那个什么青姑娘的到现在还未出现,定是威远侯府的杀手得手了,那女人多半是赶不回这里的。 沈先生不再去看离子帆,只是对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点点头,昂首嚣张的走到了正中间的空地上,大声的说道,“比试的时间已经到了,按照当初说好的,要是比试之时哪一方未到,那便是认输了。如今沈先生已经在这酒楼当中等了一个时辰,可是那位传闻中的青姑娘以及需要道歉的修王爷和于大人却还未到,想必,也是怕了咱们沈先生的威名。现在我宣布……” 南南在楼上听得焦急的不得了,整个人趴在窗台上,几乎都要往下掉了,吓得夜浩然赶紧把他扯了回来。 离子帆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手中的茶杯‘咔’的一声搁在了桌面上,扬声冷笑道,“宣布什么?时间还没到吧。” “左右相差不了多少了。”沈先生冷哼,仰起头就要往中间特别搭起的那个台子上走。 谁知在双腿刚要跨上台阶之时,前方的人群倏地传来一阵惊呼声,紧跟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猛然从他头顶掠过,稳稳的落在了那个台子上,眉目清冷的看着他。 第二百章 那是我娘亲啊 玉清落一袭白衣十分的惹眼,面上蒙着的白色面纱更是衬得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冷清高傲。 她就这样定定的站在台子上面,微微俯视着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踩着台阶满脸错愕的沈先生,唇瓣轻启,“沈先生,真是劳你久等了。” “你,你……你是谁?”沈先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夜修独松开圈着玉清落腰身的手,表情冰冷,嗤笑一声,“沈先生不是要比试吗?既然青姑娘来了,那就开始吧,时间正好到了。” “青姑娘?你就是青姑娘?”沈先生诧异,随后皱眉。这人虽然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脸面,但是听声音来看,必然是十分年轻的女子。就这样的女人,也配和他比试医术?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对,我就是青姑娘。怎么,沈先生在这里看到我,是不是感觉到很意外?” 派了杀手来杀她,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出现,本以为有些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没想到……居然功亏一篑,还是让她来到了这里了。 沈先生到底有些心虚,脚步又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梗着脖子冷笑起来,“意外?呵,有什么好意外的,你不出现我才觉得意外,呵,呵呵。” 夜修独嗤笑,十分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剩下的事情,就全数交给玉清落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掌柜的替他准备的正中间最适合观看的位置,气势凛然的坐下。莫弦和闻天随侍在旁,谁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方才熙熙攘攘的酒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两道身影,全部惊得停下来所有的动作,寂静无声的。 此刻见到他坐下了,一个个的才如梦初醒,整个酒楼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 “来了来了,修王爷和青姑娘都来了,总算在比试开始的时候到了。” “是啊,好在咱们没有白等,我就知道修王爷一定会出现的,这场比试就要开始了。” “激动,真是太激动了,快点过去一点,别挤过来了,我真是好奇青姑娘面纱底下的模样到底是咋样的。” “奇怪,于大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有人提了一句,却很快被淹没在吵嚷的议论声中,谁都没去在意。 如今最重要的是修王爷和青姑娘都出现了,那个于大人嘛,没这两人重要,在不在的都无所谓了。 离子帆听着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的死紧,眉心死死的拧了起来。 方才那一刹那,看着夜修独搂着玉清落从天而降的那一霎那,他就仿佛看到了两个合该是天生一对的人出现一般。两道身影一黑一白,一男一女,恰当融合的天衣无缝,让他心猛地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重击而来,打的他措手不及,差点站不住脚。 离子帆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想到刚才夜修独如此自然的搂着玉清落的腰身,他此时此刻看着夜修独的目光便充满了复杂。 许是感受到他不太一般的眼神,夜修独微微回过头去,和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然而,他回过头来的那一刻,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很好,也不枉费他不顾玉清落的反对坚持搂着她飞进来的打算了,这效果看起来似乎不错,离子帆……看起来确实收了打击了。 莫弦和闻天对视一眼,对主子的那点小心思表示十分的鄙视。 二楼所有的厢房窗户都被人打开了,听闻那个青姑娘真有胆量出现,一个个都充满了好奇,对敢于挑战鬼医的女人充满了同情。 南南也趴在了窗户边上,身边是一直揪着他衣服防止他掉下去的夜阑晟。 小家伙看着夜修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眸子就忍不住瞪大了。爹爹出场的方式,简直帅呆了,帅呆了。好后悔,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要这么有气势的出现呢?失策,太失策了。 南南懊恼,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眸光中充满了算计,斜斜的朝着夜浩然看过去。 夜浩然陡然一惊,对上南南桀桀的笑声时,急忙挪开视线,心跳却‘咚咚咚’的跳的厉害。五哥出现确实轰动全场,可是更让他觉得惊悚的是,那个蒙着面纱被五哥搂在怀里一块飞上台的女子,貌似,好像,似乎,有些熟悉啊。 不对,五哥这人的性子他还是十分的了解的,据他所知,五哥对玉清落确实是动了真情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别的女人出现,所以那个他觉得气质万分熟悉的人,可能,不,是一定,一定是玉清落。 天呐,要和姓沈的比试的青姑娘,居然是玉清落。于作临那厮推荐的人竟然是玉清落,难道,那渣渣还不知道这位青姑娘是他曾经的……夫人? 夜浩然抚了抚额,他觉得有些难以消化,信息量太大了。他是知道玉清落会一点点的小医术,可是他不知道她这医术好的竟然敢跟沈先生叫板了。 怪不得,怪不得五哥这么淡定,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许下承诺,若是输了一定会道歉呢。 啧啧,有五哥在,今天这玉清落,应该是输不了的了。 “小晟晟,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啊。”南南歪着脑袋,身子已经挂在了窗台上,可还是好奇的盯着台上的那个头顶看。 夜阑晟很是茫然,他在宫中两年,见到的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位青姑娘呢? 南南表示很迷惑,又仔仔细细的去看那个女人,看了好久,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楼下双手都开始颤抖了,“娘,娘,娘亲,那是我娘亲来着,我记起来了,她头上插的那个发钗,和我娘亲的一模一样,那还是我送给她的呢。” 夜浩然双腿一软,直接攀附在窗台上,震惊的扭过头去看一旁的南南,“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比试开始 南南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倏地将手指给收了回来,奇怪的看向他,“干嘛?我说那是我娘亲啊。” “你,你确认?”夜浩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方才,手指的方向是玉清落吧,他刚才是说玉清落是他的娘亲吧。 难道…… 不是吧,这小陪读是玉清落的儿子? 玉清落和五哥的儿子!!!! 那个他一直想要见到却死活找不到他影子的那个孩子?? 南南实在很鄙夷他这般失态的模样,不过还是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恩,我很确定。呐,你看看,我娘亲头上的那根青色的发簪,那是我花了好多好多银子给她买的,哎哟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心疼死了。可是娘亲说她生日,当儿子的一定要是送她礼物才行,而且还要独一无二的东西。我跑了江城好多地方,才找到那根到处都见不到的发簪呢。哎,幸好娘亲今天戴了那根发簪,不然我都认不出她来了。” 自己的娘亲,居然需要依靠一根小小的发簪才能认出来。夜阑晟默默的扭过头去,很是无语。看来上次在皇宫里他被清姨揪着耳朵狠狠的教训一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上次没认出来,他还以为南南吃一寸长一智了,没想到这一次,还是没能认出来。 夜浩然嘴角狠狠的抽搐了起来,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的幻想破裂了。他心中塑造的那个和五哥十分相像小小年纪便能饱读四书五经能飞天遁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且气势惊人的孩子,彻底的破裂了。 这孩子的性子和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啊,五哥明明说那孩子很聪明的。可是他刚刚经历了一路,发现除了吃……这一点比别人更加强悍之外,其他的,真的没看出那个优点和五哥相似了。 对了,竟然连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娘亲都不认识。 他想从这里直接跳下去。 南南很无辜的看着他纠结的头发都要掉了的模样,喳巴喳巴嘴,又往口中塞了一颗葡萄,这才扭过头往下看。 “我娘亲在,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他就说嘛,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的冒充娘亲的名号,娘亲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很好,那么接下来,本小爷就只要好好的看看戏,然后到最后再痛打落水狗就行了。 夜浩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还想问问南南五哥是不是他爹爹,还想问问为什么他好端端的就进了宫,还成了夜阑晟的小陪读,还想问问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想问问……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没有解惑了,可是等不及他问,下面的比试却已经开始了。 夜浩然定了定神,只得把心中的疑问押后,目前还是先关注一下楼下的比试比较好,父皇交代的事情更加要紧。 “锵!!”的一声,楼下的掌柜的已经拿着一面铜锣站在台上,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脸不屑的沈先生和淡定从容的玉清落。 掌柜的敲了一下铜锣,在场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承蒙各位不弃,将这场轰动整个帝都的比试放在了我这小小的酒楼里,实在让咱们月明酒楼蓬荜生辉啊。王爷,右相,小的谢过王爷和大人的抬爱,让小的担任此次比试的中间人,在这台上替大家伙代为解说。大家放心,我自然会公平公正的详细说明的。” 他说着,手指着另外一边的入口,大声说道,“至于此次出题和裁定输赢的人,咱们特地请来了前太医院院首任大夫来担任,相信大家不会有意见的。” 他话音一落,便见那个入口处缓缓走来一个发须花白的老人,眸光精锐手脚稳当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率先走到了夜修独和离子帆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才朝着台上走去。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过心中却有些意外。任大夫十几年前突然辞去太医院院首一职,虽说是能力不足身体欠佳难担重任,不过这事无论如何也是透着一份蹊跷的。 不过更加怪异的是,这任大夫辞去院首的职务后,便鲜少出门,帝都当中虽说会偶尔听到他的名字,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见不到他的人。 可是今日却主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看来这鬼医的名号,还是很吸引人的,把这个一生扑在这上面对医术如饥似渴的前太医院院首也给勾引了出来。 夜修独眸光高深莫测,缓缓的拿过一旁的杯子,润了润喉,这才看向高台上。 任大夫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便把打量的视线放在了一旁的玉清落身上。他听自己的徒儿姜大夫说的那位能在短短时间内治好那一大一小两位会传染的病人的姑娘,应该便是面前的这位吧。 看气质看眼神,倒是个不简单的。 看了几眼,任大夫便把视线给收了回来。 沈先生微微有些不满,皱着眉瞥了任大夫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冷哼。这人什么意思,居然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等着吧,等到他赢了这次的比赛,回头到宫里当了太医院的院首之后,他定会找借口来拆了他徒儿创建的兴盛医馆,看他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狂傲。 “各位。”任大夫的声音低沉稳重,带着和年纪相符的沧桑,“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是和生死相搏的人。作为一个大夫,最重要的便是将病患治好,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人下药。所以这眼明手快和对症下药是十分重要的,今日,咱们就分成三个阶段来比试沈先生和青姑娘的医术。” 台下的人纷纷附和,各个都是眸光明亮的盯着台上的几人。他们等的够久了,这会儿便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催促了起来,“任大夫,快点出题吧,别买关子了。” 任大夫点点头,微微的一拍手,随后便见兴盛医馆的药童捧着两罐子陆续上前,跨上了台阶,将那罐子放在沈先生和玉清落面前的桌子上。 第二百零二章 为什么不揍一顿 等那两名药童下去了,任大夫才甩了一把衣袖,对着两人说道,“这是两个药罐子,是老夫亲自配的药,当然,药罐子里面的药材并不一样。请两位打开罐子闻一闻,然后说出这中间到底加了些什么药,这副药的具体是治疗哪种病的。” 第一阶段,自然是不会太难的,闻香识药,也不过是最基本的。 沈大夫冷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玉清落却挑了挑眉,只觉得事情没这般简单才对,既然是前太医院院首出的题,肯定没那般简单。 她也不急,笑着对一旁的沈先生说道,“尊老爱幼,沈先生先请吧。” “哼,老朽还不用你一个女人让着,还是姑娘先请吧,免得大家说老朽欺负一个女人。” 玉清落耸耸肩,“好啊。” 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想过要落后一步,这药自然是先闻先说的比较好,否则两个盖子一掀,谁知道这中间都混了什么味道? 沈先生抿着唇,忽然有种自己上当了的错觉。不过话以出口,临时反悔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了? “哼。” 玉清落撇了撇嘴,走到桌前将药罐子掀开。她的鼻子向来灵敏,尤其是对药味和血腥味。这罐子里的药确实只是普通的药材而已,用处也只是些小病小痛,只不过…… 玉清落倏地一抬头,看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任大夫一眼,笑了笑道,“我没问题了,沈先生,你请吧。” 她话一出口,任大夫便微微的移动了脚步,走到了沈先生的身边。 沈先生眯了眯眼,看玉清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冷笑着将盖子掀开。鼻尖很快划过一丝药味,他的眸子一亮,浅浅的吸了一口,便信心十足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倏地变了,刚要起身之际脸部猛地纠结起来。原本自信的神态变得有些慌乱,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药罐,又垂下头用力的深吸了几次,面色却越发的严重起来。 不对,很不对劲,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药材里的味道似乎完全变了味了? 沈先生脑袋埋得更低,脸色微微发白,手心也渐渐的沁出了汗水。 不可能,这才是第一关,才是最最简单最最基本的一关,他刚才明明已经心中有数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他的鼻子出了问题了? “沈先生,好了吗?”掌柜的十分好奇,这青姑娘只是微微的动了动鼻尖,很快就完成了。怎么这身为鬼医的沈先生,反而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这都将近半刻钟了。 “再等等。”沈先生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开,不要影响自己。 掌柜的心中微微不满,回头对着那些翘首以盼的人说道,“沈先生还要些时间,大家稍安勿躁。” “怎么回事啊?”有人皱了皱眉,似乎不耐烦了,“只是闻个味道而已,用得着那么长时间吗?人家青姑娘都没让你久等。” “就是啊,刚刚任大夫都说了,大夫要及时医治病人,不然会有性命之忧的。这要是让沈先生来治病救人,那病人岂不是都等不及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沈先生的耳朵里,让他心中更是焦虑,偏偏一旁的任大夫还老神在在的等着他,让他心中更是烦躁。赶紧低下头,更加仔细的闻着那药罐里的味道了。 夜修独闲闲的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眸光却落在了任大夫那藏在衣袖中的右手。 方才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在玉清落和沈大夫去闻药罐的时候,任大夫便会站在他们的身边,并且右手中的那个瓷瓶,还会不着痕迹的打开。 那瓷瓶里,应该是有些名堂的。 “沈先生,好了吗?”月明酒楼的掌柜的又问了一声。 沈先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只得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来,暗自镇定的开口道,“好了。” 任大夫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台子的中间,笑道,“既然两人都心中有数了,那便把药方子和药的作用都说出来吧,还是……青姑娘先来?” “可以。”玉清落无所谓,这场比试对她来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润,“药罐中有麻黄,苏叶,前胡,杏仁,桔梗,陈皮,半夏,茯苓,枳壳,只要治疗外感咳嗽,哦,就是风寒袭肺的症状。” 任大夫眸子亮了亮,拍了拍手点点头道,“青姑娘果然厉害,这药罐里的药方确实如同青姑娘说的一般,一模一样。” 说罢,他又扭过头去看沈先生,“沈先生,轮到你了。” “我……”沈先生面色一白,眉心紧拧了起来。看着玉清落已经回答的一般无二,心中更是烦躁,当场便抬起头来,傲然道,“老朽的鼻子方才受到撞击,药方闻得并不详实,老朽要求医治好鼻子再来比试这一局。”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闻不出来吗? 既然没那个本事,那就爽爽快快的认个输便是了,何必还要如此强词夺理,这分明就是耍赖嘛。 “沈先生,若是你说不出这药方,那这第一局,老夫只能判定你输给了青姑娘。”任大夫并不好忽悠,说话语气平稳,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却十分的坚持。 沈先生当场对着他疾言厉色,“笑话,这种就算是乡村小大夫都能说出来的药方,老朽身为鬼医,怎么可能说不出来。只不过是鼻子受到撞击,这场比试对我来说确实存在着劣势。” “哦,这个冒牌鬼太不要脸了。”趴在窗台上的南南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比我还会耍赖,娘亲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竟然还能这么平静的站在那里,怎么不上去揍他一顿?” 任大夫微微皱眉,他实在不相信传闻中的鬼医竟然会这般的无赖。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和他再把道理讲下去了,“既然沈大夫说不出来,那么我宣布,这一局是青姑娘……” “等一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任大夫要宣布的结果。 第二百零三章 我也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就连沈先生也怔住了,随后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夜修独微微转了转茶杯,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笑。 莫弦微微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王爷,你猜得果然没错,威远侯来了。” “他来了才有意思。”夜修独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已经稳如泰山的坐在位置上。威远侯既然派人追杀玉清落,说明他也容不得这场比试有丝毫的错处,更不会容许姓沈的输掉这场比试。 也对,若是姓沈的输了,那威远侯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不,才第一局,场面刚刚露出一点点对沈先生不利,他便立刻出现了。 整个酒楼都寂静下来,就连二楼那些看热闹的皇子王爷达官贵人,一个个也都探长了脖子,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威远侯。 南南气氛的拍了一下窗台,冷哼道,“谁这么讨厌啊,居然关键时候出来捣乱,我真想下去撕了他。” 夜浩然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不过视线在触及楼下缓缓走进来的威远侯时,又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人多了,确实是热闹了。 威远侯身材壮硕,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架势十足。再加上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仆,这一路走过来,更是赚足了众人的眼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 因此他才刚踏入酒楼的入口,围观的群众已经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让他直接走到了大厅中间。 威远侯先是给夜修独行了礼,这才对着右相点点头,道,“王爷,相爷,在下来晚了。” “不晚,侯爷来的正是时候。”夜修独笑意不达眼底,表情还是淡淡。 离子帆虽然笑的温和,只是双眸却是锐利,对威远侯的态度也是不近不远,生疏的很。 掌柜的嘴角抽搐了下,赶紧让店小二给威远侯搬了张椅子,让他也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看。 威远侯表情凶恶的坐在了椅子上,眸光却直直的定在任大夫的身上,眼中隐隐含着一丝警告。 只是可惜,任大夫似乎对他的眼神并不买账,方才被他打断了那么一下,心中已经稍有不满了。只是这人是侯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对着他行了个礼,这才接下去说道,“王爷,老朽就继续宣布结果了。” “宣吧。”夜修独微微一抬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威远侯。 果然,在夜修独话音刚落之际,威远侯便已经抬起头,声音低沉的笑道,“等一下,本侯方才在门外,好像听到沈先生说鼻子受伤了是吗?” 沈先生当即应下,“是,侯爷,老朽的鼻子方才确实不小心的被撞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这闻香识药的比试规则,对沈先生便是不公平的,你们说对吗?”威远侯扭过头去,看向围观的群众。 这些个普通百姓,面对一个侯爷自然是不敢答话的,见威远侯看过来,一个个的全部开始低着头退后了几步,希望威远侯不要把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二楼的南南简直气得不行,抬手就要往窗台上爬,看样子像是要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夜浩然按了按额角,实在很难把这小子和自己的五哥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无力的抬起头,看夜阑晟脸色涨红已经拉不住南南了,赶紧搂着他的小身子下了窗台,在他耳边说道,“你担心什么,没看到五哥坐在那里吗?你放心吧,威远侯的身份没五哥高,五哥不会让他乱来的。” “没夜大叔高?”南南愣了一下,挣扎的身子也停了下来。 夜大叔?夜浩然诧异,对他的这个称呼充满了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就是五……你夜大叔了。” 如果太子等人不出现,那么夜修独的话自然是最有分量的。 不对,就算太子出现了,也不会是五哥的对手。 这威远侯竟然还敢在五哥面前秀存在感,简直找死。 只是,夜浩然口中期盼着的五哥并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一旁的右相笑意融融的出声道,“侯爷这话可不对了,若是沈先生的鼻子受了伤,那一开始便应该提出来。既然在任大夫说比试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见,那说明沈先生是接受这样的较量的。呵,可是如今倒好,药罐子也闻了,人家青姑娘也说出了药名和作用,沈先生倒是开始找借口了。” 说着,他淡淡的瞥了威远侯一眼,无视他凶神恶煞的眼神,拿着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继续道,“难不成,是沈先生闻不出这药名,也说不出这副药的用处,所以才会以鼻子撞伤为由,想借此避过这一局?” “就是就是,既然鼻子受伤,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出来?”有人带头,那些不满的群众自然也会附和着。更何况带头的这个人是右相,更何况,沈先生本来就是在耍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威远侯紧紧的抿着唇,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青筋暴跳,盯着右相的眼神十分凶恶。 只是后者依旧老神在在。 任大夫冷笑一声,不管威远侯还想干什么,直接宣布了结果,“第一局,青姑娘胜出。” “任大夫,我都说了,这场比试对我来说不公平。”沈先生大怒,猛地上前几步,脸色铁青的盯着任大夫。 任大夫不甘示弱,微微抬起下巴冷哼道,“这场比试对谁都是公平的,沈先生自己没本事,那也是怨不得他人的。” “老朽没本事,你说老朽连这种最基本的医学闻药都不懂吗?”沈先生大抵是恼羞成怒了,说话越发的大声,脸色越发的难看,此时此刻,早就没有了一直以来维持的那种清高冷傲的模样了。 许久不成开口的玉清落倏地嗤笑了一声,缓缓扭过头去,盯着沈先生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沈先生是不是在闻药的时候,一开始觉得没什么问题,里面的一些药还是可以十分清楚的闻出来的,可是后来却像是鼻子失灵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沈先生大惊。 “因为,我也是如此。”玉清落耸耸肩。 第二百零四章 救命 玉清落这话一出,所有的人自然都停下了议论的声音,纷纷诧异的看向她。 沈先生更是不敢置信的吼,“这怎么可能?你说你闻了一会儿后就像是鼻子失灵什么都没闻出来,那你如何还能说得出这些药的名字?” “沈先生,你说你是鬼医,那医术自然了得。人家任大夫出题,肯定也不会过于简单,否则岂不是在侮辱你吗?只是闻香识药而已,你也说了,这种本事,就算是乡村的小大夫都会,实在没什么好比试的。所以任大夫在测验的时候,稍稍的用了些手段。”玉清落在外边行走江湖,有些经验当然要比普通的态度更加丰富。 任大夫有些诧异的看向玉清落,不由的暗暗点了点头。 可是其他人却是不解,一个个还未等到沈先生发问,已经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什么手段啊?” “是啊,什么手段,我们怎么都没看见,和我们说说。” 任大夫上前一步,抬起手微微的往上颠了颠,将覆盖在右手上的宽大袖子给抖开,露出手中拿着的小小瓷瓶,往夜修独右相威远侯等人的面前一一转了过去,这才收回手,大声的说道。 “这是老夫自己研制的味香,这香味清淡醒神,是老夫平日里用来提神醒脑的。今日比试,诚如青姑娘所说,既然这场比试轰动帝都,自然不能过于简单,否则实在难以测试出两人的医术到底如何。刚才在青姑娘和沈先生打开药罐子的时候,老夫便站在他们的身边,打开这个瓷瓶,将瓷瓶当中味香的味道混入其中。” 他说着,回头看向震惊的眼神游移的沈先生,神情略带了些嘲讽,“所以沈先生一开始表情尚算正常,等味香的味道混入其中之后,沈先生便心神不宁对这药罐中的味道不确定了,到了最后,更是以鼻子受伤为借口,试图逃避比试的结果。沈先生,我说的对吗?” 沈先生禁不住倒退了几步,表情惊慌,似乎颜面尽失。 威远侯更是手指收紧,面色阴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沈先生这闻香识药的本事,确实是不如青姑娘了。”右相恰到好处的加了一句,笑着看向玉清落。 他这眼神太过明亮,刺得玉清落嘴角微抽,也刺得夜修独面色更加冷峻。直接袖子一摆,看向台上冷汗直冒的沈先生,“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哼,既然任大夫都说这味香混入药味会让人闻不出什么,那青姑娘又怎么会知道?莫不是这中间又什么阴谋?” 玉清落抚了抚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沈先生何必混淆视听,技不如人便好好的回去再多钻研钻研。在这台上输了便是输了,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比你这样耍赖要好得多。本姑娘还告诉你了,我不但闻出了这药罐里的药味,我还闻出了任大夫的味香里都用了哪些材料研制,沈先生想听吗?要不要本姑娘一一的说给你听?” “你……”沈先生气得脸色发红,手指微颤的指着玉清落,好像要扑上来打死她似的。 “就是,这位姑娘说得对极了,技不如人不丢脸,丢脸的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泼皮耍赖,这丢脸的可不止是沈先生一个人,还有无条件支持沈先生的侯爷啊。” 二楼的某间厢房内,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晰的男声。说话语气似乎十分的正气凛然,最后的那句话更是堵得想要开口的威远侯直接闭上了嘴,狠狠的瞪了沈先生一眼。 南南好奇的看过去,却见那扇窗只开了一半,说话的人好像隐藏在那扇窗户的后面,半个人都看不到。 可是,可是哦,他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把他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恩,这人一定是个好人。 南南欢喜的想着,楼下也紧跟着传来围观群众的附和,一个个纷纷指责沈先生无德无赖,压根就配不上鬼医这样的称号。 甚至二楼厢房中的许多达官显贵,也跟着吆喝起来。 就是三皇子他们那一个厢房,一个个的虽然没有出声,却也在私下议论,对沈先生的所作所为表示鄙夷不屑。 威远侯眉心紧蹙,扭过头看了看夜修独,见他面无表情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再偏头看向右相,这人也是淡定的言笑晏晏,不动如山。 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有些指责也间或的传入威远侯的耳中,这让他的脸色当场大变,再也无力帮着沈先生辩解了,当下站起身,声如洪钟道,“沈先生,这一局输了便是输了,下面还有两局,你是堂堂的鬼医,下面两局对你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沈先生一愣,这是要他认输了? 可是不认输又能怎么样?如今整个酒楼的人都在大吼大叫的说他有违医德,侯爷也这般说了,他只能点点头,让任大夫赶紧出下一道题。 见他到了最后也没承认一句自己错了,任大夫对他便更是嗤之以鼻了。 他是不相信,这样的人能当鬼医的,怕是沽名钓誉之辈了。 冷笑一声,任大夫这才走到台子的中间,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第一局胜负已分,青姑娘医术更胜一筹。不过这也不过是一局,并不能说明两位医者在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是如此。后面还有两局,相信大家都在拭目以待。那么接下去,第二局青姑娘与沈先生比试的便是针灸,老夫这边有个……” “救人啊,快点来救人啊。”任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吵吵嚷嚷的跑进来一个人,直接打断了第二局的比试。 所有的人都惊了惊,不约而同的扭过头看向了外边大喊大叫的人。 不大一会儿,便见姜大夫领着一个年轻妇人跑进来,凝眉对任大夫说道,“师父,这孩子中了毒,情况紧急,徒儿方才给这孩子看过了,怕是……所以想请师父出手,看看这孩子。” 姜大夫说着,让开了半个身子,众人这才发现年轻妇人的怀里,还躺着一个身子不停的抖着的孩子。 第二百零五章 青姑娘是鬼医 任大夫一惊,眉心微蹙,知道情况紧急,否则自己的徒弟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给带进来。 他当下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夜修独右相威远侯三人抱了抱拳,“王爷,这孩子情况有些复杂,能否容老夫中断比试,先给这孩子看看……” 夜修独等人还没来得及点头,站在一旁的沈先生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越过任大夫的身边,火急火燎的说道,“孩子有性命之忧,当然是先救人了,这会儿时间尚早,等把孩子的命救回来再来比试也不迟。” 说罢,沈先生已经推开了姜大夫,从那年轻妇人的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转过头又蹭蹭蹭的几下站到了台上,将那孩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那桌子原本就和普通的书桌差不多大小,这孩子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躺在那上面倒是十分的宽敞。 玉清落愣了愣,倒是没料到沈先生居然会这般突然,这般急切的模样,这样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医者仁心的感觉。就连这酒楼内的那些个围观群众,一个个的也是探长了脖子,对这个连礼数都顾不得只知道心系孩子安危的鬼医有了些改观,纷纷改口开始夸赞他。 夜修独敲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稍稍的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威远侯。 方才他可是看得很清楚,是这威远侯给沈先生使的眼色。 恐怕不是沈先生真的如此有爱心悲天悯人,这会儿这般冲上来要救人,应该是因为方才自己耍赖给群众带来了非议有了坏印象,想要借此改观而已。 夜修独猜得并没有错,沈先生这人向来高傲,如今又是贵妃面前的红人,他自认以后都是要给皇室宗亲看病的,哪里会去管一个衣衫脏乱的平民百姓的孩子? 他方才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让任大夫赶紧开始第二轮的比赛,不要浪费他的宝贵时间了。 只是威远侯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冲上去率先把那孩子救下来,如此才能让群众对他有些好印象。等到第二局第三局的时候,局面自然对他有利。 这样想也没错,群众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 沈先生定了定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威远侯,这才低头去看那孩子的脸色,给他把脉。 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也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毕竟是连姜大夫都治不好的,如今不但任大夫在,连鬼医也在,想来这孩子应该无事了。 因此一个个都回头去安抚那孩子的母亲,年轻妇人听了,这才微微的放下心来,小心谨慎的走到台上,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去影响沈先生,只是盼着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然而…… 沈先生在给那孩子把完脉后,眉心却是紧紧的拧了起来,面色难看复杂,许久都不曾出声。 年轻妇人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赶紧追问,“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这孩子……已经救不活了。” “什么?”年轻妇人顿时大惊,整个人都瘫坐到了地上,失神的盯着面色发黑的孩子。半晌后,忽然抱住沈先生的大腿大哭起来,“大夫,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大夫,我求求你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了……” 那妇人说着,还真的对着他跪下,开始‘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那清晰的在整个酒楼内部回荡的声音,惹得在场的其他人纷纷侧目,暗暗的同情起她来。可是,就连鬼医都说这孩子没救了,那还有谁有办法啊? 沈先生想要把自己的腿从她手中抽出来,无奈这人抱得死紧死紧,他连退后一步都做不到。此时此刻,他又不用用大劲把她踹出去,便只能皱着眉头抖了抖腿。 任大夫见状,立刻上前将手搭在那孩子的身上,紧跟着也眉心深锁,眸光之中多了许多的遗憾。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是这般小的一个孩子就这样在他面前丢失性命,还是让任大夫心生不忍。 “啊,啊啊……唔……噗……”就在这时,桌子上的孩子忽然一个颤抖拼命的哆嗦起来,嘴里吐出白沫,随后便是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 年轻妇人吓得心神俱颤,忙松了手去抱那孩子,“宏儿,宏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别死啊。” 沈先生双腿一获自由,忙退离两步之远,挥了挥手尽量让自己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那妇人说道,“夫人,你节哀顺变吧,这孩子命运如此,你还是赶紧给他准备后事吧。” “人还没死呢,顺什么变?”玉清落一把将沈先生给推到一边去了,弯下身便把孩子抱了起来,直接对着他的后背重重的一拍,那孩子双眸圆凸,又吐出一大口的黑血来。 年轻妇人愣了愣,怀里的孩子突然被抢走,整个人更加恐慌了,下意识的便要伸手来夺。 幸好身旁站着的任大夫拉了她一把,小声的说道,“夫人别急,让青姑娘看看,青姑娘也是大夫。” 他觉得这青姑娘神色淡定,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的样子,或许她心中有法子能救这个孩子。 倒是被玉清落推得差点往前冲去掉下台阶的沈先生,当场大怒的冲着玉清落喊,“你干什么?这孩子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要折磨他,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他说着,就要上前来抢人。 夜修独给莫弦使了个眼色,莫弦会意,一跃便上了台子,直接挡在沈先生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还请沈先生不要打扰青姑娘救治病人。” 玉清落把那孩子抱到了自己这边的桌子上,免得沈先生惊扰了她。 随后从身上把小包给解了下来,这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医药包,里面放了许多她自己让人打磨制造的专用医疗用具,方便灵巧。 她也不再耽搁,将药包展开,整齐划一的摊在了桌面上,从中间抽出了一根银针。 谁知还没等到她有所动作,二楼的一间厢房内,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她是鬼医,青姑娘是鬼医,这个药包我见过,是鬼医的东西,独一无二,天下仅此一个。” 第二百零六章 震惊 “什么?”众人哗然,纷纷盯着二楼说话的某个厢房。 那厢房很快有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风苍国文学大族孔家的小少爷。这孔家在帝都可是出了不少的文人贤士,已经过世的孔老太爷更是当今皇帝的恩师,在风苍国是德高望重让人由衷敬佩的有学之士。 孔家如今虽没有直系宗亲在朝中当官,但是威望还是一如既往的,因此孔少爷说的话,更是毋庸置疑的。 更何况,早先便听说过这个孔少爷一年前在外游学时遇到了意外差点双手尽废,后来遇到了鬼医才能保住。虽说孔少爷等人并未见过鬼医的面让人有些不解,但是这鬼医向来神秘,大伙儿也就把这个当做传闻一样的听着。 可是如今,他们竟然听到孔少爷说这位青姑娘便是鬼医,这,这…… 这怎么可能? 孔少爷面色欣喜,然而听到底下传来嘀嘀咕咕还有些质疑的声音,顿时让他不满,文人的清高孤傲之势顿时上来了,不由的冷哼一声,“我孔筠生从来就不屑说谎,众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孔筠生的这双手是鬼医救回来的,这一年以来,我对鬼医充满了感激。只是鬼医向来神秘,当初替我医治时也是蒙着我的眼睛不肯让我看到,在下想找鬼医道谢也是苦于无门。” “此次听说鬼医来此要和一位姑娘比试,在下心中存疑,这才过来看看。孔筠生虽然没见过鬼医的面,却看到过鬼医的那个医药包,因为在下从未见过那包里的那些东西,这才印象深刻记在了心里。想不到今日会在青姑娘的身上见到,这东西确实归鬼医所有,而且天下找不到第二个。” “沈先生?哼,不过就是个冒牌的,真正的鬼医是青姑娘。” 玉清落只是微微的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孔筠生,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都是姓沈的那个庸医耽搁了那么一会儿,这孩子的情况更加严峻了。 玉清落低头,看那孩子痛苦的直皱眉,双手不停的去抓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睛呻吟不断。 玉清落自己是当母亲的人,虽然对南南的教育……实在和常人不同,可是母性的那份温柔,还是让她对孩子多了一份耐心和疼惜的。 她弯下腰,低低的在孩子的耳边说道,“不怕,我会救你的,乖一点,勇敢一点,忍一忍就过去了,好吗?” 那孩子已经痛苦的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可是听到玉清落轻柔温和的声音,动作还是缓慢了许多。 玉清落随即抓着他的一只手,将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手指尖,手指微微用了点力,把他手上的血用力的挤了出来。 夜修独大概看出了点什么,回头吩咐闻天,“你去给她打下手。” “是。”闻天点点头,立刻跳了上去。 那边二楼的孔筠生眸光依旧是灼热的,他看到玉清落在施救了,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急忙说道,“大家安静,青姑娘既然出手了,那孩子必定还有救。” 众人一愣,这才发现玉清落已经动作神速的在孩子的身上放血,娴熟的在他孩子的头顶上扎针,并用了一个小刀子割开了那孩子的……耳朵? 不,不对,只是在耳朵旁边开了个洞,具体在做什么还不知道,但是那动作非常诡异。 用刀子把人家的耳朵开洞,难道不会加速这孩子的死亡吗?这手法从未见过啊。 玉清落只是安静的动着手头上的手术,闻天曾经给她打过下手,也算是知道了她说的镊子钳子是什么东西了,很快便能递给她。 所有的围观群众都安静下来,可是站在台子上另一边的沈先生,却是满头大汗满脸震撼的盯着玉清落,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刚才,刚才那个孔筠生说了什么?他说这个年轻的女人,才是鬼医? 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的,鬼医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娃,还是个女人? 呵,那个孔筠生一定在说谎,绝对不可能。 可是,他心里虽是这般一次次的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然而他还是惊吓的差点瘫坐到了地上,更摘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但是面前的这个修王爷的护卫,却紧紧的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压根就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还有……任大夫。 任大夫并不想盯着沈先生,自打他知道面前的青姑娘便是鬼医后,自打他看到青姑娘开始动手给那孩子医治开始,他就兴奋震撼激动的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很想走过去看看青姑娘是如何医治的,很想趁此机会见识见识鬼医的本事。可是作为这次比试的公证人,他不能让听到孔筠生的话后脸色大变的沈先生逃走。 哼,他就说呢,闻名天下的鬼医,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货色?没本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撒泼耍赖的事情来,原来根本就是个冒牌的。 接下来,他倒想看看,这个沈先生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看看威远侯……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想着,任大夫甚至抽空去看了一眼威远侯。后者依旧镇定的坐在夜修独的旁边,可是稍微仔细的留神看,便不难发现他青筋暴跳的手背,以及想和修王爷解释却被阻止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来威远侯,也是压抑着全部的怒意的。 今日的这一场热闹,大家看的还真是不虚此行的。相信楼上的那些个皇子太子贵人,也是惊诧的下巴都掉了吧。 是,其他人如何震惊不清楚。 但是夜浩然,确实是跌坐到了椅子上的,他有些错愕的盯着南南,咽了咽口水不太敢相信,“你,你,你娘亲,是鬼医?” 玉清落是鬼医?玉清落是鬼医?天呐。 他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该死的五哥,他一定知道,他故意瞒着他的,绝对是故意的。 南南双手抱胸,面色很不好看,听到夜浩然发抖的声音,立刻扭过头去,很不高兴的叫了一声,“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第二百零七章 欢呼 “南南,你为什么,为什么心情不好?”夜阑晟缓缓的收回自己的下巴,过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清姨竟然会是鬼医?那,那皇爷爷知道吗?皇爷爷和蒙贵妃可是对沈先生很信任的,他们都相信沈先生是鬼医的。 夜阑晟扭过头去看南南,终于明白南南为什么那么有自信,说他身上的毒他娘亲能解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啪啪啪”南南用小手很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随后指着孔筠生的那个厢房,火冒三丈,“那个人竟然提前把我娘亲的身份说出来了,这怎么可以?这个是要留着给我说的。我都想好了,等到我娘亲和姓沈的那个冒牌货比试完后,我就从天而降,然后揭穿那个姓沈的身份,让他无地自容让他羞愧万分让他没脸活在这个世上。这样这里所有的人就都认识我南南了对不对?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才是那个揭穿冒牌鬼医的正是身份的人了对不对?可是现在呢?现在呢?我的梦想全部泡汤了,我好难过,我心塞,我心塞得不得了,小晟晟。” “额……”夜阑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他,只能不断的拍着他的背小声的说道,“这个是意外,是意外,南南,反正那个沈先生的身份也算是拆穿了,结局还是好的,对不对?” “哪里好了?”南南挥开他的手,义愤填膺,“最重要的不是那个鬼医身份的揭穿,而是我啊,我都还没露面呢,我都没让大家伙儿记得我呢,都没出场的机会就被人家给砍断了。” 南南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心里有股火在往外冒。 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到头来,原来你没想着为清姨出头啊。 无奈了,夜阑晟抹了抹汗,谁晓得手还没放下来,就听到南南忽然又重重的在夜浩然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掌,听着力道……夜阑晟真的挺担心他带回又哭着喊着手疼了。 “都是你。”南南很愤怒的瞪着夜浩然,“都怪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不让我下去,现在好了,功劳全部被别人给抢走了,我的个天啊,你太坏了。” 夜浩然才刚从玉清落是鬼医的震撼中醒过神来,冷不防就听到了南南委屈又愤怒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小家伙扁着个嘴,眸子圆滚滚的,一幅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夜浩然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他今天有点被震撼过度了,先是让他知道南南是五哥的儿子,然后又知道了玉清落便是传闻当中的鬼医,也不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会暴露出来。 他觉得吧,虽然父皇给了他任务让他见机行事,可是这样发展下去,他很担心……也根本就没他出场的机会啊。 “南南。”夜浩然抓着南南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放心吧,总会有你出场的机会的。”就算现在没有,散场的时候,他也一定要和南南一块露露面,不然父皇认为他偷懒了怎么办? 南南很是怀疑的盯着他,“真的?” “恩。” “那咱们现在就下去吧,我们可以痛打落水狗的。”南南兴致勃勃,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一挣开夜浩然的手,人也跑到了窗边,抬起腿就往窗户上面爬,“咱们现在从这里下去,比走楼梯快。” 夜浩然心一跳,赶紧把他抱了回来,他垂眸看了看下面的情况,轻咳一声有些不忍打断南南的兴奋之情,“南南,你看……你娘亲现在在给人治病呢,咱们要是突然出现打扰了你娘亲,让他一个错手不小心戳了那孩子一刀,那岂不是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指责你娘亲,还有你我吗?那你的英雄形象,就彻底的没有了。” “……”南南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是哦,这问题我怎么没想到?” 那好吧,现在不能出现,只能待会儿等到娘亲把人给治好了再出现吧,娘亲的医术很厉害的,应该花费不了多长的时间。 说起来那孩子也是挺可怜的,年纪好像比他还要小,却要受到那么大的痛楚。 算了,看在同样是孩子的份上,他就把他一把,不去打扰了。 南南点点头,又去桌边拿了一盘糕点,端来了椅子站在上面看。 夜阑晟实在怕极了他这样的姿势,只能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服,防止南南摔下去。 幸好清姨的速度很快很娴熟,他想,应该用不了多长但是时间,就能把那孩子给救回来了吧。 玉清落并不知道楼上还有个急于出场的小家伙,她此刻只是专心致志的把这孩子割开的伤口缝起来,再给他头顶上插着的银针拔除,见着服了麻醉药已经昏睡过去的孩子脸上慢慢消退的黑色,她也总算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把他身上的小衣服给拢上,玉清落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将最后一枚银针递给了身旁同样已经忙的冒出汗来的闻天。 闻天此刻才明白,作为一个大夫,救治一个垂死病人得有多累,这心理承受的压力,远远要比他这个当人护卫的还要多,还要重。 最起码,他当了王爷这么多年的护卫,还从未将此时此刻这般,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便流了那么多的汗,简直就是随着玉姑娘的动作一块流的汗啊。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但是对于这些闭口不言静默的等着她救人的围观群众来说,也不短了。 如今看玉清落收手,一个个又紧张期盼的看着她,心里有问题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还是那个年轻妇人率先回过神来,越过拦住自己的任大夫的身边,忙扑到孩子的身上,见他脸色虽然苍白,却比原先暗黑吓人的面色要好很多了。 她急忙抬头看向玉清落,“姑,姑娘,宏儿他……他能醒过来吗?” “恩,你放心吧,他身上的毒素已经清掉了,到了晚上,便能醒过来了。”玉清落让闻天给自己打盆水来,他需要净手。 闻天这边才刚下了台子,整个酒楼却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二百零八章 谁说认可他了 所有的人都像是亲自动手救了这个孩子一样,面露喜色大声的吼叫大笑,看样子比那年轻妇人还要开心。 闻天惊了惊,赶紧去打水了。 也是,毕竟大家伙都观看了这一场生死搏战,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玉姑娘治病救人,每个人的心都提着呢。如今听说孩子救回来了,便一个个的都开始欢欣鼓舞,兴奋得不得了。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这才回头对着一脸感恩戴德的年轻妇人交代道,“我给他用了麻醉散,所以他现在昏迷着感觉不到疼,但是伤口那里动了刀,他醒过来后会疼得受不了。我这里有几颗药丸,他疼的话你先给他吃着。注意伤口不要碰水,过个两天你再带他到那边的兴盛医馆,我再给这孩子看看。” 玉清落想了想,又小声的交代了他一些事情。这才微微直起身,接过闻天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 年轻妇人对玉清落感激涕零,看着桌子上的孩子,便又忍不住要对玉清落滚下去。 玉清落实在受不了她们这些人动不动便是磕头谢恩的架势,她觉得被人多跪几次自己绝对会折寿的。因此没等那妇人双膝着地,她已经伸手,微微用了些力道把人给扶了起来。 “姑娘,姑娘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感激你。我以为,以为宏儿就要这么离我而去了,连任大夫他们都说没办法,我,我都要绝望了。没想到姑娘医术这么好,真的,太感谢你了。姑娘放心,需要多少费用,我马上回去拿。” 那妇人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这一个时辰之内她的心情大起大落,现在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玉清落将湿毛巾放到了装着热水的脸盆里,回头看了那妇人一眼,道,“费用就不用了,今天这事是个意外,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其实,若不是这次的病人是个孩子,她还真不一定会如此悲天悯人的出手相救。 孩子啊……不知道是不是会变成她的软肋。 一旁的闻天听得嘴角直抽,玉姑娘竟然会不收人家的银子?记得他当年被玉姑娘意外救起是,身上可是被收刮的一干二净的。 难不成,玉姑娘这会儿也打算给群众们留个高大的好印象? 闻天这般想着,那边的孔筠生已经带着家仆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了,脸上带着笑直接走到了玉清落面前的台子下方,对着她行了个大礼,“孔筠生如今还能读书练字为孔家出一份力,全因鬼医当年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孔筠生没齿难忘,想不到今日在帝都还能再见到鬼医先生,如若姑娘不弃,孔家想设宴款待姑娘,报答姑娘的恩情。” 玉清落受不了他这种文人书生的酸气,她为了装斯文已经和于作临客套卖弄了,可不想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这么累。 “不必了,当年救了孔少爷,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酬,这份恩情也算是还了。孔少爷不用放在心上,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你付了钱我帮你治病,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银货两讫,她一开始和夜修独的关系也是这般的。 可是,孔筠生却不是这么想的,听到玉清落的话,他当场便是大为赞赏,“姑娘大义,这才是真正的鬼医风范。” “……”玉清落呵呵干笑两声,行吧,你要这么抬高我的形象地位我也是没有意见的,只要不说那些酸的要死的话就行了。 但是,孔筠生的话却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上前和玉清落套近乎。 “是啊,这才是传闻当中的鬼医啊,姑娘不但医术了得,而且做好事不求回报,真的是让人敬佩啊。” “对,鬼医的所作所为,当成为医者典范。” “这天下所有的大夫,要是都如鬼医这般,那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啊。” “……”同样身为大夫的任大夫表示亚历山大。 不过,到底是这样的震撼太大了,还有有人忍不住提出质疑的,“青姑娘,你果然是鬼医吗?”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有人质疑自然有人力挺,“你没看到刚才青姑娘救人的行为吗?就连任大夫和沈先生都没办法治的病,就连他们都说要准备后事了,可是人家青姑娘三两下就把孩子给救回来了,而且那手法前所未见,我刚才都看花眼了呢。你们说,除了神秘莫测又医术高明的鬼医,谁还有这本事?” “就是就是,谁有这个本事?对了,说道沈先生……”有人立刻转移了目标,将视线锁定到先前那个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鬼医的沈先生身上。 经过他这么一提,所有人的视线也全部集中到了那个已经腿软的只能依靠桌子才能站稳的沈先生身上。 玉清落听够了赞美之声,转过身朝着沈先生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你,你,你别过来……”沈先生用力的抓紧了桌沿,双眸放大的瞪着面前的女子。 他真的是悔不当初啊,本以为只是个乡下小丫头没什么本事的女子,居然,居然会是那个连他都敬佩至极的鬼医,这太惊悚了,太不可思议了。 玉清落很听话,他说不过去,那她便不过去了。 只不过说话的声音却略略的提高起来,“沈先生好本事啊,竟然冒用我的名号在这帝都之中骗吃骗喝,还敢带着威远侯府里的护卫横行霸道,败坏我的名声啊。怎么,沈先生是觉得本姑娘不会出现在这帝都之中,觉得就算你在这里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冒牌的对吗?” 夜修独笑了起来,看着玉清落的眸子柔光溢彩。 沈先生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来,求救的目光拼命的朝着威远侯看去。 威远侯这会儿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敢看他?但是,但是就是因为自身难保,所以还是要豁出去拼一次的。 毕竟连皇上贵妃都把沈先生当成了鬼医,若是现在爆出沈先生不是,那他……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想到这,威远侯忍不住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青姑娘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也敢自称是鬼医吗?沈先生可是得到皇上和贵妃认可的鬼医,他……” “谁说皇上和贵妃认可了他?”二楼的夜浩然忽然扬声怒喝,随后抱起一旁迫不及待要下去的南南,脚尖一点,飞向台子。 第二百零九章 办事 众人纷纷惊诧的抬头看去,二楼的三皇子太子等人更是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 方才听说那个沈先生是冒牌的已经足够他们震撼了,如今老八又忽然分身而下,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夜浩然抱着趾高气扬的南南,姿态潇洒的落在了台面上,距离沈先生不过两步之遥。 他将南南放在沈先生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回头对着威远侯笑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谁说皇上和贵妃娘娘认可了他?” 威远侯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浩然不语,扭过头瞥了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夜修独,嘴角撇了撇,五哥怎么对他抱着南南出现一点意外的反应都没有? 他想着,又扭过头去看玉清落。 玉清落倒是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料到南南会出现在这里,这会儿视线紧紧的绞在那个小家伙的身上。 南南就等着这一刻爆发呢,就等着被众人瞩目成为焦点的时候呢。 因此,夜浩然一把他放在那张桌子上,小家伙已经愤怒的转过头去,狠狠的瞪着沈先生,连自己的娘亲都忘在一边了。 南南凑近他的脸,冷哼哼几声,“像你这种噗仁噗义,噗忠噗孝的人,怎么配得上鬼医这两个字。” 南南说话呸呸声,喷的沈先生满脸的口水,惹得他恼羞成怒起来,“你冲我吐什么口水?” “我嘴巴漏风,噗行啊。”南南更加凶悍的瞪过去。 沈先生脸色大变,抬起手就要冲着他招呼过去。 莫弦就站在他身边,哪有可能给他出手伤害小主子的机会,当下往他身上踹了一脚,直接便把沈先生给踹到了台下去了。 “你还敢动手?”夜浩然可不敢在夜修独的面前让南南受到一点伤害,“如今身份暴露,父皇命我来拿你,你还敢再次放肆。” 酒楼内一瞬间安静的可怕,大家都被夜浩然这句话惊了惊。 刚才八王爷说了什么?他的意思难道是说,皇上和贵妃并没有承认沈先生鬼医的身份?而且早就下了命令要捉拿他? 可是,这沈先生分明在皇宫之内,被蒙贵妃当成是神医一样的角色啊。 不止平民百姓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些对宫中事物更加清楚的皇子官员,更是怀疑八王爷话中的真实性。如今宫中哪个不知道蒙贵妃对沈先生的重用?哪个不知道七皇子中了毒,蒙贵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想到这一点的,自然还有威远侯。 威远侯冷眼看着夜浩然,声音暗沉,“八王爷,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皇上若是没有相信沈先生的身份,又如何给了他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 夜浩然微微的傲慢的仰着头,随后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站在台上环绕了一周,“这是父皇钦赐的令牌,今日本王过来,便是奉了父皇的命令,来此办事的。” 令牌在,便宛如皇帝在。 众人心中惴惴,却一个个的都对着那令牌跪了下去,就连二楼的皇子官员也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块令牌下跪,高呼万岁,模样恭敬虔诚。 玉清落不想跪,只是未免自己独树一帜站在这台上显得另类,还是虚虚的弯了弯膝盖,稍微行了个礼后便站了起来。 整个酒楼之中,只有一脸茫然的南南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气势凶狠的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慌忙做起来又跪在地上的沈先生。可是下一刻,又不免洋洋得意的抬了抬手,大声道,“大家都平身吧。”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她不认识他。 夜修独也只是虚虚的行了个礼,站起来的速度比玉清落还要快。听到南南的那道声音,他的眸中很快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咳咳。”夜浩然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让南南收敛一点,别太嘚瑟了。这才把令牌收好,让大家都起来。 威远侯冷冷的看向南南,对他的无力颇有微词。可是这孩子是夜浩然带来的,估计身份不简单,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比较好。 右相优雅的起身,上前一步问,“不知道八王爷奉皇上之命,要办何事?” “自然是……鬼医一事。” 夜浩然扭过身,重新走到了沈先生的面前,面色嘲讽的开口,“沈先生当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能瞒得过皇上和贵妃娘娘吗?你是不是鬼医,父皇早就已经知晓了。” “没错,是我说的。”南南很大声的接了一句,非常不要脸的再度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夜浩然嘴角抽搐了下,虽说这事确实是南南告诉父皇的。但是父皇当时并没有完全相信,所以才会命他今日过来调查出个结果的。 而如今这结果……还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呢。 沈先生脸色大变,双腿瑟瑟发抖,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不可能,皇上和贵妃娘娘,分明是相信我的。”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夜浩然冷哼,声音抬得很高。“你若是贵为鬼医,怎么连我五哥身上的毒都解不了?父皇从一开始便怀疑你了,只是你既然是威远侯带来的,父皇对威远侯十分看重,对威远侯也十分的信任,这才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威远侯脸色一白,有些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下人赶紧小心的搀扶住他。 “可惜啊,你不但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得寸进尺,借着皇上和贵妃的名义到处惹是生非。不但欺压百姓,还骄傲自满来此和真正的鬼医比试。父皇心中十分失望,可是父皇是爱才惜才之人,若你真有本事,在宫中治病救人也未尝不可。所以,父皇和贵妃才会用七皇子中毒事件来测试你的真本事,谁想你对七皇子身上的毒也是无能为力。” 沈先生豁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说七皇子中毒的事件是假的?这不可能,蒙贵妃明明对老朽刮目相看,明明十分的信任老朽,还要老朽坐上太医院院首之位替贵妃办事。” 第二百一十章 南南被抓 夜修独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太医院院首吗?他的视线无声的落在了任大夫的身上,却见任大夫在听到蒙贵妃的称呼时,整个人的脸色便开始不对劲。 如今听闻太医院院首这几个字,更是脸色大变,瞳孔放大,身子有些微微支撑不住的样子。 夜修独抿了抿唇,看来,蒙贵妃对太医院,似乎很在意。他缓缓的扣着椅子扶手,继续看向夜浩然。 夜浩然也是一怔,蒙贵妃要沈先生当太医院院首?还要沈先生替她做什么事? 原来,还有这种事。 不过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当场冷笑连连,“太医院院首?呵,你以为贵妃娘娘为何这么说?那也不过是测验你人品医德的一种方式而已,是父皇授意的。可是结果却让父皇和蒙贵妃大失所望,沈先生医术一般,医德更是恶劣。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金钱,可以丧失素质道德,这种人,父皇是断然不会重用的。” 围观的群众开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皇上压根就没有信任他。 也是,皇上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谎言给蒙蔽了呢?若是连皇上都受骗了,那皇家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二楼的三皇子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本想过来看看夜修独的笑话,看到沈先生输了,看到他的身份被揭穿了,一个个还在幸灾乐祸的想,蒙贵妃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了,而今天这事全因夜修独而起,他和蒙贵妃势必要水火不容的。 想不到,中间会突然跑出一个夜浩然,并且带着父皇的口谕过来,还是严惩沈先生的口谕。 如此一来,不但看不成夜修独的笑话,反而让他看了他们几个的笑话,简直岂有此理。 几个皇子愤愤不平,心中又恨又恼,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瞪着楼下正气凛然的夜浩然。 “该死,这事为什么父皇没有交给我们来办?凭什么交给老八?” “就是,而且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咱们几个全部被蒙在鼓里。父皇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姓沈的是冒牌的,怎么不一开始便把那家伙给推出去砍了?那家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什么爱才惜才,他才不相信。 还是六皇子比较淡定,微微喝了口茶没说话。他倒是觉得父皇并非一开始便识破了姓沈的身份,估摸着也是后面才知道了。方才那个站在桌子上的孩子不是说了吗?是他告诉父皇的。 问题是,那孩子怎么知道姓沈的是假冒的呢? 六皇子越想越觉得这中间定然还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他微微眯了眯眼,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扭过头继续盯着楼下的动静。 夜浩然冷眼看着沈先生整个人趴在地上的模样,笑道,“沈先生,今日这场比试,可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不过你也算是死的瞑目了,在这会儿,还能见到真正的鬼医,还能和真的鬼医比试医术,虽然……输得一败涂地。” 说着,夜浩然扭过头去看玉清落,面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何,还微微的带着谄媚。 至少在离子帆的眼里,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他虽然对玉清落是鬼医这事赶到震惊,不过多少还是有了心理准备的。毕竟于作临请她取了于府看病,若清落只是一般的大夫,于作临必然不会如此礼遇的。 因此在听到他的身份时,在场的除了熟知内情的人之外,他是最镇定的一个。 可是这夜浩然好歹也是八王爷,怎么看着清落的眼神这般的怪异呢? 玉清落同时接收到了包括夜修独在内的三道视线,当下一一的回瞪了回去。看着她做什么?她是鬼医碍着谁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吗? 被人冒名顶替也就罢了,对方偏偏还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家伙,而且医术这么烂。好歹你的本事高一点,模样年轻一点俊俏一点,她也就不介意了。 可是这姓沈的……实在是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夜浩然噎了一下,吞了吞口水这才满脸正色,盯着沈先生冷然道,“欺君之罪,论罪当斩。沈先生,乖乖的随本王走一趟吧。” 当斩,当斩,当斩!!!! 沈先生被这两个字眼吓得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唇色发紫,扭过头想要像威远侯求救。 可是威远侯在听到夜浩然的话后就明白过来,皇上并不打算把他同罪论处,有意对他网开一面,放他一马,也不计较他如此糊涂的把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入宫中,介绍给皇上贵妃。如今他自然也是能离多远便离多远的,哪里还会去管沈先生,去傻得自寻死路。当场便扭过头去,满脸无辜的表情。 沈先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夜浩然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瞳孔放大,猛地跳了起来。 随后一把抓住离得他最近的南南,抱着他的小身子惊恐大喊,“别过来,你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他。” “放下他。”夜浩然一惊,心中暗暗懊恼了起来,他怎么大意的没把南南弄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下死定了,五哥一定会将他抽皮剥筋的。 夜修独也皱起眉头,手掌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双眸锐利冰冷,含着肃杀之气。 然而,最最悔恨的却还是站在沈先生面前不远的莫弦。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竟然还让他钻了空子,将小主子挟持在手上。 “别过来,不然我就扎死他。”沈先生慌乱之下只是想找个替死鬼,抓着南南便开始往后面退去。可是看到夜浩然莫弦等人一个个都停下脚步不敢上前的样子,顿时意识到自己是抓到了一个宝了。 他恍惚的想起,这孩子是跟着八王爷过来的,那身份一定不会低。他只要抓着他,一定就能出去的。 沈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缓和急促的心跳,一步一步的开始缓缓往外面走。 玉清落轻笑了一声,声音清爽冷傲,“沈先生,你确定你没抓错人吗?”居然拿南南当做挡箭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会戳死的 沈先生一愣,不知道为何,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的心口莫名的惊了惊,有种心脏要被划开的感觉。 可是低头一看怀里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小鬼,便又壮起胆来,哆哆嗦嗦的开口,“你,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这小鬼替我陪葬。” 刺啦啦的声音在南南的头顶响起,小家伙这才意识到他被——绑,架,了。 绑架啊,南南全身的细胞都活络起来,他上次被绑架,还是在一年以前呢。今天,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又来了。 小家伙踢了踢腿,又歪了歪脑袋,抬头看向背后的人,十足无辜的问道,“冒牌货,你真的要绑架我啊?” 沈先生一愣,随后疾言厉色的吼道,“闭嘴,不准说话,否则我就杀了你。”吼完,他又赶紧抬起头,依旧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莫弦和夜浩然,身子狠狠的抖了抖。 夜浩然心里火急火燎的,偷偷的拿眼去看夜修独,就怕五哥这会儿已经拿眼神在凌迟他了。 可是…… 咦,五哥怎么这么淡定,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除了刚刚那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如今面色好正常来着。 夜浩然犹豫了一下,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玉清落。 特么的这女人比五哥还要淡定,那眼神轻蔑嘲讽,看起来,倒像是有一点点的同情在里面。 同情?她同情谁?南南,沈先生,还是他夜浩然? 抖了抖身子,夜浩然不敢分神,又继续盯着沈先生,寻找出手的机会。好在五哥没瞪他,这让夜浩然的心里压力少了许多。 其实真要救出南南也不难,沈先生一个不会功夫的老头子怎么也不会是他和莫弦的对手啊。 坏就坏在他手上有那么一根银针,那针尖对准南南的脖子,若是他们一个不慎,南南说不准就归西了。 这姓沈的虽然是个冒牌的鬼医,但医术也不差,最是知道一个人的弱点死穴在哪里了。 “沈先生,只要你乖乖的放了孩子,本王保证会向父皇求情,对你从轻发落。”夜浩然倏地扬声,尤其在看到南南居然开始有所动作后,更是吓得要冲上前去把他给夺回来。 沈先生冷笑,“我不相信你的保证,你们给我准备一匹马,送我离开,否则我就对这个孩子不客气了。” 夜浩然皱了皱眉,没了办法,只得先给闻天使了个眼色。 闻天转向夜修独,后者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他嘴角的笑意却显得冷残暴戾,轻嗤了一声。方才他确实是想出手救下南南的,不过听到玉清落说的那句话后,他的心便安定下来了。 玉清落要是不担心,那便说明南南不会有危险。不过,他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着的,手心却还是微微收紧,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南南在沈先生的怀里,听到他和夜浩然的对话,顿时便不满了。 “一匹马?不行不行,一匹马要是载着我们两个人肯定跑不快的,而且我不习惯坐在马背上,我喜欢坐在马车上。这样吧,你让八王爷准备三匹马一辆车,三匹马拉着我们,一定跑的比较快,对吧。哦,还有还有,既然我们要逃亡,那一定要准备干粮酒水的,还有银子,还有衣服被褥之类的也不能少,路上要是生病了那就麻烦了。” “……” 酒楼内的群众都被他的话给惊到了,一个个开始对着南南同情的摇摇头,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是不是刚才吓傻了啊,竟然还提议罪犯准备更加充分。 沈先生愣了愣,手心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你,我都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不许说话。” “喂,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通情达理的,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你就应该对我说声谢谢知道吗?”南南嘀嘀咕咕的,对他的话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告诉你哦,作为一个高级的绑架犯,一个有脑子能成功的绑架犯,首先就要有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你看看你看看,你一点计划都没有,手还发抖。我告诉你啊,你别抖了,你要是再继续发抖,那银针就会戳死我的,戳死了我你手上没有了人质,就更加逃不出去了。” 南南特别特别的语重心长,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作为一个五岁的人质,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挺辛苦的。 沈先生顿了顿,心跳又加快了些许,随后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真的不再抖动了。可是,可是他的唇瓣却发颤的更加的厉害,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玉清落眯起眼,大概知道南南已经下了手了,如此,她便更加不会担心了。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敢肯定,南南果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了,看他的表情,倒是有些兴奋的模样。 他蓦然想起玉清落身上到处都是自保的武器,那么南南,身上应该也不少才对。否则玉清落不会这般放心的让一个孩子出门在外,混在皇宫也一点都不担心。 想到这里,夜修独便也微微的放下了心,对着莫弦点了点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莫弦会意,拉着夜浩然也往后退了两步。 所有的人动作都停下了,沈先生在等马匹,群众在提着心看事态的发展,二楼的皇子们在琢磨着如何让沈先生下手,最好此刻便动手杀了那个欺负他们儿子的孩子。 只有一个人,已经低低的开始吩咐后面的护卫准备动手了。 威远侯身后的护卫点点头,悄悄的走出了酒楼,没多一会,又无声无息的走了回来。 随后,交给了威远侯一个大约手臂长的弓弩。 威远侯微微的眯起眼,沈先生必须死,不能让他逃出去,也不能落在皇帝的手上。至于那个孩子嘛,呵,就算死了,那也只是多了一个陪葬,最多就把这笔账算到姓沈的头上去。 威远侯的眸光中多了一丝阴狠,让手下将弩箭递上来,架在了弓弩上,对准了沈先生的咽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威远侯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孩子的身上。 威远侯勾了勾唇角,手指一拉一勾,弩箭拉直到了后面。 “咻……”的一声,直接冲着沈先生的咽喉而去。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威远侯得意的笑,夜浩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扑过来就想抢下那根弩箭。 “啪”然而不等他出手,那个飞射出来的弩箭突然在中途被人横劈成两段,‘哒哒’两声落在了地上。而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正是表情冷漠嘴角紧绷的——夜修独。 威远侯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指紧紧的抓着弓弩,藏都来不及藏。 夜修独冰冷的视线扫过他的面色,“威远侯,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不,不是,修王爷,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趁着沈先生不注意拿下他,好把那孩子给救下来。”威远侯急忙解释,将弓弩扔给了身后的护卫,笑着上前两步。 玉清落也怒了,那弓弩对准的虽然不是南南,但威远侯想要弄死南南之心却是昭然若揭。 她冷笑的上前几步,“威远侯要真是有心要救人,何不上去和那孩子交换人质呢?” “就是,就是,威远侯这么做,很容易让那孩子也遭遇到危险的。”有人早就看不惯威远侯府里的所作所为了,不说这次的时间让群众对他印象极差。就是他府里的柳湘湘向来刁蛮霸道,在这帝都可是闻名的,很多老百姓都对她避而远之。如今有机会对侯爷落井下石,一个个的便全都开始火上浇油了。 威远侯后退一步,一个修王爷,一个鬼医,居然都护着那个孩子。 “修王爷,你真的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不顾及那孩子的安危呢。不过是看到大家都束手无策,所以才会想办法出手的……” 这话可严重了,不但说夜浩然无能,也间接的说夜修独身边带着那么多人,也救不下一个孩子。 夜修独冷笑,夜浩然恼怒,可是有一个人更加暴跳如雷。 南南愤怒的吼,“你说谁束手无策呢,你说谁呢。我这不就把绑架犯给搞定了吗?” “……”众人诧异的看向南南,这才发现那小家伙不知道何时脱离了沈先生的钳制,正活蹦乱跳的在一旁跳脚,而沈先生……却身体僵硬脸部扭曲双手还是逞怀抱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愤怒的瞪着南南,“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都给你说了,作为一个绑架犯,一定要有一个充足的准备和计划,你这样临时决定,肯定不会成功的呀。哎,不听南南言,吃亏在眼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懂?” 夜浩然震惊的眨了眨眼,咽了咽口水,随后咔吧咔吧的转过脑袋去看莫弦,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弦是一直盯着南南的,主子他们对付威远侯,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南南如今是主子的心头宝,他是慎之又慎的。 莫弦想了一下,抽了抽嘴角,这才小声的说道,“南南应该是趁着沈先生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扎了一针,额,南南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针上面大概也涂了什么药吧。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沈先生便全身僵硬,动都动不了了。” 他差点忘记上次从江城回到帝都的路上,玉姑娘也是这般对待挟持她的杀手头子的。 只不过玉姑娘更加简单粗暴,直接送那人上了西天了,南南却只是让姓沈的动弹不得而已。 夜浩然又咽了咽口水,终于明白玉清落先前那个同情的眼神是针对谁的了。那个,应该是针对沈先生的吧。 果然,他确实是挺值得同情的。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夜浩然也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扬声对着酒楼门外喊,“你们都进来,把人带走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夜浩然的话音一落,外面便窸窸窣窣的有一队官兵跑了进来,领头的便是早就得到命令的京兆尹叶大人。 叶大人对着夜修独夜浩然等人行了礼,这才一挥手,让身后的官兵上前拿人,“王爷,下官这就将人带走。此人多行不义,敢在帝都天子脚下犯下重罪。下官定会好好的审理此案,将罪状整理好,全数递交给皇上的。” “恩,叶大人辛苦了。”夜修独一贯不喜欢这些客套,便只是微微点了个头,似乎并不打算多管的样子。因此和叶大人的交流,也全数交给了夜浩然。 夜浩然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务,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依旧僵硬在那里的沈先生,嘴角就忍不住愉悦的勾起。 沈先生简直是欲哭无泪,就连离开酒楼,也是被官兵几个拖着走的,这样身体僵硬的模样实在难受的不得了。 可是一想到这次被带走,不仅要被严刑拷打,很快便连命都没有了,心里便又惊又惧,恐慌的不得了,差点要不受控制的当场失禁。 因此在被抓着拖到威远侯的身边时,沈先生便宛如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狂喊,“侯爷救我,侯爷救我啊,你不是说过,咱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先生先前震撼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倒是并没有注意威远侯对他射出来的那一弩箭,这会儿自然还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威远侯大惊,急忙往旁边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谁与你是一条船上的?你胆敢欺君罔上,还把本侯也瞒在鼓里,差点陷本侯于不忠不义之人,如此罪大恶极,本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怎么还会去救你?简直可笑。” 沈先生怔了一下,虽然知道权贵人家多半无情无义,过河拆桥也是常事。可是他没料到威远侯竟然和他撇清关系撇清的这么迅速。好歹,好歹他也救过他女儿的命啊。 沈先生大吼大叫了起来,心中怒极恨极,开始大骂威远侯丧尽天良。 京兆尹皱了皱眉,赶紧让官兵把人给拖下去。 谁知拖到一半,却忽然听到夜修独清冷的声音响起,“侯爷,你确定是被蒙在鼓里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他看看 威远侯一惊,脸色倏地变了变,猛地抬起头来,“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做了什么事情,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夜修独瞥了沈先生一眼,重新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表情冷峻。 威远侯心跳骤然加快,莫名的觉得夜修独此举会让他遭大殃,若是不及时澄清,只怕后果严重了。 “修王爷,八王爷,本侯承认,在未调查清楚沈先生身份之前,便将他带入皇宫替王爷诊治身上的毒,确实是本侯的疏忽,这件事情影响重大,本侯必然不会推卸责任,回头自然会去向皇上请罪。皇上要如何惩罚我,本侯绝无半点不满。” 这件事情威远侯确实为心无愧,当初沈先生说他是鬼医之时,他也没有全然信任。只是他确实救治了柳湘湘,让柳湘湘不至于丧生在修王爷的别院之中。 既然如此,威远侯对沈先生,就算不是千恩万谢,那也是金银珠宝,好吃好喝的款待照顾的。 哪里晓得第二天面见皇帝之时,会得知修王爷中毒的消息。当初他是不相信皇帝召见过来的梁太医,才会脱口而出天下闻名的鬼医在他府中,让他来替修王爷诊断的。 谁知这么一诊治,就被蒙贵妃看重了,不但准许他在宫中进出,更特许他在太医院里看书研究药草病理,如此一来,他就算再去查沈先生的身份,就算真的查出了点什么,那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对于这一点,威远侯是可以毫无愧色的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帝的。至于后面他怀疑沈先生身份并做的一系列事情,就当是没有发生过便成了。 可是,他想息事宁人,夜修独可没那个打算,更没那点菩萨心肠。 “侯爷,你如果真是不知道沈先生的身份,那你对沈先生今天的比赛有什么好担心的?甚至担心到……不惜一切代价的在半路截杀青姑娘。” “什么?” “什么!!” 围观的群众霎时大惊,面色倏地一下就变了。截杀青姑娘?威远侯派人截杀青姑娘? 离子帆第一个变了脸色,盯着威远侯的眸光中多了敌意。果然,这一路上确实不太平。 孔筠生更是瞪大了眼,疾呼道,“青姑娘,真有此事?你真的在半路上遭受了截杀?” “是。”玉清落对威远侯原本并没有敌意,可是在看到他方才的那一弩箭之后,她心里的那团火便越烧越旺,根本就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放过他。敢害死她的南南,真当她和夜修独两个是死人吗? “今日我同于大人出了于府,便遭到了四个黑衣人的暗杀。他们一路追着我们的马车跑到了林道上,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对我们痛下杀手。于大人双拳难敌四手,被重伤,此刻还是昏迷不醒的。如果当时不是修王爷及时赶到,恐怕我也已经死在刀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和沈先生比试。若非路上遭受到追杀,我也不可能快到比试的时间才出现在这里。” 玉清落吐字十分的清晰,眼神坚毅透着一阵阵的冷傲。 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有人反应极快,当场大声嚷道,“怪不得,怪不得沈先生当时的表情很怪异,原来一早就知道青姑娘会被杀,无法参加比试了。” “对,我也觉得奇怪,这沈先生怎么就那么肯定青姑娘不会来了呢?当时还口口声声的说青姑娘是怕了他才不敢来。而且啊,时间还没到他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台上宣布了,他肯定也是知情人。” “威远侯,你竟然草菅人命,不但对青姑娘下手,还要杀害朝廷命官。” “幸好王爷及时赶到林道,把人救下来了,否则大家岂不是全部都中了你的阴谋诡计了?竟然还派了四个黑衣杀手来对付青姑娘这样的柔弱女子,这行为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夜浩然猛地一惊,林道,四个黑衣人,追着马车?这么说来,他们半路上碰到那辆马车里的人,就是玉清落和于作临? 他默默的和南南对视了一眼,小家伙似乎也想到了,鼓了鼓腮帮子,后悔极了当时没能看出那马车内的人是自己的娘亲。否则他就能够英雄救美,让娘亲从此对他感恩戴德了。 可惜了,这个机会竟然被爹爹给抢去了,可惜,真是可惜了。 夜浩然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一边的夜修独。方才他还想劝五哥不要针对威远侯,毕竟父皇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父皇对威远侯最多也不过是警告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五哥是绝对要置威远侯于死地了。 不说他敢射出那枚弩箭差点害死南南,就说他胆敢派了杀手追杀玉清落这事,五哥便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也就罢了,五哥什么都无所谓。可是现在,这玉清落和南南可就是五哥的软肋,谁戳中了,谁就没有好下场。 看来……威远侯这一次是死定了,五哥绝对会下死手。 夜浩然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果然,夜修独一点都不给威远侯喘息的机会,回头便对京兆尹说道,“叶大人,如今那林道上的血迹还在,叶大人尽可派人过去查看。” 叶大人和于作临原本就是同窗好友,听说于作临身受重伤,哪里还会袖手旁观。当场便冷着脸,挥着手让官兵过去查看。 威远侯脸色惨白,大声叫冤,“王爷,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冤枉我。青姑娘和于侍郎遭遇追杀,许是他们自己结下了什么仇人,这无凭无据的怎么能说是我派去的人?” “无凭无据?侯爷是要证据是吗?”夜修独嗤笑一声,横竖今日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人平日里便是作恶多端,如今还敢在天子脚下对玉清落行凶,在自己的面前打算害死南南,他若还放过他,他这个王爷也不必做下去了。 冷笑,夜修独无视威远侯的垂死挣扎,扬声开口,“彭应,侯爷要证据,你给他看看。”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众皇子发怒 “是。”酒楼门外传来很沉很响亮的声音,干脆利落的一声‘是’,瞬间惊得威远侯脸色大变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便见彭应手上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全是血迹,整个人都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手臂还断了一只。 彭应带着他一路走来,血腥味也是一直往里面飘,围观的群众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侯爷,认识这人吗?”夜修独指了指被彭应丢在地上的男人,笑着问。 威远侯手指轻颤,脸色紧绷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的否认,“本侯不认识他。” “不认识?可他不是这么说的。”夜修独给彭应使了个眼色,后者倏地掐着那男人的肩膀。也不知道按着了什么地方,那男人瞬间疼得直抽气,整个人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纷纷掩面扭头,不敢去看。 那男人痛的大喊大叫,拼命的去抓威远侯的衣摆,大叫起来,“侯爷,侯爷救救我,侯爷。” 威远侯躲都躲不及,用力使劲的把自己的下摆给抽了回来,“你放开,你是什么人,本侯不认识你,不要拉拉扯扯,也别想冤枉本侯。” 他说着,又抬起头,冲着夜修独不断的冷笑,“修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随便找个人就想说他是本侯派去的杀手吗?你这样未免太侮辱人了,本侯要见皇上,请皇上做主,说个明白。” “侯爷,侯爷,你救救我,我是阿胜啊,我们知道没能完成侯爷交代的人物罪该万死。求侯爷赏我一个痛快,别,别让他们这样折磨我,啊,好痛。”断手的男人脸部表情已经狰狞,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又试图去抓住威远侯的衣摆。 夜修独低声笑道,“侯爷想见父皇,也得先把今天这事给交代了才行。” “本侯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今日这事是他们在污蔑,我堂堂威远侯,行的端坐得稳,不怕别人的栽赃嫁祸。”威远侯冷嗤,打死都不肯承认,反正没人知道阿胜几个人是他的手下,只要他咬紧牙关,就算是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是可惜,威远侯此时此刻却忘记了另外一个人。 就在他死活不肯承认之际,有个人默默的走到了沈先生的身后,撞了他一下,趁着那两个抓着他的官兵没注意,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沈先生瞳孔陡然一睁,当即喊了出来,“王爷,这事我可以作证,今日追杀青姑娘和于大人的,确实是侯爷下的命令。” “该死的,你在胡说什么?”威远侯倏地扭头大喝,冲上去便想撕了他的嘴。 闻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便将威远侯给甩到地上去了。那动作粗暴冷绝,差点摔得威远侯手骨都要碎掉。 沈先生更是趁此机会急忙表态,“王爷,威远侯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鬼医,是他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为了让皇上尽快下旨让您和柳小姐完婚,才会让老朽装作鬼医进宫给王爷诊治。老朽一介平民,性命全部掌握在侯爷的手上,根本就不敢反抗他啊。王爷,我说的都是实话,犯下欺君之罪的是威远侯,老朽是迫于无奈的啊。” 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全都恍然大悟,睁着眼睛盯着威远侯,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威远侯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哪里想到这个沈先生现在竟然会反咬他一口。 他想扑上去弄死他,可是身边有闻天挡着,他试了几次也没办法接近沈先生的身边。只能咆哮大吼,“姓沈的,你在胡说什么?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本侯要了你的命。” “王爷。”沈先生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继续说道,“我没有说谎,原本今日的比试,老朽也是没有把握的,毕竟老朽确实不是鬼医。可是侯爷说了,这场比试不比也得比,要是输了就要了老朽的命。至于其他的事情,侯爷会搞定的,他一定不会青姑娘出现在这里。只要派几个人过去在路上解决了青姑娘,这场比试就是老朽赢了,以后的鬼医就是老朽,他在皇上面前就是功臣。侯爷,侯爷还说,只要柳小姐和修王爷完婚,当今皇上驾崩后,修王爷当了皇上,那柳小姐就是皇后,他们柳家,一定会成为整个帝都最为显赫的家族,在整个风苍国的地位,那必然是要比皇家还要高贵的……” “大胆!!”二楼倏地传来一声爆喝声,太子脸色铁青的直接冲下楼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蹭蹭蹭的走到了沈先生的面前,‘啪’的一个巴掌便重重的甩了过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父皇如今还是身强体壮,你居然敢诅咒我父皇,活得不耐烦了?” 太子气极怒极,一听到他说以后的皇帝会是夜修独,那股子邪火便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好啊,一个个的全都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全部当他是死人吗?当着他的面也敢编排皇帝的人选,全都给满门抄斩。 不止是太子,二楼上的其他皇子也是义愤填膺的,原本看热闹的心态,也被沈先生的几句话激得脸色铁青。好一个威远侯,竟然还妄想自己当国丈,还想着自己女儿嫁入皇家,做梦去吧。 今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过威远侯,否则的话,以后整个风苍国的那些个大官侯爷,还有谁会把他们几个皇子放在眼里。 因此,二楼上的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甚至是宝王爷,也都起身下了楼,对着沈先生大怒,“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叶大人,还不把人拖出去斩了?” “各位王爷,冤枉啊,这话不是老朽说的,是侯爷说的呀。老朽也觉得此话实在过于荒唐,老朽也劝过侯爷,可是侯爷一意孤行,说柳小姐和修王爷的婚事是皇上赐的,谁也改变不了,所以,所以他才会这般大胆啊。”沈先生急忙喊冤,脸上的红肿也不敢去摸一摸。 太子立刻调转枪头,对着威远侯连连冷笑,“威远侯,你胆子不小啊。叶大人,欺君罔上,谋害朝廷命官,草菅人命,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该如何判罪?”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现在多少斤 叶大人表情冷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按照我风苍国的律例,应该满门抄斩。” “不,你们不能听他胡说。”威远侯面色煞白,急忙想要补救。 是,他是说过夜修独会当皇帝的话,也说过柳湘湘必然会是皇后,但是他并没有说过皇帝驾崩,更没联合沈先生犯下欺君之罪啊。 可是,此时此刻在场的太子皇子一门心思要置他于死地,哪里还会听他辩解? 夜修独见状,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对着太子等人说道,“太子,威远侯所犯下的罪行便交由太子和各位皇兄处理,本王和威远侯千金毕竟得到了父皇的赐婚,为了避嫌,这事本王不宜插手。所有的事情,还请太子做主。” 太子稍稍的颔了颔首,对夜修独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的,毕竟在这酒楼当中他还算是给了自己面子,以他为尊了。 此时此刻,这些是太子最最看重,也最最想要体现的。他被压抑的太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太子尊贵无比的身份。 夜修独恰到好处的退出了这场风波,扭过头看向一旁的离子帆,道,“右相乃是百官之首,处事向来公道,父皇对右相又极端的信任,右相正好可以留下做个见证,回头也好如实的禀告父皇。” 离子帆微微皱了皱眉,这些破事他并不打算参与过来。今日这事夜修独虽然做的隐晦,但他还是猜到了点眉目。 这夜修独想要置威远侯于死地,估计是因为……他和柳湘湘的婚事。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堂堂的修王爷如此针对侯爷,不遗余力。 可是既然夜修独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推迟下去。便也只能点点头,走到太子的身边,同京兆尹叶大人共同审视百口莫辩的威远侯。 只是,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时,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那个台子上,却已经没有了玉清落的身影。 离子帆心中诧异,有心想要看个明白,只是太子和其他皇子却已经拢住了他,也拿下了威远侯了。 离子帆无奈,只得抬起头继续和他们周旋。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夜修独也不见了。 不止是他,一旁的孔筠生也发现玉清落不见的身影,当下诧异万分,“青姑娘呢?” “咦,对啊,青姑娘呢?”孔筠生这么一叫,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侧目。方才还在站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夜浩然暗暗的扶额,他倒是发现,南南那个小家伙也不见了。唯一的可能,应该是玉清落带着那个小家伙一块离开了吧。她这抽身可抽的真是时候,可怜他奉了皇命还得继续在这边听太子和威远侯的辩论赛,真是郁闷。 “咳,青姑娘方才说了,于大人是为了救他才会身受重伤,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请修王爷带她去帮于大人诊治去了。” 夜浩然想了想,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帮她给推脱了,毕竟连五哥和莫弦都不见了,那边也只留下闻天和彭应那对表兄弟和太子等人对症口供。 众人闻言纷纷赞叹,“这青姑娘,果真不愧是鬼医,如此仁心仁术,是医者的典范啊。” “对啊对啊,有青姑娘这样的大夫在,那真是咱们帝都之福啊。” 夜浩然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帝都之福?他怎么感觉这玉清落此次来到帝都,会把整个帝都搅得天翻地覆呢?那个女人和于作临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夜浩然默默的吐槽了两句,抬头之际,却发现威远侯架不住众人的质问,正挥开太子等人,打算逃离酒楼。 他冷笑了两声,他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是畏罪潜逃吗? 叶大人当即二话不说,让人将人拿下,不再顾忌他的身份手下留情了,当场便把威远侯押下,让他更加多了一项罪名——拘捕,杀害官差。 酒楼内的群众更是因为他这么一出,祸害连累到其他的百姓,对威远侯最后那一点怜悯同情都没有了,一个个声讨着要他偿命。 一时之间,整个酒楼都响彻着如雷的声音,震得酒楼外边大街上的行人都不免纷纷侧目,往这边看过来。 玉清落带着南南,便是趁着这一混乱的机会离开了酒楼门口。 “娘亲,你今天好厉害,南南在窗子上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把那个小孩子的命给救回来了,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就是如同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可以了,每次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我都听腻了。”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小手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多日不见,她还真是怪想他的。 只是她怎么看着,这小家伙好像又肥了一些,在宫里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好的他越发的没有节制,除了吃便是睡了吧。 “南南,你现在多少斤了?” “啊?”南南还想着,回头是不是要跟着夜阑晟学习几句赞美的句子,不能让娘亲听厌烦了啊,不然马屁都拍不上了。只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冷不防就听到玉清落如此不客气的问题,当下嘟了嘟嘴,轻声说道,“也,也没多重啦。” 玉清落轻嗤了一声,捏了捏他柔柔软软的脸蛋,一捏就是一块肉,削下来卖了都能值不少钱吧。 “玉擎南,上次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一天规定了你最多只能吃多少东西?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南南看看天,再看看地,眼神游移表情心虚,可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就是不肯看玉清落一眼。 玉清落眯了眯眼,“南南,你要再这么吃下去,可是一点英俊潇洒的气质都没有了,再吃下去就会变成死胖子了,连娘亲都会嫌弃你的。” 南南的双腿猛地顿住了,不可思议的盯着玉清落,不满道,“娘亲,你不是说了以后都不会嫌弃我的吗?那,那你要是嫌弃我了,不要我了,那,那你要把以前我存在你那里的老婆本还给我的。” “……” “哈哈,南南,我不会嫌弃你的。”母子两个正说着话,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大笑声。 第二百一十六章 肥的像头猪 玉清落和南南同时抬头,就见夜修独倚在不远处的墙面上,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 南南心一喜,直接松开了玉清落的手,飞快的朝着他扑了过去,“爹爹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夜修独弯身,一把便把他给抱了起来。片刻后,却跟着皱了皱眉,扭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不过南南,你好像……确实重了一些。” “噗……”南南直接对着他很不客气放了个臭屁,熏得往前走的玉清落立刻捂着鼻子开始后退。 这么臭的儿子,夜修独要抱……还是抱走吧。 “咳咳,南南,你中午都吃了什么?”夜修独眨了眨眼,拼命的屏住了呼吸。 南南很无辜的甩了甩头,“不知道,我吃了好多的东西。不过爹爹你放心,我没有败家,都是八王爷付的银子。” 玉清落挺同情夜浩然的,恐怕这一路没少受南南的折磨,真是……为难他了,回头给他送点大补丸,让他补补身子吧。 玉清落暗想,等到臭味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往两人走进了一点,扬手便狠狠的拍了南南的屁屁一巴掌,轻哼一声,“现在叫的这声爹,倒是挺顺口的啊。” 玉清落心里真不是滋味,虽说是父子天性吧,可这太亲密了她就是不舒服。 夜修独挑了挑眉,抱紧了怀里正捂着屁屁十分委屈的南南转了个身,凑近他耳旁低声说道,“你娘亲吃醋了。” “我知道,所以爹爹,你还是放下我吧,我让我娘亲来抱。” “……”玉清落满脸黑线的瞪着他们两个,你们要说悄悄话就说吧,能不能把声音放低了不要让她听到?她看起来像是耳聋眼瞎的人吗? 玉清落重重的哼了一声,看着南南当真伸开双手朝着自己要她抱,再看看他明显多了一圈的像节莲藕般的手臂。玉清落果断的拒绝,“我不吃醋,抱着吧。” 说罢,迫不及待的便往前走去。 南南扁着嘴,委屈的看向夜修独,“爹爹,娘亲好像真的嫌弃我了。” “……南南不希望爹爹抱着你吗?”夜修独想笑又不敢笑,真怕这孩子当着自己的面哭出来。忙收了收手臂抱紧了他的小身子跟上了玉清落。 莫弦已经驾着马车在巷子口等着他们了,见到南南时,嘴角的笑意立刻不可抑制的扯开,忍不住笑道,“几日不见,南南看着像是胖了一点了。” “莫大叔,我今天受到三次打击了。”太过分了,娘亲,爹爹,还有莫大叔,居然都说他胖了,他这不叫胖,这叫身体好,只有吃好睡好喝好的人,身体才会有肉,哼,一个个的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没出息的。 南南气恼的从夜修独的怀里挣脱了下来,一把掀开车帘子,独自爬了进去,躺在软软厚厚的垫子上开始生闷气。 莫弦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见主子嘴角挂着笑意,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只是那要笑不笑的模样,倒像是憋着的。 玉清落拍了拍莫弦的肩膀,很郑重的提醒他,“以后不要说南南胖了。” 南南‘唰’的竖起耳朵,嘴角嘟起,听到娘亲的话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娘亲是真爱。 “你要直接干脆果决的告诉他,他肥的像头猪了,要是再没有节操的吃下去,就真的没救了。”玉清落摇摇头,很正经的说了一句。 “娘亲,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马车内传来南南气愤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噗噗’声,这让原本要掀开帘子进去的夜修独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僵,立刻放缓了速度,等他放出的那阵臭味全部散去了,才嘴角抽搐的坐到他的身边。 南南整个身子都呈大字型的躺在马车内,可怜他个子小,马车也大,就算他想报复娘亲一个人独占整个车厢,也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依旧让玉清落坐了上来。 “哼。”南南很有骨气的扭过头看向一边。 玉清落懒洋洋的靠在车门边,抬眸看向夜修独,“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收拾威远侯吗?” “那边有闻天彭应他们看着,出不了什么事情的,再说太子听了姓沈的那么一番话,是绝对不会放过威远侯的。”夜修独眸子明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玉清落皱了皱眉,她最近发现这男人好像总是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每次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就要用这种要融化她一样的灼热眼神。这男人明明是冷漠残酷的人啊,简直不能直视。 玉清落转开视线,挑开车窗帘子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你让闻天在姓沈的耳边说了什么了?” “闻天告诉他,若是能找个主犯出来,那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从犯而已,是可以从轻发落的。反正威远侯已经放弃他了,他又何必还要帮着他藏着掖着呢?” 玉清落轻嗤一声,主犯?从犯?姓沈的当时是神志不清了吧,他以为是他生活的现代社会吗?在这种帝王的封建社会,从犯主犯就连不是犯人都是可以连累到,抓出去砍头的,这种欺君之罪,怎么可能从轻发落? 这夜修独还真是腹黑,明知道那个时候姓沈的已经精神崩溃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了,闻天的那些话无疑是让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揪住便迫不及待的往上爬了。 玉清落沉默着,一旁的南南终于躺的累了,也沉默的够了,顿了顿还是一股脑儿的爬了起来,“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你不是说不理我了吗?”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默数了一下时间,好像还不到三分钟啊。 “我不和你们说话,难道你们就不会和我说话吗?真是的,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好歹有那么浓的血缘关系,你们见到我难道都不激动的眼泪横飞的吗?难道心里没有堆积了很多对我的思念要告诉我的吗?真是的,居然还要我来提醒你们,算了算了,就原谅你们这一回吧。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点对我倾诉吧。”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南南顿了顿,没等到她的回答,瞬间就不满了,爬起来就趴到玉清落的身上去,肥肥的脸蛋用力的挤着玉清落的脸,“你看什么呀,来来,外面都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看看南南的俊脸吧。” 南南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旁边挤,只是挤了两下去忽然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大街上独自一人走着的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帮我 玉清落当场便想把南南从身上掀下去,这么重还整个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快要被这小子搞得窒息了。 夜修独默默的抚了抚额,见玉清落确实难受,赶紧把南南拉了回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南南,你别挤着你娘亲了,坐爹爹这边……” “停车,莫大叔,你快点停车。” 只是夜修独的话还没说完,南南已经大声的冲着外面喊了。 莫弦下意识的拉紧了缰绳,“吁”了一声。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一旁的小家伙,“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小晟晟了。”南南皱了皱眉,又挣扎着爬到玉清落这边的窗口,脑袋左右摇摆用力的探了探,“奇怪,小晟晟明明在月明酒楼的二楼啊,八王爷都交代他在那个厢房里等他的,他怎么独自一个人跑出来了?啊,在那里,看到了,娘亲,我去找小晟晟。” 南南松开窗帘,小身子往后面一滚,又急急忙忙的掀开车帘子,非常敏捷的从车上跳了下去,只留下车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后,夜修独才低声开口,“莫弦,调个方向,跟上南南。” “是。”莫弦应了一声,缰绳一拉,马儿十分听话的转了个方向,车子又咕噜咕噜的滚上了车道。 车子很快追上了南南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玉清落车马车上跳了下去,就见南南正围着夜阑晟打转,抓头搔耳的跟个胖猴子似的。 她一把拉住他的身子,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晟晟眼睛都红红的,好像哭了,我问他什么,他又不告诉我。哎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晟晟这个样子,娘亲,你快点帮我问问。”南南急的不行,抓着玉清落的衣服,眼睛一眨一眨的也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玉清落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看向夜阑晟。 “清姨。”夜阑晟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便已经转过头来了,抬起的眼眸确实是红红的,连鼻尖也带着淡淡的粉红,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确实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只是夜阑晟在看到南南两人时,却还是拼命的挤出一抹笑来,淡然的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玉清落皱了皱眉,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玉姑娘,主子让你们先上车。”莫弦走到三人的身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这地方虽然不是热闹的街道,这来来往往的人也是有的,他们这么大一辆马车停在这里,太惹眼了。 玉清落点点头,一手牵一个,让莫弦抱着上了车子。 车帘子一掀,夜阑晟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愣了愣,诧异的开口,“五叔,你怎么在这里?” 在面对别人时,夜修独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惜字如金的开口,“坐里面。” “哦。”夜阑晟乖乖的,谨慎的坐在了马车最里边。 直至南南和玉清落都进入了马车,车内紧张的气氛才慢慢的松懈。 只是南南依旧锲而不舍的问他,“小晟晟,到底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揍他。” “没,没有,没人欺负我。”夜阑晟低垂着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但那声音还是透露着一丝低落和压抑。 南南有些气恼,狠狠的甩开夜阑晟的手,略略的提高了声音道,“没人欺负你,你为什么要哭?没人欺负你,你怎么会从酒楼里面跑出来,还一个人在这街边乱逛?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他今年五岁了,五岁懂得东西已经很多了。 夜阑晟强撑起笑,似乎还是不打算说,“南南,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酒楼里面有点闷,出来散散步而已。” “夜阑晟,我要和你绝交。”南南气死了,小晟晟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委屈都不说,也不让别人帮忙。 而且,而且啊,现在是在他爹爹娘亲身边啊,他好歹也要给他个面子说一说啊,怎么能死活都不开口呢? 南南无力,揪着头发开始想办法,怎么把这人的嘴巴给撬开。 玉清落看了夜修独一眼,见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漠样子,眉心抽搐了一下,坐到了夜阑晟的身边,“你告诉清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清姨能够帮得上忙。” 夜修独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起。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的弱点是孩子……先前那般拼命的救了那个叫做宏儿的孩子,如今对夜阑晟也是不同于常人的友善,唔,至少,玉清落对待夜阑晟,也比对待他要好得多,这让夜修独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大抵是玉清落的声音嫌少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就连南南,都忍不住惊悚的抬起头看她,“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发烧了?哎哟,你要是不舒服,赶紧吃药啊,你身上有那么多药,要不要南南帮你拿?” 玉清落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个栗子,这小混球,就是专门来拆她的台的。“你娘亲我是大夫,还需要你来判断我有没有病?” 夜阑晟愣了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抓住玉清落的手,焦急的问道,“清姨,你,你是鬼医对不对?你的医术很厉害是不是?是了,你好厉害的,我刚才在二楼都看到了,看到清姨救起那个孩子的样子,就连任大夫都救不活的人,清姨都给救活的,所以一定很厉害很厉害了。” 玉清落诧异的看了夜修独一眼,夜阑晟怎么忽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夜修独却皱着眉,紧紧的盯着夜阑晟抓着玉清落的那双手,眸中闪现出一丝戾气。随后想也不想的便把夜阑晟拉到了一旁,分开他们的手,含着声道,“她是鬼医,你既然方才也在那个酒楼里面,就该很清楚了。” “那,那清姨,你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夜阑晟被夜修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吓,虽然有些惊住,却还是眸光闪闪的盯着玉清落。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什么爹爹 玉清落抿了抿唇,点点头,“你要我救谁?” “我娘亲。” “太子妃?”玉清落错愕,飞快的看了一眼夜修独。后者却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好像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玉清落知道,这夜修独肯定知道些什么。 也对,夜修独的耳目在这帝都当中不少,要查探太子府里的那些个事情,还是易如反掌的。 只是她前几日看到太子妃时还好好的,如今是怎么了?难道太子妃到底斗不过那个赵瓶,被ko了? 可是不对呀,太子妃是个聪明人,赵瓶虽然有太子宠着护着,应该不是太子妃的对手才对啊。 玉清落若有所思,耳边已经传来南南疑惑不解的声音,“小晟晟,你娘亲怎么了?她出什么事情了?” “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夜阑晟终究还是个七岁的孩子,知道自己娘亲出事,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身边有南南这个‘小暖男’的贴心问候,到底还是让他的情绪崩落,抽抽噎噎的哭泣了起来。 “我刚才在二楼的厢房等着八叔和南南的时候,突然看到管家过来,说要带我去见爹。但是等我过去的时候,我爹他已经冲到了楼下去抓威远侯了。我想着大概这次不能和爹相见了,便想让管家转告我娘亲,说我过的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可是,可是管家却告诉我,我娘亲现在躺在床上,重伤不治了。” 玉清落豁然瞪大了眼,太子妃……重伤不治了? 这怎么可能?太子妃既然重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太子再不受待见,太子妃如此严重,也该带太医过去瞧瞧才是啊。 夜阑晟说着心中便更加难过,南南乖乖的递给他一条帕子,很懂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安慰他,“小晟晟你慢点说,来,先喝口水。” 夜阑晟摇摇头,抹了一把泪,才继续说道,“管家说,这事外边还不知道,爹不让府里任何人说出去。管家是好人,才会单独告诉我的。他说娘亲很想我,让我想个办法回太子府……见娘亲最后一面。” “可是,我两年没回太子府,已经不认得路了……在街上转了好久,都没找到……” 玉清落心猛地一揪,忽然觉得南南比这孩子实在是幸运太多。虽然南南自出生开始便没有爹在身边,却也是她一直在照看着,许多人疼着长大的,不像夜阑晟,连家……都找不到。 夜修独接过南南手中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对着蹙眉不语的玉清落说道,“太子妃的伤,是太子命人打的。至于严重到何种地步,就要你亲自去看看了。” “我爹让人打的?”夜阑晟诧异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夜修独。 夜修独点点头,“恩,具体的事情,你还是回去问问太子妃吧。” 夜阑晟有些失神,他的娘亲,竟然是被自己的父亲给打成重伤不治的。怎么会这样?好好的竟然将他的娘亲打成那个样子。 夜阑晟身子不由的晃了晃,半晌才咬着牙镇定下来,扭过头看向夜修独,声音带着一丝轻颤,“五叔,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回……” “不能。”不等他说完,夜修独已经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 夜阑晟瞳孔一缩,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收紧了。 南南奇怪的看向夜修独,“为什么呀?小晟晟好可怜的,都不能见到自己的娘亲。他被关在宫里两年了,两年都没回家,多惨呐。” “带他回去可以,不过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太子府的大门进去。”夜修独斜睨了不满的南南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太子府里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并不想管。 所以在得知太子妃出事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并没有多加关注。毕竟他和太子不熟,也没必要替他去管府里的混账事情。和太子这种人牵扯得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只是啊,偏偏出现个夜阑晟,偏偏这个夜阑晟成了南南的朋友,偏偏玉清落的弱点是孩子。 还偏偏,让夜阑晟知道了太子妃的消息。 如此,他就算是为了身边的女人和儿子,也不太可能见死不救的。不然这两人还不晓得要怎么看待他呢。 “咦,真的可以进太子府?”南南瞪圆了眼睛,欢喜的一直拍打着夜阑晟的手臂,“小晟晟,小晟晟,你不用担心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你娘亲了。” 夜阑晟也惊诧极了,想不到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五叔,竟然会真的答应带他去见娘亲一面。 他倏地扭过头去,希冀的看向玉清落,“清姨,你,你能救救我娘亲吗?” “可以的可以的。”不等玉清落回答,南南已经忙不迭的替她应下了,那急切的模样,看的玉清落直抽嘴角。 不过,面对夜阑晟不确定的眼神,玉清落看了一眼夜修独后,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太子妃,她倒是挺喜欢的,要是她就这么没了,那确实很可惜。今后夜阑晟,便更加没了依靠了。 夜修独这才低声开口,“莫弦,去太子府后边的那条巷子。” “是。”莫弦赶了两步马车,便转弯去了另外一条街道。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顿了一下,便彻底的停了下来,随后传来莫弦压低的声音,“主子,到了。” 夜修独点点头,看向车内的几人,道,“南南留在这里等我们。” 兴致勃勃的正要往车外钻的南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我一次性只能带两个人进去。”夜修独挑了挑眉,朝着玉清落和夜阑晟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夜阑晟有些愧疚的对南南说道,“下次,等下次我请示了皇爷爷,我再光明正大的带你进来玩,好不好?” 南南嘟着嘴,很不开心,随后瞪着玉清落,“娘亲,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会轻功呢?你要是会的话就能自己飞进去,那样子,爹爹就只要带着我和小晟晟进去就可以了。” “爹爹??”夜阑晟一怔,“南南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爹爹?”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妥协 南南一怔,无辜的眨了眨眼,他刚才,刚才有说什么吗?他有说爹爹这两个字? 没有,绝对没有。 南南很用力的摇了摇头,“什么爹爹,小晟晟你听错了,哪里来的什么爹爹呀。” 夜阑晟却不是好糊弄的,他心里早就压了个疑问了,觉得五叔对南南的态度实在不一般。五叔这人对什么事情都嫌少上心,就算是对皇爷爷,也不会露出这种明显的表情和姿态。 可是他对南南却实在是好,好得有些诡异和奇怪。夜阑晟有时候会想,五叔以后对自己的孩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如今听到南南叫五叔爹爹…… 对,夜阑晟很确定,他并没有听错,南南是说了爹爹两个字。 夜阑晟奇奇怪怪的去看南南,小家伙立马扬起脑袋,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无邪样,挖了挖鼻孔放了屁,就是不去看夜阑晟。 但是这么个举动,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这欲盖弥彰的表情太显露了。 夜阑晟抿了抿唇,偏头去看夜修独。 夜修独从来不会对这种事情多说什么,虽然他心里确实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告主权,想昭告天下,玉擎南便是他的儿子,是他和玉清落的儿子。 夜阑晟想了想,还是扭过头去看玉清落了,“清姨……南南,真的是五叔的孩子吗?他是我弟弟?”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抬头就见那对父子正眸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就等着她的一个回复。 南南是不敢在玉清落的面前擅自说出自己的爹爹是谁的,刚刚脱口而出可能已经惹得娘亲心中不快了,这会儿是一定要装死装到底的。 不过嘛,要是娘亲亲口承认了,那就没事了。 可是玉清落半天都没出声,这马车里一瞬间就沉默下来,夜修独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面上闪过一丝黯然。最终还是缓缓的闭了闭眼,扭头吩咐莫弦,“下车吧。” 玉清落眉心一拧,心里有个恼意,他们一个两个三个的这都什么表情?搞得好像都是她的不对似的。 “南南是你五叔的儿子。”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转身掀开了车帘子,直接跳了下去。 莫弦站在一旁闷闷的笑了一声,这玉姑娘其实还是对主子有感觉的,嘴上不承认,可是行为举止却很诚实嘛。 夜阑晟心中尽管已经有了准备,此时此刻听到玉清落这么干脆明快的回答,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视线来来回回的在夜修独和南南脸上不断的转动,心跳飞快。 五叔竟然真的有个孩子,而且还是南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清姨并不是五叔的王妃,也不是侍妾,怎么会替五叔生了个儿子呢? 夜阑晟毕竟还是小孩子,大人之间的这些感情的事情并不了解,也无法理解清姨这样厉害的人,竟然会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五叔。而五叔分明对清姨和南南都极好的,却没有娶了清姨。 夜阑晟想不明白,更不会想到像夜修独这样的男人,竟然还会有女人……不愿意嫁给他。 玉清落已经等在外面好一会儿了,不见他们下来,眉心便紧跟着拧了起来,“你们到底要不要进太子府?” 夜阑晟倏地神经一崩,脑子里回荡着管家的那句‘最后一面’,脸色顷刻间便白了。当即什么都顾不上,急急忙忙的从马车上出来,甚至一个没站稳,差点从边缘摔下去。 莫弦急忙抱着他下来,这才回头对着夜修独恭恭敬敬的颔了颔首。 南南最后一个钻出头,抬着下巴很坚定的说道,“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 夜修独沉默了片刻,也对,要留南南一个人在这里,这小家伙说不定还会自作主张的想办法进入太子府。与其如此,还不如把他给带着。 “算了,要跟着就跟着吧。莫弦,你带南南和阑晟进去。”说罢,他抬眸看向玉清落,声音低沉,“过来。” 过来?玉清落皱眉,这才想起这夜修独又要——搂着她的腰了。 她抿着唇瞪着他,心里很是别扭,“我不用你带。” 夜修独笑,瞥了莫弦一眼,“你要莫弦带你进去?” 莫弦瞬间把脑袋给低下了,玉姑娘你就当我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吧,求你了。 “我自己进去。”这个没胆的,带她进去难道会少一块肉吗?玉清落抬起脚狠狠的踩了莫弦一脚,对他嗤之以鼻。 莫弦抽了抽气,十分委屈的看了一眼主子。随后默默的走到南南的身后,把他抱了起来。 夜修独这会儿却看向了夜阑晟,继续笑,“你自己进去?等到被太子府的下人发现了,恐怕阑晟连太子妃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清姨……”夜阑晟倏地扭过头来,面如祈求的看着玉清落。 玉清落有些牙痒痒的,她最是吃不消夜阑晟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那心一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抚了抚额,她最终还是往夜修独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她还没准备好,腰间倏地多了一只手,搂着她便直接跃上了太子府的墙头。莫弦立刻抱着南南和夜阑晟跟了上去,老实说……南南好像是重了一些,手感明显不一样了。 太子府的戒备并没有修王府那般森严,也没有到铜墙铁壁的地步。或许两年前还严谨一些,可是如今没了皇后提点着,太子妃又失宠,守卫便明显的松懈了下来。 对于夜修独和莫弦来说,带着个人进去,并不成问题。 看着许久不曾见到的府邸,夜阑晟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少的感概。以后,等娘亲的伤治好了,他去求求皇爷爷,应该能准许他常常回来看看她吧。 一行五人很快便伏在了太子妃所住的锦绣楼的屋顶上,静默的看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打开房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夜修独这才看了一眼怀里安安静静的玉清落,嘴角一勾,搂着她已经飞身而下。 第二百二十章 后知后觉 整个锦绣楼都是安安静静的,偌大的院落竟然一个人丫鬟仆人都没有,更别提护院打手了。 玉清落偏头看了一圈,抿着唇轻声道,“太子妃的院子,竟然会冷清成这样。” 若是不知情的人经过这里,看到如此凄凉的模样,怕是会以为这不过是间没人住的废弃院子。谁都不会料到,这个院落里住着的是整个太子府里最尊贵的女主人。 夜阑晟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便难过的一塌糊涂。如今的锦绣楼,和他先前在皇宫里住着的情形有什么区别?想不到他的母亲,竟然也是这样的待遇。 夜阑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悄悄的推开了面前的门,沉默的走了进去。 “莫弦,你留在这里。”夜修独的手依旧搂在玉清落的腰上,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在这女人这个时候一门心思都在这清冷的院子身上,竟然没注意到和他贴的这般近。 莫弦点点头,尽责的守在了院落的外面。 南南滴溜溜的眸子到处乱转,其实他很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不过看小晟晟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就,勉为其难的给他个面子,也刻意放轻了声音。 可是,在进门之际还是因为收不住脚,脑袋额头狠狠的撞上了前面停下来的夜阑晟。 “哎哟,小晟晟你怎么不走了?”南南忍不住哀嚎一声,捂着额头抱怨了一句。 他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在如此寂静的房间内,还是很快引起了床上女子的注意。 “谁?”太子妃倏地一惊,抬起头先看看谁在外面。 夜阑晟见惊动了她,便不再悄悄的走了,当场迈开步子急匆匆的往内室跑去。 不大一会儿,南南便听到了‘噗通’的一声,十分清脆的跪地声。 他心口一怵,掀开了内室的帘子,也跟着跑了进去,“小晟晟,你怎么了?我听到……额。。。” 南南眨了眨眼,看着跪在窗前哭的整个小脸都花了的夜阑晟,有些惊悚起来,慢慢吞吞的往前走了两步,才不确定的问,“刚刚跪着的时候是不是很疼?瞧瞧你都疼得哭成这个样子了。” 随后进门的玉清落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南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夜阑晟没有回南南的话,他此刻也没心情没空闲去看南南。面前躺着的人是他的娘亲,是他许久未见的娘亲,可是,竟然会憔悴成这个样子。 玉清落也吓了一跳,几日前她见到太子妃时,她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却也不至于惨白成这个样子啊,这几天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阑晟,阑晟,你是阑晟啊,娘亲好想你。”太子妃也是泪流满面的,躺在床上的瘦弱身子迫不及待的要撑起来,想去抱一抱她唯一的儿子。 夜阑晟跪在她窗前,流着泪不断的道歉,“是阑晟不孝,娘亲,阑晟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是阑晟不好。你怎么样了?身体怎么了?” 南南左右看了看,又低着头想了想,随后又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娘亲。 娘亲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复杂,又很有感触的模样。唔,难道娘亲喜欢听这些话? 南南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以前从事对着娘亲谄媚的讨好,娘亲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原来是他没说对啊。恩,现在他晓得了,以后他就按照小晟晟方才说的那番话来讨好娘亲。恩,就这么干。 玉清落斜睨了南南一眼,这孩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他眼珠子转个几圈她也能立刻判断这小鬼心里在想什么。哎,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南南聪明好,还是说他太笨比较好。 只要这小子不闯祸不乱说话,她还是很怜惜他的好吗? 太子妃心心念念的握着夜阑晟的手,她身上都是伤,实在不能坐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明明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这会儿看到夜阑晟安然无恙的,所有的话便又梗在了喉咙口,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声来。 她最惦念的,也不过就是他是否是平安的,有没有受了委屈。 如今看着健健康康脸色红润也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她也便放心了。看来皇上,是真的对他好了。 然而,太子妃的念头才刚转到皇上这两个字上,心便蓦然一揪,猛地抓住夜阑晟的手,急切的问道,“阑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皇宫吗?你,你是不是私自溜出宫来的?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太子妃是关心则乱,她最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了,夜阑晟要是出现在太子府,要是过来看她,太子不可能不让人来通报一声,更不会让她以这样的残体病躯和阑晟相见的。所以阑晟来太子府,府里的其他人一定不知道。 夜阑晟赶紧拉住焦虑的太子妃,这才抹了抹眼泪,回头看向夜修独到,“娘亲,我不是私下出宫的,是八叔奉了皇爷爷的圣旨带我们出宫的。后来碰到了管家,管家和我说娘亲病重,我才让五叔悄悄的带我来太子府看看娘亲的。” 五叔?修王爷? 太子妃倏地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内除了夜阑晟之外,还另外站着一对璧人,以及一个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孩子。 “五,五弟……”太子妃诧异万分,她方才真是太激动了,竟然没发现屋子里站了别人,甚至如此失态。 太子妃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想要整理一下仪容,转念想到方才那模样都被人看去了,如今又有什么打紧的。苦笑了一声,她稳了稳情绪,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去。 只是下一刻,便发现了夜修独一直放在玉清落腰上的手,她微微一怔,随后了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玉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看来传闻没错,一向冷心冷情的修王爷,如今是动了情,而且看样子陷得有些深。 玉清落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却忽然愣了愣,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腰上的手还一直在圈着,由始至终都没松开,玉清落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豁然瞪向他,“这是女眷内室,你怎么也进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修王爷是不一样的 夜修独笑了笑,这才若无其事的松开手,很无辜的说道,“我是被你带着进来的,一时没注意。” 玉清落狠狠的瞪他,她会相信他的这些鬼话才奇怪。眯了眯眼,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表情。 “太子妃似乎病的挺严重,你不是答应了阑晟帮她看看?”夜修独很恰当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招呼南南过来,一大一小一块走出了内室,坐在外边喝起了茶。 夜修独是不介意对任何人宣誓玉清落是他的女人这一主权的,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夜修独已经有女人了,而这个女人,是玉清落,是鬼医。 夜阑晟和太子妃说了说话,听到夜修独的声音,才倏地想起来,急忙站起身跑到玉清落的身旁,“清姨,你帮我娘亲看看吧。” “恩。”玉清落递给了他一块帕子,这才太子妃的床沿。 太子妃很是奇怪,“清姨?阑晟,你认识……玉姑娘?” 夜阑晟不能告诉她,清姨是南南的娘亲,便只能沉默的点点头,道,“清姨很好的,她帮阑晟解了身上的毒。” 太子妃一怔,毫无血色的唇瓣张了张,原来,阑晟身上的毒是玉姑娘解的。 “太子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让我看看身上的伤吧。”玉清落走的近了,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夜阑晟或许没看到,可是她却看得清楚,她那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臂已经一片模糊,看起来十分的糟糕。 太子妃犹豫了一下,抬眸对夜阑晟笑道,“阑晟先出去陪你五叔说说话。” “……好。”夜阑晟看了看太子妃,又抬眸看了看玉清落,见她点点头,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内室。 几乎在他的身影一消失在珠帘后,太子妃便仰头软绵绵的躺回了床上,全身的力气仿佛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呼吸都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行。 玉清落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发现她的生命迹象十分的孱弱,方才和夜阑晟说话,分明就是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玉清落不解,眉心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太子让人打的?” “恩。”太子妃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十分的苍白无力,“那天回来,太子便说我不守妇道不敬夫君,在外面驳了他的面前,数落了一大堆的罪状,再加上有赵瓶在一旁添油加醋。太子一下子便来了气,让人押着我,便打了几十下板子。” 那天回来就被打成这样了? 玉清落嘴角紧绷着,素手掀开她的袖子,看到手臂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烫伤,整个呼吸都绷紧了,“这又是谁烫的?” “赵瓶。”说到这两个字,太子妃整个人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眸中的恨意十分的强烈。 玉清落压下胸口胡乱碰撞的沉闷,轻轻的翻转太子妃的身子,小心的除下她的衣服。下一刻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眸光惊疑不定的落在她血肉模糊甚至开始腐烂发臭的背上。 “你这伤,都没治过吗?” 太子妃苦笑,说话有些吃力了,“太子不许任何人请大夫,更不许别人帮我处理,这些天赵瓶又三不五时的来找我麻烦,伤口裂开好几次。我身边原来的丫鬟,也被赵瓶弄到了别的地方,整个院子的下人全都被调走了。我想自救,也是无能为力。好在我原先的丫鬟忠心,悄悄的拿点吃的东西和药膏过来,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好歹也算是有命撑到现在了,否则,我这辈子怕是也难见到阑晟最后一面的。” “啪”的一声,玉清落直接扫落了旁边的一个花瓶,豁然站起身来。 外边说着悄悄话的南南也夜阑晟被吓了一跳,夜阑晟更是脸色一白,人已经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便要往里面冲。 夜修独一把将他拖了回来,重新放回了凳子上,“别进去添乱,你清姨会处理的。” “但是……”夜阑晟有些不放心,好好的清姨怎么把花瓶给打碎了呢? 夜修独摇摇头,面色沉静冷漠,夜阑晟一看他的表情便不敢说什么,还是乖乖的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南南很茫然的眨了眨眼,小晟晟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娘亲性格很暴躁了,只是打碎花瓶而已,小意思,小意思啦。 南南很不以为意,又低下头悄悄的和夜阑晟说话,想让他不要那么沉重,开心一点。 夜修独这才扭过头去,看向珠帘后那道背对着他们的模糊身影。南南和夜阑晟还小,又在说悄悄话,或许听不到内室的太子妃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听得分明,知道玉清落这是气极了,才会如此失控的把花瓶摔到了地上。 夜修独微微皱了皱眉,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带玉清落过来了,这太子妃的话,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夜修独才刚这么一想,里面已经传来了玉清落咬牙切齿的声音,“这太子还真不是个东西,果然皇家的子弟多薄情。” 夜修独猛地闭了闭眼,太子这个混账东西,还真连累到他了。 太子妃倒是诧异,发白的唇角扯了扯,“玉姑娘,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怕是对玉姑娘不好。”谁也没这胆子议论那些皇子们啊,而且玉清落这话,可是连皇帝都骂进去了。 不过…… “玉姑娘也不用这么想,太子和五弟不一样。五弟对玉姑娘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我看的出来。” “……”玉清落噎了一下,怎么好好的竟然说到夜修独身上去了?还有,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夜修独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我还是先帮你治疗身上的伤吧,你这伤要是再拖下去,命是保不住了。”玉清落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从身上将药包给拿了出来。 谁知东西刚摆放在床沿,玉清落还没来得及抽出刀子,就听到门外莫弦传来的声音,“主子,有人过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想碰她 “刷”的一声,玉清落一把拢住了药包,干净利落的收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太子妃,低声说道,“我过会儿来。”说罢,伸手将她的衣服穿好,这才转身出了内室。 走出珠帘后,她才愣了一下,问,“那两个小鬼呢?” 夜修独指了指房梁上方,玉清落一抬头,就见南南和夜阑晟两人乖乖的趴在那上面,动也不动。 夜阑晟到底还有些紧张,双手抓着柱子担心自己掉下去。南南却是娴熟的可以在上面翻跟头了,摇摇晃晃的还对着她做鬼脸。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门外的脚步声倏地传入她耳朵里,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已经被夜修独牵着手,很快闪进了屏风后面。 可是,这屏风后面的空间……真的好挤啊。 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是如此,还是后来这屏风被谁给移动了,整个后面也只能堪堪的站着他们两个人,而且身子贴着身子,挨得十分的近。 玉清落脸色一阵暗黑,想也不想的便要往外面走。 “吱呀”一声,房门却在此刻被人大大咧咧的狠狠推了开来。 玉清落神色一崩,要踏出去的右腿也险险的收到了屏风后面,抿着唇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修独却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双手自她背后游移了过去,缓缓的揽上她柔细的腰肢,随即微微一收,便把她搂进了怀里,两人贴的极近。 “夜修独,你做什么……” “嘘。”夜修独低低的警告了她一句,双手却还是变本加厉的抱着她,鼻尖飘飘荡荡的吹过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玉清落想发作,偏偏动静一大便会引起外面的人的主意。到时候暴露身份不说,要是害了太子妃,吃苦伤心的岂不是夜阑晟? 一想到夜阑晟可怜兮兮的模样,玉清落便只能把话给咽了下去,回头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后,静默下来。 夜修独有些得意,他就算准了她会妥协。 屏风外的脚步声很快停了下来,随后响起一道玉清落万分熟悉的声音,“太子妃,你这是在发什么脾气?啧啧啧,你看看,还把花瓶都给打碎了。何必呢?你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这里也不会有人来的,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是赵瓶。 玉清落抿着唇,太子妃说的没错,这赵瓶还真的三不五时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一番,似乎这样才显得有成就感一点。 太子妃原本气息便十分的微弱,和玉清落说话时已经显得很吃力了。更何况此刻夜阑晟还在这屋子里,就算是为了阑晟,她也不能发脾气让他担心啊。 横竖这个赵瓶也就只是耍耍嘴皮子,等到她嘚瑟够了,就会走了。 因此,太子妃只是瞪了她一眼,便干脆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说,当她不存在一般。 可是赵瓶却没像往常那样说两句刺激一下她再对着她拧两下便走,竟然干脆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边,笑着欣赏了两下自己的纤纤玉手,笑道,“太子妃啊,你知道太子今天去了哪里吗?” 太子妃闭着眼睛,不理会她。 “太子啊,今天去了月明酒楼,办了件大事。” 大事?玉清落挑了挑眉,这女人不会是指威远侯那件事情吧,这算是太子什么事啊,根本就是夜修独送给他的一个大便宜而已。 玉清落暗哼了一声,微微抬起头看向夜修独,唇角张了张用嘴型告诉他,“早知道太子这么恶心,你干脆连太子也一块收拾了。” 夜修独微微俯下头,盯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娇俏唇瓣,压根就没去注意她说了什么。头一低,便覆了上去。 玉清落的瞳孔猛地一缩,混蛋啊,她就知道两人贴的这么近一定会出事的,果然果然果然…… “唔,夜,夜修独……唔……”玉清落推了他两下,推不开,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流泻了出来。 赵瓶一怔,蹙眉道,“什么声音。” 太子妃心跳倏地快了一拍,随后若无其事的冷哼一声,“大事?什么大事?” 赵瓶见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当下轻嗤,很快还是收回了注意力,洋洋得意的说道,“方才跟着太子出去的护卫可是先回来说了,太子这次办了威远侯,那可是在皇上面前大大的露了脸,皇上一定会重用太子的,到时候太子可就平步青云,今后这整个太子府,都要门庭若市,以前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家伙,都要来给太子赔罪送礼。” 太子妃惊住了,太子办了威远侯?以太子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是威远侯的对手,他办了威远侯岂不是自寻死路? 太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就会去趟这趟浑水呢? “太子妃,以后这太子可是要享福了,可惜你没那个福气,这身子骨,这尖酸的脸。啧啧,看看你,这暴躁的样子也没办法母仪天下吧,这花瓶可是值不少银子的。” 太子妃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和她说话。她现在担心的是,太子要是继续这样乱来,这整个太子妃也要跟着遭殃。而阑晟,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重视,说不定又会重新过回到那种苦日子。 玉清落连连冷笑,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太子办了这种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夜修独将烫手山芋丢出去,太子却喜滋滋的接下,这下子,太子树敌不少啊。 玉清落撇了撇嘴,缩了缩脖子,半晌倏地身子一僵,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夜修独,你做什么?” “恩,什么?”夜修独笑了笑,轻轻的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实在喜欢极了两人贴的这般靠近。 “你,你这种行为是流氓。” “王爷的位置确实不好坐,偶尔一次流氓也不是不可以。”夜修独的声音渐渐的变得低沉暗哑,呼出的热气直逼玉清落的脖子,那温热的气息惹得她的全身的都想被热水冲刷了一遍似的。 夜修独却还是有些不满足,收紧了抱着她腰身的手,咬了一口她的肩头。“玉清落,我们必须成亲。” 该死的,他想碰她。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要发情 玉清落惊得一动都不敢动,直至再次感受到脖子上传来湿意,她才咬牙切齿起来。 “夜修独,不要在这里发情。”这混蛋难道没有一点自制力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两个的宝贝儿子还坐在房梁上往下看呢。 夜修独一愣,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发情?” “南南在看着,你快点离我远一点。” “恩……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南南的视力范围之内,我就可以离你近一点了?”夜修独抬了抬眸,看向顶上那个趴在房梁上和夜阑晟头碰头的看着内室方向的南南,笑了笑。 玉清落简直要疯了,“夜修独,你冷静一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只要你不发出声音,谁都发现不了。” 放屁……玉清落恼了,手肘‘啪’的一声撞在了屏风上。 内室中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赵瓶倏地停了下来,诧异的往这边看过来。 太子妃惊惧,还想出声,可是一激动,背上的伤口扯了下,瞬间痛的厉害。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档,赵瓶已经站起身,朝着珠帘外面走去。 “谁在那里?”赵瓶朝着屏风的方向看去,眉心微蹙,脚步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这屋子里有人吗?要是有人在,那她今天的计划岂不是不能实施了? 赵瓶咬紧牙关,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紧紧的抓在手心之中。 “出来。”赵瓶猛地闪到了屏风后,手指伸直,对着前方狠狠的刺去。 只是那个窄小的角落里,哪里有半个人影?赵瓶奇怪至极,耳边倏地传来‘吱吱吱’的老鼠叫声。 “啊……”赵瓶惊叫一声,双腿下意识的跳起,急急的往后面走了几步,直至退出了那个角落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忽然又对着太子妃趾高气扬了起来,“可怜啊,这院子许久没有人收拾,连老鼠都有了。” 太子妃缓缓的闭了闭眼,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她真是白担心了,有夜修独在,怎么可能会让赵瓶占去便宜呢? 玉清落也闭了闭眼,随后才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夜修独。 后者十分的无辜,耸耸肩表示那记手肘是她自己敲的。 倒是一旁的南南,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房梁上的父母,“你们太不小心了,都那么大的人了也连躲起来都不会。幸好我的本事大,老鼠叫声学的那么像,不然的话就会被发现了,就要完了你们知道吗?” 玉清落敲了他一下,“你再敢教训我试试看。” 南南委屈死了,可是他又不敢反抗玉清落,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夜修独,立刻见风使舵,“娘亲,我没有教训你,我说的是爹爹。真是的,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连帮着娘亲藏起来都不会呢?”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两下,真怀疑这孩子的性子到底像谁,怎么就……这么会看人脸色呢?知道他不舍得敲他脑袋是吧,居然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起来。 夜阑晟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他觉得南南胆子真大,不说五叔是堂堂的修王爷,就说他是南南的父亲,那也没有子女对父母这般不敬的呀。有哪个小孩子敢这么忤逆父母的? 夜阑晟唏嘘不已,想起自己在父亲面前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不由的抿了抿唇,随后重新偏过头去看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太子妃。 赵瓶已经重新走到了床沿,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呼吸难受的太子妃,笑道,“其实也怪不得那些老鼠找到这里来,你背上的肉都烂了,那些老鼠啊,就闻着那个臭味过来的。啧啧啧,你说说,要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老鼠爬到你身上去……咦……想想都恶心。” 夜阑晟眉心一拧,烂了?他娘亲背上的肉都烂了? 夜阑晟朝着玉清落看去,似乎想从她眼里找出一个答案来。 玉清落却不语,也不可能告诉他那么残忍的画面。便干脆扭过头去,看向呼吸沉重的太子妃。 大抵太子妃也不愿意赵瓶多说,免得夜阑晟听了不舒服,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你说够了吗?若是说够了,请你离开。这屋子里可是有老鼠,别到时候把你给吓死。” “哈哈,太子妃这话好笑了,怎么说妾身以前也是个奴婢啊,以前住的屋子可是比这里差多了,太子妃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赵瓶话说得好听,不过眼神还是四处游移,似乎还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太子妃嗤笑,不过还是觉得今日赵瓶的话似乎特别的多,有些不寻常。 “对了,根据那个侍卫说,今天太子在那个月明酒楼里,好像好看到了世子。” 太子妃一惊,心中更加疑惑了,赵瓶今日真的很不寻常。 “那侍卫说,世子如今可是面色红润,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想来这段时日应该是吃得好穿得暖。我想,太子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还过得好,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太子妃心中有了一丝警觉。 赵瓶诧异,“太子妃听到世子没事,难道不开心吗?我还以为太子妃会高兴的跳起来呢。哎,不过可惜了,以太子妃如今的状况,怕是以后都见不到小世子了,小世子也是可怜的,见不到自己娘亲最后一面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了赵瓶瞬间压低的阴沉沉的声音,“太子妃,妾身看你整日整日的躺在这里也是挺辛苦的。反正太子已经下了命令,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了,你这样苟延残喘的何必呢?不如,让妾身送你一程吧,如今你也已经知道了世子平安无事,也该死而无憾了。你就当最后做做好事,你死了,太子便可以将妾身扶上位,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太子妃瞳孔一缩,“你要杀我。” “你可不要怪我啊。”赵瓶桀桀的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对着太子妃受伤的手臂倒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撞玉清落的头 只是那药粉才刚刚倾斜了个角度,赵瓶倏地瞳孔一缩,身子僵了僵,紧跟着双手发软,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咚”的一声,那声音又脆又响,惊得太子妃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再抬眸看过去时,便见赵瓶已经闭着眼睛昏迷在地上了。好在……她没躺在那堆破碎的瓷瓶上,不然身上多了些伤口,怕是不好办了。 夜阑晟此刻也顾不得高了,直接顺着粗壮的柱子往地上滑了下来,手忙脚乱的跑到太子妃的床边,“娘亲,你没事吧。” 太子妃看了一眼散落在床沿的那些个药粉,低低的松了一口气,“没事,阑晟不必担心。” “太坏了,太坏了,这个坏女人。”南南抬着短短的小腿,用力的对着赵瓶踹了两脚,小脸狰狞得不行。 玉清落把他拉到夜修独的身边,这才对着太子妃蹙眉道,“看来这太子和赵瓶都想迫不及待的除掉你,太子妃,你如今的处境……” 夜阑晟被她的未尽之语惊了惊,忙抓住太子妃的手,“娘亲,我去求皇爷爷,让他准许你进宫陪着阑晟吧。” 太子妃抬眸看了一眼玉清落,沉默了片刻后才回道,“阑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娘亲如今还是太子妃,哪有不住在这府里的道理?更何况,如果娘亲不在这里,太子……” 到时候整个太子府便是赵瓶的天下,她在太子的耳边枕边风,只怕太子会做出更多的糊涂事。到时候他遭了罪也就罢了,反正她已经对太子不再抱有希望,可是要连累了阑晟,才是她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夜阑晟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娘亲如今身上带着伤,爹和赵瓶又不会放过她,她身边连个能护着她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早晚都要被他们给害了的。 “要不然,我去求皇爷爷,让我回太子府住一段时间,等到娘亲身上的伤都好了我再回去,这样……” “不行。”太子妃想也不想便出声打断了他,面色变得严肃沉静下来,“阑晟,你乖乖的回宫,皇爷爷那边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娘亲受伤的事情。你放心,娘亲是大人了,既然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绝对不会再被他们给害了去,这点自保的能力娘亲还是有的。” 夜阑晟绝对不能住在太子府,他要是回来了,赵瓶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是,可是……”夜阑晟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却再度传来了莫弦的声音,“主子,有人过来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两人眉心都是微微一蹙。太子妃更是诧异,今日她这锦绣楼怎么这般热闹? “我警告你,我不去屏风后面了。”玉清落瞪了夜修独一眼,指了指房梁,示意她要躲到房梁上去。 夜修独嘴角紧抿了一下,回过身便把夜阑晟和南南抱着上了房梁,随后再下来,打算去抱玉清落。只是手还没伸出去,便看到了横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碍眼的赵瓶。 犹豫了一下,夜修独还是扬声叫莫弦进来。 莫弦奇怪里面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夜修独指着地上的赵瓶说道,“把她拖到屏风后面藏着。”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弦看看淡定的主子,再看看扭过头也不打算亲自动手的玉清落,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主子你太过分了,就算不想碰这个赵瓶,那也不能这么随便的指使他吧,他莫弦,也是个守身如玉的男子好吗? 可是,莫弦想是这么想,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立刻动作神速的将莫弦拖到了屏风后面去了。 夜修独这才搂着玉清落的腰身一跃而上,重新窝到了那个房梁上去了。 房门没多大一会儿,便被人悄悄的推了开来。有个梳着丫鬟发髻的脑袋悄悄的往里面探来探去,没见到人,才小心翼翼的伸进一只脚来。 太子妃稳了稳声音,“谁?” “太子妃,是我。”那丫鬟怔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关上房门,垫着脚尖一点细碎的声音都没有的跑过来。 见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时,她当即愣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橙儿?你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了?你这样跑过来,待会管事嬷嬷找不到你,赵瓶又会找你麻烦了。”太子妃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夜阑晟趴在房梁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告诉玉清落,“橙儿姐姐是我娘亲的丫鬟,从小便跟着娘亲的。她以前便对我很好,也很照顾娘亲,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玉清落点点头,这么说来,太子妃口中说的被赵瓶弄到别处去,且会偷偷的拿吃的东西和药膏过来的,是这个丫鬟了? 橙儿小心的避过地上的碎片,走到床沿仔细的看了一眼太子妃,见她没事,才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原本回柴房了,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赵瓶往锦绣楼走过来,而且手上还拿着匕首,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身边也不带一个丫头,我怕她对太子妃不利,所以悄悄的跟了过来。太子妃,那赵瓶人呢?这花瓶是不是她打碎的?” 夜修独挑着眉看了玉清落一眼,无声的笑了,这花瓶也是挺无辜的。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扭过头继续看向内室。 南南搞不懂自己爹娘在这里无声的说着什么,脑袋转了转,突然有些不服气了,干脆挪着挪着挪到了玉清落的跟前,拿脑袋去撞她的头。 玉清落闷哼了一声,回头瞪向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了起来,“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娘亲在想什么。”南南点点头,可是发现除了自己的头被撞痛了之外,貌似没什么效果。因此想了想,他又往后边挪,小心翼翼的重新挪到了夜阑晟的身边。然后乖乖的趴着,若无其事的和夜阑晟一块看着珠帘后面的情景。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猜到了 玉清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教训他又不是时候,只能……踹了夜修独一眼,算是出了心中小小的一口恶气了。 夜修独十分的无辜,这母子两个似乎都有牵连无辜的怪毛病,他不过是笑了一下而已,倒是他才错了。 摇摇头,夜修独无可奈何的斜睨了一眼开始装无辜的一大一小,有些失笑起来。 房梁上的动作不断,内室的橙儿也已经开始弯下身打扫那些碎片了,嘴里也是念念叨叨的,“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很不放心,赵瓶总是来找你麻烦,太子又一直护着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担心那赵瓶早晚有一天会来杀小姐的。小姐,这样下去世子也会出事的,你不能再任由那个赵瓶胡作非为了。” 太子妃愣了愣,忽然觉得在这些事情上,橙儿都看的比她通透。至少她还想着赵瓶没那个胆子会来杀了自己,结果今日她却真的胆大包天的要动手了。 橙儿说得对,她不能再心慈手软,也不能再想着过平静安稳的日子了。既然嫁到了皇家,既然有了阑晟,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娘家考虑,也该替阑晟想想未来。 以前她总是想着能自保就成,能保住太子府不遭受那些皇子倾轧下的牺牲品就成,反正太子资历有限,恐怕到最后皇上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他的。而她,只要在这几年间保住太子安稳,以后的日子自然也能平安顺遂的。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太子有了新欢便想对她除之而后快,她若再坐以待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哎……”橙儿已经将碎片全部收拾好了,念念叨叨的也说了好一会儿,可是见太子妃依旧没什么反应,便不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太子妃微微闭了闭眼,还是将橙儿给叫住了。 橙儿微微怔了一下,诧异的看向面色变得严谨起来的太子妃,连声音都不由的压低了,“小姐……” “赵瓶在那屏风后面,橙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橙儿惊了惊,赵瓶在屏风后面?她躲在那里吗?可是她刚才都说了赵瓶那么多的坏话,赵瓶怎么也不出来找她麻烦? 橙儿心里转过许多的念头,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压了下去,缓缓的凑近太子妃的跟前。 太子妃抿着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橙儿越听,面色便越严肃,半晌后倏地笑了,“太子妃你终于想通了。” “去吧,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是。” 橙儿点点头,这才蹭蹭蹭的跑到屏风后面,果真见到赵瓶昏迷着躺在那里,好像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橙儿面色忽然变得恶狠狠的,将赵瓶慢慢的扶了起来。随后又趴在一个红色的大箱子里面找了许久,直至找到一个大大的布袋子,将赵瓶装了进去,这才对着太子妃点点头,“小姐,那我先去了,你好好休息。” 太子妃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橙儿冲着她露齿一笑,便手脚麻利的背着赵瓶离开了锦绣楼。 房门一关,整个房间便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太子妃和橙儿说话都是悄悄的十分轻,夜阑晟和南南他们自然听不到,这会儿见屋子里没外人了,两人便又迅速的从房梁上滑了下来。 夜阑晟跑到太子妃的床边,奇怪的问,“娘亲刚才和橙儿姐姐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她把赵瓶带出去,免得麻烦。”太子妃面色沉静,摸了摸夜阑晟的脸,笑了一声。这些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并不想夜阑晟知道。 最起码,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想让小小的夜阑晟心目中的娘亲,依旧是美好的,善良的。 玉清落见夜阑晟还想说点什么,免得太子妃尴尬,她还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出去,我给你娘亲看看伤势。” 夜阑晟忙站起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也拉着东摸摸西看看的南南一起走出了内室。“那就麻烦清姨了。” 玉清落点点头,将药包重新拿了出来。直至夜修独也走出了珠帘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除掉了太子妃的衣物,眉心紧蹙的看向她后背的伤。 方才应付赵瓶,似乎扯到伤口,如今更加严重了。 “太子妃,你要忍一忍,你背上这些腐烂的肉,我得一点点全部剔除掉才行,我手上的麻醉药不多了。” 太子妃笑着,“放心吧,我忍得住。” 玉清落‘恩’了一声,给了她一块折叠起来的赶紧的布,“塞到嘴里。” 一切准备就绪,尽管玉清落见过比太子妃身上更加严重的伤,可是一想到她这伤是被自己苦心维护的丈夫给打出来的,她心里对太子便充满了鄙夷敌视。 那样的男人,怎么就会是夜阑晟的爹呢? “唔……”玉清落动作很快,可是对于太子妃来说,痛楚还是不断的蔓延上她的心尖,震颤得她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修独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外边看着两个孩子。 夜阑晟十分的焦虑,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冲进去看看到底如何了。要不是南南知道玉清落诊治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进去打扰总是拉住他,恐怕太子妃背上那些狰狞的痕迹,要被夜阑晟全部看去了。 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玉清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替她包扎好所有的伤口,将奄奄一息的太子妃放好躺平。 “好了,你身上的大面积伤口我都已经帮你处理了,只是我现在身上的纱布药物有限,暂时只能做到这里了。这是我留给你的药,我想,经过今天之后,那个橙儿应该可以回到你身边伺候你,你让她帮你净身的时候注意点,伤口不要碰到水。” 太子妃一愣,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你,你猜到了?”也对,玉姑娘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她让橙儿去做的事情呢? “赵瓶是肯定要对付的,你既然下了决心,她这会儿又被夜修独给弄晕了,机会难得,当然要趁着这个时候收拾她了。除掉了她,橙儿回到你身边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玉清落耸耸肩,不以为意,动手收拾旁边的东西。 太子妃笑的有些不自然,想说点什么,此时的莫弦却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低呼道,“主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不得人的事 玉清落和太子妃对视一眼,擦了擦手便帮她把被子盖上,低声道,“我出去看看。” “恩。” 玉清落收拾东西走了出来,见莫弦面色焦虑,不由的挑挑眉,“出什么事情了?” “八王爷来了。”莫弦吐出一口气后,才看了她一眼,低声回。 八王爷?夜浩然?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后者淡淡的斜睨了一眼夜阑晟,问他,“是来找夜阑晟的?” “恩。”莫弦点头,“晟世子是八王爷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如今威远侯的事情已经大致的处理好了,八王爷自然也要带晟世子回宫,不然难以向皇上交代。可是晟世子不在了月明酒楼,有人说看到太子府的管家进过八王爷的那间厢房。八王爷便找到了太子府来,太子也回来了,如今正挡着八王爷不让他过来。” 莫弦说到这里,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可是王爷你也知道,八王爷的性子,找不到晟世子哪里肯善罢甘休。便一直嚷着说是太子把人给藏起来了,存心让他被皇上责怪。八王爷要见太子妃,现在就往这锦绣楼找过来了。” 玉清落抚了抚额,夜浩然这是存在找她的茬呢,还是找太子的茬呢? “走,上屋顶。”夜修独当机立断,此时此刻是断不能让太子看到他们在这里的。 莫弦点头,伸手便把南南和夜阑晟给抱了起来。 只是临出门前,夜阑晟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娘亲,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机会一定请求皇爷爷让我过来看你的。” “阑晟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莫弦的话并不低,太子妃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知道是八王爷找过来,她也就稍稍放下心了。在这所有的皇子之中,只有八王爷夜浩然是最友善,最没有争夺皇位之心的,而且也是最没架子,算是最好相处的了。 不过太子也要过来,这屋子里还有些药味,不知道…… 她还在想着,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清香温和的味道,不大一会儿,便把屋子里的药味给冲掉了。 太子妃扯开嘴角笑了一声,这玉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儿,五弟也是个有福气的。 这般想着,那里玉清落已经将瓷瓶用塞子盖上,转身便被夜修独搂着腰身直接出了锦绣楼,几人再次上了屋顶,悄无声息的伏在上面。 不大一会儿,果真看到许多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便是吵吵嚷嚷的太子和夜浩然。 太子并不想让夜浩然进锦绣楼,不说这是太子妃的院子,原本就没有王爷进去的道理。就说如今太子妃被打成那个样子,若是被夜浩然瞧见了,指不定他会在皇上面前编排着他什么呢。 可是夜浩然却不是那么好挡的,这里又不是修王府,太子也不是他的五哥。这些个只会三脚猫功夫又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动脚的侍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没几下便被他闯到了这院子的门口了。 若不是太子过来的及时,他这会儿已经进门了。 “夜浩然,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太子府,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还敢闯入太子妃的院子,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你要是再敢往里面闯,回头我就禀告父皇,治你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哟,太子如今倒是底气足了?怎么,今天办了威远侯,觉得能在父皇面前立功了是不是?”夜浩然冷笑了几声,“太子这么焦急的拦着本王,是不是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者,阑晟真的在这太子府,被太子藏起来了?” “胡说,本太子堂堂正正的,哪里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说了,这里是太子妃住的地方,太子妃是女眷,容不得你放肆。” 夜浩然挑了挑眉,步子忽然停了下来,似乎低头琢磨了一下,半晌后点点头,“太子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这样,你让太子妃出来,我看看阑晟有没有在这里就行了。” “太……”太子狠狠的咬了咬牙,太子妃这会儿就躺在床上,她全身是伤怎么出来?“太子妃感染风寒,身子不适,不能出门见风。” “这么说来,我就更应该进去看看了。太子妃怎么说也是我嫂嫂,嫂嫂生了病,我自然要去探望探望的。” “男女有别,探望就不必了。”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夜浩然似乎很坚持,“虽说男女有别吧,但是只要太子哥哥陪着本王进去,也就没什么干系了。再说了,阑晟那孩子本王还是很喜欢的,如今她的母亲病了,他要不在太子府肯定是见不到,我探望了回头告诉阑晟,也免得他还担心家里人的健康对不对?要是太子妃病的严重的话,本王也好禀告父皇,父皇喜爱阑晟,还会请太医过来呢。” 太子蹙眉,这夜浩然还真是难缠,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不用请太医了,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回头见了阑晟,只要这样告诉他就可以了。” “那不行,要是阑晟问的比较详细怎么办?我没见过太子妃的面,回头阑晟一定不会相信我的。”夜浩然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见太子依旧不依不饶的挡在面前,不由的冷笑起来,“太子百般阻挠,说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还真不相信了。太子,阑晟一定在里面了是不是?是你将他给藏了起来是不是?” “夜浩然,你不要胡乱污蔑。阑晟是本太子的儿子,本太子要见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何必把人藏起来?” “那就不要拦着我,让我进去看看。”夜浩然也懒得和太子废话了,当场脚步往左一窜,虚晃一招。等太子去挡时,他已经从他右边快步走入了锦绣楼。 “砰”的一声,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太子嫂嫂,本王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太子嫂嫂没事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事了 “夜浩然!!”太子大怒,赶紧跟了上去,手指对着夜浩然便抓了过来。 夜浩然冷笑一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躲避,人已经窜入了珠帘后面了。 太子妃躺在床上,闻声轻轻的皱了皱眉,“八弟来了?真是失礼了,我身子有些不适,不能招待八弟了。” 太子一怔,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太子妃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再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说出自己被他打了的事实,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着夜浩然狠狠的一甩袖,温情脉脉的坐到了太子妃的床沿,低声说道,“你身子好些了没有?都是本太子不好,八弟硬要进来,吵吵闹闹的打扰到你了。” 太子妃扯开苍白的唇瓣笑了笑,“八弟性子急,咱们做哥哥嫂嫂的,也别太苛责他了。” “说的也是。”太子点点头,抬眸对着夜浩然挑了挑眉,“八弟也看到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阑晟,太子妃也确实生病了。你如此吵扰,是想要太子妃的病情加重吗?” 夜浩然眯了眯眼,瞥了有些自鸣得意的太子,又看了一眼到了此时此刻还护着他的太子妃,心里不由的冷笑了几声,面色却依旧笑意满满的,“说来还真是打扰到太子嫂嫂了,不过,太子妃都生病了,我这一路走过来,怎么也没见半个丫鬟仆人伺候着?太子妃的下人都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太子心中咯噔了一下,看了一眼太子妃,随后开始大声的嚷道,“就是,这橙儿呢?怎么回事,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跑到哪里去了?不好好伺候主子又跑出去玩了,成何体统?管家,把这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换了,太不是东西了。” 跟在后面的管家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由的暗叹了一声。这院子里的下人早就被赵夫人遣到别的地方去了,太子明明知道,此刻还要在八王爷面前装出一副和太子妃伉俪情深的模样。 这太子妃也是可怜的,娘家不够强硬,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也幸好今日八王爷来这闹一场,不知道这闹一闹,会不会让太子妃的情况好一些。 太子妃微微闭了闭眼,心里不断的泛起冷意,太子原来做戏也是如此有一套的。呵,他是怕八王爷到皇上面前告状,将他今日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劳打了水漂吧。 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太子妃压住胸口的疼痛,轻声阻止太子,“不关那些下人的事,是我想要清静清静,才让橙儿他们都离开的。” 夜浩然嗤笑,“这么说来,倒是我不知好歹的打扰了太子妃的清净了?” “八弟说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八弟来探望我原本就是一番好意,怎么算是不知好歹呢?是我拖着这病体失了礼数,八弟来太子府,我这个做太子妃的也没有让人好好的招待。倒是让八弟和太子兄弟之间有了嫌隙。” 太子见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这般识大体,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些,也升起了一股子对她的愧疚。 其实,太子妃在府里这么多年,也算是贤良淑德兢兢业业的。以前他落了难,被人陷害设计,也是她在烈日下对着御书房跪了一整天直至晕过去,才让父皇消了气没让人把他抓起来。 就是这女人太不知道变通了,总是在他耳边说一些他不乐意听的话。还老是打击他的自信心,好像他做什么都不对似的,这点,还是瓶儿乖巧多了。 “咳咳……”太子妃身子确实已经孱弱到一定的地步了,今日又来了好几拨人,她强打起精神来应对,已经是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当场晕过去了。 太子被她几声轻咳拉回了神,心里的愧疚一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剩下的便只有惊恐于夜浩然发现太子妃的状况。抿了抿唇,他当即挡在了床前,对着夜浩然说道,“好了,太子妃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去前厅说。” 夜浩然又看了一眼太子妃,见她似乎并不打算趁机告诉自己真实的情况,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出去了。 算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太子妃不领情,他有什么办法。 太子松了一口气,这才领着夜浩然大步的离开了锦绣楼。 等到他们一出远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太子妃终于忍不住,身子一软,便直接晕了过去。 夜修独带着玉清落从屋顶上下来,夜阑晟急的眼泪都出来了。直至玉清落替她诊断完告诉她没事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道谢。 只是等到玉清落回头之际,夜修独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沉重。 手指微微的捏了捏,他回头吩咐莫弦先把南南和夜阑晟带出太子府,到前门去等夜浩然。等到夜浩然出来以后,便让他直接带着回宫。 南南不乐意,他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可是看到自家娘亲暗示过来的严肃的眼神,撇了撇嘴还是十分不情愿的拉着夜阑晟跟着莫弦一块离开了太子府。 直至那两个小鬼都离开了,玉清落才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夜浩然是来干嘛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太子妃原本好好的,太子这么一闹,现在情况可严重的多了。” “老八这是要帮太子妃。” “恩?” 夜修独笑了笑,看她疑惑的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往她面前凑了凑,低低的说道,“太子妃这个消息,是老八带给我的。他应该是看在夜阑晟的份上,不想太子妃出事。” 他凑得很近,玉清落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他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清楚。 心尖忍不住一颤,玉清落赶紧退开两步道,“我,我还要去找一下那个橙儿,太子妃这状况,晚上不能没人照顾。” 夜修独挑了挑眉,声音磁性沙哑,“好,我带你去。” 说着,那双温热的掌心再度贴上她的腰身,玉清落想要挣脱开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他带着重新上了屋顶。 锦绣楼这边已经没了守卫,两人很快朝着柴房的方向而去。 谁知才刚出了锦绣楼没多久,就听到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大喊起来,“出事了,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必须成亲 出事?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脚步同时慢了下来,随后朝着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原本已经走远的太子和夜浩然重新走了回来。 太子眉心紧蹙,夜浩然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好似在这太子府他过的挺乐呵的。 看到那下人火急火燎大声喊叫的模样,太子恼羞成怒直接对着他踹了一脚,“吵什么吵,这是太子府,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没看到八王爷在这里吗?赶紧滚,简直丢脸。” “太,太子……我……”那下人被他踹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随后战战兢兢的跪下,可是哆嗦了两下,话便说不完整了。 夜浩然挑了挑眉,爱凑热闹的性子又上来了,当下挡住又想踹过去的太子,眯着眼笑道,“哎,太子你那么生气做什么?没看到这家伙都吓傻了吗?他刚刚那么着急的样子,看来出的事情肯定不小,说不定这太子府进了刺客,咱们别吓着他,让他说说明白。” 太子一怔,刺客?最近宫里三天两头的闹刺客,可别他这个府里也有刺客来光顾啊。 听夜浩然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当下怒斥出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赶紧给我说清楚。” “我,太子,奴才,奴……”那人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如今这府里还有八王爷,略略的冷静下来以后,便吞吞吐吐起来。可是这个模样,倒更像是吓傻了一般。 太子更加不耐烦了,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大吼,“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一旁的管家定睛看去,诧异的说道,“这不是赵夫人院里的阿北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赵夫人? 太子脸色一变,“是不是瓶儿出什么事情了?” 阿北抖了抖身子说不出话来,太子一恼,一把将他丢到了一边去,直接抬腿朝着赵瓶的院落走去。 阿北想说清楚,可是一对上夜浩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瞬间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跟上。 太子已经甩开后面的人大步的往东面的爱瓶阁走了进去,夜浩然一看这名字,身子瞬间抖了抖,这太子的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幸好他的品味不错,喜欢上的是那个美修罗璃儿。就是璃儿都好几天没去修王府了,他怪想她的。 夜浩然一想到躲他躲得跟个瘟疫似的的金琉璃,心情就郁闷了不少,脸色也跟着差了,连凑热闹的心情都没多少高了。 夜浩然显得兴致缺缺了起来,这爱瓶阁似乎不愿意踏进去,因此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谁知一回头,就见对面屋顶上趴在两个人。 夜浩然整个眸子都瞪圆了,眯了眯眼又认真的看过去。 玉清落简直要被他给蠢哭了,急忙打着手势让他移开视线。夜修独的眼神也带着冷厉警告,微微的眯起来。 夜浩然咽了咽口水,终于收回视线,可是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 奇怪,这五哥和玉清落怎么也在这里?他们难道没有回修王府吗?好好的趴在那屋顶上做什么? 难道,难道这爱瓶阁里出的事情,和他们两个有关系? 夜浩然原本兴致缺缺的情绪,瞬间又给挑了起来。果然,这太子府他今天算是来对了。 玉清落已经无语了,“他跟着你混了那么久,怎么就没从你身上学来一点点沉稳的气质呢?” “……恩,多谢夸奖。” “我没夸……”玉清落瞥了他一眼,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默默的转过头去。 谁知刚转过头去,屋子下面便传来一道刺耳愤怒的吼声。 玉清落看了夜修独一眼,立刻掀开屋顶上的瓦片,眯着眼往底下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后,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夜修独的眼睛,抿着唇皱起眉头来。 “呵,底下那女人衣衫不整?”低低的笑声从夜修独的嘴里窜出,带着点点喜悦,连语调都有些飘。 玉清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懊恼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将手收了回来。 谁知才收到一半,却被夜修独抓住,还是按在他的眼睛上。 “恩,你要是不想让我看的话,我可以不看的。”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不然你怎么知道底下的女人衣衫不整?”玉清落轻嗤一声,却没把手给抽出来。只是眼睛还是若有似无的往下飘去,心里啧啧有声,这哪里是衣衫不整啊,分明就是裸的,非常裸,一丝一毫的蔽体衣物都没有好吗?夜修独要是看了,绝对会长针眼的,她是为了他好才会捂住他眼睛的。 “我没来得及看就被你遮住了,不过看你这么紧张,我猜出来的。”夜修独的声调含着喜悦,那莫名的轻快的语气让玉清落烦躁,她狠狠的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轻哼道,“我没紧张。” 夜修独笑了一声,回头看她不自然的神色,心里就跟被抓了痒似的,实在难受的很。 必须成亲,尽快成亲。 很快了,他和那人的协议已经达成,等到四国大赛之际,玉清落便会是他的王妃。 修王妃,这头衔挺动听的。 玉清落撇了撇嘴,和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这才重新往下看。 房间内的赵瓶是直接被太子从床上拉下来的,身上一点衣物都没有,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狼狈。甚至是她那一贯得意的妆容,这会儿也已经被擦掉了,只剩下一张素净的还带了几粒雀斑的脸。 赵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一抬眸见是太子,当即抱住他的腿开始哭起来,“太子,太子妃她欺负我,她……” 她说了两句,忽然觉得身上窜过一丝凉意,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两下。 赵瓶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一低头,下一刻,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声尖叫起来,“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角落里的人 “啪” 她的尖叫声被太子一脚踹上胸口之时戛然而止,赵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上床沿,瞬间觉得五脏六腑灼痛灼痛的,胸口沉闷呼吸困难。 “你这个贱人,竟然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太子气得全身发抖,猛地上前一步,将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男子给扯了下来,抽出挂在一旁的剑,直接朝着他的胸口刺过去。 那男子惊叫一声,连一句辩解都来不及说,已是白眼一翻,毙命当场。 赵瓶吓得整个瞳孔都放大了,尤其见到太子提着还在往下滴血的剑朝着自己走来时,更是惊恐到连胸口的疼痛都忘记了。 “太,太子……”赵瓶瑟瑟发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冒。“太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太子……我是被冤枉的,我今天去看了太子妃,忽然就晕过去了。太子妃,对,一定是太子妃设计我的。真的,太子,这事是太子妃做的,不是我……” “太子妃?”夜浩然在一旁笑了起来,双手还遮在眼睛上。他为了璃儿向来守身如玉,绝对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的,刚才就这样闯进来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一点点,回去一定要洗眼睛。 “太子妃如今重病在床,本王看她连起身都困难,还能对你做什么?” 太子闻言,眉心微微蹙起,不过还是点点头。真实的情况他更加清楚,不说太子妃重伤在床动弹不得,身边更是连个丫鬟都没有,就算有,也没有哪个丫鬟能够近的了赵瓶的身,更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打晕身边围着许多丫头仆人的赵瓶。 太子的剑尖又往前送了送,嘴角连连冷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把过错全部推到太子妃的身上,本太子平日果真太娇宠你了,你居然敢在太子府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夜浩然重重的点头,只不过见太子虽然嘴里说得冷酷,这动作却没有一点变化。估摸着太子对这赵瓶还是很舍不得的,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忍心动她。 啧啧,他对这个赵瓶的下场倒是不在乎。她做的再过分那都是太子府里面的事情,与他无关的,最多他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不过嘛,方才他可是看到了五哥和玉清落在这里啊,他们一出现在这里,这太子的妾室就出了这样的丑事,要说和他们两个没有关系,打死他夜浩然也不相信。 既然如此,他就卖五哥一个人情,帮他一把吧。 想到此处,夜浩然便越发的兴奋,在一旁喜滋滋的开始添油加醋,“确实挺丢脸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哎,要是被父皇知道了,那今日太子办的事情,那功劳也要大打折扣了。父皇若是认为太子连自己的妻妾都管不好,这妾室不但在府里光明正大的偷人,被发现了竟然还要污蔑太子妃,啧啧,那父皇一定会很失望。” 太子浑身一凛,想到这个屋子里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八,如今还被他看去了热闹。太子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就算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妻子偷人那都是要沉塘浸猪笼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风苍国的太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父皇恐怕再也不会待见他了。 赵瓶哪里听不出来这八王爷话里的意思啊,当下惊恐的瞪向他,随后可怜兮兮的哭泣起来,“太子,妾身真的被冤枉的,妾身没有和那人有过关系。太子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身边的丫鬟,他们都知道我去看了太子妃,可是到头来却……” “够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污蔑太子妃。管家,把人带下去关起来,明日本太子再来处置。”太子到底还是舍不得,尤其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昔日的情感瞬间便涌了上来。 赵瓶最清楚太子的弱点,冷静下来便知道要用哪种姿态去面对他。如今听说只是关起来,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多了一丝得意之色。只要太子暂时把怒意压下去了,她自然有办法脱身。 夜浩然对太子的这种行为简直叹为观止,他被带了绿帽子啊,他头上都是绿油油的啊,这太子竟然还能手下留情。 夜浩然表示不能理解,太子对和他同甘共苦的太子妃尚且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对赵瓶却是如此轻描淡写。他如今……很同情太子妃,这命运真不是一般的苦。 当初若不是蒙贵妃在皇上面前进言,太子妃也不会嫁给太子,原本娘家无权无势被皇后嫌弃折腾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皇后失势了,没了婆婆刁难她,可和儿子见一次面却又难如登天。如今夜阑晟也算是得到皇帝的重视,这太子却也因此变得不知所谓还迷上了专门挑拨离间的女子,甚至为了这赵瓶要活活打死太子妃。 夜浩然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看来五哥和玉清落的计谋还是不能成功,他能帮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要是再添油加醋下去,太子可能都要怀疑他的动机了。 夜浩然耸了耸肩,转身往外面走。 谁知才刚抬起腿,就见不远处的角落疙瘩里藏着一个人,那人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床上那个被太子一剑刺死的男人身上,表情焦虑愤恨。 夜浩然奇怪极了,再细细的去看那人的模样时,角落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好似方才出现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幻觉。 夜浩然沉默了,顿了顿忽然扬声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既然这么忙,那本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不过太子是不是该把床上的那个男人处理了,就这样躺在那里实在是太碍眼了。” 太子一怔,点点头让管家把人给拖出去埋了。 管家立刻点了两个人,把那个浑身赤裸已经毫无气息的男人给拖了下来。 然而,那两个人才刚刚动手扯动了一下,就见被男子压在身下的衣服里忽然露出一个角来。 第二百三十章 猜得挺准的 “这是什么?”管家奇怪的把那东西抽了出来,却发现竟是一封信。眸光当下一沉,赶紧拿过来递给了太子。 太子蹙了蹙眉,陡然将纸张展开,迅速的浏览了起来。 只是越看,那表情却越是难看,眼神从冷漠到暴怒,身子从平静到发抖,看完那信后直接揉成了一团拽在手心。 紧跟着,就连夜浩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太子的剑已经狠狠的对着赵瓶的后背刺了进去,声音一字一句的,咬得十分的重,“你这个贱人,原来还存着这种心思。” “嗤”的一声,长剑拔出。赵瓶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扭头看去,嘴角的血大股大股的从口中涌出,她不明白,方才还对她心生怜惜的太子,为什么一瞬间双眸爆红,下此重手。 “太子……妾身,妾身真的是……”赵瓶死不瞑目,到最后还没能明白太子到底为何心境突变,瞪着眼睛好半晌,才浑身无力的躺到了地上。 夜浩然忙倒退了一步,心里暗暗惊诧,看来那信里的内容,是戳中了太子的痛处啊。 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女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床上有那样一封能让太子失控的信?难道她和五哥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夜浩然想不明白,头绪已经纠结在了一起。耳边蓦然就传来太子冷硬的声音,“八弟若是没事,就回府吧,本太子累了。” “那还请太子好好的保重身体,本王告辞了。”热闹看完了,他还是赶紧去找南南和夜阑晟吧,不然回去还怎的没办法和父皇交代。 太子挥了挥手,让管家送客,自己也是头疼不已的丢了手中的长剑,死死的揉捏着那封让他暴躁不已的信。 半晌后,才走出了爱瓶阁,大步的朝着自己的书房而去。 管家送走了夜浩然后,便赶紧让人收拾那一男一女,并让人封了这间屋子,这才暗叹一声晦气,赶紧离开了。 直至整个爱瓶阁被清空后,夜修独才搂着玉清落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了角落里正打算离开的那道身影面前。 “你是橙儿?” 橙儿陡然一惊,猛地退后了几步,满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方才,方才她做的那些事情,这两个人都看见了? “你们想做什么?” 玉清落低低的轻咳了一声,笑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太子妃晕过去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屋里缺不了人。反正赵瓶已经死了,你就算回了太子妃的屋里,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太子妃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不过这半夜估计会发热,这是药,如果她发烧了,给她吃两颗。” 橙儿怔愣的接过那瓶药,抬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玉清落,表情十分的茫然。 “你,你到底是……”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玉清落并没有打算和她解释太多,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到时候等太子妃醒过来了,她自然会知道。 将一些注意事项交代她后,玉清落便给夜修独使了个眼色。 夜修独挑了挑眉,忽然有种自己是个搬运工的错觉。今日进这太子府,本来就没他什么事情。 右手重新楼上了玉清落的腰,夜修独猛地一提气,两人便迅速的消失在橙儿的面前。 橙儿手指紧紧的抓着药瓶,忍不住抬起头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眸中的震撼惊诧还未消失,唇瓣微微扯开,喃喃自语道,“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着太子妃?” 橙儿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太子妃这一次当真是遇到了贵人了。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朝着锦绣楼跑去。 直至确实看到太子妃身上都裹着纱布并且涂着药,橙儿才忍不住跪了下去,感激上苍。 太子妃的好日子总算来了,赵瓶如今已死,再没人能够害太子妃性命了。 “你说,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跃上了太子府后院的墙头,玉清落这才抽空回头问了他一句。 夜修独搂着她跳下了墙,两人直至进了马车里面,他才懒洋洋的抽过她专属的靠枕倚在上面,低声道,“太子生平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愚笨无知,更不喜欢那些个皇子戏耍他。那信里多半写着,赵瓶是某位主子的心腹,特地来勾引太子,将太子平日里做的蠢事都告诉那位主子,好让那位主子挖个坑让太子跳下去。估计后面还会写上太子已经沉迷美色,不久后便能自取灭亡,赵瓶也能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 玉清落‘咦’了一声,“你猜得挺准啊。”明明没去看那封信,怎么就知道了信中的内容了?她倒是偏着头稍稍的看到了一点点的内容,不过距离实在太远,饶是她视力再好,也不可能将整封信都看下来的。 可是夜修独根本就没往底下看啊,竟然能分析的这般精准。 这男人……她怎么感觉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夜修独不语,他总不会告诉她,那赵瓶确实是别人派来的,目的也是弄垮太子,而那个人……是蒙贵妃。 “不过太子确实太不是东西了。”玉清落一想到太子妃身上的那些伤,心里便十分的烦躁。 夜修独原本去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点点头也附和道,“确实,不过他这种也只属于特例。”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把靠枕还给我。” 夜修独暗暗的磨牙,对太子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他果然还是连累到他了,看看这女人的态度,分明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模样。 玉清落拍了拍靠枕,干脆闭上了眼睛养养神。 只是才刚闭了一会儿,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蹙眉道,“我还得去于府,莫弦怎么还不回来?” 去于府?夜修独的脸瞬间就变得十分的不好看了,他最烦于作临那没用的废物了。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今日就不用去了。” “不行,悦心还在于府呢。再说今日这事于作临也算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夜修独冷哼,“受的都是皮外伤,有什么好看的。至于悦心,我让莫弦去接她回来就是……” “主子。”正说着话,外面便陡然响起了莫弦的声音。 第二百三十一章 撒娇 夜修独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玉清落一眼后,干脆转移了话题,“南南和阑晟已经跟着老八回宫了?” “是。”莫弦点点头,想起方才听到主子提到悦心,不由的轻声问,“王爷,咱们要去于府接悦心吗?”悦心原先是于府的丫鬟,于作临受了伤,只得让她先跟着回去,名义上是代替玉清落照顾一下于作临。等到月明酒楼的比试一结束,玉姑娘便去亲自去于府看看于作临。 “……”夜修独恨不得一脚将人给踹开,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接悦心一个人去不就行了?谁和他咱们了? 可是一旁的玉清落已经干干脆脆的点头了,“对,现在就去于府。” 夜修独沉闷的喝了一口水,闭着眼睛靠在车门边,半句话都不说了。 莫弦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不明白这是哪里惹得主子不高兴了。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主子现在确实是生人勿进,情绪不高。 莫弦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放下车帘,跃上马车拉紧了缰绳,咕噜咕噜的朝着于府驶去。 主子不说话,玉姑娘也不说话,这气氛一时僵直的有些尴尬。若是南南还在就好了,那小家伙嘴巴一刻不停,有他在,气氛哪里会这么沉闷啊,要是还像刚才来时那样,那他这个车夫也做的心甘情愿啊。 可惜啊,南南这会儿在八王爷的车上。莫弦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不接南南回王府,让他在皇宫里不是更加危险吗?而且有南南在府里,整个修王府都会活泼起来的。 他们这几个,和南南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喜欢他喜欢的很呢。 “阿嚏……”南南身子一歪,差点对着夜阑晟喷了口水。 “南南,你怎么了?” 南南摇摇头,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估计是我娘亲刚和我分开就想我了,所以在念着我呢。” 夜浩然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觉得以他对玉清落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念着南南念到他打喷嚏的。那女人没心没肺的很,才不会才刚分开就想他呢。 夜阑晟却有些失落,听他提起娘亲,不免想到昏迷过去的太子妃,“我也想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太子府看看她。” “哎哟,小晟晟你别这么伤感嘛。”南南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小大人一般语重心长的开口,“我们下次见了皇上,然后拍一拍他的马屁,他就能让你出宫了嘛。” “……” “……” 夜浩然和夜阑晟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要拍皇上马屁的人,而且还是个五岁的小屁孩。 “南南,你应该叫皇上为皇爷爷。”夜浩然想了想,提醒他道。 南南奇怪的看着他,奇怪的托着下巴,奇怪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叫他皇爷爷?” 夜浩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五哥的儿子,五哥是皇上的皇子,你自然要叫皇上为皇爷爷了。” “诶?你说我爹爹是皇子?” 夜浩然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这孩子怎么会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呢?难不成,他叫了那么久的五哥他都没反应过来吗? “当然,你爹爹当然是皇子,不然我怎么会叫他五哥呢?” 夜阑晟也点头,“是啊,你爹爹是我五叔啊,五叔是修王爷啊。” 南南茫然的看了看两人,半晌后,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随便叫叫而已呢。我还挺奇怪的,为什么一定要叫做五哥,叫大哥那才有气魄嘛。原来是因为我爹爹排行第五啊,恩,这么说我爹爹还是很厉害的,恩,啊!!啊啊!!那小晟晟不就是我堂哥了吗?” “……” “……” 夜浩然和夜阑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们表现的有那么不明显吗?谁听到他们之间的称呼,都会明白过来彼此的关系吧。 随便叫叫?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夜修独是能随便叫叫的人物吗? 南南嘿嘿嘿的直笑,心里乐呵的不行。他们说皇帝是他爷爷啊,是爷爷那好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对吧,他要是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皇帝爷爷一定会给他的是吧。 南南一想到这些,口水就忍不住吸溜一下的狠狠吞咽了两下,吧唧吧唧嘴觉得有个爹爹真是太好了。 夜浩然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了? 难不成,五哥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告诉过南南,他是皇子吗? “那就是说,八王爷是我的叔叔对吧。”南南忽然扭过头来,如狼似虎的盯着夜浩然。 后者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股预感影响着他的行动力,连带着点头都变得困难重重的。 好半晌,他才脖子僵硬的动了动,算是回应他了。 谁知他这头刚一点,南南立刻兴奋的扑到他的身上去了,眼睛闪闪发亮起来,“既然是叔叔,那一定是要非常非常疼爱南南的对不对?” “你,你想说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暂时不想回皇宫。我听说啊,这帝都的夜市很热闹很漂亮很多好吃的,八叔叔,你看,我们出都出来了,干脆就吃个夜市再回去吧。你放心,我们吃的不多的,不会花费你多少银子的。” 夜浩然身子抖了抖,尽量的想要离开他远一点。 这小家伙的意思是,他嘴巴馋了,要他担着被父皇责骂的风险照顾他吃东西,而且银子还是他来出? 天杀的,他哪里吃的不多了?分明是很能吃的好吗? 夜浩然终于明白了,南南这么无耻的性子,一定是遗传了玉清落的。 “不行,等到逛完夜市,宫门都关了。” “哎哟哟,八叔叔,我知道你最疼我的了,这些小问题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 夜阑晟忍不住恶寒了下,南南撒起娇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按照这个架势下去,八叔肯定招架不住的,“南南,咱们……啊……” 夜阑晟想要劝解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南南和夜阑晟惯性条件下直接往夜浩然身上撞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他是疯子 “唔……”夜浩然表情扭曲的捂住胸口,痛的他闷哼一声,半晌喘不过气来。 夜阑晟赶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略带着不好意思的问,“八叔你没事吧。” 夜浩然呲牙咧嘴的摇摇头,随后低头看了一眼干脆赖在他身上不起来的南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怎么回事?”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这才扬声问着外边的车夫。 车夫似乎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闻言急忙回道,“王爷,外面忽然窜出一个小孩子,差点撞上咱们的马车。” 夜浩然用力的揉了揉胸口,等到总算舒服点了,喘气顺畅了些后,才费力的把南南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推到一边坐好,随即问道,“有没有事?” “哦,没事,那孩子又爬起来跑了。”车夫松了一口气,又重新拉紧了缰绳,顿了顿忽然又加了一句,“那孩子后面好像有人在追他,跑的挺急的。” 追? 南南眸子一亮,倏地掀开了窗帘子往外面看去。 脑袋转了转,果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孩子在前面不断的跑,后面有四五个家丁模样的男人在追他。 “八叔叔,我看那孩子挺可怜的,咱们救救他吧。” 夜浩然瞥了他一眼,虽然他这人喜爱热闹,可是和南南比起来,他显然要安静的多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去救什么人的,否则耽误了回宫的机会,那父皇…… 靠,他还没想到拒绝他的话呢,这小屁孩居然跳下去了。 “南南,不要多管闲事。” 南南不理会他,脚步匆匆的很快就往前奔去了。 夜浩然震惊的看着他的步子,这小家伙竟然深藏不露。这步伐谁教他的?他小小年纪居然运用的如此熟练。 “八叔,南南已经挡在那几个人面前了。”夜阑晟急急的掀开车帘,看着南南如此不怕死的大义凛然的模样,急忙提醒还处于震惊中的夜浩然。 后者一愣,猛地低咒了一声,二话不说赶紧下车跑了过去。 那男孩子已经停了下来,确切的说应该是摔到在地上,跑不动了。追他的家丁见状,大概以为能手到擒来,因此动作也慢了下来。 谁知道南南便是趁着这个机会闯了进去,直接挡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随后对着南南怒目而视,“哪里来的孩子?快走开,不要多管闲事。” “不行,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还以大欺小,你们不要脸。”南南说话向利落,小手张开挡在那孩子的面前,身上的气势也莫名的涨高了不少。 夜浩然抚了抚额,很奇怪的想,这五哥和玉清落都是冷淡的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性子,怎么到了南南这里,竟然会差的这么多? 这孩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正义的使者,让人都忍不住肃然起敬啊。 那几个家丁怔了一下,皱了皱眉看了南南一眼,略略的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回家找娘去,不要挡着。” “要是我不走呢?要是我非要挡着呢?要是我就是不回去找娘呢?”南南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的模样十分的嚣张。 几个家丁被他的话一堵,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不让开,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南南冷哼,随即脸色一变,可怜兮兮的大叫起来,“八王爷,他们说要对我不客气,他们居然当着你的面说要对我不客气,根本就是不给你面子,快点揍他们。” 八王爷?那几个家丁身子猛地一僵,顺着南南的视线回头看去,果真见到一个风度翩翩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人很快认出他便是时常出现在市井之中的风流王爷,顿时心一惊,抖着身子便跪了下去,“王爷,小人见过八王爷,不知道八王爷在此,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八王爷恕罪。” 其他人一听这话,急忙跟着跪到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请安,连头都不敢抬。 夜浩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洋洋得意的南南,这才收敛了表情,严肃的垂眸看向那几个家人,冷哼道,“你们胆子不小啊,冲撞了本王的马车不说,还敢在本王面前耍横,威胁一个孩子,还真的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不是,王爷恕罪,八王爷误会小人了。小人哪敢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只是小人一时没看清,不知道方才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八王爷,这才有所得罪。希望八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人。” 那几个家丁都是战战兢兢的,他们也就只有欺软怕硬的胆量。 南南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抽,这些人太没有骨气了,对着他就是喊打喊杀的,对着八叔就谄媚的不得了。哼,不行,回头他也要让皇帝爷爷封他一个王爷做做,看看谁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南南瞬间觉得自己的档次又往上高了几层,对着那几个家丁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只要你们以后不要欺负弱小,我还是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们的,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再欺负这个孩子了。” 夜浩然脸部的肌肉微微动了动,不行,他回头一定要和五哥说说,这孩子简直太无耻了。放不放人,不是应该他这个王爷说了算吗?这孩子还能再狐假虎威一点吗? 轻哼了一声,夜浩然瞪了一眼南南,却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顺着他的话说道,“你们走吧。” 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虽然八王爷不怪罪他们了,可是他们却不能走啊。领头的家丁干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指了指那个还跌坐在南南身后的孩子说到,“这个,八王爷,小人没有欺负那孩子,他是小人府里的小少爷,几年前就得了疯病,如今到处乱跑,小人要是不把他带回去,他会伤着别人的。” 疯病?南南回头看向那个孩子。 那孩子却倏地抬起头来,大怒道,“我没有疯,没疯。” 夜浩然神经一崩,豁然扭过头去看他,这孩子,这孩子不是玉清落的弟弟,玉宝儿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对你太失望了 夜浩然当场明白过来,这些人,应该是玉府的家丁了。玉宝儿大概是趁着府里的人不注意自个儿,偷偷的跑了出来。 这是玉清落的弟弟,那便是南南的舅舅,自己好像不能见死不救啊。 南南还在打量玉宝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哪里疯了,当场便肯定的摇摇头,“我看他是挺正常的。” “哎,小公子,我们家少爷真的得了疯病,大夫都已经看过了,疯了好几年了。现在看起来是正常,那是还没发病,要是发病了,就会伤着人的。我们府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小少爷咬伤抓伤了。小公子你离得远一点,否则要是伤了你,就是小人的罪过了。” 那家丁也是个会说话的,见南南这模样,便使了劲的吓他。 可惜对于南南来说,不能吃饭不能喝酒不能玩,那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的。可这生病嘛…… “哦,那好办,我娘亲是大夫,她医术很厉害的,我带他去见我娘亲,一定会治好的。” 几个家丁瞬间咯噔了一下,立刻谄媚着脸笑了起来,“小公子,这个就不劳烦你了。少爷的病已经是治不好了的,就不浪费小公子的宝贵时间了。小人这就把少爷带回去,夫人和老爷还在府里等着小少爷呢。” 南南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你们好奇怪,我都说了我娘亲很厉害的。而且她都没给你们小少爷看,你们怎么知道治不好呢?就算治不好,难道不应该试一试吗?” 夜浩然笑了起来,南南其实还是很聪明很敏感的嘛。 “这……”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竟然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南南说的话。还是领头的那个脑子转得快,上前一步笑道,“小公子,我们老爷还在等着少爷呢。就算真的要治病,也得老爷和夫人做主才行啊。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擅自带少爷过去啊。” 南南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话很不实诚,那笑容太谄媚太刻意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身后的玉宝儿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急声道,“我真的没病,我也没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他们不是好人,什么老爷夫人,根本就是想害我,所以把我带回去关起来。小公子,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南南听他说话确实很清楚的,心里的天平立刻就往他这边倾了倾。 可是那些个家丁却个个都开始焦急了,忙上前一步,面有难色的看向夜浩然,“八王爷,你就高抬贵手,让我们带小少爷回去,这样才能交差啊。” 玉宝儿倏地回过头来,紧张的看向夜浩然。 后者啧啧有声,摸了摸下巴也很为难,“我也想让你们回去交差啊,可是你们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相信谁说的话是真是假啊。而且啊,那边那位小公子,哎,他现在说的话比我有用,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他非要带那个小孩子走的话,我也无能为力的。” 南南眸子一亮,瞬间心领神会,点点头干脆抓住了玉宝儿的手,抬着下巴直哼哼,“一看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知道不是好人了,我这个人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这位小哥哥是一定不会让你们带走的,而且他也不愿意跟你们回去。你们想带他走啊,可以啊,回去告诉你们的什么夫人老爷的,让他们到八王爷府里去领人吧。八王爷会调查清楚这个小哥哥是不是你们府里的少爷的。” 夜浩然笑了,耸耸肩看向那些个家丁,“看,我说了我也没有办法的。既然你们都听清楚了,那就回去复命吧。放心,这孩子我们会好好的照顾的。阑晟,带他上马车。” 玉宝儿一喜,忙撑着南南和夜阑晟的手站了起来,戒备的盯着那些家丁一点一点的朝着马车的方向挪去。 那几个家丁想要伸手拦下,可是夜浩然的话他们又不敢不听,王爷都这么说了,要是他们还不知好歹的去动手,恐怕遭殃的会是整个玉府。 领头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赶紧回头吩咐后面的一个家丁,“你赶紧回去告诉夫人,就说小少爷被八王爷带走了,事情很棘手。” “是。”那人点头,退后几步便开始朝着玉府飞奔而去。 夜浩然挑着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慢慢的放下窗帘子,吩咐车夫出发。 只是车子才刚上了路,玉宝儿便立刻朝着夜浩然磕起了头,“王爷,我真的没有疯。” “……我知道。”夜浩然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小子好歹是玉清落的弟弟,要是被玉清落知道他弟弟对着自己直磕头,回头还指不定怎么算账呢。 玉宝儿见他相信自己,面色一喜,又紧跟着说道,“那王爷,能不能送我去右相府?” “右相府?”夜浩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右相府做什么?” 玉宝儿抿了抿唇,摇头道,“我有事情。”但是不能和他说,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玉府里的事情,怎么能让王爷皇家知道呢? 夜浩然轻笑了一声,他上次和金琉璃躲在玉府的柴房内也听到了不少讯息,就算玉宝儿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得一二。 不过…… 右相府,他是不想沾惹的。 “抱歉,我今日还有事,恐怕不能……” “好啊好啊,去右相府是吧,车夫伯伯,掉头掉头,去右相府。”南南很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兴致勃勃的对着车夫吩咐。 夜浩然狠狠的磨了磨牙,一字一句加重了声音道,“南南,我们得进宫。” 南南立刻调转脑袋,很严肃很慎重的开口,“八叔叔,咱们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颗善良仁义的心,你可是皇子啊,皇子有一半是要代替皇上体察民情的,人家小孩子现在有难了,你作为皇子难道不该出手帮助吗?你这种行为,我都会看不起你的你知道吗?我南南虽然年纪小,可也懂得助人为乐的大道理,你年纪都比我大了好几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不懂,我对你太失望了。” “……”什么助人为乐,说的也够冠冕堂皇的,不就是不想回宫想继续玩吗?真是难为他想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吃错药了 夜浩然看了一眼南南,额角有青筋在突突突的跳。 玉宝儿不知道南南的身份,但是看八王爷面色不好的样子,生怕他会生气,便急忙开口道,“王爷,我就是,就去去右相府而已,你帮我送到府外就可以了。不然……不然你给我指个方向,我可以自己去的。” 夜浩然愣了愣,便听到南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胡说什么呢,你自己怎么去?你没看到那些家丁都还跟在我们马车后面吗?你待会儿一下车,马上就会被抓走的。” 南南说着说着,又开始义愤填膺起来,“八叔叔,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不就是没有侠义之心吗?那算了,你把我也放下车吧,我亲自带他去右相府。” “……”玉宝儿诧异的看向身边的小孩子,不由的被他如此舍生就以的精神所感染,心里冉冉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谢谢你。” 夜浩然默默的扭过头去,有些无力的问,“南南,你要带他去右相府?” “恩。”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末了还抬头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去看他,好像还在愤怒的控诉着他的见死不救。 夜浩然经不住冷笑起来,“那你知道右相府在哪里吗?” “……在,恩,就在,你笨死了,右相府当然就在右相府了。” 玉宝儿张了张嘴,片刻后,再缓缓的将嘴巴给阖上,什么话都不说了。 夜阑晟在一旁低低的闷笑起来,不发表任何意见。 夜浩然倒是被南南弄得没了办法,这孩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去管玉宝儿的事情了。看他那小模样还有要下车的架势,估计真的会说到做到,自己独自带玉宝儿去右相府。 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发生的,若是被五哥知道了,他估计会被剥掉半层皮。 但是右相府……那可是个深渊,他一点都不想跟离子帆扯上关系。 南南恼了,这人犹豫这么久也不下定决心,太不干脆了。“你怎么比女人还要婆婆妈妈的,我娘亲都比你干脆,要是金姨在,这个时候已经带着我飞到右相府的屋顶了。” 金姨,金? 夜浩然倏地瞪直了眼睛,双眸灼热灼热的看向南南,“你说的金姨,是不是金琉璃?”他记得璃儿和玉清落的关系十分的要好,那和南南关系也不错才对。 南南眨了眨眼,点点头,“对啊,你认识我金姨吗?说起来,我进宫以后就没加过金姨了,挺想她的。” 夜浩然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倏地挑开车帘子对着外边的车夫道,“调头,去右相府。” “是。” 玉宝儿瞳孔狠狠的缩了缩,错愕的看向夜浩然,八王爷同意帮他了? 南南拖着下巴奇奇怪怪的打量夜浩然,八叔叔怎么回事?突然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他会很不习惯的,难不成吃错药了?还是说,他其实被换了个人了? 南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有些大,干脆站起来扑到他的身上去,揪着他脸上的肉就是一通乱捏乱揉。 “嗤……”夜浩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钳住他的腰身将他往后推开,直至距离一臂之远时才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做什么呢?” “哦,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南南很认真的说。 夜阑晟又笑了,可是一看夜浩然瞪过来,便又赶紧的捂住嘴巴,眼珠子转了转,扭头看向车窗外面去。 谁知一扭头看了两眼,眉心已经深深的拧了起来了,“八叔,那几个人还在跟着咱们,他们不会一路跟着我们右相府吧。” “不用管他们,跟着就跟着吧。”夜浩然不以为意,他现在更加紧张的还是面前这个是不是就对他动手动脚的南南,这小鬼,他必须得提起全身的戒备来防范他,免得被他偷袭。 “哦。”夜阑晟点点头,也不去管他们了。 但是玉宝儿还是很忧心,生怕这路上又会出什么事情。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右相,他要揭穿玉清柔的真面目。否则过了今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出门了,陈姬心一定会把他看得死死的,说不定还会用链条绑着他不让他出门。 因此玉宝儿一路上都是眉心紧拧,时不时的看向马车后面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家丁一看这马车行去的方向,心头便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前行驶,那方向却绝对不是八王爷的府邸,而是……右相府。 领头的家丁暗暗叫了一声糟糕,赶紧回头对着身后的家丁吩咐道,“你赶紧回去,告诉夫人小少爷被带到右相府来了,快点,赶紧去。” “是,是。”那家丁立刻满头大汗的应下,飞快的往玉府跑去。 玉府距离右相府并不远,当初离子帆特意请求皇上赏赐的府邸,就距离玉府比不过两条街的地方。如此大臣住在距离皇宫偏远的地方,这也是帝都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 因此那家丁跑到玉府时,时间尚短。 玉家的当家夫人陈姬心,此刻就在玉府之中满脸暴躁,揪着手中的帕子在前厅中走来走去。 玉清柔坐在一旁喝茶,见状低低的笑了一声,“娘,你又何必着急呢?这街坊邻居都知道,咱们那个小弟从小便患有疯病,若是那些人见着了,也会帮我们把人给带回来的。” “哎呀,柔儿,你怎么还这么镇定啊。那玉宝儿要是在外边乱说话,咱们岂不是麻烦了?” “麻烦什么?”玉清柔放下杯子,袅袅款款的起身走到她身边,乖巧的拉着陈姬心的手笑道,“娘,不说玉宝儿今年才十来岁,就说他有疯病这个说法存在,他也做不了什么。你说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可是……” 陈姬心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听到自己女儿这般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她派出去寻找玉宝儿的两个家丁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满头大汗的跪坐在陈姬心的面前,大喊道,“夫人不好了,小少爷被八王爷带着去右相府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用力的抽 “什么?”陈姬心一怔,倏地上前几步,眸光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家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家丁立刻咽了咽口水,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才停下,“小少爷出门差点撞上了八王爷的马车,那车里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非要说咱们是坏人,带着小少爷就上了马车。也不知道小少爷和八王爷说了什么,这会儿,那马车已经快到右相府的大门口了。” “八王爷?”陈姬心大惊,整个人都觉得要晕眩了一般。 玉宝儿那小杂种到底走了什么好运,好端端的出门也能遇上贵人。最要命的是,这八王爷还是个多管闲事的主,而且……竟然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柔儿,现在怎么办,我就说那小杂种留着迟早都要坏事的。现在好了,他去了右相府,就算右相不相信他说的话,可是有八王爷在,那右相……岂不是……” 陈姬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玉清柔的手臂,急的额头上都是汗。 玉清柔也忍不住拧紧了眉,牙齿重重的咬着下唇,表情阴沉。 半晌后,她倏地拍了拍陈姬心的手,稳了稳声线道,“娘,你冷静一点。玉宝儿现在去了右相府,咱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走,我们也去。趁着他们刚到,咱们先下手为强。” “怎么个先下手法子?”陈姬心见女儿心里有了主意,这才稍稍吐出一口气,点点头让人去准备马车。 玉清柔的眸光蓦然变得凶残,表情冷酷。随后在陈姬心忧心的目光下,抓起一旁的茶杯便往自己的脑袋砸了过来。 “啊……柔儿你做什么呀?”陈姬心尖叫,赶紧把她手上的茶杯给夺了下来,“柔儿你疯了?怎么能用茶杯随便往自己脑袋上砸,万一留了疤,以后还怎么嫁人?” 玉清柔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这力道不是很重,只是会肿个包,回头拿个熟鸡蛋敷一敷就没事了,不会留下疤痕的。” 说着,她又提着裙摆走出了大厅,往院子里仔细的看了看,最终从一个盆栽中折下一根细细的枝条,反手递给了陈姬心。 “娘,你用这个抽我手臂,用力的抽。” “这,这……” “娘,快点,那边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再不快点出发,右相听了玉宝儿的话说不定都要找上门来了。”玉清柔看她不动,赶紧催促了一声。 陈姬心虽然不明白女儿到底要做什么,可是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玉清柔聪明,既然她让这么做,那心里一定是有办法了。 “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陈姬心最终牙一咬眼一闭,对准她纤细的手臂狠狠的抽了下去。 “再来。”玉清柔闷哼了一声,那枝条抽在手臂上并不好受,疼得她都想尖叫出声了。 陈姬心牙根子咬紧,又狠狠的抽了两三下,这才把枝条狠狠往地上一扔,道,“这样可以了吧。” “恩,娘亲,走吧。”玉清柔把袖子微微的往上翻了翻在,这才扶着陈姬心一块走出了玉府大门,上了侯在外面的马车。 帘子一放下,玉清柔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快,去右相府。” 车夫一应,马车已经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去了。 陈姬心看了一眼玉清柔额头和手臂的伤,便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车框,气急败坏的说道,“都是那个小杂种的错,等会儿把他抓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玉清柔没接话,只是探头问外边坐着的那个家丁,“你回来的时候,八王爷距离右相府还有多少距离?” “不远了,梁哥看不对劲,所以赶紧让小的回来告诉夫人和小姐。” “这么说来,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进了右相府了?” 家丁顿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阵,“那倒不一定,梁哥应该会想办法拖住八王爷的。” 玉清柔点点头,让车夫再加快一点速度,随后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梁九这人还算是有些小聪明的,知道该怎么做。 夜浩然却没想到,眼看着距离右相府越来越近之时,那个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家丁竟然还敢冲到自己的车前面,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玉宝儿小脸一白,紧张的看向夜浩然,手心渐渐的拽紧,看起来十分的暴躁。 这都要到右相府了,他马上就能见到右相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不行,他不能再被抓回去的,不然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你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胆敢拦我八王爷的马车?”夜浩然凉凉的掀开车帘子,冷眼斜睨跪在马车前的梁九。 梁九干笑一声急忙请了声罪,“本王爷,这个,您没说要来右相府啊。” “大胆,本王要去哪里,难不成还要先禀告你不成?” 梁九一愣,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当即战战兢兢了起来,“不敢,小人不敢,王爷恕罪。只是,只是小人已经让人回去禀告老爷夫人小少爷去了八王爷府上,这会儿,老爷夫人怕是已经去了王爷府,这……若是王爷在右相府做客,那老爷他们不是扑了个空吗?” 夜浩然扯了扯嘴角,觉得十分的可笑,“你家老爷夫人是什么人?难道本王连让他们等着的资格都没有吗?还是说,他们比右相还要有本事,值得本王放下右相先去见他们?” 梁九心头一惊,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人担心小少爷突然发病,若是进了这右相府,到时候冲撞了右相可如何是好,如此还会连累了八王爷,这样的罪过,小人担当不起啊。” 玉宝儿嘴角紧紧的抿着,抓着衣袍的手全被汗水给打湿了。他想过了,如果梁九再不让开,他就算是冲也要冲进去,不然等到玉清柔母女过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夜浩然自然知道这梁九是在拖延时间了,他也不过是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他说几句话,毕竟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然而,就在几人心里各怀心事之际,右相府的大门忽然被人打了开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尽力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的跑了出来,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夜浩然的马车行礼,“八王爷,相爷请您进府一叙。” 夜浩然挑了挑眉,抬眸看向距离这里近乎百米的右相府,笑了起来。右相年纪轻轻深得父皇喜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南小脑袋滴溜溜的探了出来,看了那个管家一眼,立刻用力的点点头,“好啊好啊,我们马上就去。但是这里有个挡路的不让我们进去,你们赶紧让护院出来把他们打出去吧。” “额……”那管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梁九。 玉府的梁九,他自然是知道的。玉府的人右相向来照顾,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擅作主张的把人给打出去啊。 管家有些为难,对着南南拱手行了个礼,这才走到梁九的身边,小声的劝道,“这是八王爷的马车,你也挡不了,还是先回去吧,既然这都已经在右相府外边了,相爷自有主张。” 梁九皱了皱眉,管家都迎出来了,他自然没有再拦住的道理。他能拖延这么点时间,也已经是尽了全力了,若是再找借口,怕是会惹怒了八王爷,反而替玉府惹来祸端。 顿了顿,梁九只能对着八王爷告了声罪,退到一边去了。 管家立刻笑眯眯的上前,“八王爷,这边请。” 南南觉得这个管家一点都不可爱,对那个什么什么梁九的态度竟然那么好。那怎么可以呢?坏人就应该揍一顿才行的。 玉宝儿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进入右相府,他终于可以见到右相,终于要揭穿陈姬心母女两个的真面目了。 玉宝儿有些紧张的揪起了双手,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夜浩然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车夫驾着马车去了右相府。 梁九拧紧眉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入大门,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扭头问道,“夫人还没来吗?” “还没有?”后面的家丁也只是回头望了两眼,没看到玉府的马车,一个个也十分的焦虑。 右相府的门开了又关,府内府外立刻便是两个世界一般。 南南好奇的在府内蹦来蹦去,从一下马车开始,整个人便没有停下来过。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夜阑晟的手,笑道,“小晟晟,你看看,这里和太子府有什么不一样?唔,虽然这相府是挺大的,但是看起来很穷的样子,我上次在夜阑平的府里看到的要比这里奢华多了。” 南南到帝都后,见过的院落也就那么一个。 修王府他还没去过,夜修独的别院自然不能和这些正儿八经的府邸一样了,太子府他也只是去了个锦绣楼,其他的就没机会好好的欣赏了。 说起来,看的最仔细的,还是夜阑平的宝王府。 不过宝王府里面的好东西好多,他当时一进门的时候,左边就有小桥流水,很有诗意的。 夜浩然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弯下腰一把将南南给抱了起来,“你是不是就惦记着好东西了?这右相可不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有才之士,他的银子啊,全部拿来买那些有用的书籍笔墨纸砚了,难道你没觉得这府里设计摆设充满着书香气息,能让人心境平和吗?” 夜阑晟在一旁跟着点点头,这右相府不似一般的官宦人家那般浮夸,府里的装饰就如同右相那个人一样,很温和的样子,却又蕴藏着内涵,深藏不露。 只是,南南却很不能理解,他再次左右的看了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好穷的样子。” “……”夜浩然有了吐血的冲动,算了,他干嘛和这只知道吃东西和数银子的小家伙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他可是大人啊。 不过这右相府他还是第一次踏足,确实和普通的府邸不一样。他虽然和右相不熟,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很欣赏的。 “八王爷谬赞了。”就在一行人往前厅走去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离子帆笑着走到了夜浩然的面前,风度翩翩的见了礼,便请他往里面走去。 “八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本相府中来?”离子帆眯了眯眼,打量着面前的风流王爷。 夜浩然耸耸肩,“本王倒是无意这么晚还来打扰右相,只不过几个小娃娃非说想见见传闻中的右相。本王拗不过,所以只好来麻烦离相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南南蹦蹦跳跳的跑到了离子帆的面前,仰着个小脑袋十分乖巧的问道,“我能不能参观一下右相府?” 反正他是不要这么早就回宫的,拖延时间是必须的。 离子帆愣了一下,再次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才发现南南的模样竟然十分的讨喜,那一眨一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让他一瞬间想到了某个女人的身上。 这样的孩子,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他。 “好,管家,带小公子在府里逛逛,小心照顾着点,别让他摔着了。” 夜浩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伸手便想拦,“相爷,这就不必了,小孩子不懂事,还是别……” “王爷,既然人都来了,那也不必和本相如此客气了。既然孩子喜欢,那就不要拂了孩子的乐趣,本相已经让下人准备晚膳,王爷不如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如何?” 夜浩然看了看天色,再看了一眼已经完全不顾他阻拦跟着管家跑远的南南,想到他那吃货的本性,内心十分的受伤。忍了忍只能点点头,“那就打扰相爷了。” 离子帆笑了笑,刚想要喝茶,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下人,附在离子帆的耳边说了几句。 离子帆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外边已经传来了微微拔高的声音,“相爷,你可得给我们母女两个做主啊。” 吵嚷声一起,陈姬心母女两个已经跨入了大厅,对着离子帆直接跪拜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没来 离子帆诧异,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亲自把陈姬心给扶了起来,“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相爷,你可得给民妇做主啊。”陈姬心顺势站了起来,并将一旁浑身颤栗的玉清柔也给扶起,眼角挤出几滴泪,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一旁的夜浩然忍不住笑了,果然,他留下来还是能看一出好戏的。 离子帆微微皱了皱眉,他向来修身养性,喜欢安静的环境。陈姬心每次来他府里,都是这般吵吵嚷嚷的样子,他从心底里不喜欢。更何况,如今在这厅里坐着的还有八王爷,怎么能这样无理? 只是,再并不喜欢,她毕竟是玉府的人,是清落的娘亲。他如今当了右相,对玉府自然是多方照料的。 “玉夫人,有话直说,我要是能帮的上忙的,必定义不容辞。” 夜浩然有些诧异,这右相在陈姬心母女两个的面前,似乎并没有摆高姿态。不,应该说,他更像是对他们谦让有礼,以小辈的模样和陈姬心说话。 这右相,难不成真的很喜欢玉清柔,以后真的打算娶了玉清柔,所以才会对她们母女两个另眼相看。就算她们没有礼数,也是一点怪罪的模样都没有。 不是吧,右相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看上玉清柔?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玉清柔是什么样的人,不明白陈姬心是什么样的人? 夜浩然一想到这些,心里便忍不住直叹气,右相到底是什么眼光啊,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相爷。”玉清柔已经缓缓的抬起了头,眼角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 离子帆怔了一下,见着她额角的伤,微微蹙眉,“你头上的伤,是谁伤的?” 玉清柔见他一问,眼神便柔和了下来,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低下脑袋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多谢相爷关心。” “什么没事?你看看,相爷你看看,柔儿的手臂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陈姬心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她一句,便立刻将玉清柔手上的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那节洁白如玉,此刻却被枝条抽出了血来的手臂,控诉道,“相爷,你看看,你看看,柔儿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那个宝儿啊,今天又发病了,柔儿好心去看他,不但额头被他用茶杯砸了个大包,就连手臂上也被抽了那么多下。柔儿心善,总是说那孩子不懂事不懂事,病了也是身不由己的,如今倒好,看看这些伤,我这个做娘的,真的是心疼不已啊。” 夜浩然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哟,这玉清柔倒是舍得对自己下手,那手臂的血痕确实挺深的,看起来抽的很重啊。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正的是玉清落的妹妹,玉清落那女人也挺狠的。不过她不是对自己狠,是对别人狠。 “咳咳。”夜浩然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陈姬心母女两个仿佛现在才看到他似的,眸光一怔,忙回过头来。 “相爷,这两位是……”夜浩然笑着指了指依旧柔柔弱弱的母女两个。 离子帆这才扭头对着他说了声抱歉,随后提醒陈姬心道,“玉夫人,玉小姐,这是八王爷,还不见过王爷?” “啊?哦,民妇给八王爷请安。”陈姬心一把拉住玉清柔的手,立刻便跪下了,那模样战战兢兢的,仿佛得罪了夜浩然便会身首异处似的。 玉清柔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乖巧懂事的轻语道,“请王爷恕罪,方才我们母女二人一时心急,母亲又担心我的伤,这才会失了礼数,没注意到王爷在此。” 夜浩然笑了一声,没理会她,只是拿眼神去看离子帆。 后者眉心又是一拧,这才介绍道,“王爷,这是通政参议玉大人府里的夫人和小姐。” “哦?右相看起来似乎和玉夫人相熟啊。”夜浩然站起身,又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玉清柔。 离子帆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笑了笑道,“玉大人曾经对我有恩。” 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至于有没有恩,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了。 可是这样的说法,玉家母女两个却是第一次听到。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怔了一下,这事怎么没听玉老爷提起过? 有恩?玉老爷要是真的对右相有恩,所以右相才会对她们母女两个那么好? 陈姬心忍不住皱起眉来,难道右相不是因为看上了柔儿? 不对,这不可能的。她家柔儿乖巧聪慧又长得楚楚动人,右相和柔儿时常见面,怎么可能不会动心呢?再说了,她可是从未听说过老爷对右相有恩啊。 陈姬心嘴角一抿,心中认定了右相这样的回答一定是因为玉宝儿到这府上说了什么,否则右相怎么会当着王爷的面说这些呢? 她们到底是来晚了,才会让玉宝儿胡言乱语,毁了柔儿在右相心目当中的形象。 不行,她一定要趁此机会解释清楚。 “相爷,柔儿向来乖巧,性子你也是清楚的。你看看她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没喊过一声。”陈姬心抽抽噎噎的开了口,“宝儿发了疯病,到处打人,还从府里逃了出来。咱们柔儿不过是拦了他两下,反倒被他说成了坏姐姐。可怜我们柔儿这会儿受了伤,还到处的找他。” 玉清柔极度配合的捂着手臂颤抖了一下,甚至伸手扯了扯陈姬心的衣袖,劝道,“娘,你别说了,宝儿年纪小不懂事。他犯了病受了委屈,最心疼的还不是你吗?” 离子帆听得一脸莫名,“宝儿?你们说的是玉宝儿吗?他是离开玉府跑出来了?” “是啊,跑到街上大吵大闹,我们家的下人都出来找了。我和柔儿也跑了出来,刚刚寻到这边的时候,下人突然来告诉我,说宝儿跟着八王爷进了相府啊。宝儿现在发病,我们听了不知道有多焦急,就怕宝儿会伤了八王爷,这才急急的跑过来的。相爷,宝儿要是说了什么得罪的话,你替我们求个情,让王爷别怪罪于他,毕竟他是咱们玉家一脉单传的独子啊。” 离子帆诧异的看了一眼夜浩然,随后说了一句让陈姬心母女当场惊呆的动弹不得的话。 “宝儿没来相府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个头两个大 陈姬心抽噎的声音猛然顿住,倏地抬起头看向离子帆,“你,你刚才说什么?宝儿没在右相府?” “是,本相没见过宝儿。”离子帆点点头,随后想到夜浩然带着来的那两个孩子。 不过其中一个是太子的世子,另外一个嘛,年纪和宝儿不符合啊。 他是有好些年没见过玉宝儿了,也不知道如今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年纪倒是清楚的。南南个子小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绝对不会是玉宝儿。 所以夜浩然带来的那两个孩子之中,没有他。 玉清柔也停下了娇羞忍痛的模样,忍不住和陈姬心对视了一眼。好半晌,她才回过头看向夜浩然,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可是,府里的下人确实说宝儿上了八王爷的马车。” 离子帆扭过头,疑惑的对上了夜浩然的双眸。 “恩,确实是有个孩子上了本王的马车。”夜浩然点点头,故作潇洒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着看向那对母女,“不过在中途的时候,他要求本王悄悄的放他下了马车,说自己有事情要做。本王呢,是打算带他回到王爷府的,到时候让玉老爷和玉夫人亲自带回去。可是本王马车里有个小娃娃,和你们说的那个宝儿有了争执,非要把他赶下马车。那小娃娃和本王有些关系,他这一发脾气,本王也是拿他没辙的,所以就让玉宝儿下车了。” “那玉宝儿现在去了哪里?”离子帆紧张的上前一步,惊得夜浩然都不由的心跳快了一拍。 这右相向来淡定,怎么事情一旦车上玉府,就这么不稳重了?他只是喜欢玉清柔嘛,现在干嘛又那么关心玉宝儿? 夜浩然耸耸肩,“不知道,本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右相要是着急的话,赶紧派人去找吧,如今天色也暗下来了,一个孩子在外面,怕是……” “你……”离子帆脸色一变,三两步走出了前厅,扬声对着一旁的下人说道,“让府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孩子,是玉府的少爷。” “是。” 陈姬心母女两个对视了一眼,心里一咯噔,要是玉宝儿真的没来右相府,那会去哪里呢? 可是,无论去了哪里,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右相府的人先找到他。 该死,早知道玉宝儿没来这里,她们又何必弄伤自己,还跑过来不打自招。 这都要怪这个八王爷,好好的没事来这右相府做什么? 两人这么一想,赶紧走到离子帆的面前,道,“相爷,既然宝儿不在这里,那我们母女两个也先告辞了。我们都很担心宝儿的安危,想亲自去找找看。” “恩,也好,玉夫人慢走。”离子帆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自己是否也该亲自动身去找。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已经带着参观完整个右相府觉得没趣并且饥肠辘辘的南南和夜阑晟回来了。 南南一开始还直接往大厅里面跑,跑到一半时小腿立刻一收,蹭蹭蹭的又返回去了。 抬头一看,见到陈姬心时瞬间大叫起来,“是你们,哦哦哦,原来是你们两个坏女人。” “……是你?”陈姬心一愣,对这个小娃娃是真的牙咬切齿恨得不得了的。这娃娃上次害的她们颜面尽失,虽然她们两个告诉了右相,也让右相写了个奏折参了那个夜阑平一本,可是她们两个的羞辱至今还没洗去,每每想起来便觉的食难下咽睡不安寝。 没想到今日冤家路窄,又在这里碰到了。 夜浩然忙不迭的把茶杯放了下来,几步便跑了出来,“南南,你,你认识她们?”难道南南知道这两人是玉家的人,是她的亲人了? 南南怒哼了一声,“可不是?上次闻天叔叔带着我出门玩,结果在大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她们两个的马车忽然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差点把我撞死哦。幸好闻天叔叔身手好把我救了下来,不然我就一命呜呼了,可怜死了的。” 闻天?离子帆倏地眯起眼,闻天不是夜修独身边的护卫吗? 还有上次的事件,原来玉夫人说的那个被夜阑平护着的小娃娃,就是面前的南南。 离子帆越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孩子,他原本以为只是这孩子可爱,又和太子的世子在一起,夜浩然爱凑热闹才会于他在一起,这般的护着他。 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不但有修王爷的护卫带着,有平世子护着,如今还有夜浩然守着。对了,先前在月明酒楼的时候,这孩子似乎还说过,告诉皇上沈先生假冒鬼医身份的人,就是他。 离子帆的嘴角越抿越紧,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这个叫做南南的孩子,身份定然不简单。 陈姬心和玉清柔一看夜浩然对南南的态度,两人瞬间心领神会,知道这孩子定然是她们得罪不起的。当即陪着笑道,“小公子,上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今日我们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说罢,两人便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南南不同意,跳起来就要扑上去,却被夜浩然一把给揪了回来。 “好了南南,你逛了这么久肚子不饿吗?相爷准备了饭菜,咱们去吃东西,恩?”夜浩然是绝对不会再让他多生事端的,笑话,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和玉家母女算账,估计回宫都要到深夜了。 南南一听到吃的,总算是稍稍的满意了,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回头委委屈屈的看向离子帆,仿佛他虐待了他似的。 离子帆嘴角一抽,莫名的感觉没办法抵抗这孩子的眼神,忙挥手让管家传膳,几人这才朝着花厅走去。 南南的好胃口一如既往,离子帆见了都只能叹为观止,好在小家伙吃的心满意足,玩闹了一整天也实在是累了。 夜浩然简直要谢天谢地了,赶紧抱着昏昏欲睡的南南上了马车告辞而去,将他和夜阑晟直接送进了宫,这才满头大汗在宫门落锁的前一刻出了宫门。 只是一上车,看着躺在马车内被自己打晕的另一个孩子,他又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介意多一个人 车夫安静的坐在车帘外边候着,只是过了许久也没听到夜浩然的吩咐。眼看着宫门外的侍卫好奇的往这边走过来,车夫犹豫了一下,这才大着胆子问,“王爷,咱这就回王府吗?” 夜浩然揉了揉眉心,回王府?这孩子他带回王府做什么?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不了,去修王府。”虽然这么晚了的去打扰五哥不太地道,不过他这也算是帮了玉清落的忙吧,算是好事。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夜浩然像是说服了自己自作主张是一种品德一样,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就去修王府,没错。” 车夫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点点头应了一声,这才调转了马头,朝着修王府而去。 夜修独今日晚膳用的有些晚,自从太子府回来以后,便又带着玉清落去了于府。虽然于作临身上的伤已经都处理过了,不过当着大夫人的面,玉清落还是给他检查了一遍做做样子。 这么一耽搁,回来之时天也快要暗下来了。 谁知这才刚吃完饭,在书房内处理了一会儿事情,莫弦便匆匆的过来,说是夜浩然来了。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正好关于南南以及威远侯的事情,他也想和他谈谈。 “既然来了,让他到书房来。” 莫弦有些为难,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主子,干笑一声才说道,“王,王爷,八王爷是来找玉姑娘的,和玉姑娘说了一些话,就,就回去了。” “啪”夜修独敲着桌面的手倏地一顿,眸光深幽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嘲讽的表情来,“很好。” 莫弦默默的替夜浩然祈祷,这八王爷来王府了,不见主子说明一下情况也就罢了,偏偏找的人还是玉姑娘。难道八王爷不知道,王爷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玉姑娘吗? 莫弦咽了咽口水,想着到底和八王爷多年的交情,也得过八王爷不少的好处,那就……帮他说说话吧。 “王爷,八王爷带了个孩子,说是玉姑娘的弟弟,所以他是将那孩子交给玉姑娘的。八王爷说府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今日王爷也有些累了,便不来打扰……” 夜修独冷漠的斜睨了他一眼,看的莫弦心头一惊,不敢在说话了。 不过,夜修独敲击着桌面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说明他的话,王爷还是听进去了的。 莫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到夜修独低沉的声音,“你说,玉清落的弟弟?” 上次倒是听夜浩然提起过,是个叫做玉宝儿的孩子吧。那孩子不是被玉家诊断为疯病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老八的身边,还带他来了修王府。 夜修独无声的沉默着,一旁的莫弦也安静的侯在一旁不敢说话。 许久之后,才听到他突兀的低沉的声音,“那孩子现在在玉清落的院子里?” “是。” 夜修独点点头,将桌子上写到一半的折子收了起来,随后起身离开了书房。 莫弦愣了愣,立刻随后跟上。 只是走了几步,却见夜修独忽然停下来,头也不回的对他说道,“不用跟着了,你下去吧。” “是,王爷。”莫弦恭敬的退了下去。 直至身后的脚步声完全的消失了,夜修独才重新抬步,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比方才要快了许多。传过花园后,沿途没了下人,更是直接提气跃起,没一会儿,人已经站在了玉清落的院门口了。 守在院子外边的护卫见到他,纷纷弯腰行礼,可是还没喊出声来,就被夜修独抬手制止了。 “你们下去吧。”挥了挥手,夜修独声音放的极低,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已经往里面走去了。 他人尚未走到玉清落的房门口,就听到了悦心那道叽叽喳喳响个不停的声音。 “小姐,小少爷真是可怜。当初咱们离家的时候,虽然小少爷还只有四岁,可是那会儿有小姐照顾着,小少爷什么都不缺,还天真活泼粉粉嫩嫩的,身子骨多好啊。可是现在,都瘦成这样了。” 悦心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抽抽噎噎起来,“以前我还觉得陈夫人性子好人也善良,当初夫人生了小少爷去世以后,陈夫人就把小姐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对小少爷也是百般照料。没想到……哼,要不是小姐告诉我,六年前是陈夫人出卖了小姐,还不让小姐回玉家,我还把她当成好人来看呢,想不到她竟然这么蛇蝎心肠。居然还污蔑小少爷得了疯病,这么虐待小少爷。” 玉清落抿着唇不说话,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玉宝儿身上。 她并不认识玉宝儿,更谈不上感情。可是前些天听到金琉璃说的那些话,知道玉宝儿小小年纪却如此维护早就没什么记忆的玉清落,她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只是那会儿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玉家上面,对玉宝儿的印象并不深刻。可是如今,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如何还能不去管他? 夜浩然临走前说的话又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清落啊,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我今天碰到这孩子的时候,他是刚拼了命从玉府里逃出来的,就是为了去右相府告诉离子帆玉家母女的真面目。当时后面追了一大帮的家丁,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要不是南南心血来潮的要让他上车,他这会儿已经被重新抓回去了。你是聪明人,知道他被抓回去会是什么后果吧。虽说他现在是玉家唯一的男丁,但是真的不听话惹怒了陈姬心,她想要找个借口把他弄死,也不是个难事啊,毕竟他也才十一岁,又不得你父亲的欢心。” 玉宝儿,确实十分的瘦弱,想必这些年过的也不好。 “小姐,咱们不能让小少爷回去了,要是再回去,一定会被那对狠毒的母女给弄死的。”悦心仔细的去打量玉清落的表情,看她一副漠然的样子,倏地想起小姐已经失去记忆,不记得任何人的事情,怕是连小少爷也没印象了,便有些担心。 玉清落还是一声不吭的,心里已经慢慢的转过千百个念头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应声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修王府里,不介意多一个吃饭的人。” 第二百四十章 某人春心萌动 玉清落一愣,倏地回过头去,“你怎么在这?” 悦心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夜修独微微的行了个礼,“王爷。” “恩,你出去吧。” 悦心回头看了看玉清落,又十分忧心的瞥了一眼床上的玉宝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门。并且,在夜修独的示意下,慢慢的又有些不放心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莫弦说老八给你送来一个孩子,老八送来的,我总要过来看看。”夜修独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十分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抿了一口,发现味道有些甘甜爽口,便干脆一口气的全部喝了下去。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随后轻咳了一声,站起身道,“玉宝儿,我弟弟。” “恩,我会让杨管家给他收拾出个院落,让他住进去的。”夜修独淡定的开了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真的同意让他住在王府里?”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预备怎么办?”夜修独挑了挑眉,笑道,“去外面找一家客栈安顿他,还是单独买一个房子给他住?” 玉清落不得不说,这人真有能把她心思都看穿的本事。她是不准备让玉宝儿住在王府里的,原本就不愿意和夜修独有太多牵扯,玉宝儿今后是她的责任,住在这里将来会很麻烦。 所以她方才才会沉默那么久,考虑该如何安顿他。毕竟不管是在外面找个客栈也好,还是单独买个院落也罢,对玉宝儿来说,也不一定适合。 见她沉默,夜修独就忍不住怒火上涌,冷笑一声,“看来我是猜对了,怎么,我偌大一个王府,还住不下你弟弟吗?” 玉清落噎了一下,这人好好的发什么脾气?不占你王府的地方你还不乐意了是吧?“我只是觉得太麻烦王爷了。” “一,点,都,不,麻,烦。”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女人绝对有将他气吐血的本事,忍了忍,他忍下翻涌的怒气,倏地站起身道,“就这样决定吧,回头我去找杨管家。你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进宫,给七皇子‘解毒’。” 说罢,看都不看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玉清落的院子。 玉清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姐?”悦心又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回头望了望,小声的说道,“小姐,我看到王爷怒气冲冲的出去了,你惹王爷生气了?” “没有。”玉清落回答的十分干脆。 悦心才不相信,这王府里人人都说修王爷整日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整个王府当中,能让王爷变色的人,只有她家小姐了。 莫弦说过,那是因为王爷喜欢她家小姐。悦心想想也是,修王爷对小姐确实是上心的,虽然没有对小姐明明白白的说过,可是从他的行为举止她也看得出来啊。 但是小姐的态度……确实太冷淡了。 悦心对于这一点还是很忧心的,这修王爷的身份非比寻常,帝都当中那么多的千金小姐都眼巴巴的盯着他呢,而且有权有势掌握生杀大权。小姐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好歹说话也客气一点啊,不然修王爷的耐心用完了,说不定就把小姐赶出去,而且还会要了小姐的命的。 毕竟这个男人啊,见异思迁的实在太平常了。 悦心一想到这些,便忧心的吃不下饭,尤其如今小少爷也在这里,她一想到小姐和小少爷以后或许性命不保,就更加焦虑了。 想了想,悦心还是觉得要劝劝小姐的,就算是忠言逆耳,有些话也要说说,“小姐,其实修王爷真的很不错的。你看啊,王爷位高权重,可他都没像于作临那样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人也都那么好,不会搬弄是非对小姐也很敬重的。呐,就像是那个莫弦,他武功很厉害啊,不但很用心的保护王爷,也很用心的保护小姐,顺带着连我也保护了。长得又很正气,虽然没有王爷好看,但我觉得吧,至少一点都不比于作临差。还有啊,他有好东西都记得拿过来和大家分享,对我这样的小丫鬟,也从来没有看低过,最最重要的是,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的。” “……”玉清落诡异的抬眸看向悦心,他方才难道不是打算帮夜修独说说好话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倒更像是在赞扬莫弦了? “悦心,你喜欢莫弦?” “啊?没,没有,小姐你说到哪里去了?你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话不能乱说的。小姐,悦心打算服侍小姐一辈子的。”悦心一吓,立刻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通红急忙否认,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玉清落挑着眉笑了起来,“啧啧,看来某人是春心萌动了呀。”老实说,夜修独身边的四个护卫确实都很不错啊,这府里的丫鬟也有不少是偷偷的爱慕他们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悦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被莫弦给俘虏了。莫弦这魅力,也真够大的啊。 “小姐。”悦心娇羞的看了一眼玉清落,很是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转身跑掉了。 玉清落抚了抚额,轻咳了一声,无声的笑了笑。悦心要是和莫弦两情相悦,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由着他们自己发展吧,她是不会掺和进来的。若是莫弦也喜欢悦心,那家伙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其实悦心若是跟了莫弦,那也是一件好事,今后她要是离开了修王府,悦心也算是有个归宿了。 玉清落又无声的笑了笑,扭过头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玉宝儿,沉默片刻,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夜好眠。 然而,躺在床上的玉宝儿,却在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盯着完全陌生的房间,看着和玉府天差地别的屋子摆设,闻着清新温和的檀香味,玉宝儿整个人……都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带过去 这里是哪里?谁带他来这里的? 玉宝儿脑袋有些昏沉,脖子那里十分的痛。他用手用力的揉了两下,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走下来,随即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大口大口的喝了两杯之后,脑子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他记起来了,昨天,他好像上了八王爷的马车,八王爷答应了带他去右相府。 可是梁九他们一直跟在身后,虽然,后来右相府的管家出来了,他们的马车也能顺利的驶进右相府大门。可是没想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八王爷忽然挥手劈向自己的肩颈,他只是顿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临失去知觉之前,似乎听到了八王爷吩咐车夫看着自己,让自己绝对不能进右相府。 玉宝儿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为什么,八王爷明明答应了他要带他去见右相的,为什么又出尔反尔还把自己弄晕过去。他怎么能这样?如此言而无信,还怎么当一个王爷? 玉宝儿越想越气,咬着牙齿眼睛都气红了。 他好不容易从玉府逃出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右相,他怀着一线希望来的,可是八王爷竟然骗了他。 玉宝儿扬起手,便想把茶杯狠狠的摔到地上去。后来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面。 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房间,虽然他从四岁之后便没出过玉府,但是单就这里的摆设而言,他也明白这屋子十分的富贵,桌子凳子甚至是他刚睡的那张床,上面的花纹雕工都十分的精致。还有,面前的桌布,他盖的被褥,摸起来也很舒服,和玉府完全不一样。 玉宝儿皱了皱眉,难道这里是八王爷府?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的,他得尽快离开去寻找右相。不然被陈姬心母女两个给抓回去的话,以后都出不来了。 玉宝儿赶紧将放在一旁的衣服穿上,偷偷的打开房门。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偷偷摸摸的沿着走廊往前走。 只是他走了两圈后便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地方大的吓人,房子看起来又差不多,来来往往的下人也不少,他好几次都要被发现了。 玉宝儿心里焦急,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王府里的下人三三两两的都起来干活了,他便更加的到处乱撞了。 王府内的暗卫早就发现他了,只是这些人都知道这孩子是玉姑娘的弟弟,自然不会阻拦。 主子说了,但凡关于玉姑娘的,他们都不要多管,只要护着守着就行了。 玉宝儿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由始至终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只是乱晃乱撞的出了玉清落的院子,渐渐的冲着夜修独的屋子走去。 今日值班守卫的人是闻天,只要玉宝儿不往这边走,他也不会去管他,可是他如今倒是往王爷的院子来了,这可不行。 “站住,去别处逛吧,这里不能进。” 玉宝儿猛地一惊,整个人吓得倒退一步撞到了后面的柱子上,咽了咽口水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你,你……” 闻天赶紧把手中的剑给收了起来,看他被吓坏了,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该死,他忘记了这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被玉府关了好些年没出过门的孩子,胆子也不像南南那样另类,他要是把他给吓出个好歹来,玉姑娘说不准要找自己拼命的。 一想到这,闻天的声音便跟着柔和起来,“咳,那个,玉少爷,这里面是王爷的屋子,王爷还在休息,不能打扰的,你还是去别处逛吧。” 王爷?这里果然是王爷府。 玉宝儿嘴角绷得直直的,瞪着面前的护卫双眸通红,“我不是要逛的,我,我是要离开王府。” “离开?你要回玉府?”这个,他要离开,玉姑娘应该不知道吧。玉姑娘向来睡得晚,这会儿应该没起床才是。 玉宝儿一听到玉府,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忙用力的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我有事情要办。”他总不能当着人家护卫的面,说王爷不守信用之类的话的,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闻天觉得有趣,有事情要办?他年纪小小,能有什么正经事要办的? 不过嘛,闻天是不敢随便放他离开王府的,要不然等玉姑娘起来了问他要人怎么办? “玉少爷,这里是王府,不能说走就走的。” 玉宝儿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们要,要关我?”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小脸便立刻刷白,瘦弱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后背紧紧的贴着柱子,动也不动了。 闻天被他惨白的脸吓了一大跳,随后想起昨天听莫弦说过,这玉姑娘的弟弟,好像被玉府当成得了疯病关了许多年的。 哎,怪不得一说起这个,他就惊恐至极,大概,也是这些年被关怕了吧。 闻天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才行,不然这孩子一个劲的往坏处想,岂不是他的错了? “我没想要关着你,这里是王府,你想要走到哪里便走去哪里,还是很自由的。不过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任何进出王府的人,都要事先报备,明白吗?”当然了,这条规矩对玉姑娘是不实用的,连主子的话都不听,大概也就只有玉姑娘了。 玉宝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拽得紧紧的手心也渐渐的松开了。 闻天松了一口气,刚想让他回去和玉姑娘说说清楚,便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便想起了伺候夜修独起居的小厮的声音,“闻爷,王爷起了,王爷知道玉少爷在这里,让你带玉少爷过去。” “好,我这就带他过去。”闻天顿了顿,扭头看向玉宝儿。 玉宝儿想着,既然出去要先说一声,那他只能见一次八王爷的。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出府见右相。 想到这里,玉宝儿紧绷着唇角,慎重的点点头。 闻天笑了一声,这玉宝儿的性子,倒是和玉姑娘不太相像。摇摇头,他领着玉宝儿进了屋子,低声道,“王爷,玉少爷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被谁害死的 玉宝儿进门,便低垂着头对着夜修独跪了下去,“玉宝儿见过王爷。”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你起来吧,以后见到本王就不用跪了。”不然玉清落那女人肯定要不高兴。 “是。”玉宝儿慢慢的直起身,随后皱着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昨天也和八王爷说了好些话啊,八王爷的声音好像更加轻快一点。可是这人的声音沉沉的,说出的话没有起伏,吐出的话让人一瞬间压力倍增的感觉。 玉宝儿有些疑惑,悄悄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那人似乎刚起床,小厮还在一声不吭小心翼翼的替他系上玉佩,给他整理好衣服上的皱褶。半晌后,才低声告退,离开了屋子。 玉宝儿慢慢的抬起头,越过他腰间的带子,落在他精壮修长的身体上,最后停在他面无表情冷峻分明的脸上。 下一刻,玉宝儿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诧异的连礼数都忘记了,“你,你是谁?” 站在一旁的闻天一愣,赶紧低声告诉他,“玉少爷,这是修王爷,不得无礼。”这王爷对玉姑娘和南南特殊对待不介意他们的无礼,可是不代表对其他人也会这般容忍啊,他还是提醒着点比较好。 “修王爷?”玉宝儿完全在状况之外,“可是,可是昨天带我来的是八王爷,怎么现在变成了修王爷了?” 修王爷?玉宝儿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名字似乎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皱着眉用力的想了想,随后身子猛地惊颤了一下。修王爷?不就是那个刚回到帝都就被众人穿的沸沸扬扬的王爷吗?他,他听玉府的下人议论说,这个修王爷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对谁都不留情面,所有犯到他手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得罪了他的人,更是小命不保。 而且,他昨天从玉府逃出来的时候,听到街上的人也在议论,说修王爷对待威远侯的杀手十分的冷血,不但断了他一条手臂,还打的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最后甚至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在地上打滚,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手段简直血腥残暴。 他,面前的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个……修王爷? 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落在修王爷的手上的? “玉少爷,玉少爷?”闻天见他一个劲的抬头看着王爷,再瞥向王爷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悦了,赶紧拉了他一下,轻声提醒了两声。 玉宝儿狠狠的惊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当下便跪到了地上,“修王爷,宝儿无礼,请修王爷恕罪。”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走到一边的桌子旁边坐下,低头看了他一眼,才低声说道,“起来吧,本王说了,以后见着本王不用跪。” “……是。”玉宝儿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王爷会给他这样的特殊待遇? 夜修独给闻天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端了一把凳子放到了玉宝儿的身后,“玉少爷,这里坐。” 玉宝儿偷偷的抬眸瞄了一下夜修独,手脚还有些拘谨,心中十分忐忑。尤其是猜不透这个传闻当中残忍血腥的王爷的心思,便更加忧心了。 八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把他放在了修王府里面,为什么带他来见修王爷? 玉宝儿心中有些沮丧,更有些愤愤不平,他不过就是逃出玉府想见一面右相而已,怎么绕绕弯弯的被送到这里来? “你是玉清落的弟弟?” 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惊得玉宝儿猛地抬起头来,只是一对上夜修独那双锐利的眼神,他又立刻低了下去。 只是听到他提起玉清落,他的神经又立刻紧绷戒备了起来,斟酌了一下,才小声的回,“恩。” 玉宝儿心里好奇,修王爷为什么好好的提起他的亲姐姐?他姐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恐怕早就没有人还惦记着姐姐,记得曾经有过姐姐这个人了。 一想到这些,玉宝儿便有些伤感。 夜修独推给他一杯茶,盯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态,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这玉宝儿年纪小小,说话少,心里的想法看来却不少。 “你对你姐姐,还有多少印象?” 姐姐? “王爷,指的姐姐是……我亲姐姐吗?”玉宝儿有些迟疑的问,他很担心他问的是玉清柔,更担心的是,这个王爷会不会也被玉清柔的假面目给骗了,喜欢上了那个坏女人。 要是真这样,那就糟了。 夜修独依旧面无表情的,“本王指的是玉清落。” “我……我姐姐人很好,可是,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我那时候才四岁,已经记不清了。”玉宝儿不敢说太多,只能挑这些表面上的说,反正这些大家都知道。 夜修独冷笑了一声,十一岁,其实这孩子,虽然从小被关,却也懂了不少事啊。 十一岁,他十一岁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母妃的心思,也经历过好几次的暗杀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这玉宝儿,想来这些年在被人当成疯子的日子里,也没少花心思。 “是啊,你姐姐六年前就不在了。本王听说她是被烧死的,因为偷人。”虽然偷的那个人是他,而他也觉得那次的偷人事件很好。 “偷人本来就是妇德败坏,要被处死的,她被天打雷劈,也是报应。” 玉宝儿一愣,瞬间全身的尖刺便竖了起来,瞪着夜修独的眸光都是恶狠狠的,像是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和性子一般,怒道,“我姐姐才没有妇德败坏,我姐姐死的很冤枉,很冤枉,她是被人害死的,你不许说她坏话,不然我咬死你。” “……”闻天有一瞬间的怔愣,对于玉宝儿如此天差地别的性子,很是惊愕。 怎么一说完玉姑娘,他的反应就这么大。玉姑娘嫁给于作临的时候,这孩子才四岁啊,从四岁到十一岁,这一段时间对玉清落的事情完全就是空白的,恐怕现在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吧,怎么对玉姑娘还会这么维护? 夜修独却一点都不意外,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哦,被人害死的,谁?”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替你撑腰 玉宝儿一惊,立刻闭嘴不语,扭过头一副‘我刚才就是无礼了你个暴君要杀我的话就赶紧动手’的模样。 夜修独轻嗤了一声,替他说了下去,“你想说,是被于作临害死的,还是被玉夫人和玉小姐害死的,对吗?” “你……”玉宝儿愣了愣,他怎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要告诉本王,当初玉清落其实没有被雷给劈死。她死里逃生,从于府里逃了出来,结果却在回玉府求救的时候被你爹给赶了出来,还被陈姬心告密,让于作临得知她的下落并派人追杀她,最后才死在了破庙当中,对吗?” 玉宝儿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夜修独,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没道理啊,他是无意间听陈姬心说的,那知道的人除了陈姬心母女和他之外,便只有于作临的人才知道了。 但是,这种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 闻天一怔,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原来,玉姑娘当初还回过玉家求救过,想不到……结果却是这样让人心酸。 夜修独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的抬了抬下巴,“喝茶。” 玉宝儿一把端起直接灌了进去,随后又如狼似虎的盯着他,“这些事情谁告诉你的?” 闻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现在他相信,这个玉宝儿和玉姑娘真的是姐弟了,某些方面,他们还是惊人的相似。比如……目无尊卑这方面。 闻天看了玉宝儿一眼,右手握拳在嘴巴下方轻轻的咳了两声。 夜修独和玉宝儿齐齐的朝他看了一眼,前者嘲讽的勾了勾唇,后者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面对的是谁,赶紧垂下头道,“我,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王爷会知道这些。因为,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只有还是的姐姐的那几个坏人。” “恩,那几个确实不是好东西。”这点,夜修独表示和他达成了共识。 玉宝儿一喜,“所以王爷不喜欢玉清柔是不是?”王爷说害死姐姐的人不是好东西,那就说明他也知道陈姬心母女的真面目了。 喜欢玉清柔? 夜修独的眉心很不悦的拧起,轻嗤了一声,“不喜欢。” “那太好了,那,王爷可不可以让我出王府,我有重要的事情。”玉宝儿好歹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担心的其中一件事情没有发生,那他得去劝告另外一个人才行。 “你要去找右相?告诉他玉清柔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也并不单纯,希望右相不要娶她,是吗?” 玉宝儿震惊的盯着夜修独,“王爷,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太神了,原来传闻中的修王爷这样厉害啊。 既然修王爷知道他的目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王爷,右相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他被坏人蒙蔽的。” “哼,好人?”夜修独嗤之以鼻,“你不用去了,要是连一个女人的真实性子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他也是愚不可及,和玉清柔在一起,倒是天生一对。” 闻天默默的低垂下头,主子这分明就是吃醋了。估计主子现在是巴不得右相早点和玉清柔成亲,也免得他还惦记着玉姑娘吧。 不过这右相……对于主子来说,确实是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玉宝儿怔住了,他怎么突然有种感觉,好像修王爷的性子一下子有些变化了呢? “但……但是……”玉宝儿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去说一声才行,“但是玉清柔仗着有右相撑腰,老是趾高气扬的。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右相,那以后还得了?我姐姐是因为她们母女两个才会落得那种下场的。如果她成了右相夫人,我以后都不能替我姐姐报仇了。” “你姐姐不需要你来报仇。”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无权无势无财无人,甚至连自由都没有,还怎么报仇?若是等到他长大成人有了那个资本了,恐怕也已经晚了。 玉宝儿倏地额抬头,不用他来报仇? “什么意思?难道我姐姐只能白死了吗?我姐姐死的那么惨,现在连个能为她做主的人都没有,连个会记住她的人都没有。这世上除了我,已经没人能帮我姐姐了,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的。不然以后我都没有脸去见她,也没脸去见娘亲的。” 闻天暗暗扶额,这玉宝儿只要一提到玉姑娘,就会变得十分的激动,身上像是带了刺一样,不管面前的人是谁,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去管。 也难为王爷的容忍限度一度放宽,也亏得这玉宝儿是玉姑娘的弟弟,否则王爷怕是早就不耐烦的把他摔出去了。 闻天发现,王爷对玉姑娘的底线,那是一退再退,都没边了。 夜修独抿了一口水,倒是对于玉宝儿没有丝毫厌烦,反而难得的给他解释了起来, “玉清落的仇,本王会替她来报。今后不管玉清柔有没有嫁给右相,不管她以后有多么嚣张欺人,有本王替你撑腰,谁敢拿你怎么样?” 这话说的霸道狂妄,可是对于夜修独来说,事实却是如此。 右相他不会放在眼里,玉清柔如是,于作临亦如是。 玉宝儿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在源源不断的上涌,听着这些话,整个人的底气都足了。 “修,修王爷,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替我姐姐报仇?修王爷认识我姐姐吗?”还是说,右相或者玉清落,得罪了面前的这位修王爷? 夜修独挑着眉,放下茶杯。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清清爽爽的冷哼声,“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 随着声音清脆的落下,夜修独的房间内,也大大方方的走进了一道清冷的身影。 玉清落直接站在了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看起来似乎‘相谈盛欢’的一大一小。 她身后的悦心倏地探出头,见到玉宝儿后,瞪大着眼睛惊呼,“小少爷,你怎么会在王爷的房里?”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要他了 玉宝儿十分茫然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眨了眨眼从凳子上下来。 悦心已经匆匆的跑上前,对着夜修独微微的福了福身,“给王爷请安。”说罢,便直接蹲到了玉宝儿的面前,开始喋喋不休絮絮叨叨了起来,“小少爷,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醒来了也没在房里呆着,我去房里找你都没找到,都快担心死我了,好在你没出什么事,那就好,那就好。” 悦心说着,右手用力的抚了抚胸口,将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给压了下来。随后抬眸偷偷的看了一眼夜修独,便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小少爷,你怎么会在王爷的屋子里?你自己来的吗?” 玉宝儿被她一连串的问话吓住了,表情还是带着一丝丝的不解疑惑的。盯着面前的悦心,只觉得她看起来有些面善,倒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 “小少爷?小少爷?”悦心见他不回话,心里就没底,担心他是不是在修王爷的面前被吓到了。毕竟就算是她自己,在单独面对修王爷时也是心惊胆颤不敢多说话的,除非有小姐在她才敢稍稍放肆一些,更何况小少爷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玉宝儿吞了吞口水,声音带着一丝的迟疑,问,“那个,我,你,你认识我吗?”不然为什么一直叫他小少爷? 悦心一愣,随即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哟,瞧我,我都忘记我跟着小姐离开玉府的时候,小少爷也才四岁,都那么多年没见了,肯定不记得的。小少爷,我是悦心啊,悦心啊,就是当年一直伺候你姐姐的那个丫鬟,以前还抱你去街上买过棉花糖吃的。” 悦心?悦心? 人的样貌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不认得了,可是这名字,他却还是熟悉的。玉宝儿慢慢的咀嚼了一阵,随后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惊喜的跳了起来,“悦心,你是悦心?我,我竟然还能见到你。” “是啊,小少爷,那么多年没见,悦心可算是见着你了。”悦心的情绪向来来得快,见玉宝儿喜出望外的表情,她也跟着心生感慨,眼眶微微的发红。 闻天看不下去了,低低的轻咳了一声。 好歹这屋里现在还站在王爷和玉姑娘啊,悦心丫头,你能不能稍微警觉一点? 悦心愣了一下,看向闻天,后者冲着她使了使眼色。 悦心瞬间恍然大悟,当场激动的拉着玉宝儿的手,急切的说道,“你今天不仅见到了我,你看看那是谁?”悦心朝着玉清落的方向看了看,小声的凑近玉宝儿的耳边,笑道,“那是小姐啊,小姐还活着,她还活着,快,快去叫姐姐。” 姐姐? 玉宝儿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孤傲女子,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悦心的话,她说姐姐还活着,她说这是他的姐姐,他一直想着念着的姐姐? 玉宝儿的身子开始微微的打摆子,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表情震惊错愕,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变得不真实起来。 “姐姐?”玉宝儿喃喃开口,抬起脑袋细细的看向那个垂眸看他的女子。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真的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呢。 玉宝儿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可是又十分的想哭,眼泪就吧嗒吧嗒的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拼命的用手去揉,一只手不够,便用两只手,揉的双眼红通通的直至布满了血丝还是不肯停下来。 玉清落心底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终于蹲下身,将他的手给拉了下来,“别揉了,对眼睛不好。” “姐姐。”那么温暖关怀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滚烫的开口当中,瞬间灼烫的玉宝儿情绪失控崩溃。他猛地大叫一声,狠狠的冲进了玉清落的怀里,双手用力的搂着她的脖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你真的是我姐姐,你还活着,你,我,姐姐,宝儿好想你。” 玉清落的双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瘦小的身子上。 真的很瘦,抱在怀里就仿佛摸着一副骨头似的,那憔悴狼狈的模样,比当初见到的夜阑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年来,陈姬心母女两个,到底做了多少孽啊,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也能如此残忍对待。 “呜呜,姐姐,你活着真的是太好了,宝儿好高兴。呜呜,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宝儿,宝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都不要宝儿了吗?” 玉清落的心陡然揪紧,被他说得一阵阵的发酸。 不是她不来找他,而是……他真正的亲姐姐,已经被于作临给害死了。 玉清落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瘦小的背,声音低柔柔的,“对不起,宝儿,是姐姐不好。” “不是,不是,呜呜,姐姐没有不好,宝儿不是怪姐姐,宝儿……呜呜,姐,宝儿还是好想你。姐,以后都不要离开宝儿了好不好,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玉宝儿说着,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搂着玉清落的脖子也渐渐的收紧了。 夜修独皱了皱眉,表情有些阴郁。虽然他知道他们两个是姐弟,可是对他们如此亲密的搂搂抱抱,心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快的。 抿着唇,夜修独扭过头吩咐闻天,“去准备早膳。” “是。”闻天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头见悦心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乱感动一把的,顿时觉得十分的心塞,赶紧拉了她一块离开屋子。 玉清落一下一下的抚着玉宝儿的背,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安恐惧极了。对这个孩子,她心里确实是怜惜的。 夜修独冷眼看着,眉心岳宁越紧,尤其是看到玉宝儿哭的惨兮兮的把眼泪鼻涕全部抹到玉清落的衣服上,心里瞬间就暴躁了。 当即蹲下身,将玉清落系在腰间的帕子给抽了出来,胡乱的往玉宝儿脸上一抹。 原本还抱在一起久别重逢的姐弟两同时一愣,刚扭过头去,就见夜修独已经站起身来,冷漠的瞥了他们一眼,开口。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迎接你们 “时间不早了,先用早膳,吃完饭你还要随我进宫的。你们有什么话等到回府再说,不急于一时。” 夜修独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直至快要走到花厅时,还是对着站在那边候着的悦心说道,“你去院子里给你们家小姐拿件干净的外衫来。” 悦心奇怪的眨了眨眼,可是对于王爷的命令,在没有小姐在场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敢违抗的。 因此等到玉清落牵着收拾好情绪一脸喜滋滋表情的玉宝儿一块来到花厅时,悦心手上已经拿着一件外衫看着她了。 玉宝儿很快心神领会,当时瞥了一眼玉清落肩膀上的衣衫,便有些羞怯的垂下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坐吧。”夜修独看到悦心拉着玉清落去了内室,这才抬了抬下巴让玉宝儿坐在桌前。 玉宝儿刚刚和姐姐相认,心情还是高涨喜悦的。如今一听到夜修独冷冰冰的声音,瞬间就像是回到了现实一样,尤其是看到夜修独的动作,更是觉得有些惊悚起来。 修王爷的意思,是让他和他坐在同一桌吃饭吗? 但是……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和一个王爷坐在一起的。 玉宝儿的脑子很快清醒过来,知道这里是王府,行为举止更是要小心再小心,否则要是一不小心害了好不容易重逢的姐姐,那可怎么办? 可是,王爷让他坐,他也不能违抗的。 玉宝儿抿了抿唇,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他的旁边,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然而,也仅止于坐下而已,其他的便不敢动了。 已经和闻天交接班过来的莫弦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恩,他表示玉宝儿的行为他完全理解,在他们家王爷的气场上,可不是任何人都像玉姑娘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好在,玉清落很快换了外衫走了出来,见到桌子上的膳食比往日里要丰富一些时,嘴角的笑意便慢慢的蔓延开来,大大方方的坐在玉宝儿的身边,直接执起筷子,夹了两块肉放到了玉宝儿的碗里。 “你昨晚上也没吃东西,肚子应该早就饿了。修王府的厨师手艺还是很好的,饭菜做的都十分的可口,你多吃一点,男孩子还是不能太瘦了,不然真的就像是排骨一样了。来,尝尝这个。” 玉清落动作自然,可是看在玉宝儿的眼里却十分的惊悚。 他,他虽然被关了那么多年,可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和王爷同桌吃饭,尤其是修王爷,这,王爷还没动筷子呢,姐姐怎么敢先去夹菜?而且还直接夹到他的碗里来了。 玉宝儿迅速的看了一眼夜修独,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里更是打起鼓来。随后赶紧使眼色给玉清落,让她等王爷先开动。 玉清落挑了挑眉,看了玉宝儿一眼,再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夜修独一眼,眉心皱了皱。 “不吃吗?” 玉宝儿又看了夜修独一眼,见他还是老神在在的不动手,便也不敢动手。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顿饭而已,做什么把气氛弄得这么的严肃? 她伸手,又往方才的那个盘子里夹了两块肉,这次是直接放在了夜修独面前的碗里。 “吃饭。”夜修独终于拿起了筷子,心里的不平衡终于消散了,花厅的气氛一瞬间好了起来。 玉宝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满脸的诧异,修王爷……竟然会吃姐姐夹到他碗里的菜,好奇怪,皇室不是规矩很多,不允许这样相互夹菜的吗? 玉宝儿的眼珠子丢溜溜的转,很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他发现了,修王爷对姐姐的态度好得不得了,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似乎都很纵容姐姐的样子。 “对了,宝儿被送到了这里,玉家没有去找夜浩然要人吗?” 夜修独今日似乎尤其钟爱那盘肉,一大早的也不怕油腻难受,筷子一直朝着它伸过去。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事,老八能应付的过去。再说玉府只是防着玉宝儿接近右相,他们只要守着右相府,不让宝儿接近就行了。” 玉清落点点头,看玉宝儿埋头扒饭,似乎还是很拘谨不敢去夹菜的模样,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去替他夹。谁知筷子才刚一伸起,就见那叠肉盘几乎见底了。 她诧异的看向夜修独,“厨房今天做的肉特别好吃?” “还不错。”夜修独面无表情的回。 一旁的莫弦淡定的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精雕房梁,想笑又不敢笑。 主子,宝儿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啊,而且还是玉姑娘的亲弟弟,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 夜修独放下碗筷,大概吃了有些多,有点反胃的感觉,皱了皱眉站起身道,“我先去书房,你吃完了去门口等我,待会进宫。” “恩。”玉清落应了一声,见他走远了,吃了几口也已经饱了,便也放下筷子,对着一旁的玉宝儿细细的交代了两句。 “宝儿,我待会要进宫一趟,你乖乖的呆在王府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悦心。玉府那边就不用回去了,以后就先在这修王府住着,不要太拘谨了。至于右相府,你也不必去了,右相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清柔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他真的有心娶她的话,早就准备娶了,不会拖到现在。明白吗?” 玉宝儿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啊,要是想娶的话,早就娶了。 他立刻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那你早点回来,宝儿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恩,还有,记得多吃饭,你太瘦了。” 玉清落笑了笑,又交代了他几句,把悦心也给留下了,这才随着夜修独上了马车,一块往宫门出发。 两人的马车才刚行驶到宫门口,就已经见到蒙贵妃的贴身宫女飞鸽在门边等着了。见到他们,立刻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王爷,娘娘让奴婢到宫门口迎接王爷和青姑娘。”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乐见其成 夜修独冷漠的点了点头,扶着玉清落下了马车,三人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宜兴宫走去。 蒙贵妃天一亮就在七皇子的床边等着了,可是这都两三个时辰过去,夜修独竟然还不进宫。 一旁的简襄好几次想要劝蒙贵妃先用点早膳填填肚子,可是一看她焦虑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在娘娘的心目当中,最重要的便是七皇子了,恐怕今日没见到七皇子醒过来,娘娘是什么都吃不下的。 “简襄!!”蒙贵妃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出去看看,飞鸽怎么还没回来?” “是。” “等一下。”简襄正要出门,走了两步后却又被叫住,蒙贵妃顿了顿,半晌才说道,“要是修王爷还没进攻,你让飞鸽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直接去修王府把人带来。” 简襄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娘娘当真是关心则乱。修王爷的护卫还在这里,修王爷今日自然回来,只不过是时间慢了点而已。娘娘如今迫不及待的让飞鸽去修王府,岂不是告诉修王爷她有多急切吗? 只是,她心里虽是这样想着的,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简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走出了寝殿。 然而,她还未走出宜兴宫的宫门,远远的便见飞鸽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往这边走。简襄心一喜,赶紧提着裙摆转过身,又重新回到了寝殿,压低了声音对蒙贵妃说道,“娘娘,飞鸽回来了。” “夜修独也来了?” “是,王爷身边还跟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看那姑娘的身段模样,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简襄松了一口气,好在修王爷来了,不然娘娘恐怕情绪会更加暴躁了。 蒙贵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七皇子,优雅缓慢的站了起来,朝着外室走去。 这边才刚坐下,飞鸽已经带着夜修独和玉清落跨入门栏,对着她行了礼,“娘娘,王爷和青姑娘来了。” “恩。”蒙贵妃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把视线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只是见到她此时此刻还蒙着面纱,心里略略不满,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显现,“这位就是青姑娘,大名鼎鼎的鬼医?” “是。”玉清落一点都不谦让,她确实是大名鼎鼎的,这个毋庸置疑。 蒙贵妃额角暗暗的一抽,真是半点客套话都不会说,一点礼仪都不懂,行为举止还真的和江湖郎中没什么两样。 “修儿,你还真是好眼光,押中了个了不得的人啊。”蒙贵妃语气略带嘲讽,说夜修独在这场鬼医比试之前不认识这位青姑娘,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若是没有把握,若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鬼医,他怎么敢这么胆大包天的说出若是她输了便当面道歉的话。 蒙贵妃心里不断的冷笑着,放在桌沿的手指微微的收紧。好一个夜修独啊,明明知道那个姓沈的是个冒牌的,却什么都不说,也不透露一点蛛丝马迹,在一旁看着她如此重视沈先生,看着她闹出笑话来。 哼,这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夜修独自然看到了她收紧的手指,也知道她隐忍的怒意。 他也不在意,只是勾了勾唇角,并不打算接下她的话,“母妃,昨日医术比试,算是彻底的揭穿了沈先生的阴谋,也避免了一个庸医继续残害宫中贵人。这般说来,当然并没有劝解本王阻拦比试的沈鹰,不但无错,反而有功啊,母妃是不是该放了他了?” “哼,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浩亭还昏迷着,先让青姑娘给浩亭看看。” 说罢,便给飞鸽使了个眼色,飞鸽点点头,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打算领着她往里面走。 夜修独嗤笑,抬起右手微微挡了挡,“母妃,本王要见到沈鹰,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蒙贵妃怒极,盯着夜修独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只是想到寝殿内昏迷数日的夜浩亭,她最终还是妥协下来了,回头对简襄吩咐道,“去让人把那护卫带过来。” “是,娘娘。”简襄很快走了门,匆匆的朝着那排低矮的小房子走去。 不大一会儿,沈鹰已经是精神奕奕的站在了夜修独的面前,沉稳内敛的给夜修独行了个礼,随后才站到了一边。只是那微微低垂着的眼神,还是有些酸涩,露出些许激动的神色。 沈鹰相信,王爷是会来救他的。 蒙贵妃暗暗嗤笑,“看到了?你的护卫在本宫这里吃的好住的好,什么委屈都没受。可是你的亲弟弟,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几天下来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提到夜浩亭,蒙贵妃的情绪便微微的有些激动。 玉清落低垂着头不语,直至夜修独放下了挡住他的手,她才随着飞鸽一块进了寝殿。 七皇子脸色虽然依旧暗黑,却没有一开始那般的恐怖了。至于瘦不瘦的问题,倒是还真的如同蒙贵妃说的那般,比之先前清瘦了不少。若是想恢复到原先的那般风度翩翩,还需要静心休养了。 其实也挺好,七皇子元气大伤,至少和夜修独作对的人也少了一个。这一点,玉清落是乐见其成的。 蒙贵妃和夜修独也随后走了进来,见到玉清落在给七皇子把脉,蒙贵妃便经不住冷笑,“青姑娘的解药呢?” 她说着话,视线却飘到了夜修独的身上。 这毒是他下的,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的还要如此诊断一番呢? “母妃何必着急,青姑娘是鬼医,本王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很快就能医治好七弟的。” 夜修独说这话,门外的简襄忽然走了进来,对着几人行了个礼,低声道,“娘娘,王爷,苗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召见修王爷,现在正在外边等着。” 皇上召见? 蒙贵妃低低的笑了,“修儿,既然是你父皇召见,必然是有急事,你还是先去见你父皇吧。至于你七弟这边,本宫相信有鬼医在,一定能很快解毒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怜惜玉清落 夜修独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蒙贵妃。 后者倒是淡淡然的样子,还是一副‘苗公公还在外面候着你还是赶紧去你父皇肯定有紧急的要事找你’的模样,这倒是摆明了要支开他的样子了。 夜修独看向抬起头的玉清落,眉心轻拧。 “王爷,七皇子的毒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自然会解了七皇子的毒,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损伤的。”玉清落眯着眼睛笑,一点都不担心。 夜修独嘴角可疑的抽动了两下,他倒是担心她会在蒙贵妃的手上栽了跟头,这女人居然还把他打发走。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胸有成竹的,蒙贵妃就算手再长,也不会在夜浩亭解毒的关键时刻对付玉清落。 抿了抿唇,夜修独还是点点头,低声道,“好,本王这就去见父皇。本王把沈鹰留下来,青姑娘尽快解了七弟的毒,就让沈鹰带青姑娘去宫门口等着本王。” “好。”玉清落点点头,便不再看他,只是低下头又细心的帮着夜浩亭把脉。 夜修独有些咬牙切齿,顿了一下还是对着蒙贵妃告了声退,就跟着苗公公离开了。 直至外边的脚步声逐渐的远去,简襄对着她点点头表示修王爷确实离开了。蒙贵妃这才冷笑着坐了下来,缓缓的抬眸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鬼医?想不到这女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闻名天下了。她当初倒是有心拉拢那位传说当中的鬼医,想要收为己用。 只是想不到,竟然被沈先生那个老不死的钻了空子,如今真正的鬼医也落在了夜修独的手上。 可惜了一个如此如花似玉的姑娘,注定是要折在她手上了。她虽然爱才惜才,但不会去用夜修独的人。 要怪,就怪她自己不识抬举,好好的当那个传说中的神秘鬼医不就行了?非要出头帮着夜修独。夜修独如今已经势力堪忧,要是再加上鬼医这么大一助力,今后还得了? “青姑娘,浩亭的毒,什么时候能解?” 玉清落背对着她,手上有颗药丸轻轻的喂入夜浩亭的口中,微微的抬了抬他的下巴,轻轻一压,药丸便顺着夜浩亭的喉咙口咽了下去。 听到蒙贵妃的问话,她也只是勾了勾唇,声音一如既往清冷淡漠,“七皇子毒并不难解,有了解药毒素就去了大半了。” 大半? 蒙贵妃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就算吃了解药,身上还残留着一半的毒?” “是。”玉清落随手打开身边的药包,从里面拿了几根银针出来,“七皇子昏迷有些时日了,身上没出汗也没正常的新陈代谢,毒素堆积,有些顽固啊。” 蒙贵妃猛地收紧双手,嘴角紧抿心中万分痛恨,都是夜修独弄出来的。 “不过贵妃娘娘放心,既然修王爷吩咐我必须让七皇子安然无恙,那我自然是会全心全意的帮七皇子的毒素全部去掉的。”玉清落将针扎进了夜浩然的头上,轻轻的转了转。 蒙贵妃听她这么说,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夜修独虽然可恶,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应该还不至于害了浩亭的性命。 简襄给她递了一杯花茶,蒙贵妃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她放在床沿的那个药包上。 昨日飞鸽回来时,已经将月明酒楼内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也说过正是因为她身上的这个药包,才会让孔筠生认出她的身份。 那药包里的东西确实不少,银针纱布剪刀药瓶,大夫普遍使用的东西她那里都有。只是还有几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青姑娘的这个药包挺精致的,里面的东西也是见所未见啊。” “哦,那是自己让人做的,花了不少时间。” 蒙贵妃眯了眯眼,自己让人做的?这么说来确实是仅此一份了,怪不得孔筠生能凭着这个药包认出她的身份。 蒙贵妃将杯子递给了简襄,静默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又是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青姑娘是如何认识修儿的?” “昨日威远侯派人来杀我,王爷出手相救。我欠王爷一条命,所以今天帮他来还这条命,救治七皇子。”玉清落的回答简洁明了,这让有心刺探并习惯了后宫嫔妃说话绕绕弯弯的蒙贵妃十分的恼火。 哼,还了这条命?说的倒是好听,这毒分明就是夜修独下的。 “这么说来,今日救了浩亭之后,青姑娘便会离开帝都?”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也说不准。反正我习惯了四海为家,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简襄在一旁着急,这鬼医怎么油盐不进,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位青姑娘,面对贵妃之尊,她也没有一点胆怯和敬畏,完全就是当成闲话家常一样,也一点都不担心说错了话会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到底是这位青姑娘确实心性如此,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蒙贵妃笑了一声,抬眸见夜浩亭的脸色慢慢的变好,而玉清落插在他身上的那些个银针慢慢的变黑,她便知道这是毒素在被导出体外,她的儿子大概是没问题的。 直至此刻,蒙贵妃的脸色才渐渐的变好,情绪也稍稍的稳定下来,那双看向玉清落的眼神,则充满了沉思。 “青姑娘一个人在外想必十分的清苦,一个姑娘家如此辛苦也实在让人心疼。在本宫看来,女儿家还是找个可靠的丈夫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才好,青姑娘觉得呢?” 玉清落想,正题终于来了吗? 她一根一根的把针拔掉,让飞鸽拿着个托盘过来,将银针扔在了那上面,这才回答道,“贵妃说的是,一个人出门在外,确实不容易。” 尤其还要带着个专门和她作对的南南。 “本宫也挺怜惜青姑娘的,如今青姑娘救了七皇子的命,对本宫来说便是大恩人,如此恩德不得不报。”蒙贵妃笑了起来,见她拔掉最后一根针,才站起身坐在了床沿,用帕子轻轻的拭去七皇子额头上的汗水,抬眸笑道,“本宫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青姑娘愿不愿意听本宫一言。”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嫁给夜修独吧 玉清落净完手,用帕子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直至把十根纤纤玉指全部擦拭干净了,才把帕子放在一旁,笑着看向蒙贵妃,“愿闻其详。” “青姑娘孤身一人实属不易,本宫今日见了青姑娘也是十分的喜爱,不如这样,本宫让皇上替青姑娘指一门亲事。青姑娘别急着拒绝,也不用太担心,本宫不会委屈了青姑娘的。恩,这样,青姑娘和修儿也算是相识,修儿又救过姑娘的性命,也算是患难之情了。修儿是本宫最看重的儿子,本宫也不是自夸,修儿确实非常能干,如今也每个正妃在身边好好的照顾他,青姑娘可否代替本宫照料他?” “贵妃娘娘。”玉清落忍不住笑了,这蒙贵妃竟然想着把她和夜修独凑成一对,“我配不上修王爷。” “青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呢?在本宫看来,青姑娘和修儿那才是天生一对啊。”听她说这话,蒙贵妃便知道她暂时还没有心上人,既然如此,那让她和夜修独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可以啊。“今后要是有青姑娘这样有本事的人站在修儿的背后帮着修儿,皇上和本宫才能放心啊。” 玉清落有些脱力,蒙贵妃确定她和夜修独成亲之后她能放心?还有,她救得人是夜浩亭啊,她要真的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的话,是不是该让夜浩亭娶了她? 站在门口的沈鹰默默的垂着脑袋,虽然蒙贵妃的声音不高,可是他站的近,且耳朵灵敏,她的话自然一字不漏的全部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沈鹰想,这把玉姑娘指给王爷倒是没问题,只要玉姑娘同意,王爷估计更是喜闻乐见的。到时候玉姑娘想跑也跑不了了,就连南南的身份也算是彻底落实了。 可惜的是……玉姑娘这边估计是行不通的。 主子那边嘛,沈鹰觉得今日蒙贵妃说的这些话,是必然要告诉主子的。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回来,他还真怕玉姑娘会不会一个不耐烦直接说终身不嫁。 夜修独倒是归心似箭,虽然他知道玉清落能够应付,也知道蒙贵妃不至于在此刻对她下杀手。可是将她留在那里,他依旧一百个不放心。 因此就连皇上和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咳咳……”夜浩然轻咳了一声,瞥了夜修独一眼,见他还是回不了神,不由的有些焦虑,“五哥,父皇在问你话呢。” 夜修独淡漠的回过头来,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见他脸色铁青的,想来他方才神游了好一会儿了。 他的视线又迅速的环绕了一周,见夜浩然对着他不断的使眼色,至于太子和其他皇子,却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夜修独只觉得头疼,原本以为皇帝只传了他一个人,他说几句走掉便是了。没想到连太子等人也在,和这些个皇子打太极,怕是一时半会走不掉了。 “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在担忧七弟中的毒。尤其是此刻看到各位兄弟都在,独独缺了七弟,所以不免有些感触。”夜修独暗暗的嗤笑了一声,想看他笑话,哪是这么容易的? 皇帝一听这话,便不由的点了点头,心怀安慰,“难得你如此关心你七弟,朕听说你已经带了那位鬼医去给浩亭医治了,有那位鬼医在,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的,修儿也可以放宽心了。” 夜浩然暗暗的笑了一声,五哥说话果真有一套。 倒是太子等人暗暗的恼恨,没能看到他被父皇责怪反倒受了表扬,心里便堆满郁结。 夜修独微微点头,“有鬼医在,儿臣相信七弟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还是来说说威远侯的事情吧。”皇帝的视线又迅速的扫视了一圈下首的人,看看一个个儿子都不愿意出头说话的样子,便轻咳了一声道,“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威远侯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皇帝并不打算从重处理,才会问他们的意见。可是他们几个昨日算是把威远侯给得罪透了的,心里便想着直接将他给弄死算了,若是从轻发落今后再给他有了翻身的机会,岂不是给自己多竖立了一个敌人? 可是夜修独不耐烦,这些人也只是会拖延时间而已。 再说,他对威远侯动手杀害玉清落和南南的事,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 “父皇,欺君罔上,行凶杀人,杀害朝廷命官,原本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夜修独一出口,皇帝便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清楚,这事是他这个儿子一手策划的,他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他了。 几个皇子面面相觑,看看皇帝的面色,一个个原本想说点什么的,又立刻消停了。 “但是威远侯到底是朝中重臣,这些年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若是判个满门抄斩,只怕会寒了朝中大臣的心啊。”皇帝瞥了夜修独一眼,眸中含着警告,似乎想要让他适可而止。 夜修独只当看不见,微微抬眸冷然道,“父皇体恤朝臣,儿臣明白。不过若是轻易放过威远侯,不足以振声威,到时候其他大臣效仿威远侯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岂不是适得其反?” “是啊,父皇。”夜浩然一向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也是明白夜修独的心思,便干脆出了个主意,“父皇念在威远侯曾经的功劳上,何不网开一面,只治威远侯一人的罪。至于威远侯府里其他的人,可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到帝都。如此,威远侯也会感念父皇仁慈的。” 其他皇子见状,一个个也纷纷附和了起来,“父皇仁慈。” 皇帝脸色都青了,威远侯平日里到底是多不得人心?这些个皇子,居然一个个的全要置他于死地。 皇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嘴角紧抿。 苗千秋见状,只得忧心的看着他。 “啪”的一声,然而就在这时,皇帝御案底下忽然传来了一道低低的撞击声,在此刻寂静的御书房内尤其响亮。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把南南斩了 夜修独眉心一跳,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那声声响,紧跟着便响起一道低低的嘟囔声,“小晟晟,我腿麻了,麻了麻了麻了呀。” 整个御书房的人全都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视线倏地落在了桌布底下,甚至开始严正以待了起来。 皇帝开始还全身戒备,打算让苗千秋叫侍卫进来。可是一听这话,眉心便忍不住狠狠一跳,心里有底了。 伴随着那道低低的嘟囔声,下一刻,御案的桌布被苗公公给掀了起来。 南南一抬头,手一伸就想把桌布给重新扯下来,“苗公公,你就当没看见我们,你们继续。” “出来。”皇帝冷喝了一声,当真是觉得十分的头疼。修儿如此,南南也是如此,这对父子两就不会消停一些吗? 南南嘟着嘴,不太乐意。可是被他死拉硬拽不得不一块躲在御案下方的夜阑晟,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急忙拉着南南往钻出来。 只是南南腿麻了,被他一拉,双腿就是跟抽了筋一样,激灵灵的让他打了个颤,小小的身子直接对着夜阑晟压了过去。夜阑晟身子瘦弱,又毫无防备,哪里能够撑得住他? 只是一会儿,众人定睛看去,就见两个小娃娃从桌子底下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一直滚了两三米才停下来。 “哎哟。”南南差点被压得背过气去,小手立刻用力的撸了两下小腿,感觉那股子麻意已经散去了,才甩了一下散乱的发型,故作潇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胆,你们居然敢躲在御书房偷听,不要命了吗?”三皇子率先出声,往前一步瞪着两个孩子蹙眉低喝。 “阑晟?”太子诧异的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夜阑晟,惊恐的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儿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跑到这里来,果真是不要命了。 其他皇子这才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两个孩子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可不就是太子府上那个被冷落了两年最近风头正劲的夜阑晟吗?至于另外一个,三皇子等人可就咬牙切齿了,这小娃娃将夜阑威几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们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下好了,一箭双雕,这一次,看他们还怎么脱身。 夜浩然默默的扭过头去看夜修独,见他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甚至到了此刻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他就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五哥对南南还真是够放心的。 皇帝也看向夜修独,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想到方才他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反而步步紧逼。皇帝便心生怒意,眸中划过一丝冷笑,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南南和夜阑晟唬道,“放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也敢闯进来。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朕拖出去,斩了。” 皇帝发火,御书房内的众皇子立刻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 就是夜修独,也稍稍的弯了弯膝盖。 整个大殿内,只有南南一个人还十分茫然的站在正中间,茫然的看了怒火滔天的皇上一眼,又茫然的看向凶神恶煞的走进来的侍卫。 太子暗暗的瞪了夜阑晟一眼,却没有要去求情的打算,甚至还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因为夜阑晟的事情连累到了自己,会让父皇把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来。 其他皇子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他们被处置的样子。 然而,那两个侍卫还没碰到南南和夜阑晟,整个大殿内便蓦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斩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皇帝冷哼,“御书房内未经传召不得入内,你们擅自进出,还躲在朕的御案底下偷听朕和众皇子说的话,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难道不该斩吗?” 他话音一落,视线便落在夜修独的身上,看他依旧淡定的没有要求情的打算,眉心便忍不住微微的拧了起来。 南南闻言,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不过…… “这个不能怪我们的,主要是这个皇宫太大了,我们就是出来散个步而已,就迷路了。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个屋子来了,外面又没有人看着,我就想啊,这个地方肯定是不用了的,就过来歇歇脚,钻进桌子底下睡了个觉。谁知道就被你们给吵醒了,这个怎么能怪我们呢。” “你还强词夺理。”三皇子怒道,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敢这么大胆的和皇帝扯皮,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皇帝冷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小家伙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他就觉得十分的好笑。这才一会儿,心里的怒气倒是散去了不少。 但是,一看到夜修独无动于衷的模样,皇帝的心里便不舒坦,因此他再次挪回视线,嗤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朕御书房里的奴才的错了?” “对。”娘亲说过,法不责众嘛,皇帝一定舍不得砍了那么多人的。 “好,既然那些个奴才失职,朕也没必要留着他们了。来人,将今日在这御书房外边看守的奴才侍卫,以及晟世子院落里的那些个宫女太监,全部给朕拖出去斩了。” “……”南南瞪大了眼睛,那小模样倒是可爱极了。 皇帝有些忍不住,却还是用力的憋着不让他看出来。 “皇上,不斩他们行不行?他们刚刚都还在说你仁慈呢,一个仁慈的皇帝,不能随便斩人的。” 皇帝挑了挑眉,“恩……你说得也对,既然如此,还是砍了你们两个罪魁祸首吧。” 南南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对他下手?难不成他最近真的肥了?所以挑他来斩了吃吗? 太子等人面面相觑,怎么他们听皇上的语气,倒更像是吓唬吓唬这两个孩子,并不真心要拿下他们的人头啊。 否则那几个护卫,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动手把他们拉出去? 南南咬了咬唇,手指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想着要怎么脱身,直至脑袋都憋红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可没那个耐心,不等他想个好办法出来,便又看了夜修独一眼,冷哼道,“还不把他们拖出去?” “等一下。” 第二百五十章 很适合你 南南眸子一亮,陡然叫了起来,双掌狠狠一拍,仰起头对着皇帝说道,“你还是不能斩了我们。” “你倒是说说理由,要是能说服朕,朕便饶了你。” 三皇子几人眉心死死的拧着,他们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无意杀人。 但是,这未免太宽容了一点吧。 南南往前走了一步,笑眯眯的开口,“皇上,四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小晟晟都要参加大赛啊,要是我们两个死了,那皇上就损失了两个天才,会对咱们风苍国很不利的。” “……”皇帝忍着笑,确实是天才,说大话的天才。 “哼,风苍国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两个能代替你们的人吗?”三皇子一听他们两个也要参加四国大赛,心里便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只是很快反应过来,对南南的小身子小骨嗤之以鼻。 这四国大赛可是最能出人头地的赛事,虽然皇家子弟都有优先权利,但是民间也不乏能人异士举荐上来。因此,那些想要举世闻名有个好名声的人,除了参加科举考试之外,最有利的途经便是参加四国大赛,并且取得一个好名次。 如此,不仅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今后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今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是一个十分顺畅的通行证。 四国大赛三年一次,以五岁的孩童为起始年龄。因此在上次的四国大赛当中,除了夜阑平符合年龄参加过外,他们几个皇子的世子,都还小,不能上场。 可是今年不一样,这场赛事不但在风苍国举办,他们几个的皇子的儿子,也都符合条件,可以借此一飞冲天,让皇上看看他们的本事,以后对他们继承皇位的机会,也多了一层。 三皇子一想到这些,手指便微微的收紧了起来,心中的气势汹涌澎湃,几乎都能预见到他的儿子取得第一名后万众举目的场景。 可是,夜阑晟和这个小陪读,竟然也要参加四国大赛。 父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夜阑晟被关了两年,他能有什么本事,这个小陪读更是身份不明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能让他得到父皇的青睐。 “你错了。”南南扭过头,盯着说话的三皇子,看了几眼后,就觉得这人好像和那天那个被自己踹了两脚的夜阑威有些相像,一瞬间,便对他没了好感,说话也是直哼哼,“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本事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有人能够代替我们呢?所以我们肯定是不能斩的,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的荣誉。”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看外面的天色,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可是南南这小鬼还在侃侃而谈,他这个时候若是走了,指不定几个皇子要如何对付他呢。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压下心底的烦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继续看向站在中间神采飞扬的儿子。 四皇子也诧异皇上竟然会让这个孩子参加,毕竟四国大赛虽然是以五岁为起点的,可是谁又会真正的用五岁的孩子去迎战呢?谁不喜欢挑个年纪稍微大一点,阅历稍微多一点的十来岁孩子啊?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参加什么比赛,你会什么?” 南南纠结了,怎么又问到这个问题了,他不知道啊。 三皇子一看那表情,就忍不住嗤笑起来,“你该不会不知道四国大赛都会比试些什么吧。”也对,一个五岁的娃娃而已,大概都不知道四国大赛代表着什么吧。 南南瞪大了眼睛,“胡说,我当然知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比赛都有哪些?” 南南感觉到很是头疼,他们怎么都喜欢问他这个问题?难道就不能等到开始比赛了,看到哪个比赛人少轻松又能扬名立万,他再来挑一个去吗? 现在他哪里知道啊? 啊,不对,他好像知道一些的,上次听小晟晟说起,他好像要参加琴棋书画还是什么来着? 南南悄悄的低下头,果真看到夜阑晟用手指在地上画了几下暗示他。 小家伙顿时精神了,神采飞扬的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琴棋书画那些吗?” “那你会什么?”三皇子有些咄咄逼人,上次儿子受了伤,是他先不对,所以他也没法在父皇面前告状好好的收拾收拾这小子。今日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哪里会放过啊。 “……”南南语塞。 三皇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会作诗吗?” “……这个小晟晟会。” “你会画画?” “……小晟晟会。” “你会下棋?” “……小晟晟会。” “你会对对子?” “……小晟晟会。” 皇帝喝着茶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大厅中间的南南,眉心微拧。 他记得上次和这孩子说过比赛的内容,而且还问他要不要参加下棋的时候,这小东西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还说自己很厉害,百战百胜,从未遇到过对手。 怎么到了这里,全变成了夜阑晟的本事了? 夜阑晟脑袋都差点要钻进地底下去了,南南,平日里你是怎么说来着?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皇子也忍俊不禁,就连夜修独,都低垂着头十分含蓄的……闷笑。 “你什么都不会,还要去参加四国大赛?”三皇子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南南却理直气壮的抬起头,“谁说我什么都不会?我能吃能睡能喝还能玩。” “……”夜浩然笑,恩,南南你的本事真的挺大的。 “……”皇帝默默的看了苗千秋一眼,后者干笑,也不知道要如何打圆场了。 “……”太子暗暗庆幸,好在夜阑晟还有些本事,看起来父皇应该会放过他吧。 夜修独很淡定,拿着一旁的茶杯继续喝茶。 三皇子被气笑了,“四国大赛可没有比试吃喝睡玩,你这些在四国大赛上面根本就没用。” 南南叹了一口气,怎么参加个比赛还这么麻烦啊。 三皇子眯了眯眼,他心里清楚父皇今日是不会治这孩子的罪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死在赛场上。 一想到这,他的笑容便泛滥了起来,“我倒是觉得有个比赛十分的适合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是好意 南南一愣,怀疑的打量他,问,“什么比赛。” 夜修独眯了眯眼,却没出声。皇帝面色一沉,大概知道三皇子不怀好意,他刚想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三皇子却眼明手快,抢在皇帝欲开口之前,已经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我听说你有武功底子,上次在院子里也露过一手,既然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如何?” “武的?”南南想了一下,好像相比较读书写字,他确实对武功之类的比较在行,毕竟他武功高强身手很好的嘛。 一想到这里,南南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好,那就来武的。” “南南!!”皇帝皱眉,轻咳了一声,“拳脚无眼,很容易伤着的。” “不会不会。”南南很有信心,“我的功夫很好,伤不了我的。” 这小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自古四国大赛,比武之类的从没有让五岁的孩子参加过,大多是八岁到十岁的从小培养的种子选手上场的,到时候南南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后果才严重了。 可是南南对自己很有把握啊,也不等皇帝再说什么,就和三皇子一言为定了,“好,那就武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弄个第一回来,为国争光。” “等一下。”三皇子笑眯眯的,却还是没打算善罢甘休,“本王看你拉弓射箭什么的不太适合,个子小怕是连弓箭都拿不住,还是直接参加武斗吧。” “夜浩康!!”皇帝猛地抬眸看向三皇子,声音阴沉锐利。 三皇子心猛地一咯噔,立刻跪到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皇帝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啊,朕还在这里,轮得到你来决定四国大赛的比试权利吗?” “父皇,儿臣,儿臣不敢。”三皇子的眼睛滴溜溜的到处乱转,赶紧替自己辩解,“父皇,儿臣知道这孩子方才犯了错惹怒了父皇,可是这孩子毕竟还小,儿臣实在不忍心这和阑威差不多的孩子身首异处啊,父皇饶他一命吧。不如便让他将功赎罪,让他在四国大赛为咱们风苍国争夺第一名,如此也算是为咱们风苍国留下一个人才啊。但是这孩子琴棋书画都不会,儿臣也着急啊,好在他会功夫,也算是长项了,参加武斗最是合适了。” 皇帝冷笑,“你还真心善啊。” 分明就是他想要置南南于死地,到头来,反倒把自己说成了功臣,是为了保他一命才会失了礼数。 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夜修独,见他微微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这会儿了竟然没出声保下自己的儿子,当下心中不悦。 可偏偏南南还来火上浇油。 “皇上,我就参加武斗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拿一个第一名回来的。” “南南,武斗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夜浩然也出声劝了一句,实在是担心这孩子自己往死路上走啊。 就连一旁的夜阑晟也拉了拉南南的衣摆,让他不要出声了。 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却暗暗的笑了起来,和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高声道,“父皇仁慈,求父皇给这孩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参加武斗吧。” 苗千秋眼看着这两个皇子如此作为,心里也是焦急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后边有个太监对他打了个手势。 苗公公心里一喜,急忙插进话来,“皇上,七皇子醒了。” 皇帝立刻转移话题,“哦?老七醒来了?” “是,皇上这几日惦记着七皇子的病情,也是寝食难安,现今七皇子醒过来了,皇上也该放心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一眼,心里暗暗恼怒,父皇还没答应让那孩子去武斗呢。 两人张了张嘴,还想再度开口,一直沉默的夜修独却突然站了起来,“父皇,儿臣心中挂念七弟,如今七弟醒了,儿臣想去宜兴宫探望。” 皇帝一听他的声音,便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也站了起来,道,“朕也想去看看老七,苗公公,摆驾。” “是。”苗公公应了一声,赶紧出门吩咐太监宫女去准备了。 只是,眼看着皇帝下了御案却什么话都没说,三皇子和四皇子立刻急了,“父皇,关于这孩子……” “这事容后再说,阑晟,你们先回院子。回去好好的给朕闭门思过,再敢到处乱闯,谁都救不了你们。”皇帝冷哼一声,冰冷的视线落在三皇子两人身上,衣袖一摆,大步的踏出了御书房。 南南想跟着过去,只是嘴巴被夜阑晟给捂住了,再看到自己爹爹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他顿时有些丧气的站在原地。 太子狠狠的瞪了夜阑晟一眼,“给我安分一点。”说罢,立刻抬步追上去,“父皇,儿臣也十分挂念七弟,想一同去探望……” 南南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的被夜阑晟拉着走。 三皇子和四皇子微微皱紧了眉头,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差,半晌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南南远去的方向眸光阴沉狠辣。 只是再回头时,见太子等人也都跟着皇帝去了宜兴宫,两人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说成对兄弟毫不关心的皇子,当下顿了顿,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因此,等到皇帝的轿子停在宜兴宫时,身后除了一开始便跟着来的夜修独之外,还站了不少的皇子。 玉清落见到这个架势怔了一下,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这才跟着蒙贵妃一块迎接圣驾。 好在七皇子是醒过来了,不然她还真的没耐性在这里继续陪蒙贵妃打太极。 皇帝笑着扶起蒙贵妃,看到她时微微的挑了一下眉,问道,“你就是修儿带过来给浩亭解毒的那位鬼医,青姑娘?” “是。”玉清落微微垂着脑袋,说话清冷。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三皇子知道她是夜修独带来了,立刻便发起难来,“大胆,见了皇上还带着面纱,成何体统?”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人要见你 玉清落抬眸看去,就见一个脸色凶狠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人昨日在月明酒楼时见过,夜修独说他是……三皇子。看他脾气暴躁面色暗沉眼神涣散,绝对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她笑了一声,低声道,“面见圣驾,当然是不敢不敬的。只是我从小面目狰狞,脸上有个偌大的胎记,若是摘下面纱的话,岂不是会惊扰圣驾?那时候才是大大的不敬。所以,在此请皇上恕罪。” 皇帝原本就厌恶三皇子今日的举动,这会儿更是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多事。” 三皇子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蒙贵妃冷眼看着,见说的差不多了,立刻娇笑的扶着皇帝的手臂,轻声细语的开口,“皇上,浩亭已经醒过来了,皇上是否要进去看看?” “恩,朕就是来看看老七的。”皇帝点头,对她温柔体贴的模样十分喜爱,立刻便抬步走了进去。 夜修独太子等人也紧随其后,玉清落犹豫了一下,抿着唇走在了最后一个。 三皇子见状,脚步微微慢了下来,瞥了玉清落一眼后,压低了声音冷笑起来,“看青姑娘眼睛倒是挺漂亮的,这面纱下的容貌也必然不差吧。这胎记之说,本王可不相信。” 他低低的说着,手指却悄悄的往上,随后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掉了玉清落的面纱。 “啊……”下一刻,三皇子惊得整个人往后倒退了数步,震惊的看着玉清落脸上大块青紫暗沉的胎记,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走在前面的皇帝等人立刻停了下来,一个个纷纷往后面看去。 这一看,几个皇子也是满脸错愕,诧异的看向被摘掉面纱露出真面目的玉清落。 蒙贵妃一怔,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挽着皇帝不做声了。 玉清落看了一圈,确定每个人都看到她的脸了,这才惊慌失措的用手捂住脸蛋,尖叫一声,“三皇子,就算你好奇心太重,就算这里是皇宫,你也不该如此羞辱于我。这些年我也算是走了不少地方了,可没有一个人像三皇子这样放肆,如此行径,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分别?” 玉清落越说越气,连眼睛都红了,尤其是面对那么多双带着审视怜悯的眼神时,更是气的身子直发抖。面色明明惨白却硬是要做出一副不甘受辱的表情,对着皇帝说道,“皇上,七皇子已经醒了,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民女面相丑陋惊扰圣驾,这就离开皇宫。” 说罢,也不等皇帝出声,像是当真气的失去理智一样,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将被三皇子扯下丢到地上的面纱给捡了起来,声音哽咽的转身离开了宜兴宫。 皇帝一愣,皱了皱眉便想将她拦下。 只是站在他旁边的夜修独已经出了声,“父皇,儿臣送青姑娘离宫。” “好,快去。她救了老七,你要厚待她。”皇帝大概也是觉得她面色带着胎记很是可怜,交代了夜修独说回头会给她赏赐才放他离开。 夜修独一走,皇帝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盯着三皇子的眼神带着冰冷寒风,嘴角的话就像是一字一句蹦出来似的,“千秋。” “是,皇上。”苗公公赶紧上前。 “将三皇子送出宫去,让他在府里好好的反省反省,没有召见不得入宫。” 三皇子一愣,总算是醒过神来,赶紧跪着上前几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是不小心才会扯掉青姑娘的面纱,儿臣……” 三皇子后面再说了什么,沈鹰已经听不见了,知道皇帝对三皇子的处置之后,他也跟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宜兴宫,匆匆的跟上了夜修独和玉清落的脚步。 玉清落脸上的胎记着实吓人,如今近距离一看,更是显得狰狞恐怖。 沈鹰心里有些阴影,还是觉得不要靠的太近比较好,便远远的跟着,随便替他们把个风。 玉清落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有那么恐怖吗?” “还好。”夜修独眉眼之色十分的柔和,说起话来也是淡淡的温和的。 走了几步,夜修独又偏过头去看她,看了几眼也没觉得那胎记丑啊,只是被她弄得眼神太深了,乍一看过去,就跟墨汁全部倒上去似的。 玉清落明显的感觉到旁边传来的灼热的视线,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胎记而已,有那么奇怪的吗?” 夜修独轻咳一声,将视线收了回来,这才正色问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她?你说谁呀,蒙贵妃?”玉清落挑了一下眉,斜着眼睛看他。只是还没等到他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今天肯定是不会为难我的,七皇子的命好歹在我手上吧。我看她是有心试探,好像怀疑我就是那个传说当中给你下毒让你情根深种的女人。” 两人说着话,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宫门口,车夫立刻端了小矮凳下来,让玉清落和夜修独上车。 沈鹰对着他点点头,被关了十多天,如今重见天日,这滋味还真是……好的很。 车帘子放下,马车咕噜咕噜的开始往外走。 玉清落枕着抱枕靠在窗沿,随着车子的晃动一摇一摆的,继续说道,“蒙贵妃目前还处于调查我身份的阶段,不清楚我是不是那个给你下毒的女人之前,她应该不会贸贸然的对我出手才是。” “所以你为了让她相信你们不是同一个人,故意走在最后,让夜浩康扯掉你的面纱,只是为了露出这个胎记给她看。告诉她自己样貌丑陋,修王爷是看不上你的是吗?” 玉清落耸耸肩,“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这么做并没有打消她的疑虑。” “她知道你是鬼医,相信要弄一个胎记在脸上并非难事。”夜修独笑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蒙贵妃的性子他很清楚,疑心十分的重,直觉也很准。 “王爷,有人拦下马车,说是要见你。”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很快传来了沈鹰压低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师父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随后挑开车帘,探出头看去。 只是很快又收了回来,对着玉清落说道,“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去休息。” 说罢,夜修独重新撩开车帘跳了下去,对着坐在马车前面的沈鹰吩咐道,“你送玉姑娘回去,小心着点。” “是,王爷。”沈鹰点点头,看着方才来找王爷的那个小厮模样的人轻轻点头,王爷便随着他一块离开了。 玉清落‘唰’的掀开车帘,皱着眉看向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那个人是谁?” 沈鹰摇摇头,“从未见过,以前跟着王爷的时候,我也没见王爷认识这人啊。或许……是我被关的这段时日王爷认识的人吧。”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又抬起头细细的看向走在夜修独身后的那道背影,直至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了,才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啊。” 玉清落想了许久,也没想起那个熟悉的背影到底是谁。 脑袋有些疼,她还是重新钻回了马车内,让沈鹰回王府。 至于那个小厮,等夜修独回来了再问他了。 马车一路朝着修王府而去,玉清落一进自己的院子,就见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沈鹰不认识玉宝儿,想也不想的挡在了玉清落的跟前,蹙眉道,“站住。” “……”玉宝儿脚步急急的刹住,差点往前栽去。他莫名的看向沈鹰,对上他略显得冷漠的眼神时微微一顿,有些害怕起来。 好在玉清落将沈鹰推到了一边,牵起玉宝儿的手往屋里走去,“吃饭了吗?今天和悦心聊得怎么样?” 玉宝儿好奇的看了一眼沈鹰,十分乖巧的随着玉清落往里面走,轻声说道,“还没吃,等姐姐回来一起吃。姐姐,悦心和我说了好多事情,我知道姐姐忘了以前的事,不过姐姐放心,宝儿会把记得的东西全部告诉姐姐的。” 姐姐?沈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怎么他在皇宫十来天时间,玉姑娘就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了? 他莫名其妙的跟在了他们后面,在门口见到莫弦时忍不住问了一声。 莫弦哈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回头我和你慢慢说。啊,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悦心,是玉姑娘以前的丫鬟。”他指了指站在一旁腼腼腆腆一个劲笑的女子。 沈鹰打量了她一眼,就被莫弦搂着肩膀走远了,“好了好了,别看了。你被关了十多天,你闻闻,身上都臭了,走,回房洗澡去。” 说着,和悦心打了声招呼以后,就扯着沈鹰往外走。 走了几步,听着身后悦心进门的脚步声后,他才和沈鹰保持了一点距离,懒洋洋的说道,“那个悦心很笨的,你以后啊,也别和她多接触,不然肯定要被气死。是兄弟我才提醒你的,记得啊,以后距离她远点啊。” 话音一落,又转身往回走了。 沈鹰一脸的莫名其妙,拖着下巴皱着眉头不听的打量莫弦的背影。他怎么觉得他不在王府一段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呢? 莫弦方才的那些话,是在警告他离那个叫做悦心的丫鬟远一点吗?那他干嘛自己站的那么近,现在又返回那屋子去了,难不成有自虐倾向? 沈鹰抽了抽嘴角,随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一吸气,瞬间嫌恶的呕了一声,赶紧回房去了。 莫弦又欢欢喜喜的进了玉清落的屋子,见到不断的和玉清落说着话的悦心,一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玉清落见着阳光被挡住,微微瞥过头去,见到莫弦那眼神,经不住挑起眉头来,饶有兴味的样子。 莫弦轻咳了一声,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低沉沉的说道,“我看时候不早了,所以来问问玉姑娘要不要用午膳,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什么悦心很清楚,你和悦心单独去说吧,我正好有话问宝儿。”玉清落笑着打量他,果真见到他听完这话时陡然弯起的嘴角。 唔,这算不算是两情相悦? 挺好。 莫弦自然喜不胜收,让悦心赶紧出来,两人窸窸窣窣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又一块去了厨房,将午膳全部摆上了桌。 玉清落是绝对要将玉宝儿给养壮的,只是单靠膳食也不行,还得锻炼身体。再加上以后玉宝儿要独当一面,在她看来,最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要有的。 “宝儿,你想不想学功夫?”给他夹了两根青菜,玉清落低声问道。 玉宝儿愣了愣,忙不迭的用力点头,“想,想,我想学很厉害的功夫,到时候就可以保护姐姐,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姐弟了。” 玉清落笑了,这玉宝儿目前还是一心以她为中心的。她吃了两口,扭头问莫弦,“以后玉宝儿的功夫,就由你来教吧。” “……我,我?”莫弦愣了愣,他是王爷的护卫,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教一个小孩子武功啊。 玉宝儿却是个激灵的,立刻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对着莫弦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宝儿谢过师父。” “……”这玉宝儿果然是玉姑娘的弟弟,绝对是亲弟弟。 莫弦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力的应下了。反正这事他要去和主子一说,主子保准以后都不用他跟着了,就专心的留在这府里教导玉宝儿吧。 既然如此,干脆现在就答应了吧,看玉姑娘的神情,也不是真的要求把玉宝儿教成武功高手,只要他能自保就成。 玉清落笑眯眯的,让玉宝儿起来吃饭,只是吃了几口,又忽然放下了快起,抬头对悦心交代道,“悦心,替我收拾一下药箱子,待会去于府。” “于府?小姐你去于府做什么?于府的人都很讨厌的。小姐昨天不是替于作临看过了,已经确诊没事了吗?”悦心对于府有抗拒心理。 玉清落却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的收紧,笑道,“我要去于府办件事情。”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打情骂俏 “可是……”悦心抿着唇,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她还是乖乖的去收拾东西了。 一旁的莫弦眉心皱了皱,低声道,“玉姑娘,主子还没回来,要不……”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夜修独没有回来,她才更应该去于府看看,否则等他知道了,又想要阻止了。 莫弦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到悦心已经提着药箱出来了,这才垂首道,“我去准备马车。” 玉宝儿吃了两口饭,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放心,“姐姐,于作临那么坏,你要小心一点,宝儿在王府里等你。” “好。”玉清落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有些感慨。她其实就是想把南南教育成这么懂事贴心的小棉袄的啊,可是到头来,那小子却变成了专门扯她后腿的家伙。 玉清落站起身,接过悦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笑道,“你慢慢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吃好饭后去睡个午觉,或者在王府里逛一逛也行。暂时就先不要出去了,玉府现在应该还在到处找你,免得他们看见多生事端。” “我知道的姐姐,你放心去吧。”玉宝儿笑着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现在能看到姐姐还活着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如今能照顾好自己不给姐姐添麻烦,已经是他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玉清落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子。 悦心对着玉宝儿点点头,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于府的气氛有些低沉,昨日于家少爷受了伤,满身鲜血被抬进来的景象,那个画面直到现在还在于府下人的脑子里不断的徘徊着,一想到那副场景,一个个便觉得心有余悸,不敢说话了。 玉清落和悦心是被管家领着去了于作临的院子的,大夫人和李冉冉都在,见到她时,大夫人立刻欢喜的上前来,“青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于公子有什么异样吗?”玉清落瞥了一眼神色黯淡的李冉冉,笑着坐在了于作临的床沿。 大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按照青姑娘的吩咐,吃了姑娘给的药,还算是正常。只是今天早上醒过来一次后,没一会儿,又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昏睡着。” 玉清落点点头,替于作临看了看。半晌后垂眸沉默了片刻,随后一手压在他的颈后,一手按揉住他的脑袋。 “唔……” “醒了醒了醒了。”大夫人欣喜的叫出声来,看着收回手的玉清落,眸中水光闪动,“还是青姑娘有办法,咱们在这里叫了半天守了半天了,都不见反应,青姑娘这么一压,人就醒过来了。” 玉清落笑了笑,没回话,只是垂眸看向床上正缓缓睁开眼睛的于作临。 于作临只觉得眼睛模模糊糊的,好不容易适应后,入眼看到的,便是带着面纱眉眼微弯的玉清落,那清清亮亮又专注的眼神,几乎看的于作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人揪着,麻麻痒痒的。 “青姑娘,你,你没事吧,昨天……” 玉清落打断他的话,“于公子放心,我没事,一切都很顺利。倒是你,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心里实在是难受,真是睡不安寝,食难下咽啊。” 悦心低垂着脑袋站在她身后,听到小姐这般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要是小姐这话是对着修王爷说的,恐怕修王爷都要飞上天了。 不过,就算不是夜修独,这话听在于作临的耳朵里,却显得非常受用,原本就酥麻的心脏,这会儿更是暖烘烘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他想伸手去抓玉清落的手,只是玉清落却已经体贴的抬起手替他扯了扯被子,小心的盖在他的身上。 于作临安安心心的躺了回去,笑道,“让青姑娘担心了,只是昨天看到那几个凶神恶煞要对青姑娘不利的人,在下实在难以忍受,一想到青姑娘可能会受到伤害,便几乎失去了理智。” “我知道,于公子武艺高强,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于公子的对手,就算四个一起上,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只是那几个人太卑鄙,转身来对付我和悦心,于公子若不是担心我们,也不会被他们钻了空子。” 这两人你来我往说的情意绵绵恩深义重的,仿佛周围已经没了别人一般。 大夫人倒是喜闻乐见,拿着帕子捂着嘴暗暗的笑。 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于作临一整夜的李冉冉,却死死的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陪了他六年的丈夫,如今竟然像是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一样,眼里居然只有一个青姑娘,还如此含情脉脉。 李冉冉脸色青白的可怕,身子气得频频发抖。站在她身旁的水雯有些担忧的上前一步,“夫人,冷静点。” 李冉冉一愣,这才想着自己的处境,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得于作临和大夫人不高兴。 因此,她也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缓缓的自玉清落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了于作临的窗前,轻扯唇瓣,“既然大哥醒过来了,那我也可以放下心了。小妹一夜未睡,现在身子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在这位青姑娘的面前,身份是于家的小姐。 于作临微微一怔,看着她委委屈屈的神色,再听到她方才说一夜未睡,内疚的情绪一瞬间便涨满了,声音温和了许多,“让你担心了,你现在还生着病,赶紧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玉清落低低的笑了,点点头附和道,“是啊,于小姐面色还有些憔悴,回去休息吧。” 李冉冉在面对玉清落时,嘴角的笑意显得十分的僵硬。可是再扭头看向于作临时,又成了弦然欲泣的模样,微微复福了福身,她温情款款的退出了房门外。 只是身影一旦离开了于作临的院落,李冉冉脸上的表情便陡然间狰狞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借刀杀人 水雯战战兢兢的跟在她后面,见她脚步飞快凌乱,心里便止不住的担忧。 “啪”的一声,李冉冉一回屋,便直接踹翻了面前的凳子。 水雯一惊,赶紧关上门,再把椅子扶了起来,“夫人,你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李冉冉额角的青筋都已经突出来了,手指紧紧揪紧,一拂手,又直接将桌子上的茶壶杯子全部扫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动,惊得守在院子外面的下人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了起来,生怕李冉冉发起怒来,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 水雯看着一地的碎片,心里也是十分的害怕。只能退后两步免得被碎片扫到,却依旧不敢擅自出门。 李冉冉狠狠的坐在椅子上,捏着拳头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牙咬切齿,“那个贱女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的勾引作临。呵,你听听他们两个都说了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我李冉冉在于家六年,这六年来在于家的地位与日俱增,想不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竟然还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简直该死。” “是,是,夫人说的对,那个贱人死不足惜。”水雯走到她身后,小小的呼着气,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力道适中的捶着。 李冉冉冷笑,“对,六年前我能整死玉清落,六年后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女人吗?” 水雯咽了咽口水,“夫人打算怎么做?” “哼,作临这辈子最讨厌两种女人,一种是主动送上门的,另外一种就是被别人硬塞给他的,就像当年老夫人非要他娶了玉清落一样。” “可是那位青姑娘,两种都不是啊。” “哼。”李冉冉冷哼,对,那个贱女人两个都不是,甚至可以说,先动了心思的是于作临才对。 李冉冉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跟烧着火一样,烧的她几乎理智全无。她转身,一把将水雯的手拉了过来,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啊……夫,夫人,饶命。”水雯痛的瞳孔收缩,脸部重重的扭曲了起来。 李冉冉越发的用力,直至感受到嘴里多了一丝血腥味,她才一把甩开水雯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水雯被她摔得差点撞出去,双眸红红的捂住自己的手臂。可是尽管她痛得面色惨白,依旧不敢多说话,甚至还得起来,到内室给李冉冉倒了一杯水,让她漱口。 “夫人,您别生气。” 李冉冉瞥了她一眼,将口中的水全部吐了出来,这才把胸腔里的浊气给呼了出来,脑子总算是清醒许多,也冷静了下来。 随即,嘴角又泛起冷笑,“你说得对,那贱人两种都不是。但是还有一种,不仅是作临讨厌的,还是所有男人都讨厌的。” 水雯一惊,心里大概有了底,“夫人的意思,是让那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 “不。”李冉冉微微抬起下巴,嗤笑出声,“有些事情有一不能有二,六年前用了这个法子除掉了玉清落,那是因为那女人无权无势无人撑腰。可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不仅是鬼医,而且看大夫人对她的态度,恐怕身份也一定不低,说不定还是什么皇室贵女。要去陷害她?呵,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自己挖坟往里面跳。” “那,那夫人有什么主意?” 李冉冉的手指轻轻的搅了搅,水雯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她的手臂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痛的她只皱眉。 半晌,李冉冉才冷笑了一声,道,“你说那女人上次来的时候,是右相陪着她一起来的?” “是。”水雯点点头,低声应道,“而且我打听到,右相对青姑娘的态度十分的好,话说动作之间一直在帮着青姑娘。那天少爷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去,那个右相也一直跟在她身后,就像是在保护她似的。” “哼,是吗?想不到这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差。” 水雯只觉得李冉冉说这话时语气酸溜溜的,心里有些害怕,双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李冉冉顿了顿,忽然扬声笑起,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那个玉清落的妹妹,玉清柔,不是一心要嫁给右相吗?水雯,你说要是让她知道右相喜欢上了别人,让她这么久以来的期待落了空,你觉得她会这么做?” 水雯眸子一亮,“玉清柔或许还会做做姿态,可是那个玉夫人,大概会找青姑娘拼命。” “对,这招,就叫做借刀杀人。”李冉冉想到收拾这人不用自己亲自出手,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她招来水雯,在她耳旁低低的交代了几句话。 水雯闻言,点点头很快就出去了。 而此时此刻的玉清落,也终于没了和于作临继续客套下去的耐心了。便干脆起身,以他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为借口,让他喝完药后继续休息,自己和大夫人一块走出了屋子。 大夫人一脸疲惫之色,想来这一天一夜也是休息的不好,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必然是担心不已的。 玉清落的脚步停在了门口,笑着对大夫人说道,“于公子的情况我还想多了解一下,过两个时辰我再过来看看。” “好好好。”大夫人巴不得玉清落一直呆在这里直到她儿子痊愈为止,也免得她这把心神不宁的。“那就辛苦青姑娘了。” “没事,于公子毕竟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两个时辰后再来。” “诶。”大夫人急忙拉住她,“就这么一点时间,青姑娘就不要回去了,这样一来一回的,姑娘也没的休息。我看,咱们去花园喝喝茶聊聊天,等时辰到了再过来,如何?” 玉清落笑着摇摇头,“夫人,你的脸色很差,想来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我怎么还能劳烦你陪着我呢,你还是赶紧回房去休息吧,不然等到于公子好了,你又倒下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大夫人确实有些疲累。 “这样吧,夫人先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去花园逛逛就好。上次听于公子说,于府的花园十分的好看,被夫人打理的很精致,我心里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 大夫人见她这么说,嘴角的笑意也泛了起来,赶紧点头,“好,我让方珊陪着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闹鬼的地儿 玉清落没在拒绝,点点头笑着随方珊往花园走去。 方珊得了大夫人的吩咐,自然是知道要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伺候她的。因此从头到尾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也不敢让她累着饿着渴着。 所以一到后花园,方珊便带玉清落去了凉亭坐着,免得太阳晒着她。 玉清落算是十分有礼貌的,对她道了声谢,还真的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周边的风景。对着于府的花园赞叹不已,一会儿说这花好看,一会儿说那水清澈。 方珊陪着笑,见她眯着眼有些燥热的样子,急忙讨好的说道,“青姑娘,这天气有些闷热,姑娘在这里坐一会儿,方珊这就吩咐厨房给姑娘做一碗冰镇雪梨来,好不好?”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方珊姑娘做呢?让悦心去吧,反正她对于府也还算熟悉,知道厨房怎么走。” 悦心从进入于府开始便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小姐说了,让她保持沉默就行。 这会儿听到小姐的话,她立刻低垂下头,还是如同以前在于府时的模样,略微怯弱的说道,“是,姑娘,悦心这就去。” 方珊看她还是如此,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便微微的放下了心,对夫人那边也有了交代。 毕竟夫人还是很不放心悦心跟在青姑娘身边的,就怕她回头到处乱说话,到时候惹得青姑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如今见她这般胆小,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即便点了点头,让悦心去了。 玉清落见着她远去的身影,便笑了笑,又回过头来吃着桌子上的糕点,闻着满院子的芬芳。 方珊站在她身后伺候着,可是不大一会儿,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难受的紧,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低头看了一眼径自喝着茶水的玉清落,手掌轻轻按了按小腹,唇瓣轻咬,却不敢出声。 然而,不大一会儿,肚子里的翻滚却越来越厉害,冷汗也紧跟着冒了出来,全身都泛着寒意,手指都静静的蜷缩起来了。 “唔……”方珊终于忍不住,还是低低的哼了一声,紧跟着肚子咕噜一声,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异味。 玉清落终于扭过头来,看着面色十分不自然的方珊,当下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吧。” “不,不用了。”方珊脸色囧的通红一片,赶紧捂着肚子退后两步,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出声道,“青,青姑娘,对,对不起,我肚子有些难受,想……想去一下茅房。” 她说这话时冷汗森森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玉清落笑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要是回头还是不舒服了,再找我,我给你开点药。” “谢,谢谢青姑娘。”方珊咬着唇,感激的对她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故作镇定的往凉亭外面退去。 直至转到了假山的后面,她才脸色大变,飞快的朝着茅厕跑去。 玉清落捂着鼻子也从凉亭的台阶上跳了下来,嘴角勾着笑,缓缓的朝着与方珊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悦心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她过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小姐,你太坏了。” “好了,赶紧把这碗糖水放到凉亭上去。” “是。”悦心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后把手中早就已经拿过来的冰镇雪梨给放到了石桌上,这才重新跑到了玉清落的身边,“小姐,可以了,咱们走吧。” “恩。”玉清落点点头,跟在悦心的后面,一路朝着清竹园走去——那是六年前的玉清落所住的地方。 悦心到底是在于府住了六年,对府中的地形十分的熟悉,尤其是对清竹园,那更是已经完全镌刻在了她的脑子里的。 因此,她此次带玉清落走的地方,全是偏僻的不易被人看见的近路,隐秘方便。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已经站在了清竹园的门口。 面前的房子已经破败,整个院落全是杂草丛生,看上去凄凄凉凉的,再加上这院落本就处于于府偏僻背阳之处,看起来便多了一丝的阴森的气息。 悦心看着这样一番情景,鼻子又有些酸涩了起来,“这屋子已经六年没有人来打理了,也没人住。夫人六年前就交代了下来,说不让人靠近这里,也不许人进来,完全把整个院子都给封起来了,老是说这屋子闹鬼,不干净。以前我还不明白,现在算是知道了,夫人那是自己心里有鬼,害死了小姐很害怕才不允许别人来这屋子的。不过我还是常常偷偷的跑到这里来祭奠小姐……啊,那个时候不知道小姐还活着,所以……” 玉清落没回应,只是大致的打量了整个屋子一圈,抬起步子往里面走。 悦心急忙跟上,“小姐你慢着点,地上石头多。” 玉清落站在房门口,悦心刚想推开房门,却被她给阻止了。“往窗户进去那边。” “哦。”悦心把手给收了回来,随后挑了一个角落里的窗户,小心的拂开外面的蜘蛛网,将窗户打开,率先爬了进去。 玉清落轻轻一跃,已经干净利落的翻身而入,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她的嘴角忍不住紧绷了下。 看这模样,就能知道当初的玉清落在整个于府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了。整个屋子里几乎没什么东西,桌子椅子的做工也并不精致,箱子柜子也不过一两个而已,和李冉冉屋子里的摆设当真是天差地别。 “葛嬷嬷的房间在哪里?”深吸了一口气,玉清落收回视线,扭过头问悦心。 悦心怔了一下,也从回忆当中醒过神来,赶紧指着右边的位置,道,“就在那里,当时小姐身边就一个葛嬷嬷伺候,免得她跑来跑去的不方便,干脆就同住在一个屋子里了。” 玉清落点点头,提起裙摆往葛嬷嬷所在的床榻走去。 她这边的摆设更加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抬眸看去,也就一张床一个装衣服的柜子而已,其他的一无所有。 玉清落迅速的巡视了一圈,最终上前打开了那个柜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死去哪儿了 “吱吱吱”的一阵响,那柜子一打开,立刻从里面窜出两只老鼠,直接对着玉清落的面门而来。 “啊……”悦心吓了一大跳,好在玉清落眼明手快,已经拉着她退后了好几步了,一直等到那两只老鼠钻出了屋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挑眉道,“胆子怎么这么小?” 悦心身子一僵,立刻梗着脖子摇头,“没,没有,我胆子很大的。小姐,你别上前了,说不定那柜子里面还有什么老鼠蟑螂的,待会儿全都窜到你身上来了。” 玉清落嘴角一抽,只觉得身子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原本也不害怕的,被她这么一说,立刻有种毛骨悚然十分恶心的感觉。 她没好气的瞪了悦心一眼,“我不上前,难不成你上去找?” “……”悦心噎了一下,她还真是有些胆小,不太敢的样子。可是小姐这次来于府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出葛嬷嬷的线索,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白来了吗? 悦心叹了一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嘿嘿一笑,转过身从窗户里又钻出去了。 玉清落双手环胸笑了起来,大概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便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窗户那边又传来了动静。悦心拿着两个棍子嘿哟嘿哟的从外面爬了进来,喜滋滋的跑到她身边,随即递给她一根棍子,“小姐,这个你拿着,用这个先拍打一下柜子,把里面虫子什么的全部拍走,咱们再慢慢找。”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拍打?亏她想的出来。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可要是闹出太大的动静,还是很容易被人听见的。 她不理会悦心的馊主意,只是拿棍子在柜子里稍稍的挑了挑,将里面的衣物全部挑到了床上,略略仔细的看了两眼。 悦心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才低低的说道,“这些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于府下人的衣服。” 玉清落点点头,仔细的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物的柜子。随后转身走到床边,将床上的枕头被褥也全部翻了出来,下一刻,一块有些脏污的帕子便从床沿夹缝中被翻了出来。 “这是什么?”悦心将那帕子拿起来,用手指摸了摸,低声道,“小姐,这帕子虽然脏了,可是摸起来感觉很舒服。我觉得,这不是于府的东西。” 玉清落接了过来,确实,这帕子的手感十分的好,那丝滑温顺的感觉倒更像是达官贵人所有。不对,或者说,这种材质的布料,大部分用于……宫中的娘娘皇子公主。 宫中? 玉清落皱起眉来,葛嬷嬷会和皇宫有关系吗? “小姐?”悦心见她许久不说话,有些担心起来,小声的唤了她一下。 玉清落回过神来,压下心底腾然升起的不好的感觉,将帕子收好,对她道,“你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吧,咱们走。” “诶?小姐,我们不找了吗?” “葛嬷嬷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这些衣服,就只剩下这块不一般的帕子了。我想,这就是我今天要找的东西,足够了,回吧。不然那个方珊要起疑心的。” 玉清落吐出一口气,她今天来于府的唯一目的,便是来找寻这块帕子。 她没忘记自己来到帝都的主要目的,便是寻找葛嬷嬷。只是她和葛嬷嬷相处的这几年来,葛嬷嬷从未提起过她以前的事情,住在哪里,有没有家庭,或者有没有什么仇人亲人之类的。 玉清落看她不提,自己也从来不过问。只是如今她突然失踪了,而她没有一点的线索,因此只能回到于府,从葛嬷嬷房间里找找看,或许会有突破口。 如今,这块帕子就是她找到的唯一的线索了。 可是这条线索,却让她十分的不安。葛嬷嬷若是一切都好,或者已经回了自己原来的家庭和亲人团聚了,那她自然不会多加打扰,可若是她现在身处险境,那她势必会倾尽全力将她救出来的。 玉清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悦心已经收拾好了,这才点点头,两人又从原来才窗户离开,悄无声息的。 将窗户盖下之后,整个清竹园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寂静,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依旧阴森凄凉。 玉清落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便又同悦心沿着原路返回到花园中。 两人还未走到凉亭那边,便看到了方珊焦急寻找的身影,看起来脸色十分的差。 玉清落推了悦心一把,悦心立刻往前走了几步,迎上了方珊。 方珊见到她只身一人,立刻一股子无名火就涌了上来,“悦心,你死去哪……” “方珊姑娘,我可算是找着你了。”悦心却直接打断她的话,率先焦虑的喊了出来,“我方才端着冰镇雪梨过来凉亭,可是都没见着你和青姑娘,我都急死了,这才到处去找你们,可是一直都找不到,现在总算是找着你了。” 方珊一怔,蹙眉问道,“你是说,你端着冰镇雪梨过来的时候,青姑娘已经不在凉亭了?” “是啊。”悦心疑惑的眨了眨眼,“咦,方珊姑娘和青姑娘没有在一块吗?” “我……”方珊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总不至于说自己拉肚子,一直呆在茅房里,刚刚才出来吧。这种事情,别说她不会和悦心说,就算是大夫人,她也是不敢多说半句的。否则落了一个伺候不周当着青姑娘的面放屁的罪名,恐怕夫人会让她继续出府,再也不用回来了。 抿着唇,方珊狠狠的瞪了悦心一眼,冷哼道,“行了,还是赶紧分头找吧,要是找不到青姑娘,你等着被削皮吧。” “哦。”悦心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只是才刚走了几步,她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青姑娘。” 方珊一怔,回头就见玉清落款款优雅的往这边走过来。她顿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堆起满脸的笑意迎了上去,“青姑娘,方才是去那边的园子逛了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见一次笑一次 “是啊,方才坐在凉亭里有些无趣,便在园子里走了走。谁晓得走岔了,走到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凉亭,坐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记错位置了。你们是不是到处找我了?”玉清落说话语调十分的平易近人。 方珊纵然心底有些怨念,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面有愧色的说道,“对不起青姑娘,是方珊考虑不周,我应该找个人给青姑娘领路才对,是方珊不好。” “诶,这只是小事情,没什么对不对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夫人的。” 方珊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笑着领玉清落重新回到了凉亭。只是那碗冰镇雪梨已经不能吃了,悦心立刻捧着碗去厨房重新弄了一份。 玉清落有了线索,这一次倒是真的安安分分坐在凉亭里吹着凉风,默默的看着远处池子里的水,轻松惬意。 直至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已经稍事休息的大夫人匆匆的赶了过来,几人才一同往于作临的院落走去。 重新替他复诊,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玉清落便开了两剂药方递给大夫人,这才离开了于府。 悦心从进于府开始就一直提着心,她对这里有阴影,实在没办法不神经紧绷着。 如今上了马车距离于府百米远了,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笑眯眯的问道,“小姐,你说方珊会不会告诉大夫人今日的事情?” 玉清落笑着靠在马车边缘,“她要是说了,大夫人第一个怪罪收拾的人就是她。反正今日又没出什么事情,她自然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的。” 悦心想了想,小姐说的也对。大夫人那人的性子确实很不好的,方珊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但是大夫人要是发起火来,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是照打不误的。恐怕这世上,唯一能让大夫人心疼入骨的人,也就只有他的宝贝儿子一个人了。 悦心想到这里,也就放了心。回头再去看她家小姐的时候,就见玉清落又将那块帕子拿了出来,放在手心细细的瞧了起来。 “小姐,这块帕子现在这么脏,我看也看不出什么来,等回王府以后洗干净了,小姐再看吧。” “恩。”玉清落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只是视线依旧绞在那块帕子上面。 她也算是见多了好东西,这帕子摸在手心里的感觉确实很不错,丝丝滑滑的。帕子的一角似乎还绣着一朵花似的,只是实在脏污的已经失去了颜色,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葛嬷嬷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如今这帕子……或许是能找到她的唯一一条线索了。 玉清落又用手摸了摸,眉心却皱了起来,想着若是葛嬷嬷真的和风苍国的皇宫有关系的话,那事情就真的复杂了。 她倒是想尽快离开帝都,更不愿进宫。只是现在…… 唔,或许可以找南南帮忙,那小家伙现在在皇宫里面,又鬼头鬼脑的,还真说不定会有线索。 恩,回头再进宫一趟,她得和南南谈谈。 然而,她脑子里想的南南,此刻却是自身难保了。 皇帝一离开宜兴宫,便直奔夜阑晟的院子,如今正脸色铁青的瞪着一旁故作天真的小鬼。 “好啊,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敢跑到御书房去偷听,还敢不经过朕的同意就擅自和三皇子决定了比赛的内容,是吗?” 南南抬头望望上面的房梁,数着那上面雕刻的圈圈到底有几个,像是完全没听到面前男人说的话一般。 皇帝脸色都青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真以为朕不敢砍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朕疼你,就有恃无恐了?” “当然不是。”南南立刻垂下头,突然撒腿朝着皇帝跑去,那速度很快,只是一晃眼,就已经扑到了皇帝的怀里,“因为你是我皇爷爷啊,爷爷怎么能够砍了自己的孙子呢?是吧,皇爷爷,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皇爷爷,当场心就软了,被他软软蠕蠕的声音酥的一塌糊涂。再低头看他不敢往自己怀里拱的小脑袋,瞬间就没了怒意。 这小家伙还真是懂得怎么挑起他的火,却又能顷刻之间让他怒意全无。 老实说,他那么多的孙子,却还从没有哪一个敢这么大胆的往他身上扑的。他当了皇帝那么多年,也从未在孩子四五岁的时候还伸手去抱过,就连夜修独过了两岁以后自己就从未抱过了。 恩,原来五岁的娃娃抱在怀里是这么的……沉。 “哼,别以为叫一声皇爷爷朕就会饶了你。”皇帝轻哼,却伸手把他东歪西倒的身子给扶好,微微的颠了颠,还真的感觉……很沉啊。 苗千秋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皇上喜欢到这里来,那一定是喜欢极了这个小世子的。修王爷还真的给皇上生了一个开心果。 夜阑晟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和南南相处已经有些日子了,可还是被他时不时的突发状况给弄得措手不及。 “我不是叫一声的,我刚刚叫了两声皇爷爷呢。”南南很乖巧的抬起头,比划了三个手指头给皇帝看。 纵然皇帝努力的忍着笑,这会儿也被他的动作都笑了,“哈哈,你这小鬼。过了这么久,终于知道朕是你皇爷爷了?” “其实这不能怪我,我爹爹都不告诉我他是你儿子,不然我早叫了,皇爷爷,你要算账就去找我爹爹吧。” “好了好了,别贫了。朕可告诉你了,四国大赛的武斗,你是绝对不能参加的,知道吗?” 南南一下子就从他怀里蹦了起来,“可是我已经和那个三皇子打赌了,我要是临阵退缩,会很没面子,不能扬名立万,不能趾高气扬,以后都没脸见人了。以后那个三皇子,一定会见我一次就笑我一次。不行,我绝对要参加那个武斗。”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武斗的后果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撤了 “是什么?不知道。”南南回答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皇帝却觉得脑袋都大了,这还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就不明白了,当时修儿在场,却一点要出声阻止的打算都没有,明明是他儿子,居然也由着老三去欺负。 武赛从来就和文赛不一样,文赛也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动动嘴皮子,只要脑子转得快,肚子里也有货,要得个名次也不是很难的,至少身子不会有所损伤。 可是武赛却不一样,无论骑马射箭还是蹴鞠跑步,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伤处,虽不致命,但对于许多养尊处优的孩子来说,那也是不好受的。 而武赛之中,传承最久也最不人道的便是武斗。其他的或许可以点到为止,可是武斗,确实可以不计后果不论死活,直到对方认输为止。 可是这种关于国家荣誉的比赛,谁又会轻易认输敢轻易认输呢?那是直接被打死才会结束的比赛。 因此每年的武斗,四国派出的人都不会是皇室子弟,许多有点拳脚功夫的平民百姓想要出人头地,都会不要命的报了这个科目,且成员都会选择年纪最大的来参加。 南南今年才五岁,个子小小又身娇肉贵,还是他最最疼爱的孙子,他怎么舍得让他去冒这个险? 皇帝揉了揉眉心,又把他软软的小身子给搂了回来,“南南,这会要了你的命的,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我怕死的。”南南很诚实,“但是我会保命的功夫的,谁都要不了我的命的,放心吧。” “……”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四国能人辈出,十岁的孩子要对付五岁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夜阑晟见两人僵持不下,他虽然也知道武斗的最终后果,可是他更清楚南南的脾气也很执拗。他决定了的事情,好像只有清姨能够说服她。 想了想,他也不愿意皇爷爷一气之下真的要惩罚南南,便出了个注意,“皇爷爷,南南,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五叔来决定吧。” 他想,五叔应该不会同意南南去冒这个险的。到时候清姨一说,南南也只能放弃了。 皇帝闻言,赞赏的看了一眼夜阑晟。对,这么恼人烦心的事情,就交给修儿去办,免得他置身事外好像不是南南的父亲一样。 南南却皱了皱眉,为什么他自己的事情要让爹爹来决定? “南南,你是没信心说服五叔让你参加武斗吗?” 南南立刻鼓起腮帮子,“小晟晟你小看我,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参加这场武斗,而且,还要拿个第一名回来。我会让爹爹同意的,我一定会参加的,一定……” 他说得信誓旦旦,可是一旁的夜阑晟却松了一口气。 五叔疼爱南南,必然不会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种事的。 皇帝笑了起来,回头对着苗千秋吩咐道,“你去修王府传旨,让修儿立刻进宫。” “是。”苗千秋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院子。 他一走,躲藏在暗处的一道身影急急的缩了缩身子,藏在了宫门的后面了。等到苗千秋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她才匆匆的转过身,往后面的宫殿而去。 “太后。”绿芙悄悄的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太后,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 太后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皇上还在晟世子的院落里,不过苗公公刚刚离开了。” “皇帝这段时间来阑晟的院子,来的挺勤的啊。”太后微微停止了身子,绿芙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她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奴婢听说,皇上每每从晟世子的院子离开,心情都会很不错,偶尔还能从晟世子的院子里听到笑声。”绿芙又重新站到了下首,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 太后轻笑了声,“心情不错?这阑晟的院子里能让人心情不错的,也只有南南那小家伙了。” “是……”提起南南,绿芙的心里便会不自觉的轻松喜悦起来。那个孩子,确实和一般的皇室子弟不一样。 不说皇上,就算是太后,见到南南心里也是开心的。 近段时间,每日晟世子带着南南来给太后请安,太后一早上的精神都会十分的好。尤其是那小家伙给太后送的珍珠粉,很得太后的欢心啊。 “绿芙。”太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忽然之间声音低沉了几分,“那个孩子的身世,还未查出来吗?” 绿芙一惊,顿时垂下脑袋有丝惶恐,“奴婢没用。” “罢了,皇帝有心隐瞒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太后顿了顿,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把调查的人都撤了吧,哀家倒是不想知道那孩子的身世了。” 绿芙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呢?如今太后喜欢南南,那是因为南南本身就是个惹人喜悦开心的,可是皇家的事情总是特别复杂,涉及到身世地位,有些东西就变质了。 太后深处后宫多年,难得碰到如此平淡单纯的喜爱,又何必非要抽丝剥茧,调查出南南的身世呢? 绿芙抿了抿唇,心里却同时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份喜爱或者是讨厌变得不再单纯。 “是,奴婢知道了。”绿芙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回头,便将跟着苗千秋离宫的人给撤了回来。 跟踪的人一离开,坐在马车内的苗千秋便睁开了眼睛,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从宫中跟着他出来的人,想来身份也是不简单的。 他此次去修王府虽然不是十分隐秘的事情,可也担心跟踪之人会将修王府和南南联想到一块去,毕竟皇上现在还在晟世子的院子里。 “小欢子,快一点。”苗千秋这才撩开了车帘,对着驾着马车的小太监吩咐道。 小欢子应了一声,缰绳一收,马儿调了个头,开始挑了一条最近的路往修王府而去。 修王府的守卫一如既往的严谨,苗公公一下马车,立刻有侍卫拦住了他。 第二百六十章 我赞同他去 苗公公出示了身份后,才有小厮领着他往里面走。 只是…… 夜修独不在!!! 苗千秋眉心微皱,看了面前对着他笑眯眯的沈鹰。这,沈鹰不是跟着修王爷一块回府的吗?而且看四大护卫都在,怎么王爷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 “苗公公,皇上宣王爷进宫,所为何事啊?”沈鹰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问。 苗千秋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大护卫严谨的模样,想到让皇上头疼的南南,他就开始摇头叹息。 沈鹰几人被他惹得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苗公公,你和咱们说说,等王爷回来了,我们也好禀告啊。” 苗千秋看了他们一眼,对修王爷身边的几大护卫,他还是放心的。再说关于南南参加武斗的事情,也不是多么隐秘的事,估计三皇子那边早就传出去了。 想了想,他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就是南南参加四国大赛武斗的事情。” “武斗?”沈鹰倒抽了一口凉气,别人不了解,他们这些人可是清楚的很。参加武斗,那可是不要命的事情啊。 南南那么小,皇帝怎么会让他参加武斗呢?“公公,这事绝对不行,小主子可不能出事。” “这个我当然清楚。”苗千秋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南南和三皇子之间的约定说了出来,自然也提出了皇帝的为难和夜阑晟的主意。 沈鹰从头听到尾,知道最后拿定主意的人还是他们家王爷,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暗自庆幸起来,“那就好,有王爷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苗千秋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还是不得不起身道,“咱家得回宫了,若是修王爷回来,烦请几位转告一下,就说皇上召见,让修王爷尽快进宫。额……关于南南的事情,几位劝劝王爷,一定不能答应,这是皇上的意思。” 苗千秋态度十分的诚恳亲切,他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也算是宫中的一等人物了。除了对皇帝,就算是对宫中的娘娘,态度也不会低到这种地步。 只是他眼明心亮,知道如今在皇帝心尖上的宝贝到底是谁,对修王府的人的姿态,自然不会太高。 沈鹰连连点头,“苗公公慢走,这事我们一定会原原本本的禀告王爷的。” “好,那咱家就告辞了。”苗千秋不敢耽搁,只是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上了马车,直接朝着皇宫赶去。 余下沈鹰四人面面相觑,嘴角抽搐起来。 沉默了许久,还是莫弦打破了寂静,出了个主意道,“这事,咱们要不要告诉玉姑娘?南南的性子,现在也只有玉姑娘能够治得了,我担心王爷去说,都不一定能够说服他。” 虽然南南答应了夜阑晟会听王爷的话,但是那小家伙出尔反尔也是常事,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听呢? 闻天和彭应对视一眼,用力的点点头,“对,必须告诉玉姑娘。” 几人商量了一阵,便纷纷往玉清落的院子走去。 玉清落才从于府回来没多久,这会儿已经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躺在榻上让悦心准备晚膳了。 听到门外踢踢踏踏的声音,趴在桌子上练字的玉宝儿忙跳了起来,冲出去看了看,不大一会儿又跑回来,蹲在榻旁小声的说道,“姐姐,师父他们来了。” “莫弦?”玉清落睁开眼睛,问。 玉宝儿点点头,比了一下手指,很疑惑的开口,“四个都来了,脸色看起来都很严肃,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玉清落听着他的形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点点头从榻上坐了起来,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你继续练字吧,我出去看看。” “好。”玉宝儿又笑眯眯的跑回到了桌边坐下,看着桌子上歪七扭八的字迹,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真好,呆在姐姐的身边就像是做梦一样美好。 玉清落将笔直垂落的头发稍稍的拢了拢,简单的用簪子斜斜的固定住,这才走出了寝室。 外边的四只果然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就仿佛是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玉清落眉心一跳,难不成夜修独出什么事情了?难道那男人身边没带一个护卫遭人暗杀危在旦夕了? “玉姑娘。”闻天第一个看到她,一抬眸,就见她有些另类却更显风情的发型,瞬间忍不住眉心一跳,莫名的感到有些脸红起来。 玉清落双手环胸一个个的看过去,眯着眼往最坏的方面猜去,“夜修独重伤不治了?” “……” 莫弦几人张了张嘴,原本准备要告知南南状况的话语就被她这么一句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这玉姑娘在想什么呢,他们主子是那么容易就遇害的吗? 玉清落看他们不答,便点点头,莫名的安下心来,干脆挑了一张椅子坐下,问道,“既然不是夜修独重伤不治,那你们一个个的那是什么表情?” “玉姑娘,刚刚苗公公来过了。”沈鹰上前一步,很谄媚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玉清落浅浅的抿了一口,苗公公,是皇帝身边的那个公公吗? 沈鹰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尽量详细的将苗公公的来意说清楚,包括武斗可能发生的危险,包括南南的决心,包括三皇子的阴谋,也包括皇帝的意思。 玉清落沉默的从头听到尾,也默默的将两杯水喝下肚去,许久,才眨了眨眼奇怪的问道,“那苗公公不是让你们去问你们家王爷吗?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觉得南南应该会听玉姑娘的话。” “这样啊。”玉清落了然的点点头,又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忽然抬起头灿烂一笑,“那我赞同南南去参加武斗。” “哐……”的一声,沈鹰四人全都开始站不住脚,一个个的十分夸张的抓着门框瞪大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玉,玉姑娘,可能你方才没有听清楚关于武斗的利害关系,属下再和你说一遍吧。” 玉清落摇摇头,“我听得很清楚,不就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彼此间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 众人一回头,就见夜修独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 第二百六十一章 勾人的妖精 莫弦几人急忙收敛神色,恭恭敬敬的垂眸行礼,“王爷。” “全部滚出去。”夜修独依旧没有好脸色,气势暴涨,似乎心情很不爽。 莫弦心一惊,和沈鹰闻天彭应等人急急的退了出去。 一直走到庭院里,莫弦才拍了拍胸口满脸不解的开口,“王爷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啊,主子和咱们相处这么久,可从来没让我们‘滚出去’过啊,这还是主子第一次对我们说这么重的话。”沈鹰也附和了一句。 彭应跟着点头,猜测了起来,“是不是王爷回来之前,受了什么气啊。” “谁能给咱们王爷受气啊。”莫弦嗤之以鼻,只是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咽了咽口水干笑道,“说起来,也只有玉姑娘能让咱们王爷受气了。诶,沈鹰,是不是在皇宫的时候玉姑娘和王爷闹什么矛盾了?” “没有啊,王爷下马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唔,难不成,王爷刚回王府就知道了玉姑娘去于府的事情了?” “有可能。”彭应回道,只是顿了顿忽然奇怪的看向一旁失踪沉默的闻天,诧异的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闻天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三个的扫视了过去,抽搐着嘴角问道,“难道你们刚才没有看出来,玉姑娘像是刚刚沐浴完了的样子吗?就连扎着的那个头发,都不同往日,看起来特别……特别……特别的风情万种。你们说,玉姑娘这幅模样,我们四个大男人还围着他一个人,这被王爷看到了,王爷不生气才怪呢。” 莫弦沈鹰彭应三人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如此,所以归根究底,这原因还是出在玉姑娘的身上。 莫弦有些心有余悸,他觉得王爷方才没有对他们动手已经是看在多年友好的关系上了。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琢磨一下的。“我看这样,为了避免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还是不要直接去找玉姑娘比较好。”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恩……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告诉我,我再去告诉悦心,然后悦心再和玉姑娘说。这样,王爷总不会生气了吧。” 沈鹰三人立刻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下一刻,三人同时出腿,对着他狠狠踹了过去,异口同声的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诶,我,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啊。” “休想。”沈鹰呸了一声,走了。 “做梦。”闻天瞪了他一眼,也走了。 “色魔。”彭应哼哼两句,跟着走了。 莫弦一个人站在原地,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这帮子都是这么人啊,他哪里说错了。难不成悦心和玉姑娘说话,主子还会生气不成? 莫弦撇了撇嘴,又回头看了一眼玉清落的院子,想到主子方才铁青着脸,立刻又心有余悸了起来,主子应该……不会伤着玉姑娘吧。 夜修独眸色冰冷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一股燥热却莫名的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寒冷的眸光也变得灼热非常。 玉清落还想淡定两下,没一会儿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慢慢的站起身,退后两步。 “站住。”她这么一退,倒是让夜修独回过神来。盯着面前女子的娇俏模样,他整颗心越发的像是挠痒痒一样。 玉清落当真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好的做什么那么听他的话? 她想着,便又想退后。 只是夜修独已经上前两步,伸手一扯,便把她的头发给扯乱了,只是看了一眼还觉得不够,又用手用力的揉了两下。 玉清落恼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夜修独你做什么?” “这样顺眼多了。”不然像个妖精似的,勾得别人欲火焚身。 顺眼?刚从厨房回来要踏进门来的悦心惊了惊,瞄到自家小姐那疯婆子一样的凌乱头发,整个人都不好了。王爷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这么的……另类了? 悦心身子抖了抖,还是非常识相往后退了两步,默默的离开了。 玉清落皱着眉不断的用手梳理自己的发丝,这男人有毛病,好好的弄乱她的发型做什么?如今头发丝都打结的扯不开了。 真是,他不回来倒是清净,一回来就专门找他的麻烦,还不如在外面呢。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见他又想伸出手来,立刻倒退一步,急声道,“别乱动了,你赶紧走,皇上召见你入宫呢。” “我知道。”夜修独点头,他一进门,管家已经禀告过他了。 他本就打算立刻进宫的,只是没想到让管家去叫闻天时,管家却告诉他,四个人都在玉清落这里。 他不过觉得奇怪才过来看看,这一看,他便有宰了那几个人的冲动。 “那你赶紧去。”玉清落戒备的盯着他,生怕他再度对着自己‘下毒手’。 夜修独顿了一下,想着她这副模样,任何男人看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心思了。这才轻轻的‘恩’了一声,悄悄的握了握拳,“恩,你先用膳。” 玉清落嘴角一抽,她本来就没打算等他一块吃的,别自作多情了好吗? 她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只是等到他转身之际,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恩?” “皇上召你入宫,好像是为了南南参加武斗的事情。唔,你要是说服不了南南的话,让他参加也没事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我想……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夜修独一愣,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向她,“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为我着想?” 玉清落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嗤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南南那小子比较难搞而已。” 夜修独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带上闻天和莫弦两人一块进了宫。 第二百六十二章 娘亲,我回来了 闻天两人见主子出来时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对视一眼后,忍不住开了口,“王爷,你对说服南南有把握吗?” “说服南南?你们觉得小家伙不该参加武斗?”夜修独靠在马车边缘,微微的睁开眼,低声问。 莫弦点了点头,“每次四国大赛,武斗场上都死伤无数,南南才那么小,属下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手指放在膝上一下一下的轻叩着,半晌后看向闻天,“你也这么想的?” “属下一开始确实不赞同。”闻天犹豫了一下,却有了另一番见解,“可是听到玉姑娘说可以让南南参加比赛,属下觉得奇怪,又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玉姑娘的考虑或许更加深刻一些。” “深刻?”莫弦扭过头,面上还是闪过丝丝的疑惑。 闻天觉得这人陷入了情网就变得蠢笨无知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闻天瞄了主子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接着说道,“南南是王爷的小世子,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可是以后早晚会得知的。若是让大家知道南南连参加比赛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当着皇上的面应下来的事情却又突然反悔,到时候不仅是三皇子,就是整个风苍国的达官贵人都会觉得修王爷的儿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怕了武斗不说,还没有担当。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咱们王爷怕了三皇子,事后阻止了南南参加比赛。” 闻天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蹙眉,“到时候,南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三皇子四皇子家的那几个小世子看笑话。” 莫弦一惊,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上去? 南南迟早是要认主归宗的,那些个世子早晚都会知道小南南的身份,所以这场武斗……不比还不行了? 可是,南南的性命毕竟比这些面子要重要啊。 闻天对于这点,自然也想到了,“当然了,武斗确实比较凶险了一些。可也正因为如此,若是在那场比赛上面赢了,那南南从此便会光芒万丈,不仅那些小世子不敢有所动作,就算是三皇子他们,今后要对付南南,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了,其实咱们都不知道南南的身手到底如何,不过……上次王爷说过,南南好像会天雨国陆家的独门功夫,是不是王爷?” “呵。”夜修独低低的笑了一声,面上有丝骄傲得意,“那小家伙啊,是个练武奇才,不过就是懒了点。” 莫弦和闻天对视一眼,“主子,这是玉姑娘说的?” “不是。”夜修独重新闭上眼,笑了笑,“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那个人?莫弦满脸疑惑,闻天也是一头雾水。只是看主子胸有成竹的模样,看主子和玉姑娘都不担心的样子,两人也就没有必要杞人忧天了,乖乖的听命行事就行。 既然不打算说服南南,那么夜修独进宫的目的,便只能说服皇帝了。 皇帝虽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是一想到南南的安危,还是有些舍不得。 然而君无戏言,他既然当着南南的面许下保证,这事由夜修独做主,这个时候自然也就不能反悔了。 盯着那小家伙得意洋洋的模样,皇帝便有些恼恨。这对父子果真是他的克星,他当皇帝以来,还没人像他们这样敢给他这么多的郁结情绪的。 皇帝自己都觉得憋闷,怎么就对他们父子这般手下留情呢? 夜阑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哪里能想得到五叔在明知道武斗有多么危险的情况下还会让南南去冒那个险啊。 南南已经搂着夜修独直叫爹了,一想到自己赢了皇帝,他就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还是夜修独一把将他的手给扯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别得意,我虽然答应了你,可是有个条件。” “……还有条件?”南南怪叫起来,双手有些焉焉的放下来,立刻耷拉着脑袋,不想理他了。 夜修独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明天回修王府,我会亲自教你功夫。” 南南倏地瞪大了眼睛,“不,不要吧。”他不想学行不行?学武功好累的,还要蹲马步还要甩棍子舞刀子,要是伤了他嫩嫩的手指头可怎么办? 夜修独松开他的手,笑道,“不学的话,就不能参加比赛。以后所有人都会笑话你的。” 说罢,他扭过头看向皇帝,“父皇,既然事情已经决定,那儿臣就告退了。” 南南垂着肩膀死气沉沉的样子,鼓着腮帮子鼻子直哼哼,看着夜修独离开房门,他的小手便立刻用力的开始捶桌子,“讨厌的爹爹,讨厌讨厌讨厌。” 皇帝笑,心情瞬间感觉很好。 只是下一刻,一想到南南要住进了修王府大半个月见不到,他又觉得……十分的不舒坦。 希望这日子过得快一点,好让小家伙再回到皇宫来。 …… 次日一早,苗千秋便亲自来到夜阑晟的院子里,替两位小主子收拾东西,并且带着他们上了马车亲自去了修王府,手上还拽着一道圣旨。 如此堂而皇之的去夜修独的府邸,那些个一直盯着的眼睛自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直至苗千秋宣读了那一道圣旨,一个个才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三皇子一听说这事,当场便去了四皇子的府邸,和他在屋子里喝起酒来。“没想到父皇竟然还是答应了让那小鬼去参加武斗,哈,还让苗公公带着圣旨去夜修独的府里,让夜修独教那孩子功夫。太有趣了,别说夜修独那人油盐不进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算他真的教了那又怎么样?区区半个月的时间,难不成他还能把那小鬼教成绝世高手不成?” 不只是他,就连太子,宝王爷,六皇子甚至是刚醒过来的七皇子,心里也免不了这么想的。 因此南南和夜阑晟住进了修王府,他们也只是全部当成了一则笑话来看而已。 而作为笑话的小主人,南南此刻已经飞快的朝着玉清落的院子跑去,越过了悦心,跑过了玉宝儿,直接扑到了玉清落的怀里大叫,“娘亲。” “啪”悦心手中的衣服掉了。 “啪”玉宝儿手中的毛笔掉了。 两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南南,他刚才叫了什么? 娘亲???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诅咒南南去死 身后跟着跑进来的夜阑晟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将掉在地上的衣服和毛笔还给了他们,这才优雅高贵的踏进门栏,很有礼貌的唤了一声,“清姨。” 玉清落的脖子被南南死死的搂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家伙却还是不满足一样,将整个脸颊往她脸上蹭,一边蹭一边乱叫,“娘亲,南南今天有没有轻了?我告诉你哦,我昨天都没吃五顿饭,我就吃了三顿,而且吃的都不太饱,你抱一抱,看看有没有减掉一斤肉肉?娘亲哦,我还要告状,爹爹昨天欺负我了,他说要我回来,他打算以后都天天的虐待我啊,娘亲,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啊?恩,我觉得有的,娘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娘亲和我是心有灵犀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摆脱,她的脖子被他死死的搂着都没办法呼吸了,怎么回答他的话? 随后进门的夜修独忍不住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一把将南南抱了下来,“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教你功夫就是虐待你了?” “对。”南南回答的理直气壮,双手双脚扑腾了两下,就要从夜修独怀里下来。 随后又爬上玉清落的腿上,抱着她继续蹭。 “南南,你给我消停点,把放在我脖子上的爪子给我拿下来。” 玉清落冷冽的声音一起,南南立刻乖乖的不敢再动了,把小手拿了下来,小媳妇一样的缩在玉清落的怀里。 夜修独看得简直叹为观止,这小鬼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般放肆,在玉清落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他是不是在他面前太没有威信了? 夜修独摇摇头,走到一旁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只是还没喝,又被南南抢走了。 小家伙十分殷勤谄媚的递到了玉清落的嘴边,“娘亲,喝水。” 夜修独伸到一般的手捏了捏,最后无奈的收了回来。算了,他们两个,他就纵容一次吧。 玉清落不想喝水,将杯子推了开去。刚想抬头问问夜修独到底怎么回事,南南怎么会出现在修王府?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悦心和玉宝儿满脸震惊的瞪着南南,两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微张着嘴一动不动,一个手上拿着衣服拖了地,一个倒拿着毛笔手心都是墨汁。 “额……”玉清落垂眸,看向自己喝水的南南,这才想起她并没有告诉他们两个自己把南南生下来的事情。 当初她也只是简单的和悦心提了提自己当年的遭遇,说的话也仅止于他们被追杀到破庙为止。只是说道生孩子的阶段时她心情不太好停了下来没继续说下去,悦心当时以为她想起伤心往事了,以为那个死在破庙中的孩子就是当年她肚子里怀的那个,也不忍心她再提。 她也就真的……没有提过南南的存在。 至于莫弦,这些事情大概更不会主动去说。而王府里的人,除了从别院来的林妈之外,其他人也从未见过南南,自然也没什么可以让他们说的。 所以,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悦心和玉宝儿还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娘亲,他们两个怎么了?”南南喝完茶,便乖巧的抬头看娘亲,随即发现娘亲居然没有仔细的好好的瞧瞧她的宝贝儿子,顿时也开始不满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南南这么一出声,呆愣的悦心和玉宝儿也总算回过神来。两个人都有些双腿发软的走到玉清落的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南南。 许久,才听到悦心有些飘渺的声音响起,“小,小姐,这是……他,他叫你娘亲,那……那不就是……” “恩,那个悦心啊,就是……当年的孩子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就是他,南南,五岁。”玉清落将小家伙放到地方,让他端端正正的站在两个人的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着介绍。 悦心和玉宝儿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依旧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南南,咽了咽口水。 南南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小脑袋盯着他们两人直看,好半晌忽然笑道,“娘亲,他们两个都傻了吗?怎么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哈哈,你看看,她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还有他,脸上全是墨水,怎么这里还有两个傻子的?” “咳,南南,不要胡说,这是娘亲的弟弟宝儿,你的亲舅舅。这是悦心,娘亲以前的丫鬟。” “亲舅舅?”南南顷刻间脸色刷白,扑到他家娘亲身上哭天抢地了起来,“娘亲你从哪里找来的弟弟啊,他只比我大那么一丢丢就要当我舅舅了,那,那我不是很亏吗?我不要,死都不要。” 玉宝儿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眸中还是闪着好奇,一直打量着南南,看着他粉粉嫩嫩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就觉得特别的可爱。 再想到姐姐刚才的介绍,姐姐说他当舅舅了,嘿嘿,舅舅啊。 玉宝儿很高兴,从见到玉清落开始便提着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原来当年姐姐没事,姐姐的孩子也还活着,而且长得那么好看。 玉宝儿高兴,悦心更是欢喜的直接哭了出来,“是小少爷,小少爷还活着,呜呜,小姐……真的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偷偷的给小少爷上香祭拜了。” “……”玉清落手指微微的一颤,差点捏痛了南南。 “……”南南瞬间火冒三丈,上香,她竟然把他当成了死人,死人啊。 “……”夜阑晟心头一惊,觉得情况不妙,有种不好的预感。 “……”玉宝儿惊恐的看向悦心,想到她早上对着窗外某个方向南南自语的情景。 “……”站在门外的闻天三人默默的将视线落在了莫弦的身上,一个个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悦心不会被主子给灭了,还能留条命和他喜结连理。 只有夜修独,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搁在了桌面上,声音清脆沉闷,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回来,随后冷笑起来,“呵,你敢咒本王的儿子去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重要的事 悦心这才惊觉过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小,小姐,悦心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那个……” 她慌乱的开始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稳了。 门外的莫弦想冲进来,却被身后的三人给拉住了,“你去做什么?主子都在呢你去凑什么热闹,回来,别到时候越帮越忙,真把那丫头的命给搭进去。” 莫弦想了想也对,主子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要了悦心的命的。可是,可是也说不准啊,毕竟悦心说的是南南啊,那可是主子的心肝宝贝啊。 莫弦焦虑,却也只能站在门外静观其变。 夜修独却冷笑不止,一旁的南南更是叉着腰抖着腿开始狐假虎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你就是不想我好好的活着。” “我,我没有,小少爷,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呢。悦心看你没有事情,都不知道有多高兴,真的。”悦心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在她没有说出以前在于家也常常偷偷的给小姐上香,不然她真的不用活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的看着那对父子俩,伸手把悦心给扶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起来吧,没人会真心怪你的。” “谁说的,我就很生气的。”南南怒道,“娘亲,她在诅咒我啊,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你生气想做什么?”玉清落挑着眉看他。 南南立刻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的,她已经伤害了我的弱小心灵,已经造成了我的心理创伤,已经让我心情很不爽了。” 夜修独扶额,罢了,他不管了。 玉清落点点头,她就知道这家伙是冲着银子去的。她回头看向依旧惶惶不安的悦心,道,“你去把你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 “是。”悦心很听话,匆匆的跑出门外回了自己屋子,不大一会儿又匆匆的跑了回来。 南南兴奋的看着,双眸发亮直咽口水。 直至悦心摊开手心将掌心中的……两文钱放到他面前,南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十分震惊的抬起头来盯着悦心,“两文钱?你全身上下就只有两文钱?” 悦心很是茫然的点点头,“啊,是,我只有两文钱。” 南南脸部扭曲的捏着那两个铜板,哭都哭不出来了,他被她上香上了那么久,难不成只值这么点? 南南不信,“你不是这府里的丫鬟吗?你是王府里的丫鬟啊,王府啊。难道工钱只有这么一点点?不可能。” “那个,小少爷。”悦心颇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笑道,“我不是王府的丫鬟,我原来在于府,因为不受待见的原因,所以于府的大夫人一直都不给我结算工钱。我差不多半个月前才跟了小姐的,小姐本来想给我银子,可是我,我想着在这王府里吃穿不愁,需要什么东西小姐也给我买了,银子放在身上反而是累赘,就没要。” 南南简直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不要钱的奇葩,他将那两文钱狠狠的拍给了她,心情不爽极了,“笨死了,连银子都不要。我跟你说啊,下次别人给你银子就一定要收着知道吗?你不要给我啊,我很喜欢银子的。” “……哦。”悦心笑眯眯的应下了,看着南南活灵活现的样子,她也跟着开心。 真好,当年小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而且现在都过得那么好。 玉清落鄙夷的看了南南一眼,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到处揽钱,难不成在皇宫里还缺了他少了他什么不成? 南南却得意极了,又有一个帮他赚钱的人了,说服了悦心,他开始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玉宝儿身上。 娘亲说这个人是他舅舅对吧,虽然他挺不愿意叫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那么一丢丢的人为舅舅的。可是呢,要是为了银子的话,他可以稍稍的折腰的。 大家伙不都说,见了长辈肯定是有红包的对吧。 南南嘿嘿的搓着小手往玉宝儿走去,可是走到他身边时,却发现他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里动不了的样子,那眼睛火辣辣的盯着他家……爹爹。 南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看回来,再看过去,实在很不能理解他做什么对他家爹爹如此深情款款的。 南南撞了他一下,没反应,又撞了他一下。玉宝儿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盯着南南的眼神充满了错愕,口水用力的咽了咽。 “你在想什么呢?” 玉宝儿心脏一紧,扭过头去看玉清落,“姐,姐姐,刚才王爷说……说南南是他的儿子?” “……”玉清落噎了一下,瞥了一眼神态自然的夜修独,十分怀疑他说出前面那句话是故意的,他在宣誓主权。 可是南南已经迫不及待的叫开了,“是啊,我是我爹爹的儿子啊。”他说着,已经飞扑到夜修独的怀里,很费力的往他身上爬去,直至爬上了夜修独的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在他怀里,才眯起眼睛直笑。 悦心这才反应过来,一反应便和玉宝儿一起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少爷是修王爷的儿子?小姐和修王爷的儿子? 这么说来,六年前那个男人……是修王爷? 有些事情太过震惊太过匪夷所思,悦心和玉宝儿对视一眼,纷纷觉得需要消化一下才行。 六年不见,他们本以为已经死去的玉清落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不但如此,甚至已经成为了名闻天下的鬼医,且和当今皇上最为看重的修王爷关系匪浅。而他们以为不存在的那个孩子,如今也是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十分的精壮,而且,而且这孩子……竟然是修王爷的儿子,是皇孙啊。 悦心和玉宝儿表示他们需要镇定一下,夜阑晟很明白他们的心情,抿着唇在一旁笑。 夜修独轻嗤,只觉得他们实在是在大惊小怪的,回头还有的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他紧了紧怀里的小家伙,一抬头,就见府里的管家忽然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外,似乎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五章 命就没了 夜修独顿了顿,抱着南南放在了桌子上,对玉清落说道,“我有点事,你先和南南说会儿话。” “恩。”玉清落也看到了管家的模样,点点头没说什么。 南南歪着脑袋,忽然发现他不过就是不在娘亲身边十多天,可是娘亲和爹爹的默契却十分的好。 娘亲的态度……唔,啊,对了,就像是这个王府里的女主人一样,很自然的模样。 夜修独带走了莫弦四人,将空间独独留给了他们几个。 玉清落让南南从桌子上下来,她实在很担心他会不会把桌子给压塌了。 南南很不满,娘亲好不容易见着了自己,怎么一点高兴兴奋喜极而泣想抱着他好好诉衷肠的行动都没有?他从桌子上爬下来,又爬上了玉清落腿上去了。 玉清落闷哼一声,真想把这么一个大块头给丢下去。忍了忍,还是忍了下来,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他的小面子。 “南南,你怎么突然回王府了?” 南南还在打量着玉宝儿,他觉得这个玉宝儿虽然脸上沾了大半的墨汁,可还是很眼熟,好像,就是前两天那个嚷着要去右相府的孩子,后来被八叔不由分说的打晕了。 听到玉清落的声音时,他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娘亲你不知道吗?爹爹说要教我功夫,让我住在府里呢。哎……南南一想到要学武功,心情就很不好啊娘亲。” 教南南功夫?玉清落诧异,这点她也想过,但是还没来得及和夜修独提。没想到他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并且速度如此快,事情就办完了。 这事先没告诉她,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吗? 玉清落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 怀里的南南一个蹦跳,已经从她怀里滑了下去,蹭蹭蹭的几步走到玉宝儿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道,“来来来,我有事情想问你。” 说着,便拉着他直接走出了屋子。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视线微移,放到了一旁的笑着的夜阑晟身上。 “清姨。”夜阑晟依旧彬彬有礼的,那矜贵的性子和南南简直是天差地别。 “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他吃了自己配的解药,体内的毒也应该解了七七八八才是。 夜阑晟点点头,已经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对面。悦心左右看了看,又想呆在玉清落的身边,又想出去和小少爷培养培养感情,左右为难的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最终还是跺了跺脚,悄悄的出去了。 一出门,哪里还能见到南南的身影,左右看了看,就连王府里的下人都没见到,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至于那四个跟着夜修独离开的护卫,就更加看不到了。 书房内。 夜修独眉目清冷的听着暗卫带来的消息,手指收紧。 任大夫死了!! 那个前两日还出现在月明酒楼内替玉清落和沈先生公正的前太医院院首任大夫,昨天夜里竟然被人给杀了。 “京兆尹那边有什么消息?” 暗卫跪在地上,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回,“叶大人毫无头绪,任大夫是死在兴盛医馆后院的屋子里,下手之人手段熟练,看起来应该是个专门卖命赚钱的杀手。任大夫房间里被翻得一塌糊涂,凶手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闻天等人对视了一眼,“主子,这任大夫行踪成谜那么多年,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清楚有人想要杀他。” “是啊。”莫弦叹气,“只是他一生都在钻研医术,所以听说鬼医在月明酒楼比试,还是忍不住现身出来,没想到命就没了。” “主子,任大夫当年忽然辞掉太医之职,随后就消失了那么多年,如今一出现就遭人暗杀,这会不会和宫中的人有关?”沈鹰沉思了片刻,犹豫的开口。 夜修独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紧抿沉默下来,许久,他才低低的开口,“彭应,你觉得呢?” “属下认为,目前得先找出凶手,才能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杀手……”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十分清晰,许久,他才点点头道,“这事看来还得找金琉璃,她或许能帮的上忙。行了,你们出去吧,我去找玉清落。” “是。”沈鹰等人陆陆续续的退出了书房。 夜修独却独自一人又沉默了下来,心里却十分清楚闻天他们几个说的极有道理,这事,十有八九是宫中之人做的。 这事到底要不要查?若是查出来了,或许会扯出一个惊天大秘密,牵连甚广。可是要不查,宫中毒瘤依旧存在,恐怕还会危及到父皇安危。 如今整个皇宫之内,皇帝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尤其是最近几年,苗公公的意思,皇帝身子似乎越来越差,而且是不正常的衰弱。 这也是夜修独决定重新趟进皇宫浑水之中的原因。 书房内很安静,夜修独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沉思静默了许久,他才起身,重新走向玉清落的院落。 才走到院子外面,就见南南正对着这王府里的下人侃侃而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个下人一个个看着都十分高兴的模样,整个修王府,似乎都因为南南的到来而增添了一分活力。 也对,大概只有南南有这个本事了。 小家伙没看到他,他在实施自己的赚钱大计,第一步,就是收买人心,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和王府里的下人打好关系是首要之事。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干脆不去打扰他,继续往里面走。 才走了两步,就见莫弦正站在悦心的身旁,似乎在帮着她支架子晒衣服。看到夜修独走过来,莫弦立刻浑身一个激灵,身子一颤,手中的架子便落了地,将架子上的衣服全部弄到了地上,就连悦心放在一旁盆子里的衣物也不能幸免。 悦心没看到夜修独,只是恼恨的咒骂了一句,“莫爷你做什么,帮不上忙也不要在这里给我捣乱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到盆子里。 谁知才刚捡了两件,身前猛地落下了一道阴影,悦心一抬头,就见夜修独以着极其冰冷的眸光盯着她……手中的那块帕子,那块从葛嬷嬷床上的夹缝里找出来的帕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修独毁掉帕子 “这帕子是从哪里来的?”夜修独猛地一把擒住悦心的手,力道渐渐的收紧,面色寒冷。 悦心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用力的颤了颤,害怕的看着他,“王,王爷,痛。” “本王问你这帕子是从哪里来的?”夜修独的手指钳得更紧了,悦心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给折断了一般。 一旁的莫弦大惊失色,急忙说道,“主子,你先放开悦心,她痛的说不出话来了,也没办法告诉你这帕子是谁的呀。” 夜修独嘴角紧紧一崩,倏地松开手,只是一把将帕子扯了过来,面色阴沉的看着角落上的那道刺绣,那朵花。 悦心泪眼汪汪的收回手,惊恐后怕不已,整个人都缩进了身后莫弦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莫弦一边揉着她的手腕一边低低的在她耳边提醒,“你先告诉主子这帕子是从哪里来的。” 悦心可怜兮兮的点点头,眼眶酸涩微红,小声的开口道,“这帕子,是昨日我和小姐去于府,从葛嬷嬷的床边找出来的,好像是葛嬷嬷的。昨日拿回来的时候手帕很脏都看不出来什么,所以我今天拿去洗了一下。” 她越说越小声,这还是悦心第一次看到夜修独如此可怕的眼神,说了一会儿便不敢再开口了。 夜修独猛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莫弦一边拍着悦心的肩膀一边皱着眉看主子,方才他也没看清楚那帕子有什么不一样。可看主子的模样,显然主子知道点什么。 葛嬷嬷?那不就是玉姑娘一直在找的人吗? “帕子先放在我这。”夜修独将帕子一收,看了玉清落的屋子一眼,随后眼神复杂的转过身,走了。 悦心“诶”了一声,立刻被莫弦给拉了回来,“别说话,主子说放在他那里就放他那里,别多事。” “可是那帕子是小姐的,是找到葛嬷嬷的线索,被王爷拿走了,小姐怎么办?”悦心跺了跺脚,可是她也确实不敢上前去问王爷把东西要回来。 她怕死了夜修独方才那股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真的怕死了。 莫弦叹了一口气,遥遥的看着主子越走越远的背影,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胸前的悦心动了动,似乎身旁没了夜修独释放出来的压力,立刻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转过身就要走,“不行,我得告诉小姐去。” “等会儿。”莫弦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悦心,别多事,这事你解决不了的。” “我知道我解决不了,所以才要去告诉小姐,让小姐来解决啊。哎呀你先放开我,那帕子真的很重要。” 莫弦无奈了,“我知道,但是主子刚才的脸色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现在去告诉玉姑娘,玉姑娘一定会立刻去找主子要回来的,到时候受到主子怒气波及的不就是你家小姐了吗?” “但是我是小姐的丫鬟,不能不告诉小姐的。”悦心坚持,她对玉清落是绝对的衷心的,就算对方是王爷,她也绝对不会妥协。 莫弦有些头疼,悦心就是这点总是转不过弯来。他想了想,只能劝道,“我明白你对玉姑娘很诚实的,我也没让你不去告诉她。但是你可以晚一点说,让主子的怒气不那么大的时候再去告诉小姐,这样的话,你家小姐去要帕子的时候,主子也不至于对她发火,对不对?” 悦心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顿了顿也就安心了。蹲下身将捡到一半的衣服重新收拾好,重新拿去洗干净了。 莫弦吐出一口气,主子,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若是想做点什么事情或者是毁尸灭迹,就趁着这个时候。 夜修独一路脚步沉沉,杨管家正在吩咐那些想要去看南南‘演讲’的下人做事,见夜修独的脸色不好,急忙上前跟在了后面。 夜修独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他说道,“让林妈到书房来。” “是。”杨管家诧异,主子的书房从来不让女人进去的,这么久以来,好像只有玉姑娘去过,其他女子……就算是蒙贵妃,来到修王府也从未进过书房。 可是今日主子竟然让林妈去,难不成林妈犯事了? 杨管家心中惴惴,只是刚要转身离开,夜修独又加了一句,“让她带着针线过来。” “是。”杨管家心中更加觉得怪异不已了,不过王爷的事情他也不好多问,还是赶紧的去找林妈了。 夜修独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将帕子丢到了桌子上。 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他又走过去将它抓在了手里,垂眸仔细的去看那个图案。很小很精致的花,十分的亮丽,落在帕子一角更是分外惹眼,只一眼便让人印象深刻起来。 这个花的图案,夜修独十分的熟悉。 他倏地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手指微动,便将上面的刺绣给一点一点的挑开了。 没多大一会儿,帕子上的那朵花的刺绣,就被他拆的七七八八了。 书房的门便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起来,门口响起杨管家的声音,“王爷,林妈来了。” 夜修独豁然放下剪刀,将帕子收成了一团抓在手心。这才微微闭眼,扬声道,“进来。”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打了开来,林妈心情十分忐忑,低垂着头走到了夜修独的跟前,“王爷。” 夜修独挥了挥手,杨管家立刻会意的走了出去,将门给关上了。 “林妈,给这条帕子随便秀朵花上去,就在这个角落。”夜修独将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林妈怔了怔,这才屏住呼吸抬起头看去,将帕子接了过来。 手指尖划过丝滑温润的触感,林妈知道这帕子是上等的东西,不敢大意。只是再看那上面被挑的乱七八糟都是线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先模样的图案,林妈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去吧,坐那里绣,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够不够?”夜修独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问她。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误导 “够了够了。”林妈连连点头,不敢怠慢,急忙开始穿针引线,将被挑的七零八落的线头拆掉,很快便动起手来。 绣一朵如此小的花,对于林妈来说用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摸这帕子的料子并不差,想来这上面的图案也是十分的精致的,那她绣的也不能太粗糙。 因此,林妈虽然动作快,但是细节之处还是慎之又慎,尽量将花儿绣的精美一些。 夜修独对林妈还是十分的放心的,见她上手快,便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拉开了书桌后的椅子吐出一口气坐了上去,缓缓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林妈已经松了一口气将帕子递了过来,“王爷,绣好了,您看这样行吗?” 夜修独将帕子拿了过来,看了两眼蹙眉道,“看起来似乎太新了一些。” 林妈愣了愣,想到这帕子确实是有些年月了,和刺绣不太符合,顿了顿,她重新伸出手来,“王爷,帕子给老奴试试。” 夜修独递给她,立马将那帕子放在桌子上用力的搓了两下,又放在自己衣服上摩擦了一会儿,再翻出来给夜修独看时,那帕子看起来确实稍显陈旧。 夜修独也知道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便将帕子拿了回来,对林妈说道,“可以了。你下去吧。” “是。”林妈收拾好东西,又将落在地上的那些线头全部给捡了起来,这才退出了书房。 她一走,书房外面又很快响起了敲门声,玉清落略带了点恼怒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在不在里面?” 夜修独蹙眉,对悦心恼恨极了,嘴角连连冷笑,那丫头对玉清落还真是衷心。 “进来。” 玉清落难得如此有礼貌的敲了门,听到他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看到他手上拿着葛嬷嬷的帕子,她立刻蹙眉疑狐的瞥向他,“你见过这个?” “没有。” “那你认识?” “不认识。” 玉清落不相信,“你不认识?那你看到悦心拿出它时反应那么大作什么?不不认识它把它拿到书房来做什么?” 夜修独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看错了而已。” 玉清落微微眯起眼,这男人说起谎话来也是一点异色都没有啊。“还给我。” “恩。”夜修独这一次却是十分的干脆,很快将帕子递给了玉清落。 玉清落怀疑的更深了,她翻过帕子简单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触感也是一模一样,角落里的花也依旧存在,大小也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有被换掉吧。 她皱了皱眉,满脸疑惑的拿着帕子走了。 夜修独闭了闭眼,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过去的。那朵花,玉清落早晚是会知道是重新绣上去的,毕竟漏洞太多。 玉清落心里同样觉得十分的怪异,尤其是夜修独的表现,太诡异了。 她摸着手心里的帕子,慢慢吞吞的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院子里的南南已经收买完了人心,如今正朝着屋子里面跑。看到夜阑晟和玉宝儿都在看书,就忍不住上前去捣乱,一瞬间三个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极为热闹。 悦心不知道被莫弦带去了哪儿,也不在院子里。 玉清落一个人回了房间,坐在桌旁开始沉思着夜修独今日十分反常的行为。 悦心说了,夜修独当时的表情很恐怖,看到帕子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她一想起来还觉得十分的后怕。 夜修独那人的眼神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看错呢?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见过这条帕子,而且十分熟识。 玉清落将帕子展开,看了两眼,发觉唯一惹眼的地方便是角落里的那朵花。可是她看了两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也不过就是普通的花朵而已啊。 “小姐。”悦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倏地在后面低低的响起。 玉清落‘恩’了一声,反应不大。 可是悦心却再次小声的叫了她,声音犹犹豫豫的,“小姐,我怎么看着这朵花有些不对劲啊。” “不对劲?”玉清落豁然抬起头来,将动作慢慢吞吞的悦心拉到了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把帕子摊到了她的面前,“哪里不对劲了?” “我,我那个……” “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玉清落眉心一拧,冷哼了一声。 悦心身子抖了抖,斟酌了半晌还是觉得自己是伺候小姐的,应该对小姐衷心,便眼睛一闭牙根子一咬,脱口而出,“原先的花不是这朵,悦心洗完帕子的时候看到的那朵花比这个要复杂的多,颜色也不对,看起来更漂亮一些,也更加的精致。” 玉清落的手微微一抖,蹙眉,“可是这帕子还是原来的那一块……难道角落里的刺绣换了?” 悦心不敢说话了,她方才进来的时候,莫弦其实已经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多事的,王爷这么做一定有王爷的道理。可是她是小姐的人啊,肯定是要站在小姐这一边的。 再说了,小姐找葛嬷嬷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崭新的线索出来,就这样被王爷破坏了,多可惜啊。这分明就是让小姐做无用功,误导小姐往错误的方向找嘛。 悦心是忠于小姐的,虽然她知道说了这些话,王爷一定会生气的。 “啪”的一声轻响。 悦心吓得一缩,赶紧抬起头来,就见到玉清落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倏地抓起帕子往屋外走。 “小姐,你去哪儿?” “找夜修独。”玉清落已经看出来了,这绣花是新的,是夜修独刚让人弄上去的。 该死的,那混蛋到底想要做什么?竟然破坏她的东西。 玉清落脑子有跟弦绷得紧紧的,仿佛很快就会断掉一样。 悦心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想要拉住她。只是她的力道哪里比得上玉清落?没一会儿,已经被玉清落挣脱开了,她唇角一抿,人已经冲出了院落,直奔夜修独的书房而去。 悦心顷刻间感觉心惊肉跳了起来,赶紧提起裙摆也跟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强吻 只是,玉清落走到了半路却忽然又停了下来,蹙眉站在了原地。 悦心跌跌撞撞的追上前,差点一个不留神撞上她的后背。见她终于停下来了,不由的吐出一口气来,小声的劝道,“小姐,王爷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你先冷静一下,和王爷慢慢说。” 玉清落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皱着眉揪紧了帕子,许久,才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对,夜修独既然这么做了,就算去找他算账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悦心!!” “在。”悦心被她唤得眼皮子一跳,赶紧跑到她的面前。 “你能不能将帕子上原来的那朵花画出来?” 悦心怔住了,画,画出来?她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发,“小姐,悦心很笨,不会画画。而且悦心也只是看了两眼,只知道颜色有好多种很复杂,和现在的这朵花不一样……对不起小姐……” 玉清落明白了,也就是说,如今能够清楚明白的描绘出那朵花的细节的人,只有夜修独一个人。她找到的唯一的一条线索,现在在夜修独的身上,别无他法了。 玉清落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往夜修独的书房走去。 悦心一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也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 只是到了书房门口,悦心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和自家的小姐一块进去,只能停在书房门口,忧心忡忡的盯着那扇在她,面前关上的房门。 夜修独安稳的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手中的书本,对玉清落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 “啪”的一声,玉清落将帕子摔在了他的面前,手掌拍上他的书本,将本子阖上。 “有事?”夜修独面不改色的抬起头,盯着她冒着火却又强忍着压下去的双眸。 “你让人改了我帕子上的刺绣,对吧。” 夜修独轻笑,“你想多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玉清落也不恼,反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出来,“不过你这么做,倒是落实了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 玉清落将帕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的眼睛缝儿都眯了起来,“我原本就觉得这帕子手感十分的好,不像是平民百姓家里的东西,一直怀疑它是皇宫里出来的,不过没有证实过,也只是在猜想而已。可是如今你改了我的刺绣,却让我确定了,这帕子,就是出自皇宫,而且你肯定见过也必然认识,我的范围,似乎又要缩小了。” 夜修独的眉心陡然一拧,该死的女人,聪明的有些过分了。他就知道算计这女人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短短时间倒是让她得了益处。 只是,就算她知道出自皇宫有如何?没了上面的刺绣,她想找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告诉我,这个刺绣的图案,你在哪里见过?”玉清落往他逼近了一分。 夜修独能够十分清晰的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嘴角却绷得笔直,依旧面无表情的,“你确实想多了。” 玉清落豁然起身,对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冷笑了几声,“不说是吗?好,我自己去查。” 她话音一落,猛地抓起桌子上的帕子,转身就走。 夜修独眉心一瞬间拧得死紧,过了半晌直接出了书房的门,对着守在不远处的沈鹰说道,“看着玉清落。” “是。”沈鹰只觉得主子的脸色很不好,赶紧应了跟了上去。 然而,事情比夜修独想的发展的还要快。 次日一早,沈鹰已经面色阴郁的跑到了夜修独的面前,喘起粗气道,“王爷,玉姑娘,玉姑娘进宫了。” “什么?” “玉姑娘说王爷既然什么都不肯说,那她只好自己去查。所以今日一早,她就去了宫门口,自称是去给七皇子复诊的,让人去通报蒙贵妃,这会儿怕是……蒙贵妃已经让人到宫门口来接她了。”沈鹰暗暗的咒骂了一句,他也没料到玉姑娘的胆子这么大,说什么便是什么,真的就去了皇宫了。 他还以为玉姑娘不过是开个玩笑,威胁威胁主子而已,哪里知道竟然是动真格的。 夜修独脸色一变,直接冲进了马厩,扯了一匹马便骑了上去,直奔皇宫。 沈鹰赶紧跟在了他后面,脸色也是极差。 只是两人还未跑到皇宫,就在距离宫门口五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了正倚在树下的玉清落,正笑语盈盈的对着他们招手。 夜修独面沉入水,身下的马儿还在跑,他直接翻身而下,怒气冲冲的朝着玉清落走了过去。 玉清落挑着眉,面上的得意之色竟然和南南一模一样,看到他也是一点都不怕。直至他逼近了,她才开口笑道,“来的那么快啊,我都还没……唔……” 玉清落的话还没说完,夜修独已经凶狠的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近乎粗暴,揪着她的身子把她抵在树干上,重重的咬上她的唇瓣。 远处的身影瞪目结舌的看着这番场景,顿时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左右看看,好在这里是皇宫附近,平民百姓不会来,巡逻官兵也还未巡到这边。也亏得玉姑娘站的位置比较隐蔽,否则守着宫门的官兵也看到了他们风苍国伟大的修王爷此刻正搂着一个女人热吻啊。 王爷,拜托不要这么锻炼我的心脏行不行?有什么话先回家再慢慢说成不成? 沈鹰立刻在左右两边侦查了起来,表情慎之又慎。 玉清落却被夜修独咬得唇瓣都出了血,痛的她直抽气,双手抽出便想扎他一针,只是夜修独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有什么小动作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当下困住她双手双脚,吻得更加的用力了。 玉清落动弹不得,身前被他挡着,身后有树干拦着,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而就在两人的不远处,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车帘子被挑开,离子帆那张瞬间苍白的脸露了出来,震惊的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疯了 夜修独搂着她吻了好长时间才松开手。 玉清落一得到自由,立刻脸色铁青的瞪向他,“夜修独,你疯了?” “疯的那个人是你,你不是很不喜欢和皇室扯上关系吗?你不是不喜欢进皇宫吗?那你现在是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夜修独抓着她双肩,双眸冰冷语调微寒,一字一句的仿佛是齿缝间蹦出来似的。 玉清落微微一愣,被夜修独如此模样惊得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常。 她失语了好一阵子,耳边听着两人同时用力喘息的声音,良久,才皱着眉头,扭开了脑袋低哼起来,“是你先破坏了我唯一的线索,既然如此,我只能另寻出路。” “皇宫不是你的好选择。” “呵,那你倒是告诉我,帕子上的刺绣你在哪里见过?你告诉我葛嬷嬷到底和皇宫里的谁有关系?皇上?还是蒙贵妃?” 夜修独闭了闭眼,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手指在她后颈上一按。玉清落猛地蹙起眉头,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人已经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少了清醒时冷静的近乎锐利的女人,夜修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远处的沈鹰十分有眼力劲,赶紧让载着玉清落来皇宫的那辆马车过去,掀开了帘子让主子进去。 只是看到他怀里晕过去的玉清落时,沈鹰还是忍不住皱眉,心里多了一丝担忧。 主子现在是把人给弄晕了,但是玉姑娘早晚会醒过来的,到时候,主子总不至于把人给绑在那里吧。 还有,玉姑娘的嘴唇都破了,王爷你要不要那么用力啊? 沈鹰摇摇头,看着主子给玉姑娘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搂在怀里以后,这才把帘子放了下来。 随后让车夫把他和主子的那两匹马带回王府,自己亲自驾车,护送夜修独和玉清落回王府。 车子咕噜咕噜的上了路,然而不大一会儿,沈鹰抓着缰绳的手便忍不住微微收紧,低低的‘驾’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夜修独明显的感觉到车子颠簸了一下,他微蹙眉小心的护住玉清落的脑袋,声音压得极低,问,“出了什么事?” “主子,右相跟上来了。”沈鹰往后面看了一眼,那马车确实时右相府的。 刚才主子和玉姑娘的情况,该不会被右相给看见了吧。 夜修独一怔,嘴角的笑直泛冷意,“速度再快点。” “是。”沈鹰知道王爷对右相并无好感,也晓得若是被右相赶上了会多出许多的麻烦来,当下狠狠的抖了一把缰绳,马儿立刻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后面的马车似乎觉察到了,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只是夜修独的马本就不同寻常,再加上有沈鹰掌控,离子帆的马车自然是追不上的。 因此没多久,两车之间的距离便渐渐的拉开了。 沈鹰也不耽搁,马车没多久就停在了修王府的门前。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抱着玉清落下了车,直奔她的院落而去。 住在王府不用每天早起跟着夜阑晟去给太后请安的南南刚刚醒过来,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跨出院门,就见他家爹爹抱着他家娘亲面色‘凝重’的样子。 南南心里瞬间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睡意一扫而空,整个人清醒的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炮弹一样的对着夜修独冲了过去。 “爹爹,我娘亲怎么了,她怎么了?死了吗?” 纵然此刻夜修独没有理会他的心思,也不免被他直白的语气弄得一个趔趄。他垂下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我怎么就算是胡说呢?你看我娘亲一动不动的,爹爹你说,是谁给弄成这样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报仇去。”南南开始撸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夜修独加快脚步,远远的把南南甩在了身后面。 南南一蹦一跳的,声音叽叽喳喳越叫越大声,将原本在房内看书写字的夜阑晟和玉宝儿都给招了来。 两人面面相觑,很快跑到南南身边询问他。 南南一拍大腿气得跳脚,“我娘亲被人害了,我得操家伙给她报仇啊。” 夜阑晟和玉宝儿陡然瞪大了眼睛,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被人害了? 怎么会?她明明是那么厉害的女子,怎么会有人要去害她? 两人有些不相信,想要拉着南南问问清楚。可是一回头,南南已经追着夜修独往里面跑了进去。 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直追到了房间里面,才听到夜修独不悦的怒喝声,“都出去。” “出去出去,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得给我娘亲做急救。”南南立刻从善如流的对着后面的夜阑晟和玉宝儿挥了挥手。 那两人面面相觑,倒不是真的听了南南的话,只是夜修独板着脸的模样还是十分的撼人的,他们面对他还是需要勇气,听到他的话,便也只能乖乖的退到了门口。 可是心中依旧担心玉清落,也不敢走远,便扒着门框往里面看。 南南已经将袖子往莲藕般的手臂上卷了卷,还真有几分小大夫的模样。 夜修独都要被他给逗乐了,看他当真要动手,只能头疼的拦住他,“南南,你娘亲只是被我点晕了过去而已,到了晚上就会醒来了。” “啊?你弄的?爹爹,你为什么要弄晕我娘亲啊?” 夜修独皱眉,他总不能真的和他解释那么复杂的东西吧。只是见他眨着眼睛很有求知欲的模样,似乎他不回答便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夜修独也只能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娘亲早上起得早,爹爹看她睡那么少没精神,便只能想办法让她多睡一会儿了。” 南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娘亲那么懒的人,早上竟然会起的那么早,难不成神经错乱了? “王爷。” 就在南南乱七八糟的胡想一通之际,门外倏地响起杨管家独有的沙哑声音,“王爷,右相来了。” “呵,他倒是跟的紧。”夜修独的脸色又恢复了一派的冷然,甚至比之先前还要冷酷几分。 第二百七十章 让人惊艳的南南 门口正对着他的玉宝儿和夜阑晟同时心脏咯噔了一下,感觉整颗心都要在夜修独的如此目光下破开一样。 两人当场往后退了两步,当做……不存在。 夜修独对着管家交代了一句,“让他在书房等本王。” “是。”杨管家神色如常,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夜修独交代完,一伸手,便把悄悄的走到床沿想去揪玉清落头发的南南给扯了回来,“好了,不要闹你娘亲。她累了需要休息,你跟爹爹出来,爹爹先教你一套功夫。” “诶?啊?”南南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错愕,很是纠结的在他怀里扑腾了起来,“爹爹你在说什么呀?刚刚杨管家都说右相在等你了,哎哟你赶紧的去见他吧。娘亲从小教育我,待人接物要真诚,让人家久等是不好的行为。爹爹,我是好孩子,我怎么可以耽误你的大事呢。好了好了你快点放我下来,咱们分道扬镳后会有期怎么样?” 夜修独冷笑,将他夹在胳膊肘下直接带出了房门,顺手把门给关了起来,留给玉清落一个安静暖和的空间。 夜阑晟和玉宝儿对视一眼,立刻乖乖的跟了上去。 南南扑腾了两下没用,很快被夜修独领着放在了院子中间,“看清楚了,我打一次,你来试一次。” 刚刚和悦心一块从厨房走过来的莫弦怔了一下,一看主子要小试身手,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到了本就等在院落里的沈鹰的身旁,满脸期待的看了起来。 可是南南却在一旁不断的跳脚,“啊?爹爹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我想说我……” “开始了。”夜修独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时间,已经捡起一旁的树枝滑向地面,那地面瞬间尘土飞扬,无数的落夜顺着树枝洋洋洒洒的,仿佛落英缤纷的美景一般。 夜修独的速度十分的快,那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停顿,整套剑法舞下来,动作虽说轻柔可杀伤力却极大。 一旁的莫弦和沈鹰面面相觑,主子怎么从一开始就教南南这么难的剑法? “爹爹你都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样的行为就跟娘亲一样无耻可恶,我会不爱你的你知道吗?我真的会不爱你的哦,你别不相信……”南南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就几瓣树叶飘进他嘴里,弄得他嘴巴一阵难受,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口水才觉得干净了一些。 可是等到他想再开口控诉之时,夜修独已经停了下来,眯着眼看他,“好了,开始吧。” “主,主子,这太快了吧。”莫弦有心想替南南解围,刚才那小家伙一直在说话,怕是一招一式都没看清楚吧。更何况,主子这套剑法打的十分的快,就连他和沈鹰,也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才能把整套剑法记下来。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对本王有意见?” “……”他哪儿敢啊,莫弦噎了一下,立刻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夜修独这才轻哼一声,又转过头去看南南,“若是再不开始的话,今天的午饭可就没得吃了。” “什么?????”南南大惊,这对他简直就是酷刑当中的酷刑啊。 沈鹰和莫弦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担忧,他们是没见过主子教育过别人的模样,这虽然是第一次,可也没想到竟然是这般严格的。 就算对方是南南,他也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好吧,虽说这是为了南南好,可这般严厉,到时候被玉姑娘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两人很快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这主子和玉姑娘之间,怕是隔阂要越来越深的。 “爹爹,你跟着娘亲时间久了,果然是学坏了。”南南扁了扁嘴巴,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不满,可是还是慢慢的走到庭院的中间,接过夜修独手中的树枝,摆好架势。 只是临开始之前,还是十分不甘心的大叫一声,“我早饭都还没吃呢,爹爹你这么虐待我,我诅咒你早泄。” “噗……”不止是莫弦和沈鹰,就连庭院外边在偷偷摸摸看热闹的王府下人,也忍不住喷了。 夜修独的脸色瞬间铁青起来,阴沉沉的十分可怕。 “谁教你这些话的?” 南南愣了一下,抓了抓脑袋十分不解,“这话怎么了?难道很严重?也对,娘亲用这句话诅咒棉花糖叔叔的时候,棉花糖叔叔的脸色也很臭,差点要找娘亲拼命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玉姑娘说过的。只是下一刻,王府的人又开始嘴角抽搐了起来,南南什么意思都还不懂,就敢拿这话往王爷身上套? 夜修独眉心一拧,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再次提醒南南,“再不开始,就连晚饭也没的吃了。” 南南瞬间觉得天要塌下来一样,赶紧揪紧了树枝,小脚一抬,小嘴一抿,树枝如同夜修独先前那般往下滑向地面。 一模一样的场景仿佛重现一般,那些早就散落在地上的落叶再一次在那根细细的枝条的指挥下,生龙活虎的宛如有了生命一样井然有序的飞舞着。 小小的身子虽然不如夜修独那般灵巧熟练,可是那架势气势却丝毫不逊色。 挥舞中的南南和平日里就仿佛是两个人一样,此刻他的小身子散发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小脸紧绷的那一瞬间,几乎和夜修独一模一样。 树枝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顺着落夜一划一落,最终落式之时,那树枝竟然‘啪’的一声应声而断。 南南皱着眉懊恼的跺一下脚,盯着断成两截的树枝喃喃自语,“奇怪,刚刚最后那一下,那么大的力道使出来,树枝是肯定会断的啊,可是爹爹的就不会,而且看起来动作更加的顺畅。好奇怪……” 南南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自己有些琢磨不出来,想了想,干脆抬起头问夜修独,“爹爹,我最后那一下明明……” 南南的话戛然而止,看着面前那些个长大嘴巴满脸震撼之色的众人时,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虐待我 莫弦和沈鹰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那个明明才五岁的孩子,明明方才根本就没有好好看主子如何挥剑的孩子,主子明明打得很快一丝停顿都没有。 可是他竟然从头到脚舞了一遍,简直是天才。 夜修独就算心中有数,也不免眼前一亮,闪过一丝惊叹。 那人说的果然没错,南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他不过就是懒,否则这般年纪早就闻名天下了。怪不得陆家那深奥难懂的脚法他能运用自如,怪不得玉清落那么放心的让他参加武斗。有如此绝高的悟性,还如此聪明懂得自保,有哪个十来岁的孩子会是他的对手? 夜修独胸口难以名状的用过一丝自傲,这是他的儿子,玉清落给他生的儿子。 很好,太好了。 夜修独眉目间的冷漠淡去了不少,嘴角扬起的弧度十分明显的告诉众人,他心情很好。 看着南南捂着胸口左右戒备的朝着自己走来的模样,夜修独暗暗的轻咳了一声,立刻严谨起来。 “爹爹,他们这么看着我想要做什么?” 夜修独挑眉,“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上次我从陆伯伯那里学会陆家脚法的时候,陆家的那些个大人小孩也是这么看着我的。可是后来他们就全部追过来要打我了,说我不是人。呜呜……我明明就是爹爹娘亲的儿子,哪里不是人了?好在我脚法好,他们都跑不过我。”南南说起这个,还有一丝得意。 夜修独嘴角轻轻动了一下,“那就别管他们,他们不敢追过来打你的。刚才的那套剑法,感觉怎么样?” “就是最后那一下好像不对劲。”南南甩动了一下手臂,那断了半截的树枝顺着风声呼呼作响。“爹爹,这是为什么?” 因为方才最后那一下,南南嘴里吃进了树叶,正低着头呸呸吐口水,自然看不到那最后一下也是整套剑法最精妙的一下了。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南南虽然厉害,可是不管什么,都需要反复练习加强巩固,若是不能自己领会,那作用也不会很大。 夜修独看了看天色,想着右相应该等了也有一会儿了。便背过手,低头对着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南南说道,“自己多练几次,自然就会了。爹爹还有事,你在这院子先练着,回头我再来看。” “……哦。”南南鼓着腮帮子,爹爹简直是魔鬼,他都没吃饭,他竟然还要他一个人在这里练着,这分明是在虐待他。 夜修独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莫弦和沈鹰两人虽然很想留下来和南南好好的讨论讨论,再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和感慨,然后让他再学一套别的剑法或者拳法甚至是枪法给他们看看。 可是夜修独要走,他们的跟着。 两人几乎是同时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看了南南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夜修独的身后走掉了。 那边的三大人物一走,玉宝儿和夜阑晟便嘻嘻闹闹的跑到了南南的跟前,难得如此聒噪的扯着他直赞叹。 “南南,你好厉害,刚才那套剑法我们连看都没看清楚,你居然还能一边说话一边全部的记下来,还能立刻就耍一次,太厉害了。” 夜阑晟两人虽然好文,更精通诗词歌赋,可也知道夜修独的那套剑法很不一般,看的他们眼花缭乱。他们觉得如此剑法,可能也就只有修王爷这样有本事的人才能耍得出来。 可是让他们震撼的是,只看了一遍而且这一遍还非常不专心的南南,居然可以如此利落摆出一模一样的架势。 夜阑晟惊叹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五叔会同意让南南去参加武斗,也明白五叔为什么会让南南回到王府,亲自教他武功。 一直提着一颗星的夜阑晟,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安安心心的准备自己的比赛了。 不仅是夜阑晟,玉宝儿心中同样自傲热血,这可是他的外甥啊,是姐姐的儿子,让人惊叹的儿子啊。 两人围着南南叽叽喳喳的,可是作为当事者的南南,确实一脸茫然的看向两个人。 直至连王府那些旁观的下人都跑过来对着他赞扬不断后,南南才眨了眨眼奇怪的问,“我……很厉害?” “是啊是啊,简直是奴才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小世子,你刚才都没看到,就连沈爷和莫爷两个人也呆住了呢。” “小世子这么厉害,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家小世子。” “是啊,玉姑娘和王爷的孩子,果然和常人不一般。”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直接把南南说的眉开眼笑神情癫狂。他一把丢掉了手中的树枝,一手一只抓着玉宝儿和夜阑晟的手问,“我真的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恩。”两人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南南乐疯了,叉着腰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哼,我这么厉害了,爹爹还让我再练练,他果然是在虐待我。好了,不练了,肚子好饿。” “额……”玉宝儿和夜阑晟对视一眼,方才王府是让他再练练?那,那他们这样说了一通破话了王爷的计划,岂不是……很糟糕? 咽了咽口水,玉宝儿略微艰难的说道,“南南,其实再练习一下可能会更加的熟练,你要不……” “要不什么?我要吃饭的,早饭都没吃呢。”南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真的扁的只剩下一层皮了。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果然不好受。 早饭?夜阑晟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中午了。 南南不理会他们,直接跑到了小花厅那边。那里的石桌上早就放着悦心准备的点心了,南南吃了几个,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玉宝儿两人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还想再劝劝。 谁知道还没走上小花厅的台阶,就听到南南义愤填膺的声音,“不管了,我要去叫醒娘亲,我要告诉娘亲爹爹虐待我不让我吃饭,我要离家出走。” 第二百七十二章 醒了 玉宝儿两人惊悚了,离家出走??? 两人急忙往前一扑想要抓住南南,可是小家伙已经从另外一边跑开了,直接跑离了小花厅,往玉清落的房间冲过去。 玉清落还在昏迷着,南南打开了房门,便蹬掉了鞋子,整个人趴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娘亲你醒醒,我告诉你哦,有人欺负我来着。虽然这人有钱有势,人又长得高高帅帅的,而且还和南南一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秀外慧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作之合,啊,说错了……” 随后跟进来的玉宝儿满脸黑线,他不是来告状的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在称赞王爷顺便着连自己也赞美了一番? 而且,还乱用成语。 “娘亲,我是你儿子对吧,我知道你很疼我的,所以你赶紧醒来哦,醒来帮南南报仇吧。” 南南喋喋不休的,他算是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如今有力气折腾了。 只是他叫唤了半晌,床上的人还是无知无觉的,一点要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南南奇怪了,歪着脑袋打量闭着眼睛的玉清落,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想了想,还是招手让夜阑晟和玉宝儿进来。 “诶,小晟晟小宝儿,你们看,我这么大声说话我娘亲都不醒呢。” 玉宝儿满脸黑线,他不是纠正过他,应该叫舅舅的吗? 可是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他还是和夜阑晟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床沿。 南南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蹲在床边用力的盯着玉清落。 半晌后,附在她耳边大叫起来,“娘亲——娘亲——天亮了。” “娘亲——娘亲——有好多吃的东西来了。” “娘亲——娘亲——有好多好喝的来了。” “娘亲——娘亲——南南被绑架了。” 夜阑晟两人默默的扭过头去,南南,清姨和你不一样,真的!! 南南叫了好多声,喉咙有些发干了,才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回头,很是郑重其事的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你们看,我怎么叫她,她都不醒。爹爹说娘亲睡着了,我觉得爹爹肯定在骗我。” “南南,五叔不会骗人的,咱们还是让清姨好好休息吧,不要打扰清姨了。”夜阑晟对夜修独的话还是十分信任的。 可是南南不一样,他向来胆子大,想法也特别的诡异。 他不肯走,摇了摇头拖着下巴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觉得,我娘亲一定是病入膏肓了。爹爹今天不正常,你们看啊,他不但虐待我不让我吃饭,还骗我说娘亲睡着了。唔……不行,我要救我娘亲。” 南南说着,忽然从床沿站了起来,扑上去开始翻玉清落的药包。 玉宝儿和夜阑晟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他抽出刀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人急忙上前拦住南南,“南南,你要是真的怀疑清姨生病的话,咱们直接请府里的大夫给清姨看看,你别亲自动手啊。” “是啊,南南,姐姐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看,姐姐的脸色还是很好的,呼吸也很平常,大概睡得比较沉而已。” 南南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懂,哎哟,先走开走开。我好歹跟了娘亲那么久,不说医术有多高明,不过略懂的那一点皮毛,一定会比王府里的大夫要好的。” 他说着,看了看手中的刀子,觉得这玩意有些不靠谱。犹豫了一下,他直接把刀子丢到了地上。 紧跟着,他又开始翻了两下药包,把一个小夹子给拿了出来。 “用这个试试。”南南很有实验精神,话音刚落,已经用那个小夹子狠狠的夹上了玉清落的手指,还用力的按了两下。 没醒? 南南低头,又开始找剪刀,不过这个没用,他又随手丢在了地上。 最后终于在他桀桀不断的笑声当中,抽出了几根银针。 玉宝儿和夜阑晟都惊悚了,两人不是南南的对手也没办法阻止他,便赶紧跑出去叫人。 南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表示很鄙夷。真是的,一点都不相信他神医南南的技术。 一边想着,一边将拿起银针往玉清落的身上扎。 “嗤……”真是一下,玉清落已经猛地坐起来,吃痛了一声,一把将银针给拔了出来。 她盯着银针扎下去的部位,豁然抬起头看向一脸无辜表情的南南,眸子微眯,“挺能耐的啊,懂得扎针了?怎么,打算子承母业?” 南南干笑的后退了一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可是嘴上却十分认真的辩解了起来,“娘亲,你要相信我,这其实懂得一点点的,你看,你以前就是这么替别人扎的,我都看着呢,呵呵,呵呵。” “小姐……”悦心被夜阑晟两人拉着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看玉清落坐着,看起来没什么见血的画面后,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又眯着眼瞪着南南。 南南看着头顶,脚步却缓缓的挪到了悦心的身后,嘴角嘟着,“娘亲,不能怪我,谁让爹爹骗人的,他说你只是睡着了而已,可是叫不醒嘛。” 夜修独?? 玉清落身子一僵,手指抚上感觉还有些刺痛灼热的唇瓣,想起他忽然动手弄晕了自己,当下眉心便拧了起来,怒气开始一点点的攀升。 她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看着南南问道,“夜修独呢?” “爹爹?”南南摇摇头,“不知道。” 悦心倒是很实诚很欢快的答道,“哦,王爷在书房,他……”和右相在商讨时间。 悦心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往书房方向而去的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玉清落抿着唇十分恼怒,线索被夜修独毁了,唇瓣被他咬破了,最后他竟然还有脸把她给弄晕了? 玉清落冷笑再冷笑,脚步飞快,直至停在了夜修独的书房门口,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守在门口的莫弦和沈鹰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糟糕,两人赶紧步下台阶朝着她跑过来。 “玉姑娘,王爷正在和……” “啪。”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男人最痛 玉清落一人一脚,直接踹上了……男人最痛的部位,随后在沈鹰和莫弦弯腰闷哼的恭送下,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书房的门口。 门内的夜修独内力修为向来强于一般人,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时,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只是眉心微微蹙起,玉清落应该不至于现在就醒来才是。 他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还不肯走的离子帆,心中闪过一丝恼怒。 “王爷,你把清……青姑娘带到哪里去了?”离子帆至今还是难以相信那一对在柳树下面接吻的两个人,会是传闻当中冷漠无情的夜修独……和清落。 直至他看到清落被夜修独弄晕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往修王府而来。 只是,在这里周旋了那么久,夜修独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松动,更无法得知清落到底在哪里,情况如何,会不会有危险。 这修王爷,真的是极其难对付的男人。 夜修独听到了沈鹰两人步下台阶的声音,抽空睨了离子帆一眼,眸中冷意大盛,“右相关心的事可真广,本王听说任大夫出了事,父皇正在为这事心烦。右相贵为百官之首,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在为父皇分忧解难上面?” 离子帆眯了眯眼,朗声道,“下官行事自有分寸,不过任大夫之事疑点重重,本相正打算请青姑娘帮忙,没想到就看到了王爷打晕了青姑娘,带回了王府。王爷,如此是不是算是阻碍本相办事?本相是否可以怀疑王爷这是有心阻挠找出杀害任大夫的真凶,本相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件事情或许和王爷有关?” 夜修独不由的暗暗称绝,离子帆能坐到右相的位置,头脑和一般人确实不一样。怪不得父皇每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右相,都会感慨一番。 可惜啊,他不是父皇,他没有爱才惜才的想法。 他只知道,面前的离子帆,是玉清落的……旧情人。 “右相的想法果真大胆,不过……” “砰”的一声,书房门被踹开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夜修独要说的话。 紧跟着,一道嚣张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夜修独,你到底想怎么样?” 玉清落一说完,倏地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书房内除了夜修独之外,还有一个人。 “离子帆?”玉清落蹙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要命,该死。 玉清落摸了摸脸,这才没带面纱,算是彻底暴露了。 离子帆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盯着玉清落越发明亮娇嫩的模样,心跳忽然跳动的厉害。虽然一开始便知道蒙着面纱的青姑娘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玉清落,虽然先前在柳树下也看到了她被夜修独扯落面纱后露出来的脸,可那个时候距离太远了,哪里像现在这般的清楚动人。 离子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了六年的感情几乎是一触即发,顷刻间涌上了心头,逼得他身子坚硬,鼻尖一涩,几乎红了双眸。 “清落,果真是你。” 玉清落干笑一声,“你们要是有要事商谈,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离子帆立刻接了一句,双腿不受控制的已经挡在了她跟前,拦住了她转身欲走的身影,笑着摇头,“不打扰,清落,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修王府? 离子帆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想要伸手去抱住她的冲动狠狠的压了下去。 不能吓到她,不能吓到了她。 “清落,我是来接你去相府的。以后我会保护你,尽我所有的能力保护你,随我回相府,好吗?” 夜修独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已经青筋暴跳,握得异常的用力,那杀气暴涨的情绪,好像要将整个书房都毁于一旦似的。 尤其是看到这两人相视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如同多年不见的情人一般喃喃低语,夜修独便觉得心口沉闷的厉害。 好在,他的自制力尚能维持。 夜修独闭了闭眼,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姿态优雅缓慢的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十分淡定的走到了玉清落的身边,手一抬,便搂上了她的肩膀。 玉清落吓了一跳,感觉到他手掌落下的位置温热温热的,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她不适应的动了动,下一刻,肩膀上的手却忽然收紧,力道重的仿佛要嵌进她骨子里,痛的她差点倒抽了一口凉气。 玉清落皱着眉诧异的看向夜修独,却只见到他含着笑意看向离子帆,那笑冰冷彻骨。 她张了张嘴,刚想出声,就听到离子帆震惊的声音,“王爷,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夜修独笑了起来,搂着玉清落肩膀的手收的更紧,直接让她的身子贴着自己的身子,紧密的没有一丝缝隙。 玉清落动了动,这姿态她实在不是很喜欢。可是夜修独的力道太过强悍,那浑身散发出来的‘你要是再敢动我就当场斩了你’的气势,简直毁天灭地,这让玉清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她总觉得,夜修独这会儿的情绪,透过那只放在她肩膀上的右手表现出来的,似乎是不安,非常的不安。 她犹豫了一下,心脏莫名被揪紧,暗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再动。 夜修独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安分了,这才对着离子帆接下去说道,“本王在做什么,右相不是看见了吗?” 离子帆看见了,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可是他看得十分的清楚,清楚到看得出……玉清落没有挣扎,她对夜修独的搂抱一丝的挣扎都没有。 离子帆几乎屏住了呼吸,看向玉清落,问,“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玉清落想也不想,这是她下意识的回答。 可是身旁的夜修独却低低的笑了起来,“朋友关系,恩?” 玉清落眉心一跳,心脏一缩,就听到他接下去扬起的声音,“若是朋友关系,你又怎么会替本王生下儿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吐血 生,下,儿,子!!! 离子帆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修王爷说什么?说清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怎么可能? 玉清落抚了抚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对离子帆还是十分的陌生,但是六年前的事情,悦心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过她。因此,玉清落知道自己在未出嫁之前,已经和离子帆互生情愫,甚至私定终身。 只是那个时候的离子帆空有一身才华,却因父母都是死在朝廷命官之手,所以并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甚至十分的排斥。所以归根究底也只是一介穷书生,就算上门提亲,也是直接被玉家给打出门外的。 而玉清落,却因为和于作临从小便有婚约,且当时的玉家已然没落,有很多的方面都必须要依靠于家才行。无奈之下,玉清落只能嫁进了于家。 两人之间断的干净也确实是分的彻底,玉清落嫁给了于作临,离子帆为情伤远走他乡一年。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传来的却是玉清落背夫偷情红杏出墙天打雷劈的消息。 再然后,风苍国便出现了一位青年才俊,一个传奇宰相。 这中间离子帆到底经历了什么悦心无从得知,他为何会突然选择进入厌恶的朝廷悦心也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离子帆当了右相后处处和于作临作对,这必然是为了六年前‘已死’的玉清落。 所以,尽管玉清落先前并不认识离子帆,可是他能在她蒙着面纱的第一眼便认出她来,说明离子帆确实是用情至深的。 玉清落并不想伤害这样的男子,尽管自己已并非是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了。 可是,她的心生不忍,在夜修独的眼里,便成了旧情复燃。 这样的事情,夜修独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听见玉清落暗暗叹息的声音,夜修独的神经陡然间便是一崩,抓着玉清落的肩膀又收紧了几分。抬头面向离子帆时,面色更加森冷,“本王方才正在教我们的儿子练习功夫,右相若是没事的话,本王就不送了。” 离子帆迅速的看了一眼,视线便又集中在了玉清落的身上,喉中有股腥甜不断的往上涌,却被他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清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修王爷……成亲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又想起夜修独从未成过亲也没有王妃的事实,眸中的怒意便涌了上来,伸手一把抓住玉清落的手臂,低呼道,“不对,修王爷没有王妃,你不是……你,清落,你难道甘愿无名无分的跟着修王爷一辈子吗?还是,他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 夜修独盯着他那只手,冷哼一声一把便给拂开了,“右相,你管的太多了,玉清落现在已经和你没有关系。如今整个帝都都知道,右相此时心悦的是玉家的二小姐玉清柔,全帝都都了解玉清柔将会是右相夫人。右相若是真有闲心的话,还是回去看着你未来的夫人吧。” “她不是。”离子帆倏地扭过头,眸光阴狠的盯着夜修独,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不是,我夫人的位置,从来就只留给清落一个人。”他说着,又有些急切的扭过头对着玉清落解释了起来,“清落,我和玉清柔没有任何关系。我会照顾她,只是因为她是你妹妹。你说过,你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有个对你好处处帮着你护着你的好妹妹,还有一个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的继母。我当初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我只是不想你的家人受了委屈,所以处处护着玉家。” 玉清落蹙眉,肩膀上夜修独的力道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痛,痛的她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离子帆双眸清明,看起来并没有说谎的意思。这么说来,以前的陈姬心母女确实一直隐藏着真性情对玉清落极好,才会让她如此感激,所以在面对离子帆的时候还在处处说她们的好话。以至于离子帆当了右相后便处处的护着玉家,明目张胆的帮着陈姬心母女两个,就算心里清楚她们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可是只要她们对玉清落好,那他便能无节制的对她们好。 对曾经的玉清落,离子帆确实是深入骨髓的感情啊。 有那么一瞬间,玉清落甚至很想说出真相,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玉清落,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陈姬心母女的陷害下,死在于作临的心狠手辣下。 可是,玉清落没能说出口。 夜修独冷冷的看着他,搂着玉清落的身子不让她撼动半分,对离子帆的怒气冲冲依旧面不改色。可是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此刻上去揍他。 在他的面前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对着玉清落告白,他方才是耳朵聋了吗?没听到他说玉清落已经有了他的儿子吗? 夜修独的嘴角开始恶意的勾起,玉清落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他嘲讽的笑声,“右相这话可就有趣了,你说是为了玉清落才会对陈姬心母女特别照顾。可是六年前,玉清落走投无路之际投靠玉家,却被玉家的人直接赶了出来,后来更是因为她们母女两个的陷害和告密,才会九死一生险些丧命。也亏得她命大,否则你觉得你今天还能见到活生生的人吗?呵,可你现在告诉本王,说你如此眷顾玉家,只是因为玉清落的关系,呵。” 离子帆怔住了,半晌后倏地扭过头看向玉清落,“修王爷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这般对你?” 肩膀上的手又加重了,玉清落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可是事实确实是事实,她否认不了,顿了顿,玉清落还是点了一下头。 离子帆喉中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他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玉清落和夜修独两人都愣住了,后者手一松,玉清落便忙上前,一把抓住离子帆的手腕,手指轻搭了上去。 离子帆微微一顿,立刻把手给抽了回来,碰也不让她碰一下。 玉清落却是瞳孔一缩,震惊的看向他,“离子帆,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为情所困 离子帆猛地后退一步,一把抹掉嘴边的血渍,倏地笑了一声,那笑容还是如同往常那般温温和和的。 只是吐出的话,却透着几分绝望,“我没事,清落,对不起,我好像还是什么都帮不了你。” 离子帆说完,看了夜修独一眼,便已是脚步踉跄的打开了书房的门,跌跌撞撞的跑离了修王府。 玉清落眉心一拧,抬腿便要追上去。 可惜才刚走了一步,身子再次被人拉了回去,肩膀上的力道传到了腰间上,背部贴上了某人冷硬的怀里,耳边传来冷气森森的警告声,“玉清落,你要是敢追上去,本王让你后悔一辈子。” “夜修独,离子帆身子破损的厉害,我给他瞧瞧。”玉清落心一咯噔,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奇怪的微妙的气氛,纵然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听到了夜修独话中的不一样。 这是第一次,夜修独在她面前自称——本王。 “他身子怎么回事是他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本王怎么不知道鬼医居然也变得如此善良仁慈,见着谁有病就赶上去救了?”夜修独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的转过来,牙根子死死的咬着。 玉清落眉心拧得死紧,“夜修独,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本王对你,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讲道理。”夜修独冷笑,“你闭嘴,再敢说半个字惹我不高兴,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葛嬷嬷的下落。” “夜修独,你……”太无耻了。 玉清落气得咬牙切齿了起来,可是要出门的步子却确实是停下来了。 夜修独感受到了,缓缓的松开手,笑了起来,“本王还有事,你好好的呆在王府里。” 他说着,也不给玉清落回答的机会,转过身便离开了书房。 只是那个背影,竟然和离子帆离去时十分的相似,都显得狼狈至极。 玉清落微微的拽了拽手指,说不出话来。一个人站在书房内许久,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然而,自那天开始,夜修独便像是在避着她似的,再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就算玉清落有心去寻他,也能在找到他的前一刻被他给逃了。 王府中的众人都感受到府中显而易见的变化,尤其是修王爷那比之以前更加冰冻的脸色,更是让他们提着脑袋在办事一样,压根就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苦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沈鹰四人,面对如此低气压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倒是很想让玉清落与主子见个面来和大和解再然后皆大欢喜,可是一看到主子那如同冰渣子一样的目光,四人只能缩了缩脖子,放弃所有自作主张的想法。 玉清落几次找他不见人,气得连连冷笑,差点将桌子给拍碎了。 就算是神经大条的悦心,这些天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话,生怕小姐气得七窍生烟。 大概也就只有南南,还是一个人自顾自开心的玩自己的。只是自打知道玉宝儿和夜阑晟两人志趣相投喜爱看书整日里混在一起完全不陪他玩之后,南南的心情就开始晴转多云最后转雷阵雨了。 因此一时之间,修王府内的三个主子,一个个全部处于低气压之中,让人敬而远之。 南南想让娘亲给他出气,可是玉清落根本没时间陪他耍宝。他便直接去找了夜修独,夜修独是断不会踏进玉清落的院子半步的,自然也没有答应。 南南气得浑身发抖,对着夜修独开始嘤嘤嘤的哭。 夜修独被他哭的嘴角直抽,最后干脆带着他出了府,美其名曰——练功修行。 一大一小当天晚上便收拾行囊离开了王府,除了跟着一块去的沈鹰和彭应之外,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南南满心不悦,可是夜修独已经抓着了他的弱点,只要对症下药,小家伙也只能乖乖的跟着不说话。 只是,在夜修独离开之前,还是留了话给玉清落,让莫弦转达。 莫弦接了个苦差事,惨兮兮的跑到她的院子,迎着头皮把话给一口气说完了。 “主子说,马上就要四国大赛了,如今南南的事情是首要之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玉清落听完,冷哼了一声直接将桌布给掀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瞬间落了一地,‘乒乒乓乓’全数变成了碎片。 以后再说?以后他敢保证不会再躲着他了?他敢保证不会再破坏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了? 悦心和莫弦对视了一眼,觉得小姐最近的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躁了,比月事来的时候还要严重。 玉清落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厉害了,厉害到……她心里有种越来越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不愿意触碰也不应该去触碰的。 可是,她没法控制。这段日子夜修独一直在躲着她,让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全部烟消云散了。 “哟,这是怎么了?”正当屋子里气氛紧绷之际,窗台上忽然跳上了一个人,一个失踪了好多天的人。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问,“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恩?”金琉璃笑眯眯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笑的还是那样的风情万种,“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来,和我说说,这是谁惹咱们家的玉大小姐不高兴了?” 玉清落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缓自己的呼吸,这才挑了一只凳子坐下,却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是回头吩咐悦心,去把扫帚拿过来,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扫了。 金琉璃笑着踱步走到她面前,啧啧有声,“这好些天没见,怎么感觉瘦了一点?难道是因为为情所困,难以抉择?” 情?玉清落皱了皱眉,她和夜修独……能算得上是为情所困吗? 见她沉默,金琉璃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表情惊愕的盯着她,“不会吧,你还真是为情所困啊。这么说来,外边传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了?” “外边传的消息,什么消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流言四起 金琉璃诧异,“你不知道?”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了,哪里知道外边都发生了什么? “恩,我刚过来的时候,听到那茶馆里有人在议论你,说是什么什么夫人。”金琉璃勾了凳子在她对面坐下,说到这里时稍稍的抬眸看了莫弦一眼,见他竖着耳朵似乎也有几分好奇的模样,这才接下去说道,“帝都现在在传,说右相和鬼医天作之合,不日就会成亲,鬼医青姑娘马上就要成为相爷夫人了。” “……”玉清落怔住了,这好好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绯闻来? 莫弦眉心一拧,面色沉重,转过身就走了。 金琉璃挑了挑眉,撞了她一下,“你和右相,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哪些人在传?”玉清落不答反问。 “估计刚刚开始传开,莫弦都还不知道,肯定蔓延的范围还不广。不过你也知道,这流言传播的速度一向快速,更何况如今帝都的热门除了四国大赛便是鬼医,再加上离子帆原本就是个传说,我估摸着到了晚上,大街小巷都会传遍了,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右相和鬼医会成为一对了。” 金琉璃分析的没有错,这样的传闻确实才刚刚开始。莫弦从玉清落的院子跑出来后,杨管家也正好跑过来关于流言的事情。 如今府里能做主的便只有玉姑娘和莫爷闻爷两人的,这事事关玉姑娘,他们便只有把流言告诉莫爷,看看他是否有什么主意。 莫弦紧抿着唇离开了王府,所到之处,流言已经蔓延到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再想阻止,怕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如今,他只有先去禀明主子,请主子定夺了。 莫弦和闻天商议了一下,最终留下闻天在府中保护玉清落的安全,自己则跑去了夜修独的别院,找到了正在盯着南南练功的夜修独。 南南一看有人跑过来,立刻兴奋的对着莫弦直笑,松了手里的小木剑就嚷着要吃东西。 夜修独对于他如此耍赖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看莫弦确实情况紧急的样子,便放过了他,净完手走出了院子。 只是听完他的报告,夜修独却只是淡淡一笑,沉默下来。 沈鹰却恼恨之极,怒道,“到底是谁在这里散布谣言,玉姑娘是咱们王爷的,和右相根本就没有关系。” “王爷,这事,会不会是右相让人传的?”彭应压低了声音,猜测道。 夜修独摇摇头,“右相还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低劣的事情来,这件事情传出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那会是谁?为什么会莫名的把玉姑娘和右相扯在一起?就算要传,也该传玉姑娘和咱们王爷天生一对啊。”沈鹰是知道夜修独最近心情不好的,干脆拐着弯的说着好话让他情绪高一点。 夜修独听了这话确实很受用,斜睨了他一眼后,便缓缓的闭上了眼。 半晌后看向彭应,“去查出散步谣言的幕后之人是谁。” “是。”彭应一点头,人已经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夜修独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问莫弦,“右相府那边怎么样了?” “右相的情况似乎确实不好,自从那天右相离开王府之后,便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过早朝。皇上为此十分心焦,接连派了好几个御医前去右相府,都没能让右相好起来。” 夜修独扯开嘴角笑了一声,“恩,父皇也差不多该把主意打到玉清落的头上来了。” 莫弦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也是,御医看不好右相的病,如今鬼医又在修王府,皇上重视爱惜右相,肯定会想让玉姑娘出面救右相一命的。 “走,进宫。”夜修独紧绷了一下嘴角,看着前方低声开口。 话音一落,就见南南遥遥的跑过来,抓着夜修独的大腿开始叫,“爹爹,你看莫弦叔叔都来找你了,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就赶紧的去忙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偷懒,会继续练习的,就在这里很自觉很努力的。” 夜修独忍不住挑了挑眉,“是吗?我原本还想着让他休息一下午,不过既然你这么勤奋,那就继续练着吧。” 南南一听整个人都僵直了,脸上谄媚讨好的笑意都噼里啪啦的碎成了渣渣。他赶紧行注目礼严肃道,“爹爹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娘亲说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劳逸结合才会事半功倍爹爹你刚才让我去休息一下午的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走了再见。” 生怕他会反悔似的,南南立刻气都不喘一下便一口气全部说完了,话音一落,小身子已经飞快的往屋内跑去,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鹰和莫弦忍不住张大了嘴,为了能休息,竟然在逃跑之际也用了陆家的脚法。不知道陆家知道自家的独门绝学被南南用在这种时候,会不会觉得很心塞。 夜修独轻笑一声,吩咐别院里的下人好好的照顾他,便带着沈鹰和莫弦离开了大门。 去皇宫的一路上虽然速度虽然快,可是听进三人耳朵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却已经是越传越离谱了。有些以讹传讹竟然说起了右相和鬼医其实早就私定终身了。 有些甚至在说右相享齐人之福,打算同时娶了玉清柔和鬼医。 也有人说,右相压根就不喜欢玉清柔,否则早把人给娶回家了。 还有人更是过分,竟然说右相早就和鬼医有了苟且之事,无媒苟合了。 沈鹰坐在马车边缘,越听眉心便拧得越紧,隐隐都有磨牙的冲动。他就不明白了,这种没有经过求证的事情,他们竟然也能传的如此热火朝天。 莫弦忍了忍没能忍住,“主子,流言这样传下去对玉姑娘十分不利,要不要属下去各个茶馆澄清一下?” “不用。”夜修独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车子的边缘,嗤笑道,“这事本王心里有数。” 要如何澄清谣言,他清楚的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夜修独的威胁 莫弦听他这么说,立刻和沈鹰对视了一眼,知道王爷已经有了主意了,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扬起马鞭,轻喝了一声,那马车便又咕噜咕噜的跑的飞快了。 夜修独猜测的没错,等到他到达御书房时,皇帝正打算拟旨,让苗千秋去修王府传话,宣青姑娘去右相府给离子帆诊治。 知道夜修独来时,皇帝立刻心情大好,那份刚写好的圣旨也给收了起来,赶紧让苗公公宣他进来。 “修儿,你果真深得朕心,朕刚打算让人去传你,你倒是自己先来了。” 皇帝说着,便让苗千秋给夜修独赐了座。 夜修独也不客气,坐在皇帝的右手边,低声道,“父皇是为了右相的事情?” “哈哈,正是。”皇帝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说起右相,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右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病倒了。那么多的御医看下来,愣是没什么用。哎,你也知道,这右相本事不小,朕对他也是十分的看重,他这一病,许多的事情便都耽搁了起来,尤其是如今四国大赛将近。右相是百官之首,接待四国使臣皇子责任重大,除了右相,朕还真不放心交代给别人。” 说着,皇帝便悄无声息的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见他面不改色的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皱了皱眉,又接下去硕大,“修儿,朕原想着让千秋去宣旨的。不过用圣旨让鬼医给右相治病,到底有些强制性的,朕也担心那姑娘性子倔不高兴。如今你来了倒是好了,你也算是救过那位青姑娘,如今她又住在修王府上,有你出面,朕就放心了。” 夜修独将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低声却有掷地有声的开口说道,“可是父皇,儿臣并不打算让鬼医出面,医治右相。” “为什么?”皇帝蹙眉,想不明白夜修独为何拒绝的这般干脆。 右相的病,或许对于鬼医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不行了? 夜修独微微挑了挑眉,低声笑问,“父皇觉得是为什么?” “……你,哎。”皇帝沉默好一会儿,才无奈道,“修儿,你和右相到底有什么怨仇?朕听说右相是从你府里出来之后便病倒的,如今你又阻止鬼医给右相医治,朕实在想不明白,你无缘无故怎么就和右相对上了呢?” 一个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看重的臣子,他最希望的便是这两人能够惺惺相惜,志同道合,如此,等到夜修独登上皇位后,离子帆才会一心一意的辅佐他。有离子帆在,修儿必然是如虎添翼,治理国家也更是得心应手的。 可是,如今他们却连和平共处都做不到,甚至开始演变成了争锋相对,成了敌人了。 夜修独无意和皇帝讨论这个问题,毕竟玉清落原先的身份并不宜曝光。若是让父皇知道鬼医曾经是于作临的妻子,如今是他儿子的娘亲,恐怕整个皇城,都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因此,他也就针对右相的病情给了极其肯定的回答,“不管如何,鬼医是不会给右相医治的。父皇若真的爱惜右相,还是让御医再想想办法吧。” 皇帝眉心一拧,心中有了恼意,“修儿,这是你对父皇的态度吗?” “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听到如今外边传的关于右相的流言。” “流言?”皇帝蹙眉。 苗千秋见状,牙根子一咬,急忙附在皇帝的耳边低低的说了起来,“皇上,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说今日帝都的街头巷尾都传着一个消息,消息称右相和鬼医互生情愫,不日便会成亲,很快鬼医就会是相爷夫人了。” “相爷夫人?”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诧异了一下,回头盯着夜修独,缓缓摇头道,“朕听说右相对玉家的千金态度很不一般,怎么现在又和鬼医了?这流言,谁传出去的?” “儿臣已经让人去查了。”夜修独微微颔首,态度还是十分的恭敬的,“不过父皇也说是流言,这则消息自然不可信。父皇应该明白一个姑娘的声誉,鬼医虽然常年在外行走,可是在这种风尖浪口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要是出现在了右相府,那些就算是谣言,也马上会成为事实。到时候,青姑娘的名誉尽毁。” “额……”皇帝被噎了一下,老实说,他看了那位青姑娘的脸后,想到那十分恐怖的胎记后,他也不相信右相会看上她的,毕竟,和玉清柔比起来,那位鬼医的样貌肯定上不了台面的。 不过,右相那人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更不是肤浅之人,他若是看上了那位青姑娘的其他优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怪不得他几次想要给他和那位玉家千金赐婚,离子帆都不同意。想要招他为驸马,也被巧妙的拒绝了。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缓缓说道,“其实,或许那些谣言也不一定是谣言,若是右相和鬼医真的两情相悦呢?” 夜修独冷笑一声,要是他们敢两情相悦,他也不介意做个刽子手,剪断他们之间的情丝。 “父皇既然这么说,儿臣也不好多加阻拦。干脆父皇直接给鬼医下一道圣旨,让她去右相府给离子帆看病。”夜修独扭过头,笑了起来,“不过,儿臣有个要求。” “说。” “若是鬼医抗旨不尊不肯给右相看病,父皇不能怪罪于她。” 皇帝微微眯起眼,半晌后,点头同意,“好。”不管怎么说,当初青姑娘和沈先生比试医术的时候,右相也是站在青姑娘这一边的,甚至帮着青姑娘说了不少好话,就冲着这一点,在右相病入膏肓之际,青姑娘也给出手救一次吧。 夜修独笑了,也不再耽搁,当下起身告退。 重新坐上马车后,夜修独便寒着脸对着莫弦吩咐道,“你先回府,告诉玉清落,若是她敢去给右相看病的话,她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葛嬷嬷。” “是。”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夜修独的用意 莫弦很快跳下了车,比苗公公的圣旨还要早一步回了修王府。 夜修独靠在马车边缘,闭着眼睛听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这些声音里面,依旧掺杂了不少关于右相和玉清落的传闻,各种版本十分的多。 他一听到这些,就忍不住扯了扯唇,冷冷的笑了起来。 马车越走越偏,没多大一会儿便远离了人群。 夜修独这才睁开双眸,问向外面驾车的沈鹰,“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狠毒了?” 沈鹰愣了一下,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主子何曾问过这样的问题?他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主子从来都是杀伐果决行事作风毫不犹豫的,心中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哪里有过迷茫了? 可是自从有了玉姑娘后,但凡关于玉姑娘的事情,主子或多或少都会犹豫一下。 这个时候,沈鹰心里是有些怪玉清落的,觉得她不该对主子的感情无动于衷。 “王爷,右相的病原本就存在,于王爷无关。至于玉姑娘……那也是王爷带她来到帝都的,若是没有王爷,玉姑娘还在江城,同样没办法替右相医治。” 沈鹰斟酌了一下,回答的十分清晰谨慎,“更何况,如今帝都突然谣言四起,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玉姑娘好,为了南南好。王爷的做法,属下赞同。” “是吗?”夜修独嗤笑了一声,第一次发现沈鹰竟然也是个会说话的。 只是,沈鹰如此想,也不知道府里的那个女人怎么想。他避了她好些天了,也没见着她好些天了,不知道如今成了什么样。 圣旨很快传到了修王府,可是莫弦的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跑到了玉清落的院子,把王爷说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玉清落咬牙切齿,当场揪着莫弦让他带自己去见夜修独。 莫弦冷汗立刻便冒下来了,他就知道,王爷和玉姑娘闹别扭,吃亏受累的就是他。 好在杨管家很快从前院跑过来,告诉他圣旨到了。 玉清落这才狠狠的松开了莫弦的领子,冷哼着蒙上面纱去了前院,听苗千秋一板一眼的宣读圣旨。 苗千秋得了皇帝的吩咐,将右相的病说得严重再严重,几乎到了不治身亡的地步,更是在后面隐晦的提醒玉清落,当初在月明酒楼比试的时候,右相三番四次帮着她说话,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才对。 玉清落低垂着脑袋暗暗的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听着。等到苗公公把圣旨放到她面前时,玉清落却施施然的站起身,拒接圣旨,“苗公公,右相的病连御医都看不好,我又怎么有那个本事去医治呢?还请苗公公回复皇上,就说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请皇上恕罪。” “青姑娘,这是圣旨……”苗千秋嘴角微微一抽搐,这是明晃晃的圣旨啊,古往今来,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拒接圣旨,难道这青姑娘都不怕死吗? 玉清落干脆跪在了地上,“苗公公,要是皇上实在不能饶恕我的罪过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这就跟苗公公去刑部大牢。” 苗千秋被她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这青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宁愿去刑部大牢,也不肯给右相看看病?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苗千秋有些为难,手上还端着圣旨有些尴尬。 只是看玉清落如此坚决的表情,他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叹了一口气把人给扶了起来,“青姑娘严重了,青姑娘是救了七皇子的恩人,皇上怎么会因为这事怪罪青姑娘呢?皇上知道,青姑娘这么做一定是有难处的,不会怪罪姑娘的。” 苗千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圣旨收了回去,转身上了马车,重新往皇宫而去。 这青姑娘,也是一个怪人。 玉清落直至他走远,才狠狠的磨了磨牙,慢慢的转过身去。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众人冷汗森森的模样。玉清落嘴角一抽,拍了下杨管家的肩膀,“你们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玉姑娘,你这是在拒接圣旨啊。”杨管家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可确实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圣旨。 就连王爷,也不曾有过,最多就是做做样子将圣旨接下来,再进宫找皇上把圣旨的事给弄掉。 玉清落呵呵干笑,她拒绝圣旨,还不是因为他们家王爷吗? 这夜修独可算是抓着她弱点了,这就开始惨无人道变本加厉灭绝人性的压榨她了是不是? 回到院落,见金琉璃还是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便不由的蹙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拒绝圣旨啊,玉清落,这修王爷是不是在害你啊,竟然让你抗旨。”金琉璃想不通夜修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真的吃醋好了,就算真的很介意很不喜欢玉清落和右相接触好了,那他可以直接在皇宫里和皇帝说清楚啊,做什么还让苗公公来这里宣个圣旨,再让玉清落拒绝了呢? 多此一举不说,还给玉清落招来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以后还不就是给那些坏人抓着痛处使劲踩吗? 玉清落瞥了她一眼,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头看到玉宝儿和夜阑晟都站在房门口,一副很担心她的模样,看样子也知道了外边传了圣旨,而她给拒绝了的事情。 玉清落润了润嗓子,挥了挥手让两人回去练字,再三保证她不会有事情的,那两个孩子才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那个屋子继续看书,只是,却已经看不进去了。 金琉璃笑了一声,不明白玉清落明明那么变态的一个女人,一个个孩子怎么还偏偏喜欢粘着她呢? “我大概知道夜修独的用意了。”玉清落将杯子放下,回头去柜子里翻了翻。 金琉璃愣了一下,“用意?夜修独让你拒接圣旨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恩。”玉清落头也不回,继续站在柜子旁翻找,好一会儿才重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压低了声音道,“琉璃,帮我办件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金琉璃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她,双手伸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那盒子,她总觉得玉清落这小蹄子让她去做的事情,肯定不会太简单。 “你,你要让我做什么?” “替我把这个给右相送过去,告诉他里面的白色药丸一天吃一次,黄色药丸一天三次。” 金琉璃差点将那盒子给丢出去,她皱着眉,缓缓的抬手贴上玉清落的额头,嘴角抽搐着问道,“你没发烧吧,这莫弦不是把夜修独的话转达给你了吗?你要是敢替右相看病,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葛嬷嬷的下落,你确定还要冒这个险?” 玉清落挑了挑眉,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所以,我才把这事交给你去办。我相信以你的身手,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亲自交到离子帆的手里,并且,来回都不会被王府的人知道,恩?” “玉清落,你,你还真是……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看上右相了啊。你和他真有那么大的交情吗?以前不是有人死在你面前,你这家伙也是冷眼旁观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吗?这会儿竟然对右相这么上心。” 她就知道,今天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擅自跑到这王府来。这下好了,正中玉清落的下怀。 “金琉璃,你有空就想想什么时候跟我说说和夜浩亭的事儿,其他的事情就别琢磨了。”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推了她的腰身一下,“好了,赶紧去,再晚离子帆就真的命在旦夕了。” 金琉璃恼恨的瞪了她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把小盒子给收了起来。随后……就如同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修王府。 玉清落这才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皱眉看着外边的天色。 她并不是真的对离子帆上了心,也并非有了慈悲心怀。 只不过,这离子帆到底是曾经的玉清落最喜欢的男人,她既然占了她的身子,重活了一世,也总得帮着原主做点事情的。 离子帆的病情她了解的并不多,可就算是那时候那么短暂的把脉时间,也让她震撼他破败的身子。 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身子才会变得这么差? 玉清落手指微微的收紧,对于离子帆,到底还是想尽一份力的。 好在金琉璃今日来的及时,那药让她送过去,夜修独也不会知道。况且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夜修独今日之举,也并非是在针对离子帆。 日头渐渐的倾斜,金琉璃去了半日,在玉清落让悦心准备晚膳的时候,又眉飞色舞的回来了。 一进门,她就凑到玉清落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我刚才在右相府看到了什么?” 玉清落打发走竖起耳朵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的悦心,直至她出去了,才很给面子的问了一句,“看到了什么?” “玉清柔啊。”金琉璃掩着嘴笑,一想到方才在右相府外边的情景,她的好心情立刻就来了。 她看玉清柔不顺眼已经好久了,若不是最近一直忙着躲避夜浩然,她绝对会出手好好的教训教训她。那个不要脸的,竟然设计陷害玉清落,这不就是活腻歪的节奏吗? 玉清落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也是,玉清柔出现在右相府确实是在情理当中。陈姬心母女两个一直以为离子帆会娶了玉清柔,也整日里眼巴巴的看着,甚至在这帝都的贵妇圈子里也说的十分的肯定,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可让不少贵妇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毕竟右相确实对玉府态度和善。 可是如今整个帝都都在传鬼医青姑娘会是相爷夫人,沸沸扬扬的说的那般肯定。这让陈姬心母女两个怎么沉得住气?饶是一向自认镇定的玉清柔,怕也坐不住的吧。 金琉璃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玉清落沉思着也没要发问的迹象,立刻就忍不住说开了,“我告诉你啊,那个玉清柔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抽抽噎噎的小模样哟,别提有多可怜了。我看那右相府的护卫一个个都心生不忍的,可是就算再不忍心,也绝对……不让她踏进府门一步。” “不让她踏进右相府,你用得着那么高兴吗?现在右相生病,恐怕不止是玉清柔吧,任何人都会被拒之门外的。”玉清落轻嗤一声,她有种感觉,金琉璃最近似乎过得很不顺,所以才会遇到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情就把她给乐成这个样子。 “我话还没说完呢。”金琉璃不满的拍了她一下,“其实吧,她们被拒之门外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问题是,你知道那个护卫去请示管家,管家出来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恩?” “他说啊,以后右相府不欢迎玉家的人,陈姬心母女两个要是再来的话,他会直接让人打出去。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听到这话时我这心里可真是痛快极了。” 玉清落呵呵笑两声,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哪里痛快了? 莫弦的脚步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于门外响起,金琉璃耳朵尖,赶紧停下了笑声,只不过那身子还在微微的抖,声音闷闷的。显然,右相府管家的那些话,彻底取悦了她。 莫弦进门时,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顿了顿,这才走到玉清落的身边,低声说道,“玉姑娘,于府的夫人给你送来了请帖。请你明日去于府做客,大概是感谢你替于作临看病的意思。” 玉清落接过他递过来的帖子,在手中轻轻的转了两圈,眸中神色玩味。 她已经有好些天没去于府了,毕竟她去于府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到葛嬷嬷的线索,现在帕子被夜修独毁掉,那男人这段时间又在拼命的避着自己,她的全副心思自然都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于作临那边……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帖子……怕是于作临要求大夫人下的吧。 那个男人还是老样子,对于欲拒还迎忽冷忽热的女人还是特别的上心。 第二百八十章 遇到什么难事 这大概是男人的普遍心理了,只不过,于作临更是其中之最。 玉清落暗暗的冷笑几声,当初的李冉冉,不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把于作临给弄到手并且获得的宠爱经久不衰吗? 这种手段虽然幼稚,却十分的有用。而她玉清落,也是会的。 这不,几日不见也没了消息,于作临便想着她了。如今帝都又盛传她与右相的关系,恐怕他心里开始焦急了吧。 “玉姑娘,要去吗?”莫弦盯着她高深莫测的神色,试探性的开口,“如今玉姑娘正处于风尖浪口,整个帝都都在议论你的事情,现在去了于府,恐怕会给帝都的百姓又添一桩谈资。” 而且,主子也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如今主子不在,什么事情都要由着玉姑娘做主,他还真担心主子回来会治他一个办事不利,连个人都看不住的罪名啊。 玉清落笑了笑,莫弦的那点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别说她,估计就算是悦心也能看出来。 她晃了晃手中的请帖,笑道,“人家帖子都送上门来了,我要是不去,以前的功夫不是全部都白费了吗?” “可是……”莫弦还想再劝,可看玉清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只能咬咬牙,暗暗的叹息一声走了。 只是这一出门,立刻抹着汗紧张兮兮的跑去马厩,拉了自己的马匹直奔别院而去。 夜修独已经用好了晚膳,正给吃的哼哧哼哧的南南擦擦嘴。见莫弦满头是汗的跑进来,便忍不住挑了挑眉,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丫鬟,让她照顾南南吃饭。 两人走出花厅,就听见莫弦压得极低的声音,“主子,于府送来了请帖,让玉姑娘明天去赴宴。” “恩,知道了。”夜修独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表示了一下,便让他回去。 莫弦愕然,主子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亏得他还当着玉姑娘可能红杏出墙的重危事件来处理,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可主子压根就没当做一回事,为什么? “主子,这……外边谣言还在传,这个时候去于府是不是不太……” “就因为那些流言还在,她去于府才合适。”夜修独已经转开了视线,又扭过头看向花厅中间埋头苦吃的南南。这几天算是把这小家伙累得够呛,吃饭吃的越发的多了。 估摸着过几天四国大赛之际,玉清落和父皇见到南南,怕是又要说他重了一圈了。他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让南南吃东西节制一些? 莫弦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不通主子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这调调,主子确实是不在意这件事情,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属下告退。”事情转达完毕,莫弦还是要急着回去的。 只是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倏地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主子,还有一件事……属下……” “什么事?”夜修独的视线依旧不在他的身上,一心两用的琢磨着让南南控制食量的法子。 莫弦抿着唇,低垂着脑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今日金姑娘过来了,只是在房间里和玉姑娘说了一会儿话后,忽然离开了王府,只是傍晚的时候,又看她回来了。暗卫的身手比不上金姑娘,跟了没多久就被甩下了。不过据那暗卫说,金姑娘去的方向……是右相府。” 夜修独的注意力终于全部都被拉了回来,挪开盯着南南的视线,他倏地扭过头来看向莫弦,双眸微微的眯起。 莫弦能明显的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灼热目光,那强大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暗暗的开始打鼓后悔,这事他不应该说的。 然而,正当他琢磨着如何补救的时候,头顶上的威压竟然渐渐的消失了。 夜修独的视线也由灼热到锐利再恢复于平静的状态,莫弦正松了一口气时,头顶上的声音已经不咸不淡的响起,“恩,知道了,你回府吧。” “是。”莫弦不敢继续呆着了。 不过他还是十分的好奇,主子对这事的反应,好像十分的平淡。 难不成,主子在短短几日没和玉姑娘见着面,这感情也淡了?已经不喜欢玉姑娘了? 莫弦开始胡思乱想,等到他再骑着马慢慢吞吞的回到修王府时,天都已经昏暗了下来。 王府的管家只是告诉他金琉璃今日在府上歇下了,其他的一切正常,玉姑娘用完了晚膳就去了药房,如同往日一般研制自己的药材。 莫弦这两天为了主子和玉姑娘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这会儿累得不行,交代了管家一些事,便也回房休息了。 只是,等到他第二日起来之时,玉清落已经带着闻天离开了修王府,去于府赴宴了。 于府的大夫人早就让人在府外候着,见着玉清落过来,就跟见了女儿一般,热情的迎了上来,那嘴角的笑意比起前几次更为热烈。 玉清落神情淡淡的随着她进了前厅,对她表现的热络,态度也依旧如同前几次一样。 于作临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如今正被李冉冉扶着从后面走了出来。见到她时,眸子明显亮了亮,双手下意识的就要挣脱李冉冉的搀扶,好似冲着玉清落扑过来一般。 李冉冉笑意依旧,只是身子已经开始微微的僵硬起来,双手有些尴尬的垂在半空,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放下。 玉清落看的分明,回头对着于作临开始嘘寒问暖,“于公子身子没有大碍了吧,真是抱歉,最近事情有些多,没能来看看于公子。” “青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我知道你现在住在修王府里,也有诸多的不便之处,我不会怪你的。”于作临对着她虚弱的笑笑,依旧泛白的唇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玉清落只当没注意,偏头看向李冉冉,道,“于小姐的面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确实有按照我给我药方好好调养。” 一听这话,李冉冉便恼恨起来,这贱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整日里青菜豆腐也就罢了,连点油水都没有,甚至还让大夫人每日里监督着她催吐,这段时间折磨的她真想死去。 如今看到玉清落就坐在自己对面,她就想要掐死她,理智也有瞬间的剥离。“多谢青姑娘,我已经好多了。倒是青姑娘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我听说昨日帝都盛传青姑娘和右相……” 第二百八十一章 挖坑给李冉冉跳 李冉冉说着,视线若有似无的往于作临身上飘。果然见到他微蹙的眉头和拽紧的手指,心下有些痛快,当下见好就收,“不过应该只是谣言而已,青姑娘又怎么会和右相有什么呢对吧。这外边的人也真是的,说风就是雨,专门破坏人家姑娘的清誉。” 玉清落笑了起来,抿着唇沉默片刻,随后的音调便透着一份委屈,“于小姐能理解我,我心中的郁结也总算是散开了一些,哎,也不知道这些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好的怎么就会将我和右相扯在了一起,我和右相又不熟,谁这么记恨我,非要败坏我名声呢。” 大夫人见她情绪这般低落,急忙安抚她,“青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你放心,这事啊,咱们绝对不会就这么的算了。作临的本事你也清楚,他一定会帮你揪出那个敢胡乱编排的可恶之人的。” “是啊,青姑娘不要太在意,外边的谣言虽然传的十分的厉害,可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不会在意的。”于作临自然也不忍心她伤心难过,见她眼神整个都暗淡了下来,便心疼不已。 于作临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了,明明迄今为止都没见过青姑娘的真面目,可偏偏整颗心都系在她的身上无可自拔。最近这几日,更是没日没夜的梦到她,想象着她的模样,想象着她对自己的温柔体贴,想象着她那自傲又自信的笑容。 这样的女子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深交过,也从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会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于作临觉得,李冉冉在她面前就如同黯淡无光的石头一样,站在如此光芒万丈的珍珠面前,让人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想,这样的女子要是不能得到,他死都不会甘心。 一旁的李冉冉眼睁睁的看着他那炽热的目光,放在两侧的手臂紧紧的揪着衣裙,狠狠的蹂躏了一通,几乎要将衣摆给整个扯下来一样,微垂的目光阴毒狠辣。 这女人不除不行,否则这整个于府之中,哪里还有她容身的位置? 如今不但大夫人对她谄媚狗腿,就连于作临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了。 三人各自的反应不一,却全部一丝不漏的落到了玉清落的眼里。 尤其在看到李冉冉那拽紧的手指时,她便觉得今日这一趟的于府之行,简直是她这几日遇到的最为舒心的日子。 她对着大夫人和于作临微微的点头,表示谢意,“有大夫人和于公子这话,我就放心了。我昨日还在想,若是连你们都把我想成那样不堪的女人,那该如何是好?” “不会,青姑娘洁白无暇,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女子。”于作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出声。 玉清落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这种翻涌而上的酸液,大抵比怀孕还要强烈。 一旁的李冉冉却气得脸色铁青,牙根子咬得咯咯作响。即使她再冷静再强的自制力,此刻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如此赞美别的女人,她那最后一点的理智也已经临近分崩离析的地步。 因此再说话时,语气当中已然没了一开始的淡定从容,僵硬了不少,“青姑娘说得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做过的事情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不过,青姑娘毕竟和右相同进同出过,恐怕……” 于作临眉心一拧,扭过头略带了一丝不满看向李冉冉。 后者低垂着头,没做回应。 玉清落隐在纱布下的嘴角却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她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等着她自乱阵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于小姐说得是,恐怕就是有心之人抓住这点来大做文章的。可是我和右相一同进出也就那么一次,就上次来于府时候的事情,这事,于公子最清楚的,对吗?” 于作临立刻严谨的点头,“是,当时可不止右相一个人。”不过右相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对青姑娘有意思的样子。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我和右相也就见了那么一次面,那一次是唯一一次说上话的时候,但也没交谈过几句……”她说道这里,忽然惊诧道,“对啊,那次是我和右相唯一一次有过交集的时候,而知道这事的只有于府里面的人……啊,大夫人,于公子,你们别误会,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不是指你们。就是这于府人多嘴杂,下人也有不少,会不会是他们……哎呀,是我嘴笨,于府的下人大夫人都管的严格严谨,这种事情怎么有胆子往外面说呢?” 玉清落说着,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视线撇到李冉冉时,李冉冉瞬间全身紧绷了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想开口阻止玉清落继续说下去,可是她一旦开口,就会显得欲盖弥彰,更不好。 李冉冉十分的紧张,她感觉玉清落挖着陷阱让她往下跳,而她……中计了。 玉清落可不管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继续蹙眉思索道,“不是于公子和大夫人,也不会是这府里的下人,至于于小姐……呵呵,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我也算是救了于小姐的命,就算用的方式有些不太好受,不过于小姐是于公子的妹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记恨于我呢。我……哎,大夫人你别见怪,我嘴笨,我真是……这都说了什么跟什么呀,抱歉,这两天听到外边的那些流言,有些敏感,就胡言乱语了,你们不要生气。” 生气?于作临看到她烦躁的模样哪里还舍得生她的气,大夫人一想到她可能的身份,就更加不会因为这种话生她的气了。 但是…… 玉清落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这中间的意思,还是实实在在的钻进了大夫人和于作临的耳朵里的。 他们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到了李冉冉的身上,青姑娘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们两个可是清楚的很。若李冉冉是于小姐,当然不会计较,可她不是,她是于作临的妾,独宠六年的妾。 第二百八十二章 被打 作为妹妹,或许不会因为哥哥钟情于别人而存心报复,可是作为于作临的妾室,看到自己的丈夫这段时间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女人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 更何况,这个女人,六年来一直深的于作临宠爱,如今却在青姑娘手上栽了个大跟头。 于作临微微眯起眼,盯着李冉冉若有所思。 大夫人更是皱紧了眉头,想到前两日她去李冉冉院落中监督她催吐时候不小心听到的话,知道她心神不满对青姑娘赌咒愤恨,大夫人的心里便慢慢的清晰了起来,瞬间便觉得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李冉冉了。 毕竟当初青姑娘和右相出现在于府,确实只有于府的人知道。毕竟青姑娘若是声名狼藉,李冉冉会是得益的那个人,她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大夫人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看着李冉冉的神情充满了恼恨。 李冉冉知道,那位青姑娘只是三两句话,已经将她推到了悬崖边缘,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 她此刻十分的紧张,想笑着附和几句,喉咙却像是被人堵住一样,连发出声音都显得十分的困难。 玉清落的手指尖轻轻的拂过眉心,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嘴角微勾,轻笑道,“好了,不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了。大夫人,于公子才刚刚好一些,还是让人扶着他回房休息休息吧,不然病情加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夫人干笑一声,点点头让李冉冉扶着于作临回房休息。 李冉冉松了一口气,可是于作临却舍不得就这样离开玉清落,可是见玉清落一副为了你好的坚定眼神,他那心里就跟抓了痒痒一样,半是甜蜜半是不舍的跟着李冉冉离开了。 这边人一走,玉清落便十分不好意思的对着大夫人开了口,“夫人,真是对不住,我方才的那些话真的是无心之语。也并没有怀疑于小姐的意思,可是……我看于小姐听了那些话好像很不高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心里大概是怪我了。大夫人,回头能不能请你和于小姐解释一下。” “青姑娘说哪里话。”大夫人听她这么说,对玉清落便越是觉得满意。也因着玉清落焦急的‘解释’,完完全全认定了李冉冉,就是那个挑起风波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心中对她充满了恼恨。 “青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冉冉她一定会理解的。我知道青姑娘这两天受到了不少的压力,别担心,会过去的。” “恩。”玉清落笑了笑,确实是十分乖巧的。 只是那嘴角下不着痕迹的笑意,大概只有站在她身边的悦心能稍稍捕捉到。 小姐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让那个李冉冉变了脸,活该她心情郁结,谁让她以前那样欺负小姐的。 悦心心中不断冷哼,只是她并不知道,玉清落的这番举动,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添堵那样简单。 大夫人既然认定了李冉冉心怀不轨,自然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至于于作临,或许回去会听了李冉冉的含泪解释,不过心里始终有了一个疙瘩,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 玉清落这一次来于家,简直身心舒畅全体通透。尤其是在用膳之时,看到李冉冉脸颊上微微肿起的红色时,更像是全身的毛细孔都被打开了一般,几天下来的郁结一扫而空。 李冉冉解释了,不过似乎也挨了打,尽管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可是在饭桌上,于作临的全部心思还是在玉清落的身上,大夫人更是半点好脸色都没给李冉冉,甚至还曾出声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吃饭,免得端着个苦瓜脸影响别人食欲。 这话,玉清落只是当没听见。不过她今日来此的目的达到了,饭也吃了,其他的后续发展,就看李冉冉自己的能力了。 因此当天回王府时,玉清落一路上都是笑容满面心情愉悦的。 驾着马车的闻天甚至一度想着,是不是可以让主子趁着这个机会回来,说不准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不过转念一想,让玉姑娘心情这么好的人是于作临,主子要是知道了,估计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更大了。 “玉姑娘,那谣言真的是李冉冉传出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闻天收紧了缰绳,慢慢的赶车,压低了声音询问。 悦心奇怪的问,“啊?谣言是李冉冉传出去的?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闻天翻了翻白眼,这丫头和玉姑娘的机灵果然有着天壤之别,玉姑娘当着大家伙的面都说的那么明显了,悦心竟然还在状况之外。 他实在不明白莫弦那小子看中悦心哪里了,难道是觉得她笨笨的样子好欺负吗? 闻天一想,觉得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最高的。要是悦心像玉姑娘这样聪明,那还真是不好拿下,看主子如今的状况就知道了。 “我只是怀疑而已。”玉清落心情好,不介意耐心的解释解释,“毕竟我才刚来帝都没多久,在这帝都当中,鬼医能算得上的仇人只有威远侯一家,可是现在的侯府里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根本就没有可能还来设计我。当然,也不能排除例外,至于其他想要害我的人,就那么两三个。李冉冉是可能性最大的,今天既然来赴宴了,总不能空手而回的,便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成果颇丰啊。” 另外一个嫌疑大的人,就是蒙贵妃了。可是蒙贵妃身份摆在那里,要考虑很多方面,不太会拖右相下水。 “既然真凶已经找到了,玉姑娘,接下来怎么做?将李冉冉交给官府吗?”闻天问,如今的流言越演越烈,不能姑息下去。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笑了起来,“把李冉冉交给官府,流言也停不下来了。” “那,那怎么办?”悦心担心的问。 玉清落耸了耸肩,靠在靠枕上低声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明天?不止悦心心中不明白,闻天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查出了李冉冉是幕后黑手,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闻天想着,也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玉清落今日确实心情很好,忍不住轻声悦耳的笑了出来,“闻天,你觉得李冉冉接下去的日子会好过吗?” “……”闻天干笑一声,是啊,他好像脑子犯糊涂了,既然大夫人和于作临都开始怀疑她了,那她接下去的生活,必然没有先前那样安逸舒适了。 摇了摇头,他这才拉紧了缰绳,慢慢的加快了速度,回了修王府。 一回府,莫弦便迎了上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疾步往自己院落走去的玉清落已经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了。 “闻天,莫弦,你们明日一早让人放出消息。将鬼医以身子不适为由拒接圣旨不愿替右相看病这事给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再把鬼医今日去了于府给于作临看病复诊的消息也悄悄的放出去。让帝都所有人都知道,鬼医置右相的生死于不顾,宁愿被关进大牢也不愿意去右相府。可是,生病的鬼医却去替于作临复诊。” 闻天眸子一亮,妙,妙极。如此一来,那些说鬼医和右相情投意合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毕竟右相生病的事情虽然没有人尽皆知,可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经派了好几个御医去了右相府了,结果都不尽人意。 可是右相病危之际,传闻中两情相悦的女主角却对此置之不理,大有你死了也是命中注定与我无关的姿态。 虽说是以生病为由拒接圣旨,可第二天却又去了于府,这不是明摆着不乐意替右相看病吗? 闻天觉得这玉姑娘简直聪明极了,这样的女人,怪不得王爷如此喜欢,不肯放手。 闻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声音十分洪亮的回道,“是。” 他一说完,发现身旁的莫弦竟然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动也不动一下,好像十分震撼似的。 闻天表示他理解,毕竟方才他也觉得玉姑娘的主意实在很不错。他嘿嘿笑着撞了两下莫弦的肩膀,“喂,玉姑娘的话你听到没有?” 玉清落前进的步子微微一顿,奇怪的扭过头看向后边动静不断的两人,问,“有什么疑问吗?” “……有,啊,没有。”莫弦总算回过神来,只是心中却震惊不已,喃喃说道,“玉姑娘,你的这些话……王爷今天下午刚刚和属下说了一遍,和玉姑娘一模一样。王爷也要求明日一早,将这个消息给传出去。” “……”玉清落眉心一拧,不断的低咒起来,夜修独你的思想能不要和我这么同步吗? 闻天也不禁愕然,问莫弦,“你是说,王爷和玉姑娘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想的主意都一模一样,连选择的时机都丝毫不差?” 玉清落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鬼才和那个躲起来不见人的家伙心有灵犀。 不过就是那人比较聪明,也想到了这个办法而已,她见鬼的和他一点通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我累了,回房休息。”玉清落心情瞬间又不好了,简直恨不得掐死那个多管闲事的夜修独。 只是,她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蹙眉又交代了一句,“对了,传的时候,顺便告诉大家,皇上看在我救了七皇子的份上,对我的拒接圣旨一事不予追究。这句话尤其要说明白,我可不想被那些个什么皇子妃子的抓住这种把柄来找我麻烦。” 莫弦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干笑道,“玉姑娘,这句话,王爷也交代过了。” “去死。”玉清落忍不住骂了一句,转身回房。 闻天和莫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各自着手去准备了。 第二日。 传了两天的‘鬼医和右相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鬼医和右相不得不说的事’,‘鬼医暗恋右相多年,为了他扎根在帝都’,等等不同版本的流言终于急转而下,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一大早,酒楼茶肆便传出了鬼医不顾右相生死拒绝帮助右相诊治的消息便很快就传开了。 所有的人都津津有味的分享着最新一期的消息,鬼医和右相的名字出现率高的离谱,就连皇室宗亲之间可开始议论纷纷。 李冉冉知道这消息时,正想方设法讨好于作临亲自熬药之际,当场气得把药罐子给打翻了。可是此时此刻她不能再有动作,否则于作临不会放过她。好在,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小部分,最起码先前的流言已经在陈姬心母女的心里扎了根,她们对鬼医绝对是印象深刻。 皇帝听闻这个流言时,瞬间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修儿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让他去传旨,又为什么和他讨了个承诺不准他怪罪青姑娘,原来……他也被设计了。 蒙贵妃和皇后皇子等人冷眼旁观,不过却还是推敲出了一件事,右相和鬼医,关系也并不是陌生人那般简单。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把鬼医和右相牵扯到一块,也没人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传出这样的谣言来。右相和鬼医,恩怨情仇,四种总是占了其中一个的。 右相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药瓶子笑了起来。拒接圣旨,却还是让人给他送了药。 清落研制的药丸确实要比那些太医有效得多,这几天,他已经感觉好多了,最起码……不会再吐血了。 陈姬心母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开始耿耿于怀当日被管家拒之门外的场景。毕竟右相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之间冷落了她们。这笔账,她们还是算在了鬼医的头上,相较于后面的流言,她们更愿意相信前面的那个。 时间就在众人各怀心事,在流言叫嚣尘上之际慢慢的淌过,在众人一边说着右相和鬼医的恩怨一边又紧张的感受着帝都越发严谨的守卫时。 四国大赛,也来临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如无意外,会赢 帝都这几天显得异常的热闹,酒楼客栈已然爆满,价格翻了一番依旧是供不应求。连周边百姓的房子甚至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别院也都承租出去了。 来来往往的四国民众多如牛毛,巡逻的侍卫更是络绎不绝,就算是在大街上,也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帝都百姓出门在外,除了有种东道主的优越感之外,也越发的谨慎起来。 鬼医和右相的传闻慢慢的消停了下来,众人议论更多的,是今年四国大赛的那些个选手。 只不过,一向神出鬼没的鬼医出现在风苍国帝都这个消息,还是让四国不少人情绪高昂,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她。 因此最近这几天,修王府的请帖一个接一个,拜访的人一波连一波,就连府门外也蹲守了不少人,想要一睹鬼医的风采。 如此紧锣密鼓的盯视,让玉清落脑袋都大了,确实到了府门都出不去的地步。 四国大赛前五天,四国的选手部队开始陆陆续续的涌入帝都。 虽然有许多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城门,但是正式的选手还是需要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进入帝都的。 风苍国最近多发事端,原本负责接待的右相身子还十分的虚弱,负责护卫的于作临也无法胜任,皇帝最最看重的夜修独压根就不管这事,他还是躲在别院里面负责教育自家的儿子。其他的官员也都各司其职,一时之间很难抽调出来。 因此,皇帝在御书房左右思考仔细斟酌后,便将护卫的事情交给了七皇子夜浩亭,至于接待……则落在了太子和宝王爷的头上。 皇子身份尊贵,如此安排也算不会怠慢了各国使者。 再者,太子虽然愚钝,可是此次他的儿子也会参加四国大赛,就算再不济,也总该明白趁着接待的机会探听探听对手的实力,也好帮着自己的儿子铺铺路吧。 更何况,就算有个什么不知好歹,身边有个身为大皇子的宝王爷看着,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皇帝安排交代了一些细节后,还抽空问了一声苗千秋,“南南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那小家伙练武练得如何了?” 虽说有夜修独看着指导着,可是武斗不论生死这一条,还是让皇帝心有余悸的。 苗千秋见皇帝满脸疲累的模样,忙倒了一杯茶端给他,回过身便站在了他后面,手法娴熟的帮皇帝按捏了起来,轻声细语的回,“修王爷带着小世子在别院里练功,根据保护小世子的那两个暗卫来报,小世子……如无意外,应该会赢得这次比赛。” 皇帝一愣,手中的茶杯放在了面前的御案上,诧异的抬起头,“这么有把握?” “据暗卫来报,小世子是个小天才,若是勤加练习不想着偷懒吃东西的话,恐怕没两年,那两个经过严苛训练的暗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苗千秋说起暗卫的那些话,就能想象出南南嘴巴到底有多馋了,估计修王爷在训练他的过程中也很头疼吧。 皇帝闻言,倒是低低的笑了起来,“不愧是修儿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啊。” 苗千秋心里咯噔了一下,皇上还没打消让修王爷继承皇位的心思吗?甚至,在和南南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后,好像更加坚定了。 只是,修王爷似乎对皇位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至于南南……苗千秋私心里认为,南南或许并不适合继承皇位。 小家伙聪明,也极有天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是一个国家帝王,需要的却是一颗爱惜百姓的心,一个心系天下的胸怀。 修王爷的小世子……咳,性子随意,不受拘束。不说他有没有想要当皇帝的心思,就是让他呆在这个皇宫里十天半个月不出去,估计他都会受不了。 可是这些话,轮不到他这个当奴才的说。因此,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其他的,便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 皇帝心中满意,方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笑容满面的继续看手中的奏折。 次日,流云国的选手队伍便率先抵达,一路浩浩荡荡的跟着领头的三位皇子朝驿馆行去。沿途的百姓全部被护城军拦着,可一个个的还是抬起了头拼命的往队伍里面看去。 其中便包括了得到玉清落准许出门的玉宝儿和夜阑晟。 夜阑晟毕竟是要参加四国大赛的,按照玉清落的意思,提前来此刺探敌情也是十分必要的。 虽然……所谓的敌情全部在马车里面坐着,那些个选手基本上都不会露面,也全都安安静静的呆在马车里面,就算偶尔有几个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好奇的掀开窗帘子往外面看,也被随行的护卫给呵斥了回去。 因此,那些个想要一睹流云国选手风采的围观百姓,也只能三两个的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探头探脑。 玉宝儿托着下巴靠在酒楼二楼的窗台上,兴致勃勃的盯着马车的车顶,叽叽喳喳的和夜阑晟说着话,“你看看,原来流云国的马车车顶会有一个云朵的样式的,真好看。” 坐在一旁喝茶的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已经呆在王府好多天了,今天好不容易趁着流云国的部队进城大家都来看热闹王府外面盯梢的人少一点,她才能如此惬意的出门,没想到这两个从早上就开始兴奋的孩子,竟然只是在研究人家车顶的样式。 “姐姐,你说,流云国会让谁来参加五岁到十岁阶段的武斗呢?”玉宝儿又研究了一会儿,便跑到桌子旁边拉起了玉清落的手,一直将她拉到了窗子旁边,才指着下面的许多辆马车,问,“姐姐,你说那个人会在哪辆车里面?”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问题是不是太深奥了一点,马车模样都差不多,除了前面几辆稍微华丽一点之外,哪里能看得出什么来? 不过,据说四国都不会派出皇室子弟参加武斗,也就是说,武斗选手应该会在外面那些看起来较为普通的马车里面。 玉清落随手一指,只是下一刻却微微愣了一下,看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第二百八十五张真是奇怪 那个人…… 玉清落微微皱起眉头,那个人,应该是当初她刚到帝都时,在兴盛医馆救得人吧。 看样子好像是,就是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让她不是很确定。 “闻天,那人是谁?” 玉清落往窗户底下指了指和太子并排而行的男子,回头问。 闻天一怔,走到窗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低声答道,“那是流云国的太子。” 流云国的太子?玉清落挑了挑眉,当初她救得那一大一小两人,应该也是皇室中人才对,这么说来,这个人权利确实不一般。 她想起当初问他们要的信物,低声笑了笑,又偏头看去。既然这人是太子,那么当初那个小孩子,应该也是皇子才对,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到这风苍国。 流云国前进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整个队伍几乎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见了尾。看那太子的模样,对此次的比赛似乎也是胸有成竹的。 玉清落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了回来,默默的喝起茶来。风苍国最终会赢还是会输她并不关心,她只要南南能赢就成。 玉宝儿和夜阑晟嫌少出门,倒是十分的好奇,两个孩子从出门开始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玉清落想,幸好南南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把整个酒楼的屋顶都要掀飞掉的。 其实……南南很想来,不过尝试了几次都被夜修独给抓回来以后,他就只能乖乖的呆在别院里,将自家爹爹早上教给他的那一套功夫给打熟练了,这样第二天他才有机会出去。 夜修独对他这些天的成绩十分的满意,他想,若是南南的对手没用什么卑鄙的手段的话,南南有这样的身手,要赢应该不会太难。 看着小家伙打完最后两拳收势后,夜修独这才让人传了晚膳,照顾饥肠辘辘的他吃饭。 只是看着完全暗淡下来的天色,去大街上看流云国选手进城的盛况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即使一向秉着能吃是福的南南,此刻也没了胃口,匆匆吃完……两个鸡腿三块桂花糕一碗米饭半盅汤再抓了两手的花生后,就跑回房间睡觉了。 他要养精蓄锐,爹爹已经答应他了,接下来的几天,他不需要再练武,可以休息休息了。 恩,他很喜欢这个主意。 夜修独满脸宠溺的看着他匆匆跑远的背影,回头看向沈鹰,“流云国进城时,有什么异常?” “没有,一切都还算正常。不过暗处盯着的人不少,可惜都没什么收获。” “恩。”夜修独点点头,让人将桌上的饭菜给撤了,这才起身朝着书房而去。“太子呢?” “太子倒是表现不错,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提点,一路上和流云国的太子祈寒卫有说有笑的,没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夜修独轻笑一声,能如此提点太子的人,怕是只有太子妃了。 看来赵瓶死后,太子妃也终于有所行动,病情好了差不多的档口,也让太子重新听了她的话。 至于那个祈寒卫,他了解的却不是很多。只知道这人性子温和,却也是个十分聪明冷静的人。他在流云国的地位十分崇高,流云国的皇帝对他也很重视。 与风苍国不一样,祈寒卫这个太子身份却是实打实的,那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无上的权力。 此次带领比赛选手出使风苍国,应该也是流云国的皇帝对他的锻炼。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太子,竟然就是当初被玉清落所救下的那名男子。当初正是沈鹰负责暗中监视他出城的,虽然没有面对面的看到过他的样貌,却也惊鸿一瞥的有过一眼,让沈鹰记住了他。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打听一下流云国参加武斗的选手是谁?” “不必。”夜修独抬了抬手,让他下去了。 虽然知道,沈鹰是在担心南南。不过这流云国刚到驿馆,不说风苍国的守卫会严谨以待,就是那位流云国聪明绝顶的太子,也知道今日必定有许多人当梁上君子。既然知道,又怎么还会大意犯错? 恐怕他早就准备了错误的讯息,引得人上当受骗了。 夜修独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到时候消息打探错误,反而还会害了南南。 反正对那小家伙,夜修独是十分的有信心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夜修独猜测的那样。第二天一早,沈鹰便从院外跑了进来,急切的喘着气,很庆幸的说道,“王爷,好在你没让属下去打听消息。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昨晚上确实有不少人想方设法的混入驿馆。不仅仅是咱们风苍国的,还有天雨国惊雷国,那些悄悄混进来的暗卫也去打听了不少。不过得到的消息竟然都不一样,就是太子,他问出来的消息也是错误的。这流云国的太子,还真是不好糊弄。” 夜修独笑笑,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跨进了南南的房门,将撅着屁屁趴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家伙给提了起来。 “今日惊雷国进城,你不准备起来去看吗?” 这小家伙爱热闹的性子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怎么就那么定不下性子来呢? 南南迷迷糊糊的,还困得云里雾里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感觉身子被人提着,这人的声音又是他十分熟悉依赖的,便闭着眼睛黏黏糊糊的蹭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低低的叫唤,“爹爹,要吃饭了吗?你等等啊,我再睡一刻钟,真的一刻钟,一刻钟……” 夜修独想笑,一旁的沈鹰也忍不住捂着嘴闷笑起来。 南南喳巴喳巴嘴,便又开始东倒西歪了起来。 夜修独没了法子,便干脆让丫鬟端了洗脸水给他擦了擦睡得红通通的小脸蛋,再抱着他去了花厅。 好在南南醒的差不多了,等闻到了饭菜香,立刻便生龙活虎的睁开眼睛,扑上去就开始动手吃东西。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等到他吃完了,才带着他坐上了马车,出了别院。 然而,车子才刚驶进街道,路边便传来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惊雷国的人可真奇怪。”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走路很委屈的 奇怪? 南南立刻掀开了窗帘子,直接探头问方才从马车旁边走过的人,“大叔,惊雷国的人哪里奇怪了?” 那两个正在议论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着颇为考究的马车,立刻紧张兮兮的走人。这私底下议论这种事情,说不准会得罪人,要治罪的。 可是南南却不罢休,小小的身子拼命的往外探,“诶,等会儿,大叔,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哪里奇怪了呢。” 那两人回过头飞快的瞄了他一眼,怕他会加大音量不依不饶的问下去,干脆丢下一句,“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一说完,两个人立刻拐进了左边的小巷子,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 南南皱了皱眉,小脸满是纠结,“真是奇怪,他们跑什么呀。我就是问了个问题而已,回答一句不就行了吗?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我看不是惊雷国的人奇怪,是你们好奇怪吧。” 夜修独笑着把他的身子给抱了回来,免得他继续往外看,什么时候摔下去都不知道。 不过,虽然南南没得到十分准确的回答,可那本就旺盛的不行的好奇心,如今更是不断高涨,越烧越旺,小屁股几乎坐不住了,在马车上扭来扭去的不断催促驾车的沈鹰。 “沈大叔你快点,快点再快点,不然我都看不到惊雷国的人了。哎哟,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没吃饭?要不我来驾车吧。” 沈鹰满脸黑线,来来来,南南你来驾车,我倒要看看你在这个人挤人的大街上赶车能有多快。 夜修独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来,“沈鹰,停车。” “停,停车?”南南愣住了,赶紧抓住夜修独的手,很不甘心的妥协道,“好了好了,爹爹,我不催沈大叔了,我不说话了,别停车呀。” “南南。”夜修独将他抓过来,笑道,“这几日三国来往的人太多,再加上街上巡逻把守的护城军也十分的多,马车进了大街就走不了了。我们只能自己下车走过去。” 走过去?南南嘟了嘟嘴,他最近不停的练功夫好辛苦的说,小腿都已经酸酸的好不容易能够坐坐马车晃荡晃荡两下,可是,现在却要他下车走路,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而且啊,这里貌似距离中央的那条街道还有好远的路,他走过去,双腿会不会断掉? 南南很为难,小脸又皱成了一团,心里又想着去看看惊雷国的人,偏偏又不舍得下车走路。 可惜,他就算纠结,人家沈鹰却在听了命令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收紧了缰绳将车子停了下来。 南南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夜修独率先跳下车,随即挑了挑眉笑道,“南南,再不下来,待会惊雷国的人就全部进了驿馆,你想看都看不到一个人了。” 南南一惊,这么快啊? 他立刻甩胳膊甩腿,从车上跳了下来。 在看清楚前面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时,他才真的十分确定马车确实是走不了的。 哎,可怜他的两条小短腿,要受些累了。 夜修独心里忍不住闷笑,他的宝贝儿子,怎么就能这么有趣? 伸出手,他牵着垂头丧气的南南往前走。 只是在走了两步后,南南又开始扭扭捏捏了起来,“爹爹,是这样子的,我的脚忽然有些抽筋了。娘亲应该和你说了,我从小身子就不好,最近几天又受了好多的苦,所以旧毛病就发作了,尤其是这腿哦,抽起来很严重的,所以爹爹,你要不要考虑抱……” “恩,既然这么严重的话,我考虑考虑是不是该带你回去,让你娘亲医治一下。这热闹就不看了吧,你的身子要紧了。” “……”爹爹一点都不可爱,南南愤愤的想: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想要弥补一下这六年来的父爱吗?难道他不该紧张兮兮的赶紧把他抱起来满足自己宝贝儿子的任何愿望吗? 小家伙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夜修独轻笑,和他相处,他总能心情愉悦,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的。 牵着软乎乎的小手,夜修独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群,果断的选择了右边的小巷子走。 谁知走了几步后,南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始认认真真的和他打着商量,“爹爹,是这样子的,今天惊雷国选手进城,我娘亲那种爱凑热闹又八卦的性格,一定会跑到街上来看的。所以就算我身子不好,你带我回王府也找不到人,不如干脆抱我去大街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到娘亲呢,对吧?” 他为了偷一点点懒,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夜修独在考虑回头是不是应该在玉清落面前告个状,这些天这小子可没少说她的坏话。 正想着,前边的巷子里忽然传来哒哒哒有些粗重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很慌乱的样子。 夜修独微微眯起眼,看了南南一眼,似乎有心试验他这些时间的训练成果,便也没有出声提醒他的打算,反而松开他的手,往旁边移了一小步,继续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果然,没多久,那道慌乱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近,很快,一道发丝凌乱十分狼狈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人看到面前站着的一大一小时微微愣了一下,只是速度未减,依旧慌乱的往前面跑来。 南南很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竟然对着自己扑过来,当场尖叫一声,唰唰唰的爬上了——夜修独的肩膀上,双手抓着他的耳朵,双脚架在他的脖子上,惊恐的盯着那个人摔到在地。 那人摔得十分的愿望,原本可以侧过身避开南南的,到头来,却被南南的尖叫声给吓得踉跄了一下。 只是他来不及多说什么,又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前面跑去。 南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没被撞上。不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时还是嘟着嘴微微不满,“在小街小道上怎么能那么跑呢?不知道很容易撞伤人的吗?是吧爹爹。” 夜修独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远去那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会!!! 南南见他不说话,立刻低下了小脑袋,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直至发现夜修独的耳朵被自己抓着后,他才惊恐的松开手,改去搂他的脖子。 好险好险,幸好爹爹注意力不在这里,不然知道自己抓他的耳朵了,回头肯定又是一通惨无人道的教训。 小短手又开始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而方才的那个巷口,此时又忽然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夜修独收回视线,重新朝着前面的巷口看去。 不大一会儿,就有三四个人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各个面色冷沉长相凶残。 他们在见到夜修独父子两人时微微一顿,随后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便跟着方才那人追了过去。 南南眨了眨眼,“爹爹,他们是去追刚才的那个人的吗?” “恩,看来是。”夜修独眸光微沉。 “三四个人追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挺危险的,爹爹,他们是什么人啊?” 夜修独转过身,挑着眉看了一眼往上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自己脖子上的臭小子,轻哼了一句,“他们是惊雷国的人。” 这小东西的反应却是挺迅速的啊,嗖嗖几下就爬到他身上来了,动作敏捷的跟个小猴子似的。 不过老实说,却是……挺沉的。 “惊雷国?”南南诧异,却还是假装没看到他那鄙视的眼神,反正他现在脚不沾地不用自己站着也不用自己走路,而且上面的风景很好,他表示很惬意,一点都不想下去。更何况,爹爹这样驮着自己儿子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不是? 他南南天性善良慈悲为怀,所以给了爹爹这个表现父爱如山的机会。 所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南南继续问,“爹爹说的惊雷国,是今天进城的那个惊雷国吗?咦,他们的人怎么在大街上跑,爹爹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刚才那个少年手臂上的衣袖往上翻,露出手臂上的刺青,那是惊雷国独有的标志。整个惊雷国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纹上这样一个标志,从刚出生满一个月开始。” 方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不过夜修独确实看到了那少年手臂上的记号。还有后面追赶的那几个人,领头那人的手臂上也露出了一个刺青的角,想来也是错不了的。 相较于其他三国,惊雷国一直以来都是以神秘著称。虽然称不上封闭治国,可是确实是有许多的历史信仰文化等等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比如这个刺青…… 谁都不知道这个刺青是从什么时候延续下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刺青的异议,自始至终,只有代代相传的皇位继承人才有资格了解这其中的门道。 因此,其他三国的人纵然想探清惊雷国的秘密,也几乎是无从下手。 夜修独没有去过惊雷国,可不代表没有去了解过这个国家。但是能得到的讯息却少之又少,都是一些十分表面的东西。 所以,与昨日的流云国相比,惊雷国更加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心。 南南闻言,诧异的弯下腰,额头顶着夜修独的额头问,“手臂上纹了一个标志?那是不是和我身上的那个一样?” “怎么会一样?”夜修独斜睨了他一眼,无奈道,“你那个是胎记,他们是刺青,不一样的。” “是吗?”南南直起身子,还是不太理解,不过…… “爹爹,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南南兴奋的指了指方才那几个人跑离的方向。 夜修独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不是要看惊雷国选手进城吗?现在不想去了?” 南南很纠结,他当然想去,哪里都想去,可是他对方才被追赶的那个少爷也很感兴趣啊。 犹豫了一下,他和夜修独打着商量,“不如,先去看看那几个人,等看完了,咱们再去看大部队。”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他就知道他是这么个选择。 伸手,他一把将南南从脖子上给抓了下来,夹在腋下,脚尖一点,已经往前跃了十几米,速度十分快速的朝着那个少年的方向追去。 南南很兴奋的抱着他的腰,此刻也不嫌弃他到底是用手夹着还是用腿夹着了,总之不用他自己辛苦自己的小短腿走路,他就无所谓的。 夜修独对这个懒得无可救药的小家伙很无力,只是脚下的步子却微微加快了一些。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踢踏踢踏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夜修独的身影猛地一顿,缓缓的落在了旁边的屋顶上,停了下来。 下面的巷子口站着方才追过去的四个狰狞男子,他们此刻也是满头大汗的低咒着。 “人呢?怎么一下子忽然就没有了?” “该死,要是不把人给抓回去,咱们都得有麻烦。” “别说了,赶紧找吧,他娘的,那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事找事。”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也不再往前追,想来他们应该是追到这里的时候那少年才不见的。 南南无声的窝在夜修独的怀里,睁大着眼睛也在寻找,只是他从巷子的那一头看到这一头,也没看到什么人啊。 倒是夜修独,微微挑着眉,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中间那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方才那上面盖着的布袋子似乎稍稍动了一下,那少年应该是藏在那下面了。 想来也是,跑了这么久,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人,必然是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的。 他碰了碰南南,让他顺着自己的手往那边看去,无声的告诉他人的所在地。 南南立刻紧张了起来,揪着小胸口很是严肃的盯着那几个寻找少年的男子身上。 见到其中一个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瞬间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好像快要被找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一样。 “爹爹,你说,他会不会被抓到?” “会。” 夜修独回答的十分肯定,这地方不大,巷子窄小,虽然垃圾堆臭味熏天,可是那四个男人既然已经停下来开始寻找了,那早晚都会找到那一块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阵骚动 夜修独推敲的没错,那几个人将周边的杂物都翻了个遍,没找着人,便对视一眼,齐齐的朝着那个垃圾堆走去。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少年的身子又忍不住缩了缩,这一缩,布袋子抖动的便更加的厉害了。 很快,就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南南暗暗的叹气,很是纠结遗憾。 那四个人却桀桀的笑了几声,用棍子挑开布袋子,对着缩在烂叶框里的满脸惊惧异常狼狈的少年笑道,“出来吧,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走开,你们走开。”少年又往里面缩了缩,面色涨红愤怒的对着他们吼。 那几个人冷哼一声,显然追了那么久才追到人早就没了耐心,当下不管不顾的上前来,揪着那个少年便拉出了烂叶框,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抬脚便往他肚子里狠狠的踹了一脚。 “真是个贱骨头,跑了那么久,不是还是跑不掉吗?竟然还劳烦我们几个追了那么长时间,累都累死了。” “就是,竟然还躲在这种地方,啧啧,真是臭的要命。快点,给我起来,跟我们回去见主子。” 四个人一人一脚,对着那个少年的肚子便狠狠的踹了过去。 那少年疼得缩成了一团,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痛呼出声,“别碰我,滚开,都滚开。” “他娘的,赶紧给我起来,主子还在等着呢。” “什么主子。”少年忽然凶狠的抬起头来瞪了回去,捂着肚子咬牙切齿的开口,“都是一些变态,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的变态。我来风苍国,是为了参加四国大赛的,不是为了给那几个皇子践踏尊严的。” “哈,尊严?”四个男子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地上恨声恨气的少年嗤之以鼻,“你要尊严是吧,那你就去参加武斗啊。主子不是和你说了,只要你参加武斗赢了比试,他就不会再为难你,而且,还会亲自上门道歉,给你陪个不是。” 少年一听,瞬间就沉默下来,身子气得直发抖,拳头也给死死的握紧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既然无话可说,就跟我们走,不要让我们哥几个费力气了。我告诉你,你就这样逃出来,可把哥几个给害苦了。” 少年被狠狠的提了起来,可是走了几步,他又忽然开始用力的挣扎起来,“我当初报名参加的比试,是文赛,不是什么武斗。是你们主子把狼放出来咬死了那名参加武斗的男子,如今没人了就想着把我给推上去,你们不能这样,我只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根本就不可能会赢。” 说出那种话,不过就是断了他最后一条路,那几个禽兽不如的皇子,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他。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转身又想逃走。 只是走了几步后,那四个男子终于开始不耐烦了,其中一人更是狠狠的对着他的背部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想现在就去死是吧,好啊,我成全你。”那人说完,冲上去便想揍他。 只是追了几步,被其他三人给拦住了。 好在他们还算是有些理智,知道要是擅自打死了人,回去也要被主子给剥一层皮的,这才劝住那人。回头三人直接将少年给敲晕了,这才抬着他的身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立刻抬着走了。 长长的小巷子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那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杂物之外,仿佛这里没人来过一般。 南南窝在夜修独的怀里,好心情都没有了,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后,低垂着脑袋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休息,轻声道,“爹爹,走吧。” 夜修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抱着他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只是见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还是出了声,问道,“既然这么可怜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救下那个少年。” 南南回过头来,幽怨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小小的鄙视,“你以为我不想吗?哎,可是他们是惊雷国的人啊,而且还不是普通人,是参加四国大赛的选手啊。爹爹,我得跟你澄清一下啊,虽然我这人确实是有勇有谋侠义心肠了些,可也不会谁都救的。” 说着,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葛奶奶和我说过,关系到国家大事的时候,还是要冷静再冷静的。而且吧,我的爷爷是皇上啊,看在他对我这么不错的份上,我总不能给他添麻烦吧,我还是很体贴的。” 夜修独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那个少年若是他们出手救下来,会十分的棘手。对方是十分神秘的惊雷国,他暂时不想对上。 只是,他也从方才的对话当中听出了一些意思,那个少年看来也是逼不得已被参加武斗的,而惊雷国的皇子,显然都十分的凶残。 “啊……”走了几步,南南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低呼出声,惊愕的扭过头看向夜修独。 后者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那个人刚才说,他被那个什么什么主子的逼着参加武斗啊,那不就是我的对手了吗?”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南南,那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不止十岁了。” “是啊,这个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他真的是四国大赛的选手吗?一点规矩都不了解?“南南,你的对手是五岁到十岁的孩子,每个阶段的对手都不一样的。” 夜修独敢十分的肯定,父皇或者夜阑晟或者是自己和他说比赛的规矩时,这小子肯定都没听。 南南抓了抓脑袋,有些茫然,半晌才在夜修独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下嘿嘿笑出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非常不好意思的继续笑,再抬头时,忽然就怔住了。 “咦,我们到中央的大道了?” “嗯哼。”夜修独见他不在纠结那个少年的事情,心下稍安,便指了指前方移动的人群,“那便是惊雷国的队伍。” 他刚说完这话,前面蓦地便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当中顷刻间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打了风苍国的脸 南南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拍着夜修独的手急声道,“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了?怎么了?爹爹,快点过去,咱们快点过去看看。” 夜修独也愣了一下,抱着南南挤进了人群,好在这会儿围观的群众似乎都有意要往外退,倒是被他侧了几下身子后,没两下便挤到了最前面去了。 充当人墙的官兵一个个都横着长枪呵斥骚乱的人群,“都别挤,都别挤,听到没有,挤什么?” 夜修独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由皱了皱眉,想着他方才应该带着南南直接去预定好的酒楼去和沈鹰回合的,免得在人潮当中寸步难行。 只是他刚才见南南心情低落,为了那个少年的事情有些不是滋味,才会带着他多走了一点路当是散散心的,没想到,倒是在这里进退不得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挡人的官兵手中的长枪不长眼一样的划来划去,差点戳到南南的脑袋,他便更是恼怒,一手便把那官兵往一旁推了过去。 那官兵一怔,回头便要算账,只是一对上夜修独冰冷锐利的视线,瞬间便感觉到双腿开始发软了。 “修,修王爷……”他说着话,便要跪下来打算行礼。 夜修独微微一拂手,挡住了他下跪的姿势,只是微微蹙眉看向正中间已经停下来的队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那个,有个姑娘被人群挤到了路中间,不小心惊到了惊雷国最前面那辆马车,现在惊雷国的摄政王正在大发雷霆。” 他说着,便笑着谄媚的微微侧了侧身,给了夜修独足够的空间让他看向队伍的最前面。 南南闻言,立马探长了脖子,好奇万分的瞅了过去。 果然,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太子和宝王爷以及七皇子等人正在陪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凶狠阴毒的男子在说话。而那几人后面,有个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被惊吓的坐在地上的姑娘。 人群,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好在,在七皇子的安置下,混乱很快停止了下来。 夜修独微微蹙眉,看向那个作为惊雷国摄政王的男子。他手上有这位摄政王的画像,不过如今见着本人了,才发现摄政王要比画像当中的年轻许多,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 而且,这人身上的戾气和霸气,都十分强悍的往外泄,一点要收敛的样子都没有,眼神更是阴森惑人。 听说,这位摄政王手段极其残暴,在惊雷国内,他的地位已经隐隐有凌驾当今圣上的趋势。但凡他看不顺眼或者与他作对的王公大臣,他都能网罗出一堆的罪名让人吃不了兜着走,轻则丢官丧命,重则满门抄斩,以至于如今整个惊雷国都无人敢和正面对上。 只可惜,惊雷国的皇帝已经是垂垂老矣,太子根本就不是摄政王的对手,就算他们父子有心想要对付摄政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恐怕整个惊雷国,早晚都会是这位摄政王的囊中之物。 不过让夜修独想不明白的是,摄政王竟然会亲自带着四国大赛的选手来到风苍国,参加比赛。 他的目的是什么? 夜修独眸光微眯,想的深刻。 而就在这时,中间的那位摄政王忽然从马上跃了下来,寒着脸走到那个已经吓傻了并且被侍卫抓起来的女子,冷酷的说道,“惊扰他国使臣,其罪当诛。” 说着,他一把将那女子抓起,对着她的脑袋狠狠的踹了一脚。 那女子当场口吐鲜血,双眸圆瞪,重重的被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动也不动。 “啊……”尖叫一声接着一声,围观的群众再次出现了惊吓混乱。 就连那些在路边酒楼的达官显贵,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 是,那名女子确实惊扰了惊雷国的使者,可如此果断狠绝的当着风苍国三位皇子的面,当着风苍国帝都百姓的面下如此杀手,是不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玉宝儿和夜阑晟也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惧。 玉清落皱了皱眉,盯着那位摄政王嘴角紧抿。 这人果真如同传闻当中的一样,手段极度的残忍。这样的人出现在风苍国之中,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大街上的混乱还在继续,那些个阻拦的官兵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拦住百姓不让他们出现踩踏涌到路中间去。 可是,还是有个人推开了官兵的阻挡,声嘶力竭的跪坐到那女子的身边,哭的几欲晕死过去。 “蕊儿,蕊儿你醒醒,你不要出事啊,你要是死了,让娘怎么活啊。” 周边的人一个个都带着同情怜悯的看着她,可是这会儿谁都不敢多说话,生怕那个残暴的摄政王拿他们出去。 只是那位妇人抱着女儿叫喊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她叫醒,终于崩溃的扭过头来,豁出去的大喊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杀害我的蕊儿,她是无辜的,她也只是被人群挤出来,并不是存心要惊扰你们,你为什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她的,她才那么小,我的蕊儿……” 妇人哭的越发的凄惨,可是惊雷国的摄政王,却勾着冷残的笑一步一步的朝着她们母女走去,轻哼道,“看来,你也在找死,既然如此,本王送你去给你女儿做个伴,如何?” 说着,右手已经高高抬起,就要对那位妇人下毒手。 那妇人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赶紧搂紧了怀里的女子往后缩了缩,挂着泪水的双眸充满着恐惧和绝望。 摄政王冷笑着,“现在才来后悔,已经晚了。你们两个,都死有余辜。” 话音一落,他的手掌已经朝着那妇人的头顶沉沉的落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却在半空中时,忽然被人给拦了下来。 “摄政王,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 第二百九十章 再打一次 摄政王微微眯起眼,扭过头看向阻拦自己的人,冷哼着把手给狠狠的抽了回来,“七皇子,这就是你对他国使臣的态度吗?” 夜浩亭皱了皱眉,温润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恼怒。 只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惊雷国的摄政王当着他的面连杀她风苍国两个百姓,他做不到。 这次的守卫任务本就是父皇对他的一个考验,有人惊动了摄政王,已经算得上是他失职了,若是再出现纰漏,以后他在父皇的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摄政王,她们两位也是无心之失,如今这女子也已经丧了命,就让她母亲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哼,我倒不知道你们风苍国的人都是胆小无能之辈。本王带着惊雷国所有选手在到风苍国,那么他们的安全就要本王全权负责,如今他们一个个都因为风苍国百姓的无礼之举受到了惊吓,难道不该杀吗?还是说,七皇子觉得谩骂本王对本王无礼的人,也没什么打紧的?” 夜浩亭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这摄政王分明是在无端找茬。 这才刚到风苍国帝都内,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夜浩亭冷笑着,扭过头看向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的太子,以及对着他微微摇头让他息事宁人的宝王爷,心中的怒意便涌得越发的厉害了。 而摄政王,却已经越过了他,一脚便把坐在地上的妇人给踹飞了。 “啊……” “摄政王,你……”夜浩亭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经动不了的母女,抿紧了唇角。 摄政王却哈哈一笑,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 太子总算回过神来,却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立刻又笑着应了上去,“摄政王好大的力气,不愧是惊雷国第一勇士,百闻不如一见,当真让本太子佩服。今日是咱们的错,没管好那些个不经用的东西,惊扰了摄政王和马车里的诸位皇子,实在是抱歉。改日本太子定会备上厚礼,给摄政王和众皇子压压惊,你看如何?” 摄政王嘲讽的看着太子,传闻果然没错,风苍国的太子比那市井小人还要无能怕事。风苍国的皇帝竟然到现在还未废掉这个太子,看来,这风苍国当真是气数已尽啊。 宝王爷铁青着脸,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 只是如今摄政王已经把人给杀了,他们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挽回不了,总不能再对摄政王兴师问罪,加大两国之间的嫌隙吧。 如今四国大赛在即,其他三国的使臣都要到了,若是闹出点什么,怕是对他们风苍国十分的不利。 宝王爷扭过头,对着还站在远处的夜浩亭微微点了个头,让他回到队伍当中来。毕竟现在整个惊雷国的队伍都还停在这里,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 夜浩亭狠狠的一咬牙,双眸微微发红。半晌,才狠狠的闭了闭眼,对着一旁的护卫说道,“将她们母女两个……厚葬吧,再给她们家里一些钱,当时补偿了。”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赶紧让人抬着那对母女下去了。 二楼的玉清落嘴角一抿,回头对着闻天吩咐道,“你去把她们带上来,看看是否还有救。” 闻天一怔,随后立刻欣喜的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玉清落微微眯起眼,回头对已经双手紧紧交握彼此都开始深呼吸的玉宝儿和夜阑晟说道,“好了,不用担心,没事了。” 玉宝儿心有余悸,拉着夜阑晟的手一块跑到了玉清落的跟前,揪着她的衣袖担忧的问道,“姐姐,那个摄政王太残忍了,惊雷国的人都是这样的人吗?那,那到时候武斗,南南会不会也碰上这样心狠的对手?姐姐……” “你不用担心南南,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凶残的人了。那个摄政王虽然残忍,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再说了,南南面对的对手是五岁到十岁的孩子,那么大点的孩子,就算再凶残,也不会凶残到哪里去的。” 玉清落不担心南南,她反倒是担心一旁的夜阑晟。 南南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夜阑晟没有。虽说夜阑晟参加的是文赛,可也架不住人家的阴谋诡计啊。 这个惊雷国……太让人不放心了。 “阑晟,你比赛的是,要小心一些,知道吗?” 夜阑晟一怔,随后明白玉清落心中所想,当即抿着唇严肃的点点头,“清姨,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玉清落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窗外。 这一看,正好发现了人群当中的南南。这小家伙,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多日不见,还是如此。 南南窝在夜修独的怀里很气愤,揪着他的衣衫抿着唇哼哼,“那个摄政王是人渣,好渣好渣的人渣。爹爹……” 他心情又不好了,南南决定,从现在开始,从此时此刻开始,他要讨厌惊雷国。 夜修独神色也十分的严谨,看着那被匆匆抬下去的母女两个,眸光深幽冷冽,看着走到太子等人面前的摄政王,手指微微的收紧。 太子笑的十分的讨好刻意,当场便吩咐下人跪在地上给摄政王当凳子踩着上马。 夜浩亭很想抽太子两巴掌,简直丢人现眼,这样的一国储君,竟然这种脸面,给在帝都的百姓看到,大家该怎么想? 更何况,如今其他三国的人也有许多人都在这帝都之中看着的。 宝王爷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轻瞥了太子一眼,再看向摄政王时,手指也捏紧了几分。 只是那摄政王并没有领太子的情,他嘲讽的睨了一眼太子的笑脸,冷哼一声,转身走到了那辆载着惊雷国皇子的被惊吓到的马车面前。 “把缰绳给本王解下来。” 太子立刻让人上去解,下人哆哆嗦嗦的把套着马儿的缰绳给解下,让车子和马分了开来。 众人疑惑不解,只是看着摄政王将马儿拉开了两步,随后猛地一手,一拳打在马腹上,随后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斩下马头。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血溅当场 “嗤……”众人今日已经被摄政王接二连三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 如今又看他当着众人的面砍下马头,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直直的吓晕了过去。 尤其是站的近的,甚至直接被那飞剑而出的血给溅了一身,血腥味刺激的白眼翻白。 那匹上等的宝马长长的嘶吼声还没结束,便‘砰’的一声狠狠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却已经没了脑袋。 摄政王冷笑几声,一把将马头给扔到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惊声尖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七皇子夜浩亭就站在他身后,阴沉着脸推了他一把,不着痕迹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双腿发软跪坐到地上去丢尽脸面。 宝王爷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那泛白的唇瓣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震颤。 夜浩亭算是三人里面最为冷静的,他冷眼瞥了一眼已经死掉的马,沉声问道,“摄政王这是何意?” “哼,这马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它唯一的用处就是保护主子不被惊扰。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吓得双蹄扬起,差点摔伤了车内的主子。如此无用的马,怎么能不斩杀它?”摄政王说的头头是道,只是看着剑柄上鲜红色的血液的那双眸子,却闪着嗜血的神采。 好像见着如此鲜艳的血,会让他止不住的兴奋。 夜浩亭冷笑不止,“摄政王想要处置马匹,大可回了驿馆之后处理,何必在这大街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摄政王瞥了他一眼,对这个七皇子的印象,要比那个什么无能的太子好不少。 不过,这个七皇子还是太嫩了一些,和他相比,依旧不够看。 “犯了错当然要当着众人的面处置,否则如何杀一儆百。本王就是要让后面的那些马看看,保护主子不利的下场,便是身首异处。怎么,七皇子对本王的处置方式有意见?” 摄政王把剑交给一旁的贴身护卫,那人面无表情的抽出帕子轻轻拭去剑上的鲜血,直至换了三条帕子擦拭干净,无论是剑身还是剑柄都不留一滴血渍了,他才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把剑呈上。 摄政王一把将剑给插进了剑鞘,动作干净利落,一眼便能看出其武功修为不一般。 周边的百姓更是被那一声惊得全身发软,一个个都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动弹不得。他们哪里想得到,只是出来看个热闹而已,竟然会碰到如此血腥的事情。 这个惊雷国的摄政王,未免太过残忍了,难道就没有人能够治治他吗? 二楼的玉宝儿已经拉着夜阑晟转过头跑到了桌边坐下,替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那个摄政王,那个摄政王好可怕。”玉宝儿何曾见过如此杀人不眨眼的人?就算一直冷冰冰对着他们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夜修独,眸中也有那么一丝的温度的。 可是这个摄政王,就跟修罗一样,半点温情都没有。 夜阑晟手指握着杯子,小小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那下面……有他的父亲,一个谄媚的只管说好话不顾同胞生死的一国太子。 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夜阑晟失望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担起一国重任?怎么能把祖宗基业发扬光大,让风苍国国泰民安不被人欺负呢? 夜阑晟拽了拽小手,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轻微的敲门声,紧跟着便传来了闻天的声音,“玉姑娘,人带来了。” 玉清落点点头,莫弦立刻跑到门边将房门打了开来。 跟着闻天一块进来的还有夜浩亭留下的那几个护卫,他们大概也认得闻天,听说鬼医在这里,便赶紧的把人往这边送了。 毕竟都是热血男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国家的人被惊雷国摄政王重创已经心生气愤了。如今就算是要被治罪,他们也得冒险把两人抬过来。 玉清落在外人面前依旧蒙着面纱,看着两个气若游丝的人,她便不由的蹙了蹙眉,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 半晌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还活着,不过情况十分的严重,必须尽快医治。” 说着,不等他们露出兴奋的神色来,玉清落已经交代了下去,“让酒楼老板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放两张我平日里用的台子,具体多高多宽闻天知道。准备热水纱布,还有,这里距离兴盛医馆不远,我需要一个帮手,你们谁去医馆将姜云生给我找来。”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大概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被闻天一块拉出去了,才猛地惊了一下,应了一声后,便赶紧的跑出了酒楼。 玉清落重重的吐出两口气,回头看到两个心事重重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交代莫弦照顾好他们。随后又走到窗台边看了一眼人群中被夜修独搂在怀里的南南,瞄了一下大街上的情景,这才转身离开了厢房。 楼下的热闹依旧没有减退,太子终于稍稍回过神,双腿也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如今,他可再也没了和摄政王继续攀谈的心思了,只想着赶紧把他送到驿馆,再到皇宫和父皇汇报今日发生的情况。 怎么昨天接了流云国的那位太子就一帆风顺没有任何错漏,到了惊雷国的摄政王,偏偏闹出许多的事端。 先是受了惊,再杀了人,到现在,干脆把马也给杀了。 太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得沉稳一些,正常一点,“摄政王,这人也处置了,马也杀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在这大街上也耽搁了不少时辰,你看,是不是先回驿馆比较好?毕竟再站下去,车里那些参加四国大赛的惊雷国选手,也该肚子饿了乏了,让他们回驿馆休息休息,如此才有精神比赛是不是?” 摄政王又是冷哼一声,微微抬着下巴,十分轻蔑的瞥了太子一眼。随后,就像是太子不能做主一般,直接把视线落在了夜浩亭的身上,“说的也有道理,确实耽搁了不少时辰,不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畜生都不用 太子一听他的不过,整颗心就咯噔了一下。 再看他这话是对着夜浩亭说的,好像完全无视了自己。这让太子的心里不舒服极了,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堂堂风苍国的太子,还比不上一个七皇子吗? 不过就是蒙贵妃的儿子,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太子不满,便把内心里那份对摄政王的恐惧给生生的压了下去,上前一步挡在了夜浩亭的跟前,笑问,“不过什么?摄政王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本太子能满足的,一定会尽量满足,毕竟来者是客,摄政王如今是风苍国的贵宾,咱们一定不会怠慢的。” 太子的话,让夜浩亭和宝王爷同时蹙起眉来。 南南窝在夜修独的怀里,很是恼恨,“小晟晟的爹怎么这个样子的?那么笨,还胆小怕事,和小晟晟一点都不像。” “恩。”夜阑晟搂了搂他的小身子,低声道,“阑晟好在没在太子府里长大。” 其实说起来,夜阑晟被丢弃在那个院落里两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南南点点头,拍了拍胸口很是庆幸。要是小晟晟也变得和太子一样那么可恶,他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好好的和他谈谈人生,彻底的把他给掰弯了……啊,不对,是改正他的错误。 “哎,皇爷爷为什么派了太子来接待使臣呢?要是让爹爹来,那对母女一定不会死的。” 夜修独挑了挑眉,小家伙是真的如此看得起他,还是想着他去忙了就能偷懒了? 不过嘛…… “那对母女可能不会死。” “这个我知道,她们当然已经死了,我知道不能用这样的假设嘛,可是,我就是……咦,爹爹你刚才说什么?那两个人没有死吗?”南南的喋喋不休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奇怪的看向自家爹爹,“你怎么知道?” 夜修独笑了一声,“我刚才看到闻天从对面的酒楼出来,让人抬了那对母女进去了。我想,应该是你娘亲的意思,不过能不能救活,那就要看你娘亲的本事了。” 夜修独凑近南南耳边轻笑了一声,他觉得玉清落还算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哪里有别人说的那般冷酷无情啊。这不,对于陌生人不也及时的伸出援手了吗? 南南一听,瞬间就乐了,探长了脖子去看对面的客栈,“我娘亲真的来了?在哪儿在哪儿,我要去找娘亲。” 南南向来是说风就是雨的,这边说要过去,那边身子已经开始拼命的扭动往前扑去,非要夜修独带着他走不可。 那斜斜的往前掉的半个身子,差点吓得拦在他们面前的官兵心惊胆战。 这修王爷和这小娃娃到底说了什么?这么忽然之间那么兴奋了。 还有这个小娃娃,上次好像在月明酒楼里面看到过,那个时候是跟着八王爷夜浩然的。啧啧,如今又被油盐不进冷漠的修王爷抱在怀里,看起来,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一想到这些,官兵便更加敬业了,赶紧用自己的背挡住了南南往下掉的上半个身子。 “……”南南的前路被堵,嘴角抽搐的扭过头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闷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道,“好了,这边过去不方便。惊雷国的大队还在中间停着,他们不走,咱们横穿过去要绕很大一圈。你安静一点,先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走,我再带你去。” 南南有些兴致盎然的,无声的瞪了一眼死活不走的惊雷国摄政王,实在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杀人又杀马要做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南南十分气愤的鼓着腮帮子,盯着那个摄政王的一举一动。 只是那摄政王尽管弄出一大堆的事情,面色却依旧如常。听了太子那样一番话后,更是直接轻嗤了一声,冷笑道,“本王能有什么要求?不过就是皇子们搭乘的马车如今不能正常行走了,你让本王如何带众人去驿馆?” 太子一听这话,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缺少了马而已嘛,这好办。 他急忙找来一旁的侍卫,“去,找一匹上等的宝马来。” 夜浩亭和宝王爷却微微眯起了眼,尤其在看到摄政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更加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等到那侍卫牵着马过来时,摄政王立刻嫌弃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就用这样的马,也敢给我们惊雷国的皇子们用?” “……”太子简直想骂娘了,这摄政王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大街上把风苍国从头羞辱到脚吗? 可是偏偏他说的那些话又不无道理,人冲撞了使者皇子,该杀。马护主不利惊吓到主子,该斩。这些自然无可厚非,可是现在连找一匹马,他也要如此鸡蛋里挑骨头吗? “摄政王,既然你看不上这马,那本王现下所骑的马,如何?”夜浩亭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今日这事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必定会惹得龙颜大怒,他们几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摄政王挑了挑眉,倒是没料到七皇子竟然为了让他们早点回到驿馆,把自己的马都给贡献出来了。 可惜啊。 笑了笑,摄政王摇摇头,朗声道,“七皇子的爱马必然跟了七皇子多年,这马可是认主人的,若是把它套在皇子的马车前,怕是没走两步便会把车子掀翻了。到时候,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吗?” “摄政王,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所有的马都不符合要求吗?”太子有了怒意,“风苍国的马毕竟和惊雷国不一样,若是按照摄政王的说法,马认主人,那岂不是说着风苍国所有的马都没用?” “太子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本王。”摄政王恍然大悟,点点头笑的更加的深刻了,“所以,马不能用,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难道要本太子给摄政王换匹驴吗?”要是他同意,太子也没意见的。 摄政王的眸光一瞬间冰冷异常,直直的射向太子,嘴角的话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似的,“太子严重了,不管是驴还是马,毕竟都是畜生,心情难测,都用不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夜修独出现 “畜生用不了。”太子怒极反笑,“难不成用人吗?” 夜浩亭大惊,想要阻止太子已经来不及了,当下懊恼的瞪了他一眼。 宝王爷也意识到不对劲,心里咯噔了一下,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站在一旁的夜修独眸子微眯,低低冷笑,“这太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恩?”南南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自家爹爹,只是见他的视线已经锁在那几个人身上,便也跟着扭过头,重新竖起耳朵听着,不过对于爹爹的那句‘太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事实,却如同夜修独等人心中想象的那样,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下去了。 只见摄政王立刻眼睛一亮,对着太子竖起了大拇指,“太子果真不愧是太子,这样的主意甚好,那便按照太子的意思做吧。用来人拉,确实要比畜生稳当的多。” 太子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他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不过就是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的话而已,怎么就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了。 他回头,就见那些围观的群众各个都很不满的瞪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太子想解释,可是一旁已经忍无可忍的宝王爷终于黑了脸,一把将他扯到了后面去了,并压低了声音警告了两句,“太子还是闭嘴吧,要再开口,咱们整个风苍国都会跟着你丢人现眼。” “你,你敢这么说本太子,你……” 太子愤愤不平,还想上前,夜浩亭已经抢先一步看着摄政王开了口。 “摄政王说笑了,这人拉着马车怎么比得上马来拉得稳呢?再说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拉得动马车?” “这也容易解决,一个人拉不多,那就多叫几个,十来个一块总能拉得动了吧。至于稳不稳,哼……”摄政王的脸色忽然变得暴戾了起来,冷笑的看了一圈子的人,阴毒的开口,“若是谁拉不稳惊着了皇子,那下场就和那匹马一样,那样,拉的人自然也就小心翼翼了。” “摄政王……” “诶,你就别说了,这主意是你们太子出的,我又怎么能拂了太子的一番美意呢?如此岂不是显得我不知好歹?”摄政王大手一挥,根本就不给夜浩亭说话的机会,已经扬声开口,“风苍国的太子已经决定,为了表达和惊雷国的友好和善,所以决定让八个人来拉马车。这是你们的荣幸,能为风苍国荣誉站出来,才是风苍国的好子民啊。” 这话说的,好像给了多大的恩赐一样。 太子完全傻眼了,他没料到事情的结果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摄政王这不是在害他吗?以后这风苍国的人还不得恨死他啊。 他想解释,只是摄政王却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不过这拉马车肯定是要挑好一点的脚步稳一点的,这样也就护城军官兵符合要求了。只是,本王看这些侍卫都各司其职,实在走不开啊,否则要是缺了一个人,又有群众挤进来了怎么办,岂不是又要本王大开杀戒?” 夜浩亭手指倏地收紧,“摄政王,我们风苍国的子民不会……” “既然如此,那就在围观的百姓当中选几个吧。毕竟他们人多,本王相信他们可以胜任的,是不是太子?” 太子一愣,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哆嗦,什么反应都没有。 摄政王直接将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当场便抬起了手指,对着人群中的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指去。 “你,你,你,你,还有你。”摄政王一口气指了五个人。 那些被点到名的男子各个脸色惨白,他们都是站在前排的人,摄政王的那番拉不稳就和马一样下场的话,全都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如今一个个的,哪有不赶到害怕的道理? 几乎是所有人都感受到如此凝重无可奈何的时刻,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出声,生怕下一个便会被点中名一样,整个大街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南南已经气愤难掩了,两排整齐的牙齿用力的磨了磨,嘴角抽的直哼哼,“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我那么恶劣无耻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个摄政王到底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他简直不是人,是变态,大变态。” 夜修独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南南,大家伙都那么安静,你一个人开了口,就算声音只是平日里的那种音量,可是在高手的耳朵里,还是能很敏锐的捕捉到的。 比如……摄政王。 果然,南南如此义愤填膺的话,在寂静的空气中尤其响亮,宛如破空的利箭一般直钻摄政王的耳朵。 原本站在那边思考下一个点到谁的摄政王,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残忍异常。 他想,他知道下一个拉车的人是谁了。 摄政王的身子缓缓的转身,朝着刚才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一眼,就看到了那样鹤立鸡群,面无表情眸光坚毅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的夜修独。 摄政王的手指微微的转移,对准夜修独后又缓缓的上台,笑容含着嗜血的味道,“下一个,就是你。” 夜修独挑挑眉,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南南的小屁屁,压低了声音低声笑道,“看看,你给我招来的祸端。” 他说完,便从容过优雅的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官兵推到了一边,单手抱着还嘟着嘴表达不满的南南,步伐沉稳的往前走来。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的靠近,站在摄政王身边的夜浩亭,太子,以及宝王爷三人的嘴也不受控制的越长越大。 直至夜修独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夜浩亭才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哥?” “五弟。”太子和宝王爷也不由诧异,惊呼出声。 摄政王眉心一皱,听到他们的称呼时不由震惊的扭过头,盯着这个气势强大的开始外泄的男子。 五哥?五弟? 难道,这就是风苍国那位让皇帝最为重视的……修王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吃点亏 “恩。”夜修独对着他们几个微微的点了一下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摄政王,笑道,“摄政王既然这么看的起本王,那本王也该贡献一份力的。本王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过嘛,力气还是挺大的。” “嗤……”太子和宝王爷同时倒抽了一口气,什么意思?难不成夜修独还真的打算去给人家当奴才,拉马车吗? 这样他们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传出去还得了?尤其现在其他三国都在这帝都之中。 大概只有夜浩亭稍稍皱了皱眉,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虽然和这个亲兄弟关系一般,却也知道向来高傲的夜修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夜浩亭在看到夜修独出现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的感觉。 惊雷国的摄政王对上风苍国的修王爷,还不一定会占到什么便宜。 果然,摄政王微微眯起眼睛,诧异的打量着面前气势惊人的男子。 据他所知,风苍国的修王爷应该是个高傲且不容易对付的人,听说皇帝十分的看重他,有意要把皇位传给他。还听说这位修王爷忽然之间消失了四年,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才出现在帝都之中。 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同意要替他拉马车? 夜修独笑了起来,弯下腰轻轻的把南南放到了地上,叮嘱他,“站在一旁,不要乱跑知道吗?” 他说话很温和,别说摄政王,就算是太子等人,也不曾看到过他对哪个孩子这般温柔过。不,是对所有的人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温柔。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南南的身上,小家伙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才面向夜修独点点头,“我知道的。” 夜修独轻轻的哼了一声,这才支起身子,依旧冷然的面对摄政王,笑道,“摄政王不是要指个十人来拉马车吗?如今连本王在内,不过才六人,还有四个,摄政王继续指吧。” 太子一惊,“五弟,你不会真的打算……” 夜浩亭扯了他一把,让他不要说话。 可是太子心里很不满,这个夜修独到底想做什么?不但不制止摄政王如此羞辱百姓的行为,还变本加厉的要去凑一脚,简直丢人现眼。 夜修独对太子向来都是能无视便无视的,如今见他被夜浩亭扯了一下,那就更不会去理会他了。 反倒是一旁的摄政王,眯着眼仔细的打量夜修独。 他这人向来谨慎,尤其面对夜修独,更是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的打算。 因此,他更加不愿意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那他便反过来说便是了。 “修王爷说笑了,你是堂堂风苍国的王爷,身份高贵,本王怎么敢劳烦你来拉马车。”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夜修独松开南南的手,依旧笑着,声音却渐渐的抬高了,“咱们风苍国和惊雷国向来不一样,风苍国一直以仁治理国家,也奉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准则。本王有如今的身份,那也是因百姓的爱戴,一个国家是否国泰民安,是否强盛富庶,还是要靠大家一起努力的。本王爱惜百姓,百姓自然也会尊重本王。所以,今日百姓能拉这个马车,本王怎么就不能拉了呢?” “好,王爷说的好。”人群当中立刻有人高声大呼了起来。 这一呼,立刻让方才还处于下风,被摄政王惊吓的一动都不敢动的百姓各个气血沸腾,看着夜修独的眼神充满了尊敬。 这一幕,不仅刺得摄政王拳头紧握,也刺得太子等人双眸发红,胸口起伏面色不善。 若不是夜浩亭镇定拉住他,恐怕他已经冲上去让夜修独滚了。 然而,就算太子被制止了,可摄政王还是看到了他细微的挣扎动作,当下便笑了起来,“修王爷说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吗?方才贵国的太子还提议,让贵国的百姓充当畜生来拉马车,将我国的皇子平平安安送到驿馆呢。” 摄政王此言一处,太子的矛头立刻转了方向了,“摄政王,本太子从未说过这种话。” “没说过?”摄政王哈哈一笑,问一旁自己的护卫,“太子方才没有说过吗?你听见了没有。” 他的护卫依旧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太子说过,畜生用不了,那便用人。” “我……”太子面色涨红,这摄政王分明在曲解他的意思。 摄政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耸了耸肩对上了夜修独。如今面前的这位修王爷,才是他必须提起全部精神谨慎对待的,“王爷,你听到了?” “摄政王,据本王所知,方才太子说话时候,分明是用了问句的。是摄政王自己下了判断,非要用我国百姓来拉马车。” “哼,问句?若太子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本王方才说了,我国向来是以仁治理国家的。摄政王才刚进城,就当着太子的面接连杀了我国两位百姓,还把马头给砍下来了。当然了,冲撞了外国使臣确实不对,不过如此血淋淋的画面太子确实见得比较少,一时受到惊吓说话难免有些欠妥。更何况,太子身肩接待四国大赛选手的重任,对如此突发事件,太子一方面有愧于我国两位百姓,一方面又对惊扰他国使臣表示歉意,所以才会犯了错误,这也只是无心之失而已。” 众人一听,顿时也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不远处的酒楼之上,有扇窗户微微的打了开来,几道人影若有似无的隐在了那扇窗户后面,半晌,才听到一个人轻笑的声音,“想不到传闻中一向冷漠寡言的风苍国修王爷,竟然如此能说会道。短短几句话之间,倒是将太子方才犯下的错误和百姓当中的坏印象扭转了回来。这么看来,惊雷国的摄政王今日是讨不到好的了。” 顿了顿,他又忽然笑着摇摇头,“不对,不仅讨不到好,估计还会吃点亏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碎了 一旁的护卫闻言,诧异的一下,“主子是说,堂堂惊雷国的摄政王,会在这位修王爷手上吃闷亏?” “有很大的可能。”祈寒卫‘唰’的一下打开了扇子,笑着晃了几下。 护卫皱了皱眉,“可是主子,就算这位修王爷的本事再大,风苍国也算是折损了两名百姓的。那位修王爷,总不至于也动手杀了惊雷国的人吧,顶多就是让那位摄政王心情不痛快罢了。” “谁说风苍国折损了两位百姓的?你方才没看到那那对母女被抬到了对面的酒楼里了吗?” 那护卫一惊,诧异道,“主子的意思,难道说那对母女还有救?” “你别忘了,如今帝都当中盛传的鬼医,此刻就住在修王府上。”祈寒卫笑了笑,手中的扇子放在桌子上,垂眸端起一杯茶水轻轻的抿了抿。只是片刻后忽的又一顿,想起祈湛与他说的话。 祈湛说过,当日在兴盛医馆救回他的,便是一位姑娘。 偏偏那么巧,鬼医也是位年轻的姑娘,并且也在帝都。 那位救了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鬼医?那位被帝都百姓称为青姑娘的鬼医? “主子。”祈寒卫还在思虑,一旁的护卫忽然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底下百姓的态度果然变了,那些听完修王爷话的百姓,如今竟然主动出来,要和修王爷一块拉马车。” 祈寒卫一怔,缓缓的收回飘远的思绪,再次垂眸朝着楼下看去。 楼下的百姓不断的传来骚动,因为夜修独的那些话,他们心中对皇室对修王爷,都多了一份敬重。这会儿更是心甘情愿的走出来,愿意一块去拉那辆马车,就算是抬,也能四平八稳的抬到驿馆去。 摄政王脸色变得铁青起来,这位修王爷,确实不能让人小觑。 他冷冷的盯着他,夜修独却已经转过身去,对着举着手跃跃欲试的百姓说道,“众位,既然摄政王说十人,那十人便够了,这人选,还是让摄政王亲自指定比较好。” 说罢,扭过头问,“摄政王,本王说的对吗?” “哼,修王爷不是说自己力大无穷吗?既然如此,想必一个人也能抵得过五个人的,那剩下的人本王就不指了,就由修王爷和其他五位百姓来拉马车,你看如何?” 南南费力的抬着脑袋,看向争锋相对高高大大的两人,嘟着嘴很不平衡的想,以后他也要长那么高,不对,要比他们两个更高,让他们以后看着自己都要仰着头才行。 夜修独眼角余光瞄到他不满的神情,不着痕迹的轻轻推了他一把。随后对摄政王道,“既然摄政王这么说,那本王也不好推辞了。” 摄政王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夜修独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太子等人也不再说话,心里一方面期待着夜修独能够挫一挫摄政王的锐气,替风苍国扳回面子。可是另一方面,却又期待夜修独吃了亏,最好名誉扫地,让皇帝也对他感到失望才好。 因此此刻的太子几人,心里都十分的复杂,便干脆闭口不言,任由摄政王和夜修独交手。反正最终结果到底如何,都是他们两个的事情。 坐在酒楼上的祈寒卫笑了笑,听着身边护卫疑惑的声音,“这修王爷难不成真的要去拉马车?属下还以为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是在说服惊雷国摄政王放弃这个打算呢。” 祈寒卫挑了挑眉,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修王爷那人,又不是那些靠着嘴皮子打仗的文官,怎么可能会想着去说服摄政王呢?” 护卫歪了歪头,想了想,觉得主子说的也十分的有道理。 而他们对面的酒楼里,却有两个孩子提着心,眸光定定的看着下方的情况。 玉宝儿紧张的手指都冒汗了,他一把抓住夜阑晟的手,咽了咽口水十分不安的说道,“会不会打起来,会不会打起来?那个摄政王看起来也功夫很高的样子啊。” “五叔不会真的去拉马车吧。”夜阑晟同样紧张,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惜清姨不在这里,不然清姨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五叔现在在想什么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莫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能依赖的人只有玉姑娘不成?他也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男人好不好。 轻咳了一声,莫弦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王爷一定不会拉马车的。”他跟在夜修独身边那么多年,他的性子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 玉宝儿和夜阑晟同时回过头来,眸光闪闪的盯着他,“你知道王爷想做什么?” “……”莫弦一愣,这个,这个,他只是觉得王爷一定不会拉马车,至于要做什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玉宝儿两人从上到下眸光轻蔑的盯了他两眼,随后不屑的扭过头去,继续看着下面的情况。 此刻的夜修独气质依旧冷然,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在所有的百姓都瞪大着眼,所有暗处的视线都充满着疑惑不解时,夜修独慢慢吞吞的走向了那辆已经被解开了缰绳的马车。 夜浩亭眉心一拧,心里转过千百种的念头,却还是想不明白五哥到底要做什么。 夜修独抓起了马车前面的绳子,对着其他五个百姓说道,“你们先等会儿,本王稳住了,你们一人一个角度的推着马车。” “是。”那五个人本来想上前,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 夜修独暗暗冷哼一声,一用力,便将马车前面的轴给抓在了手上,马车立刻平稳的横在了那里。 众人低喝了一声,“王爷还厉害。” 摄政王冷笑,这就算厉害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夜修独竟然会真的上前去拉马车,他到底想做什么? 摄政王皱着眉想不明白,夜修独却已经抓住了马车的中心横杠,嘲讽的轻笑一声,忽然双掌用力。 “咔,咔,啪”马车立刻发出一道细微的声音。 随后,“砰”的一声,几乎是在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竟然在顷刻之间崩塌,瞬间碎成好几块,木屑四飞,整个车子陡然间飞崩离析…… 第二百九十六章 算了 “啊……”伴随着马车的肢解,马车内很快传来几道尖叫声,随后,就见三道身着华丽服饰的年轻男子从里面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身上头上还有木条,砸在他们身上,让几位少年尤其的狼狈。 摄政王猛地双眸圆瞪,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场怒道,“夜修独你……” “摄政王,你这马车的做工,未免太差了。”夜修独皱了皱眉,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将还握在手中的木条扔到了地上。这才在众人瞪目结舌震惊的目光下拍了拍一丝不苟的衣摆,往前走了几步。 “本王是说过力气大,只是这力气也没大到这般地步,这车子本王不过轻轻一碰便破了。这样的车子,若是五六个人一起拉,岂不是连碰都没碰到就碎成粉末了呢?” 众人也没料到修王爷竟然会直接毁了惊雷国的马车,还是当着摄政王的面堂堂正正的毁掉的。 坐在二楼的祈寒卫摇着扇子哈哈的大笑起来,“好,很好,不愧是风苍国的修王爷,真的是相当有魄力。如此一比,这太子和大皇子等人,就真的不够看了。” 一旁的护卫也忍不住点点头,确实,只怕也只有修王爷有这个胆子。那个太子,看起来只会巴结奉承,当真只是草包一个。而那位七皇子,倒是有心想要替风苍国挣回一点面子,只不过还欠缺了点火候。至于宝王爷,虽说看人脸色十分的了得,可是缺了点胆色,不敢直面对上摄政王。 如此算来,他们和那个修王爷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怪不得风苍国的皇帝如此钟爱这位王爷,若是他继承了皇位,风苍国怕是更加繁荣昌盛了。 太子几人也不免愕然,他们原本就不相信夜修独真的会如此卑躬屈膝,可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胆大妄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齐刷刷的扭过头去看摄政王的脸色。 摄政王第一次和夜修独交手,这才明白直接确实是轻敌了。看向地面上那一对的破败木头,他的瞳孔狠狠一缩,“修王爷,你弄坏我们惊雷国的车子,你说该怎么办?” “摄政王,你这话可就欠妥当了。本王方才说了,这是马车本身的问题。摄政王,难道你们惊雷国便是给参加四国大赛的选手这样的马车吗?若是路上出了意外可怎么办?万一有哪位选手中途因为马车的问题出了事,难不成惊雷国还会让别的人冒名顶替不成?这冒名顶替,可是四国大赛的大忌,一经发现,那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夜修独这话一出,摄政王的眉心便不由的狠狠一拧。他怎么觉得他这话,似乎隐藏着某种讯息? 摄政王仔细的看着夜修独,此刻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了。 可是他不明白他的话,不代表其他人不明白。 从马车内掉出来的三个少年几乎立刻变了脸色,几人原本还想要对着夜修独兴师问罪的,可是听他说这话,几人心里本来就有鬼,更担心这是夜修独已经知道了,当下顾不得甩出马车的痛楚,只是几步上前走到了摄政王的跟前,低声说道,“皇叔,时辰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医馆歇着吧。” “是啊,皇叔,大家都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也都乏了。过几天就是四国大赛,他们要养好精神才行啊。” “就是就是,皇叔,反正要收拾他们以后有的还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三个少年接二连三的劝解着,一会儿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一会儿又指了指一旁疲累的侍卫,变着法儿的让他赶紧回驿馆,别再多生事端了。 夜修独面不改色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将上面的最后一点木屑也给挑开了。 再抬头时,正好对上了摄政王打量的视线,他挑了挑眉,闭口不言。 摄政王觉得十分的奇怪,这三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皇子,不但没有当场气得暴跳如雷去找夜修独算账,甚至还反过来让自己消消气,这样的举动很不寻常。 方才夜修独说了什么惹得他们这么慌张? 摄政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下一刻面色大变,猛地扭过头去看那三个皇子。 三人本就心虚,被他这么锐利的视线一盯,当场便垂下头来,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哼,去驿馆。”摄政王猛地一甩袖,脸色铁青的瞪了那三人一眼。 夜修独闻言,轻笑了一声,扭头对着七皇子说道,“七弟,摄政王要回驿馆,你们要小心的护送着。还有,摄政王的马车虽说本身有问题,可是到底是在本王的手上折损的,三位皇子总不能走着去驿馆的。你去找辆稳妥的马车来,别委屈了三位皇子。” “我知道了,五哥。”夜浩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摄政王应该不会多生事端了。如此也好,省的事情多发,五哥也算是帮了他们。 摄政王恶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这才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阴沉沉的开口,“修王爷果然好本事,咱们后会有期了。” “摄政王慢走。”夜修独站在原地,微微的挑了挑眉,目送着惊雷国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驿馆而去。 等人全部走完以后,围观的百姓之中猛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一个个看着夜修独的眼神简直是如狼似虎。 被夜修独重新抱在怀里的南南身子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小声的凑近他的耳朵问道,“他们是不是想要吃了我们?爹爹,是不是我最近确实又胖了,引得所有人胃口大开了?” “哈哈哈。”夜修独对这小家伙简直喜爱至极,紧了紧怀里的小身子,挑眉道,“既然知道自己又胖了,是不是该控制一下食量了?” “……爹爹,我回头还是找娘亲研制减肥药吧,那个肯定更有效的。”南南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很郑重的开口。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小家伙已经懒到一定的境界了。 “不过爹爹,咱们还是快走吧,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南南惊恐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惊天动地的大计划 夜修独轻轻的‘恩’了一声,抬头看向那些想要围过来和他说话,却又胆怯他身份的人,眉心轻轻一皱,脚尖一点,便带着南南跃上了屋顶。 底下的百姓齐齐一愣,随后一个个惊呼出声,“王爷,修王爷……” 南南在他怀里咯咯咯咯的笑着,他觉得这样的游戏挺好玩的,“爹爹,咱们现在去哪儿?” “找你娘亲。”夜修独说话之间,已经停在了玉清落所在的酒楼的后门了。 南南一怔,抿了抿唇有些不太乐意。 老实说,他昨天没看到流云国的队伍进城,如今很想过去看看的。 不过想也知道,爹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哎,小气死了。 南南耷拉着脑袋,只不过转念一想,爹爹好歹是带着他去看娘亲的,没有直接抱他回别院继续练功,这两者比较一下,自己还是得了好处的。 南南这样想着,心情也算是开阔了,刚想抬头告诉夜修独他同意去找娘亲。可谁知这小脑袋才刚刚一抬,就看到两人已经站在了玉清落所定的那个二楼厢房之内,而莫大叔正对着自家爹爹行礼。 有没有搞错,爹爹不是问他意见的吗?他都还没有考虑清楚,爹爹竟然已经带着他站在这里了,这分明就是歧视和不尊重他意见。 南南气呼呼的扭过头瞪着他,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和爹爹讨论一下人生了。只是不等他开口,玉宝儿和夜阑晟两人已经兴奋的冲着他跑了过来。 “南南。” 一听到多日不见的小伙伴的欢呼,小家伙心里的那点不痛快立刻一扫而空,急急忙忙就从夜修独的身上滑了下来,一左一右拉着他们的手,嘿嘿嘿嘿的直笑,“哎呀哎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们有没有很想我?恩,看你们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想死我了。也对,毕竟我这么可爱活泼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你们不想我都没天理了你们知道吗?” 玉宝儿和夜阑晟对视一眼,两人都闷闷的笑了起来。南南还是那个性子,就算那么些天没见,还是能在第一句话就能让人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倒是夜修独,听到他那些自恋又臭美的话,心情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扭过头,不再去看南南,转而望向一旁的莫弦,低声问道,“那对母女如何了?” “玉姑娘说人还活着,已经抬下去救了。看玉姑娘的神情,如无意外,应该是能保住命的。”莫弦压低了声音低声回道。 夜修独笑了一声,他就知道那女人的本事很大。 又看了南南一眼,夜修独这才坐到一边,低低的问了两句这两日王府里的情况。 莫弦全都仔细的回答了,只是顿了半晌,忽然凑近了他耳边低声说道,“王爷,方才属下好像看到了流云国太子的护卫。” 流云国的护卫?夜修独抿了抿唇,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没说话。 大概祈寒卫也没想到,自己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护卫,只是在窗口边露个面而已,竟然会被莫弦给认出来。 此刻他还坐在二楼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眸光深幽的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 “主子,咱们要回驿馆吗?” “祈令,你说,夜修独那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他身后的护卫微微一怔,这才努力的回想起夜修独说过的话,拧着眉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的说道,“修王爷的意思,难道是说惊雷国会让人冒名顶替参赛的选手?” “呵,看方才那三个皇子的脸色,倒是极有可能的。”祈寒卫冷笑一声,想到那三位皇子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时候的表情,他们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是被夜修独知道了。 护卫一愣,倏地惊喜起来,“既然如此,咱们正好可以抓住这个罪名,让惊雷国……” 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祈寒卫抬起制止的手,抿着唇不说话了。 “若是之前或许可以,不过现在……既然夜修独当着摄政王的面前说了那番话,那惊雷国必定会有所准备,恐怕冒名顶替的事情不会冒险去做了。” 祈寒卫也觉得颇为可惜,惊雷国和流云国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平静,明争暗斗了好些年,尤其是现在,惊雷国的那个摄政王本就是个好斗分子,几年下来,两国的关系变得十分的僵硬。 如今若是能抓到他们在四国大赛的丑闻,他惊雷国就会成为三国的靶子,一时之间也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可惜,真是可惜了。 祈令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主子温和的脸,静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直至许久,祈寒卫才站起身,低声道,“回驿馆。” “是。” 两人很快从后门走出了酒楼,得了夜修独命令的沈鹰蹲在墙头一直看着他们,直至他们往驿馆的方向走远了,他才从上面跳了下来,直接回了夜修独所在的厢房。 “王爷,祈寒卫回驿馆了。他身边就只有一个护卫,没带什么人。”沈鹰的声音压得很低,“属下发现,还有两拨人马暗中监视着他们。” 夜修独点点头,这个在他的预料当中,估计有一波是皇上的人。 “你们让人多注意惊雷国的那位摄政王,今天这梁子算是解下了,以那位摄政王的脾气,怕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莫弦一愣,“王爷不等等玉姑娘吗?玉姑娘替那对母女诊治已经有些时候了,应该马上就会过来这边。” 王爷你确定多日不见玉姑娘,没有想人家吗?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已经站起身来了,“今日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了,他必然要招本王入宫的。玉清落……改日再见,至于南南,先让他随你们回王府吧。” “是。”莫弦点点头,看向一旁和玉宝儿夜阑晟说的兴奋的南南,笑了起来。 只是夜修独和莫弦并不知道,此刻的南南,正在激动人心的计划着一个自认为惊天动地的大计划。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决定了 夜修独几乎是一走,南南眸子便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他急急忙忙拉着玉宝儿和夜阑晟走到了窗户底下,只是回头看莫弦也往这边靠过来,整个人顿时炸毛了起来。“走走走,一边去,我们现在有重大的事情要商量,你不要来搞破坏。” 莫弦嘴角一抽,前进的步子陡然停下。 重大的事情?他怎么又有重大的事情了? 莫弦板着手指数,自打他们认识至今,南南的重大事情已经不下二十件了。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也很感兴趣南南的重大事件。恩,结果所谓的重大……抓蟋蟀,斗鸡,攒银子,讨好玉姑娘,最最重大的,估计就算是吃东西了。 莫弦三番两次被他刺激,几乎已经到了免疫的地步了。见他神神秘秘的拉着两个小鬼,莫弦只能无奈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不去打扰他们的‘重逢’。 南南嘿嘿嘿的直笑,这才拖着两个比他都要大的孩子蹲在地上,三颗脑袋很亲密的挨在了一起。 玉宝儿和夜阑晟满脸的疑惑,“南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难道是因为你这几天跟着王爷学功夫,练成了绝世神功?” “真的吗?南南,这么厉害的话,那武斗你一定能赢的。” “我现在好期待四国大赛开始哦,南南,我现在对你很有信心。” “恩恩,南南,我们都要拿个第一名,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南南……” “停!!”南南急忙伸手,按着两个人的后脑勺撞了一下,撞得玉宝儿和夜阑晟眼冒金星了,他才十分不满的低吼道,“你们一直说一直说的,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小心我把你们丢下去哦。” “南南,你已经能把人丢出窗外了?”夜阑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痛,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他还记得上次他们两个在宜兴宫打算救沈鹰的时候,南南还需要沈鹰把他抱进房间的。 没想到跟着五叔学了几天功夫,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南南一愣,随后开始洋洋得意了起来,“那是,我现在已经能一脚把一块石头给踢碎了。虽然还是感觉有些疼,不过我感觉吧,要是在武斗上面踢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和你们说啊,这几天我练功有多勤奋,简直把我毕生的……咦,哎呀,我不是要说这个,你们两个闭嘴,不准说话,不准转移话题。” 夜阑晟噎了一下,干笑一声。明明是南南自个儿想要侃侃而谈的,不过算了,南南的性子他们都了解,既然他要说事,那他们就听着吧。 南南看看安静下来的两人,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笑嘻嘻的开口,“这样才对嘛。呐,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一直被爹爹拖着练武功,不让我来看流云国进城的情况,等我练好了都晚上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上火的睡都睡不着,嘴角都起泡了。” 玉宝儿仔细的去看南南的嘴,没起泡啊,而且南南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他很怀疑他是不是一夜没睡。 不过这些话,玉宝儿还是知道不能说的,否则南南一定会炸毛,就算不把他扔下去,自己也会从窗台上跳下去的。唔,他作为南南的舅舅,还是很疼这个宝贝外甥的。 所以……他很识时务的顺着他的话问,“于是呢?” 南南一副‘你果然很上道’的表情,又开始三个人挤着脑袋开始说话,“于是我觉得很遗憾啊,遗憾到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你们看啊,惊雷国的我已经看到了,知道那个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我心里有了底,知道到时候武斗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天雨国明天也可以看到的对吧,就是那个流云国,我完全是一窍不通啊,太神秘了。” 玉宝儿和夜阑晟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满满的不解,所以南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说了这么多的铺垫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额,南南,其实关于流云国的消息,去问问五叔你就会知道了,五叔一定了解很多的。” 南南瞪了他一眼,低声怒道,“你懂什么,我爹爹懂是懂,可是那了解的也是表面,哪有我亲自见一见来的透彻?” “南南……你说的亲自见一见……是什么意思?”玉宝儿莫名的感觉到心口一惊,有种不敢的预感涌了上来。 南南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决定,亲自去流云国选手所住的驿馆去看看。” “什么???”两人大惊,几乎是同一时间陡然弹跳而起,三个挨得十分近的脑袋猛地撞到了一块。 “啊……” “啊……” “啊……” 三个人同时惨叫一声,坐在桌边的莫弦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撞到了,有没有事?” 南南推开他搂着自己身子的手,又火急火燎了起来,“哎哟,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吗?我们正事还没商量好呢,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而已,挨得太近了。” 他说着,给玉宝儿也夜阑晟使了个眼色,不让他们两个说出去。 刚想出声解释的两人,一看到他那凶狠的要扑上来的眼神,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没再多说一个字了。 莫弦疑惑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转,感觉几个人奇奇怪怪的。南南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莫弦被南南推开了几步,不过心里头倒是有了不少的疑问。 看着他重新坐下了,南南才回过头来,又拉着两人蹲下身子,撅着屁股警告道,“不要大声说话,要是被莫弦叔叔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南南,你,你真的要去流云国的驿馆?”玉宝儿眉心微蹙,小声的劝道,“可是就算我们去了,也看不到那里的人啊。你别忘了,驿馆外面有很多的官兵把守的,我们根本就进不去。而且南南,这事要是被王爷和姐姐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们的。南南,咱们不要去了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南南受伤 夜阑晟也十分用力的点点头,他一点都不赞成南南去流云国的驿馆。不说他们对流云国一点都不了解,就算是了解的,这样擅自闯进去,被抓住了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南南十分的坚持,“如果你们两个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南南……”夜阑晟小手紧了紧,在考虑是不是要去告诉清姨比较好。 可是南南是个人精,夜阑晟一个小动作立刻就让他心生怀疑,当场眯着眼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不许说出去,否则的话,就是出卖兄弟背叛朋友,道德败坏天打雷劈。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会你们了。” 夜阑晟和玉宝儿对视一眼,当即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可是要去驿馆的事情,他们还是坚决不同意的。 “就知道你们没有义气,没关系,那我自己去。”南南瞥了两人一眼,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玉宝儿两人哪里放心他一个人走啊,就算他们再不愿意,也知道不能放他一个人去驿馆啊。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怕是要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罢了,要去就一起去吧,人多也有个照应。 南南眯起了眼睛,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不过…… “南南,咱们就算真的要去驿馆,可这屋子里有莫大叔,他不会让我们走的。”夜阑晟抬眸瞥了一眼一直往这边看过来的莫弦,声音压得极低,“而且上次清姨还说过,皇爷爷也有派了暗卫保护我们的。” 南南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后不止一条尾巴的。 小手托着下巴,南南干脆坐在了地上,开始装模作样的思考了起来。 玉宝儿和夜阑晟面面相觑,他们倒是希望南南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主意,如此的话,他就能放弃去驿馆的计划了。等到清姨回来,南南应该也不敢做什么的。 只是,两人才刚这么想着,南南忽然眸子一亮,狠狠的击了一下掌心,桀桀的阴沉沉的笑了起来。 玉宝儿两人眉心一跳,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随后两人便见南南拍了拍屁股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冲到了莫弦的跟前,倒是把一直细心观察他这边状况的莫弦给吓了一跳。 “额……南南,你的重大事件,已经商量好了?” “恩。”南南点点头,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随即歪着脑袋可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看他。 莫弦被他看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一般,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的开口问他,“南南,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我这几天和爹爹学功夫,有没有很厉害,和莫弦大叔比起来,会不会赢。” “……”莫弦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他也知道南南的天赋极高,但是短短时日,自己应该不至于被他赶超过去吧。若是他将近二十年的功力还比不过一个才学几天武功的孩子,那他也没脸面继续呆在主子身边了。 可是,南南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要是实话实说,他肯定不服气,所以…… “南南天赋异禀,当然会赢,你莫大叔我啊,已经老了,肯定比不过你了。”哄哄小孩子嘛,这种谦虚的话,还是可以说的。 南南皱了皱小小的鼻头,轻哼了一声,“莫大叔你太没骨气了,连比都没有比过就认输,这么没有自信,以后还怎么呆在我爹爹的身边,还怎么娶媳妇?估计以后连媳妇都保护不了的。” 莫弦眉心一跳,南南这小家伙,还真是会往别人的痛处踩。要是这事传到悦心的耳朵里,那个缺心眼的一定会相信南南的话,说不定还会跟着南南一块起哄鄙视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莫弦整个人都感觉不舒坦了。 他偏头看向南南,问,“所以,你想找我比试武功?” “恩恩。”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 莫弦摸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和这小家伙比试也关系不大。他心里有分寸,知道点到为止。 况且这些天来,他一直留在修王府,没有伺候在主子的身边,也没看到南南的身手到底修炼到什么地步。 老实说,他还真是挺好奇的,很想试试他的身手,看看到时候在武斗上面,他有多大的把握。 想到这里,莫弦也点了点头,“好,那就来几招吧。” “莫大叔你可别输得太难看啊。” “嘿,小家伙倒是挺嚣张的啊。”莫弦拍了拍衣袖站了起来,将他也从椅子上抱下来。随后将放在厢房内的桌子椅子都挪到了角落里,叮嘱玉宝儿和夜阑晟在一旁避着。 夜阑晟两人忧心忡忡的站在桌子后面去了,他们一看到南南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会儿肯定不单单只是比武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南南到底想做什么,便只能安静的看着。 莫弦将衣服下摆扎好,同南南面对面的站在屋子中间,笑着挑眉道,“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输了的那个人不能耍赖哭鼻子,也不能事后报复。” 南南嗤之以鼻,“放心吧,只要莫大叔不这么干,那就没问题了。” “……”一向把无耻当饭吃的南南,竟然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来吧。”莫弦的目光之中也闪着一丝丝的兴奋,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了,虽然对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可他依旧觉得血液沸腾。 莫弦话音一落,南南已经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莫弦一挑眉,好快的速度。 他几乎想也不想的迎上,双手伸出变拳为掌,很快便和南南交上了手。 南南个子虽小,可是却十分的灵活,尤其会陆家独门的脚法,那速度更是快速,一左一右的在莫弦的左右前后转。 莫弦嘴角一抽,他就知道南南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好在他学了多年功夫,还不至于被他绕晕。 很快,他便抓到了南南的小身子,两人在略显宽敞的厢房内打了起来。 “啊……”然而就在半刻钟后,南南忽然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猛地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三百章 全部分开 莫弦大惊,赶紧将右掌收了回来,脸色一变,人便飞扑过来。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南南后背着地,发出一声惨叫。 如此大的动静,就连一旁的玉宝儿和夜阑晟也惊得跳了起来,急忙跑上前去。 “南南,你怎么样了?”莫弦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也没觉得方才出掌有多重啊,南南怎么就会摔出去呢? “痛,好痛,莫大叔,赶紧,赶紧叫娘亲过来。”南南皱着小小的眉头,整张小脸都已经痛苦的扭曲了,他的小手死死的拽进,一副痛不欲生的状况。 莫弦的理智已经乱了,听他这般说,立刻点头,“对对,玉姑娘就在这间酒楼里,来,我抱你去找她。” 他说着,便伸手来抱南南,只是才刚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下面,南南已经尖叫起来,“不要碰,别碰,我好像骨头断了,不能动啊。莫大叔,你,你快点把娘亲叫到这里来。” “好,好,你别动,我马上去叫玉姑娘。”莫弦紧张的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了,看到南南冷汗森森的模样,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麻,只想着要赶紧的减轻他的痛苦。 “你们两个照顾他,我马上就回来。”莫弦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门外。 玉宝儿两人也从未见过南南这个模样,如今见他那么痛苦,两人瞬间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南南,你怎么样?你,你干嘛要去找莫弦叔叔比试武功啊,现在可怎么办啊。” “是啊,南南。你,你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痛?” “……”南南翻了翻白眼,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弯下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抬的说道,“好了,咱们时间不多了,赶紧走吧。” 只是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由的一愣。 一扭头,就见那两人张大着嘴十分震惊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南南眨了眨眼,下一刻开始搔首弄姿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难道你们现在才发现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不羁吗?” “……南,南南,你没事?”玉宝儿忙上前两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一番。 南南轻哼了一声,“我的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事?哎哟,我不是跟你们说了我有主意了吗?难道你们没有感受到我的话外之音?有没有搞错,好歹我们都认识了那么久,你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和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额……南南,你把莫弦大叔吓坏了。”玉宝儿无奈了。 “我都没有假装吐个血,要是那样的话,才会把莫大叔吓坏了。你们放心吧,莫大叔平常还是很疼我的,所以我都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去找了娘亲再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的。”南南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赶紧的走吧,不然娘亲他们回来,就走不到了,时间紧迫。” 夜阑晟两人无可奈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后,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偷偷摸摸的流出了酒楼。 三人站在酒楼的后门门口才猛然停下。 南南伸手招来酒楼里的店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帮我叫五辆马车过来,都停在这门口。” 那店小二微微一愣,五辆马车?这小公子要做什么? 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么大一锭银子,店小二就算心中疑惑不解,也还是乖乖的按照客人的吩咐去做了。 夜阑晟感到很惊奇,“南南,你居然舍得那么大一块银子……” “哦,那银子是刚刚从莫弦叔叔身上摸出来的。” “……”夜阑晟抬眸看了看房梁,算了,当他什么都没说。 店小二的动作十分的快,他们酒楼的后院本就停了好几辆马车供客人租赁,如今直接拉过来就是了。 南南让玉宝儿和夜阑晟各上一辆马车,随后对着车夫交代道,“你们拉着几辆马车在城里面随便转两圈就好了,半个时辰后再回到这里就行。” 玉宝儿诧异,“南南,我们不一起去?” “一起去,就不能声东击西了,好了好了,快点进去,脑袋不要伸出来,到时候被人看到了,快点走。”南南说着,直接一把将他的头给按了进去,随后扭头对着一旁的车夫道,“赶紧走赶紧走。” 出钱的是大爷,那车夫看他这么急切,立刻调转车头离开了。 夜阑晟眼看着载着玉宝儿的那辆马车越来越远,当场就不同意了,“南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你不要说话,不然我就直接打晕你了。”说着,他又如法炮制的把他给摁了进去,让车夫驾着赶紧走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酒楼,南南钻入第三辆马车,看了一眼车内的摆设,二话不说钻到了座位底下去。 剩下的三辆马车也先后离开酒楼后门,皇帝派来的两个暗卫傻眼了,眉心一拧,对视一眼后,开始朝着左边那辆马车追过去。 然而,等到他们拦下那辆马车后,掀开车帘子一看,里面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不行,分开追。” 要是把两个小主子给弄丢了,恐怕回去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两人心中急切,分头往一左一右而去,只是接连拦了两辆都是空的。 直至拦住了朝着中间而去的第四辆,其中一个暗卫才发现了马车内的夜阑晟。 夜阑晟愣了愣,看到外边面无表情的男子,随后明白过来,这人就是皇爷爷派下的暗卫了。 而另一个暗卫,拦下玉宝儿的马车后,便是眉心一拧。玉宝儿并不是他的主子,因此,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吩咐车夫将他送回酒楼,便继续朝着下一辆马车追去。 然而,最后一辆马车里面,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暗卫狠狠的将车帘子放下,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他找了几辆都没人,只能寄希望于另一个暗卫了。 然而,等他转身离开后,窝在座椅下面的南南才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从里面钻了出去,随后吩咐车夫直奔流云国的驿馆而去。 第三百零一章 被耍了 此时此刻的莫弦,却急匆匆的敲响了玉清落诊治两母女的房间。 一旁守在门边的闻天诧异的挑高眉,“你怎么了?这么急?” “玉姑娘好了没有?”莫弦急得团团转,想直接开门进去,又想起玉姑娘说过自己在医治病人的时候不希望被人打扰,一时之间冷汗都冒了出来。 闻天奇怪的瞄了他两眼,心里更加奇怪了。 房间的门就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玉清落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外走,见到莫弦的样子时,微微怔了一下,“你们在门外吵什么呢。” 真是累死她了,不过好在那两个已经没事了,后续的问题就交给姜云生,她总算可以歇息一会儿。 莫弦看到她,简直要哭出来。 “玉,玉姑娘,快,南南出事了。” 玉清落一怔,南南?出事了? 她的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南南来了?在哪儿?”南南不是和夜修独在一起吗?有他在,南南怎么会出事。 莫弦张了张,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从何解释,只能催促道,“先,玉姑娘,你先跟我去看看,等一下再解释给你听。” 玉清落点点头,回头对着姜云生吩咐了一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 姜云生笑眯眯的,十分的爽快,“好嘞,青姑娘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们有事的。”没想到今日又有机会见识到鬼医的才能,那出神入化的医术简直前所未闻。 哎,只是师父上次被人暗杀,若是他还活着,大概很希望和鬼医讨论医术吧。 一想到被杀手杀害的任大夫,姜云生脸上的笑容便不由的垮了下来,目送玉清落离去后,他才默默无声的替那对母女清洗包扎。 玉清落脚步依旧不急不慢的,她对夜修独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有他在,南南还不至于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莫弦却很焦急,一边催促一边解释,“玉姑娘,这事怪我。南南说要和我比武,测试一下最近练武的情况,我一时没忍住也想看看他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便在厢房内和他交起手来。没想到一时失控,打伤了他。南南看起来很痛苦,听他的意思,好像骨头断了。” 要是普通的骨头断了,莫弦倒是不至于担心成这样,可是南南那么小,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无论如何,还是赶紧让玉姑娘这种神医来动手比较妥当。 闻天诧异的瞪向他,“莫弦,你疯了,你竟然和南南比武?” “我……我只是……哎呀,我真是该死。”莫弦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了。 骨头断了? 玉清落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他才不相信莫弦出手没轻重,会伤了南南。 “夜修独呢?” 莫弦一怔,低低的回道,“王爷进宫了,吩咐属下照顾南南,说让南南这几天跟着玉姑娘。” 玉清落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他就说嘛,有夜修独在,怎么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原先的厢房门口。 莫弦火急火燎的推开门,“南南,玉姑娘来……” 他的话说道一般戛然而止,有些傻眼的站在门口。 人,人呢?那三个小家伙去哪里了? 闻天推开他,往里面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别说南南,就连先前的玉宝儿和夜阑晟也不见了。 玉清落挑眉,眸子微微的眯起,视线很快在整个屋子里面巡视了一圈。 莫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匆匆忙忙跑进去,上上下下从里到外,就连桌子底下凳子底下窗台上面都已经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出现。 “奇怪,他们人呢?” 玉清落缓缓的踱步进门,轻哼了一声,问,“莫弦,你肯定被那小家伙给骗了。” “骗了?”莫弦一愣,还有些不在状况。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他找你比武之前,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莫弦皱了皱眉,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蓦然想起南南他们三人神神秘秘大惊小怪的模样,心下懊恼,难不成他们商量的重大事情,就是如何骗他吗? 闻天听完,瞬间恍然大悟,“南南应该想要去别的地方玩,所以才会用上这种金蝉脱壳的法子。上次在宝王府,那小家伙一开始也是神神秘秘的和夜阑平单独呆在一块。”只是方法不一样,上一次是给自己下药,这次,干脆直接支开莫弦。那小东西的鬼主意也挺多的,还知道有些法子可一不可二吗? 闻天说着,有些同情的拍了拍莫弦的肩膀,叹道,“看来,你和我一样,都上了他的当了。” 莫弦呆住了,随后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他上当了,他竟然上当了,还是上了一个五岁孩子的当,这传出去,简直没脸活下去了。 可是…… “玉姑娘,南南支开我,是想去哪儿?他和晟世子他们一块走的,就三个孩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虽说南南没有受伤让他多少放下心来,可是转念一想,那孩子如今下落不明,更加让人抓狂啊。 玉清落冷哼一声,那小鬼,回头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又开始无所顾忌了是吧,如今还拉着两个伴一块去闯祸。 “去问问酒楼里的小二,三个孩子出去这么醒目,一定会引起注意的,问问他们就知道南南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莫弦和闻天对应一眼,果断的跑出了厢房,去打听下落去了。 只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两人同时皱起眉来,五辆马车……五个不同的方向……南南,你真的要玩那么大吗? 两人有些愁眉苦脸的走回了厢房,将结果告诉了玉清落。 后者挑了一下眉,笑道,“看来南南是想要引开皇帝安排的暗卫了,没事,就在这里等着吧,既然南南和宝儿他们是分开走的,那估计一会儿宝儿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自然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闻天和莫弦对视一眼,半晌后,低低的点了点头,“是。” 第三百零二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南南 南南在车上晃荡了两下,直至感觉到没有人追着了,这才吩咐车夫往流云国的驿馆而去。 帝都的驿馆有三处,原本就是为了四国大赛特地建造的。流云国也好,惊雷国也罢,以及还要晚一日才过来的天雨国,都是分开在不同的驿馆居住。 毕竟三国来此本就队伍庞大,各国之间都是相互防着,自然不可能将他们安排在一处的。 而流云国选手所住的驿馆,就是在帝都的东南面,距离南南所处的酒楼有些距离。 因此等到他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将车夫打发走,自己一个人窝在驿馆对面的巷子里偷偷的看。 驿馆果然有重兵把守,平日里便很是严谨,更何况现在的驿馆里面还住着流云国的太子等人,那自然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了,前门后门都有许多人看着,想要进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南南坐在台阶前,抓着脑袋冥思苦想起来。眸子微微眯起盯着那几个看守的人,只是琢磨了大半天,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只能唉声叹气起来。 一刻钟后,那边的驿馆却忽然有了动静。 南南眸子一亮,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模样,被人从里面给丢了出来。那孩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浑身是血满身破败,仿佛被人虐待了几天几夜一样。 南南豁然站起身来,小小的眉心狠狠的拧起,嘴角紧抿的盯着那个孩子。 将他丢出来的是两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从那士兵后面走出来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穿着风苍国的官服,想来是在这驿馆当中招待使者的官员了。 那人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孩子,眉心皱了皱,道,“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偷东西竟然偷到驿馆里面来了,简直不知死活。像你这样的,原本是要被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的。要不是祈太子心善,你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出现在这里了,否则不仅你会没命,你家人都要没命的。” 趴在地上的孩子微微动了动,身上还有不少血流出来,看起来很是凄惨。他大抵是被打的狠了,如今爬都爬不起来。中年官员见状,皱了皱眉挥手便要让身边的人给丢到一边去。总不能让这么一个孩子直接挡在驿馆的前面的。 南南鼓着腮帮子,心头不悦极了。想也不想直接撒开了步子跑了过去,不等那两个士兵动手,已经小心的把那孩子给扶了起来。 随后抬起头狠狠的瞪了那中年官员一眼,冷哼道,“不用你动手,我扶他过去就好了,你赶紧滚。” “你……”中年官员一愣,眸中有了恼意,一个小小的孩子也敢对他这么无礼。 他刚想上前两步教训教训他,里面却忽然有个太监模样的人跑了回来,对着他叫道,“玉大人,玉大人,十三皇子说想吃这帝都当中的特色小吃,你赶紧让人去买吧。” 南南一愣,往前走的步子倏地停了下来。 那个官员也姓玉?怎么那么巧,还是说这帝都‘玉’是大姓,有好多人的? 南南还在疑惑,守着驿馆的官兵已经过来赶人了。而那位被称为玉大人的中年官员,也急匆匆的往驿馆里面跑,想来是要去见那个什么十三皇子的。 南南冷哼一声,扶着那个几乎要昏迷过去的孩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原先的巷子。 等到那几个驿馆的官兵看不见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把他放下来,小声的问道,“喂,你怎么样了?” “谢,谢谢。”那男孩总算还是清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十分勉强的挤出一抹笑。 南南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翻药瓶子。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把两个瓷瓶拿出来,一个里面装着药丸,一个装着药膏。 “这个呢,是我娘亲研制的,你吃下去这条命肯定丢不了了。但是这个药膏,要等你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才能涂上的,喂,你家在哪儿?” 那男孩一愣,小小的身子颤了颤,接过他递过来的药丸,犹犹豫豫的吃了下去。 半晌后,他才低低的回道,“我没有家,我是个乞丐。这两天实在饿得狠了,才会趁着驿馆这几天繁忙,有很多好东西,才溜进去偷东西的,没想到,被抓住了。” 没有家?南南有些为难了,托着脑袋瓜子开始思索,那他要把他送到哪里去? 正想着,前面的驿馆又有了些许的动静。 先前的那个玉大人又走了出来,对着一旁的一个侍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让那侍卫走了。 南南愣了愣,立刻想起走之前听到的那个太监说的话。难不成,那个侍卫是要去什么什么十三皇子买吃的东西? 他的眸子瞬间一亮,这才低头对着靠在墙面上微微喘气的男孩说道,“你身上的伤比较严重,这里离最近的医馆还有好几百米,我一个人肯定不能带你过去的。这样,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医馆的大夫过来救你,顺便买点东西给你吃怎么样?” 男孩微微抬头愣了愣,见南南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不过,似乎他没有说不的权力,他已经重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做什么? “好。”男孩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垂目不语了。他有自知之明,人家没道理给他请大夫的,他并不报希望,只是想着等到休息够了之后,再慢慢的离开这里。 南南笑了一声,当即转身跑了。 跑了几步之后,便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那个侍卫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将风苍国帝都的特色小吃一样买一点。 只是等到他买的差不多准备回去之时,那些小吃却在不经意之间全部被南南给搜刮走了。 这是不义之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南南是这么想的。 然而,南南不知道的是,已经走远的玉宝儿不放心他,在暗卫离开后,便立刻让车夫调转车头,直奔驿馆而去。 第三百零三章 掐上他的脖子 巷子里的小男孩吃了南南给的药后,确实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人也有了力气。 久久不见南南回来,他也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慢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就见一个提着药箱匆匆走过来的大夫。“有个叫做玉擎南的小孩子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到这边的巷口给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医治伤口,那人应该是你吧。” 男孩微微一愣,就被那大夫扶着重新坐回了地上。许是南南和大夫说了他的情况,那大夫让他坐下的地方,还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 “你别担心,不会疼的。”那大夫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也十分的有耐心,对男孩子的衣衫褴褛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便专心致志的替他清洗包扎伤口。 男孩至始至终都是半阖着嘴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以为,那个粉雕玉琢身着华丽的小孩子不会把他当成一回事,没想到,竟然真的替他找了个大夫过来。 小小年纪受尽了人情冷暖的他,一瞬间鼻尖酸涩,有些忍不住要哭出来。 而就在这是,从巷子的另外一端忽然有个十来岁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那踢踏踢踏的步子扬起一片尘土,让专心致志包扎伤口的老大夫心生不悦,怒骂了一声,“没看到这边有病人吗?着急什么?” 玉宝儿往前跑的步子猛地停了下来,回头看时,才清楚面前在做什么。 他立刻歉意的对着两人开口,“对,对不起,我只是有急事,没,没事吧?”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泛红确实心里过意不去的样子,便笑了笑,“没事,以后不要跑那么快了,容易摔倒。” 玉宝儿这才放心的笑出来,又对着他们道了声歉,这才往前跑去,一直跑到驿馆门前才停下。 抬眸看着面前的高门大户,玉宝儿整个人都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他迅速的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南南的身影,眸中便出现了显而易见的焦虑不安。 南南不在,马车也没有,他会去哪里呢?难道已经进去了? 玉宝儿急得团团转,后悔死了当时没有拼尽全力的阻止他去驿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巷子里的男孩和包扎好的老大夫都诧异的看着走来走去的玉宝儿,不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驿馆的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那人模样俊俏个子小小,衣着华丽气势嚣张。 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见他一直往门外走,就忍不住出声提醒,“十三皇子,太子交代不能踏出驿馆半步。” 祈寒天蓦然恼怒的回过头来瞪着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本皇子只是奇怪,那个去买小吃的侍卫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自己偷偷躲起来吃东西了吧。” 侍卫嘴角暗暗的抽搐了一下,笑道,“若真是如此,属下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十三皇子,外边不安全,您还是回屋吧,不然待会儿太子找您找不到,会生气的。” “祈湛,你别老拿太子哥哥来压我。他忙着呢,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管本皇子。本皇子现在就在这里等着了,我倒要看看,那个侍卫买点东西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行。哼……” 祈寒天说着,干脆直挺挺的倚在了门边,双眸迅速的扫视着外边的大街。 祈湛微微蹙眉,不过十三皇子到底是主子,太子的交代也只是不准踏出驿馆半步,他也不好太过苛责。 罢了,他在这里守着吧,只要十三皇子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太子那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然而,他才刚这么想着,百无聊赖的祈寒天却已经将视线定在了在驿馆前面走来走去的玉宝儿身上。 他微微的眯起眼,视线随着玉宝儿的脚步转了转去,见他时不时的往驿馆的方向看,他就觉得玉宝儿心里肯定有鬼。 当下伸出手指,指着他说道,“喂,你,就是你,你过来。” 玉宝儿一愣,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个十三皇子好没有礼貌,当下便扭过头,假装要离开这里一样。 祈寒天却急匆匆的走出来几步,“喂,你不许走,我说的就是你,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想要对本皇子不利?” 祈湛暗叫一声糟糕,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十来岁大的孩子行迹十分的可疑,但是只要他不做出点什么伤害流云国的事情,他也不会多管的。 如今十三皇子倒是上赶着去找他的麻烦,这可不行。 祈湛想也不想的上前拦住了祈寒天,“十三皇子,太子交代过,不能踏出驿馆一步。” “哎呀,祈湛,你别拦着我,不然本皇子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走开。”祈寒天恼恨的跺了跺脚,扭过头往玉宝儿看去。 玉宝儿额头上冒出了汗,赶紧低着头匆匆的往旁边走去。 一旁的小贩见状,急忙提醒他道,“这位小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他们不是咱们风苍国的人。刚才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就被他们打得全身是血,不知道多惨啊,也不晓得能不能救活,我告诉你啊,你还是……诶,小公子,小公子你别去,你回来,哎呀。” 玉宝儿在听到被打的半死的五岁大的孩子时,脑子轰的一下仿佛整个都炸开了。 脑子里唯一闪过的便是南南那满身是血的模样,一瞬间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想也不想的便朝着祈寒天等人走去。 南南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要是真的有个万一,他怎么原谅自己? 祈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一皱眉,转过身喝道,“站住,你要做什么?” “南南在哪儿,你们把南南怎么了?”玉宝儿双眸赤红,盯着他恶狠狠的问。 祈湛一脸的莫名其妙,身后的祈寒天更是趁着他不至于的时候,一把揪住玉宝儿的领子,大声道,“好啊,你果然心怀不轨,你说,你到驿馆做什么?” “我问你南南在哪儿?”玉宝儿伸手便掐上了祈寒天的脖子。 第三百零四章 凶多吉少 祈湛大惊,‘唰’的抽出腰间的剑,直至玉宝儿的面门。 “放开他。” 玉宝儿掐着祈寒天的脖子猛地往后几步,声音紧绷,“我问你,南南现在在哪里?” “什么南南?”祈寒天喉咙发紧,可恶,这个臭小孩看着瘦瘦小小的,可是力气竟然这么大。 玉宝儿心里焦急,完全无视了祈湛那把锋利的直指自己的剑,只是一个劲的逼问他,“就是被你们打得半死的那个五岁的孩子。” 祈寒天和祈湛眸光同时一怔,那个孩子?那个乞丐? 祈湛蹙眉,有意想要让他松开十三皇子,刚要出声告诉他那孩子已经离开了。谁晓得祈寒天却不依不饶了起来,当下大呼小叫,“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那个孩子也必死无疑了。” “你……”玉宝儿虽然跟着莫弦学过几天的功夫,但是他的天赋不高,再加上身子原本就弱,因此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是力气稍微大了一些而已,真要对上祈湛这样的武林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的。 几乎是一个瞬间而已,祈湛已经和驿馆门口的守卫对视了一眼,后者悄悄的从后面逼近玉宝儿。 等不及他反应,已经一个手劈狠狠的劈上他的后颈。玉宝儿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目,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不大一会儿,便直愣愣的晕死了过来,整个人都滑向了地面。 祈湛忙把祈寒天拉了回来,护在了身后,眸光冷冽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玉宝儿。 闪着寒光的剑当下便对着他刺了过去,敢挟持十三皇子,就算是风苍国的皇亲国戚,那也是死有余辜。 “等一下。”祈寒天跳起来抱住他的手,急匆匆的开口,“不能杀他。” “可是,他方才……” 祈寒天挑了挑眉,眸中划过一丝兴奋的神采,抬起脚尖轻轻的踢了踢玉宝儿,扬手招呼道,“把他抬进去,本皇子要好好的折磨折磨他。哼,本皇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的掐本皇子的脖子呢。” 祈湛皱了皱眉,想阻止,可是看十三皇子的模样,分明是誓不罢休的,怕是他越阻止,十三皇子越是要背道而驰。 这样想着,祈湛便忍不住嘴角紧绷了一下。 不过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安全,他朝着动手抓住玉宝儿的侍卫吩咐道,“把他绑起来。” “是。”两个侍卫很快手脚麻利的把已经昏迷过去的玉宝儿给捆了起来,随后带入了驿馆里面。 十三皇子兴匆匆的跟在后面,总算觉得为自己的无聊生活找到了有趣的事情。 然而,他才刚走了几步,就见负责驿馆杂事的玉建达低垂着脑袋走了过来。 见到祈寒天,玉建达急忙退后几步站在一旁恭送他过去。 “玉大人,本皇子让你办件事情,你也这么磨磨蹭蹭的,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本皇子的小吃都还没送过来。难不成这就是你们风苍国对待外来使者的态度吗?” 玉建达暗暗的皱了皱眉,忙垂首赔不是,“十三皇子请息怒,这帝都好吃的东西不少,只是分布在四处,要全部搜罗回来确实是要费一些功夫,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十三皇子放心,等东西全都买回来了,我会亲自送到十三皇子的住处的。” 祈寒天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就会找借口推脱,好在本皇子已经找到了一个新乐趣。好了好了,你赶紧的滚吧,东西买回来了亲自送过来给我。” “是。”玉建达松了一口气,依旧不敢抬头,直至听到他们几个的脚步声逐渐的远了,这才伸手抹了抹汗,匆匆的走出了驿馆。 他也觉得时间确实耽搁的有些久了,他先前也吩咐过了,十三皇子吃不了那么多,稍微买些过来就成,不需要走的太远。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玉建达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这份差事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好。流云国的这些个皇子皇孙,比风苍国的还要难伺候,一个不如意便摔盘子摔碗的,尤其是刚刚碰过面的十三皇子,脾气更是大,大概整个流云国里面,也只有太子能够制止得了他。 玉建达暗暗的叹气,人也已经走出了驿馆,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出去买东西的侍卫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大人,我,我今天真的是见鬼的,买的东西全部没了不说,一回头竟然都变成了石头。哎,要不是回来的时候打开里面查看了一下,恐怕就要提着这袋石头给十三皇子了。”那侍卫都要哭出来了,他也是很无辜的好不好。 “石头?”玉建达诧异,随即便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微微有些不耐烦起来,“行了,把东西都给我吧,十三皇子等的急了。” “是。”那侍卫赶紧把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才撑着膝盖松了一口气。 至于一直跟在那侍卫身后拿着真正小吃食的南南,此刻也已经笑容满面的回到了那条小巷子里。 看着身上都包扎的差不多的小男孩,南南立刻便坐在了他身边,把东西都一一的翻了出来,“呐,这些都给你吃,我尝了几口,味道都很不错的。” 他说着,将手里的糕点放到他的手上,随后开始微微抬着下巴,好似在等着别人赞扬他几句似的。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面前的人说话。 南南一怔,倏地低下头,眉心紧拧,“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啊,额……咦?你回来了?”被南南推了一下,那小男孩才倏地回过神来,愣了愣看向手中被油纸包着的糕点。 “我都回来有一刻钟了,我说你在看什么呢?那个驿馆,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还打算再进去一次?”南南很少被人忽略到这个地步,当下就气愤了。 “不是,我只是……我刚刚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他们抓进去了,看样子凶多吉少。” 第三百零五章 你给我住嘴 “又有孩子被抓进去了?”南南晃了晃脑袋,往他身边挪了挪,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又伸手去拿了一块糕点往自己嘴巴里塞。 一边塞着一边含含糊糊的说话,“那个流云国可真奇怪,怎么老是抓孩子进去的?难道我想进去,也要被抓进去才行?” 男孩愣了一下,看了他两眼,这才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东西,看这眼色鲜艳欲滴的,确实十分的好吃。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刻抓了两块塞到嘴里。瞬间觉得世间的美味不过如此了,当下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也是边吃边模糊不清的说道,“那个小哥哥看起来人挺好的,他从这里跑过去的时候扬起了灰尘,还跟我们道歉来着。后来就在驿馆前面走来走去,原本也是好好的,可是那个十三皇子出来,他就突然上去掐住十三皇子的脖子,好像疯了一样。” 南南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方才他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了,如今肚子有些撑,坐着不舒服。 “去掐皇子的脖子?”哇,谁这么勇敢啊,竟然这么不要命的自寻死路。虽然他也掐过别人的脖子,不过那也要有后台在的时候才行啊。 “你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吗?” 男孩一边吃东西一边摇摇头,“好像说什么南南在哪里什么的,我就听到这么一点点。” 南南的小手猛地一僵,倏地把脑袋往他面前凑,声音急促的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那个小哥哥说了南南这两个字?” 不会吧,难道是来找他的? 男孩被他吓得一口糕点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涨得脸色都发红了。 他急忙拿手用力的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胸口的糕点才咕噜一样吞下肚去,这才诧异的抬眸,问,“怎么了?好像是听到南南两个字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我,我就叫南南啊。” 男孩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南南愣是说不出话来。 对了,那个走掉的大夫说过,说是一个叫做玉擎南的孩子让他给自己来治病的。所以,其实那个小哥哥口中喊着的南南,其实是他吗? “这,这个也许是巧合呢?” 南南小脸已经整个都拧成了一团,心跳咚咚咚的跳的飞快。他猛地扭过头问他,“那个小哥哥,是不是穿着一个深蓝色的小锦袍,有这么高,有些瘦,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 男孩愣愣的,点点头道,“是,是的。” “哎呀,真的是宝儿舅舅。他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告诉他回酒楼等我吗?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宝儿舅舅被抓进去了,会不会出事啊?” 南南踩着小步子一圈一圈的绕,心里十分的焦急。 若是他自己被抓了,还能想办法自救,他身手好嘛。可是玉宝儿只会三脚猫的功夫,稍微大个一点的人就能把他给撂倒了,更何况那个驿馆现在重兵把守,连他都混不进去啊。 南南急的开始抓头发了,盯着那个驿馆大门显得十分的暴躁。 他该怎么办?直接冲进去?还是回去找爹爹娘亲?不行不行,不能回去找娘亲,这里距离酒楼还有好远的地方,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不说,宝儿舅舅的命可能都会没掉的。他还是想办法自己进去救人要紧。 “那个,南,南南,也许不是你的那个宝儿舅舅呢?或许只是有人凑巧也穿了那身衣服呢?不然,你去那边小贩那边问问,我看到那个小贩好像还和那个小哥哥说过话,应该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南南一愣,忽的蹦起来,对,问清楚详细情况比较好。 “你先在这里,我去问。”南南一说完,便飞快的朝那边的小贩跑过去。 那小贩还在可惜被抓进去的玉宝儿,冷不防面前窜过来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子,当下惊了惊,忙退后一步,问,“你,你做什么?”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驿馆外面怎么那么多小孩? 南南焦急的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急声问他,“刚刚他们驿馆里面是不是抓进去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哥哥?” “额,是,是啊,怎么了?” “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人家为什么要抓他,他都说了什么?” 那小贩愣愣的,不过也就愣了一下,看南南确实焦急,切又长得粉雕玉琢十分的可爱,忍不住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那孩子也是奇怪的,一开始在这驿馆外面走来走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后来十三皇子出来了,看到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就说他心怀不轨。我看那小孩走到我摊位前了,就有心劝他,让他赶紧走,毕竟方才有个五岁大的孩子被打的十分凄惨。可是没想到他一听这话,不但不走了,还直接冲上去掐人家皇子的脖子,你说,你说说,这不是找死吗?我告诉你啊,这人啊……” 小贩后面还喋喋不休的说了什么,南南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他现在十分的肯定,这个人,就是他的宝儿舅舅。 玉宝儿一定是以为被打的半死的小孩是他,才想要把十三皇子当成人质来救他的。 南南脸色十分的差,心里涌现出一丝丝小小的内疚,盯着那个驿馆大门使劲的瞧,脑子里开始迅速的运转了起来。 首先,他要想个办法进去才行。但是就这么闯进去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还没见到宝儿,就直接被切成肉饼了。 唔…… 对了,宝儿在十三皇子的手上,那他要是当众骂了十三皇子,这些人总会被他带到十三皇子的面前吧。不管怎么样,先要和宝儿回合才行。 南南想着,便很是用力的点点头。 随后迈开小短腿,三两步的走到了那个驿馆的大门前,扯开嗓子大喊,“十三皇子是……” “玉擎南,你给我住嘴。” 南南的声音还没落下,前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熟悉的轻喝声。 第三百零六章 不听话就捆起来 南南一愣,倏地转过脑袋,随后便看到自家娘亲双眸冒火的朝着自己走过来,身后还跟着看起来十分抱歉的夜阑晟。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南转身就要跑。 莫弦嘴角一抽,提着他的后领子把他给抓了回来,“南南,你可骗的我好苦啊。” 南南双手双脚在半空中腾飞了半天,还是乖乖的停了下来,干笑的跑到玉清落的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嘿嘿直笑,“娘亲,你怎么来了?” 玉清落一把提着他,走到了后面的巷子才停下来。 谁知还没停稳,就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走来,手上还拿着一根小木棍,怒气匆匆的面向自己,“放开南南。” 玉清落挑了下眉,垂眸看向乖顺的儿子,“你的朋友?” “啊?”南南愣了一下,赶紧对着那男孩嚷道,“我娘亲,这是我娘亲,没事了。” 男孩紧张兮兮的面色这才缓解下来,一个无力,双腿发软又跌坐到了地上。 好在莫弦眼明手快,帮他抱到一边靠着墙面,才缓缓的走了回来。 “玉擎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连说都不说一声,竟然也敢往里面闯?最近没跟在我身边,心野了是吧?” 玉清落把他放在面前,固定住他的小脑袋瓜子,就开始恶狠狠的训斥了两句。 南南有些心虚,低垂着头半天不敢说话。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怨怪夜阑晟的,虽然他知道小晟晟早晚都要说出他的去处,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说出去啊,好歹让他混进驿馆里面,把宝儿舅舅救出来才行的嘛。 啊!! 对了,宝儿舅舅还在里面呢。 一想到玉宝儿如今还身处险境,南南也不心虚了,立刻抬起头来,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娘亲,不好了,宝儿舅舅被抓进驿馆了。” “什么?”玉清落猛地蹙眉,一旁的夜阑晟也不由的愣了愣,急声道,“宝儿怎么会被抓进驿馆呢?他的马车不是往西面去了吗?不是说好直接会酒楼的吗?” 南南抓了抓脑袋,唉声叹气的把方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遍。 玉清落越听,眉心便拧得越紧。 “玉姑娘,属下混进驿馆看看吧。”莫弦脸色紧绷了下,事情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以为进入驿馆的会是南南一人,以南南的身手,混进皇宫都能自保,在驿馆里面应当也不会有大问题。 可是没想到,南南没进去,倒是一向鲜少出门的玉宝儿进去了。 玉清落嘴角抿直,垂首便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微微抬了抬手道,“不用了,驿馆里高手如云,一个不慎反而会落得个行刺使臣的罪名。” “那宝儿……” “你把这块小牌子交给守门的侍卫,让他交给祈湛,他会出来的。” 玉清落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块精致的金黄色的牌子,递给了莫弦。 莫弦一怔,随即想起先前玉姑娘在兴盛医馆救了那位流云国太子的事,心下一喜,手心里的小牌子倏地被他揪紧,立刻应道,“我明白了。” 南南十分的好奇,探长了脖子想要去看看莫弦手里的那块牌子。 可是才刚踮起脚尖,莫弦已经转身跑了。 南南立刻调转脑袋,奇怪的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娘亲,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块牌子的?那块牌子……很厉害吗?交出去就能见到流云国的那个什么十三皇子?” 玉清落冷冷的哼了一声,“你闭嘴,回头我会好好的跟你算算账。”说罢,也转身欲走。 南南垂下脑袋嘀嘀咕咕了起来,“干嘛找我算账啊,我连驿馆的门都没摸到……诶,娘亲,等等我,我也去。” 玉清落前进的步子猛地一顿,回过头来,双手环胸的睥睨着他,“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可是……” “恩?”玉清落眼睛一瞪,南南瞬间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跑到一旁乖乖坐下。 玉清落这才满意,对着闻天交代道,“你看着他们几个,尤其是南南,他要是敢乱跑,直接敲晕了捆起来。” “是。”闻天闷笑,对上南南气鼓鼓的模样,立刻扭开视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玉清落这才转身走出了巷口,那边的莫弦已经将牌子交给了守门的侍卫。 那侍卫左右打量了他一番,看这精神头,估计是皇亲国戚的护卫。再说他要求的是把这块牌子交给祈湛,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点点头,那侍卫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进了驿馆里面。 打听到祈湛如今在十三皇子的院子里,他又调转了头,往另一边跑去。 谁知刚跑到院落外面,正好和玉建达打了个照面,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 侍卫急忙退后几步,玉建达小心的护着托盘上的东西,怒斥道,“跑什么,这可是给十三皇子的点心,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要是摔了,看你怎么去赔罪。” 玉建达为了留一个好印象,东西拿回来之后,又特地去找了几个好看又精致的盘子过来,小心的装饰好,还弄了朵花在上面,这才小心翼翼的端过来。 侍卫皱了皱眉,微微行了个礼,“玉大人,要不要属下帮你端进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玉建达忙退后一步,小心护着盘子,瞪了他一眼后,便迈开步子朝着院子走去。 侍卫暗暗的‘呸’了一声,随后跟了进去。 门一开,就见十三皇子面前蜷缩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脑袋微微低垂着,看不清楚模样,但是有着细细的呻吟声。 玉建达面不斜视,只是小心的把盘子端到祈寒天的面前,低低的笑道,“十三皇子,这是您的点心。” 祈寒天瞥了一眼,低低的‘恩’了一声。 后面的侍卫对他行了个礼,便走到了祈湛的身旁,把那块小牌子递到他的手上。 祈湛挑着眉瞥了一眼,随后立刻表情严肃了起来,蹙着眉捏紧了手中的牌子。 第三百零七章 他是疯子 祈寒天好奇的看过来,祈湛却把手一收,恭敬的对他说道,“小主子,属下有要事面见太子,就先行告退了。” 找太子哥哥的?祈寒天嘟了嘟嘴,不过他在太子的跟前还是不敢放肆的,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放他离开了。 祈湛脚步匆匆的,带着侍卫直奔太子的住所。 好在太子和十三皇子是亲兄弟,两人关系好,住的也就是隔壁。因此不大一会儿,祈湛已经站在了祈寒卫的房门口,低低的恭敬的开了口,“太子。” 祈寒卫正在屋内琢磨着惊雷国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到声响,也只是微微的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什么事?” “殿下,一个多月前在这帝都救了太子和十三皇子的姑娘出现了。” 祈寒卫一愣,倏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眸光灼灼的盯着他,“她在哪儿?” 祈湛将那枚牌子递了过去,“这是方才侍卫带过来的,来人说,他们家主子想要见太子一面,此刻就在门外。” “我这边才刚到流云国,她便来了,难不成有事需要帮忙?”祈寒卫微微眯起了眼,琢磨了片刻,便猛地站起身来,“走,出去瞧瞧。” “是。”祈湛微一垂首,便跟了出去。 他对那位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医术不凡人又精明通透,谈吐之间还透着一股灵气。当初便想着下次若是再见面,一定要好好的表达感谢之情,没想到,这才不过一个月,便又见上了。 祈湛想着,发现前方的祈寒卫脚步加快,顿了顿,也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才刚经过祈寒天的院落外面,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叮叮哐哐的声音。 祈寒卫一怔,当下脚跟子一转,猛地推开了祈寒天的房门,蹙眉道,“出了什么事?” “玉大人,你在干什么?好好的竟然把本皇子的点心全部扔到地上,你存心的吧。”房子里瞬间传来祈寒天暴跳如雷的声音,手指轻颤的指着跪在地上的玉建达,火冒三丈,“还敢弄脏我的衣服,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玉建达身子颤颤的抖了两下,面色一瞬间惨白一片,额角像是浸了水一样不断的冒出冷汗。 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时不时的扭过头去看那边蜷缩在地上的玉宝儿,心下大惊。 “怎么回事?”祈寒卫跨进门内,盯着面前的情景,声音微寒。 祈寒天当场跳着脚跑到他面前开始告状,“太子哥哥,我看风苍国的皇帝分明就是存心的,竟然派来这么一个人来驿馆伺候咱们,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你看看,现在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摔盘子。” 玉建达忙跪着身子转了个头,对着站在门边的祈寒卫重重的磕了个头,“太子恕罪,下官,下官并不是有意惊吓十三皇子,只是这是下官的儿子,下官一时……一时紧张,才会打翻了盘子。” “你的儿子?”十三皇子诧异,错愕的盯着玉建达上上下下的看。随后指着玉宝儿大叫,“你说,你说这个要对本皇子不利的人是你的儿子?” 对十三皇子不利? 玉建达更是急的脸色惨白,忙摇头道,“十三皇子误会了,宝儿年纪小,他怎么会对您不利呢?他只是,只是……啊,对了,宝儿只是知道下官这几日在驿馆忙碌,才会找过来的,他只是来找下官的。” 玉建达自然知道十三皇子方才在门外抓了个孩子,可是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会是他失踪了好些天的儿子。 他心里很焦虑,虽然平日里不太关心玉宝儿,可他到底是他玉家一脉单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事啊。 十三皇子冷哼,“找你的?”他一把将玉宝儿拉了起来,哼哼道,“玉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他那时候掐着本皇子的脖子,说的可是找一个五岁的孩子,难不成玉大人也变成了五岁的孩子了?” 祈寒卫皱了皱眉,心生不悦。 玉建达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掐了十三皇子的脖子? 他急忙往前几步,对着玉宝儿叫道,“宝儿,快点给十三皇子赔罪。” 玉宝儿被打了几下,嘴角都破了,可还是抿着嘴瞪着十三皇子,对玉建达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断的问着,“你把南南藏到哪里去了?你把他交出来。” “玉大人,你听到了?他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你也不用替他开罪了。哼,竟然还跟对着本皇子吐口水,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叫祈寒天。” 玉建达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身子颤了颤,急忙摇头道,“十三皇子,宝儿有病,真的,他有病,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对十三皇子不敬。是下官不好,下官没有看好他,让他出来乱跑。” “有病?” “是,这事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从小就有疯病,大夫说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会时不时的发作,疯起来就会乱来。真的,下官不敢有所欺瞒,十三皇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的。” 祈寒天冷笑,“你觉得这点破事,用得着本皇子特地找个人去查不成?” “够了!”祈寒卫冷哼喝了一句,感觉这整个就是一闹剧,他无心参演下去。 可是祈寒天不依不挠起来,“太子哥哥,什么叫做够了?他掐我脖子啊,我长这么大,父皇母后都没掐过我脖子呢。不行,既然玉大人说他有疯病,那我就叫驿馆的大夫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疯病。” 祈寒卫冷哼,看了满脸焦虑的玉建达一眼,眉心拧了拧,沉声道,“本太子正好要去见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既然玉大人称令公子有病,那就请那位大夫看看。若是真的疯了,他冒犯了十三,那打一顿也就算了,可是,若是没病……玉大人,欺骗皇子,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玉建达一惊,心猛然一咯噔。虽然他明知道玉宝儿确实得了疯病,可是不知为何,听到太子这般低沉的声音,还是不由的惊了惊。 祈寒卫笑了一声,转身走向驿馆的大门。 第三百零八章 三急 玉清落已经站在驿馆大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人还没出来,微微有些不耐烦起来。 莫弦也跟着皱了皱眉,盯着面前那几个看守的侍卫看了两眼,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问,“玉姑娘,这流云国的太子……该不会不认账吧。” “他们当初在兴盛医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要是不认账,丢脸的还是他们自己,不会不认的。” 莫弦想想也是,流云国的太子好歹贤名在外,玉姑娘又是鬼医,这帐要是赖了,名声受损的可就是整个流云国。估摸着也就是摆摆太子的架子,让他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吧。 莫弦这般想着,心也定了下来,微微挺直了腰板,眸光如炬的盯着驿馆的大门。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当初在兴盛医馆忙上忙下差点大开杀戒的祈湛。 莫弦脑袋微微一低,小声的提醒道,“玉姑娘,他们来了。” 玉清落正背对着驿馆大门,目光含着警告之色的盯着巷子里扭着小身子动来动去想要出来的南南。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时,她便迅速的收敛好脸上的表情,神色淡淡的转过身去。 两边看守的侍卫一看往门口走来的祈寒卫,立刻恭恭敬敬垂首,“见过祈太子。” 祈寒卫没出声,双腿还在台阶里面,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当初他昏迷过去时,被救下来后也只是看了她一个背影而已,如今才算是见着了正面。听祈湛说,那位救了他的姑娘年纪轻轻,行为果断,偏长得娇柔可人,和性子完全不同。 这会儿看着,还真是形容的十分的恰当,单单看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便觉得这姑娘的性子和普通家女儿不一样。没有江湖女子的匪气,却也不同于大家闺秀的娇气,让人一看便不由喜欢。 玉清落也不语,也没有要行礼的样子,只是缓缓的扯了扯嘴角,笑道,“祈太子。” 祈寒卫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微微偏过身子道,“姑娘请进。” 玉清落大大方方的跨入门内,面对祈寒卫也是半点卑躬屈膝的姿态都没有。祈湛无所谓,上次算是见识过了玉清落的态度了。 可是一旁跟着一块来的祈令却皱起眉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眸色沉了下来。 “本太子听说,上次在兴盛医馆内,若不是姑娘的出手相救,本太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祈寒卫走在她身板,一边说一边偏过头去看她,“原本还想着以后若是有了机会,定要当面重谢。如今这机会可算是来了,今日再见姑娘,也算是有缘了。” 玉清落笑了笑,扭头略略的打量了一阵面前的驿馆,才慢吞吞的回道,“我也没想到会和太子这么快又见面。”这流云国的太子和惊雷国的摄政王果然不一样,一个温和有礼,一个狂暴嚣张,也算是两个极端了。 “姑娘今日来此,不知道是否有本太子帮的上忙的地方?” 祈令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抿了抿唇,太子何必对一个连礼数都不知道的姑娘家如此客气呢?不过就是仗着救命之恩,如今又知道了太子的身份,就跑过来讨要好处后吗?给些银子得些好处也就罢了。 “祈太子,我记得上次还有一个孩子模样的是和太子一起的,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也来了风苍国?”玉清落的脚步缓了缓,低声问了一句。 祈寒卫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姑娘过来的如此急,想必也是要先提个要求的,不想他此刻却要求见十三。 祈寒卫的心思有些百转千回,摸不透玉清落的想法,不过还是笑着回道,“姑娘说的是十三吗?他倒是来了,姑娘想见见吗?” 正巧,他原本就是要带他去十三那边看看的,不想她却自己提出来了。 玉清落点头,“既然见了面,我再替他把个脉复诊一下,祈太子不会不同意吧。” 她方才听莫弦说过,这流云国的太子和十三皇子同是皇后所生的亲兄弟,关系好的很。那个十三皇子有时候胡作非为,也就是仗着有太子撑腰。 而太子上次是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块被她救下的,能让太子这么紧张又亲密到传染上病的人,也只有十三皇子祈寒天了。 玉宝儿,就是被祈寒天给抓去了。 “姑娘说笑了,十三的院子就在前面,本太子这就带你过去。”祈寒卫挑了一下眉,随后对着祈湛使了个眼色。 祈寒天的屋子里还有两个人,虽说他原本也是想让玉清落替那个什么宝儿的看看是否有疯病,可也不能在人被捆着的情况下看吧,玉建达此刻也跪在地上。这里怎么说也是在风苍国,这传出去,确实不太好。 祈湛默然无声的退后几步,等到前面两个主子都走远了,他才转身,朝着小路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祈湛一愣,一回头,就见莫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呵,莫护卫不跟着主子吗?” 莫弦是担心祈湛去通风报信,到时候把玉宝儿带到别的地方去,所以他得……跟着。 “方才在门外等的有些时间,人有三急。可主子是姑娘家,这种事情只能悄悄退后几步和祈侍卫说了。”莫弦说话还是紧绷着脸的,“我看祈侍卫也退后几步,想着是不是和我一样了,干脆就一道去吧。” “……”谁和你一样了,他哪里看出来他很急的样子?“莫护卫说笑了,我这边是去厨房吩咐下人做些吃食,姑娘怎么说也救了太子和十三皇子,总不能怠慢了。莫护卫要去的地方,就从这边左拐,走两步便能看到了。” 莫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两眼,眉心皱了皱,“祈侍卫还是给我领个路吧,这地方我不熟悉,住的又都是贵人,我要是开罪了谁,就算是我主子,也救不了我的。” 第三百零九章 没事了,有我在 祈湛眉心紧拧,再这么耽搁下去,待会儿太子倒要先他一步走到十三皇子的院落门口了。 顿了顿,他立刻抬手招来一旁的侍卫,吩咐他带莫弦过去。 只是莫弦却依旧不肯,总是拦着祈湛不让他过去,拉拉扯扯了好一阵子,终于让祈湛有些恼怒起来。 “莫护卫,这谁带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 莫弦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玉清落应该不至于让祈寒卫带着他走太长时间才是,这才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既然祈侍卫这般瞧不起我,那边算了。” 说罢,他已经随着那边满脸尴尬之色的侍卫走了。 “……”祈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想着这人怎么这般无耻。 可他却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忙加快了脚步。 只是可惜,他这边才敲开了十三皇子的房门,祈寒卫已经带着玉清落走到了。 看着门口的祈湛,祈寒卫的眉心陡然拧了起来。玉清落却加快了脚步,跟在了祈湛后面一块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听到十三皇子那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声音,“本皇子今天就打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对本皇子不敬,我可告诉你了。就算你爹是玉大人,我打死你,你也只能自认倒霉,谁也没法子能奈我何……” 玉清落眸色陡然一厉,脚步已经飞快的往前几步,猛地抓住十三皇子高高举起的手,冷哼道,“你说你要打死谁?” 十三皇子一愣,错愕的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张了张嘴,可是那喉咙就跟堵上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祈湛诧异,看着身手,这姑娘分明是会功夫的,可是她这行为,会不会不太好? 他才刚这么想着,跟在祈寒卫身边的祈令却已经‘唰’的抽出了腰间的剑,直接架上了玉清落的脖子,“放开十三皇子。” “祈令,住手。”祈寒卫也愣了了一下,随后蹙眉喝道,“把剑收回去。” “太子,她……” “收回去!!”祈寒卫面色冷沉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后,便让祈湛将房门给关上,这才抬眸看向玉清落,“姑娘,你这是何意?” 祈令一皱眉,把剑给收了起来,只是那双眸子还是狠狠的瞪着玉清落,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动作伤了十三皇子。 玉清落轻哼一声,直接甩开了十三皇子的手,“若是我知道当初救下的是这么一个嚣张跋扈把人命当成儿戏的人,那时我就不该出手。” 祈湛脸色一僵,这话说得可就重了。 祈寒卫面上也有些不悦,他哪里知道这姑娘一进门,怒气竟然会这么大。 “姑娘,你误会了,十三只是孩子心性,不会真的伤了人命的。”祈寒卫只当她是医者仁心,大夫大多都见不得有伤患在自己面前,看到被伤了的玉宝儿估计是有些怜悯了吧。 只是玉清落却不回话,反而缓缓蹲下身子,看着玉宝儿狼狈的样子,看着他嘴角的血丝和脸上的青紫红肿。想来,就算这么短短的时间,这位十三皇子也让他受了不少的苦。 玉清落心里钝钝的难受,沉闷的压得她难受。 祈寒卫有些不解,上前走了几步。 “唰”的一声,玉清落却忽然展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医药包,抽出里面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子,高高举起,猛地对准玉宝儿绑在背后的刺了下去。 祈寒天还在愣愣的,见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以为她要杀了玉宝儿,当下忍不住惊呼一声。 可是玉清落却是手起刀落,将那绳子给切断,抓起来猛地扔到了一边。 玉宝儿双手得到自由,一时之间那些伤痛委屈便不由的涌了上来,鼻尖酸涩难忍。忽然一个转身,对着还蹲在地上的玉清落扑了过去,搂着她的脖子低低的哼了一句,“姐姐。”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玉清落被他这么一声‘姐姐’叫的心不由揪了一下。 以前尚且对玉宝儿没什么感情,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个弟弟对他全心全意的维护和乖巧,已经让她喜之入骨了,哪有不疼他的道理。 玉宝儿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闻言轻轻的点了点。 祈寒卫却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方才玉宝儿那一声十分的轻,若不是他耳力惊人,只怕也听不到那两个字的。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今日姑娘过来,不是图他报答救命之恩,而是……为了这个孩子? 祈寒卫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的看着玉清落将玉宝儿给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后直接将他小小的身子放在了不远处那张贵气的软榻上,随后拿起医药包,细细的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再拿了两瓶药膏出来,小心的摸上他的脸颊伤处。 “疼不疼?”玉清落一边擦着他的脸,一边小声的问道。 玉宝儿笑了一下,可是嘴角一扯便是一阵呲牙咧嘴的,他急忙闭上嘴,只是淡淡的摇摇头,“不疼。” 前方站着的祈寒天在怔愣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一反应,就看到刚刚还被自己踹的动弹不得的那个孩子,此刻竟然穿着脏污兮兮的衣服坐在他的软榻上,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喂,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本皇子下来?该死,祈湛,祈湛,还不把他们拿下,拉出去斩了。” 祈寒天气得大叫,整个人都气急败坏的叫嚷了起来。 祈寒卫皱了皱眉,刚想出声,却见榻上的玉清落微微的抬了抬眉梢,对着祈寒天冷笑起来,“拉出去斩了?十三皇子,信不信你还没把我拉出去,你就会当场毙命?” 祈寒天一愣,更是怒火冲天,蹭蹭蹭的便是几步上前,抬手便要朝着玉清落脸上扇来。 谁知他的右手才刚抬起,却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死都打不下去。 祈寒卫他们都站在后面,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后,却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三百一十章 震惊 只见玉清落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刀子,刀尖寒光闪闪,直接抵在祈寒天的脖子前。 “十三皇子要动手吗?” 祈寒天哪里还敢动,喉咙滚了滚了,可看到那刀尖子都快要戳上自己了,瞬间连呼吸都不敢大意。只是嗡着声音喊,“哥,哥……” 这个女人好恐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女人。刚才的动作那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刀,看起来锋利极了。 太子几步上前,皱了皱眉,低声道,“姑娘,十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宝儿看看伤吧。” 玉清落冷哼一声,这才把刀子收了回去,随后继续给玉宝儿抹药。 祈寒天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背上被祈寒卫微微的托着,免得他跌到地上去。 好一会儿,祈寒天才暗暗的松了口气,醒过神来,可是那被刀子抵着的耻辱,他还是心怀怨怼的。 只是他又不敢正面对上玉清落,只能站在太子的身边,愤愤不平的说道,“太子哥哥,你干嘛对她这么客气?这女人方才可是要杀了我啊。而且,而且他还胆大妄为的坐在我的榻上。这种女人,就应该好好的惩治一番才行。” “十三,不得无礼。”祈寒卫瞪了他一眼,随后抬头,又定定的看向眉目清冷仿若没有丝毫波动的玉清落,低声道,“十三,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当时救了你的那位姑娘吗?现在人就在你面前。” “……”祈寒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随后震惊的看向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太子哥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那个人……就是她?” “恩。” 祈寒天又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咕噜噜的,又是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直往玉清落身上瞧。那打量的视线火辣辣的,盯着玉清落眉心直拧。 一屋子都异常的寂静,祈寒卫不说话,一向嚣张的祈寒天也乖乖的闭上嘴,那自然是谁都不敢说话的。 而早就被众人遗忘了的玉建达,依旧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只是耳朵却激灵的竖起,听了一些话,又结合自己的想象,大概猜出了一些事情。 大抵是方才进来的姑娘救过十三皇子,所以太子对她十分礼遇,就连十三皇子,也心存感激。就算她无礼,又张狂,也没有要治她罪的意思。而这位姑娘又是心软的,见不得宝儿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便带他去了一旁医治。 不过,不管这姑娘到底是谁,至少玉建达是松了一口气的,看情况宝儿是安全的。 他不求玉宝儿能够安然无恙,毕竟得罪了流云国的皇子,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他只求他能活下来,就算是有一口气让他带回去,他也是感恩戴德的。 玉清落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如何,只是专心致志的给玉宝儿治伤。 只是盯着她打量了好一阵子的祈寒天,却忽然慢吞吞的走到她的身旁,视线落在她那双好看的纤细的手指上,轻声的问,“你,你真的是当初救过我和太子哥哥的那个女人。” “现在,后悔了。”玉清落头也不抬,盯着玉宝儿耳垂边的那个小血块,眉心拧了拧。 这祈寒天下手可真是够狠的,若不是今天他太子哥哥在这里,她非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不可。 祈寒天一听这话,便有些不满了,“为什么?救了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怎么,你没看到被你伤成这样的宝儿吗?”玉清落放下手,猛地把他拉进了几步,指着玉宝儿身上的伤,狠狠的说道,“看到没有,这些都是你造成的。若是我当初不救你,让给你死了算了,你还能伤得了别人?” 祈令眉心已经打成了结,这姑娘真是太不知礼数了,十三皇子怎么能容许他这般羞辱。 他又想拔剑上前,只是才刚有所动作,就被祈寒卫抬手制止了。 祈令不解,“太子,十三皇子他……” “无事。”祈寒卫微微的笑了起来,看起来,这姑娘在十三的心目中威望还是挺大的,都被这样揪着领子了,居然也没大发脾气。 反而…… “那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掐我的脖子,还一个劲的骂我来着。”祈寒天心里依旧没有半点愧色,他是皇子,这种打骂奴才的事情,从小便见得多了,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况且,他没把人当场打死,已经觉得自己十分的良善了。 想到这些,祈寒天心里还有些委屈呢。 “那我是皇子啊,那么多奴才看着呢。要是不拿出点威望出来,别人都不把我当回事,那我这个当皇子的,以后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而且,他也就受了点伤,我的脖子被他掐的现在还痛呢,你都不给我看看,把个脉什么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居然还异想天开的想要让自己给他把脉? 算了,这种皇室子弟向来是这种德性,她说再多都没用。 玉清落猛地松开了手,又扭过头去给玉宝儿抹膏药。 谁晓得祈寒天本就一脚放在脚凳上一脚放在地上,被她这么一松,他整个人便往后面退去,险险的踉跄了好几步,直接撞上了角落里跪着的玉建达。 玉建达下意识的抬起半个身子,当场便用自己的背将祈寒天撑住。 “十三皇子,小心。” 祈寒天这才稳当下来,动了动背部,呼出一口气。 祈令瞬间对玉清落更加的不满,可是看太子和十三皇子似乎都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只能皱了皱眉,作罢了。 倒是玉建达,那么一档,本就跪的酸痛的膝盖猛地一抽,尖锐的痛像是漫入了骨髓一般,忍不住猛地呻吟了一声,双手撑在地上挺直了身子,想着缓解那一股刺痛。 谁知身子一抬,脑袋也微微抬起来,随后,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不敢置信的看向软榻上面无表情的女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清,清落?”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还活着 玉清落微微抬眸,瞥了玉建达一眼。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他对面的玉宝儿却猛地醒过神来,想到自己姐姐是没了记忆的,赶紧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那是爹……” 玉清落眉心狠狠的一拧,玉建达?该死,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悦的目光又扫向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玉建达,却见后者忽然一个踉跄,惊恐瞪着眼睛,有些狼狈的退后了几步,“你,你不是死了吗?清落,你六年前不是死了吗?” 祈寒卫倏地扭过头去,盯着玉建达看了半晌,随后,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他方才还在想,既然玉宝儿叫她姐姐,那么这女子也应该是玉建达的女儿才对。只是见她进来时神色淡淡,根本就像是不认识玉建达一样,眼神陌生的好像从未见过此人一般。那时他便想,这姐弟大概不是亲生的,许是认下的干姐弟而已。 如今看来……这女子,也是玉建达的女儿了。 就是这‘六年前应该死了’是什么意思? “清,清落,你怎么还活着。你,你……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玉建达像是失了魂一般,又是接连往后退了几步,怔怔的盯着那个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子。 她不说话,玉建达也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退。 祈寒卫见状,终于轻咳了一声,问出声来,“玉大人,这是……” 玉建达猛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揉了揉眼睛,哆嗦着唇瓣问,“太,太子,你能看到……清落,这么说,她,她不是鬼?” “她确实是人。”祈寒卫瞥了玉清落一眼,挑了挑眉。 她叫清落?玉清落?这名字倒是十分的好听,感觉和她的性子有些像。这玉建达没什么大才,给女儿取名字倒是挺不错的。 玉建达又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眸圆瞪如铜铃般,眸中全是惊颤震撼。 玉清落却轻嗤一声,问祈寒卫,“这人是谁?” “??”不止是祈寒卫满脸疑惑,一旁的祈寒天等人也十分的不解。看玉建达的模样分明是认识她的,怎么她反倒是一副十分陌生的样子? 祈寒卫皱着眉,左右看了看,才说道,“他是……玉宝儿的爹。” “清落,你,你不认识我了?”玉建达上前两步,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欣喜又是愧疚,无数种复杂情绪涌上来,一瞬间让他喉中干涩,鼻尖发酸。 玉清落却笑了起来,轻哼了一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清落。” “但是……” “爹。”玉宝儿从进门开始,这还是第一次开口叫玉建达‘爹’,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的冷淡,“她不是姐姐,姐姐六年前就已经被害死了,爹不是知道吗?当时姐姐来求救,你还不让姐姐进门。” 说起这个,玉宝儿对玉建达心里是存了恨意的。 要不是当初爹爹的那种态度,陈姬心母女两个又怎么敢做出那种事情来?是爹的纵容,才会让姐姐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就这一点,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玉宝儿也是个通透的,他知道玉清落如今还在算计于作临,身份肯定是要瞒着的,他便也跟着编起谎来。 玉建达一愣,被玉宝儿说的面有愧色。 是,当初是他无心绝情,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也后悔了。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女儿都已经死了,他救不了她。 如今见到玉清落,除了震惊之外,也有心想要补偿。 但是,为何她却不认他了呢? “宝儿,她分明就是你姐姐,难道我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会认错吗?” “爹,我没有骗你。她确实不是姐姐,只是和姐姐长得相似而已。” 祈寒卫挑了挑眉,暗暗的笑了一声。方才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玉宝儿确实叫了她一声‘姐姐’,玉建达,应该没有认错人才是。 玉清落却无心再和玉建达多加纠缠,只是将手中的药包收好,对着玉宝儿低声说道,“好了,先用这些药膏抹着吧,回去我在给你仔细处理。来,咱们走。” 玉宝儿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到底是小孩子,心有些软,见他愣愣的,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当即便随着玉清落下了软榻。 然而刚走了一步,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抓住玉清落的手,“南南,南南还在他们手上……” “他没事,没进驿馆来。” “可是,我听说有个五岁的孩子……”玉宝儿还是很担忧。 玉清落忍不住叹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他了,被打的那个孩子不是他。你放心,南南身手不错,还不至于落得这么狼狈。倒是你,怎么也敢这么大胆的劫持人家皇子,瞧瞧,都被打成这样了。” 玉宝儿有些赧然,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以后也要学好功夫才行。” 玉清落嘴角一抽,她问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学好功夫是其次,下次记得不要这么冲动,就算怀疑南南出了事,你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回来搬救兵,知道吗?” “我,我当时没多想,就,就,就怕南南有生命危险。” 玉清落失笑,算了,南南有个这么疼他的舅舅,她还怎么忍心责怪他呢?他自己倒是受了一身的伤和委屈了,把她心疼的够呛。 一开始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她是真的吓得魂飞魄散了,还以为自己来晚了一步。 两人一来一回的说着话,无视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径自朝着房门外走去。 祈寒卫额角抖动了一下,这女子一向都是这么心气儿高的吗?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罢了,从他驿馆里走出去,是不是该和他说一声?好歹他也是流云国的太子,就算被她救了,也不该被无视的如此彻底吧。 转过身,他刚想把人拦下来。 玉建达却率先他一步,火急火燎的冲了上去,撑开双手一把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等,等一下。”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还给我吧 玉清落脚步还真的停了下来,只是盯着玉建达的眼神十分的冷然。 后者开始莫名的紧张,那一瞬间他觉得玉清落的眼神异常的锐利,那眸中的精光和他记忆当中总是安静柔软的女儿很不一样。 玉建达有些怯意,想退后,双腿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 许久,他才咽了咽口水,不安的说道,“清,清落,你在怨爹是不是?爹知道当初……” “玉大人,宝儿在玉府里既然不受待见,我和他投缘,以后就让他跟在我身边,我来照顾他吧。”玉清落打断他的话,她实在没那个心思在这流云国的驿馆里和他翻成年老账。 这玉建达是糊涂了不成,这屋子里还站着祈太子呢,有些话能不能说,该不该说他都不知道吗? 玉建达一愣,这才微微低下头,看向被玉清落牵着手的玉宝儿。喉咙干涩,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可是宝儿他……他生病了……” “我没有。”玉宝儿抿着唇,倔强的瞪着他。 “宝儿,大夫都已经瞧过了,你确实得了疯病,还是和爹回家吧。”若不是发了病,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冲撞了十三皇子呢? 祈寒卫看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再加上玉清落着实忽视他太彻底了。他一国太子站在这里,就跟个透明人一样。 转过头,祈寒卫对着祈寒天使了个眼色,让他说两句。 祈寒天不乐意,嘟了嘟嘴瞥开眼去。他已经得罪了她了,这会儿才不上赶着让玉清落讨厌呢。 祈寒卫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祈寒天一眼,这才上前走了几步,站在那两个对视的父女之间,笑道,“姑娘,方才本太子也听玉大人说了,想着姑娘医术高明,正想让姑娘给玉家小公子瞧瞧呢。”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这祈太子还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竟然会想着去关心一个他国大臣的家事。 祈寒卫坦然的迎上她的眼神,好像就是在告诉她自己‘贤明仁爱关心下属就连人家大臣的家事也十分的关注’的模样。 玉清落回过头来,冷笑两声,“宝儿好好的,哪里来的病?玉大人倒是说说,哪家的大夫这么没有见识,要把好好的一个小少爷诊出疯病来。” 玉建达愣愣的,“好几个大夫都看过了……” “那些大夫是玉大人亲自去请的吗?那些大夫都家底清白吗?那些大夫都医术了得吗?” 玉建达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面对如此紧迫逼人的玉清落,他愣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那些深藏在心底多年的愧疚,在面向她时,总是让他一瞬间就没了底气,说话的音量都提不起来。 祈寒卫倒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果然,这到了哪里,都离不开家宅内斗。这玉家的小少爷倒是挺可怜的,不,或许应该说,以前的玉清落也是那斗争下面的牺牲品。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完全转了性子。 看起来这件事,他得让人好好的查查去。 “玉大人,我的医术如何,祈太子和十三皇子最是清楚,我说了宝儿并没有疯病,那便是没有。玉大人若是真的关心这个儿子的话,还不如好好想想那些大夫为什么要说谎,这件事情对谁的好处最多。别被人当成傻子一样骗了多年还沾沾自喜。”玉清落皱了皱眉,感受到玉宝儿在悄悄的拉着她的袖子。 看来,玉宝儿到底还是心软,见不得父亲如此模样。 玉建达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祈寒卫。 后者点点头,很诚恳的说道,“本太子和十三皇子命在旦夕,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还是姑娘给治好的。”他自然是不会说出姜云生等人的,不过那姜云生是前太医院院首的弟子,那也差不多了。 玉建达眉心陡然拧起,清落的医术竟然这么好了?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她又是如何从火海里逃走的,那破庙中的几具尸体又是谁? 他心里有许多的疑惑,只是玉清落的那些话却也实实在在的敲进他的心里了。 玉建达低头,看了玉宝儿一眼。却发现这个他一直忽略的嫌少去关心的儿子,眼睛却是透彻明亮的,纯真如星子一般,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玉清落的话猛地敲进他心里,玉建达有一瞬间的愕然,想到府上虽然脾气急了点却对任何人都算是优待的陈姬心。想到当年清落出事时她还苦口婆心的劝解自己却被他给踹了一脚的情景,想到听到大夫说玉宝儿得了疯病后陈姬心那时常痛哭流涕的模样。 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把她琢磨成那种阴狠毒辣的女人。 玉清落知道他不相信的,否则也不会因为陈姬心的几句话就把玉宝儿关在偏院里那么多年。 发现玉宝儿又在扯她的袖子,玉清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抓住他的手,低低的说道,“不用担心,以后有我护着你。你爹爹相信你也好,不相信你也好,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谁都伤不了你。他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想去管,也管不了。不过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把你当成疯子的,恩?” 玉宝儿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可是玉建达却猛地一惊,心中对玉宝儿也涌起了一丝愧疚之情来。 玉清落说完话,便又直起身子,对着祈寒卫等人说道,“祈太子,今天多有叨扰,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诶?姑娘,本太子还没报答救命之恩呢。”祈寒卫可没想过就这么让她走了,他还想从她口中套出她是不是最近帝都讨论的热热闹闹的那位鬼医,青姑娘呢? 玉清落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这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祈太子知恩图报的品德高尚,我也不好拂了太子的美意。不如这样吧,还是将那牌子给我,等什么时候我遇到了危难事情,还望祈太子能够帮衬一二。” 说罢,他便对着祈湛伸出了手。 第三百一十三章 怎么赔 “……”祈寒卫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过就是客套话,她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小牌子不是被她用来救玉宝儿了吗?他都没有追究玉宝儿的过错了,也算是报了恩了吧。 危急事情?她的意思不会是要他拿命来报这救命之恩吧。 祈寒卫忍不住为自己方才说的话后悔,不过既然她都这般无耻的开口了,作为太子,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祈寒卫给祈湛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将小牌子又还给了玉清落。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我还有事,宝儿身上有伤,还得回去替他看看,免得落下病根了。”玉清落说着,若有似无的瞥了十三皇子一眼。 祈寒天摸了摸鼻子,他怎么知道这个什么什么玉宝儿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关系这么好呢?要是早知道了,他才不会这么对他呢。 玉清落笑了笑,忽然发现这个祈寒天虽然有皇子的娇气和霸道,但是本性倒是不坏。虽然伤了玉宝儿让他很恼怒,不过到头来也没为难他们就是了。 祈寒卫听她这么说,又见着十三的脸色,也不好再挽留了,便点点头,要亲自送了她出驿馆。 “太子留步。”玉清落却坚持不让他送。 祈寒卫皱了皱眉,越发觉得这女人心气儿高了,根本就不卖他半点面子。心里也终于有了些恼恨,抿直了唇角停了下来。 玉清落这才往走外,玉建达一愣,忙对祈寒卫行了个礼告退,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清落,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话,这事我回府后一定会仔细的查。”玉建达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焦急火燎的开口,“你还活着,爹真的很高兴。于爹回府吧,咱们好好的说说话,告诉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 玉清落被他烦的头疼,这玉建达看来是认定了她就是玉清落,不管她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玉宝儿一直紧张的拉着她的手,看着爹爹一直在旁边跟着,于心不忍,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一想起六年前的那些个事,他心里又十分的不痛快,便干脆撇过眼去,当做什么都听不见了。 玉建达一路跟着他们走了许久,嘴里还在焦虑的劝说着。 蓦然,面前猛地多了一道身影,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倏地拦在了他面前。 “玉大人,请留步。” 玉建达猛地刹住脚,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男人,打量了半晌,发现这人并不是这驿馆当中的侍卫,且身穿风苍国的服饰,也不是流云国的人。当下一惊,盯着他沉声道,“你是何人?” “莫弦,不要让他跟上来,我和宝儿先走了。”玉清落见他出现,总算是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转身离去。 莫弦神情严肃,“是,主子。” 主子?玉建达眼睛都瞪直了,这个男子,称清落为主子?这是清落带来的人? 玉建达还没想的深入,就见玉清落往前走了,急忙大呼,“清落,等一下,爹话还没说完……” “玉大人。”玉清落到底还是停下了步子,却并未回头,只是声音坚定有力的,隐隐含着一丝警告,“玉大人,我不知道我和你口中的女儿到底有多相似,不过我确实不是你的女儿,宝儿说过,他姐姐六年前就死了。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没有必要拿出来说,让她死的安心点也好。” 玉建达猛地停下动作,错愕的看着她。 却听到玉清落接下去说道,“玉大人,我知道这帝都当中还有不少人对那位已经死了的玉小姐十分好奇。所以请玉大人不要将今天这事说出去,毕竟要是有人知道这帝都中有个和六年前死去的玉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保不准也有人和玉大人一样糊涂,将我认作了她,过来骚扰我毁我清白。玉大人若是真心疼爱宝儿和宝儿的那位姐姐,那就让玉小姐死得瞑目吧。” 玉建达陡然一震,玉清落的话就跟擂鼓一样,敲得他立刻明白过来。 是啊,六年前的玉清落……是以那样的方式死去的。名声不好,于府也对她除之而后快,要是如今被他们知道了,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对,这事不能说。 玉建达忍不住点点头,只是再抬头时,玉清落却已经走远了。 而拦着他的莫弦,也在那一高一低的身影远去后,冷漠的收回手,朝着驿馆走去。 玉建达想跟上去,又想起她的那一番话,嘴角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对,现在清落的身份还需要保密,他还是不要过去给她增添麻烦的好,对,他六年前已经害了她,现在不能再害她了。 反正宝儿现在就在她的身边,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还有,流云国的祈太子这边,清落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只盼着他看在清落是他们救命恩人的份上,不要扯后腿了。 玉建达猜得没错,这边玉清落一走,那边的祈寒卫已经回了自己的院落,冷声吩咐祈湛了。 “去查查玉家大小姐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死’的。”对‘死’这个字,祈寒卫咬得十分的重,眸光透着一股厉色。 祈湛应了一声,“是。” 只是在他要走之际,祈寒卫又忽然皱了皱眉唤住他,“等一下,让人跟着那位玉大小姐,看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证实一下她是否就是鬼医的身份。” 祈湛点点头,转身走了。 祈寒卫这才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笑了起来。 玉清落走的有些快,此时的天色确实不早了,南南他们也还留在外面等着自己。要是她回的晚了,那小东西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她牵着玉宝儿才刚走到驿馆的大门口,那边已经站着一道乖巧的华服小公子。 见到他们来,祈寒天立刻上前,笑眯眯的说道,“我想要给宝儿赔罪。” 赔罪? 玉清落眯了眯眼,问他,“怎么赔?”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向玉清落提亲 “我跟着你回去,亲自照顾他,直到他伤好了为止。” 玉清落一愣,这十三皇子是脑子抽了吧?跟她回去? 玉清落不理会他,只是摆了摆手,又牵着玉宝儿的小手往门外走。 祈寒天不乐意了,又蹦蹦跳跳的走了两步挡在了她面前,“我是诚心的。” “你是皇子。”还是流云国最受宠的皇子,哪有他去照顾别人的道理,更何况,还是风苍国一个小小大臣不待见的儿子。 玉清落摇摇头,给莫弦使了个眼色。 莫弦会意,立刻挡在了祈寒天的面前,微微施了点巧劲,将他往旁边挤了挤。 祈寒天哪里会是莫弦的对手,当即急的不得了,小身子一蹦一蹦的,见玉清落的双腿都要跨出门槛了,急忙抬手大呼道,“那,那你不让我跟去,你倒是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啊。不然,我怎么去提亲啊。” 玉清落的双腿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栽去。她停下步子,连着玉宝儿一起,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去看他,“提什么亲?” “本皇子决定了,要你当本皇子的妃子。”说起这个,祈寒天的脸色还有些赧然,脸色微微一红。偏偏又要装出一副傲然的模样,从玉清落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个高傲的竖着长尾巴又脸色发红的孔雀一般。 莫弦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十三皇子,又抬头看了看玉清落,张了张嘴。 只是半晌后,他又默默的把嘴巴给闭上了。这事……太震撼了,不行,回头要和主子说说,他又有情敌了。 还是个……年纪小小比南南大不了多少的情敌。 玉清落额角突突的跳,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惹得他忽然有了这种想法的,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力道,“多谢你的厚爱,我消受不起。” “你为什么消受不起?做本皇子的妃子不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啊。” “呵呵。”玉清落干笑一声,她能告诉他,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到了活蹦乱跳可以找他算账的年纪了吗?这孩子怎么这么早熟? “十三皇子,乖乖的回去读书写字。我比你大十来岁呢,别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 “大十来岁怎么了?我二皇兄的妃子也比他大了许多,年龄又不是问题。” 玉清落头都大了,发现和他完全沟通不了。她还是转了转脑袋,再不和他多说一个字,牵着玉宝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驿馆。 “诶,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呢。” 十三皇子急的直跳脚,可是莫弦就跟一堵墙似的挡在他面前,半步不让。 他恼恨,伸腿想要踹他,可是一想到玉清落并不喜欢他随便的大人,免得她不高兴,他便忍了忍,还是把腿给收了回来。 莫弦估摸了一下时间,这才转身出了驿馆的门。 祈寒天站在原地直跺脚,这个时候再追上去也来不及了,可是他真的想娶了她啊。 顿了顿,他忽然眸光一亮,转过身往里面跑。他太子哥哥有本事,一定能查出她住在哪里的。 玉清落却似是心有余悸一般,跃上了一旁闻天准备好的马车后,就头疼的靠在了边缘。 可是这一上马车,看到鼻青脸肿看起来受伤颇重的玉宝儿,南南和夜阑晟两人立刻就着急了,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 尤其是南南,这会子是真的心有愧疚,泪眼汪汪的抓着玉宝儿的手掉金豆豆。 “宝儿舅舅,你还有没有伤着哪儿?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痛不痛啊,要是痛了,你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们知不知道。啊,对了,我有好多的止疼药,来,给你吃,都给你吃,不够了我房间里还收着好多的。” 玉宝儿和夜阑晟还从未见过他哭的这么伤心,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两个人反倒是开始安抚起他来。 “南南,别哭了,真的没事。姐姐都已经给我上过药了,你看,都不疼了。”玉宝儿小声的劝他,可是看他抿着唇可怜兮兮的坚持举着止疼药往他嘴里塞,就算是不疼,玉宝儿也不忍心拒绝他,赶紧张开嘴吞了一颗下去,“看,我吃了,真的就一点都不疼了。” “一颗就好了吗?不然你多吃点。” 玉清落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药能随便乱吃吗?” 南南吓了吓,立刻缩着脖子往玉宝儿身后躲,“娘亲,我知道错了。” “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全都给忘记了?”玉清落对着他连连冷哼。 南南知道这次娘亲是真的生气了,赶紧从玉宝儿身后出来,正襟危坐的开口,“娘亲说了,闯祸不能连累别人受伤丧命。” “我真这么说了?” “哦,不对,是不能连累亲近熟悉的人受伤丧命,坏人就没有关系了。” 玉清落冷哼,“那你说,今天做了什么了?” 南南很惭愧的低下头,小嘴嗫嚅了几下,很轻很浅的开口,“娘亲,那,那我晚饭不吃了。” 哟,真是可怜,居然给自己下了这么重的惩罚。玉清落瞥了他一眼,又是轻哼一声。 玉宝儿见状不对,赶紧说道,“姐姐,这根本就不关南南的事情。南南原本就没有要带着我们进驿馆的,他一早就吩咐了车夫,说在城里转一圈就送回去酒楼。是我没有弄清楚状况,才会没头没脑的冲进驿馆。姐姐,你别怪南南了。” 夜阑晟也在一旁用力的点头,就连马车外面驾着车子的莫弦和闻天,从车门里听到南南那心酸的哭声也心疼了起来,不由的劝了几句。 “我没怪他啊,这不是他自己要的惩罚吗?”玉清落又开始头疼了,真是,以前有她一个人管着南南倒还好,要赏要罚都是自己说了算,最不济的时候就是葛嬷嬷在身边劝解几句。 现在倒好,一大帮子人要争着抢着去维护他,好像她真的虐待了他似的。 只是饿一下肚子而已,不正好可以给他减减肥吗? 玉清落瞥了他们一眼,不说话了。 “玉姑娘,后面有人跟着咱们。”车外却忽然传来闻天谨慎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五章 虐待自己 玉清落料得到祈寒卫差不多已经猜测出她的身份,肯定会去证实的。派个人跟在后面,也并不奇怪。 “去酒楼吧。”玉清落暂且放过南南,小家伙抿着唇还是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只是听到玉清落这般说了,又倏地抬起头来,点点头兴奋的说道,“对,对,就用我的法子,用五辆马车,一定能引开他们的人。” “感情你对今天做的事情还挺光荣的?” “……”南南傻傻的睁了睁眼,又躲到玉宝儿身后去了。 这下子,就连外面的闻天和莫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奈的摇摇头。玉宝儿也夜阑晟也不开口帮他说话了,南南总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边玉清落还没消气了,他又上赶着去提醒她自己犯下的错。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车外的莫弦也算是知道了玉姑娘的心思。 南南虽然小,可到底还是最了解玉姑娘,也和她最是心有灵犀的。 玉清落没再开口,马车也开始咕噜咕噜的朝着他们先前所在的那间酒楼行去。 跟在后头的祈湛愣了愣,蹲在那间酒楼的后门处微微的不解起来。 然而没多大一会儿,酒楼里面忽然又接二连三的出来四五辆的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祈湛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随即一想,那位玉姑娘本来就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呢?当下暗恼了一下,却还是跟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而那辆马车所走的方向,正是夜修独所在的修王府。 太子说了,那位姑娘很可能就是最近在帝都传的十分火热并且住在修王爷府上的鬼医青姑娘,既然如此,那他也只能赌一把,看看那辆往修王府而去的马车上面,是否有人了。 只是,祈湛跟着的那辆马车,也只是在修王府的门前转了个圈,很快又离开了。 祈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明白过来今天是无功而返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也只能提气,重新返回到了驿馆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祈寒卫。 而他离开不久,那辆马车却又转了个弯,最终停在了修王府的后门中。 南南率先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踩着小碎步飞快的往里面走,很快便消失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才踩着下人端过来的脚凳下了车。 “宝儿,你回去好好的休息,晚点我让人端些清淡好嚼的晚膳送到你房里去。”玉宝儿嘴巴也伤了,一扯一动之间很容易弄到伤口,还是让厨房另外将食物都切碎了一点比较好。 玉宝儿心里暖流划过,抬起头对着玉清落笑,“好。”有姐姐真好。 玉清落这才扭过头,看向一旁担忧的盯着南南背影的夜阑晟,问,“阑晟,先前那个受了伤的孩子呢?” “啊?哦,闻护卫说那孩子毕竟来历不明,现在距离四国大赛又没了几天,免得多生事端,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咱们的身份比较好。就把他送到附近的客栈当中,又给他找了个大夫,给了些银子,让他先养好伤再说。” 玉清落点点头,这才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玉宝儿听了玉清落的话,被她盯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夜阑晟想了想,还是跑到南南的房间去看他。 谁知一进门,就见他拿了两块长布条交给一旁的丫鬟,让她们缠上用力的绑在自己的腰间。 夜阑晟好奇的探过脑袋去,“南南,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晚上不能吃饭吗?我让人给我肚子扎紧一点,不然待会肚子饿的。”南南一本正经的回。 可他身旁的两个丫鬟,却吓得把长布条直接扔到了地上,惊道,“小世子,这可使不得啊。” 南南将布条捡了起来,又塞到她们的手上,“哎哟,快点绑着,不然我肚子就要饿了。” “这……”两个丫鬟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夜阑晟的身上,想着他说两句。 夜阑晟无语了,将布条拿到自己的手上,挥手让两个丫鬟出去了。这才拉了不满的瞪着他的南南走到一旁坐下,小声的说道,“你别折腾了,晚点我偷偷的给你留些东西带过来,保证不会让清姨知道的,也不让别人知道,你不会饿肚子的。” 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夜阑晟最是知道饿肚子对于南南意味着什么样的酷刑。 这家伙什么东西都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就是吃东西和攒银子。这两个缺了哪个对他来说都是种惨绝人寰的折磨,攒银子倒也还好,可以慢慢来,可少了吃的,那不知道得多难受呢。 南南嘟着嘴看他,“小晟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是知错能改,说一不二,大仁大义,刚正不阿,言而有信,一诺千金,重情重义的真英雄。就算娘亲不知道,我也不能偷偷的吃,不然就不能让我自己有所警醒了。” 原来南南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吗?夜阑晟想笑,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只能憋住,鼓着嘴巴一抽一抽的,就像是青蛙一般。 南南瞪了他一眼,小晟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总之,晚饭我是不会吃的,你不要劝我了,我这是大节大义,知道么?” 夜阑晟还是挺诧异的,他想不到南南竟然真的打算饿一顿来惩罚自己。看起来,他对宝儿的事情还真的是打从心底里感到愧疚的,瞧他这个模样,自己大概是说动不动他了。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想,看来能说动南南的,还是只有清姨了。 将布条偷偷的藏了起来,夜阑晟还是不希望他用这样的方式‘虐待’自己的。随后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了他的屋子。 一出门,就忍不住朝着玉清落的屋子跑去。 谁知才刚跑进玉清落的院子,就猛地迎头撞上了面前的人。 夜阑晟双腿不稳,蹭蹭蹭的退后几步,差一点儿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千钧一发之际,双手却被人扶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找了个后爹 夜阑晟猛地一抬头,就见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到将他扶稳了,才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 “跑什么?” 夜阑晟对他到底是敬重的,赶紧行了礼,“五叔。” “你回去花厅用膳吧,南南娘亲那边,本王自然会去。” 夜阑晟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看来五叔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也对,莫弦是五叔身边得力的,五叔一回府,定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部和他说了。 一想到这些,夜阑晟还有些怯怯的,毕竟自己也是跟着南南一块闯了祸,没有及时拦着。 只是夜修独却只是对着他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的反省反省,在宫里住了那么些日子了,又年长了几岁,有些事情总该知道的。” “是。”夜阑晟脸色微微的尴尬的红,对于夜修独的话也是照单全收。 直至良久,听到跟前的脚步声远了,他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赶紧的转身跑了。 夜修独大步的走入了屋子,一旁候着的悦心赶紧行了礼,便默默的守在了屋子外面了。 她今日没有跟着玉清落去街上看热闹,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夜修独的脸色不善,便知道王爷心情一般。她早前就得了莫弦的提点,让她见着这样的王爷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反正王爷是不会伤害小姐的。 唔……莫弦后面似乎还咕哝了一句,好像是说,就算想伤害大概也伤害不了,玉姑娘才是强悍的。 玉清落一直坐在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窗边的盆栽,自然也看到了夜修独和夜阑晟在院子里的情景。等到他跨进门来了,便猛地扯了一下盆栽上的叶子,站了起来嗤笑道,“我说修王爷,你可终于出现了啊,好久不见。” 夜修独被她噎了一下,想着这些天确实一直在避着她,脸色便微微的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他还是抬脚踏进门里面,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玉清落一看他把这屋子当成自己的这般自在,便不由的对他怒目相看。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想清楚了,葛嬷嬷的事情不能急,夜修独这人也不能逼,不然扯破脸了,变成仇敌那她的线索就真的接不上了。 况且,她还得让他时常带着自己进宫呢,横竖那块被他毁掉的帕子,是出自宫中的。 “我听莫弦说,你今天见到你爹了?” 玉清落如今最烦躁的就是这件事,她哪里知道只是进个驿馆而已,居然会和玉建达打了个正面,而且他还一副认定了她的样子。 再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南南,他对着夜修独就没好脸色,“还不是你的好儿子惹出来的。” 夜修独笑了笑,倒是对她提到南南很自豪似的。 玉清落嘴角一抽,就越发的不待见他了。 “莫弦说你也警告过玉大人了,我想,玉大人应该心里有数。你要是还在担心着他回府后忍不住和陈姬心母女说了你还活着的事情,那就不让他回玉府就是了。” 夜修独转移话题,很淡定的说道。 玉清落诧异,挑了挑眉问,“不回玉府?” “恩。”夜修独又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方才我进了宫,今日惊雷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父皇震怒,把太子几人训斥了一阵,顺便将招待使臣的任务也给夺了。如今驿馆里的那些事情,全部落到了老八的身上。让老八给玉大人找点事做,让他忙的脚不沾地回不了玉府就好了。” 玉清落一愣,往前凑了几分,“太子宝王爷还有七皇子的权力都被夺了?” “只是太子而已。” 玉清落挑眉,也对,皇帝本就不待见太子。况且今天太子出丑最多,他的那些行为举止简直就是给风苍国丢了脸,皇子没有趁机废了他太子之位,已经算是忍到了极限了。宝王爷没说几句话,算是无功无过,七皇子倒是脾气稍微硬了一点,为了维护风苍国的尊严出了头,只可惜不是摄政王的对手。 不过,那个一向喜爱清闲凑热闹的夜浩然肩上忽然被压了这么一大堆的事情,恐怕此刻要躲在八王府里哭了吧。毕竟,明日还有一个天雨国要进城来呢。 可是,今天出了这么大风头的人可是夜修独啊,皇帝竟然没有让他去,该不是又被他给推了吧。 “夜浩然没找你拼命?”玉清落还是忍不住问他,最近他追金琉璃追的紧,巴不得什么事情都不要落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安排的,可怜。 “倒是咬牙切齿的,出了宫门以后就和我动起手来。不过,他不是我的对手。”夜修独盯着她明亮亮的眸子,看她凑得那么近,近的他都能感受到她微热的呼吸了,瞬间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夜修独猛地一惊,赶紧压下下腹涌上来的蠢蠢欲动,忙伸手端过桌上才茶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顺便将火气给压了下去,随后开始转移话题,“你父亲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这也算不得你烦心的事了。宝儿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南南还小,正是在长身子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呢?反正他也知道错了,还是叫他一块来用晚膳吧。” 玉清落忍不住鄙夷他,“你对南南也太偏心了一点吧,阑晟好好的都被你训斥了一顿,还让他回房好好的反省反省。怎么到南南这儿,反倒是什么惩罚都不用了?” “……”夜修独撇过眼去,倒是回答的理直气壮,“南南还小,又单纯胡闹了点,不一样。” “我终于明白南南的无耻到底又遗传了谁。”简直就是和南南耍无赖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样下去还得了,一个两个的,还不把南南宠上天去了,全部都这么不明就里的护着他。“哼,是单纯胡闹,闹得宝儿受了伤,闹得我还活着的事情被玉家人知道,闹得马上就要给自己找了个后爹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变态的恶趣味 后爹? 夜修独看着窗外的视线立刻收了回来,蹙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后爹?南南就我一个爹,他哪里来的后爹?” 玉清落就知道,这话莫弦肯定是没跟夜修独说的,否则他进来的第一句一定是质问祈寒天的事情。 玉清落见他脸上有了怒意,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两声,“哦,没什么,你不是要让南南去吃饭吗?你去劝劝他吧,估计他会听你的话的。” 他不是不乐意告诉她葛嬷嬷的事情吗?那以后他心里有了什么疑问,她也藏着掖着,吊足了他的胃口后也是半句话不说。 夜修独一看玉清落那表情,脸就不由的黑了下来。半晌后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她的屋子。 悦心看着夜修独脸色不善的来,却怒气冲冲的走,当下惊了惊,赶紧走进门来,小声的劝道,“小姐,王爷自从上次和你吵了以后,这都大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怎么这一见面,你又把他给气跑了?” 玉清落愣住瞥了她一眼,这悦心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小姐,你服个软嘛,王爷毕竟是王爷,他也有……” “悦心。”玉清落被她说的头疼,却也知道这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像悦心这类一直身处深门高户,且经历过六年前玉清落被欺负事件的丫鬟,有些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她没想着去改变,也知道一时半会的纠正不了,便干脆转移话题,“这次可不是我把王爷给气跑了的。” “那王爷刚刚……”为什么忽然那么大的脾气,走到门口时,差点没被他的冷眼给冻伤了。 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低声道,“他这会儿,应该是去找莫弦算账了。哎,莫弦也是可怜的。” 果然,这话一出,悦心整个人都呆住了,当场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莫弦,莫弦惹得王爷生气了?” “恩,悦心,你去看看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赶紧的回来告诉我。” 悦心连连点头,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顾不上自己对夜修独的那点畏惧啊,一想到方才王爷的表情,就有种莫弦要身首异处的感觉。忙不迭的提起裙板,转身跑出了屋子。 玉清落总算是清净了,至于玉建达那件让她烦心的事,有夜浩然看着他,应该不至于让他回去把这个消息给透露出去。 最不济,也得等到四国大赛结束了,他才有的休息了。 玉清落心情舒畅,出门让外头的丫鬟传了晚膳,一个字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了起来。 等到吃好喝好起身消消食之际,就见悦心低垂着脑袋,一副低落的模样走过来。 玉清落挑了挑眉,往前几步拦在了她跟前,笑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姐,王爷说,要罚莫弦一个月的月钱。”悦心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着她。 玉清落觉得有趣极了,这两人还没在一起呢,就开始像个小管家婆似的操心人家的收支情况了?莫弦身为夜修独身边最得力的四大护卫,夜修独又是个大方的,看来一个月的月钱,想来一定不少了。 玉清落的心情瞬间更加舒畅了,人也精神了,不过还是忍着笑拍了拍悦心的肩膀,“没事,这事的罪魁祸首是南南,回头你去问南南把那月钱拿回来就是了。” “……”悦心瞪大了眼睛,小姐在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去问小少爷要银子?再说了,小少爷那性子……把银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说不准还会从她这边抠下几两银子呢。 玉清落眉眼弯弯,倏地笑了出来,转身回了屋子。 悦心忽然觉得小姐的恶趣味实在很变态,她真是可怜。 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悦心也只能在心里稍稍心疼心疼那一个月的月钱,还是回头跟进了屋子。再晚些时候,便服侍了玉清落宽衣洗澡,上床睡觉了。 只是,这才刚睡下没多久,房门便吱呀一声的被人推了开来,一道小小的身子摸进了玉清落漆黑的屋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凑到她床沿去。 玉清落忍不住额角青筋挑了挑,听着那完全像是打雷一样的脚步声,想着就算是死人也给吵醒了吧。 她一个翻身,便对上了南南那张粉雕玉琢的脸。 “娘亲,我想和你一起睡。”南南穿的十分的单薄,如今虽说已经入夏了,可是玉清落院落这边树林成荫,窗子又是半开着,夜间的凉风便不断的吹进来,倒是把南南给吹得瑟缩了一下。 玉清落皱了皱眉,还是舍不得,终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将床帐掀开。 小家伙立刻贼兮兮的笑了起来,三两下便爬了上去,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双手双脚就跟八爪鱼一样的缠着她。 “娘亲,南南都好长时间没和你睡了。” “哼,别这么狗腿,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玉清落拍了一下他的小屁屁,搂着他软软小小的身子,却依旧觉得十分的满足。 南南扭了扭,“那我真的知道错了,娘亲,你看,我都自罚了。而且为了加重惩罚,我还特地在小晟晟吃饭的时候在他跟前坐着,让自己有的看,没得吃。” 玉清落抚了抚额,他盯着夜阑晟吃饭,怕不止是他有的看没得吃吧,夜阑晟被他盯着,哪里还有胃口能吃得下? 玉清落不理会他,只是微微的抚了抚他的脑袋,声音低低的,“南南,过几天就是四国大赛了,娘亲虽然对你很放心,可是也知道你的性子太胡闹,一点都不正经,武斗的时候,还是给我小心着点,那里可没有人再救你了,知道吗?” “恩,知道。”南南点点头,又往她怀里钻。 钻了两下,他蓦然就不动了,紧跟着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忽然便想起一道十分响亮的‘咕噜’声。 玉清落一愣,便听到南南抚着肚子小小声的说道,“娘亲,我饿。”随后,抬起脑袋,那双眼睛对着她忽闪忽闪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贬低夜修独 玉清落到底还是起了身,下床传了鞋子走到桌边,点了蜡烛,这才拿着一个小食盒过来,“吃吧。” 说到底,心软的还是自己。 南南眼巴巴的看着小食盒里面的点心,口水很努力的咽了咽。可是下一刻,还是十分有骨气的把脑袋撇到一边去了,“不行的,我说今天晚饭不吃,那就是不吃的。我要是吃了,那就不是诚心要对宝儿舅舅认错的。娘亲,你不能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诶,还会说大道理了啊。 玉清落给了他一个暴栗子,轻哼一声,总算是松了口,“晚饭你确实没吃,我们都看着呢。你也确实是饿了一顿了,不过这是宵夜,你的惩罚,应该不算上宵夜吧,我……” 玉清落的话还没说完,南南已经双手成爪伸进了食盒,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现在都大半夜的了,是要吃宵夜了。”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将他掉在衣服上的点心碎末拿了下来,轻声告诫道,“给我吃慢点,再这么吃,你那肠胃会受不了的。” 南南嘿嘿一笑,这才慢慢的细嚼慢咽起来。 一边吃,嘴里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娘亲,你最疼我了,我就知道。” “哼,我可告诉你了,明天天雨国的人选手就要进城了,你给我安分一点知道吗?跟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不许做。要是再给我闯了什么祸,那就停你一整天的吃食。” 玉清落今天这般严厉,也是防着他明天又开始无法无天的,毕竟天雨国…… 南南闻言,脖子缩了缩,想到方才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情形,立刻点头如捣蒜,半点都不敢怠慢。 玉清落这才将食盒放在他怀里,叮嘱道,“吃完记得漱口。” 南南又点了点头,那小小的脑袋在烛火的照耀下一动一动的,看着窗外的人笑意泛起,嘴角弧度越发的深了。 夜修独心里也知道,这世上最疼南南的,怕还是玉清落那小妮子。看,能让他吃进东西,还给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站在他身后的沈鹰默默的有些泪了,尤其是看到嘴角边停了只蚊子正在猛力的吸着他的血,他又痒又麻很想一巴掌拍死它。可偏偏此刻是在玉姑娘的窗子外面,发出声音肯定要被发现的。 沈鹰忍了忍,还是抬手轻轻的去按,可那蚊子机灵的很,立马飞走了。 沈鹰暗叹了口气,玉姑娘屋子这边都是花草树木,蚊子本就特别多。偏偏玉姑娘又是个能干的,在屋子里也不知道点了什么东西,里头倒是一只都没有,所以这外边,就更多了。 他很奇怪,这蚊子怎么专叮自己,主子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想着,忽然听到夜修独压低了的声音,“走。” 沈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人这才如同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二日,便是天雨国进城的时间了。 玉清落带着三个小娃娃,就跟个幼儿园老师似的,还是进了昨日的那间酒楼,坐在了临街的那个房间。 只是这边还没走进厢房,就听到外边传来热热闹闹的议论声。 “听说啊,天雨国其实昨天就已经到了城外了,只是晚了惊雷国一步,所以便干脆把进城的时间推到了今天。” “哎,要是我啊,我也把日期推到今天啊。你们瞧昨天发生的那些个事,要是两个国家撞到一起,天雨国怕是也要倒霉啊。” “那也说不定,咱们昨天也是争了口气啊,最后还不是修王爷出面,不但把惊雷国的马车给震碎了,连里面的皇子都滚了出来,那摄政王不是也不敢多加为难,灰溜溜的回了驿馆了。倒是太子殿下啊,真是……丢脸啊。” 玉清落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抬眸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个人。 莫弦跟在她身后,小声的提醒她道,“玉姑娘,那人是三皇子的人,怕是来特地挑起王爷和太子的矛盾的。” “哼,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安分。” 正说着,便见另外一桌的有个年轻的男子忽然出声,打断了这边对太子和修王爷的议论,小声的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昨天还真是吓死我了,就是不知道今天这天雨国进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天雨国,可别像惊雷国一样,否则真是胆都要吓破了。” 莫弦又轻声凑近道,“那桌坐着的是平日里和八王爷交好的世家公子,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过也算是和八王爷玩到一块去的。” 玉清落了然的点点头,也是,夜浩然那就是个凑热闹的,认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再说他堂堂一个王爷,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和这些公子谈笑风生称兄道弟的,恐怕是更容易让他们护着他了。整个帝都都知道八王爷和修王爷关系好,他们自然也是帮着夜修独的。 果然,方才还想挑拨的那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只是见围观的群众都被转移了话题,将目标都放在了天雨国的身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玉清落笑了起来,低声道,“走,上楼吧。” 然而这才刚走几步,忽然又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道神秘兮兮的声音,“诶,我告诉你们啊,听说这一次,天雨国还带了个公主过来,怕不止是参加四国大赛的,还有意和咱们风苍国联姻呢。” “你怎么就知道是风苍国了,如今这流云国和惊雷国可都在,保不准是看上了那流云国的太子,或者是惊雷国的摄政王呢?” “哼,我觉得吧,咱们风苍国的那些个皇子一个个也是风度翩翩的,肯定看上了皇子了。不过,这皇子当中,适龄的也就只有修王爷,七王爷和八王爷了。不过要说才能,还是昨日的修王爷大出风头,最容易被看上。” “那也不一定,今天出城迎接的可是七王爷和八王爷,他们给天雨国的使臣留个好印象,说不准也会被看上的。” 南南拉了拉玉清落的手,小声的说道,“天雨国的才不会看上爹爹呢。” “……”南南,你这是在贬低夜修独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挺和善的 玉清落只是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拉着他的手往楼上走。 直至进了包厢,南南才恢复了本性,又开始在桌前上蹿下跳了。夜阑晟和玉宝儿看他的精力还好,没有被昨晚上那一顿饭给饿出了毛病,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玉清落则沉默的坐在一旁,想起方才楼下那些人议论的事儿。 天雨国的公主来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们会这般议论,大概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只是这联姻一事还真是挺让人奇怪的,天雨国的皇帝竟然会舍得将公主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既然是公主,那和她联姻的人身份必然不低了。那些人说得对,目前的人选,也就只有夜修独,夜浩然,夜浩亭三人了。夜浩然心里有个金琉璃,怕是不乐意联姻的。夜浩亭那边有个蒙贵妃挡着,据她的了解,蒙贵妃心里早就有了人选,如今一个异国公主插进来,便是会打乱她的全盘计划,只怕他还是会用身为哥哥的夜修独没成亲的理由给挡回去,虽然这理由被她用了好几次已经不新鲜了。 可是这样一来,倒是真的会把皮球给踢到夜修独这里来。 玉清落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起来。随即冷冷一哼,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冷寒道,“休想。”夜修独可是有儿子的,要敢给她娶个异国公主回来虐待南南,她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对,夜修独有儿子,南南都不会同意的,她在这里操个什么心啊。 想至此,玉清落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让人头疼的念头,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外面去。 谁知一抬头,就见面前四五双眼睛都惊惧的看着自己。 尤其是南南,瞪大了圆鼓鼓的眼睛,吃惊的说道,“娘,娘亲,我今天没闯祸哦。” 玉清落白了他一眼,“没你什么事,看你的。” 南南耸耸肩,就当自己娘亲又到了更年期了,回过头就趴在窗台上看。 这才刚爬上去,就听到楼下的酒楼里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叫声,“来了,来了,天雨国的使臣来了。” 南南一听,顿时兴高采烈起来,眸光灼灼的盯着楼下。 下方的街道早就被护城军给隔开了,齐齐的两排人站在大街两侧,各个精神抖擞神情严肃。大抵是因为前一日有人不小心被人冲到了大街上惊了惊雷国的摄政王,因此今天他们便格外的慎重了。 玉清落想起昨天被惊雷国摄政王打伤的母女两个,忽然回过头去问闻天,“那对母女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这事七皇子的人已经接手了过去,应该会安顿好的。”到底是风苍国的子民,就算那些个皇子往日里并不在意这些平民百姓如何,可被他国的摄政王伤了,却是不能不管的。 玉清落点点头,便又扭过头去。 楼下的声音却忽然低了下去,方才的吵嚷嬉闹都已经不见了。虽然还是有叽叽咕咕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并不大声。 玉清落知道,这是天雨国的队伍进城了,并且慢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果然,趴在窗户边的南南已经嚷了起来,“小晟晟,宝儿舅舅,你们快点来,快点来。” 虽说天雨国是最后一个进城的,可此番却是南南第一次从头可以看到尾的,兴奋之色显而易见。 夜阑晟和玉宝儿立刻跑上前去,三个小脑袋瓜子挤在那扇小小的窗台上,实在是滑稽的。 “那是谁,长得也是好俊啊。” “那应该是天雨国的皇子吧,我听说每次四国大赛,带着各国队伍选手来的都是皇子或者王爷,身份尊贵,也不会落了面子。”夜阑晟到底在宫廷里面生活了两年,有些事情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是知道一些的。 玉宝儿听得连连点头,依旧好奇的看着底下坐在马上的男子,“他看起来挺和善的,好像比流云国和惊雷国的都要好相处一些。” “那可不一定。”南南在一旁煞有其事的摇摇头,“宝儿舅舅,你要明白,这世上有许许多多都是笑面虎,面上看着是好人,其实坏的很。我跟你说,我见了不少这样的人,就好比是我娘亲……” 玉清落喝茶的手微微一顿,紧跟着重重的把茶杯搁在桌面上。 南南背对着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很自然的借口道,“我是说,我娘亲就和那样的人不一样,这世上最面冷心热的人就是我娘亲了,你们说是吧。” 在后面站着的闻天和莫弦默默的扭过脑袋去笑,玉宝儿和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南南的话。 玉清落冷哼一声,这才款款的站起身,站在那三个小家伙的身后,也一同看向楼下的情景。 天雨国的队伍行进的十分缓慢,那马儿虽然不但的往前踏着步子,可幅度却十分的笑。 因此等她看过来时,天雨国的那位领头的二皇子,还没走到她眼皮子底下的酒楼正大门。 夜修独说的对,太子确实被皇帝夺了权,如今策马走在天雨国二皇子身旁的,正是八王爷夜浩然。而夜浩亭,则微微落后一些距离,护卫着整个队伍的安全。 夜浩然此刻倒是笑如春风的,说话做派也是极有皇家风范,与二皇子谈笑风生,两个人似乎很有话题。 那二皇子,却也正如宝儿他们议论的那般,俊朗不羁,身穿天雨国独有的轻便简单服饰,手中一直扬着马鞭,却也只是挂在手指尖一下一下的转动着,显得十分的懒散。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一路上和夜浩然显得十分的投缘,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一般,很是聊得来。 不过也对,夜浩然那人,原本也就是个广结好友,自来熟的人。 玉清落心里默默的想着,而此时和夜浩然并肩走到楼下的二皇子,却倏地停下了和夜浩然交谈的动作,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对上了玉清落明亮的眸子,倏地扯开嘴角,对着他似笑非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暴怒 玉清落眸子一眯,那二皇子却又回过头去,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夜浩然说着话。 然而,只是那一眼,也给玉清落招来了不少的眼光。 不说那些风苍国的皇子暗中安排的人,就是惊雷国和流云国,怕也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偏偏南南见到二皇子看过来,还十分兴奋的挥了挥手。 玉清落嘴角一抽,一把将他给拖了回来,“你挥什么手?” “啊?”南南很无辜,“那他刚才看着我,不是在对我打招呼吗?我要有礼貌,当然要回应了。” 玉清落就知道南南这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碰到谁都是如此,更何况他今天又异常的兴奋。不过算了,就算他不挥那个手,恐怕天雨国二皇子方才的那个神情,也会让人注意到她。 果然,莫弦走到窗边看时,已经发现了好几双视线。他抿着唇,让夜阑晟和玉宝儿回来,便迅速的将窗户给关上了。 可是饶是如此,玉清落还是暴露在了人前。 她这间酒楼的地理位置很好,还是坐了对面的酒楼的祈寒卫自然看得十分的清楚。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挥着,此刻下方的情景倒是入不了他的眼了。 祈寒卫肯定,方才二皇子看的那个女人确实是玉清落,虽然她很快便退到了后面,可自己的眼神向来锐利,这点还是不会看错的。 祈令已经将昨日的调查结果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个玉清落,确实是玉家七年前嫁到于府的大小姐,只可惜,六年前却因为背夫偷汉败坏门风被于作临给抓了起来,再后来,传言是遭了天打雷劈的。 虽然他不知道玉清落为什么还活着,甚至还学了一身的本事。可是六年前的那件事情,确实是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成了整个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带着玉家也被人诟病,在流言中摇摇欲坠了好几年。 那个于府,也是个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可惜,世人对男人向来宽容,再加上于作临确实是年少英雄又深得皇上看重,因此,就算于府出了个私德败坏的媳妇,但是想嫁给于作临的千金小姐还是多如牛毛。 而那个六年前被众人遗忘的玉清落,自然没人在乎她当年是不是真的遭了天打雷劈活是死在了破庙当中,总之这么丢脸的人已经死了就对了。 于府? 祈寒卫忽然笑了起来,回头问祈湛,“你说那位被称为鬼医的青姑娘,最初是于作临介绍给修王爷的?” “是。”祈湛低声应道,不过对于昨天没能跟踪他们确认玉清落的身份,他还是十分的懊恼和惭愧的。 祈寒卫却又开始晃了晃折扇,更加确定,玉清落,便是鬼医。从她接近于府来看,他也大致能推敲得出来她的意图。 看起来,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玉清落如今攀上了修王爷,要对付于作临,大概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是不知道,方才天雨国的二皇子,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玉清落斜对面酒楼里坐着的惊雷国摄政王,上官锦。 他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道,“去查查对面那个厢房里的人是谁?” “是,王爷。”他身后的两人脸色也显得十分的严肃,态度严谨恭敬,看着上官锦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敬畏。 这两人一说完,便立刻退出了厢房,悄无声息的进了对面的酒楼。 街上的队伍还在前行,上官锦冷笑着看向底下那个和夜浩然谈笑风生的男子,嘴角讥诮的勾起。 二皇子的速度十分的慢,夜浩然便也配合他。这位皇子似乎有意要在风苍国的百姓当中多多显摆露面,笑容一直维持在脸上没有坠下的痕迹。 夜浩然也挺佩服他的,反正他也不介意自己多露露脸,毕竟他自认为在风苍国所有的皇子里面,自己是最最英俊的。 队伍在很缓慢的行进着,偏天雨国此次带来的人特别的多,那队伍看起来长长的毫无尽头的样子,倒是让沿街的百姓看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 上官锦嗤笑一声,天雨国也就这点花架子,除了买点样貌,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正这般想着,出去了好一会儿的护卫再度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后面。 “王爷,属下打听过了,那厢房这几天都被一个女子给预定了下来,据说身边的护卫都十分的厉害……”他说着,倒是忽然停了下来。 上官锦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护卫一惊,急忙说道,“王爷,听那店里的小二说,昨日王爷伤的那对风苍国母女,被那厢房里的姑娘给救活了。小二偷偷听到帮忙的另一个姓姜的大夫叫那名女子为……青姑娘。” 青姑娘?上官锦的脸色瞬间一变,“鬼医?” “是。”那护卫看了看上官锦的脸色,知道他心情十分的糟糕。毕竟昨日是他们先挑衅,虽说最后没能太为难风苍国的那几个皇子,可毕竟也算是当着风苍国百姓的面杀了两个风苍国子民,好歹算是让他们落了面子尊严。 可是如今却告诉主子,那两个人竟然没死。 这样算了,主子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有讨到,反而……损失了一匹他精心培育的宝马,甚至让他们惊雷国的皇子当场从马车里滚出来,这才是奇耻大辱。 护卫低垂着头,不敢作声,整个厢房内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良久,才听到上官锦有所动作,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猛地将杯子搁在了桌子上,那桌子瞬间应声碎裂,木屑四飞。 有一小块尖锐的木头甚至直接飞到了那护卫的跟前,豁然扎进了他的手臂上。 只是那护卫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句,也不去拔,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液。 大街上的队伍渐渐的看到了尾,人群也随着天雨国那些个马车轻骑渐渐的往前移动,这一瞬间,整个街道倒是瞬间便冷静了下来似的。 上官锦站了起来,身后的侍卫立刻递给他一块帕子,他擦了擦,便径自走出了包厢,眸光深幽嗜血。 第三百二十一章 挟持 玉清落的眼皮子一直在跳,从天雨国的二皇子看向她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南南几个也没往外面看,三个人窝在厢房内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 玉清落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人走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从小路回王府,应该会安静顺畅许多。 她按了按不断跳动的眼皮子,奇怪这几天睡眠质量都不错,怎么还会有这种困顿的模样出现? 揉了揉眉心,她还是起身,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南南,走了。”她招呼了一声,南南立刻抬起头应了她一声,随后便‘哧溜’的从桌子上滑了下来,乖巧的牵上了她的手。 昨天才刚被教训了,今天他是绝对要扮演乖儿子的,娘亲说什么,他一定第一时间相应。 玉宝儿和夜阑晟看他谄媚巴结的小模样,便忍不住捂着嘴嘿嘿的笑。 玉清落白了他一眼,甩开他黏黏糊糊的小手后,便率先走出了包厢的门。 南南嘟着嘴,娘亲又开始嫌弃他了,又开始了,真是不厚道。想着,他又不满的跟了上去。 玉清落走的并不快,真是上了马车,南南和其他两个小家伙也已经到了。 闻天看着他又开始毫无形象的往车辕上爬,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干脆一伸手,便把南南给抱了上去。明明有伸手,明明可以一跃而上的,他非要用这么耍宝的方式。 后头的夜阑晟和玉宝儿也忍不住摇头,这才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一上去,就见南南扑在玉清落的怀里说着好话。两个人听奇怪的,玉清落不是不怪他了吗?怎么南南还这么黏糊,像是……对,就像是心怀不轨有事要求的模样。 两人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转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南南果然仰着小脸哼哼唧唧的,“娘亲啊,我好久都没……” “不行。”玉清落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了。 夜阑晟和玉宝儿诧异,这南南都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一口给回绝了呢?难不成母子两个真的心有灵犀,不用说就能明白了? “娘亲是坏蛋。”南南嘟了嘟嘴,立刻就不高兴了,也不扑在她的身上,扭过身,就坐到了夜阑晟的身旁。 谁知这边还没坐稳,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差点让南南的头砸到夜阑晟的鼻子上去。亏得玉清落眼明手快,一把将人给捞了回来。 可是很快,马车内的人就发现车子的速度快了起来,颠簸比方才更加严重了。 下一刻,便传来莫弦严谨的声音,“玉姑娘,咱们遇到些麻烦了。有人盯中了这辆马车,你小心着点,坐稳了。” 玉清落眉心倏地一拧,看了一眼虽然害怕却强自镇定的夜阑晟和玉宝儿,以及跃跃欲试的南南,轻轻的‘恩’了一声。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护着他们几个,马车却陡然停下,车帘外面很快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玉清落一掀门帘,就看到两个蒙面人正凶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对着闻天和莫弦砍了过来。 莫弦低吼一声,用剑隔开了他们的攻击,随后扑了上去,抽空对闻天说道,“闻天,护着主子赶紧离开。” 闻天脸色一凝,看了交手的三人一眼,猛地一咬牙,就要甩马鞭子。 可是等不及他动作,后面又有一个黑衣人扑了过来,阻挡了闻天的动作。 玉清落手指抓着门框的边缘,盯着已经开始混战的几人,眸光深幽。 闻天和莫弦的功夫她是清楚的,要是普通的打手,不过几招就撂倒了。可是现在看这情况,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那三个人的身手都十分的好,居然会让闻天莫弦两人脱不开身。 玉清落回头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猛地一扬手,刚想夜修独留在她身边的暗卫给叫出来。 哪只右手才刚抬起,马车忽然震动了一下,紧跟着,车辕前便蹲了一个人,眸光阴狠冷酷,笔直的对上了玉清落的脸。 后者倒抽了一口气,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对着他出了手。 那人惊诧了一下,随即冷哼,“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玉清落听得出来,这人的声音是刻意的压低的,有些暗哑。 玉清落一招没有击中,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就怕这人的目标是后面的三个孩子。 南南有自保能力,可是夜阑晟和玉宝儿却没有了。 有了顾虑,便显得束手束脚,不敢轻易离开马车,让三个孩子暴露在这人跟前。 可是来人却又是轻哼一声,直接抓了她的肩膀将她拖了出来。 玉清落蹙眉,焦虑之间只能对南南喊道,“不准出来,保护好宝儿他们。” 她一声眼里的低喝,让刚要探出脑袋想要去抓她的南南又将脑袋给缩了回去,小小的眉心猛地拧紧,回头看了夜阑晟和玉宝儿一眼,还是乖乖的坐回了马车里面。可是那双原本眉眼弯弯懒洋洋的眸子,此刻却变得异常的严谨,仔细的听着周边的声音。 抓着玉清落的那人也被她一声低喝给吓了一跳,不过他的主要目的是她,车里面那是谁的娃儿却不是他要关心的。 当下便讥诮的笑了一声,将玉清落抱起,猛地跃上了车顶,随后脚下一用力。他们身下的车子倏地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紧跟着,车门垂落在地,马车整个都塌了下去。 玉清落猛地眸子一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南南一直仔细的听着动静,从听到头顶上传来的细微声音后,便立刻一手揽一个,拖着玉宝儿和夜阑晟便从马车门边跳了下去,随后挑了个角落,护着他们。 然而,等到他再凝眉看去时,玉清落已经被那人挟持着跳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听得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不会有事。” 南南狠狠的一跺脚,这才发现那人似乎带了许多人来,此刻他们所在的这条冷清的街道,连玉清落和皇帝的暗卫在内,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夜阑晟是挡箭牌 莫弦和闻天大惊,见玉清落被挟持走,便更是发了狠的往那些人攻去。 那些个黑衣人似乎不再恋战,看目的已经达成,各个开始往后退。只是闻天和莫弦攻势太猛,他们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办法离开。 南南拉着夜阑晟和玉宝儿两人又往巷子里面缩了缩,神情严肃的盯着那些人。 巷子里越发大得狠了,有两个黑衣人被莫弦几人直接一剑刺死,还有几个脸上似乎有了急色,彼此对视一眼后,开始四散开来。 可是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人被击中胸口,当场毙命。 情况有些棘手,这边的打斗声最终还是引得附近的人家打开门看过来,见状又立刻缩了回去。 没多大一会子,就见京兆尹的叶大人带着一群官兵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见地上死了好些人,剩下的还在交手打的你死我活的。叶大人的脸当场便沉了下来,这几天可是三国进城的日子,这帝都的护卫是慎之又慎,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自己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大人当下一挥手,就对着身后的官兵喊道,“全部拿下。” 剩下的黑衣人眉间一拧,似乎没料到莫弦等人居然这么难缠,一个个急着脱身,反而更是乱了阵脚,几下功夫,又被刺中两个。 闻天和莫弦也开始暗暗焦急了起来,玉姑娘被挟持了,他们却脱不开身。这些人的身手都十分的不简单,武功招式也嫌少见到,很是怪异。 两人倏地一对视,这些人,该不会是其他三个国家的杀手吧? 看着人数已经减少,闻天再也忍不住,对着莫弦吼道,“剩下的交给你,我去追人。” “好。”莫弦应下,一剑隔开了对着闻天打算使阴招的黑衣人,只是不慎,手臂上却被划出一道大大的长长的口子,瞬间血流如注。 闻天嘴角紧绷,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循着玉清落被挟持的方向而去。 黑衣人已经损了好些个,到底没有人能够拦得住闻天。只是可惜,玉清落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那个挟持她的黑衣人武功更是高强,如今追过去,也不一定能够追的上了。 如此想着,剩下的五个黑衣人也就放下了心。只是如今惊动了官府,他们得尽快脱身才是。 叶大人带着的官兵哪里见过打的这般凶狠的人啊,他们也不过就是有些蛮力而已,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要一上前,便只有送死的份。因此他们一伙子官兵,也只能拿着刀战战兢兢的堵住街道前后,咽着口水看着他们。 叶大人站在外围,急的上火,可也知道自己的这些个手下没什么本事,便只能看着他们。 南南带着夜阑晟玉宝儿等人悄悄的朝着他靠近,至少那边外围应该会安全一些。 叶大人一看身边来了个三个小娃娃,眉心便拧了起来。只是眸光在触及南南那紧绷的脸色时倏地一怔,“你是……” “那些黑衣人想要对晟世子不利,毁坏了修王府的马车,叶大人,你快点拿下他们啊。”南南把夜阑晟往叶大人的面前推了推。 晟世子?修王府? 一个是太子的儿子,一个是修王爷,这些人是想要对付皇家子孙吗? 叶大人浑身一凛,再也顾不得害怕了,猛地一脚踹向自己面前的官兵,怒吼了一声,“还不赶紧上去将那些个黑衣人拿下?这些人反贼。” 那人猛地往前扑去,这会儿就算这些官兵再不情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黑衣人最终只剩下最先和莫弦他们交上手的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了。 其中一人一见情形不对,赶紧推了另外一人一把,直接把那人送上了屋顶。自己则挺身迎上了莫弦的剑,用胸口挡下了那凌厉的剑花,随后猛然一扫,拼着最后的那一点力气,将想要追上去的秦松几个暗卫全部拦了下来。 等到秦松他们避过他那一剑后再抬头,那个黑衣人已经离得远了。 秦松和莫弦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带着皇帝的两个暗卫追了上去。 打斗终于停了下来,叶大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忙推开一旁的官兵,稳了稳心跳后,大步的走了过来。 “莫护卫。” 莫弦看了他一眼,随后紧张的寻找南南几人的身影,见那三个小家伙还是安然无恙的跟在叶大人的身边,当即吐出一口气来。 转眼,才看向地上的那些个尸体。 “叶大人,这些人企图挟持绑架晟世子,请叶大人派人好好的调查,定要查出他们的幕后主使。”莫弦的脸色并不好,他的手臂受了伤,此刻还是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 再加上玉清落是在他手上被挟持的,别说王爷,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叶大人脸色一肃,这些人果真是反贼。 “莫护卫放心,本官一定会查出这些反贼的身份,给太子和修王爷一个交代。”说罢,对着夜阑晟微微点了点头。 夜阑晟其实还是有些被吓到了,只是南南一直坚定的抓着他和玉宝儿的手,让他感觉安心许多。如今打斗结束,他的脸色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虽然他十分的担心玉清落,可对叶大人说话,已经能够稳当了,“那就有劳叶大人了。” 叶大人这才一挥手,分出一部分官兵循着那逃走的黑衣人踪迹追去,虽然知道追到的机会不大,不过还是要做一做样子的。 剩下的官兵,则动手去抬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莫弦蹲下身,将脚边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的黑布给扯了下来。只是这人样貌平平,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他用手在黑衣人的身上按了按,也没发现任何线索,他的身上压根就没放着任何的东西。 莫弦抿着唇,无视手臂上的伤口,缓缓的站了起来。 如今,为免多生事端,他还是赶紧将南南他们给送回王府才好。 然而,他这边才刚站起来,身边却忽然响起叶大人的惊呼声,“修王爷!!”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找小百合去 莫弦一抬头,就见夜修独脸色阴鸷的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面有愧色去追逃跑的黑衣人无果的秦松,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了。 “王爷,属下该死,请王爷降罪。”莫弦单膝跪地,微微低下了脑袋。 夜修独表情依旧是低沉沉的,他的视线只是在莫弦手上的手臂上停了一下。随后调开目光看向南南,南南对着他微微一笑。 夜修独提着的心莫名的松了下来,南南这般轻松,玉清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让莫弦起来,扭过头看向对着他行礼的叶大人,“叶大人,这边交给你处理,本王先走一步。” 叶大人立即垂首,“王爷放心,下官会竭尽全力揪出凶手。” 夜修独点点头,牵着南南的手转身走了。莫弦心中惴惴,想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这么淡定,一点焦急之色都没有。 他抬眸看向一旁的沈鹰和彭应,沈鹰只是对着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其实主子一开始听到秦松说了玉姑娘被挟持的时候,差点动手杀了他。只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后来又问了南南的情况,得知无事后,便若有所思了起来。紧跟着就往这边赶了,他想,主子应该心里有数了才是。 一行人窸窸窣窣的走到一旁的一间客栈当中,找了间厢房坐下。南南便开始弯着身子去包包里面找小盒子,不大一会儿,便捏着一颗黑乎乎的药往莫弦的嘴里塞了过来。 莫弦一愣,脑袋往后仰了仰,“南南……” “这是止血的药,你手上的血还在滴呢,再滴下去会失血过多的。”南南还是坚持将药丸往他嘴里塞。 莫弦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这是我该受的。”若要止血,他会自己给自己点穴。这不过是他自我惩罚的一种方式而已,没能救下玉姑娘,他心里也满满的都是愧疚。 夜修独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吃下,等闻天回来再说。” “是。”莫弦这才接过南南递过来的药,咕噜一声吃了下去。没多大一会儿,那手臂上原本还在流的血液便慢慢的止住了。 虽然知道秦松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主子,莫弦还是把今日的状况再详细的说了一遍,半晌后才垂声道,“主子,那人的目标很明显,便是玉姑娘,看他们的样子,并没有要取玉姑娘的性命。只是不知道他们挟持玉姑娘,倒是是因为她是鬼医,还是因为她是六年前的玉清落。” 夜修独低低的‘恩’了一声,神情依旧是紧绷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敲门声,闻天随后走了进来,也如同莫弦一般跪在地上请罪,“属下没用,辜负主子期望,请主子降罪。” 莫弦一看这架势,也立刻单膝跪在了闻天的身边,秦松亦是如此。 夜修独脸色暗沉,看闻天这个样子,便知他是空手而回了。 南南嘟了嘟嘴,没说什么。 只是不大一会儿,却见夜修独的视线凝在了自己的身上。南南一愣,诧异的眨了眨眼,“爹爹你做什么?” “你有法子找到你娘吗?”夜修独在听了秦松的话后便想过了,既然玉清落能凭着一个蝎子找到南南的方向,那南南,也必然有法子去找玉清落的。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慌乱紧张焦虑的心才镇定下来,决定先回来等闻天的消息,若是等不到,那就只能问南南了。 果然,南南一听他这话,便瞪大着眼睛立刻退后了几步。片刻后,很坚定的扭过脑袋,摇摇头道,“我没法子。” 夜修独叹气,站起身缓缓的朝着他走了几步。 好歹是自己儿子,又相处了一段时日,南南的性子他也摸透了一些。知道这小家伙怕是不乐意告诉他,自己想法子要去冒险吧。 南南立刻往后退,整个小身子都贴在了墙壁上。 “南南,你忘了昨天的惩罚吗?还是说,你想要从今天开始,就不吃饭了?”夜修独眸子微微的眯起,十分危险的盯着那个抓着自己包包的小家伙。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爹爹其实有时候比娘亲还要无情,尤其是涉及到娘亲的事情,他就会死命的虐待自己虐待自己再虐待自己。 可怜他一个五岁的孩子没有靠山没有本事打不过他,活的真是辛苦啊。 眼看着夜修独越走越近,双眸越眯越深,南南最终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带你去找娘亲。” 一屋子的人听到他这句话都愣住了,感情他们在这边冥思苦想寻找玉姑娘的方式,在南南的眼里,却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啊。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能找到玉姑娘……便好。 南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吞下身将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随后在地上翻了许久才摸出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 一打开,就见一个比玉清落那个还要大一倍的蝎子,正一动不动的伏在盒子里,没有声息。 夜修独皱了皱眉,其他人却不由的探过脑袋去。 南南用手指戳了戳那蝎子,低声道,“大百合,醒醒,不要睡了。” 那蝎子被他戳得动了动,便又不动了,仿佛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南南抬起头尴尬的对着众人笑了笑,“大百合的性子,像我。”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其他人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宠物啊,性子像南南,那不就是——懒吗? 南南又用力的戳了戳,那蝎子终于不耐烦了,身子猛地扭转了过来。 “快去,去找小百合去。”南南打开门,给它指了指方向。蝎子又停在那里半晌不懂,许久,直至南南失去了耐心了,它才懒洋洋的开始往外面爬去,动作,十分的慢。 夜修独这才暗暗的吁出一口气来,回头对莫弦说道,“你带着宝儿和阑晟先回王府,把手臂上的伤处理好。” 说罢,便弯身抱起了南南,随着那个蝎子越来越快的速度,沉着脸离开了客栈。 第三百二十四章 湿身 夜修独的动作悄无声息的,他只是暗中跟着那个跑的飞快的蝎子,身影一闪一现的,十分快速。 只是这边越走,他的眉心便拧得越紧。 跟在他身后的沈鹰也不由的蹙起眉头来,“主子,这方向……看着像是惊雷国的驿馆。” 夜修独抿着唇角,眸光越发的深沉起来。 南南却是好奇紧张兴奋的睁着眼睛,惊雷国的驿馆?他昨天没进流云国的驿馆,难道今天可以进惊雷国的? 他才这么想着,夜修独已经停下了身子,缓缓的从墙头落下,盯着面前雄伟的建筑。 果真,是上官锦掳了玉清落过去。 沈鹰几人有些担忧,这惊雷国的摄政王,为什么挟持了玉姑娘?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恩怨?或者知道了玉姑娘的身份,还是……冲着王爷来的? 跟着夜修独来的几人想不明白,被上官锦打晕过去挟持着回驿馆的玉清落也想不明白。 一回到驿馆内,她便直接被泼了一盆冷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猛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还垂挂着水珠子的眼脸缝隙处,隐约看见依旧蒙着黑布的高大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玉清落皱了皱眉,抹了一把脸缓缓坐起身,随后低咒一声,“摄政王,拜托你,就算你性子再暴躁,也该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上官锦一愣,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布,盯着她问道,“你知道是本王?” 玉清落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心里便是一阵阵的烦躁。虽说现在是夏天,但这么湿乎乎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十分的不舒服的。 她动了动,越发觉得难受了。 只是等了她半天不回话的上官锦,却猛地沉了脸色,一把钳住她的肩膀,怒道,“本王在问你话,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本王的?” 上官锦的力道十分的重,玉清落只觉得肩胛处像是要被他硬生生的给扳下来一样。 这个惊雷国的摄政王,果真是残暴嗜杀的,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她抬眸,眸中含着怒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摄政王身手不错,本来抓了我就可以直接走的,非要震破修王府的马车,还不是为了报复昨日修王爷做的事情?” 真是个小气狭隘的,这点亏都要讨回来。 “哼。”上官锦放开她,却不由的惊了惊,他居然那么快就怀疑是他了。“既然那个时候就知道是本王,为什么临走前不告诉你那些护卫?”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不说莫弦他们一人对付多人,且对手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就是那角落里,还有南南三人。若是她当场说出挟持自己的人是惊雷国的摄政王,保不准这上官锦还会杀人灭口,把南南他们都杀了。而且这人毕竟身份不一样,很容易会挑起两国问题的。 她又没那么傻,真是的,反正事后南南能找得到自己的。 玉清落又动了动肩膀,真的粘的非常难受啊。 上官锦大概也看到了她如此别扭的姿势,冷笑一声,便挥手,让外面的人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裙。 只是那衣裙一抖开,却赫然是惊雷国独有的服饰。 让玉清落穿上惊雷国的衣服?她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下,拒绝了,“我觉得我自己这身衣服挺合身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违抗本王的好。”上官锦并没有耐心,一把便将衣裙甩到她头上去了。 干净的衣裙顺着玉清落的脑袋缓缓滑下,站在上官锦后面的宫装丫鬟战战兢兢的候着,不敢移动半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是知道主子的脾气了。 玉清落眉心拧得死紧,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犹豫了半晌,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请问摄政王,你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忍他,谁让这人是惊雷国的摄政王呢?而且身手高强,自己对他出手并没有把握。 上官锦也不纠结那个衣服的问题了,反正她冻死了也不关他的事情。 挥手,他让身后的丫鬟退了出去,这才狂傲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轻蔑的看着玉清落。 “本王听说,昨日本王亲自打杀的那两个贱民,是被你给救了?想不到神秘莫测的鬼医,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 玉清落皱了皱眉,看来昨天救人,还是太疏忽了些,没顾虑太多,反倒是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 上官锦看她脸上神色不定,又是一声冷哼,语气忽然变得阴暗了起来,“不过,本王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敢救下本王要处死的贱民,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最多不过就是个死嘛。 不过看他没有当场杀了她,反而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掳了来,而且还陪着她说了那么多的废话,看来是有什么目的了。 “摄政王想要我如何‘将功赎罪’?”她将将功赎罪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隐隐的嘲讽。 上官锦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和天雨国的二皇子,是何关系?” 玉清落一愣,感情是那个二皇子的举动是罪魁祸首啊,让她落到了这个地步。 翻了翻白眼,玉清落耸了耸肩很无语的说道,“那个二皇子,今天不一定是在看我吧。” “本王的耐心有限,若是不老实回答,本王……” “王爷。”上官锦的威胁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 上官锦的眉头陡然深锁,头也不回的怒喝道,“什么事?” “曹护卫回来了。” “让他进来。”上官锦依旧死死的盯着玉清落,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点什么似的。 屋子的门很快被推了开来,一个脸色惨白手臂受伤的黑衣人忍着痛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了下去,“王爷,属下该死。” 上官锦看了他一眼,眼神陡然如同狂风暴雨一样,寒声问,“其他人呢?” “属下该死,除了属下,其他人全部被杀,无一生还。”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怕死 上官锦听得脸色大变,眸光凶恶嗜血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曹护卫。 屋子里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就算是玉清落,心里也隐隐的开始感觉到不敢,心跳骤然快了不少。双腿,开始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果真,下一刻,便听到上官锦的暴吼声,“无一生还?你竟然告诉本王你们无一生还?好啊,本王亲自训练的虎卫军,居然连几个侍卫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那曹护卫听得一凛,身子猛然僵硬,额头上的汗不断的落下来,整个背部已经汗湿了一片。 上官锦倏地抬起手,一掌拍在曹护卫的脑袋上,声音阴测测的,“其他人都死了,你又何必苟且偷生?” 曹护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是七孔流血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上官锦收回手,对着侯在门外的管事的说道,“拖下去,丢到乱葬岗。” “是。”那管事的身子一抖,不敢有丝毫异议,急忙吩咐了人过来,把没了声息的曹护卫拖了下去。 玉清落的眉心忍不住深深的拧了起来,这上官锦的残暴程度果真十分变态。她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皇家子弟,像惊雷国摄政王这般狠毒的男人,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人,只要心情一个不爽,便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人,就算此人是自己身边信任多年的手下。 上官锦默默的收回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好似曹护卫是个多么不干净的人一般,要将那双手搓掉一层皮似的。 擦完手,屋子的门被重新关了起来,上官锦将帕子一丢,又转过头来看向玉清落,眸光深幽阴冷。 “青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本王,你和天雨国二皇子的关系了?” 玉清落一惊,他这算是变相的警告她老实点吗? “本王的耐心不多,虽说青姑娘是鬼医,能力不俗,本王也是惜才之人,可对于不听话的人,就算那人的本事再好,本王也不介意让她死无全尸。” 玉清落想笑,这话说的,好像他就算杀了她,也是迫不得已被她所逼似的,这脸皮真是比夜修独还要厚。 “摄政王其实真的用不着这样威胁,本姑娘向来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摄政王要问什么,本姑娘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清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样子变得懒散了起来。 这态度,倒是让上官锦怔了一下,他微微的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摄政王想知道我和天雨国二皇子的关系?”玉清落笑了起来,“这么说吧,天雨国的二皇子是我哥哥。” 上官锦的眸子陡然一瞪,双手迅猛的伸出,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寒着声冷笑道,“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咳咳。”玉清落被他收紧的手掌弄得有些疼,脸色涨红,眉心轻蹙起来,“摄政王,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明知道说了你不会信,还偏偏捡老实的说。早知道说老实话让你这么暴怒,我还不如说二皇子是我仇人,或者是情人呢。” “你……”上官锦被她一阵抢白,倒是说不出话来了。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说仇人也就罢了,还敢这么不要脸的说情人?这女子的名誉贞洁,在她眼里居然这么没轻没重。 他冷嗤了一声,却还是松开了手,看着她难受的弯着腰咳起来,眸光深凝。 不过,说二皇子是她哥哥,上官锦还是不相信的,只是他倒要看看,她说了这么一番谎话,要如何圆回来。“好,你说二皇子是你哥哥,那你倒是告诉本王,你是哪位妃子所生的女儿?据本王所知,天雨国的皇家公主,像你这般年纪大小的,可就只有三个,你告诉本王,你是哪一个?” 上官锦去过天雨国,对于皇家的资料自然了如指掌,别说那三个公主的样貌他清楚,就算是那些个年纪大的或是十来岁的公主,他也是知道的。 这女人竟然敢说她是天雨国二皇子的妹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玉清落好不容易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又暗中给自己吃了个润喉的药,这才微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只是脚步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和上官锦保持一定的距离。 鬼知道这男人会不会突然又开始发起疯来,下一次再掐自己脖子,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轻松了。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道,“没人规定我一定要是那些个世人皆知的公主吧,难道就不准我是天雨国皇帝不为人知的私生女?不准二皇子是我堂哥表哥义兄之类的?不准……” 玉清落说了一串,见他又开始暴怒,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慢着,我话还没说完,摄政王未免太没耐性了一点吧。” 上官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青姑娘,你果真是不怕死的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性,还敢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私生女?堂哥表哥义兄? 哈,她倒是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玉清落忙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很怕死。” 要命了,方才他掐着自己脖子时,自己给他下的药,怎么到现在还没生效? 难不成,这人有抵抗能力?还是说,他的药对他不起作用? 玉清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不死心,想着再拖延点时间,药效应该会有用了。 只是还不等上官锦说话,门外再度响起低低的身影,“王爷。” “什么事?”上官锦的声音比原先的更加阴郁。 外边的管事也知道自家摄政王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当下心不由的颤了颤,赶紧回道,“回王爷,风苍国的修王爷来了,说是有急事要和王爷相商。” 上官锦眸子一眯,扭过头看了玉清落一眼,心中不解,自己是蒙了黑布去劫人的,手底下虽然都死了,可他自认布置妥当,不至于会被夜修独查出身份才是。 可是,他这边才回来没一会儿,那个修王爷,便找上门来了。 这个夜修独,果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他那么丑 玉清落抬眸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也是一副‘我不知道夜修独居然会这么快就找上门你赶紧去前面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的模样。 上官锦冷哼一声,眸光阴鸷。 虽然自己并不想见夜修独,却也知道这是在风苍国的地盘上,再过两天便是四国大赛,偏偏夜修独那人…… 上官锦倏地响起昨日的事情,想到夜修独知道惊雷国选手替换的事件,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到底还是警告性的瞥了玉清落一眼,随后拂袖而去。 只是走出屋子后,又对着门口的管事说道,“派两个人看着屋子,不要让她踏出屋子一步。” “是。”外面的管事立刻恭敬的应下。 上官锦又眯着眼盯着那屋子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这位青姑娘并没有内力,要从自己这个戒备森严的驿馆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守在外面的护卫有四个,全是他虎卫军的人,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玉清落等他一走,便寻思着离开的方式。这夜修独来的还真是及时,好歹是把上官锦给支出去了。 她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窗子,只是那窗子像是被人加了横木订了起来,左右几个窗子都是一样的。 看来,想要出这个屋,就只有前面的那个门可以了。 不过外面有人守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玉清落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刚凝神之际,就见后面唰唰唰的爬过来一个蝎子。 那蝎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玉清落便笑了,果真是南南的大百合。她看了那蝎子一眼,眸子微微一凝,忽然对着外边尖叫起来,“啊……” 守在外边的虎卫军对视了一眼,立刻便有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有蝎子,蝎子……”玉清落的声音十分的凄厉,听起来确实十分害怕恐惧的样子。 外边的人愣了一下,马上便有两人将门打了开来。那两人虎眸一瞪,果真看到那边有个肥大的蝎子正往下爬。 几乎是两人同时出手,拿着手中的匕首对着那蝎子刺去。 玉清落心头一惊,随即暗暗的呼出一口气。好在大百合虽然懒散荒废了这么久,身手还算灵活,没被人直接一刀子扎死。 那两个虎卫军见蝎子逃了,便不由的皱了皱眉,暗恼了一声。 玉清落却又怕又慌的喊了起来,“我不要在这里,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蝎子了,你们带我走,去别的房间,快点。” 说着,便开始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还守在外边的两个虎卫军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却也只是冷眼看着她,并不说话。 玉清落恼恨极了,伸手便去推他们,“走开,你们想害死我吗?蝎子可是有毒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怎么跟摄政王交代?” 那两人对视一眼,看了看还在里面寻找蝎子的虎卫军,终究开始开了口,“放心,蝎子会给姑娘找出来,不会伤着姑娘的。” 玉清落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抬眸对着屋顶上的某个方向说道,“已经给他们下了药了,动作应该会迟缓一点,快点,不然上官锦要回来了。” 四个虎卫军齐齐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她的方向抬头看去,只是下一刻,几人眸子同时一瞪,当下便伸手去拔剑,然而,那双手却忽然像是没了力气一样。 四人很快明白过来这是着了道了,当下便要高呼出声把驿馆里的侍卫下人都招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一道身影在几人面前一晃,四人心脏不由的一缩,人已经栽到了地上去了。 玉清落看了一眼那几个昏迷过去的人,再斜睨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夜修独,不由的笑了一声。 “你不是去见上官锦了吗?不去前厅等着,不怕上官锦见不到人?” 夜修独瞪了她一眼,冷然道,“让他等着吧,他长得那么丑的样子,我也不想看到。” 玉清落嘴角一抽,上官锦还丑?是,虽说这么细致的一看,上官锦浑身充满着戾气暴虐,连带着表情脸色也凶狠一些。可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鼻梁高挺目光黝黑深邃,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好吗? 若是他的性子好一点,那绝对是众多名门闺秀趋之若鹜的对象。 再说了,夜修独自己不也是长得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虽然说……咳,确实是比上官锦好看那么一丢丢,但也不能如此嫌弃人家吧。 “想什么?还不过来,难不成你想一直在这里呆着,等他回来嘛?”夜修独站了半天,也不见她走过来,只是一副很不赞同他说的话的模样,瞬间心情便不爽了。 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她还觉得上官锦长得很好看不成?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夜修独今天心情看来又不好了。不过他说的也算是有些道理,自己可不想面对上官锦那暴躁的人,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想着,也不计较夜修独的脸色的,朝着他疾走了几步。 然而,不等他们两个离开,远远的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夜修独眉心一拧,便带着玉清落上了屋顶,刚要踏步离开时,搂住她腰间的手却被轻轻的拧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看看再说。”玉清落对着他眨了眨眼,手指已经放在他的手背上,随后便定定的看下屋子下方。 夜修独和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就算昨日,也只是说了两句话便又离开她的屋子。如今这女人忽然就对着他露出这么娇俏的模样,又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里,纤细的小手还放在他手背上,有股子血气瞬间便顺着下腹涌了上来。 夜修独深吸了一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对她的抵抗力在下降,以前尚有自制力,如今倒是一碰她,身体的反应便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来了来了。” 夜修独还在皱眉之际,耳边便传来了玉清落刻意压低了声音。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是我们杀的 夜修独这才屏气凝神,搂紧了怀里的身子朝着下方看去。 下边过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走过来几道身影,各个都是探头探脑神情严肃的朝着这边过来。 夜修独微微眯眼,这三人有些面熟……这不就是昨日从马车里面滚出来的那三个皇子吗? 玉清落也认出了他们,便更是屏住了呼吸了。 照这院落的布局来看,这院子应该是比较偏僻靠后的,一般人不会往这边过来。再说上官锦竟然将自己关在这,那这屋子必然独处一方,很难被人发现才是。 这三个皇子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必然是住在前院有许多下人伺候着才是,怎么这会儿到这里来了? 玉清落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其中一个皇子低低的说话声,“咱们过来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王叔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怕什么?”另一人略略的提高了声音训斥了起来,“听说王叔抓了个人回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值得王叔这么火急火燎的抓回来。咱们这会子去见了,说不定还能寻到他的错处,抓到他的把柄呢。” “就是,昨天王叔就听了那个什么风苍国的修王爷一句话,就狠狠的训斥了我们一顿,还让我们把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给放了,让他正经的参加四国大赛,给咱们不知道少了多少乐趣。反正父皇如今是想着法子的要对付王叔,这次过来,不就隐晦的叮嘱我们了吗?老六,你这么胆小可不成,咱们这次过来不止是为了参加四国大赛的,还要想着法子对付王叔呢。” 那被称为老六的少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到父皇给他们的任务,又觉得十分烦躁起来。摄政王的权力如今是越发的大了,要是再这么任由发展下去,确实是没有他们几个皇子的容身之处了。 可摄政王根基稳固,凭着他们几个,又怎么斗得了呢?父皇也是个偏心的,明知道得罪了摄政王,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偏偏在离国之前还要敲打他们。他怎么就不让太子和王叔对上呢? 只是,虽说是这么想着,可他们也是应下了父皇的,如今也只能小心行事了。 三人继续朝着方才玉清落所在的屋子行去,夜修独见看的差不多也听得差不多了,也不问玉清落的打算,便猛地收紧了她的腰身,双腿一踏,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惊雷国的驿馆。 至于上官锦到时候去了前厅有没有见着自己,那他就不管了。 再说,上官锦能不能去得了前厅还是两回事。 他这般想着,却不料事情和他猜测的一样了。 关着玉清落的那个屋子确实比较偏远,上官锦要走去前厅还有好一会子的路。 然而,他才刚走过后院转过前厅,眉心便不由的死死一拧,再也迈动不了半分了。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也跟着停了脚步,诧异的问,“王爷?” 上官锦的怒气瞬间涌上了眉间,脸色狰狞阴沉的可怕。只是额头上却忽然冒出了汗水,拼命的催动着内力。 “王爷?”他的护卫到底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脸色惊了一下,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 上官锦这才堪堪站稳,手臂却软软的垂下,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他倏地响起自己在掐着玉清落脖子时,那女人拼命的挣扎的模样,表情就十分的不好看。 果然,是她动的手。 “回方才的院子去。”上官锦牙根子狠狠的咬着,额头上依旧有汗水一点一点的浸入发迹。 那护卫惊了惊,也知道王爷身子不舒服,肯定是不能去前厅见修王爷的。当下便招来一旁的管事,让他告知修王爷,说摄政王身子不适,不能相见。 随后,才小心的扶着他的手臂,朝着院子慢慢的走。 然而,上官锦才刚刚走了一步,双腿便软了下去,整个人就要往下跌去。 那护卫脸色大变,急忙使了力撑着他的身子。 上官锦狠狠的别闭眼,该死的女人,他活了这般大,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那女人……竟然让他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差点摔倒在地。 他不会放过她,绝对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去抬了轿子来。”上官锦对着一旁的侍卫吼了一声,立刻便有几个人急匆匆的爬了,不大一会儿,才抬了小轿侯在一旁,小心谨慎的扶着上官锦上去。 那贴身护卫大概也知道王爷这是着了那个鬼医的道了,人家毕竟医术高明,能不动声色的给主子下点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也不多说,让人赶紧抬了去后面的那个屋子。 这边伺候的侍卫也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看摄政王急,那脚下的步子自然更是快的出奇。 没多大一会儿,上官锦便被抬到了玉清落方才的屋子。 只是,他们几个才刚走到那里,便见三个皇子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满脸惊愕了样子。 而他们的面前,还有四个虎卫军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上官锦脸色大变,双手想要撑着扶手站起来,可如今,那手指却是连抓都抓不紧,更别提坐起身子了。 三个皇子像是听到了脚步声,赶紧回过头来,看到脸色铁青的上官锦,三人的双腿立刻便软了下去,跌坐在了地上。 上官锦一看,更是暴怒,对着他们几个吼了出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谁准许你们来的?” “王,王叔,我们,我们知道过来逛逛。他们不是我们杀的,真……真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就全部躺在地上了。我们一来,看到的景象就是这样的,王叔,真的,真的不管我们的事。” 他们是知道上官锦的脾气的,这人要是真的发起火来,就算他们是皇子,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要是真的无所顾忌,说不准会当场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果然,上官锦一听他们说那话,便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夜修独盼着的事 随后,三个皇子便听到他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把他们三个带回自己的院子,在四国大赛开始前,不准踏出屋子半步,要是谁敢违抗,全部砍断手脚送回惊雷国。” “是。”上官锦的贴身护卫立刻一点头,便赶紧让人带了他们离开。 三个皇子听了这话,倒是微微的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上官锦只是禁了他们的足,连打骂他们的意思都没有,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只是,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说禁足让他们依旧不满,可也好过其他的惩罚,算是轻的了。 当下,三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跟着离开了,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脑袋都低低的垂着。 只是,他们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好奇,怎么王叔这会儿进来,居然是坐在轿子上的? 直至他们走的远了,上官锦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躺在地上的是个虎卫军,脸色暗沉。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那三个皇子所为的,他们三个虽说是皇子,可也还没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对付他的虎卫军。 屋子里的女人怕是已经不见了,上官锦微微蹙眉,对着身后的护卫说道,“让人将驿馆关了,搜出那个女人来。再把他们四个给本王弄醒。”随后,便让人抬了进了屋子里面去了,左右一看,果然已经不见那女人的身影。 “是。”那护卫立刻吩咐了下去,随后亲自提了两盆水,泼到四个虎卫军的身上。 那四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却很快站了起来,见到上官锦时,忍不住神色一凛,齐齐的跪了下去。 “说,怎么回事?”上官锦冷笑一声,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虎卫军如此不堪一击,四个人,竟然还看不住一个女人。 四人低垂着脑袋,当场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上官锦越听眉心拧得越紧,照他们的意思来说,打晕他们的不是那女人,而是另有武功高强的人? 武功高强的人,武功高强的人,难道……是夜修独? 先前护着马车的那几个护卫的身手他的见识过的,应该不至于连让虎卫军看清楚样貌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有如此身手的人,怕是只有夜修独了。 “蓝旗,不用寻找那女人了,她已经不再驿馆了。”上官锦暗暗的呼出一口气,对着站在身后的蓝旗说道。 玉清落没有内功他是清楚的,凭她一人之力,怕是根本就走不出这驿馆。可是有了夜修独就不一样了,怕是早就离开这里回了修王府了。 真是没想到,那女人狡猾的很,这才这么一会子的时间,人就跑了。 上官锦抿着唇,冷哼一声。只是发现双手依旧软绵无力,眉心又忍不住拧了起来。 “蓝旗,让董太医过来。”上官锦是断不可能直接去修王府找夜修独要人给自己医治的,如今看来,只能让董太医看看了,他就不信,那女人敢在风苍国的驿馆之内,杀了自己。 蓝旗点头应了一声,只是在临走前,还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是个虎卫军,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上官锦也盯着他们,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又冷了下来。 那四个虎卫军知道自己办事不利,他们也觉得没脸,不等上官锦开口,已经开始请罪了,“王爷,属下等辜负了王爷的厚望,万死难辞其咎。” 说罢,一个个便抬起手要自刎的样子。 上官锦微微眯了眼,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罪不至死,都下去吧,惩罚回头再说。” 那四人也是愣了一下,不解一向果断狠绝的王爷,为什么忽然这般仁慈了。 上官锦也不是仁慈,只是今日虎卫军损失惨重,已经折了不少。如今又深处风苍国境内,一个个对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这边还是用人之际。虽说虎卫军确实罪该万死,可如今不是杀了他们的时候。 更何况,自己如此谨慎小心,也是着了那女人的道,更何况他们四人? 蓝旗很快带着董太医过来了,屋子里只剩下上官锦三人,董太医才细细的帮着他把起脉来。 许久,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低声说道,“王爷是被人下了药了,好在这药并不重,也只是起到麻痹的作用,并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下官替王爷开一副药,喝下去,到了明日早上,便能恢复正常了。” 上官锦暗暗的吐出一口气,他猜测的果真没错,那女人还不敢在驿馆内对自己下手。 被夜修独搂着回了修王府的玉清落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微微的蹙了蹙眉。 她倒不是真的不敢对付上官锦,她这人走南闯北的胆子也是长肥了的,上官锦要真的要夺她性命,自己不会放着这个祸害的。 只是……一想到夜修独的身份,想着若是上官锦真的出了事,风苍国和惊雷国免不了会有一场战事。 这风苍国毕竟是夜家的,不说皇帝对南南确实不错,就是夜修独,也是风苍国的王爷啊,总不好让他为难吧。 为难? 玉清落猛地一惊,蓦然发现自己似乎心思放的太多了一些。如今竟然会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了,而且,越发的在乎他的处境。 这样下去可不行。 玉清落脚尖沾了地,便忙伸手推了他一下,距离他两步之远。 夜修独脸色一变,恼恨的瞪着他。 玉清落忙转开视线,轻咳两声问他,“南南呢?他没跟着你一块去驿馆?” “沈鹰他们带着,不会有事。”夜修独冷哼一声,又去抓了她的手拖进了屋子。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还温温热热的,玉清落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这些天没见面,没了交集,不是更应该疏离一些才是吗?怎么如今被他握个手,却开始全身不自在了。 “现如今三国的选手都已经到期了,明天宫里头宴客,你跟着我一块去。” 夜修独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在了凳子上坐下,盯着她的目光灼灼发亮。 他想,终于等到明天了,那件事情,也总算被他给等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夜修独送的 玉清落愣了一下,跟着他进宫? 这人脑子坏掉了,上次还死活拖着她在宫门外……吻,就是不准她踏入宫门一步,如今竟然这么大方? 玉清落疑惑的看着他,问,“皇上宴请四国使者,我一个女人跟着去做什么?” “听你这意思,是不乐意去了?那算了。”夜修独睨了她一眼,当真站起身,准备离开。 玉清落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手,急声道,“去,当然去。我只是觉得这身份问题上有些让你为难啊。啊,不过有林妈在就不用担心了,上次我不就混着进去一次了吗?” 她的笑意带了一丝讨好,笑话,能光明正大的进宫,她是傻子才会拒绝掉。 夜修独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嘴角噙了一抹得意的笑,又看了她两眼。最终眸光落在她揪着自己衣服上的小手,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 玉清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像是被惊到一般立刻把双手给收了回来,随后抬头看着顶上的房梁,装作方才那股子暧昧主动完全不关她的事情似的。 夜修独就忍不住暗哼一声,这会儿也不打算走了,直接勾了凳子坐在她身旁,问她,“上官锦把你捉去做什么?” “怀疑我和天雨国二皇子的关系。”玉清落没好气的说道,一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着她的面下如此血腥的狠手,就有些牙牙痒起来。 夜修独一挑眉,“所以你们有何关系?” “哪能啊,那个二皇子只是凑了巧,刚好抬头的时候对上了我所在的窗子。结果让上官锦怀疑了起来,真是无事惹一身的腥。” 夜修独听完,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他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清落,见她依旧是那副淡然无辜的模样,面上便有了怒意,对着她冷笑数声,“还真是巧了啊。” 说着,竟然又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色冷沉的拂袖离开了屋子。 玉清落被他一脸怒意弄得莫名其妙,怔怔的站在屋子里好一会儿,才磨牙霍霍的开了口,“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你了,好好的发什么脾气。我好歹刚逃离魔爪,差点就死掉了,现在还惊魂未定呢,到头来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阴阳怪气的瞪我,了不起啊。” “哼。”玉清落这边的碎碎念一落,外面倏地响起一道重重的冷哼声,随即就见夜修独竟然去而复返,阴沉着脸又回来了。如今听了她这么一番话,竟是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过来,越逼越近。 玉清落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两步。 她最近运气不太好,接连几天遇到的人都特么的浑身王八之气,让她的本事都没处儿使,忍气吞声憋得想咬人了。 夜修独却是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两眼,手中的东西重重的搁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玉清落瞬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闭着眼拍了拍胸口。 只是下一刻,视线在触及桌子上的那个木盒子时,又愣了愣,好奇的把盒子打了开来。 随即,眼睛便绞在了那个盒子上的那对白玉手镯上。 玉清落好歹也是见了不少好东西的,自然知道夜修独的这个,绝对是价值不菲,且珍贵罕见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盯着那个白玉手镯看了好半晌,就连悦心走进来都不知道。 “小姐……” 玉清落一愣,忙收回视线,‘砰’的一下盖上了那个木盒子。 悦心抿着唇笑了一声,这才低低的说道,“小姐,王爷刚才说,这东西……是给小姐压惊的,让小姐收着。” “……”玉清落莫名的心思有些翻飞起来,一丝丝的喜悦涌上来,让她的心跳骤然又加快了不少。 算夜修独还懂得做人的道理,哼,虽说给了一巴掌再赏颗甜枣的做法让她很鄙夷,不过这甜枣,还真是……甜到她心里去了。 玉清落冷艳高傲的把木盒子收了起来,一瞬间神清气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对悦心说道,“准备晚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悦心又抿着唇笑,王爷对小姐果然还是很好的,虽然昨天好像和小姐吵了嘴,可今天就送了那么大份的礼物给小姐,恩,她很欣慰啊。 悦心有些感慨,只是听到她说饿了,便赶紧出了屋子去给她准备晚膳。 这边才刚一出门,南南却跟个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直接扑到了玉清落的身上,差点让她脚力不稳摔到地上去。 “娘亲,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身上掰了下来,“我没事,也要被你撞得有事了。” “怎么会呢?娘亲是南南最爱的娘亲,南南舍不得娘亲有事的。你看,为了救出娘亲,我还特地把退休养老的大百合都请了出来了,还低声下气的对着大百合说了不少好话,连尊严都木有了,可见南南对你的孝心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玉清落才不理会他那些自夸自擂的话,只是把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南南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娘亲,我今天算不算是头等功臣?” “想要什么奖励?”小东西屁股一撅,玉清落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 南南嘿嘿嘿的直笑,那笑容看起来猥琐又谄媚,玉清落只觉得根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不去看他。 “娘亲,我明天也要进宫。”南南像个八爪鱼一样的又跳到她膝盖上,搂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不撒手,“爹爹说,只要娘亲应了,南南就可以进宫了。” 只要她应了?玉清落咬牙切齿了起来,恐怕夜修独那混蛋是知道南南只听自己的话吧,才会把这么大的难题丢给自己。 那个无耻的男人,原来给一颗甜枣后,又来一巴掌了。 “娘亲?”南南看玉清落的面色有些不太好,抬起头暗暗的一惊,忽然觉得好像希望不大了。 第三百三十章 摆宴 果然,玉清落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开玩笑,明天是什么日子?那场宴会去的可不止是风苍国的人,还有祈寒卫上官锦那些个眼尖的厉害的人。南南要是进了宫,绝对不会就那么安分守己的呆在小院子里的。 南南委委屈屈的,想要再说,可一看她似乎在生气的模样,便只能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的走出外面去。 玉清落心里还在恼夜修独,只是转而一想,明天又要进宫去的,或许自己误打误撞,还能找出点关于葛嬷嬷的线索来。 想到此,她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吃了晚膳,早早的梳洗了上床睡觉,养好精神明天才好办事。 第二日一早,林妈果然已经笑眯眯的侯在门外了。 见到她起了,忙进来给她梳妆打扮了起来,那手法迅速熟练,一动一动的很快就给玉清落换了一副模样似的。 一旁的悦心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对着林妈连连称奇,“林,林妈,你好厉害,这本事是哪里学的,什么时候也教教悦心吧。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小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太神奇了。” 玉清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动,林妈给他打着粉的手便有了微微的偏移,玉清落的脸上瞬间就花了。 “哎呀,玉姑娘,你别动别动,时间可不多了,再不抓紧时间,王爷要等急了。”说着,赶紧替她方才花掉的地方匀了匀,只是,却没有回答悦心的话。 悦心一听林妈这么说,纵然心中好奇,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家小姐又忍不住笑,到时候真的耽搁了进宫的时间,可就麻烦了。 只是,玉清落却暗暗的斜睨的看了一眼林妈,正襟危坐的。 林妈是夜修独的人,她的一身本事,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来的,怕是夜修独让人教的吧。所以,就算悦心想学,林妈大概也不敢擅自应下来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至玉清落的模样又变成了一副俏丽温顺的小厮之后,林妈才松了一口气,放了手中的东西,笑眯眯的推着她往外面走。 “玉姑娘,赶紧的去吧,王爷还等着……额,王爷。” 林妈刚推着她走到外面,就见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了玉清落一眼后,便转身走了。 他一贯都是这么冷冰冰的模样,玉清落见状,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这一次进宫,玉清落倒是没跟着夜修独一块坐在了马车里面,毕竟如今很多双眼睛盯着修王府,她还是本分一点,跟着车夫坐在车辕上吧。 车子很快进了宫,夜修独带着玉清落往里面走。 皇宫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穿着异国服饰的人在宫内走动。 三国的选手都已经到齐了,今日流云国惊雷国天雨国的人都是一大早便进了宫,先和皇帝见了礼的。 随后,才让人在御花园里摆了宴席,招待三国的使臣,也算是和乐融融了。 玉清落作为夜修独的小厮,也是没那个权力跟着他进去的,只是在行到一处小房子时,被人给拦下了。说这边是众位小厮歇息的地方,让他们在此等候,等到宴会散了,再随着主子一块出宫。 夜修独也没有非要带着玉清落进去不可,只是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还是停下了。 玉清落倒是低眉顺眼的应下了,很快走入了那些个小厮所在的屋子里。 只是这一进去,眉心便拧了起来。虽说这屋子很是宽敞,可整个屋子里全是男人,那味道……总是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子汗臭的,尤其现在还是夏天,这让玉清落有种作呕的感觉。 宫里的太监在屋子里摆了些糕点吃食,也算是招待他们了。 那些个小厮护卫虽说都是跟着自家主子过来的,且皇上今天请的官员都是三品以上的,他们好东西自然也都见得多了。可这皇宫里的吃食和外边不一样,好歹也是御厨的手笔,一个个看了,自然也都上赶着去吃的。 只是有那么几个,比较稳重的,还是坐在一旁,只是时不时的看两眼。 玉清落还站在门边,实在不太乐意进去,便锁在一边想事情。如今进了宫,以自己的本事,想要离开这屋子去外面转转也不是什么问题。上次他也看过了,知道皇宫的大致位置。 葛嬷嬷的那块帕子确实出在皇宫,看夜修独的反应,目标也不外乎后宫中的那几位。她头一个怀疑的,便是蒙贵妃,所以去宜兴宫,那是必然的。 只是,这小厮歇息的地方是在前殿,离宫门近些,可距离后宫却十分的远。 而且,去后院……必定要经过皇帝宴请宾客的御花园,从那边混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玉清落抿着唇想着,屋子外面便又进来了一个人。玉清落一怔,这人她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对了,是离子帆身边的人。 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吃了药,他的情况是不是好了一些。 正想着,却感受到不远处忽然有一道视线朝着这边看过来。 玉清落一愣,猛地抬起头,就见不远处坐着一个小厮,嘴里还在吃着糕点,鼓鼓囊囊的,只是眼神却老是让这边飘来。 玉清落认得他,这人是于作临家的小厮,好像叫做阿贵的,一直跟着于作临好些年了。 听葛嬷嬷说,阿贵也不是个善茬,帮着于作临没少欺负自己。 不过好在,这阿贵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他似乎在看着一旁刚刚进门的右相家的。 想来,离子帆和于作临不和,连带着小厮也互看不顺眼了。 玉清落实在是没了心思继续呆在这里,便干脆悄悄的摸出了屋子,看了一眼外边守着的侍卫,低垂着脑袋往茅房走去。 玉清落想要避过侍卫的视线离开这里还是容易的,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那边御花园的宴会大概也是开始了的,她正好趁着那边热闹不注意自己之际,偷偷的走过御花园,跑到后宫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盯上她了 玉清落想着,便转了个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还离得有些距离,就听到那边传来丝竹乐器,喝酒谈天的声音,十分的热闹。 玉清落撇了撇嘴,对他们这种宴会实在觉得无聊的很。也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之类的,这些大老爷们,能品出什么意境来?还不就是看那些个女人的模样吗? 一想到夜修独也在那群人里面,心情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撇了撇嘴,她小心谨慎的窝在一个假山后面,盯着那些热闹非凡的场景。 半晌后,看中了一个在一旁小心伺候的小太监,那身形那身高,看起来都和自己差不多,而且他走动的范围比较广,拿些什么小玩意小道具的都是他,往后院的那个方向也走过两回。 玉清落眯了眼,定定的看着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托盘走过来,那上面有两串葡萄。 待他往这边走的近了,玉清落才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他后面,在众人不注意的档口,猛地一个手刀劈向他的后颈。那太监双腿便是一软,拿着的托盘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丢去。 玉清落忙一手扶着他的腰减轻他下坠的姿势,一手快速的伸出接住了那个托盘。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不动声色,不大一会儿,已经拖了那个太监进了一旁的假山之内。扒了他的衣物,仔细的穿在自己身上,顿了顿,又忙把冒烟给压低了,这才拿着那个托盘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宴会高谈阔论,尤其是皇帝,面对其他三国的王爷皇子,表情和善心情大好的样子。 玉清落小心的挪动脚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身子弓得极低。 “等一下。”然而,走到上官锦身旁时,却被他一手给拦住了。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忙小心的应对着,尖着嗓子问,“摄政王有何吩咐?” 上官锦看也不看她,只是伸手拿过她托盘上的葡萄,直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微微将托盘抬高,让他拿的快一点,自己也好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上官锦的另一只手,却忽然微微一扬。那在他后面伺候着刚要给他倒酒的宫女一个不慎,那酒水便直接洒在了他的袖子上。 上官锦当场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抬脚便踹了过去,“混账东西,不会倒酒吗?” 他闹出的动静有些大,那边皇帝正在和流云国的太子祈寒卫说着话,冷不防听到他这边的动静,立刻便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眉间便拧了起来。 皇帝身旁的苗公公也是心里一咯噔,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那个宫女便训了起来,“你怎么回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说着,苗千秋忙扭过头对着上官锦赔罪,“摄政王请息怒,实在是摄政王威武高大不可侵犯,这丫头是被摄政王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才会一时没了分寸,请王爷恕罪。奴才看王爷的袖子染上了酒渍,这就带王爷去换一身衣物。” 玉清落听得分明,这苗千秋是还想着要救那小宫女一命的。 其实这本来也不是那宫女的错,人家好端端的倒着酒,上官锦自己伸了手,才会让那酒水洒在他身上的。 可怜见的,那宫女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了,跪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想来是觉得自己难逃一死的。 玉清落暗暗的摇摇头,跪在地上却没说半个字。这皇宫里的人,从来就是命贱如纸,就连夜阑晟那样的身份,一个不慎都会丢了性命,何况是一个小丫头呢。 如今,就看苗千秋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说服残暴凶恶的上官锦放人了。 玉清落这样想着,却不料头顶上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罢了,本王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事就算了。你,带本王去换衣服。” 咦?居然善心大发了?这上官锦是转性了不成? 玉清落忍不住暗暗的撇了撇嘴,冷不防肩膀却被撞了一下,一抬眸,就见苗公公压低了声音提点她,“摄政王在叫你呢,还不带了王爷去换衣服去?” 玉清落一惊,靠,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倒霉,居然要带着上官锦去换衣服? “怎么,难不成你也被本王的气势给吓到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吗?”头顶上又传来冷森森的声音。 玉清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咕咕咕的沸腾起来一样,该死,上官锦怎么又盯上她了? 只是,她也不能拒绝就是了。 玉清落认命的站起来,把手里的托盘交给了苗公公。 苗千秋一愣,盯着手中的托盘不由的满脸黑线。随即又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这也像是个不懂事的奴才,待会要是又得罪了摄政王可怎么办? 可是,人都是摄政王指定的,他能说什么? 苗千秋不由的抬了眼,抬眸看向首位的皇帝。 皇帝对着他点点头,忙说了几句安抚上官锦的话,又让他快去快回,便示意苗千秋回来了。 可是玉清落却苦恼起来,换衣服的宫殿在哪里啊?她不知道啊,难不成带着上官锦去小厮的那个屋子里? 恐怕还没走进门,就会直接被他给掐死吧。 哎,早知道,她还不如往夜修独的那个方向走呢?原本还想着自己到底和夜修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恐怕从他身边过,一定会被认出来才是,这才转首朝着上官锦这边走来。 哪里想到,麻烦还是惹上身了。 不过…… 想到夜修独,玉清落便偷偷的拿了眼睛往他所在的方向看去。随后猛地一惊,看着他阴森森的脸色。 尤其是在看到玉清落领着上官锦往前走时,整个脸色已经是完全黑了,那手指倏地便紧紧的捏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就要开口。 玉清落心一紧,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说点什么,好阻止自己跟着上官锦去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给本王更衣 玉清落忙对他眨了眨眼,眼角用力的抽着,像是在阻止他有所动作似的。 夜修独脸色铁青,不乐意,玉清落双眸瞬间圆瞪,凶神恶煞的样子。 天杀的,他要是敢出声开口,她就捏死他捏死他捏死他。 玉清落眼睛都快示意的抽筋了,夜修独终于还是没能站起来说什么。 只是下一刻,他的嘴角忽的一勾,手中的酒杯莫名的也翻了,那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也紧跟着洒了出来。 夜修独身后的小宫女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王爷。” “啧,五弟,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在这种场合,也不稳重着点。”一旁的三皇子讥诮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也跟着略略提高。 他们原本距离皇帝便近,这会儿正因为上官锦的事情,大家伙的讨论声都歇了下来。三皇子这么一扬声,立刻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走的并不远的上官锦也微微的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皇帝瞪了三皇子一眼,既然知道是什么样的场合,说话也不注意一点? 三皇子心里恼恨,父皇偏心的太过了一点吧。给皇室丢脸的分明就是夜修独,他却什么都不说。 夜修独倒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有些惋惜的看着自己同样被浸染的衣物,对着皇帝告了声罪,“父皇,儿臣也下去换身衣物再过来,免得失了礼数。” “恩。”皇帝点点头,便又转过身去和天雨国的二皇子说话了。 苗千秋急忙吩咐一旁的太监去传了宫廷舞娘上来表演,冲淡一下气氛。 三皇子却是满心满眼的愤恨,盯着夜修独越走越远的背影,手中的杯子都被捏的死紧。 四皇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淡定的扭过头去,什么都没说,就当方才的话没听见似的。 倒是离子帆,一边同身旁的人说着话,一边抬了眸子往夜修独看去。片刻后,又落在了跟随在上官锦身旁的玉清落身上。 视线一触及那个背影,离子帆便是全身一凛,猛地怔住了。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端着酒杯继续喝酒,怪不得,怪不得夜修独会突然之间洒了酒,原来是她来了。 玉清落刚走了几步,夜修独便追了上来。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好歹他没出声,也顺便能给她带了路。否则再往前走去,她就真的要露了陷了。 上官锦的嘴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修王爷那酒撒的倒是巧啊。” “摄政王今日的脾气似乎也特别的好。”竟然会说自己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话,他也敢当着所有的王公大臣面说出来,这脸皮厚的如同城墙一般。 上官锦微微眯了眼,轻哼道,“本王的性子原本就好,若不是惹恼了本王,损了国家的利益,本王自然不会多加计较。”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感情前几天那对被他打杀的母女,是让他损了国家的利益了? 低垂着脑袋,他继续低眉顺眼的走着。反正前面有夜修独带路,她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做错路了。 不过这两人脸上虽然挂着笑,说话之间却是争锋相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不爽打起来。 玉清落正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 玉清落一怔,赶紧便要上前去开门。 只是夜修独却早她一步,推开了房门,作为东道主,态度也是极为友善的说道,“摄政王,请。” “修王爷客气了。”上官锦睨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夜修独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玉清落吩咐道,“你在这外边伺候着,不要乱走。” “是。”玉清落压着声音应下,心里暗暗的吐出一口气,还好,自己不用进去了。等一会儿关了门,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然而,她这个想法刚落下,前面的上官锦却忽然出声拦下,“你进来,替本王换衣。” 我圈圈你个叉叉,换衣?你怎么不去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知道吗?要不要她教教他? 玉清落心里千万只草泥马跟着呼啸而过,可惜她现在的身份,压根就没法子拒绝,只能磨磨蹭蹭的走进屋子。 上官锦手一扬,那屋子的门便关上了。 紧跟着,上官锦便将几件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摊开,让她替自己宽衣。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的夜修独。后者微微眯着眼,眸中似有不悦,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给玉清落打了个眼色。 两人到底认识多日,默契还是有的。 玉清落扭扭捏捏的往前走了几步,将一旁收好的屏风给打了开来,阻隔了夜修独的视线。 上官锦盯着她的头顶,又是一声冷哼。“快点。” 然而,玉清落站在他面前,却一脸的为难起来。 “怎么,难道连给本王宽衣都不会吗?”上官锦手举了好一会儿了,却不见她有所动作,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起来。 玉清落期期艾艾的回,“摄政王恕罪,只是,奴才,奴才孤陋寡闻,又身处宫中没见识,摄政王的衣服和风苍国的不一样,奴才,实在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惊雷国的衣物确实和风苍国不同,那上面的珠子扣子特别多,又繁琐,一层一层的裹在身上,也不觉得热的慌。一般的人,从未见过还真的不知道要从哪一层开始脱。 玉清落也算是说的合请合理的。 可上官锦却是大怒,“怎么,你的意思是要本王自己宽衣,自己换不成?” “摄政王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夜修独就站在外边,玉清落和上官锦的声音都有些高,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既然这小太监不会换,本王便替你找了个会换的人来。” 说罢,门边便传来了一道低低的敲门声。 夜修独一笑,将房门给打开了,让外边的一个俏丽的宫女走进来。 那宫女对着夜修独行了礼,便点点头,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小落子,摄政王这边有云霞伺候着,你出来,替本王换衣服。”夜修独对着屏风扬声开口。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太可怕了 小,小落子? 玉清落额角瞬间滑下三条黑线,这人说话总是会气死人。 不过她也不敢耽搁,忙转身便走了出去。 上官锦眉心紧蹙,想要伸手把她拉回来时,玉清落却彷如滑溜的泥鳅一下,从他手底下一弯腰,人便钻了过去。 上官锦恼恨,再想伸手抓住他时,外边的云霞已经过来了。对着她微微一幅,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奴婢服侍你宽衣。” 上官锦的手猛然收回,又是冷笑一声,对着外边扬声道,“修王爷还真是设想的周到。” 夜修独也不恼,只是等到玉清落出来时,狠狠的捏了她鼻子一把,再瞪了她一眼。 玉清落呲牙咧嘴的,却又不能发出声,否则上官锦一定会听到,便只能对着他无声的挥着拳,用眼刀子威胁他。 夜修独轻笑一声,这才回复上官锦,“摄政王是风苍国的贵客,本王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的。云霞,小心伺候着,可被把摄政王的衣服给弄脏弄破了。” “是。”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这云霞应该是夜修独的人吧,看她这么从从容容进来的模样,倒是个十分稳当的人。 也是,夜修独训练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有些真本事的,更何况这人是要在皇宫混的。 额,也不对,南南也是夜修独训练出来的,却是个破猴子,那个小鬼,大概是他人生中的败笔吧。 一想到那小家伙,玉清落就想笑。南南昨晚上没说动自己,现在还在生气呢,也不知道在王府里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夜修独轻挑了一下眉,却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另外一边的偏殿走去。 “摄政王看来还要一会子,本王袖子上的酒味道有些浓郁,穿着实在不舒服,你随本王来,给本王宽衣。” 屏风后的上官锦一听,脸色又不由的暗黑了下来,看着自己身上繁琐的衣物,第一次暗恼以往让他觉得威风凛凛的惊雷国的衣物是个累赘。 跟前的云霞却还是淡定沉稳不亢不卑的帮着他穿着衣服,那样子就像是没听到夜修独的话一般。 玉清落被他拽着走了好一会儿路,想不到这个宫殿倒是如此大,偏殿也宽敞的很。 夜修独直至将他拽到最南边才松了手,玉清落抱着他的衣服,再偷偷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这会儿神情一松,便坐在了椅子上。 她严重怀疑上官锦是认出她了,可是,自己这模样就连南南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六年的小兔崽子都认不出来,那上官锦才见了自己一面而已,怎么就会看出来了呢?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手指戳了她的小脑袋瓜子一下,道,“你以为他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会成了惊雷国的摄政王?要是没点心机本事,他早就被吞得连渣子都不剩了。林妈的手艺是好,可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比如背影,身形,或者是味道习惯,只要稍稍注意一点,自然会看出来的。恐怕宴会上不止上官锦认出来了,流云国的太子和天雨国的二皇子,也看出来了的。” 还有一个离子帆,那个男人对玉清落可上心着呢。上次就在皇宫碰了个面对面,若不是他认为玉清落已经死了,恐怕当场就会来个大团圆相聚了。 如今知道玉清落还活着,自然第一时间就怀疑是她的。 玉清落被他说得噎了一下,却还是恼恨的瞪了他一眼,平常不是话不多的吗?怎么教训自己就一套一套的。 可这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惊悚了,自己都还没说什么,他就猜到自己的心思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夜修独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挑了一下眉道,“服侍我宽衣。” “为什么?”他拉着自己过来这边,还真是给他换衣服的?有没有搞错,她除了给南南换过尿布之外,还从来没给哪个男人穿过衣服呢。 夜修独冷笑的打了一下她的帽檐,道,“凭你带着这个,我早就吩咐你在外边好好的等着的,你不听,还假扮了太监到御花园来。既然如今是小落子的身份,那当然要做小落子该做的事情了。” 你才是小落子,你全家都是小落子。 玉清落抿着唇,伸手便往他身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夜修独眯眼,忽然扬高了声音,“小落子,快点,父皇他们还等着呢。”说罢,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上官锦往这边走来了。” 玉清落一惊,夜修独有内力,就算十分细微的声音他也能听到。 当场便不疑有他,赶紧伸手去将他的腰带给解了下来。 夜修独摊开着手,低垂了眸看她忙忙碌碌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其实,上官锦还是有些用处的,对吧。 看看这女人,这不就乖乖的帮着自己‘脱’衣服了吗? 玉清落压根就不知道夜修独心里的那些个无耻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是扮着太监,上官锦先前又没有戳破她,那她还是要做着太监的本分,免得他找自己的麻烦的。 这边脱了夜修独的衣服后,他便又转身去拿他的衣服。 谁知才刚一转身,头上的帽子便落了地,整个脸都贴在他只着里衣的胸膛上,后脑勺被他的手掌压着,耳朵里的心跳激烈又快速。 玉清落脸色一红,伸手就去推他,“夜修独,你发什么神经,放手。” “嘘,再叫,上官锦就听到了。”夜修独微微垂眸,盯着羞怯的表情,眸光深幽了起来,连身子也渐渐的开始发起热来。 玉清落牙咬切齿,又怕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外面的人给听到,到时候自己就白白进宫一趟了。 可是,夜修独却压根就没有要放手的打算,玉清落整个身子都贴着他的胸膛,全身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夜修独却十分的享受,方才他只是一时心猿意马,情不自禁了。可是这样抱着她,却觉得异常的满足起来,尤其是看到这女人难得的害羞表情,忽然有些后悔,或许他早就该如此了。 “修王爷,你的衣物没本王这么繁琐,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然而就在这时,屏风外忽然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引起注意 夜修独一听这声音,眉心就忍不住拧了起来,真是不识相,既然衣服已经换好了,那出去便是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玉清落趁机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只是脸还是热热的,温度一时半会还退不下去,当即便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 只是那一眼却是含羞带嗔的,从未看过玉清落如此表情的夜修独,忍不住便是下腹一紧,急忙转过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把衣服拿过来。” 玉清落低低的轻哼了一句,生怕上官锦等不及闯进来,赶紧拿了衣服给他换上。 那仔细的小模样,看的夜修独十分餍足,感觉两人就如同是老夫老妻一样,动作亲昵熟稔。 玉清落将最后的腰带给他系上,又微微的拍了拍,看全身上下都齐整了,又恢复他风度翩翩的样子,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弓着身子退出了屏风。 一出偏殿,果真就见到上官锦傲然的模样,见她出来,倒是盯着她似笑非笑起来。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忙躲到随后出来的夜修独的后面去了。 上官锦阴阳怪气的冷嗤了一声,率先往外边走去。 玉清落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夜修独的后面,也一块走出了屋子。 御花园依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当中,此时宾客中间的表演节目,又换了一个古筝弹奏。 那乐声悠扬清冽,让人听了一瞬间心情舒畅,很是畅快。 上官锦和夜修独重新坐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玉清落趁机想走,可是上官锦那厮却从坐下开始,那视线便一直绞在她身上,那眼神带着探求和讥诮,盯得玉清落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稍稍有点子动作,那眼神就变了两变,让她只能呆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了。 偏偏上官锦的眼神太过专注,很快的吸引了一些不该吸引的目光。 风苍国的官员倒是还好,彼此谈笑欣赏乐声。可是那祈寒卫二皇子以及风苍国的太子三皇子等人,可是一直在盯着上官锦的。 没多久,便顺着他的视线也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玉清落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此刻手里很想有一把枪,直接崩了上官锦的脑袋才是上策。 “摄政王是觉得那小太监有什么问题吗?”终于,坐在首座的皇帝目光也深深的凝了起来,眉心一蹙,瞥了一眼一旁的苗千秋。 苗千秋心下一咯噔,忙小心的退到后面,招来管事太监,问他那太监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那管事太监看了两眼玉清落,却猛地一愣,有些战战兢兢起来,忙小声的说道,“苗,苗公公,咱家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太监,在宫里也从未见过他,他,他该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苗千秋一听,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这可大大的不妙啊,要是这皇宫里混进个歹人。而且还是在如此重大的场合,若是出了事,那真的是要大乱了。 一想到这里,苗千秋赶紧又走上台阶,附在皇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边上官锦,却慢慢吞吞的收回了视线,笑着开口,“本王就是觉得那小太监的身形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帝一怔,耳边传来苗千秋的回答,心也跟着沉了沉。只是面上,却还是笑着应对了摄政王几句。 回头之际,便吩咐苗千秋道,“你让人注意着点,若是那太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刻着人拿下。” “是。”苗千秋点点头,赶紧吩咐人去办事了。 只是那边,上官锦却又忽然出了声,“啊,皇上,本王倒是想起来了,那太监很像本王以前在惊雷国时候的贴身侍从。” 玉清落嘴角一抽,太监你妹。 “皇上。”上官锦却是站起了身来,“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成全。”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便不要请了吧。”不等皇帝开口,夜修独便凉凉的开了口,一瞬间惹得风苍国的那些个官员猛地一惊,连带着那些个乐声都没去听了。 只觉得这御花园里的火药味有些浓,再联想到先前惊雷国摄政王进城时的那些事,怕是这两个人结了怨了。虽说当时修王爷狠狠的帮着风苍国出了口气,可如今这个场合,修王爷又何必去得罪人家摄政王呢? 谁都知道摄政王是个心狠的,万一他又发火,遭殃的还不是他们吗? 皇帝轻咳了一声,瞪了夜修独一眼,却没有多加责怪,只是扭头看向上官锦,笑说,“摄政王请说。” “本王在这帝都之中还要待些时日,直到四国大赛结束为止。只是身边没个贴心的伺候,其实是看那些个长得寒碜的,惹得本王心中实在不豫。既然那太监如此像本王曾经的侍从,不如皇上把他借本王几日,等本王离开帝都之时,再将他换回来如何?” 皇帝心中一凛,果然,这摄政王看起来对那太监态度很是诡异。 他倒是想快点发落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太监,只是,却是万万不能跟着上官锦离开的。谁知道这太监混进宫内有什么企图,万一回头对上官锦不利,那矛头不是要指向他风苍国? 想着法子混进皇宫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就怕是其他国家的人来使了坏,也有可能是惊雷国自己派了人,再来个贼喊抓贼啊。 只是,总而言之,这个太监是绝对不能让上官锦带走的。 玉清落默默的替自己默哀了一阵,她就知道,上官锦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尤其是他还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惹得其他人的注意力,看那眼珠子转了两圈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看来,今天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要落空了,真是大意了,竟然会被她给认出来。 “王爷真会说笑。”夜修独轻嗤了一声,姿态依旧懒洋洋的。 皇帝一喜,修儿向来是个聪明的,他一定也看出了些端倪。只想着他赶紧把上官锦拒了,回头他便让人拿下那太监。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口一个奴才 “摄政王真会说笑。”夜修独又重复了一遍,眸光深沉的盯着坐在斜对面的上官锦,缓缓说道,“小落子连替摄政王更衣都不会,如此愚笨之人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上官锦的眸子一眯,他就知道这个夜修独是个难缠的角色。 “摄政王若是缺个贴心服侍之人,本相倒是可以为摄政王寻一个过去。”离子帆也紧跟着出声,眸光柔和的在玉清落的身上凝了一下,又瞬间收了回来。 偌大的御花园内,因为风苍国皇帝最为倚重的两人开口,所以的声音便都停了下来。 有些人的视线,自然也会落在玉清落的身上,那目光之中含着淡淡的打量。 好在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是修王爷和摄政王互看不顺眼,才会借题发挥,唇枪舌剑的。倒是没怎么把玉清落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太监而已。 就是坐在近末尾的于作临,也微微抬了眸子,看向夜修独的脸色。 他是决心要投靠夜修独的,谁都知道太子不成器,皇子虽然各个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可皇帝心中属意的人,是修王爷。 他日若是修王爷得登大宝,那他于作临,必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的。 而且,他此刻看到一向和自己作对的右相也如此帮着夜修独,似有交好之意,心中便有些烦躁。 上官锦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那个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百官之首的右相,半晌后冷哼一声,“右相说的哪里话?本王不缺伺候之人,不过就是希望有个眼熟的在身旁站着,本王心情也会愉悦了一些。” “是吗?”夜修独笑,随即回头问玉清落,“小落子,摄政王都这么说了,你可愿意去?” 玉清落‘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忙低垂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回,“得摄政王看重,奴才真是受宠若惊,只是奴才粗手粗脚,对惊雷国的规矩一概不知,就算站在摄政王的身边,也会一个不慎的犯了错误得罪了贵人。倒时,奴才便是给风苍国丢了脸,万死难辞其咎啊。” 说着,稍稍的抬眸看了上官锦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似有大怒之意,站起来便要借题发挥的样。 玉清落忙又接下去说道,“当然,摄政王看得起奴才,奴才要是拂了摄政王的好意便是不知好歹。奴才命薄如纸,死不足惜,摄政王若是要杀了奴才,奴才也绝无半点怨言。” 上官锦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她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还是说,她仗着现在有夜修独在,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好一个奴才,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吗?” 玉清落一惊,身子便狠狠的抖了抖,随即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呜呜,摄政王,奴才该死,奴才就说奴才是笨嘴拙舌,奴才只是说了两句话,就惹得摄政王心情不豫,大发雷霆。若是奴才真的在摄政王身边伺候,不到一个时辰,奴才一定会身首异处的。奴才知道摄政王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奴才求摄政王放过奴才,奴才是个苦命的人啊,奴才……” “够了,不要给本王一口一个奴才的。”上官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恶狠狠的瞪着她。 夜修独默默的喝了一口水,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有把人给气疯了的本事。在这种场合,她也是无所顾忌,敢拉拉杂杂的说一大堆。 离子帆暗暗的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祈寒卫有趣的看着她,眉心微微的挑了挑。这要是放在一般的太监宫女身上,面对上官锦如此强大的气势,只怕是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吧,不吓死已经是庆幸了。 二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清落,懒洋洋的靠在了座位上。 皇帝也是微微皱起眉,回头和苗千秋对视了一眼。这太监的胆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在场的官员一个个都偷偷的看着摄政王和夜修独等人的眼色,只是听了玉清落的那些话,一个个却都闷着头,有种想笑的冲动。 “王爷,你瞧你把个小太监吓得,不就是要个奴才吗?”天雨国的二皇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嘻嘻的开了口,“你看他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何必为难人家呢?人家当奴才的也不容易,是不是?” 上官锦已经坐回了位置上,回头对着二皇子冷笑,“二皇子可真是善心,对奴才也这般的宽容。” 靠,让我不要一口一个奴才,你们倒是对‘奴才’两个字喜欢的紧啊。 玉清落忍不住暗暗的呸了一声,双腿还跪在地上,她很不习惯,想站起来。可是这会儿自己还是焦点人物,稍微动一动,那些个人都会有意见的。 真是苦逼,这上官锦还真是咬死了她不放啊。 二皇子不说话,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想和上官锦作对。 夜修独却冷哼了一声,对着玉清落说道,“小落子,你先起来,退到一边去。” “是。”玉清落二话不说赶紧起来,垫着脚尖挪着小碎步朝着一旁走去。只是没走几步,跟前忽然多了一双手拦着。 玉清落一怔,一抬头,就见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上官锦。 皇位上的皇帝大为头疼,原先听到摄政王进城时的那些举动,他便觉得这人是个难缠的人物,对什么事情都是不依不饶的。如今,就是对着一个小太监,也是要在他身上挑出刺儿来。 “本王给你承诺,不管你犯下什么事,本王都不会治你罪。如此,你可跟着本王回驿馆伺候了吧。”上官锦声音依旧冷冷的。 玉清落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还真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于作临此刻就坐在他们所站位置的旁边,自然最是听得清楚上官锦的话来。他也觉得十分的怪异,这个摄政王还真是心思难辨。 于作临扭过头看向夜修独,见他微微蹙眉,再去看离子帆,瞄到他嘴角微张,似乎要说话的样子。 当下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若是这个机会再被离子帆给夺去了,修王爷怕是更加不待见他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痛揍于作临 于作临一抬头,又正好看到夜修独鼓励的眼神,当场就顾不得自己人微言轻的身份了,冷哼一声便开了口,“摄政王说,不管这小太监犯下什么罪都不会怪他。那如果他要刺杀摄政王呢?那也不治他的罪吗?” 于作临一开口,玉清落便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上官锦锐利蛮横的眼神陡然落在他的身上,冷笑连连,“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有资格和本王说话?” 于作临原本心里也是发憷的,只是一听这话,怒火便是滔天的涨。他原本身份不低,只是最近也被降了职而已,可那官派作风,以前却已经养成了习惯的。更何况,如今这个档口说什么都不能落了面子,否则修王爷还瞧得起他吗? 当下便怒道,“本官只是说出实话而已,摄政王要以权压人吗?” 上官锦原本就高高在上,在惊雷国就连那些个皇子都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如今到了风苍国,只是过问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有那么多人来和自己作对,那面子当场便下不来了。 如果是夜修独离子帆或者天雨国的二皇子那也就算了,看在他们身份不低又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不去计较。可是如今,其他人没开口,这么个坐在末尾的小官也跟对着自己大小声,这让他堂堂惊雷国摄政王的脸往哪里放? 上官锦冷笑一声,当场距离玉清落两步之远,对着于作临上下打量了一阵,傲然道,“好,既然于大人说本王以权压人,那本王就换个方式,看看于大人有没有资格和本王说话。听说于大人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武状元,更是少年将军,那身手定然不错。不如于大人和本王比试比试,免得于大人说本王只会以权压人,不会让人心服口服。” 于作临一愣,眉心微蹙。 皇帝心中不豫,他也没料到于作临竟然会突然开口,更是直接得罪了摄政王。以前看着这个于作临也是个稳重的,怎么今天,竟然会这般莽撞? “怎么,于大人不敢吗?风苍国的武状元,也就这点胆子吗?”上官锦讥讽的看着他。 这话分明就是挑衅,于作临若是不应下,那丢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了。 就是坐在上面的皇帝,也只能暗暗的捏了捏手指,心里虽然不痛快,可面上却还是挂了笑容,“于侍郎,你就和摄政王切磋切磋吧,不过点到为止,不要伤及性命。” “臣遵旨。”于作临是武将,他自认自己武功不低,对摄政王这样的,也是存着一份要较量的心思的。 更何况,上次鬼医比试之际,自己被威远侯派去的杀手刺伤,还要劳烦修王爷救下青姑娘。于作临因为那事心里还有些介怀,总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很想在修王爷的面前好好的展示自己的一番武艺,好告诉他自己也是个能干之人。 此次也算是机会难得,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作临从位置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既然是切磋,且在场坐着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刀剑棍棒便不能用了,免得一不小心伤了人,只能是拳脚功夫了。 夜修独看了玉清落一眼,笑了笑,端起酒杯径自喝了一口。 玉清落却忽然有了看好戏的心思,上官锦和于作临,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于作临或许不知道上官锦的身手如何,可是玉清落却是亲眼见过的。当时挟持自己的时候,那一手露得……啧啧,在场的,怕是只有夜修独是他的对手了。 玉清落低眉顺眼的走到一旁,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心底却暗暗的开始兴奋起来。于作临那人自负自傲,自打拿了个武状元之后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这些年练功也不弱少年时候勤奋,根本就被打的份。 真的是……一想到那个画面,玉清落就激动的直发抖啊。 夜修独无奈的笑了笑,这女人,就算高兴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吧,还是有不少的眼光是在她身上的。 离子帆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随后冷笑。于作临这厮死有余辜,就算他输了是给风苍国丢脸,他也期待着上官锦狠狠的打他一顿。 祈寒卫只是挑了挑眉,想到祈湛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便也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 二皇子依旧懒洋洋的,从刚才开始,那姿势就没变过。 “请摄政王多多指教。”走到场地中间,于作临便微微的拱了拱手,礼数还是十分周到的。 上官锦嗤笑一声,“指教你,本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作临一听这话便恼了,脸色阴沉沉了下来,也不多说话,摆好架势便要开打。 上官锦却半点斯文做派都没有,对着他便直接攻了过来。 他一出手,招式便十分的凌厉。 于作临一惊,忙低头偏了过去,眸色暗沉,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态。当即便双手成爪,对着上官锦直逼而去。 玉清落看的眸子大亮,反正两个人都是她讨厌之人,不管是谁,受点伤都是好的,她都期待着呢。 上官锦眸中也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了笑,看来这风苍国的武状元,也不是草包之流,有两下子。 想着,他的态度到底稍稍的认真了起来。 两人很快在场中打的难舍难分起来,转眼之间,便已经过了几十招。 在场的文人都是看的一头雾水,眼花缭乱,只觉得两道身影晃来晃去动作极快,压根就看不清楚他们交手的瞬间,他们已经开始了下一招了。 武官却是看的热血沸腾起来,只是过了一会儿后,却一个个的开始皱起眉头来。 他们渐渐的看出于作临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了,额头上的汗水一点点的冒了出来。可是上官锦,却还是姿态潇洒步步紧逼。 有人默默的叹了一声,看来这场比试,是摄政王应了。 他这边才刚想着,忽然听到一道惊呼声,一抬头,就见上官锦的腿猛地踹上于作临的心口。 于作临已然是到了极限了,当即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已经直直的朝着身后飞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联姻,儿臣愿意 然而,让人惊诧的是,他摔过去的方向,竟然正对着右相离子帆的位置。 上官锦嘴角噙着抹冷笑,他是知道夜修独身手不错,要是将于作临踹向他的方向,必然不能伤到他。 可是右相嘛,不过是一介书生,半点武力都没有,方才这个离子帆不是也喜欢出风头吗?那就让他看看和自己作对的下场吧。 “砰”的一声,于作临重重的落地,撞翻了一桌的佳瑶水果美食,身上再度受创,脸色铁青,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上官锦的那一脚到底有多重。 只是让上官锦意外的是,离子帆却是躲了过去。在于作临飞来之时,右相正好身子往侧边一歪,倒是堪堪避过了那骤然往自己头顶上飞过来的人影。 虽然还是有些吃食盘子打到自己,可也要比被直接砸中幸运过了。至少没有被人兜头砸下,否则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上官锦猛地皱眉,方才自己那一下的动作十分快速,以右相的本事,必然反应不及,没有能力躲过去的。 他倏地抿紧唇瓣,扭过头去看不远处的夜修独。 后者嘲讽的笑了笑,却抬眸看了看天,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来人,把于侍郎抬下去,让太医看看。”皇帝倏地扬声而起,脸色十分难看。 他方才分明说了只是切磋而已,这上官锦却重创他的臣子,甚至还想对付右相,一箭双雕吗? “右相,你也下去换身衣服吧。” 离子帆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低声道,“臣遵旨。”说罢,看了一眼上官锦,便淡然温和的转过身,缓缓走出了御花园。 行到玉清落身边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说道,“自己小心点。” 玉清落一惊,嘴角扯了扯,干笑了一声。 离子帆这才默默的迈开步子,走到转角处时,才伸了手,在腰间揉了揉。方才就是因为腰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打过来一般,他才歪了身子侧了一下,险险的避过于作临的身子。 那东西,应该是块小石子吧。自己看来,是被夜修独给救了。 离子帆苦笑了声,便又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御花园内的气氛一瞬间有些紧绷,谁都知道上官锦驳了皇帝的面子。可是看了于作临的下场,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还是上官锦率先收回在夜修独身上的视线,拱手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莫怪,本王并非有意伤到于大人的。只是看到于大人确实武功高强,本王一时兴起,倒是失了分寸,下手重了些。不过仅此一番切磋,本王确实也见识到了风苍国的人才济济,于大人一个兵部侍郎就有如此身手,本王佩服。” 上官锦也并没有要和风苍国交恶的打算,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皇帝。反正他已经把人给揍了,那口气也算是出了,说两句好话也没什么。 皇帝心里暗暗冷哼一声,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虽说他把于作临给打伤了,自己总不可能以牙还牙的也让人重伤他吧。 想到此,皇帝心里便是郁结难舒,嘴上却是毫不谦虚的。“摄政王太谦虚了,不过这风苍国人才济济,却也是实事。后日四国大赛,风苍国的好儿郎可是不少啊,到时候摄政王见了,可别像是要那小太监一样,看上咱们风苍国的人才啊。” 上官锦眸色一厉,盯着皇帝冷冷的笑了起来。 气氛一度更是紧张,半晌,天雨国的二皇子却忽然嘻嘻的笑了起来,那个半歪办躺的身子也总算挺直。 他看了回到座位的上官锦一眼,又看了眸光深幽的皇帝一眼,笑着走出了自己的座位,缓声道,“本皇子确实觉得这风苍国人才辈出啊,皇上,本皇子虽然没像摄政王一样看上一个小太监,可也想向皇上讨个人才啊。” 皇帝一愣,不过经过二皇子的这么一打岔,倒是将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他一拂袖,便对着二皇子笑了起来,“哦,二皇子也想讨个人才?二皇子看重了哪个?不过这四国大赛的选手,朕可是不能给你的。” “皇上说笑了,本皇子哪敢讨要四国大赛的选手的。不过嘛。”二皇子眯了眯眼,却忽然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玉清落,又看了一眼夜修独。 那一眼看的玉清落眼皮子直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一样。 二皇子的笑容依旧懒懒散散的,有些慵懒雅痞的感觉,“皇上,其实这说要讨要嘛,也不算。本皇子此刻来此风苍国,除了参加四国大赛之外,父皇还交代了本皇子一件事。” 皇帝一愣,洗耳恭听。 “天雨国有意和风苍国结为秦晋之好,本皇子有个小妹,刚在前不久被父皇封为天福公主,此次也一同进了帝都……” 说道这里,大家伙也都明白了。 皇帝眸子亮了起来,这天雨国如今主动示好,连公主都已经带过来了,那公主还是被封为天雨国最尊贵的公主,自己自然乐意联姻了。 尤其此刻还有上官锦在,这惊雷国总是小动作不断,隐隐想要展露野心的姿态。要是此刻让他知道了天雨国和风苍国结交,那他也该消停了些吧。 果然,皇帝看过去时,上官锦的脸色已经极度难看了,盯着二皇子冷笑连连。 皇帝瞬间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起来,“二皇子,朕这风苍国的皇室子弟可都是才德兼备之人啊,朕也不是自夸,朕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那可都是文武全才,是朕十分倚重的皇子啊。” 皇室适龄又尚未娶妻的皇子,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了,皇帝自然是率先介绍他们的。 七皇子面色淡然,没有丝毫波动。 八皇子夜浩然却微微皱起眉来,被开玩笑了,他心里可就只有璃儿一个人,是断然不肯去娶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的。 二皇子笑了笑,视线却越过七皇子和八皇子,直接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皇上,本皇子听说修王爷尚未成亲,这天雨国的天福公主,配风苍国的修王爷,不是天作之合吗?” “……”皇帝一愣,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却微微一笑,起身道,“儿臣愿意。” 第三百三十八章 玉清落被抓 皇上正在为难,要和天雨国联姻,他自然是乐意的紧的,尤其这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但是对象若是老七老八,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修儿…… 不说修儿性子脾气倔强有主见,怕是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就说他已经有了南南,有了南南的母亲,这点也不好向天雨国交代啊,如此,不是委屈了人家天雨国的公主了吗? 皇帝正想办法要帮着夜修独推掉,却冷不防看到夜修独忽然站了起来,几步上前走到他面前,当着其他三国的使臣以及大臣的面,说他——愿意。 愿意? 就是连皇帝都惊悚了,修儿竟然会愿意联姻,娶了天雨国那从未见过的公主? 皇帝有些不太相信,拧了眉问他,“修儿,你真的愿意?” 夜修独抿着唇,脸上挂了丝笑意,“是,父皇,儿臣听闻天雨国的那位天福公主美若天仙,才貌双全,能于天福公主结为连理,儿臣求之不得。”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扭过头看了一眼苗千秋。 苗公公也万分诧异,只是既然王爷自己都说愿意了,且天雨国看重的也是修王爷,既然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他们也不好阻挡啊。 哎,就是可惜了南南,不知道那小家伙知道王爷要娶其他的女人当他的娘亲,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事儿,还得瞒着才好。 夜浩然整个人都惊呆了,张大着嘴看着自家的五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站起身道,“五哥,你魔怔了?” 他心里不是只有一个玉清落吗?他娶了公主,那玉清落怎么办? “放肆,老八,你在胡说什么?”皇帝不悦的瞪了夜浩然一眼。 当着天雨国二皇子的面,怎么能说修儿答应娶了天雨国公主是魔怔了呢? 夜修独却笑了笑,低声说道,“怎么,八弟难不成要和五哥抢吗?” “……”夜浩然张了张嘴,半晌后,静默的坐了回去。只是心中还是十分的气愤,拿起酒杯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酒水。 算了,他不管了,反正到时候玉清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付五哥,都是五哥自找的。他可不认为玉清落会乖乖的任由五哥娶了别的女人,如果五哥娶了,那女人说不定马上带着南南离开了帝都。 只是他们母子两个一走,璃儿必然也会跟着走。夜浩然一想到这个,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看着夜修独便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上官锦微微迷了眼睛,摸不透这个修王爷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连祈寒卫,也默默的不做声。 而站在不远处正打算偷偷溜走的玉清落,整个人都呆住了。 夜修独……要娶天福公主? 玉清落几乎在他说出愿意的那一刻,身子就开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心里莫名的涌过一丝委屈,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酸涩,心口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似的,空荡荡的。 他要娶别的女人,竟然,要娶别的女人。 玉清落眨了眨眼,眼眶酸涩一片,几乎是立刻的,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站在皇帝下首的那个男人的背影,似乎离得自己越来越远,越发的看不见了。 她很慌乱,感觉身子痛得要命,全身都不对劲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玉清落的双腿有些踉跄,神情恍惚的朝着后宫走去。不要想,不要想,让夜修独去死吧,他娶了谁管自己什么事情,她要葛嬷嬷要紧,葛嬷嬷才是最重要的。 正换了衣服往御花园走来的离子帆,一见她的模样,眉心便忍不住拧了起来,忙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玉清落摇摇头,推开他的手,什么话都不说,还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离子帆蹙眉,还想说点什么,身旁的太监已经出了声,“相爷,这边请。” 离子帆盯着玉清落往前走的步子,心里总是不放心,还想跟过去。谁知玉清落一转身,人就消失在屋子后面去了。身旁的太监又提醒了一句,“相爷?” 离子帆低咒一声,这里毕竟是皇宫,玉清落过去的又是后宫的方向,他也没法子过去,只能心情略带着不安的随着太监入了席。 这边一坐下,就见夜修独和二皇子站在一块,和皇上说了什么。 对夜修独,离子帆是上了心的,自然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哪只才刚听了两句,便瞬间火冒三丈了起来。 甚至连皇帝坐在上面都顾不得了,当场拍案而起,“修王爷,你怎么能娶天雨国的公主?” 他这一声有力又无礼,一时之间便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夜修独皱了皱眉,这离子帆还真是惹人厌,方才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偏偏要来扯自己的后腿。 皇帝也拧了眼,沉声道,“右相,不得放肆。” 上官锦倒是眉心微挑的看向离子帆,方才这两人不是还一个鼻孔出气吗?怎么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反目成仇了?哈哈,有意思。 “右相大人,本王娶了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夜修独冷冷的开口。 “当然有关,你这样置……”他顿了顿,也知道不能把玉清落的名字说出来,顿了顿,当场冷笑连连,“好,你娶了吧,正好,本相会照顾她。” 这话说的一头雾水,对于不理解的人自然不明白这两人打什么哑谜的。 可是知道玉清落这个人存在的夜浩然和皇帝,却不由的深思了起来。右相口中所指的‘她’,难不成是南南的母亲? 只是那女子,什么时候和右相又有了关系了? 夜修独嗤笑,懒得理会他,只是眸光还是下意识的朝着方才玉清落所站的位置看去。 随即眉心一拧,不见了?去了哪里?她听了自己要娶公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竟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想要去后宫找葛嬷嬷的线索? 夜修独一想到那女人这般无情无义,心里便恼恨了起来,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他哪里知道,玉清落才刚进入后宫,便有皇帝的侍卫偷偷的靠近她,一个手劈,便把还处于心神不宁的玉清落给劈晕带走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受伤 御花园的宴会依旧热热闹闹的,只是许多人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了。 不止是夜修独发现玉清落不见了,就是上官锦祈寒卫几人,也还在惊愕于夜修独娶天雨国公主的事情之时,便发现那女人已经离开了御花园。 夜浩然闷闷的,看夜修独坐回到位置上时,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夜修独也不以为意,他心里还在计较玉清落的无动于衷。 那女人没心没肺没肝的,自己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对他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 夜修独烦躁郁闷,便也多喝了两杯酒。夜浩然瞪了半晌也不见他有所回应,干脆挪开了视线,只是一转头,却看到右相凶狠的盯着夜修独,那眼神锐利的像是要把夜修独给吃掉似的。 夜浩然缩了缩脖子,摇摇头径自的吃东西去了。 皇帝还是想不通,不过还是热热闹闹的招待着大家伙儿。 后来苗千秋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好像是那个小太监被抓到了,如今正关在宫内的牢房里。 皇帝如今最为重视的就是这帝都和皇室的安全,尤其是四国大赛开始前夕,一点点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放大的。如今这宫里还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太监,他便更加重视了。 “问出什么了没有?” 苗千秋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奴才已经着管公公仔细的审问了,一定会仔细的查出他的身份的。” “恩。”皇帝点了点头,又和上官锦祈寒卫等人寒暄了几句,宴会渐渐的进入了尾声。没多久,便也散了。 皇帝也是有些疲累,这边才刚往自己的宫殿走去,就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太监朝着这边走来,一近身,便‘噗通’一声跪下了。 “皇,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情急成这样,慌什么?”苗千秋上前斥责了一句,对他的无状恶狠狠的。 皇帝摆了摆手,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出什么事情了?” “回,回皇上,奴才是管公公身边的小记子。管公公方才正带着人在审问今日在御花园行踪鬼祟的小落子,可才刚拿着鞭子抽了那小落子两下,管公公就被小落子给踹趴下了。那小落子身手十分的好,奴才等人根本就近身不得。” 皇帝皱了皱眉,苗千秋也是一脸急色,“不是绑着人的吗?怎么还会被打?” 这管公公也太没用了吧,人是昏迷着交到他手上的,双手又被绑在架子上,那么多人,还看不中她一个吗? 小记子额头上都是汗,“那小落子嘴里还藏着暗器,谁上前,那暗器就往人身上招呼着来。后来,奴才等人去找侍卫,侍卫倒是躲过她的暗器了,可那小落子忽然又说,说,说自己要见修王爷……” 见修儿?皇帝的眉心陡然拧紧,难道那太监认识修儿? 他蓦然响起修儿今日帮着那个太监说话的样子,心里陡然一咯噔,那太监,可别真是修儿给带进宫来的啊。 该死…… 他一直以为修儿会帮着那太监说话,不过是在和上官锦作对而已,如今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千秋,去找修儿过来。” “是。”苗千秋脸色一阵发白,赶紧的走了。 皇帝这才吐出一口气,让小记子带路,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只是几人才刚走到那牢房的门口,就见外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太监,一个个都昏迷不醒的样子。 里面倏地便传来管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敢在皇宫里面撒野,信不信咱家扒掉你一层皮?” “哼,扒掉我一层皮?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绝对让人把你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皇帝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大的口气啊。 对着小记子使了个眼色,小记子忙扬高了尖细的声音高呼道,“皇上驾到。” 这么一声高呼,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皇帝抬着腿走了进去,那边管公公急急忙忙弯着腰迎了上来,“奴才给皇上请安。” 牢房里面还有两个侍卫两个太监,见状也急忙跪下。 皇帝一摆手,让他们起身,自己又是往里面走了几步。 管公公急忙把前路清出来,慢的皇帝磕着碰着,顿了两下在旁边解释道,“皇上,这奴才嘴巴紧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皇帝‘恩’了一声,这才看向那个绑缚在架子上的太监。 玉清落头顶上的帽子已经被摘掉了,虽然脸上的妆还在,可样子却有些狼狈,而且看着那模样,倒是十分的清秀。 皇帝蹙眉看了她两眼,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啊,说说,你倒是要如何让管公公死无全尸?” “皇上,我是修王爷带进宫的,算不得是什么坏人吧。如今管公公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两鞭子,还骂我是奸细,非要我说出指使的人。他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带我进宫的人就是奸细吗?不就是在骂修王爷是指使之人吗?污蔑当朝王爷,不得死无全尸吗?” 皇帝眯了眯眼,没想到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既然是修儿带你进宫的,那便是随着他一块进宫的小厮护卫才是。可是你这身装扮,还混入朕的后宫,是何用意?难不成你假扮太监,也是修儿的意思不成?” 玉清落抿着唇,这皇帝看来也不是糊里糊涂到只要是夜修独的事情就会放过的地步啊。 她真是大意了,竟然会中招,被人打晕,还给抽了两鞭子。妈的,疼死了。 都要怪夜修独,那混蛋,还敢去娶什么公主?她玉清落要是随了他的意,就跟他姓。 “皇上,假扮太监就是修王爷的意思。” 皇帝眉心一拧,冷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不愿意说实话,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客气了,正好替修儿清理门户。免得你这样心怀不轨的奴才败坏修儿的名声,管公公。” “在。”管公公身上被玉清落踹了一脚,到现在还疼着。如今听到皇帝的这声叫,当场兴致勃勃的走上前来,面色狰狞的盯着玉清落看。 第三百四十章 玉清落的心思 玉清落只是瞥了那管公公一眼,刚打算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匆匆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见夜修独大步的跨了进来。 看到双手被绑的玉清落,他连对皇帝行礼都忘了,便一个箭步的冲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玉清落一见到他,就响起不久前在御花园中,他那斩钉截铁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不想理会他。 “修儿,他真的是你的人?”皇帝一见,微微的诧异的一下,看到夜修独如今紧张的模样,心里划过一丝不解。只是个小厮而已,脸色这么就变得那么差? 夜修独这才转过身,对着皇帝微微的颔了颔首,算是行了个礼了。 谁知一扭头,就见玉清落身上的两道鞭痕,瞳孔一缩,便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尖锐冷沉,“这是谁打的?” 玉清落冷哼,目光却落在站在皇帝身边的管公公身上。 夜修独一转身,右腿抬起,狠狠的对着管公公的心口踹了过去,目光爆裂,“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管公公的身子陡然往外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砰”的一声,惊得气喘吁吁跑进门来的苗千秋差点脚软下去。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也没料到夜修独居然会动手,还是对自己的人,纵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也不免训斥了起来,“修儿,你太放肆了。管公公不过是职责所在,这奴才假扮太监,还说是你的命令,定然心怀不轨,你还……” “父皇,她假扮太监,确实是儿臣的命令。”夜修独头也不会,只是看着她身上的那两道鞭痕心痛如绞。 没想到,只是带着她进一趟宫,居然会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乓” “乓”两声,夜修独抽出侍卫腰间的刀子猛地砍向锁着玉清落的铁链子,将她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玉清落双腿一软,夜修独忙伸手抱住了她。 双手一触碰,就听到她抽了一口气的声音。 夜修独知道碰到她伤口了,当即紧张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哼,这不是正好趁了修王爷的意吗?我死了,你不更好娶了天雨国的公主?”玉清落到底还是愤愤不平,冷哼一声,便动手去推他。 只是推了两下,他却是纹丝不动的。 夜修独的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盼着你死?你告诉我,除了这里,还伤着哪儿了?不行,我还是赶紧传太医给你看看,我……” “传什么太医,我自己会医。你放手,找你的天雨国公主去,不用你管我死活。”玉清落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尤其看着他此刻的模样,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一时间又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是不愿意和皇家扯上关系的,明明是想要和夜修独保持距离的。 可是听说他要娶别的女人,那颗心却又拧得如同麻花似的,酸涩难受的紧。 这种感觉,就算玉清落极力的想去要去否认,也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皇帝站在一旁,先前还是十分的气愤恼恨,尤其是夜修独对自己的话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忽然又觉得奇怪了起来。便干脆挥了挥手,让牢里的人全部出去,就是苗公公,也扶着躺在地上吐血的管公公走出了门。 夜修独心中焦急,那两个伤处看起来触目惊心,可见下手之人到底有多狠了,他懊恼死了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可是一回头听到她的那些话,心情又莫名的好起来。 这女人,分明就是很介意他去联姻的,心里分明是不痛快,不乐意的。似乎,她对自己也不是如同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一想到这里,夜修独便又急又喜,弯腰就把人给抱了起来,“走,回府。” 玉清落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你放开我,夜修独,我说了我不要你管我的死活。” 她这么一扬声音,皇帝立刻听出了些问题。这哪里是太监的声音啊,分明就是女子的。 皇帝微微眯了眼,看向玉清落,发现她确实是没有喉结,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厮。在看修儿的态度,哪里像是对待男子的? 夜修独不理会玉清落,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低声喝道,“老实一点,不然扯动伤口,痛的还是你。有什么怨气,回头再给你出。” 玉清落抿着唇,冷哼一声。 夜修独这才转过身来,谁知一回头,就见皇帝眯着眼看着他。 “父皇,这事儿臣回头再和你解释,儿臣先带她回府了。”夜修独愣了一下,好像这才想起皇帝在这里似的。 “恩。”皇帝看看他,又看看玉清落,半晌才低低的哼了一声。 这女子,难不成就是南南的娘亲? 这么说来,方才在御花园天雨国二皇子说的那些话,她也必然是听到了的。 他还真是想不明白修儿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明明是十分的紧张这名女子的,却又主动想求取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虽然,他更希望修儿娶了公主。毕竟对他有很大的助力,总比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南南……会不会闹脾气。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去。 夜修独抱着玉清落匆匆的离开了牢房,几个起落,人已经到了停靠马车的位置。 玉清落一松手,便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自己钻到马车里面,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夜修独一看她身上的那两道鞭痕,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手也不敢去触碰半分。 直至马车咕噜咕噜的驶出皇宫后,他才小声的问道,“你的药呢?先抹一点吧。” “……”玉清落不理会他,小心的侧过身去了。只是再小心,这一动,还是扯到了伤口,她微微蹙眉,小声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修独大急,“你别动啊。” 玉清落还是不理他,车厢内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夜修独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怕她乱动加重伤口,便也只能忧心的盯着她。 马车很快停在了修王府,夜修独不顾玉清落的反对,还是抱着她下了车。 才刚走进门,就见南南兴匆匆的跑了过来。只是那双欣喜狡黠的眸子在触到玉清落身上的鞭痕时,瞬间沉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害羞 “娘亲,谁打你了?”南南的双腿急急的刹住,盯着玉清落垂落下来的手臂上的那道鞭痕,小嘴鼓鼓囊囊的,像是所有的怒气都堵在那里似的。 玉清落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没事。” 这事就是个大乌龙,她哪里知道皇帝看她面生,竟然会让人把她抓了起来。偏偏自己受了刺激,一个没注意就着了道了。 那管公公那样的行事作风大概已经是养成了习惯了,才会在自己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两鞭子,算是立威了。 不过,夜修独的那一脚,也是十分的重的,那管公公受的伤不轻啊。 其实真要算来算去,都是夜修独的错。都是他害的自己心神不宁,行事失了冷静的。 一想到这,玉清落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 南南一看那眼神,以为玉清落的伤是夜修独给弄出来的。当场震惊的张大了嘴,一口郁气散了出来,风一吹,惹得他呛咳起来,整个小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 夜修独只是皱了皱眉,也没继续耽搁着,抱着玉清落便直接去了他的院落。 悦心站在院门口,一看这架势就呆住了。直至玉清落被夜修独放上了床,她才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眼眶立刻便红了,“小,小姐,你怎么了?” “悦心,把你家小姐的药箱拿过来。”夜修独头也不回,小心的压着玉清落躺了上去。 悦心一怔,哦哦两声,转身去柜子里找玉清落的药箱了,提了又赶紧跑到床沿。 夜修独忙垂首翻找了起来,只是玉清落的医药箱放的规格秩序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皱了皱眉,他立刻抬起头问玉清落,“哪瓶是?” “你出去。”玉清落心里对他还有怒意,看都不看他,便下了逐客令。 夜修独当没听见,回头便对着悦心吼道,“出去,把门关上。” 玉清落倏地扭过头来瞪着他,“夜修独,你别太过分了。” 悦心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心里很是焦虑,犹豫了一下想要劝着。可是外面的莫弦却已经对着她招手使眼色让她出来,悦心左右为难,半晌才一跺脚,还是出去了。 莫弦赶紧帮她把门关上,轻声道,“不是让给你不要掺和进王爷和玉姑娘之间去吗?以后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离得远一点。”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后来似乎还听到了跟着跑进来的南南的声音,只是还没闯进门就被莫弦给带走了。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夜修独,便撇开目光,径自看着床帐上方的图案。 夜修独见状,只是紧紧的抿了抿唇,随后便动手给她脱衣服。 玉清落大惊,“夜修独,你做什么。” “给你包扎伤口。”他的脸色已经是沉沉的,十分的难看,只是手下的动作却很轻。 玉清落猛地一扬手,便把他的右手个打了出去。只是这一动,身上又是一阵的刺痛袭来。 她当即闭着眼睛呲牙咧嘴了起来,微微弯着身子。 然而下一刻,全身陡然一僵,整个身子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动都动不了了。 玉清落心里恼恨至极,这混蛋,又点了她的穴。 夜修独依旧不发一语,将她的身子微微扶正,在背后垫了一个软枕,小心的把她放在那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动手解开了她的腰带。 玉清落纵使心里恼他,此刻整个脸蛋也仿若冲了血一样,全身都热辣辣的。“夜修独,你住手,你,你不准再解了,住手。听到没有,男女授受不亲。” “连孩子都有了,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吗?” 他手上的动作继续,玉清落却觉得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心里担忧,就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对着自己饿狼扑虎,她哪里招架的住? “夜修独,你再碰我,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咬舌自尽?” “呸,这种蠢事鬼才会去做。”玉清落想也不想的对着他嗤了一声,她又不是贞洁烈女,被看一下身子就去寻死觅活的。以前比基尼都穿过,还怕这点小动作? 夜修独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谁害羞了?”玉清落狠狠的瞪他,心里一口郁气又涌了上来,“你不要碰我,现在你是有妇之夫了,再和我拉拉扯扯的像是什么样子?放手,否则等我能自由行动了,我就砍掉你一双手。” 夜修独的手果然顿了一下,玉清落一见,眼睛便忍不住一酸,忽然又觉得委屈起来。 下一刻,又恶狠狠的咒骂自己。 一瞬间,她的心情也跟着反反复复,连自己都理不清到底希望夜修独碰,还是希望他滚出去了。 不过,夜修独的手也只是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即嘴角挂起一抹愉悦的笑,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解她的衣衫了。 外面的小厮服很快被脱了下来,里衣是白色的,只是被鞭子抽了一次,此刻那白色的里衣上面,便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夜修独的眸色陡然沉了下来,那双手也经不住停下,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更是低到了谷底。 玉清落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尤其那里衣的带子已经松开了,半边衣服敞了开来,露出里面那抹湖绿色的肚兜。 他明显的感受到夜修独看到那抹肚兜时逐渐变得深幽的眸子,心里一咯噔,猛地吼了出来,“解开我的穴道。” 夜修独倏地回过神来,却依旧不理会她。炽热的眼神平息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去看那惹得他心猿意马的地方。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那件里衣也给除了下来,露出仅着湖绿色肚兜的滑腻肌肤。 玉清落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今日是做小厮打扮的,林妈在早上出门前,已经把她的波涛汹涌缠了一圈又一圈,此刻是半点肉都看不到的。 还好,这种程度她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不过就是露了肩膀露个腰身而已。 第三百四十二章 自残 夜修独此刻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两道鞭痕上。 玉清落身上的鞭痕两处,一个在手臂上,一个则在腰腹处。 手臂那道倒是比较轻的,腰上的却有些深了。夜修独这是真真切切的看到那道伤痕,瞬间又恼恨起自己来。 他把人带进了皇宫,却没能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她身上的两道伤,就跟剜着他的肉一样,自己感觉比她还要疼。 “哪瓶药?”夜修独再度开口,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沙沙哑哑的,似乎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般。 玉清落一怔,抬眸看向他的表情。可是这么一看,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他都要娶别的女人了,还露出这种心疼自己的表情来做什么?这不是更加让她难堪吗? “你出去,我自己来。”玉清落撇过头去,只觉得脑袋都要爆炸开来一样。这种牵扯不清又不明不白的感情,让她仿佛也跟着陷入了死胡同一样,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了 夜修独闻言,却猛地站起身,将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 玉清落一惊,错愕的看着他。下一刻,就见他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那匕首锋利异常,一刀下去,鲜红色的血液便跟着涌了出来。 玉清落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你不说哪瓶药,我就一瓶一瓶的试过来。”夜修独将匕首扔到了地上,又去翻玉清落的药箱,半晌拿出一瓶红色的瓷瓶来。 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眸中全是不可思议,“你疯了是不是?你这人怎么每次做事都要这么刺激,哪有人自己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的,你简直,简直是个疯子。” 夜修独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我受伤?” “我舍得你去死啊。”玉清落怒意高涨,气得胸口起伏,半句好话都没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 他那手臂上的血,那血……刺激的她眼睛都是酸涩酸涩的。 她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心收缩了一下,狠狠的被人揪了一把,说不出来的酸楚。 夜修独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许,只是在触及到她身上的鞭痕时,忙收敛了起来。用牙齿咬掉了红色瓷瓶的塞子,声音沙哑的问她,“是这瓶吗?” 玉清落又气又恼,瞪着他就是不说话。 夜修独耸耸肩,倾斜了瓷瓶的口子就要往自己的手臂上倒。 “住手,那是毒药,你不要发疯。”玉清落大惊,眼皮子一跳,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一样,紧张不已。 夜修独闻言,倒是将那瓶子放到了一边,随即又垂首去挑另外一个瓶子。 玉清落到底还是败在他的手上,她就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他用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她更是狠不下心来。 微微的闭了闭眼,玉清落有些疲累的将脑袋靠在软枕上,低声道,“那瓶棕色的瓶子。” 夜修独一喜,将棕色瓶子抽了出来,塞子一拔。那瓶子里便瞬间飘出一股子温和清新的味道,只是闻一闻,立刻让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你先给自己止血上药。”玉清落脸色很不好看的瞪了他一眼,“免得到时候弄得到处都是血。” 夜修独一想也是,赶紧拿了赶紧的布将手臂上的血给擦了个赶紧,随后拿药抹在上面,再随意的扯了纱布草草的包扎了两下,这才放下袖子,目光灼灼的盯着玉清落。 玉清落也不反抗了,这男人是铁了心不假于他人之手的。她现在被他点了穴,半点都动不了,身上的伤也不能一直都这么撑着。 因此,她心里对他虽然还是十分的恼恨,却乖乖的闭上眼,什么都不说了。 夜修独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让她躺平着舒服一些。顿了一下,才仿若珍宝一般,细致小心的将她的伤口处理干净,再把药抹了上去。 那药丝丝凉凉的,偏偏他的手温和暖融,一触上她的肌肤,瞬间便让人觉得麻麻痒痒的,弄得玉清落差点呻吟出声。 “疼吗?”夜修独看她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喊一声疼,便越发的紧张忧虑。 玉清落被他这么一声低语惊得猛然回神,暗暗的咒骂了自己一句。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犯花痴,简直没脸了。 “还好。”玉清落赶紧轻哼了一声,忙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回来。 夜修独细细的替她上好药,随后笨拙的给她缠上纱布,那一层一层的裹得玉清落眉心直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到她身上的确实是半点伤痕都看不到了,夜修独才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全身疲累的坐在了床沿。 “这两天不要动了,也不要出门,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反正有什么事情,都有下人帮你办了。想吃什么就和悦心说,让厨房做好吃的给你吃,药要每天都换一次,算了,明天我再来帮你换吧,总之……” “我才是大夫……”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的打断了他。 她自己情况自己还不知道吗?这鞭伤也没用多大的力,自己用的药又是最好的,只要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可这人,自己分明不是大夫,却偏偏比大夫还要唠叨,叮嘱起来一套一套的,好像比她还好专业似的。 夜修独听她这么一说,倒是理直气壮起来,“有一句话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 “哼,那是别人。”不要套在她的身上。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便要扭过头去。 此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紧跟着响起沈鹰熟悉的声音,“王爷,圣旨来了。” 圣旨? 玉清落豁然抬头看向夜修独,这个时候来的圣旨,她就算是用脚趾头去猜,也猜得到是什么。 恐怕那圣旨里说的,便是夜修独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婚事了,怎么会……这么快? 玉清落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喉咙像是被人掐着,气都要喘不上来一样。 第三百四十三章 怎么那么难 “知道了,我马上去。”夜修独却只是扬声对着门外的人说了一句。 外边很快就没了动静,沈鹰的脚步声也越发的远了。 夜修独却是低头看着玉清落好一会儿,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心下一阵黯然。伸手拉起被子替她盖好,这才起身道,“你好好的休息,我去一趟就回。” 玉清落倏地醒过神来,盯着夜修独往外走的背影,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准去接。” 夜修独的脚步猛地一顿,骤然扭过头来,眸光亮亮的,嘴角陡然挂起一抹笑,低低的问,“你不想我娶了别的女人?” 玉清落噎了一下,被他看了一阵就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的说道,“不关我的事。” 夜修独的神情一僵,暗中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再也没有迟疑,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直至那道带着怒意的关门声响起,玉清落才被惊了般的瞪大了眼。 他去接圣旨了,他还是去接圣旨了。 那圣旨是联姻的圣旨啊,他接了,便只能娶了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了未来了。 玉清落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脑子里钝钝的痛,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灼热起来,像是要烧开了一样。 玉清落,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夜修独,你就是作,你就是矫情。 他是皇室中人又怎么样?他是皇帝看重的皇位继承人又怎么样?他不是你能掌控的人又怎么样? 你就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怎么可能是能压抑住的。夜修独原本就是个十分优秀的人,一直以来对她也好,对南南也罢,从来都是护着疼着的,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抗拒的了? 玉清落感觉全身都疼,却偏偏找不到伤口的那种疼,疼得死去活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下床冲出去,想要阻止夜修独接那个圣旨。 可是,此刻任凭她再努力,再难受,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眼睛里的酸涩终于控制不住,那种像是要失去某些重要的东西的情绪,最终溃不成军,声泪俱下。 守在门外的悦心只听得里面低低的压抑的声音,可王爷临走前又交代了不许她进去,悦心便只能皱着眉,贴近了耳朵,想要把里面的声音听得更加仔细一些。 而此刻王府的前厅当中,苗千秋正一脸复杂的对着面前的一伙人宣读圣旨,直至‘钦此’两字落下,他才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将视线落在了瞪着圆圆的眸子满脸不可思议的南南身上。 小家伙知道别的女人当他的娘亲,一定十分的难受吧。 可是他也是没办法,修王爷自己要求皇上,要在今日宣读圣旨。所以,就算不忍,苗千秋也只能撇开眼,将圣旨往前递了递,“修王爷,接旨吧。” 夜修独难得如此一本正经的谢了恩,接过了那块明黄色的绫锦织品,往后退了一步。 苗千秋一看这架势有些紧张,赶紧说宫里还有事,扭头便走了。 南南整个人都暴跳了起来,气得伸手就来抢那个圣旨。 “爹爹,你要娶什么什么公主?” 夜修独将圣旨往上举了举,却是一本正经的点头,“是。” “你,你,你,你始乱终弃,你背信弃义,你抛妻弃子,你抛弃我娘亲,你,你简直……”南南骂了一通,在一旁的玉宝儿和夜阑晟正紧张兮兮的想要去拦的时候,他又忽然顿住了,皱着眉抬头问夜修独,“你要娶的人……是天雨国的公主?” 夜修独这才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嗯哼。” “真的是天雨国?那个天雨国?”南南歪了歪头,又很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夜修独将圣旨收好,笑了起来,“似乎只有一个天雨国。” 南南的唇瓣紧紧的抿了起来,看了自家爹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小脸几乎皱成了一个包子。 好半晌,忽然一拍大腿,“不行,我要去天雨国的驿馆。” 莫弦等人听完大惊,不是吧,上次去了流云国的驿馆,不是才刚被玉姑娘罚了吗?怎么今天他又要去天雨国的驿馆了? 玉宝儿和夜阑晟听完圣旨以后,才是焦急火燎的,这会儿一听南南这话,二话不说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行,南南,不能去的。” “让他去吧,沈鹰,莫弦,你们两个跟着他,只要保护他的安全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随他吧。”然而,夜修独却忽然开了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错愕的话。 玉宝儿和夜阑晟的手一松,南南已经炮弹一样的冲了出去了。 莫弦和沈鹰对视一眼,也来不及问清楚具体情况,赶紧转身跟了上去,追着南南的身影离开了修王府。 直至他们的背影全部消失后,夜修独才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明黄色圣旨,眉眼间却染上了笑意。 玉宝儿心里也是有怒气的,看夜修独还在笑,当即便顾不得了,“你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宝儿……”夜阑晟忙拉了他一把,只是他那双看着夜修独的眸子,也充满了不谅解和愤恨。 毕竟整个修王府里的人,都已经将玉清落当成了女主人,当成了夜修独未来的妻子的。 谁晓得,这个时候竟然会突然多出来一个什么公主,而且修王爷看起来还很高兴能和那个公主成亲,一时半会儿,别说玉宝儿他们,就是站在一旁的闻天和彭应,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什么话都没说。 夜修独却懒得和他们解释,手指一手,已经带着圣旨直奔玉清落的院子。 刚走到房门口,就见悦心侧着耳朵趴在门边听。见他过来,忙退后几步,小声的说道,“王爷。” 夜修独一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打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 他还是有些兴奋的,几步便走到了床沿,然而一走近,却见她双眸红肿,眼角两行清泪。 夜修独整颗心都揪紧了,猛地一把甩掉了手中的圣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你真……哎,要逼出你的心意,怎么就那么的难。”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们成亲 玉清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面对别人时一向都是高傲嚣张的,哪里有过这么狼狈流泪的时候? 尤其此刻面对的,还是夜修独。 头顶上传来夜修独低低的叹息声,她的身子还被他搂在怀里,腰腹上的鞭伤微微扯动,有一丝丝的疼痛。 “不想我和别的女人成亲?”耳边痒痒的,夜修独的声音沙哑暗沉,絮絮绕绕的却像是丝线一样,惹得玉清落只觉得全身麻痒,鼻子下意识的一抽。 “恩。”这一声出口,又觉得十分的委屈。 夜修独听了,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忍了那么久,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这样让人欢欣雀跃的话来。 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嘴角噙了笑,“好,那就不和别人成亲。” “圣旨都接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玉清落的情绪总算是调整了过来,眼角的泪也风干了。只是回头一看被他扔到地上去的圣旨,她心里又觉得烦躁的很。脑袋动了动,就想从他怀里出来。 夜修独一怔,眉心拧起,却将她搂得更紧。 难得两人这么平心静气的说着话,难得她嘴巴没有咬得那么紧了,这种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 “你管那个什么圣旨?横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就是。” 玉清落的身子僵硬了片刻,“不会影响?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夜修独却是放开她,笑了笑回头将地上的圣旨给捡了起来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再回头时,又笑着坐在了她的床沿,伸手把她的穴道给解开了。 玉清落却是蹙起眉来,尤其是看到夜修独脸上的笑后,脑子更是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那些被自己拍飞的冷静又重新找了回来,开始仔细的回想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是越想,她便越觉得有种自己被人坑进了陷阱的感觉。尤其看到夜修独有些闪烁的眼神,想到二皇子说那话的时间,瞬间眸子一瞪,盯着他吼出声来,“你到底有什么预谋?” 她就奇怪了,夜修独今天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带着她进宫,什么理由都没有,便带她进宫了。他该不会故意让她闯入御花园,故意让她听到那一番话,故意让她乱吃飞醋的吧。 “身上还伤着呢,别那么激动。” 她能不激动吗? “要不是你,我能受伤吗?”害的她精神恍惚魂不守舍的,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夜修独眸子一黯,让她受伤,是他今日最懊悔的事情。今天的那一番话,他确实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只是唯一的意外却是上官锦,上官锦的针对导致了皇帝的怀疑,并且抓了她,伤了她。 夜修独默默的垂着脑袋,搂着她的身子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玉清落撇过头,因他的一句对不起,心又软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那也是自己意志不坚,要是她坚定一点,又怎么会被夜修独给影响了情绪呢?她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而且还是个自己告诫自己必须保持距离的男人。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那份圣旨,不管怎么样,圣旨下了,不成亲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难不成,他们还得想个办法逃走不成? 玉清落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正乱七八糟的充斥着许多念头时,忽然感觉到背上一凉。 她一愣,随即瞪大着眼睛把夜修独往外推,“你,你做什么?” “你这样绑着不难受吗?我帮你拆掉。”夜修独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背,手指一挑,便将捆着玉清落汹涌澎拜的绷带挑断了,那一圈一圈的白色带子渐渐的松了开来。 玉清落的呼吸一瞬间顺畅许多,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 可是…… “我自己拆,你出去。”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捧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可却是最温柔缠绵的吻。玉清落只是抗拒了一秒,整个人便软了下来,瘫在夜修独的怀里神志不清了。 胸前的绷带缓缓的散开,渐渐的全部退到了腰际。夜修独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可是双手一触碰到她的腰腹上的伤口,便惹得玉清落一阵低吟。 夜修独骤然回神,压下心底熊熊燃烧的欲望,往后退了退,抵着她的额头笑了起来。 “我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女人第一次回应他呢,而且回应的如此急切慌张,其实她心里也很担心他娶了别的女人是不是? 夜修独很是满足,连嘴角都感觉甜滋滋的。 玉清落气息还有些不稳,闻言瞥了他一眼,轻哼道,“你有苦过吗?” 夜修独大笑,搂着她躺了下来。 玉清落心里却还是介怀他的那道圣旨的,身子挪了挪,便又正儿八经的瞪他,“你说,你和那个天雨国的二皇子,到底有什么阴谋,那道圣旨是不是假的?” “恩……这个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的,现在先陪我睡一觉。这两日事情有些多,好累。” 玉清落紧紧的抿着唇,他竟然还要买个关子给她? 她冷冷一哼,却还是往里面挪了挪,让他躺进来一些。那些个封建礼教对玉清落来说,实在没什么作用,反正孩子都生了,两人睡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也就不介意多这么一次了。 夜修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搂着她的身子往她脖颈间蹭了蹭,呼吸沉沉暖暖的,玉清落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便轻嗤一声,缩了缩脖子。 “清落,等四国大赛结束后,我们就成亲,恩?” 成亲不成亲对玉清落意义不大,她现在还在纠结他和二皇子的打算,那种好奇的心思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可是身边的呼吸声却渐渐的平稳了,似乎真的累极要睡过去一般。 玉清落看他那样子,还是闭上了嘴,陪着他躺了大半个时辰。 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玉清落正想把夜修独叫起来用完膳,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重重的踹开,一道小小的声音猛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夜修独眉心陡然一拧,脸上半点睡衣都没有,一伸手便把纱帐放了下来。 “娘亲。”南南脸上满是汗水,估计是跑的急了。这会儿进门一看爹爹和娘亲两个都躺在床上,二话不说便往床上蹦。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闻闻 夜修独的脸陡然沉了下来,尤其是看到悦心也跟着走进门后,声音便冷如寒霜,“悦心出去,把门关上。” 悦心前进的步子陡然一顿,脸上还有着焦虑之色。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听话的时候,腰间便多了一只手臂,一把将人给抱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再度关上。 悦心恼恨的问头瞪着莫弦,“你做什么?你没看到王爷都躺在小姐的床上了?他们两个都没成亲呢,这不是败坏我家小姐名声吗?” 莫弦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心里暗暗的吐槽了一句。你家小姐还有名声吗?六年前就已经被于作临毁得一干二净了好吗? “你别操心了,玉姑娘都把南南生出来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当然要管了,虽然南南是王爷的儿子,可是刚才的圣旨都下了,王爷他要娶别的女人,我家小姐很吃亏的。” 悦心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是被莫弦拖着走了。 房间内的夜修独却全身无力,南南已经蹦上了床,咕噜噜的大眼盯着头挨着头躺在一块的父母,当场便惊叫了一声,“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他说着,便歪着身子将汗淋淋的脑袋挤到两人的中间,耳朵拼命的往玉清落的嘴边贴。 玉清落被他压得重死了,小胖子还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的身上。 好在夜修独眼明手快,一翻身躺平在床上,顺手将南南搂在自己的胸前,警告道,“你娘亲身上还有伤,别压在她的身上。” 南南嘟了嘟嘴,想想也是,他还是很孝顺,很舍不得娘亲疼的。 “娘亲,我刚才去天雨国的驿馆了,我揍了他一拳给你报仇,你放心。”南南谄媚对着玉清落笑,那模样像是在讨赏一样。 玉清落眼皮子一跳,“揍哪里?” “鼻子,都流鼻血了。”南南很得意,慢慢的挺直了小身子,右手握拳嘿嘿嘿,好像那拳头多么有力似的。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给夜修独使了个眼色,似乎让他搞定南南,自己转个身,去睡了。 南南嘚瑟了半天,娘亲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便垮了下来,抹了一把汗便直接往她脸上抹。 玉清落恼恨,“南南,去洗澡,全身都臭烘烘的。” “明明很香,你闻闻,你闻闻。”南南拱着身子便往她身上挨去,谁知才刚抬了抬屁屁,便听得‘噗’的一声放气的声音。 玉清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她身上仅着一个肚兜,连掀开被子离开房间都不行。 夜修独大笑,最终还是抱着表情尴尬,却在狠狠的吸气,像是要把刚刚放出来的屁全部吸进去的南南下了床,心情愉悦的朝着门外走去。 等到两父子都离开了,玉清落才打开被子,撩开床帐,披了件外衣在桌子上点了檀香。 屋子里的味道很快变得清新起来,玉清落吐出一口气,这才重新回到床上,微微躺了躺,便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被拢进一个暖暖的怀抱,头顶有低低的声音响起,“起来吃点东西。” “不吃了,好困。”玉清落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身后便没了动静,只是一会儿,又传来拿到沙哑低沉的声音,“张嘴,我喂你。” 玉清落忽然觉得好笑,这人竟然也有伺候人的时候。只是,想虽然是这么想的,她却还是享受他难得的服务,闭着眼睛张了嘴,也不去问他喂了什么东西,只觉得丝丝凉凉的十分舒服,一口一口的,没一会儿,便全部吞下了肚子。 吃完她依旧没有睁开眼,漱了口便又顺势躺了下去。 身后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阵,不大一会儿,被子的一角便被掀了开来,身子落进了一道微凉的怀抱里。 玉清落笑了笑,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身上的伤果然好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今日再换一次药,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玉清落起了身,看到床沿边空荡荡的,只觉得昨天的一切好像都在做梦似的。 她和夜修独,这样算是……确定关系了? 这步骤还真是非同一般,先生孩子,再‘洞房’,最后成亲,好像和这边的程序完全是反着来一样。 玉清落甩了甩头,拿了药小心翼翼的替自己重新包扎了一遍。一看到那绷带缠得又厚又没章法,她就忍不住想笑。 悦心敲了门进来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下场了。 “小姐,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起来了?”悦心得了夜修独的关照,一定要好好照顾‘受重伤’的小姐的,怎么能让她再折腾自己? 玉清落不以为意,净了脸才说道,“我是大夫,自己的伤自己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我知道做什么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的。对了,夜修独呢?” “哦。”悦心听她这么说,倒也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没再劝,让人将早餐摆在桌子上,才笑着回,“王爷带着南南和晟世子进宫了,四国大赛过两天就要开始,听莫弦说,今天各国的选手都要进宫算是简单的见个面,商讨一下具体事宜和比赛规则。” 玉清落点点头,距离四国大赛越紧,这帝都的气氛确实是越紧张的。 “小姐……” 玉清落喝了两口燕窝粥,扭头就见悦心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顿了顿,随后便猜到了她到底想说什么,估摸着还是那道圣旨的事情吧。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悦心,夜修独他有自己的考量。你也不用为你家小姐担忧,你家小姐我啊,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这个节骨眼上就躺在同一张床上啊。 悦心还想说什么,就见外面传来了沈鹰的敲门声,“玉姑娘,于府派了人来,说请你过去,帮于作临治病。” 于作临?玉清落夹着水晶虾饺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想起昨日御花园的那一幕。 对了,于作临被上官锦踢成了重伤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男女有别 玉清落狠狠的咬了一口虾饺,忽的便笑了起来。 悦心却不乐意,回头对着声音嘟囔了起来,“小姐还受着伤呢,去治什么病啊,于作临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让他病死算了。” 玉清落斜睨了悦心一眼,伸手戳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祸害遗千年,你也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哪里就那么容易死的?走,换身衣服和本小姐一块去于府。” “小姐,你真要去啊。”悦心眉心一拧,跺了跺脚,还想阻止。可是玉清落眼睛一瞪,她便还是听话的去换衣服了。 于作临被伤的并不重,上官锦虽说要教训教训他,可也不会真的下杀手。否则这边四国大赛还没开始,两国便有了矛盾交恶了。 所以于作临的伤,有太医看着治着,也就够了,还真的用不着她出手。 来修王府请玉清落,不过是许久没见……找个借口而已。 果然,玉清落一进门,便见于作临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她进门,于作临的脸色瞬间一喜,便忍不住要站起身来。玉清落忙虚虚的扶了扶,急声道,“受着重伤就不要起来了,赶紧坐着。” 于作临十分听话的坐了回去,笑看着她明亮澄澈的眼睛。“青姑娘,许久不见了。” 玉清落立刻娇羞的扭过头,声音低若蚊吟,“原本前几天就想来看看于公子的,只是怕上次的流言,让于公子介怀。” “怎么会?青姑娘的为人我自然相信,那些不过是小人散布出去的,倒是累得青姑娘受了委屈了。”于作临说着,扭过头看了一眼李冉冉。 李冉冉咬了咬唇,委委屈屈的回看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她并不好过,于作临和大夫人都在怀疑那谣言是她散发出去的,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目光中,总是带着质疑的。 “于公子相信我,那我就放心了。”玉清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后才上前给他把了把脉,看了太医开的方子,说是没问题,还是让大夫人收好。 一时之间,便是相对无言。玉清落作势要告辞,于作临便有些焦急,忙使眼色给大夫人。 大夫人巴不得玉清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只是也知道这么多人,彼此间说话也十分的不方便,尤其是李冉冉在旁边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大夫人当即便把她给支了出去,“冉冉啊,你去看看你大哥的药有没有熬好。” 李冉冉哪有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的道理?虽然心中十分的不甘愿,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她是断断不能让于作临厌恶她的。唇瓣狠狠的咬了咬,李冉冉还是冷哼一声,离开了屋子。 玉清落诧异的挑起眉,“于小姐看起来不太高兴,她不想给你煎药吗?” “哪能啊。”大夫人立刻一脸热心的上前来,“她是看到作临身受重伤,在气那个把他重伤的人呢。” “哦,是这样啊。”玉清落点点头,恍然大悟,“我修王爷说,打伤于公子的是那个惊雷国的摄政王是吗?” 一听到上官锦的名字,于作临的脸色便有些黑。那人当真是身手了得,和自己对招毫不费力,武功变幻莫测很是诡异,确实不好对付。 大夫人的脸色也有些僵,前两天街上沸沸扬扬的讨论的最多的就是那个上官锦,那可真不是个好人,如今还把她的儿子打成这个样子,实在可恶。 大夫人和于作临都不太乐意提起这个事,玉清落便十分体贴骂了上官锦几句,“那个摄政王啊,听说凶残又阴险,我相信,于公子被他打伤,那个摄政王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能应的。” 大夫人就喜欢听这话,当即符合道,“就是就是,我们家作临可是当年的武状元,这帝都之中,还嫌少有人是作临的对手呢。” “娘……”于作临轻轻的皱了皱眉,对着她摇摇头。 玉清落笑了起来,“于公子何必谦虚呢,夫人说的也没错啊。就是修王爷,也常常在我耳边说于公子有大将之风,将来定会是国之栋梁的。” “修王爷真的这么说?”于作临眸子一亮,有些诧异的紧紧盯着玉清落。 后者用力的点了点头。 于作临嘴角的笑便扩得更加大了,只是顿了顿,忽然又神情古怪的看向玉清落,“青,青姑娘,你……你现在和修王爷很熟,你们之间……” 大夫人一听,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便打断了于作临的欲言又止,直接开了口,“青姑娘,你看,修王爷府上一个女眷都没有,你住在那里也实在不太方便。不如,住在于府吧,作临现在身上受了重伤,也免得你跑来跑去的不方便,你看怎么样?” 玉清落十分娇羞的看了一眼于作临,声音低低的,“不,不会不方便的,我和修王爷……我们本来就是家人……住在于府,我和于公子毕竟……男女有别,没名没分的,会被说闲话……” 家人?大夫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这么说来,自己猜的没有错了,这个青姑娘,真的是皇室公主吗? 于作临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紧绷,他看着玉清落羞怯的眸子,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当即便有些失控,情不自禁的身手抓住了玉清落的手,“青姑娘,我给你名分。” 玉清落吓得一把把手给抽了回来,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脑袋却垂得更低了,“于,于公子,这事,得,得和修王爷还有我,我父,父母他们商量,我……哎呀,我去看看于小姐,方才我看到她脸色有些发青,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不和你们说了。” 玉清落说完,便急急的跑出了屋外。 大夫人却喜得合不拢嘴,“作临,有戏,有戏,哈哈,我看那位青姑娘也十分的钟情于你啊。也对,我儿子长得风流倜傥,有哪个姑娘不动心的,别说是皇家公主,就算是天仙美人,也会对我们家作临死心塌地的。” 于作临挑了挑眉笑了笑,靠在榻上自傲的笑了起来。 玉清落却在走到院落时,狠狠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暗暗的呸了两声。 悦心跟在后面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姐,咱们真的要去找那个李冉冉?” “当然,她送了我一份这么大的礼,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休弃的份 玉清落阴沉沉的笑了两声,她原本也没想过这么快来找李冉冉的麻烦的,只是可惜,前两天不小心见到了玉建达,虽说警告过他不要说出去,可也难保不会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况且这个李冉冉,也是皮痒痒的,倒是先来找她的麻烦。 悦心跟在她后面,想到先前在马车里小姐吩咐她做的事情,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李冉冉的院子距离于作临的并不远,玉清落带着悦心,没多久,便已经站在了她的院落门口了。 外边守门的婆子是见过她的,知道玉清落是大夫人和少爷都看重的贵客,得罪不得。当即便转过身跑进门内通告去了。 玉清落垂眸轻笑,不顾另一个婆子想要伸手拦住她的样子,直接抬了腿便走了进去。 “于小姐,于小姐?你还好吗?我方才见你脸色有些发青,好像身子不太爽利的样子,便和大夫人说了声,过来看看于小姐。” 玉清落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她是有身手的,那婆子想拦也拦不住。 这边话音一落,人也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了。 水雯笑着走了出来,“青姑娘,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家小姐正好歇下呢。” “歇下了?”玉清落的脚步这才微微顿住,只是那脸色却十分的焦虑,“果然又是病倒了吗?哎,那我更要看看了,可不能让于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 玉清落说着,右手一伸,便把水雯给推开了。 水雯只是觉得手肘部位有股麻意,还来不及意会出什么,便看到玉清落已经掀开了帘子走入了内室。 她一惊,急急的跟上,然而,玉清落却已经站在了李冉冉的窗前了。 “于小姐,我给你把把脉吧。”玉清落十分自然的落坐在她床沿的矮凳上。 李冉冉摇摇头,貌似还真的有些虚弱的样子,“多谢青姑娘一番好意,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日大哥受了重伤,我内心焦虑,所以一夜未睡,如今倒是有些困顿了而已,并没有不舒服。” 纵然心里对玉清落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可面上的姿态还是要做的。李冉冉微微低垂着脑袋,掩去眸底的阴狠,声音轻柔。 玉清落笑了起来,“于小姐没事就好了,方才在于公子的屋子里看到小姐脸色不太好,我还真有些担心呢。于公子那么在乎你这个妹妹,那对你必然是十分的疼惜的,要是于小姐有个什么不爽利,那于公子一定很伤心的。” 李冉冉干笑一声,放在床被下的手却已经暗暗的收紧了。方才她的逐客令那么明显,这蠢女人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于小姐你要是……啊,我能不能叫你冉冉?”玉清落不去看她的脸色,已经说得十分的欢快。“咱们毕竟也算是熟悉了,以后或许……关系会更加好,叫得也不用太过见外的。不然,我也可以同于公子一样,叫你为……妹子。” 玉清落说着说着便垂下头去了,貌似害羞万分的模样。 那羞怯娇柔的样子看的李冉冉心头一阵阵的冒火,头抬起,那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冷沉了下来,“青姑娘还是叫我……” “妹妹现在还是叫我姐姐吧,其他的称呼……以后,以后再换。”玉清落不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李冉冉手指倏地收紧,其他的称呼?其他的称呼?难不成她还真打算当她嫂子不成?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了,作临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什么,她如此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站在玉清落身后的悦心一瞄到她绷紧的嘴角,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李冉冉这人一发脾气就是这个状态,她要是真的发起狠来,那是六情不认,谁都要遭殃的。 小姐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妹子。”玉清落却嫌火候不够大似的,继续添油加醋了起来,“我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朋友,如今和妹子倒是一见如故的,以后咱们也可以说说多聊聊,说说贴己话。等……等于公子与我父母提了亲,咱们以后,就是,就是一家人了。姐姐也不瞒妹子,姐姐真是难得见到于公子这样俊朗优秀的男子,我父母也定然会喜欢他的。” 悦心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抖了抖,小姐你说这种话……真的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了。整个帝都当中,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会说这样大胆的话的? 李冉冉却气得浑身发抖了起来,这女人果真是个淫娃荡妇,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被浸猪笼。作临那样的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玉清落却仿佛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于公子方才说要给姐姐一个名分,姐姐到现在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呢。” 李冉冉如遭雷击,豁然抬眸看向她,“你说什么?你说作临要给你一个名分?”她是知道于作临对青姑娘有些想法,可也没料到这想法那么快就想落实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上次传出去的流言不但没有让作临疏远她,反倒……让他们两个更加如胶似漆了。这怎么可以? “是啊,还是当着大夫人的面说得呢。虽然我也算是江湖儿女,可这样的话,还是让人不好意思呢。”玉清落还是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眼里的神采,嘴里却依旧没有停下来,“于公子一看就是个专一痴情的男子,虽说以我的身份,将来是不再允许他有别的女人的。不过我相信,就算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儿家,于公子也不会有妾室通房。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于公子若是有了别的女子,我也会大大方方的成全他。可是啊,我那些个兄弟,就算放过于公子,估计也会直接让人弄死其他的女人的。” 李冉冉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身份?是了,大夫人曾经说过,这女子很有可能是个公主。 即是公主,那驸马想要纳小,那岂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吗? 也就是说,一旦于作临娶了这个女人,那自己……便只有,被休弃的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是他的女人 李冉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她抓在手心里六年的男子,怎么甘心拱手让给其他人? 更何况,要是真的让给了这个女人,只怕自己连命都会没的。 李冉冉身子狠狠的颤了颤,盯着玉清落的眼神像是啐了毒的蛇一样,阴狠恶毒。 “青姑娘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你难道从未想过,作临二十好几了,怎么可能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呢?” 玉清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说的也是,不过无妨的,只要在咱们成亲之前,将那些个侍妾通房打发了便是。若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要脸的,缠着于公子不放的女子,那就直接打杀了吧,那种女子,死不足惜。” 李冉冉脸色暴怒,死不足惜?她竟然说她死不足惜? 好啊,她倒要看看,这不要脸的女人能不能嫁进于府来。 “青姑娘,你也说作临是个痴情专一的人,那怎么可能对自己曾经的女人这么残忍呢?青姑娘或许不知道,作临可以为了一个妾室去死呢。” 玉清落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能,于公子怎么可能是看重那等儿女私情的人?他是心怀天下的英雄,为一个女子去死,成何体统。” 李冉冉微微眯起眼,大概知道面前的这位青姑娘看重于作临什么地方了。果然啊,这些个未经人事的女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英雄情结,尤其喜欢这等英姿飒爽的男子。 哼,就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一想到这里,李冉冉也没觉得困顿了,干脆从床上下来,婷婷袅袅的往前走了几步,叹气道,“青姑娘把作临想的太好了,我可先提醒你了,作临啊,曾经为了一个女子下过跪,为了一个女子中过箭,为了一个女人声泪俱下,哭的毫无形象。他可说了,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就是那个女子,若是再喜欢别的女人,那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为了某种目的而已。” 玉清落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两步,踢翻了身后的矮凳,眼泪唰的一下便流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是谁?是谁?” 李冉冉心里好一阵的得意,好啊,哭吧,她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那个女人啊,就在这府里面。” “你告诉我,是谁,在哪里,带我去找她。”玉清落猛地上前,一把钳住李冉冉的手,狠狠的摇晃了起来,那声嘶力竭的模样,惊得一旁的水雯面露担忧。 悦心便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的离开了李冉冉的屋子,趁着守门的婆子不注意,从另一个低矮的墙面上翻了出去。 随后撒开丫子就往于作临的院子跑,她对于府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这边跑过去不过两分钟的事情,已经闯进了于作临的屋子。 大夫人正和于作临说完话,打算来找玉清落。 冷不防看到悦心毛毛躁躁的样子,当下上前便拧了她的手臂一下,怒骂道,“小贱蹄子,不要命了,谁让你这么闯进少爷的屋子的?是不是真的以为跟了青姑娘以后就水涨床高,不用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啊?” 于作临也跟着皱了皱眉,可看悦心满头大汗的样子,深觉有丝不对劲,赶紧伸手阻止了大夫人。 “娘,她好像有事情要说。”于作临说着,扭过头问悦心,“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青姑娘呢?” 悦心依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臂上被大夫人拧的地方还有着微微的刺痛。免得大夫人再下毒手,她干脆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才急急忙忙的将自己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少爷,夫人,不好了。方才青姑娘说去如夫人的屋里替如夫人看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吵起来了,如夫人的脸色好吓人,还……好像打青姑娘似的。” “什么?”于作临大夫人同时大惊,两个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起了身便朝着李冉冉的屋子疾步走去。 而此刻的玉清落,却已经双手紧紧的揪着李冉冉的手臂,力道十分的重,好像要把他整个手臂都要拧下来似的。 “你放手,放手啊。”李冉冉痛得眉心直拧,嘴角直抽气,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起来。 玉清落却仿若疯狂,神情凄苦,“你说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说话啊。” 她抓着她双臂用力的摇,一旁的水雯几次想要上来拉,可都被玉清落给毙了过去,甚至抓着李冉冉的身子去撞她。 水雯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往地上摔去,撞翻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 外边的婆子听到响声,彼此对视了一眼,也跑了进来。可一看眼前这架势,两人却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虽说李冉冉是她们的主子,可青姑娘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啊。 玉清落才不管什么人进来了,手指尖却是用了力的去揪她手臂上的肉。可怜李冉冉‘大病初愈’身姿柔弱,哪里是玉清落这种练家子的对手,没两下,便被她甩得头晕眼花,脸色发青,几欲作呕。 “你说啊,到底是谁,于作临最喜欢的女人到底是谁?” 李冉冉只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她眼前已经一片白花花的感觉了,身上痛得要命,小腿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一阵阵的抽搐了起来。 她的声音跟着尖锐起来,“放手,你放手啊,你这个疯婆子,你放手,放开我。啊……好痛,放开。” “你告诉我,是谁,谁啊?”玉清落一边摇一边叫,眸子却清明澄净,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的勾起。 李冉冉前段日子一直被逼催吐,那种感觉已经有了惯性,如今,头晕目眩之下又要往外吐的感觉,身子难受的紧,理智也紧跟着不翼而飞了,“放手,是我,那个女人是我,作临爱的人是我,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是他的女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不是什么妹妹,啊,放手啊,好痛。”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她不能生育 玉清落猛地松开手,整个屋子因为李冉冉的话变得寂静一片。 两个婆子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大腿,暗叫一声完了。水雯刚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她这句话,再度惊得跌了回去。 李冉冉一个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头上腿上手上都痛得厉害,到现在还回不了神。 玉清落却步步紧逼的走到她面前,声音轻的厉害,“你说,你说……你不是于作临的妹妹,你是他的女人?” 李冉冉豁然抬起头,陡然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眸中惊慌害怕一闪而过,下一瞬,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憋了那么久,隐瞒了那么久,如今全部说出口,真相大白了,她却觉得无比的轻松。 只是,面对玉清落的问话,她却扭过头,并没有回答。此刻她心里要想的是,如何给于作临一个交代。最起码,要让他和大夫人认为,是青姑娘自己发现她是于作临的妾,而不是她说的。 然而,她这边还没想出个具体方案,面前的玉清落却忽然低低的哭了起来。 下一刻,就见于作临和大夫人大步的跨进门内。 两人看着屋内的情景,俱是一怔,诧异的看向同时坐在地上的玉清落和李冉冉。 李冉冉什么都来不及想,眼里便含了泪,忙起了身往于作临走去。“作临,咱们的事已经……” “青姑娘。”于作临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声音压低了几许,看向那边斜着腿跌坐在地上,双眸红肿,眼神迷蒙却含着控诉,委委屈屈的望向这边的玉清落。 李冉冉一惊,诧异万分,尤其在见到玉清落发丝凌乱衣袖脏污的时候,有一瞬间回不了神来。 于作临已经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将她给扶了起来,“青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玉清落身子一躲,避开他的手站起身来,眼神却怒视着他,视线又若有似无的瞥向了李冉冉。 果真,下一刻,于作临便骤然回头,对着李冉冉吼了出来,“你到底做了什么?青姑娘看你身子不适,特地过来给你医治,你非但不领情,还让她受了委屈,你这个贱人。” 李冉冉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冤枉了自己,她什么都没做,自己身上受了许多的伤,到头来,还要受到他的呵斥,他居然还骂她是贱人。 这么多年来,于作临只骂过六年前那个偷男人的玉清落是贱人,还从未对自己用过这么严重的字眼。 可是如今,为了一个连真面目都不知道的贱女人,他竟然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这么对她。 李冉冉气得浑身发抖,可还是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张嘴想要解释。 然而不等她开口,玉清落却已经略略的提高了声音,控诉道,“于公子又何必骂她,难不成是心虚,恼羞成怒了吗?” 于作临一愣,“心虚?” “哼,方才于小姐亲口说……不,或许不该叫做于小姐,还是少夫人了。她方才可是亲口说,于公子爱的人是她,她是你的妾,是你可以为之牺牲性命的女人。呵,我真是傻,竟然会相信你,竟然会相信她是你妹妹。”玉清落一说,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 身旁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的悦心暗暗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小姐好厉害,说哭就哭,眼泪就跟水似的。 李冉冉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借口,就被这女人给说破了。 于作临猛然回过头来,恶狠狠阴沉沉的盯着李冉冉看,一字一句的开了口,“真的是你说的?” “作临……我,我只是……”李冉冉有些害怕,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他如此阴狠的模样。上一次,还是六年前他听玉家母女两个说玉清落没死在雷劈之下的时候。 李冉冉吓得倒退了一步,可是背后却忽然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她一回头,就见大夫人脸色铁青的盯着她。 “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夫人原本对李冉冉是极好的,只是前段时间玉清落交代她每日对李冉冉进行监督催吐,几日下来她就觉得特别的恶心,看李冉冉也就多了一丝厌恶。再加上前几天关于鬼医和右相之间的那个传言,让她一度认为这事是李冉冉干的,对她自然更加没了好脸色了。 如今倒好,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在皇室公主的面前如此编排,岂不是将她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全部打得粉碎? 大夫人对着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堆起笑脸,赶紧上前拉着玉清落的手劝了起来,“青姑娘,你可别听她乱说。是,作临是骗了你,李冉冉也不是于家的小姐,她也不过是个妾室。但是作临绝对不爱她,作临骗你那也是有苦衷的,他当时在江城便对青姑娘一见钟情了。可是又怕青姑娘嫌弃他有了妾室,所以才会说那是他妹妹,只是想让青姑娘来这帝都,咱们作临才有机会啊。青姑娘你放心,作临本来就是要休弃了李冉冉的,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玉清落冷笑,这大夫人可真是会翻脸不认人啊。 李冉冉大惊,哭着看向于作临,“作临,你不能这样,难道我们六年来的情分,还抵不过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肯示人的女人吗?” 玉清落立刻借题发挥,甩开大夫人的手,连连冷笑,“六年,是啊,你们六年的情分了,岂是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能够插足的?算我瞎了眼了,于公子,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于作临脸色陡然一白,猛地拦在了她面前,“青姑娘,我娘说得对,我对她并没有感情,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玉清落冷哼,抹了一把泪,转身又要走。只是被大夫人给拉住了,玉清落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恼怒道,“放开我,我岂是那么好欺骗的人?于公子,咱们缘分浅,就到这里吧。” 说着,她又呜呜的哭了两下,下一刻,忽然又皱了皱眉,看了李冉冉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于公子,虽然,虽然你欺骗了我,今后可能也不会有所交集。可是好歹相识一场,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的。你的这位妾室,患有不足之症,一辈子都是不能生育的。” 第三百五十章 怒打李冉冉 李冉冉正被于作临一句没有感情给打击的支离破碎,下一刻,却听到玉清落清朗朗的声音,身子瞬间就僵住了。 大夫人抓着玉清落的手陡然垂下,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了一眼李冉冉,嘴角动了动,有些愕然,“青,青姑娘,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玉清落嘴角微微扯了扯,又是抽抽噎噎了一阵,慢吞吞的说道,“从一开始,我给她把脉,就诊出她气血不足,子宫异位,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我那时以为她是于家的小姐,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这种事情,丢脸吃亏的便是整个于家。所以才会一直隐瞒着,也一直在想办法,希望能找出诊治的方法。没想到,呵……” 玉清落轻笑一声,不顾在场三人惨白多变的脸色,继续说,“没想到她却是于公子的妾室,于公子,虽然我们有缘无分,可……我也不想你继续被人欺骗,免得将来忽然有了孩子,却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那就是我的错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便抬腿越过了大夫人的身边,往屋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手就被于作临给拉住了。 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玉清落冷冷的抽回手,“我不是于公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来骗你。你若不信,便算了,反正你们于家出了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话,只是……” 于作临脸色发白,身上的伤隐隐的有些痛。他震惊的看着李冉冉,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冉冉手指紧握的发白了,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鬼医,也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她有如此大的名声,不过就是被人吹嘘吹捧出来的,实际上,连她身体的真正毛病都诊不出来。 可是她哪里想得到,她不但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甚至……还在如此紧绷的气氛下说了出来。 对上于作临错愕惊诧愤怒的目光,李冉冉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似的,全身都在发冷。 “这怎么可能呢?青,青姑娘,李冉冉她真的不能怀孕?但是,兴盛医馆的姜大夫都说她只是虚弱,没提起过她有不足之症啊,她……”大夫人在惊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怎么能嫁进于府?怎么配的上自己的儿子? 玉清落继续冷笑,那姿态端得极高,“我也和姜大夫有过接触,姜大夫的医术并不差,怎么可能诊治不出她身子的真正毛病?他若是没有说出真实病情,也不外乎就是两个原因,一个难以启齿,另外一个,或许就是被人给收买了。大夫人,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另外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替她复诊。” 收买? 于作临豁然扭过头,死死的盯着李冉冉。 后者猛地倒退了一步,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昭示着,玉清落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姜大夫真的被她给收买了。 “贱人。”于作临的怒气高涨,再也控制不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李冉冉本就身子孱弱,先前被玉清落一阵折腾,如今再被于作临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双腿不稳,直接朝着后方跌了过去,脑袋磕到凳角,瞬间便见了血丝。 大夫人也是气得牙咬切齿,怒道,“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允许我们作临再娶一个。如今,如今更是买通了大夫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你是不是想我们于家绝后啊?” “不是的,我没有,你们不要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李冉冉脑袋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的思考,该如何辩解这件事情。 玉清落看事情闹得差不多了,便又是一声冷嗤,“我何必骗人,这事只要找个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于作临手掌猛然握紧,身上的伤更是痛得厉害,脑门上的青筋都在一根一根的揪起,模样十分的恐怖。 ‘噗……’的一声,他忽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右手捂着胸口,整个人便缓缓的往地上倒去。 大夫人大惊,脸色刷的就变了,赶紧上前扶着他,“作临,作临?” 玉清落暗暗冷笑,却在整个屋子乱成一团之际,拉着悦心的手快速退出了李冉冉的屋子。 她可不想替于作临看病,最好那人现在就被气死,也免得继续留在世上祸害别人。 悦心捂着嘴,左右看了看,却走得飞快。 “小姐,那个,于作临会不会有事啊?”悦心声音压得十分的低,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语调听起来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不是巴不得他有事吗?”玉清落笑了笑,见她瞪圆了眼睛,还想调侃她两下,身后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微微一蹙眉,赶紧拉着悦心躲到了一旁的石头后面。 刚藏好,就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方珊带着几个婆子匆匆的往门口走,边走边说,“快,把青姑娘拦下来,少爷情况不太好,她要是走了,后果就严重了。” 玉清落嘴角撇了撇,盯着那些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好半晌,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于作临的情况到底如何,玉清落不知道,方珊找不到她,自然会去找别的大夫进府。 于府闹哄哄的,玉清落趁着门房不注意,立刻带着悦心走了出来。 莫弦驾着马车停在于府附近的巷子里,见到她出来,莫弦微微的挑了挑眉,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笑道,“于府似乎有很大的动静啊,你做了什么?” “我哪有做什么,不过就是看个病,说个病情而已。”玉清落的语气特别的无辜。 看到李冉冉被打,看到于作临吐血,看到大夫人心绞痛的样子,她心里憋了六年的那口郁气,总算出了一大半了。 六年前的那些痛苦,她说了,要一点一点的全部还回去的。 玉清落说完,整个人都松活了下来,掀开车帘子便钻了进去。 只是一抬头,便看到车门边倚着一道身影。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四国大赛开始 夜修独一伸手,便把她拉了进来,双手擒着她的腰身,轻哼了一声,“看个病,需要呆那么长的时间吗?身子都没好,也敢出来到处乱跑。是不是非要我拿条链子拴着你,你才会安分一点?” “你怎么在这?”玉清落诧异了一下,随即便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昨晚上两人也算是……捅破了窗户纸了,又搂抱着睡了一夜,如今这样面对面,还真是有些,尴尬啊。 她抿了抿唇,稍稍的往一旁挪了一下。 就一下,腰身骤然一紧,又被他重新给扯了回来。 她一回头,就见夜修独怒瞪着她,好像她刚刚那么闪躲,是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额……南南呢?”玉清落从未谈过恋爱,虽说受到现在教育多年,电视小说知道不少,恋爱知识闭着眼睛都能侃侃而谈。可是真要和男人相处,她至今还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尤其是此刻,面对夜修独灼热的眼神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转移话题。 虽然身子还被他搂在怀里,背上还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温度。可玉清落却不敢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唾弃了自己一把。 夜修独又紧了紧手臂,直至感觉到姿势稍稍的舒服了,才扬声对着外边的莫弦说道,“回去。” 马车的咕噜声缓缓的传来,夜修独低沉暗哑的声音才响起,“南南知道昨天打你鞭子的是管公公,现在还在宫里教训他。你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今天换过药了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跑出来,玉清落有些晕晕乎乎的,干笑一声后才笑道,“我是大夫,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的。” 夜修独抿着唇,却没再说话了。 说到底,他心里到现在还在介怀她的身上的鞭伤,总是有些懊恼自责的。 马车很快进了修王府,夜修独送她回了屋子,便又去了书房。 夜修独很忙,玉清落是知道的。四国大赛两天后就要正式开始了,作为皇帝的儿子,就算他再想置身事外,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帮一把。 尤其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上官锦那样难以应付的人,作为东道主,风苍国必须做的面面俱到妥妥帖帖。 而皇帝的几个儿子里面,虽说也有精明能干的。可气场上能够震慑住任意妄为的上官锦,大概也只有夜修独了。 玉清落坐在屋里,没多大一会儿,悦心便跑进来。说是于府的大夫人亲自来了,要请她过府为于作临诊治。 玉清落只是冷笑,让人打发她走。 大夫人也不敢在修王府耽搁胡闹,踟蹰了几下,还是悻悻的离开了。 次日,夜修独依旧一大早便进了宫,南南似乎也跟着进宫了。 如此繁忙的日子,倒是只有玉清落一个人落得清闲自在起来。 于府又派了人来,说是于作临已经醒过来了,似乎有话想要和玉清落说。这次,倒是不用玉清落吩咐,悦心便让门口的侍卫直接呵斥了他离开。 四国大赛,就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下,正式开始了。 夜修独一大早便进了玉清落的房间,将还在赖床的女人从床上扒了出来。 “你不是说要去比赛吗?我让人给你留了位置,起来吧。” 玉清落全身都软绵绵的,她昨晚睡得很迟,南南那个磨人精这几天异常的兴奋。尤其是昨天,整个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在她床上又蹦又跳的,闹到很晚才回去睡觉,如今她困顿的厉害。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让悦心过来伺候她起床穿衣。 闹了半晌,才稍稍的精神了一些,待到出门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玉清落上了马车,发现玉宝儿正忐忑的坐在左边的位置上,不断的深呼吸。 玉清落看了便忍不住笑,“又不是你参加比赛,怎么搞得你好像更紧张似的。”南南和夜阑晟都是选手,作为比赛的选手,一大早便要在宫里集合的,因此那两个小家伙,倒并不是和她一块去的比赛场地。 玉宝儿抓了抓脑袋,他今日穿了一袭深蓝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精神奕奕,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和往日不同了。 “姐,我下一次,也想参加四国大赛。”玉宝儿是男子,虽然年纪小,却也有着为国争光的热血。 玉清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低低的,“好,下一次让夜修独把你的名也报上,姐相信你一定能拿个第一回来。” 看看,宝儿才是最最纯粹的想法,哪里和南南那个野猴子一样,参加四国大赛,就是为了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本事,想法十分的无耻。 夜修独今日没坐在马车上,而是骑了一头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那高傲漠然的样子,不用说话,便能让百姓们退避三舍,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玉清落倒是想念起他那头黑豹来,要是夜修独骑了那头豹子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震撼全场呢。 只是可惜,那豹子被他留在城外的别院里,没带回修王府。 马车慢慢悠悠的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宏伟大气的正门前。 玉清落带上了面纱,随着车帘子打开,她人也从里面跳了下来。 夜修独只是对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嘱咐了她一句自己小心,便让一旁的宫女领着她往另一边走去,自己则带着玉宝儿,直接朝着正门进入。 玉清落还是第一次来到比赛场地,只是堪堪两眼,她便觉得十分的震撼惊愕。 这地方占地面积十分的广阔,整个赛场的四周都置办了供人休憩喝茶的屋子,就算只是间小小的茅房,那上面的雕栏玉砌也显得十分的精致精细,一点小小的细节都没放过。 那些屋子,是以一个圆形的方式,将整个赛场围城了一圈,屋子的上面,便是一层一层的台阶,是专门设计出来给观众看的观众席,而赛场的正中间,却是一大块的空地,就如同现在的运动场一样。 玉清落忍不住想,其实,在没有挖掘机没有高科技的车子的,要整出这么大的工程,那才是真正考验人的硬功夫。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鸡肠肠 玉清落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已经有不少人等在一旁的入口,就待皇帝过来,再行入场了。 那小宫女带着玉清落站在了一个小台阶上,笑着说道,“青姑娘,修王爷吩咐奴婢,不用带青姑娘进屋子等候了,再过一刻钟,皇上便会带着列位大臣和使臣入席,到时候奴婢再带青姑娘过去就好。” 玉清落点点头,也大意明白夜修独的意思。 此刻那些个屋子,必然已经坐了不少的皇室贵妇,她一个都不熟,进去了反而多些麻烦。 再说了,她对这个赛场,还是更加感兴趣的。 小宫女见状,也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了。 果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另一个入口处,已经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皇帝领着一群的大臣上了台阶,坐在了东方尊位。他的周边位置,还坐着上官锦祈寒卫和二皇子,以及风苍国其他的皇子门。 品阶分位低一些的大臣,则分散在后面的位置。 而另一边,也有一些女眷,在太后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的入了席。那是专门为女眷设置的,能来看比赛的女眷,除了皇室,便也只有品阶高的女子了。 小宫女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玉清落朝着她的位置走去。 “青姑娘,这是您的位置。”小宫女停在了一个略显得角落的席位,有些偏,却一点都不招眼。 不过让玉清落满意的是,这位置十分的靠前,而且虽说在角落,可是整个赛场的情景却能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夜修独果真给她留了个好位置。 玉清落缓缓的坐下,那小宫女立刻在她旁边的小桌子上上了一杯茶和点心,便笑着退了下去。 玉清落笑了笑,便转移视线,将眸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赛场上。 她周边坐着的人,大概也只是一些贵妇而已。应该原本就是熟识,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看到玉清落时,也只是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视线,看了她两眼,便又径自的聊天去了。 没一会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阵气势高昂的声音,很快,就有一小队一小队的人从她们对面的入口出来了。 玉清落眉心一跳,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起来。 这精神抖擞的样子,还真是像现代运动会的开幕式呢。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贵妇圈中显得尤其清凉,周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眸光中有着浓浓的责备。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入场仪式十分的严肃神圣的,谁都带着虔诚的心看着,期盼着。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笑的如此没有规矩。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真是没有教养。” 有人经不住轻嗤了一声,那话语显得异常的轻蔑。 玉清落没有听见,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对面的那个入口搜寻着。 果然,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夜阑晟一脸严肃的模样走在队伍里面。这些人的年纪都相仿,一个个就跟个小萝卜头似的,极力正经着表情,却又忍不住忐忑的想要瞄瞄四周。 不过看到他们身上清一色的白色学子装时,玉清落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的。想不到这里面就算是皇子皇孙,如今倒是一视同仁的样子,看起来干净整齐,倒是十分的醒目了。 文赛的选手先走了个过场,最后一排一排的停在了场地的中间。从五岁开始,四个国家算下来,都有上百个人,阵势十分的强大。 再到武赛的选手,和方才的不一样,武赛的选手似乎要突出其器宇轩昂的姿态,一个个都是精悍的骑马装,那利落的小身姿,倒是让人不觉的眼前一亮。 玉清落微微探了探头,就见到南南器宇轩昂的走出来,那大摇大摆的姿态,逗得玉清落直乐。 南南是个闲不住的主,又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心情十分的激动。 只是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同手同脚了起来。偏偏他又好奇,脑袋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如此状态,走的便更是心不在焉的。 身边领路的太监一个头两个大,几次提醒他注意一点,别探头探脑的,那是大不敬的。 可是南南全部当场了耳边风,那太监说的他烦了,他便干脆回头对着身后的选手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啊?你是参加什么比赛的?我告诉你哦,我叫做南南,我参加的是武斗,很厉害的武斗哦。” 身后的小选手被他说的嘴角一抽,然而在听到他说武斗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武斗?那可是不要命的比赛啊。这小孩看起来年纪小小的,竟然会参加这样的比赛? 那小选手心里闪过一丝可惜,这么小的孩子,怕是就此陨落了。 一想南南命不久矣,那小选手原先不耐烦的表情也换了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是看着前面走路,小心待会摔着了,到时候大家都要看你的笑话的。” 南南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道,“放心放心,我虽然只有五岁,可是我走路还是很稳的。” 他这边得意洋洋的说这话,身边和他并排而行的队伍里,却突然传来一道冷嗤声,“得意忘形。” 说着,那人右脚状似不经意的伸出,直接对着南南一拌。 南南往前踉跄而去,他身后的小选手和一旁的小太监心猛地一提,刚想说要完蛋了。没想到南南也只是微微的往前倾了倾身子,脚跟一转,人已经稳稳的站好,继续往前走了。 “夜阑威,你个小鸡肠肠的坏蛋。” 夜阑晟冷哼一声,“算你命大。”等等,小鸡肠肠? 南南揩了一把鼻子,学着他冷哼,“我不是命大,我是肚子大,我不和你计较,不然你现在就被我揍趴下了。” 一旁的太监抹着汗小声的劝,“别吵别吵,皇上看着这边呢。” 这可真是个难题,一个是威世子,一个是修王爷苗公公甚至连太后身边的杜公公都特别交代要好好照顾的小陪读,他是哪边都得罪不起啊,太为难他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夜阑威一听皇帝往这边看,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造次了。当下便端正着脸色目视前方,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然而一旁的南南,眸子却噌的一下便亮了。 脑袋瓜子立刻前后左右的转,视线在触及皇帝所在的那个席位时,更是二话不说的对着那边招起手来。 嘴里可是大喊,“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吃好喝好的不用客气。” 一旁的太监额头的冷汗陡然身处,双腿立刻发软,很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人打晕拖走。他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走过场的时候要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严肃端庄的,怎么到他这里,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那会子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过话? “……”皇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噎在喉咙里好半晌才涨红着脸咽了下去。 耳边很快响起窃窃私语,那些个大臣全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起来。 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人是知道南南的,当即便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斜着眼睛看向皇帝。他们倒要看看,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的面,皇帝还要如何袒护这个无法无天没有半点规矩礼仪的孩子半分? 听说这孩子最近大半个月,一直都在修王府跟着夜修独学武。哼,连个孩子都教育不好,真是给风苍国丢脸。 几个皇子心里都在想着看笑话,一边的上官锦已经开了口,略带了些嘲讽的看向皇帝,“皇上,这孩子的行为可是大不……” “这孩子倒是有趣。”那边上官锦还没说完,天雨国的二皇子已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懒洋洋的笑道,“本皇子看多了那些个中规中矩的孩子,倒是难得看到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 “哼,二皇子觉得一个在如此场合说话没大没小大呼小叫的孩子可爱?”上官锦眸子微微眯了眯,冷笑几声,“二皇子可别因为和风苍国联姻,说话就失了公正了。别忘了,那孩子如今可也是你们天雨国的竞争对手呢。” “摄政王此言差矣。”二皇子‘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扇子,他本就长得十分的俊俏,再合上他如此懒洋洋的姿态,倒是显得更加风流倜傥了。“一个五岁的孩子,人生阶段才刚刚展开,正是最为好玩充满童趣的时候。这是孩子的天性本性啊,难道摄政王认为,五岁的孩子就该充满心机处处小心谨慎,心思缜密想着法子的对付别人才算是正常吗?摄政王,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和咱们大人可不一样。” “强词夺理。”上官锦冷笑起来,“人都说天雨国的二皇子诡辩机警,今日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多谢摄政王夸赞,本皇子真是愧不敢当啊。” 太子三皇子等人傻眼了,他们原想着看皇帝惩罚那个孩子,如今倒好,皇帝一句话没说,惊雷国的摄政王和天雨国的二皇子倒是吵起架来了。 皇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抬眸瞪了南南一眼。那个小家伙,肯定又把那些个规矩礼仪给抛诸脑后了,或者是根本就没听。 祈寒卫静默的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也显得十分有趣的挑了挑眉。看那孩子的服饰,应该是参加武赛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参加的是什么,会不会和十三对上。 夜修独一直默然无语,端起一旁的杯子轻轻的碰了碰杯盖,却并没有要拿起喝的样子,更是直接无视了太子等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只是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女眷的观赏台,眸光在触及那道娉婷袅袅的身影时,便立刻柔和了下来,也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只是纵然只是那么一刹那,也还是被离子帆给捕捉到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看的具体位置,可是自己还是朝着女眷的位置仔细的搜寻了一番。最后在角落里看到玉清落时,他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来。 没想到,清落也来了。 几年不见,清落的性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大胆利落,甚至身上的气势,也越发的逼人。 离子帆又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拧了拧眉,看向一旁的夜修独,实在不明白,夜修独既然要娶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为什么偏偏还要耽误清落? 而且,那道圣旨也已经传到了修王府,清落应该知道了这事才对。难道,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介怀吗? 离子帆想不明白,他也不去多想。总而言之,他会一直站在清落的身后,护着她。 玉清落只觉得有道视线一直打在自己身上,她稍稍一抬眸,却只看到皇帝那边坐席黑压压一片,压根就找不到那道视线。 耸了耸肩,玉清落还是看向了场中的南南。 只是耳边,还是传来了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真是没教养。” “就是就是,在如此重大的场合也敢大声喧哗,等着吧,这边结束了,皇上一定会治他重罪的。” “不过如此没家教的孩子,死了也干净,免得丢了咱们风苍国的脸面。” “是啊,如今那边席上还坐着流云国惊雷国天雨国的使臣呢。哎哟哟,这会儿他们肯定要笑话咱们风苍国了。那孩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 玉清落眸子微眯,倏地扭过头去,一一从那几个说话的贵妇人脸上扫了过去。半晌后,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比起只会嘴碎乱嚼舌根却什么贡献都做不出来的妇人,那孩子最起码还去参加的四国大赛,最起码,也算是为了风苍国出了一份力的。”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乱嚼舌根了?”玉清落那话明显是针对她们的,那几个贵妇人立马脸色难看了起来。 玉清落轻笑,挑眉斜睨了她们一眼,眸光轻蔑嘲讽的,“谁应我,谁便是喽。” “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编排我们?”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句话,拉拢三方 玉清落盯着她那气愤的开始发抖的手指,嘴里却没有丝毫留情,“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手指对准我?” 她说着,猛地揪住那人手指,轻轻的往上一折。 那贵妇纵使再想要维护形象,此刻也痛的尖叫一声,那声音粗劣的宛如杀猪一样,很快便吸引了其他人看过来。 玉清落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已经极快的松了手,笑着斜睨着她。 “你,你折断了我的手,你,你这女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最终惹得女眷这边席位上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坐在最中间的太后,皇后,以及蒙贵妃,也骤然扭头看向了这边。 太后的脸色略有些不悦,嘴角已经沉了下来。皇后面色倒是淡淡的,似乎对这边的动静兴趣不大。 蒙贵妃本也只是想打发了人过来,让她们安静有一些。 只是没料到,她才往这边看过来,就见蒙着白纱凛然的站在角落的玉清落。这装扮…… “是青姑娘吗?”蒙贵妃眸子眯了眯,笑着问道。 玉清落对着她微微一幅,笑道,“正是,民女见过贵妃娘娘。” 太后见蒙贵妃出声,也不由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太后是皇后的亲姑妈,和皇后最是亲近。可是后来皇后和蒙贵妃争宠失败,日子过得就跟在冷宫似的,太后对蒙贵妃,自然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她和蒙贵妃不合,对蒙贵妃认识亲近的女人自然也不喜了。更何况,蒙贵妃口中的青姑娘……不就是那个救了蒙贵妃的七皇子并且暂住在五皇子夜修独府上的鬼医吗? 如此,她便更加不喜了。 当即便冷哼了一声,身上的气势不怒而威,眸光含着打量的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睥睨着她,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把哀家放在眼里?” “太后,求太后给妾身做主啊。”那位在玉清落这边吃了亏的女子急忙上前走了几步,直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于她一道的几个夫人,更是得意洋洋的冲着玉清落瞪了一眼,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太后和蒙贵妃的关系,稍微有些内幕的人都清楚。蒙贵妃这边的人,太后自然看不顺眼的。如今看太后说话之间也是将矛头指向了玉清落,她们更是认定了玉清落此次要遭殃的。干脆便先下手为强,在太后面前告起了状来。 “太后,妾身是吏部尚书钱大人的夫人。妾身方才和几位夫人在聊天,没想到这位,这位青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转过身来骂咱们,还对妾身动粗,妾身的手指都被她给折断了。” 钱夫人一说话,其他夫人也跟着点头。 太后凌厉的视线陡然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声音微微发寒,“青姑娘,你救过七皇子的命,哀家感激你。今日你坐在这边看四国大赛,也是皇上开恩,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闹出这种事情来,可知罪?” 玉清落知道,太后不是针对她,她针对的只是蒙贵妃而已。 而蒙贵妃,却在挑明了她的身份后,便默默的优雅高贵的坐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更没有为她辩解半句。 玉清落心中暗笑,上前几步,也对着太后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干净。 “太后,民女对皇家的恩情,自是不敢亵渎。方才是民女冲动了,只是民女一听到钱夫人几位口无遮拦,侮辱风苍国的国之栋梁,民女心里的怒火便涌了上来,失态之处,请太后见谅。” 钱夫人眉心一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侮辱国之栋梁了?” 玉清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也不等太后开口,便朗朗出声,“方才钱夫人说,武赛选手队伍当中,有人没教养,应该早死免得丢人,是吗?” 钱夫人一愣,眉心拧了拧。她们是说过这样的话,那又如何? “钱夫人,不说在场的选手都是苦练多时就是为了一朝为国争光,都有着雄心壮志,是风苍国的铁骨铮铮的儿郎,是皇上亲自挑选有那资格站在场上的孩子。就说你方才辱骂的那个孩子,他也是太子世子的陪读,他所学的,所仰慕崇拜并为之跟随的是晟世子,你侮辱他,岂不是在说晟世子也没有教养?更何况,他近半个月来,都在修王府跟着修王爷学习武术,那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岂不是在说皇上没有眼光,修王爷不会教人?” 钱夫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错愕的看着玉清落。 太后皇后蒙贵妃三人的脸色,更是在一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复杂万千。 玉清落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偷偷的笑了开来。她早就从南南那里知道,太后对那小家伙是十分的喜爱的,赏赐的东西更是一件连一件,对南南的珍珠粉更是赞不绝口。 南南当初被选中武斗的选手时,太后差点就要跑到皇帝那里去,将这比赛的选手给换了,只是被南南给劝下了。后来南南要到修王府跟夜修独学武功,太后也是十分的不舍。 所以,若是有人侮辱南南,太后心里绝对是不喜的。 至于皇后……虽说她一直在冷眼旁观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夜阑晟是她的亲孙子,扯出夜阑晟,她必然也不会赞同钱夫人的话。 而蒙贵妃,玉清落心里呵呵冷笑。这位蒙贵妃虽然和夜修独作对,可那也只是内部战斗,若是在此刻她承认夜修独不会教育孩子,岂不是在间接的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玉清落的一席话,却是将在场的三位地位最为崇高的女人都给牵扯了进去,也让她们一瞬间便都站在了自己这边。 钱夫人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辱骂的人,到底是谁了。而自己告的状,大概不但讨不到什么好,反而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可惜玉清落却还嫌不够似的,对着她阴沉沉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全力以赴 “而且,太后,民女根本就没有折断这位钱夫人的手指。钱夫人不但侮辱参加大赛的选手,还放大事情欺骗太后欲陷民女于不仁不义的地步,此种做法,实在是让民女寒心啊。若是钱夫人这样说话做事不尽不实的女子在钱大人身边多说几句,岂不是影响了钱大人在朝中做事判断的公正性?” 钱夫人狠狠的抽了一口凉气,太后眸子一眯,深深的看了玉清落一眼,便让绿芙上前,检查一番钱夫人的手指。 绿芙回来时,微微点了点头。 “砰”的一声,太后的手狠狠的拍向身边的桌子,对着钱夫人冷笑数声,“好大的胆子,钱夫人,你出言不逊诅咒参加武斗的选手早死,岂不是在诅咒风苍国输了武斗这场比赛?如此心思,实在可恶,来人,带下去,掌嘴,好好的让她明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绿芙应了一声,立刻招呼了人将钱夫人拉下去。 钱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急忙对着地面‘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太后饶命,妾身知道错了,太后饶命啊。” 太后看都不看她,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将地上的其他几位夫人也带了下去。 那几位夫人早就瘫软在地,完全起不来了,整个人都是被拖出去的。 玉清落对着太后微微的福了福身,“太后英明果决,民女佩服。民女在修王府上,和晟世子以及南南也有过接触,听晟世子和南南说过,太后不但风姿依旧,而且公正严明,是他们最为喜爱的长辈。民女如今有幸得见太后,实在是三生有幸。” 马屁话谁不会说?玉清落这人像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太后听完这话,果然心情愉悦起来。仔细的看了玉清落两眼,虽说她是夜修独的人,不过看她如此维护阑晟和南南,确实也是个讨喜的。 皇后的眸光也在她身上凝了凝,半晌后,似笑非笑的看向蒙贵妃。 蒙贵妃却依旧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眸色更加深幽的,看着玉清落的眼神,多了一丝谨慎。 “青姑娘,哀家听说你医术不凡,改日进宫,给哀家请个脉吧。” 玉清落又微微的福了福,“民女谨遵太后懿旨。” “恩,退下吧。”太后挥了挥手,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射在比赛场上。 那边的赛场如今已是整整齐齐的排了好几列了,武赛的选手也全部走了过场,这会儿整整齐齐的站在场中央,一个个都脸部严肃的对着皇帝所坐的位置。 太后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南南的身上,见那小家伙一副兴致勃勃双眸大亮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微微抿了唇笑。 那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的紧,也不知道父母到底是谁,怎么能教出如此古灵精怪的孩子呢? 玉清落看了一眼太后,便缓缓的退了下去,重新坐在原先的位置,瞬间感觉轻快多了。后面位置已经没了人,她一个人占着一块小天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宽敞了。 那个钱夫人实在不能怪她,玉清落自认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只是南南是她的儿子,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怎么能容许别人当着她的面诅咒南南,诅咒他不得好死?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没办法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玉清落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朝着夜修独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那男人也正好朝着这边看过来,似乎是看她没事,便又转移了目光。 “你就是青姑娘?”玉清落刚收回视线,身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一扭头,就见一个模样俏丽眉眼精神的女子坐在自己的身边。 那女子倒是自觉的很,眯着眼睛对着她笑了起来,“我叫夜婉烟,你就是那个医术高明,将那个冒牌的沈先生给打击的不成样子的鬼医青姑娘?” 夜婉烟?玉清落一愣,她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是皇室公主吧。 对了,她不就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吗?当初她误导于作临的娘亲,用的可就是夜婉烟的身份。如今的大夫人,可是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她玉清落,就是皇上最为宠爱最是纵容的婉烟公主呢。 这可真是巧了。 玉清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婉烟疑惑的偏过头看着她,“你笑什么?” “哦,民女只是觉得公主过奖了,那些不过就是外界传的而已,有些夸张了。” 夜婉烟轻哼了一声,“你别说这种话来敷衍我,也别民女民女的称呼,你就直接叫我婉烟呗。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的,你一个女子,行走江湖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不像我,整日里呆在宫里学习这个,学习那个的,特别烦人。” 玉清落只是噙着笑,也不回答。只是觉得这公主说话倒是有趣,没有其他宫里人那么拘谨。 “对了,你和我说说江湖上的事情吧,我很好奇呢。” “公主想听故事,可以问修王爷啊。修王爷离开帝都四年,一定遇到过许多有趣的事情。他是公主的五哥,一定很疼公主的。” 夜婉烟一听她这话,嘴角就垮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唉唉只叫,“快别提了,五哥整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都不敢靠近他,哪里敢和他说话啊。我每次走到他身边,就只有缩着脖子的份。” 玉清落忍不住挑眉,这些人好像都挺怕夜修独的,以前的夜阑晟也是,夜阑威那些个世子也是,如今的夜婉烟亦是。 可是夜修独这人……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啊。 玉清落忍不住心里暗爽,看来还是自己的胆子大,从来就没怕过夜修独。 “青姑娘,你和我说说吧,我特别的想知道。”夜婉烟对她似乎十分的友好,眼睛忽闪忽闪的,就跟小鹿似的。 玉清落刚开口打算回答,场中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我等定会全力以赴,让四国大赛圆满结束。” 玉清落一惊,这才发现四国大赛正式开始,皇帝已经说完了话,选手也开始各就各位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刷下的人 玉清落没再和夜婉烟说话,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些选手身上。 比赛是由文赛武赛交替开始的,最先进行的便是五到十岁阶段的文赛。 而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夜阑晟。 四个国家共有八名参赛者,八个孩子一出列,其他的选手便陆陆续续的走到了看台上,端正的坐在玉清落对面的那个席位上。 文赛共有六项,对子,下棋,奏乐,作画,作诗,算数。 武赛反而多了一些,最没下限的便是武斗,除此之外还有骑马,射箭,蹴鞠,跑步,舞剑,步打球,水球,以及比力气。 每个选手,最多只能参加两个比赛。 文赛参加的人数本来就多,因此几乎是一人一个项目便足够了,夜阑晟也只参加了对对子而已。而南南,除了武斗之外,竟然擅自做主偷偷的和皇帝商量,又加了一个蹴鞠。 也是,他那般会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活动? 比赛正式开始,夜阑晟同其他七位选手站在了正中间,眸光慎重严谨。皇帝站起身来,一扬手,赛场上旁边站着的侍卫,便对着竖在一旁的锣鼓‘砰’的一声敲响。 八张桌子一字排开,八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似模似样的坐在了位子上,等着出题应对。 “真是无聊。”玉清落正眸光灼灼的盯着夜阑晟,就听到身旁传来百无聊赖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皱了皱眉。 夜婉烟看她不说话,便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十岁以下的孩子比赛,真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青姑娘,你怎么看起来挺兴奋的。你看看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呢。” 玉清落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女眷,再瞄了一眼皇帝那边的席位。 果真如同夜婉烟说的那样,大家的兴致似乎都不是很大,有些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玉清落抿了抿唇,随即明白过来,十岁以下的选手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乐的孩子,就算再有成就,就算做的对子再好,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小儿科而已。 除非,这些孩子当中,会出现那么几个能让人称之为天才神童的选手。 “青姑娘,你说他们之中谁会赢?”夜婉烟似乎很喜欢说话,就算玉清落不出声,她也能自顾自的说下去,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玉清落的眸光只是落在了夜阑晟的身上,看他镇定冷静的模样,心下稍安,这才扭过头看向夜婉烟,十分认真的问道,“你希望谁赢?” “我当然是希望阑晟能赢啊。”夜婉烟翻了翻白眼,好像她说了什么废话似的,“阑晟不仅是风苍国的选手,还是我侄子呢。虽然我对太子哥哥不是很喜欢,也觉得他太过蠢笨,可是阑晟却随了我太子妃嫂嫂,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不过,他这两年一直被冷落在宫里,没有先生在一旁细心指导,我还是挺担心他的。” 玉清落笑了起来,这夜婉烟还真敢说,连太子蠢笨都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也不怕太子知道了心里不高兴。 “啊,对了,青姑娘,我听说阑晟这段时间也住在修王府,你和阑晟应该相识的,那阑晟到底如何你心里也清楚的吧。你觉得,他有把握会赢吗?” “会不会赢我不敢说,不过至少此时此刻,在比赛场上的八个孩子中,只有夜阑晟一个人的神态最为自信,冷静,没有半分怯弱。” 夜婉烟一愣,倏地扭过头去看,果真看到夜阑晟的神态,和其他几个孩子完全不一样。 八个选手的年纪都差不多,可是其他几个,第一次得见天颜,在众多的达官显贵面前展示才华,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发憷。就算面上表现的再镇定,那小手紧握的姿态,还是显露了他们的那点小小心思。 夜婉烟倏地笑了起来,扭头看向玉清落,道,“好像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对他们的比赛感兴趣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出题考官已经站在一个架子前,那木架子上悬挂着一副卷轴。 只见考官的手一扬,扯住卷轴旁边的一根红线猛地一拉,那卷轴倏地展开,露出一副龙飞凤舞的上联来。 ‘钟鼓楼中,终夜钟声撞不断。’ 会场一瞬间静悄悄的,那考官摸着胡子一副高冷的样子,“请各位选手,对出下联。” 夜阑晟只是稍稍的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后便抬手,握着手中的毛笔,只是缓缓的沾了沾墨,便下笔如飞,很快在纸上写出了下联来。 这对子并不难,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容易对出来的。 难就难在,八位选手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想出并写出下联,并且字迹要整齐干净。换言之,这一项比的不仅仅是对子,还有字迹。 夜阑晟不是第一个将下联收笔的,不过,却也没有落后两个,很快便将下联交给了坐在一旁的五位考官。 众人一见那飞扬却严谨的字迹,眸子顿时便亮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后,当即连连点头,“好,好字。” 再看夜阑晟的下联,‘金科场内,今日金榜才题名’,几人的表情便更加的满意了。 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把下联教了上来,五位考官一合计,便将其中四副特地选了出来,放在了边上。 随后,主考官站起身,对着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声音清朗,“皇上,经过众位大人的合计,此次比赛的四位获胜者分别为流云国的蒋生,风苍国的夜阑晟,惊雷国的慕容乐,以及天雨国的高柳。” 说罢,将四人的下联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双手呈给了苗公公。 苗千秋踩着步子将他们拿上了坐席,交到了皇帝的面前。 众人一一传阅,不断的点头,算是赞同了这样的结果。 “有没有搞错,那个流云国的蒋生的对子,还不如天雨国另外一个选手呢,怎么那人没被选上,反而把这个名额给了流云国了?”夜婉烟骤然开口,那气恼的声音,让坐在一旁的玉清落猛地惊了惊。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夺魁 她们这边坐的比较靠前,那八个挂在架子上的下联自然全部入了她们的眼,一清二楚。 玉清落对古人的这种诗词歌赋并不在行,若是让她说出医药名倒是嫌少有人胜她。可是这对对子嘛,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对的工整,那便挺不错了。 不过夜婉烟是皇室公主,平日里也没少学习诗词歌赋,对这些自然晓得清楚好坏的。 只是,有些规则,夜婉烟却没有她清楚。 “这不过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种方式而已。” 夜婉烟没料到她会开口回答她的话,当即便兴匆匆的扭过头来,好奇的问,“什么意思?心照不宣?你是说,这种比赛名次,其实是早就有了规定的?” “也不能这么说,这种比赛,本来便只要选出前三名就可以了。所以后面淘汰的几个一点都不重要,四个国家都好面子,谁都不乐意在第一轮就把两名选手都淘汰掉,若是两个都被刷下来了,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的。等着吧,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呢。” 夜婉烟听她说完,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听说较量现在才开始,她又眸子亮了起来,扭过头继续看着比赛场上。 果然,当场上只剩下四个选手时,气氛一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考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一阵,题目也难了一层。 那卷轴上的红线一扯,众人便看到了比原先还要长的上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夜阑晟依旧只是略略的沉默了片刻,便挥毫速写,不大一会儿,就将下联送到了考官的手上,‘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五个考官再度点点头,似乎十分的满意。 其他三位略略的慢了一步,流云国的蒋生,那下联虽然对上,可是卷轴上面却多了一大一块墨汁,将最后一个字给拉出变得模糊了起来,字迹瞬间难看了不少。 果真,蒋生在这一轮给刷了下来。 剩下的,便是这次对子的前三名了。 考官将最后一幅卷轴挂在了架子上,伸手一扯,便把卷轴给松了开来。 ‘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这上联一出,不止是夜阑晟三人给愣住了,就是坐席上的达官贵人也惊诧不已。 这对子,给十岁以下的孩子来对,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夜婉烟开始蹙眉嘟着嘴起来,“这上联是谁出的啊,是不是拿错了,怎么会给阑晟他们对呢?” 玉清落纵然不懂,可看上面的那些个字,也觉得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阑晟凝眉垂眸,似乎也犹豫了起来,至于另外两个,更是抿着唇一言不发,连笔都没有提起。 “小晟晟,加油,小晟晟,你是最棒的,加油加油加油!!” 偌大的赛场上,蓦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喊叫声。 玉清落一听这声音,就忍不住暗暗的扶额,无奈的抬头望了望天。她有些后悔让南南来参加比赛了,这么不按牌里出牌的,这得得罪多少人啊。 果然,那边的大臣再度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指责南南不该在这种场合里大呼小叫,更有甚者,有人已经微微的提高了声音,说南南影响了选手的比赛,让他不要大声喧哗。 相较于大臣那边的嗡嗡声,女眷这边,却因为方才钱夫人几人的事件,变得悄无声息的,再无人敢说南南半句不是了。 只有蒙贵妃微微翘着嘴,轻蔑的笑道,“这可真有意思,原来晟世子还有个小名啊。” 太后脸色不太好看,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好好的看比赛,哪来那么多话。这可是关系到风苍国荣誉的事情,你难道就不希望阑晟能赢吗?南南只是给他打气加油,哀家没觉得有那么不妥的。” 蒙贵妃眸子阴了阴,却没搭话。在这种场合,她是不会和太后有正面冲突的。 倒是夜阑晟,抬头看了南南一眼后,倏地笑了起来。 随后,便伏案挥笔,没多大一会儿,已经将下联给写好了。 其他两个选手见状,额间立时便渗出了冷汗来,握着毛笔的手开始不自然起来。 许久,才见两人动笔。规定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天雨国的高柳虽说将对子全部写出来了,只是字句却不太工整,而惊雷国的慕容乐,却只是写了一半,后面半部分,在他冷汗淋淋的状态下,硬是没能想出来。 再看夜阑晟的下联,‘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对的工工整整明明白白。 众人一看之下,瞬间眸色大喜,只觉得最佳的对子不过如此了。 南南喜上眉梢,差点没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要不是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眼明手快将他扯住,恐怕他又要成为众人的焦点了。 “此次比赛夺魁着,为风苍国七岁选手,夜阑晟。”考官高声宣布比赛结果,风苍国的选手虽说要维持矜持,可这第一仗便打了个大胜仗,那是最为振奋人心的事儿,当即便有人惊呼出声。 皇帝满面笑容,连连拍手,“好,好,阑晟,你果真不愧为朕的好孙儿,好,赏。” 太子也是心情激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好世子。 夜阑晟神情之间松了一口气,当即跪在前面高呼万岁。随后,便同第二名的天雨国选手高柳,以及第三名的惊雷国选手慕容乐,一块退出了场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南南已经挣开了那个小太监的手,偷偷摸摸的钻到夜阑晟的身边,“小晟晟,你简直是个天才,太厉害了。” “南南,我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下午的那场,便是武斗,你,你要当心一些。”夜阑晟自己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于南南,他却是不得不担忧的。 南南这家伙,总是会有出人意外的表现……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南南的武斗 四国大赛本就是文赛武赛交叉而来的,下午天气比之早上更加干燥炎热。 偏偏,南南参加的还是武斗。夜阑晟一想到方才惊雷国选手慕容乐在退出场外时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就不由的眉心紧拧。 他说,“你也别太得意,第一轮赢了又如何,下午的那场比赛,可不要输得太难看,咱们惊雷国的武力,岂是你们小小的风苍国能够比拟的?” 夜阑晟抿着唇看向南南,那慕容乐说这话是阴沉沉的,仿佛有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南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还要扬名立万,还要名扬四海,还要震慑全场,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本事呢。不管来几个,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夜阑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叮嘱他小心再小心了。 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坐席台上的人又井然有序的往外走去。因着下午还有赛,因此午膳还是在围绕赛场而建的这些雕栏画栋的屋子里用,又小憩了晌午,众人才重新入了席。 玉清落看了看日头,要是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这会儿都到了下午两点半了。 怪不得四国大赛,要举办足足一个多月才结束,就这个进程来说,还算是……比较快了的。 玉清落眯着眼,看向在阳光下依旧精神抖擞的八个选手。 依旧是每个国家两名,玉清落仔细的看了两眼,发现除了南南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各自拔尖了的高,大概估摸着都有十岁的年纪。 观众席上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就连一旁的夜婉烟也忍不住鼓囊了起来,“父皇是怎么想的呀,这武斗竟然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参加。那些人一看就是练了好几年武的高手,而且都有十岁,都不好惹啊。要是那个南南有个万一,可怎么办才好。” 玉清落只是眯着眼睛笑,对南南的本事,她还是胸有成竹,极有信心的。 下午的比赛明显要比上午紧张许多,连气氛都显得紧绷了不少。就算是高坐在观众席上的皇帝,眸光也多了一丝的沉重担忧。其他赛事还好,可就是这个武斗,那是真的不论生死的。 南南……真的没问题吗? 皇帝的视线微微的偏移,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后者只是轻轻的抬了抬眸,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修王爷,听说那个五岁的孩子,是你训练出来的?”上官锦轻笑着开了口,看了一眼夜修独。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冷漠干脆的回了一个字,“恩。” 一个字落下,便再也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了。 上官锦放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冷笑一声,随后扭过头看向比赛场上。 南南就站在中间,相较于其他七个选手,他的个子明显要矮上一节,再加上平日里吃得多,那脸蛋看起来跟个苹果一样,圆润润的,比起其他几个精瘦严肃的选手,还真的显得特别的……另类,也别具一格,十分的显眼。 可对于南南来说,这才是他最最喜欢也最最希望的结果。 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从进场开始,兴奋之色便没有落下过。 皇帝一声令下,八个孩子便陆陆续续的上了场中间的一个圆形高台上,那是为武斗特别搭建的,圆形直径大约为八米,不大不小,八个孩子站上去,还是显得十分的空荡的。 比武形式,谁落下高台,便是输了,再没有资格上去再行打过。 七个孩子像是事先就要给别人一个下马威似的,对着一米多高的高台,一个个都是翻身而上,稳稳落下。 只有南南一人,诧异的眨了眨眼,奇怪的说道,“这是做什么?那边不是有台阶吗?好好的台阶不走,非要翻跟头,你们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说罢,跟个小老头似的,不管其他几人脸色有多么的难看,背着手晃晃悠悠的从台阶上稳稳当当的走了上去。 一旁的太监默默的扭过头去,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无语问苍天。 坐席台上已经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来了,尤其是其他三国的使臣更是笑的厉害。上官锦毫不犹豫的扭头看向夜修独,“修王爷,难道你连教他轻功都不曾吗?” 夜修独依旧淡定淡然的,“他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上官锦脸部狠狠的扭曲了一下。 皇帝哭笑不得,南南行事作风,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他也不在意后头传来的窃窃私语,既然修儿都不担心,那他也只能暂时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朝着考试官看了一眼,比赛场上的气氛立刻便紧张了起来。 南南好不容易走上了台,便笑眯眯的站在了另一位风苍国选手的身边,对着他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你好你好你好,我是南南,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关照你的。” 那选手嘴角一抽,还在觉得南南方才的行为丢脸了,当即便没给他好脸色看,一把便将手给抽了回来,冷声冷气的说道,“你别给我拖后腿就行了,你若实在没什么本事,就拼死拖住一个,给我减轻压力就行了。” 南南觉得这人说话真是不可爱,也太没人性了。 “我为什么要拼死?我才不拼死呢。我得拼活的,打不过就跑,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那人被他说的一恼,顿时扭过头狠狠的瞪着他,怒道,“你不知道武斗的规矩吗?既然你选择了武斗,就得做好死的心理准备。哼,在武斗场上逃跑那是十分可耻的,就算是死在这个高台上,也不能逃跑或者是从这个高台上跳下去。” 南南撇了撇嘴,和他保持两步的距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相差五岁,有代沟。” “你……”那人对着他一阵的咬牙切齿,“你给我滚远点,看来今天这场武斗,我只能自己撑着了。” 他不能输,若是给风苍国丢了脸,他在家里哪里还有地位,怎么还能抬得起头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被无视的南南 看台上的众人,也果真将所有的希望都集中落在了另一个选手的身上,对于南南,根本就不抱任何的期待。 就是太后,此刻也不由的紧张起来,端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没动静。 站在她身后的绿芙小声的劝了起来,“太后,南南有修王爷教导,肯定不会有事的。” “哎,话虽是这么说,但这武斗……还是太乱来了。”太后最终还是将茶杯递给了绿芙,眉心深深的拧着。她对南南是真心的喜欢,这孩子机灵活泼又胆识过人,若是就此折在了这个比赛场上,那是真的让人遗憾痛心的事啊。 绿芙抿了抿唇,她心中也十分担忧。方才几个选手都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只有南南一个人,连上高台都是走台阶的,这和往常的比赛相较而言,确实是异类。 一旁的皇后和蒙贵妃,见太后这模样,便不由的对场中的那个孩子多上了一份心。只是一个小小的陪读而已,竟然会有如此魅力,能够让太后喜爱,让皇帝重视,让夜修独亲自传授武功。 要说这孩子是普通人家的儿子,她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砰”的一声。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满脑子绕绕弯弯思索着许多事情的时候,比赛场上的铜锣猛地传来响声,正式,拉开了比赛。 十岁的孩子,都是有些心机的了,他们很清楚目前的状况——风苍国的那个五岁的孩子不足为患,只要搞定另外一个选手,风苍国便折在了这里。早上已经让风苍国夺了魁,下午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们出了风头。 因此,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铜锣一响,其他三国的六名选手不约而同的对准了风苍国的选手攻了过去。 而且,完全便没将南南放在眼里。 南南双腿岔开,双手紧握成拳,瞪着眼睛戒备的看着那两个人,见人冲过来了,立刻大喝一声,“呀。” 然后……便傻眼了。 六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是要来对付他的,就算是跑到他面前了,也十分技巧的……绕开了他,往他身后的风苍国选手跑去。 南南愣了愣,扭过头看向方才还让自己不要拖后腿的同伴,此刻十分吃力的对付六人。他实在很不明白的眨了眨眼,“喂,你们怎么不打我?诶,你们这是歧视我你们知道吗?虽然我年纪小,个子小,和我体积不小的,你们怎么就能当做看不到我了呢?” 南南往前走了一步,抓住流云国的一个选手就往外拖,“来啊,你跟我打吧。” “起开。”那人猛地推了他一把,又冲了上去。 眼见着又进入包围圈了,南南又拖着他的手拉了出来,“不是啊,我也是来参加比赛的,你们这样我很受伤你们知道吗?我的心都碎了,血淋淋的,你们信不信啊。” “我让你走开。”那人恼恨之极,一掌打在南南的胸口上。 他手上已经用了点力道了,南南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着胸口震惊的看着那人,手指微颤声嘶力竭的说道,“你好狠毒,好狠毒,狠毒,毒……” 说罢,整个人躺在了高台上面,没了动静。 那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奇怪,他刚才好像没有碰到他啊,怎么就被自己打到地上去了呢? 皱了皱眉,那人再度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躺在地上的南南。随后嘲讽的笑了一声,果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被掌风扫到,都能躺在地上站不起身来。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来参加武斗,根本就是来拉低他们的水平,歧视他们的能力的,风苍国,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国。 他又重重了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去理会南南,转身重新冲入了战局。 看台上的太后却倏地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南南躺在地上,一把便揪住了绿芙的手,急声道,“你快去,让人把南南抱下来,哎哟,那人怎么就下那么重的手?会不会有事啊?绿芙,你让人把南南抱下来后,直接交给太医来医治,一定要救下他的命,知道吗?” 绿芙连连点头,刚要转身离开,一抬眸,却发现高台上的南南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向打在一起的七人。 绿芙愣了一声,回头看向太后,“额,太后,看来南南没事。” 太后松了一口气,瞪了那个小家伙一眼,无奈的坐了下来。这才为自己的失态展现了那么一丝丝的尴尬,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继续看着比赛场上的情景,丝毫没了方才的慌乱紧张,好像刚刚火急火燎的人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比赛场上的战况简直到了一面倒的地步,风苍国的选手身手确实不错,可就算再好,也架不住六个人的围攻啊。更何况,这六人当中,武功比他好的也不止一个。 不大一会儿,他已经是连吐两口鲜血,目光发黑,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可是,就如同他方才所说的那样,他就算是在这个高台上被打死,他也绝对不会认输,不会跑,更不会跳下高台。 “噗……”又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子宛如飘零的落叶一样,倏地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的倒在了高台的边缘,双目晕眩,身心绝望。 他已是伤痕累累重伤难治了,可是那些个人,却还仅仅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难道,他才刚上场,就要折在这里了吗?怎么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三国的选手阴沉沉的笑了起来,如今更是多了一丝的闲情逸致,逗弄他一般,慢吞吞的踱着步子朝他走来。 南南这才微微的眯起眼,小小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吧,那个人挺可恶的,方才还让自己去送死,两人话不投机。可是,好歹都是风苍国的选手,要是他待会儿死了,那皇爷爷就丢脸了。再说,他貌似被打的挺惨的,血都吐了好几口了呀,太恐怖了。 哎,他果然还是太善良了一点,见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啊。 第三百六十章 被踹的南南 南南一边觉得自己风华绝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大侠风范,一边慢慢的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唔……”蓦然,朝着风苍国选手走去的那六个孩子,骤然身子一僵,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手臂上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六个人的脚步陡然停下,倏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豁然扭头看向对方。 “刚才谁下的手?”天雨国选手跳开了一步,戒备的盯着惊雷国和流云国的四个人,摸了摸脖子,眸光冷了下来。 是啊,他们怎么就忘了,风苍国的那位被打的差不多了,接下去,就该对付其他国家的选手了。在此刻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出手,是最好的时机。 天雨国的选手这般想着,惊雷国和流云国想的也差不多。 他们都觉得方才的那一下刺痛,是对方对着自己下黑手,几个原本还聚拢在一起逼近风苍国选手的人,已经迅速的退开了几步,摆好了架势。 南南傻眼了,有没有搞错,他们又开始习惯性的忽略自己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来怀疑他吗?他就真的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南南十分的委屈,委屈的又躺了回去,随后从身上摸出一块糕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站在高台旁边的考官猛地瞪直了眼睛,方才上台前,他们明明搜了所有孩子的身,怎么……他还会有糕点? “哈哈哈,那个叫南南的小家伙太有趣了。”坐席台上的夜婉烟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会儿再也忍不住抓住了玉清落的手,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他竟然躺在那里吃东西,这哪里像是比赛的选手,分明就跟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一样嘛,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哈哈,五哥教出来的,也和五哥一样性格怪异。” 玉清落简直哭笑不得,扶着额头暗暗的叹息了起来。他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处心积虑的往自己身上塞点糕点来吃?正常人不是该想方设法的在身上藏点武器的吗? 就比如……那个惊雷国的选手。 方才的惊鸿一瞥,她看的分明,那惊雷国其中一个选手身上,有东西冒了出来。 看来,那人才是南南最棘手的对手。 不止是他如此想着,夜修独等几个眼尖的高手,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只是武斗上原本就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若你在考官搜身的时候能不被搜出武器来,那就是你的本事,上了高台之后,纵使那是致命的玩意,别的选手也只能自认倒霉。 夜修独偏过头,看向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上官锦。 后者神色淡然,眸光却落在了南南的身上。刚才那六人身上出现异样,出手的人,分明就是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五岁孩子。 看来,夜修独训练出来的孩子,果真是不简单。 比赛场上的打斗如火如荼的,那六个孩子如今才算是进入了真正的比赛当中,混斗越发的激烈。 南南双手撑在地上,开始……匍匐前进。 一直前进到了风苍国选手的身边才停下来,小声的问他,“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你,你没死?”那人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毫发无伤精神抖擞的小家伙。 “呸呸呸,小爷我要长命百岁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南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看起来像是短命鬼吗?南南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越发觉得自己英俊潇洒了。 “既然没死,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上去打?噗,咳咳,你,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居然装死倒在这里,简直丢脸,你简直丢尽我风苍国的脸。” 南南的脸色开始发黑,猛地坐了起来对着他喷口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哪里丢脸了。是你自己笨,不知道用计策。你才丢脸,你全家都丢脸,我呸你一脸口水,骂我,你再骂我,我就不救你了。” “你救我?”那人也恼了,他以为参加武斗的,就算功夫不高,最起码也是同自己一样誓死捍卫风苍国的尊严的,即使是死,也不会出现这种装死逃避的情况的。 可是这个人,如此投机取巧,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救自己? 他捂着胸口一点点的爬坐了起来,冷笑连连,“你滚远一点,我不用你救,哼,你也没那个本事救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南南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他,“那你就死在这里吧,小爷我的善心也不是一直都维持着的。” 说着,他干脆不看他,转过身盯着那打在一起的六个人,双手环胸,嘟嘟囔囔了起来,“恩,那个天雨国的身手有些弱,奇怪了,天雨国的高手明明就很多的,怎么就没人教教这些参加武斗的孩子呢?恩恩,那个流云国的还行,看起来挺利落的,而且还精明。恩恩恩,那个惊雷国的,看起来力气好大,拳头也很有力,看起来不好对付的。恩恩恩恩……” 坐在他后面捂着胸口缓解疼痛的选手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恩恩恩恩什么?跟要出恭似的。 哼,果真只是个不误正事的纨绔子弟,听说这孩子是皇孙的陪读,很得那位晟世子的宠爱,平日里肯定是养尊处优的,只怕连挨打受饿都不曾有过。 来参加这场武斗,恐怕也只是来凑热闹的吧,这样的人,根本就是风苍国的耻辱,根本就是来给他拖后腿的。这种没有作为没有出息只会萌祖荫的人,将来也定然不会是好东西。若是他将来当了官,哪里会是个替百姓着想打算的好官? 如此,还不如在这里死了吧。 那人越想,心口的那股郁气便越盛,看着场上打的难舍难分的六人,再看向跟前还在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南南,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倏地冷笑一声。 抬脚,便对着南南的屁股狠狠一踹,直接把他往比赛场中踹了过去。 “啊……”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是选手,不是观众 南南尖叫一声,整个身子就往那六个人冲了过去。 只是冲到一半,脚跟子忽然一扭,在碰触到惊雷国的那个人时陡然停下,‘砰’的一下就摔到地上去了。 紧跟着,小小的身子顺势一滚,便滚出了混斗圈子。又咕噜咕噜的重新滚到了那人的身边,对着他气愤的说道,“你在做什么?你居然踹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帅的太惨绝人寰,地板忍不住亲近我,我现在就死了。”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疑狐的看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你有功夫?” “废话,我参加的是武斗,又不是文赛。”南南气呼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屁,想着衣服后面肯定有个小脚印,一定特别难看,影响他帅气的形象。一想到这里,南南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的眸光还是十分的复杂,方才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小孩的身手,似乎不只是一点点而已,他刚刚那扭脚滚动的姿势异常娴熟敏捷,就他的认知里,很少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扭转乾坤,就是许多的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翻转回来。 不对不对不对,那人还是用力的摇摇头。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身手?刚才一定是机缘巧合,只是偏巧给他避过了而已。 如此一想,他看着南南的眼光都有了微妙的不同。可是该死的,他受伤过重,已经没有力气再踹他一脚验证一下了。 南南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屁屁,将背上的脚印子用力的拍掉,这才重新怒视着面前的人,“我警告你啊,我要不是看在你重伤不治马上要死掉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直接踹下去。还有,下次再敢踹我,我就……” “砰”南南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陡然擦着他的身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口吐出了鲜血,脸色发青唇色难看。 南南吓了一大跳,豁然往旁边退了几步,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安抚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想站起来,可才刚刚一动,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南南眨了眨眼,往他旁边挪了一小步,问道,“你,你没事吧。”看他的穿着,好像是天雨国的选手啊。 天雨国…… 南南有些为难,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还在想着,另外一边又重重的摔过来一个人,南南惊悚的跳了跳脚,陡然扭过头来,却发现流云国的一个选手同样倒在了一边。 南南这才反应过来,混斗好像见了成效了,这边摔过来两个,那边还有四个人在缠斗着。天雨国的另外一个选手,看起来也落了下风,形式对惊雷国一片大好啊。 南南歪了歪脑袋,手指对着唇瓣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许久,他才猛地下定了决心,豁然指着惊雷国的其中一个人喊道,“他袖子里有蛇,是毒蛇。” 南南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还颤抖在一起的四个人迅速的分开。 惊雷国的两个选手陡然扭过头来,凶狠的瞪着南南。另外两个选手同样错愕在当场,眉心拧了拧,看了南南所指的方向,果真看到那个袖子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那两人脸色大变,瞬间咬牙切齿了起来,“惊雷国果真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太卑鄙了。” “哼。”使蛇的选手冷哼了一声,将手臂微微抬了抬,二话不说又对着他们攻了过来。 南南很快选了个地方小心的窝着,其实刚刚他被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条蛇吐着蛇信子咬了一个人。正是后面摔出来的流云国的选手,他仔细的看过他们两个人的面色,虽说身上确实受了伤,不过那也是因为中了蛇毒,才会变得这般严重的。 诶,原来可以带蛇进来的。他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竟然没有想到,早知道,他就该把大小百合给带进来。这样他就可以躺在一旁,让大小百合一个一个的蛰过去,想想都觉得美死了。 “砰” “砰” 又是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南南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摔到边缘的两个选手。随后拍了拍胸口,庆幸庆幸,那两人中有一个是惊雷国的,另一个是天雨国的…… 恩,那现在还在打的,就只有袖子里藏着毒蛇的惊雷国选手和流云国选手了。 流云国的那人功夫看来确实十分俊俏,在如此险境之下,还能避过那一人一蛇之间的恶斗。 “唰”的一下,流云国的选手倏地瞅紧了机会,一把抓住探出脑袋的舌头,一只手掐住那蛇的七寸,狠狠一扯,往地上一甩,那蛇的脑袋顷刻间扁了下去,下一秒,便软绵绵的被扔下了高台之下。 “你敢杀了我的蛇。”惊雷国的选手大惊,出手快如闪电,直接对着他的胸口狠狠的拍了一掌。 那人往地上翻了一圈,没有丝毫停留的功夫,便又拔地而起,飞快的迎了上去。 南南啧啧有声,耳边倏地传来一道声音,“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上去对付那个惊雷国的,快啊。” “恩?”南南诧异的垂下脑袋,就见自家的队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冷嗤一声,南南冷艳高贵的抬起了下巴,斜睨了他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看我像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我是有着高尚品德情操的人,我这个时候冲上去,就不能体现我个人的魅力了。” 那人恶狠狠的瞪着他。 南南又开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嘛,你这人好烦啊,你一直在这里说个不停,我都不能好好的看比赛了。” 那人吐血,看比赛?他是选手,他妈的不是观众,他上了这高台不去动手,却一直在动嘴。 “要不然……这样吧。”南南眸子忽然一亮,笑眯眯的看了他两眼。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全部踹下去 那人脸色一僵,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南南阴测测的声音,“不然这样,你刚才踹了我一脚,又骂了我那么长的时间。我已经不爽你很久了,干脆我也踹你一脚,直接把你给踹下去,给我自己报报仇怎么样?” “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这世界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儿。”唔,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不敢不听娘亲的话。 南南冷哼哼,看那人还是一副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表情,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人从高台上踹了下去。 那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更没料到一个小小的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让自己在距离高台一米远的位置上直接飞了下去。 他这边一着地,那边的考官便高声喊了出来,“风苍国选手杨林,被淘汰。” “噗……咳咳。”杨林整个脑袋朝着地上,嘴里吃了好几口土,胸口上的血又有往上涌的架势了。他忙捂住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后,骤然抬头,瞪着南南的眸光凶狠的像是要将他给吞吃入腹一般。 后者轻嗤一声,扭了扭腰身,瞬间感觉到神清气爽啊。 可是看台上的观众,却全都傻眼了。尤其是风苍国的那些大臣女眷选手,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那个五岁的孩子不去比赛也就算了,还将他们剩下的选手给踹下了高台。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是奸细不成,专门拖他们风苍国的后腿的吗? 有御史忍不住,对着皇帝直言道,“皇上,那玉擎南简直太过可恶,他这是要置风苍国于不利啊,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 皇帝也是十分的头疼,南南啊南南,你要踹人,好歹也先把其他国家的选手给踹下去再说啊,这不是给人抓着错处痛击一把吗? 皇帝心里虽然也很无奈,面上却依旧漠然淡定。他瞥了一眼那说话的御史,缓声道,“吴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这比赛还没看完,你怎么知道他在置风苍国于不利?” “可是他……”那吴大人还想说什么,袖子却被一旁的其他大人扯了扯。 吴大人到嘴的话一瞬间就说不出来了,好半晌,又重新坐了回去。心中却在不断的哀叹,皇上真是越发的糊涂了,这样的孩子不但被挑选为武斗的孩子,甚至到了此时此刻,还拼命的维护他。 这是他们整个风苍国的不幸啊。 夜修独瞥了一眼那个吴大人,讥诮的扯了扯嘴角。 上官锦倒是难得的不说话,他心里十分的清楚,那个五岁的孩子,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有时候行事作风有些另类,可是最起码,到了比赛的末尾了,他却是整个比赛场上最完好无损最悠闲体力保存的最好的选手。 上官锦忍不住冷笑,这孩子,聪明的很呢。看来这场胜负,只有在流云国惊雷国和风苍国之中分出胜负了。至于天雨国嘛…… 上官锦看向一旁的二皇子,二皇子依旧一拍懒散的态度,即使他们国家两个选手都被摔到了高台边缘,他也没有丝毫的恼意,更不见一丝焦虑。 很奇怪,天雨国明明以武学渊博著称,天雨国的武学世家多不胜数,那陆家,黄家,蒋家,童家更是四大武学大族,怎么在武斗场上,却表现的这么弱?他一直以为,他们惊雷国最棘手的对手,应该是天雨国才对。 二皇子似是感受到他灼热疑惑的目光一般,淡淡的扭过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低声道,“摄政王也觉得那个孩子这么做不对吗?哈哈,其实本皇子倒是觉得他十分的有意思,本皇子真是越发的喜欢那个孩子了。本皇子打算……” 话音戛然而止,二皇子纵然再淡定,在看到南南朝着天雨国选手走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再开口了。 南南一直在想,自己还要不要日行一善,把这些人给救了? 他慢慢的踱步走到那个天雨国选手的身边,蹲下身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他中了蛇毒,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了。怕是等到比赛结束,他的毒性也发作的差不多了。此刻见到南南过来,他便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想不到,最没用的人,倒是活到最后了。”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人比自己大呢,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弱? “陆满。”大抵是无所谓了,将死之人,只是个名字而已,说与他听也没什么的。只是这边才刚说完,陆满又忍不住皱起眉来,奇怪,他们八个人的名字,从一开始就被考官一一报过的,这小子居然没有听? 南南诧异,“姓陆?你是天雨国陆家的子孙?” 陆满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知道陆家?呵,不过可惜,我不是大家族陆家的子孙,若是的话,又怎么可能这块就中了他们的诡计呢?” 听他这话的意思,对于那四大家族,天雨国的人都十分的尊崇的。 南南点点头,“好吧,看在你同样姓陆的份上,我就救了你吧。” 同样姓陆?陆满心头更是不解,可是下一刻,就见南南从自己的袖子里摸了两下,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等到他猝不及防咕咚一下咽下去后,便毫不犹豫的把人给踹下了高台。 陆满震惊,可是下一刻,又觉得自己通体舒畅,刚刚还因为蛇毒而感觉呼吸困难,现在却发现整个人都舒爽许多。 难道,刚才这孩子给自己吃的是解毒的药丸? 陆满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看着南南小小的身子穿梭在其他几个中毒者之间,最终还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孩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陆满想着,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情景。可是下一刻,眉心又忍不住拧紧。 高台上原本打斗的激烈的流云国和惊雷国的选手此刻已经停了下来,全都眸光深沉的盯着南南。 陆满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两个人,该不会是打算联手对付那孩子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他怎么会陆家脚法 从来,便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是利益驱使,那敌人也是可以变为朋友同伴的。 在南南又踹下一个天雨国和流云国的选手之后,那两人终于开始正视他了。 南南还没注意到那边两人已经停下了动作,他只是哼哧哼哧的跑到几人面前,大发慈悲的给每个人喂了解药,然后再……用力的把人踹下高台将人给淘汰了而已。 等到他最后走到那个尚未中过蛇毒的惊雷国选手面前时,那选手却面部狰狞的盯着他。 南南伸出脚丫子便去踹人,却被那人一把给扯住了。 南南恼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脚狠狠的抽了回来。随后伸手去推,那人毕竟还有些功夫在,阴沉的笑着,想率先将南南给扔下去。 谁知手臂刚碰到他的胸口,猛地感觉到腰间一麻,胸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手,对着他连点数下,化去他双手的动作,‘啪’的一下,再度狠狠的将人给踹了下去。 那人错愕,摔到在高台之下后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赶紧爬了起来。 方才……那个孩子的动作,快的厉害,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好像有无数只手在动一样,就像是虚幻一般,还没反应过来,便摔到了地上去了。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高手。 他当场就要张开嘴,想要提醒那个惊雷国的选手,让他不要小觑这孩子的能力。 只是可惜,下了高台的选手是不能开口的,否则便是给自己国家丢脸。 好在,高台上的惊雷国选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和流云国的选手迅速分开了。 下一刻,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结为同盟,对着南南便攻了过来。 陆满大惊,下意识的就要出声提醒。可是谁也没料到,方才还背对着他们的南南忽然一个侧身,避过了那两人合力的一击,很快跑离了几步之远。 “喂,你们怎么能够搞偷袭?你们爹娘没有教你做人要光明正大的吗?” “光明正大?哼,你不是一直都在扮弱装死,用以躲过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吗?如此阴险狡诈,竟然还敢和我们提什么光明正大?” 南南怒极,指着那惊雷国选手的鼻子开骂,“什么叫做扮弱装死,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摆好了架势来迎战的。是你们一个个鼠目寸光,一个个目中无人,一个个不把我当成一盘菜,啊呸,我本来就不是一盘菜。总之,就是你们有眼无珠,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居然怪到我头上来了,你们简直就是一盘菜渣子。” 这话算是说到他们的痛处了,没错,他们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孩子没什么本事。确实是他们看走了眼,才会将这个祸害留到最后。 他们恼恨,也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此刻更是恼羞成怒了,“废话少说,看招。” 流云国的人直接跃起,对着南南攻击而去,惊雷国的选手成包抄之势,对着南南右边攻了过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拍上他的面门了,坐席台上的太后等人更是心眼都提了起来。 谁知下一刻,南南的双腿忽然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一扭一弯,人已经斜着跑离了五步之远了。 那两人差点迎面撞上,急急的刹住双腿,避过彼此。 所有人都是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南小露的那一手。陆满等人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张着嘴巴半晌回不了神。 就刚刚的那一下走位,他们几个根本就无人能及。 看台上的上官锦更是直接站起身来,豁然扭头瞪向了一旁的二皇子,“陆家脚法,那孩子竟然会陆家脚法。二皇子,陆家脚法可是从来不传外人的,他一个风苍国的小小陪读,竟然有这本事。” 祈寒卫也是满脸凝重,若是天雨国的选手会陆家脚法不足为奇,可是偏偏天雨国的选手如此弱,反倒是风苍国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天资。 据他所知,陆家脚法高深莫测,就算是陆家本家人,想要学到如此境界,也至少要十多年才成。这孩子,不但不是陆家人,而且还是风苍国的选手,这太诡异了。 看台上的其他人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纷纷扭过头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质问的上官锦,无奈的说道,“摄政王这话可是好笑了,本皇子又不是陆家人,也不会陆家脚法,本皇子怎么知道那孩子从哪里学来如此厉害的招式?唔,说不定那孩子天赋异禀,自己融会贯通了呢?” 皇帝暗暗的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位二皇子,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南南……应该是认识这位二皇子的吧,或许还是个熟人。否则二皇子不该是这种态度,也不会如此云淡风轻了。 南南那孩子,身上到底还有些什么秘密,实在让人非常期待呢。 上官锦铁青着脸色,虽然知道二皇子说这些话不过都是耍赖推托之词,可却也让人无法反驳,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会陆家脚法本身就是个稀罕事。 高台上的形势越发的严峻起来,刚刚还在小看南南的两个选手,此刻脸上全是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的对着南南攻了过来。 南南却又是身形极快的闪了过去,随后开始在高台上满场子跑,边跑边喊,“你们两个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这样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我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呢,你们都十岁了,你们好意思吗?好意思吗,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那两人追赶了一阵,许久,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瞪着还活蹦乱跳的南南咬牙切齿,“你就只会躲着,你又算什么?有本事,就面对面的和我们打一架。就会躲躲藏藏,让人看不起。” 自始至终,南南都只是用陆家脚法在高台上跑,那模样根本就并不像是在比赛,反倒是在嬉闹玩耍一般。 听到那两人的话,南南总算是停了下来,伸了伸懒腰弯了弯手,叹气道,“好吧,那就不躲了,打吧。” 是他们自己要欠揍的,那就真的不能怪他了,他已经给过他们很多很多的机会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爹,我赢了 那两人一听这话,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冷酷阴鸷的眼神。随后,慢慢的调整气息一步一步的往南南的两边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呈现包抄之势了。 南南抹了一把嘴,将嘴边的糕点碎末全部擦得干干净净,这才紧绷了一下小脸,又如同一开始一般,摆好了架势。 “来吧,不要客气大意的上吧,来蹂躏我吧。” 那两人嘴角一抽,对视一眼后,飞快的对着南南冲了过去。 整个高台上的情景一触即发,周身的氛围一瞬间便紧绷了起来。连带着看台上的众人也提着心,目不转睛的看着赛场上的三个孩子。 夜婉烟一把抓住玉清落的手,心脏砰砰直跳,眸光还落在南南的身上,嘴巴却没有停下来过,“那两个人太卑鄙了,竟然两个对付一个,而且那个惊雷国的选手还是个阴险的家伙。青姑娘,那人身上会不会还带着一条蛇,专门对付南南的?” “不会。”带一条蛇可以说是侥幸,若是带了两条蛇还没被搜查出来,那只能说明,搜身的考官已经和惊雷国勾搭在一起了。 夜婉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一般,或许她也不需要玉清落的回话,只是自言自语般的继续开口,“这场武斗,果然比我想象当中的有意思多了,我现在好紧张。”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她的紧张……她感受到了,这公主握着自己的手都是汗湿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和这公主这么熟了?熟到可以握着双手的地步了? 玉清落暗暗的翻了翻白眼,不着痕迹的把手给抽了出来。眸光继续落在了那边的高台上。 南南眼珠子一转,就避开了两人的攻击,随后飞快的往前俯冲,一脚踹上惊雷国选手的肩膀,一手拍向流云国选手胸口,将两个包抄而来的选手直接打了出去。 只是一招,却让全场震惊。 看台上已经有人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尤其是皇帝身后的武将,更是双眸发亮,大叫了一声,“好。” 其他人纷纷点头,方才的懒散之气一扫而空,全都聚精会神的看向了高台上。 就是女眷这边,也忍不住将视线集中了过来。 太后猛地抓住绿芙的手,笑着连连点头。 南南后退一扭,又迅速的退离了那两人五步之远。 两个倒在地上的选手顷刻间一跃而起,再度对着南南攻击而来。南南轻哼一声,小小的身子此刻灵活的厉害,脑袋一低一抬之间,连衣角都没让两人沾上边,再度把他们拍了出去。 “看,我就算不用陆家脚法,你们两个加起来,也还是我厉害。”南南洋洋得意的表情十分欠扁,可那话却偏偏是事实。刚刚的那几招,确实没有用到陆家脚法。 不止是高台上的两个选手满脸震惊,就是那几个被南南踹下去的那几个选手,也是满心的不可思议。 陆满身子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陆家脚法。这是他一直只敢远观的一门高深功夫,这是他只有在十二岁的陆家嫡亲子孙身上才能看到的功夫。 如今,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运用的如此自如。难道,他和陆家有什么渊源不成?还是说,他是陆家的子孙? 对啊,他那时候说过,看在自己姓陆的份上,给自己吃了一颗解药。 不对,不对,这男孩叫做玉擎南,不姓陆。 还有他刚才使得那些个招式,也和陆家一点关联都没有。 这个叫做玉擎南的孩子,到底是谁? 陆满忍不住回头去看二皇子,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二皇子依旧如同平常那般,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就算身旁的上官锦,此刻都已经眯起了眼睛,可是二皇子却连嘴角的笑纹都没有淡几分。 看台上再度传来响声,那两个选手想来也是被逼急了,出手更加的狠辣无情,招招欲置人于死地。 看台上的气氛一瞬间又紧绷了起来,许多人都提着心看向闪躲不断的南南。 “怎么,现在又只会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的开始躲了?”大概是觉得南南受不住激将法,惊雷国的选手又是冷笑一声,一边出手一边取笑他。 南南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原本还想着把你们打下台去就算了。毕竟我这人一直都是那么仁慈的,又是菩萨心肠。可是你居然骂我是缩头乌龟?我告诉你,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最多,最多,最多……最多让人说我是小百合就算了。” 他喋喋不休的一大断,却说得那两个选手云里雾里更是烦躁不堪。 尤其是打了这么久,他们两个都已经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全身冒汗了。可这小娃娃,却还是应对的游刃有余面色淡定,就是额头上,也只是被太阳晒出来的细细的一层薄汗而已。 他们出手更加凶狠迫不及待,南南心里已经有了恼意,也不再手下留情了。 当下双手成爪,对着两人的领子抓了过去,速度飞快的狠狠一合,两个都出掌的选手避无可避的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掌心拍向了对方,两人同时喷出了一口血来。 那两人惊愕,没料到这小娃娃动作快,力气大,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他们迅速调整好状态,正想再度出手,南南却已经往上一跃,再笔直的俯冲而下,在他们避开的档口腰身一弯,扫向他们的双腿。 那两人险险避过,可再交手时显然已经心浮气躁露了不少的破绽了。 南南的动作十分的诡异,他的那些个招式凶狠又快速。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能避过他的速度。身姿轻盈,掌风霍霍,那一招一式之间,看得人热血沸腾,惊叫不已。 “砰。砰。”两声。 南南最终还是没能下杀手,直接将两个已经连吐两口血的选手直接踹下了台。 看台上一片惊呼声传来,众人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此刻却独领风骚的五岁孩子。 南南微微的抬起下巴,傲然的对着看台上挥手,大声叫,“爹爹,我赢了,哈哈哈。”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南南的身份 南南的声音稚嫩尖锐,尖叫声原本就没有维持多久,这边叫声刚停下,南南叫爹爹的声音便骤然在上空响起。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个南南视线所及的方向。 爹爹?那个孩子的爹爹……在他们中间? 皇宫里的一举一动本就是达官显贵急欲探知的消息,晟世子身边多了个陪读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只是谁都不了解这个陪读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先前大家也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陪读而已,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可是他如今在这样的场合下,在一向都是腥风血雨的武斗当中,一举夺魁。还是以五岁之姿,对战两个十岁的选手,那便更加让人惊叹敬服了。今后这孩子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了。 那么众人对他的身世,更是多了一份探知的欲望。 如今这孩子,对着他们这片区域大叫爹爹。这么说来,这孩子的爹爹,也是为官之人? 谁?他们中的谁?是这孩子的爹? 许多人将视线集中在那几个武将的身上,总觉得能够教出如此武功高强又没有‘礼貌规矩’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些个大老粗的。 只是,如果真是大老粗的儿子,皇上又怎么会允许他当晟世子的伴读呢? 那些个大臣想不通,太子三皇子等人更是皱起了眉头,心里在琢磨着人选。可他们对那些个大人家里的孩子都有些了解,实在难以确认这孩子的身份。 夜修独扯开嘴角笑了笑,也不说话。南南这是太兴奋了,才会在这种场合里大声的叫自己的爹爹。 恩,赢了比赛,回去或许应该给送他一点礼物当做奖励。 他这边才刚想着,南南忽然一转身,又对着女眷那边用力的挥了挥手,“娘亲,我赢了哦,你答应我赢了就会给我银子的。”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银子的问题,能在回去以后关起门来慢慢讨论吗? “娘亲?那孩子朝着咱们这边看过来呢。”夜婉烟一脸雾水,随后扭过头,将全部的女眷都瞄了一遍,才蹙眉奇怪的说道,“青姑娘,那孩子,会是哪个夫人的儿子?” “呵呵,这个,我怎么会知道?”玉清落干笑,继续装死。见夜婉烟还在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干脆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的说道,“你看看谁的表情兴奋激动和别人不一样的,大概谁就是了。” 夜婉烟闻言,果真又扭过头去,又仔仔细细的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许久之后,默默的扭过头来,凑近玉清落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看那些个夫人小姐的表情都差不多的,只有太后特别的激动。” 太后?玉清落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往后仰去,微微的斜睨了过去。随后满脸黑线,太后那哪里是激动的神色,那分明是满脸疑惑不解沉思的模样好吗? 估摸着太后这会儿也在琢磨南南的娘亲到底是谁了。 果然,这小家伙做事从来都是惊天动地不计后果的。如今整个席位上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许多人都对这个身手厉害的有些诡异的孩子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皇帝也是如此,只是他比别人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他很清楚南南的爹爹是修儿。至于娘亲…… 那边女眷上的人都是各府的夫人以及宫里的娘娘,唯一一个修儿带过来的女人,便是鬼医青姑娘。南南冲着女眷席上喊娘亲,难不成,那位青姑娘就是……那日修儿从皇宫内牢里抱走的女人?是南南的娘亲? 皇帝沉思了片刻,却很快收回了深思。看向高台上的南南,随后,对那边考官点了点头。 考官见状,当场跃上了高台,举起南南的右手扬声道,“此次武斗比赛夺魁者,为风苍国五岁选手,玉擎南。” 考官的声音一落,欢呼声也紧跟着响起。 风苍国今日的两场比赛实在漂亮,给了所有风苍国选手鼓舞了士气,让人激动不已。 只是流云国惊雷国天雨国的选手,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那些被踹下高台的选手。 陆满等人也只有苦笑的份,真是没有想到,当初最不被众人看好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身手。方才他们即使是在高台之下,也看的那孩子高强迅速的身手。 纵然没有陆家脚法,他也能轻而易举的赢了他们所有人。 风苍国的另外一个选手杨林,此时更是瘫坐在地上半晌回不了神。他没想到,那孩子竟然如此厉害,那身手那速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拥有的。 即使天赋再高,也不至于有如此身手吧。 这,这分明就是个武学天才,他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了。 众人心思复杂各异,上官锦更是表情阴鸷,两个十岁武学的佼佼者,其中一个更藏了条毒蛇进去,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简直丢尽他们惊雷国的脸。 下午的比赛散场,上官锦只是对皇帝告了声罪,便脸色暗黑的离开了赛场。 皇帝也不以为意,风苍国连胜两场,尤其是南南,分明就是震慑全场。让那些个小瞧他的选手和观众全都震撼惊人,赞叹不已,让他龙心大悦。 若是有可能,皇帝还真想挡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这般有本事,有能力的孩子,是他的亲孙子。 至于上官锦什么脸色,皇帝看过了也当无视,当天便在宫中设宴,邀请流云国和天雨国的时辰入宴。 夜修独对于这样的宴会并不感兴趣,一散场,便让人接了玉清落,悄无声息的回了修王府。 他们还得和南南说说两天后他参加的蹴鞠比赛的规矩,那是个团体赛,南南向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配合’这两个字,在他的脑子里压根就不存在。 然而,谁都没料到,两天后的那场蹴鞠比赛,所发生的意外,更是让所有人震惊,错愕。 也正是在玉清落和夜修独交代南南事情的时候,有个人,却吓得唇色发白,身子震颤不已。 第三百六十六章 那个贱人还活着 陈姬心抓着玉清柔的手说不出话来,嘴角一直在抖动,额头上全是冷汗。 好半晌,她才哆嗦着声音开了口问,“清,清柔,你爹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我有没有在做梦,他刚刚,是不是,是不是在说,玉清落……还活着?” 玉清柔同样紧紧的揪着自己手中的绣帕,脸色发白。 听了陈姬心的话,她也只是十分茫然的点了点头,喉咙滚了滚,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才失神的开口道,“好,好像是。爹爹刚刚……好像是在说,那,那个贱人还活着。” 她说着,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尖叫了一声,抓住陈姬心的手,眸光凄厉的开了口,“娘,娘,现在怎么办?那个,那个贱人是不是回来报仇的?她一定是回来报仇的。咱们六年前对她做的事情,她一定都知道了,所以,回来报仇了,怎么办?娘,我们怎么办?” “报仇?”陈姬心猛地跌坐在床榻上,眸光怔怔的。 是啊,六年前,玉清落怀着肚子来玉家求救,是她拾掇着玉老爷视而不见。是她在玉建达耳边劝说着,说玉清落已经嫁出去了,又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玉家收留了她。于家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到时候不但影响了清柔的名声,还会让宝儿也跟着受罪,让帝都的人都认为玉家不会教育儿女。 也是她,在玉建达犹豫不决之时,提议给她一些银子将人赶走便好。当时玉建达没了主意,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她也没给玉清落一枚铜钱,反而直接让人将她打了出去。后来,还跑到于家去告诉于作临,玉清落并没有死在那场天雷之下。 再后来,便传来了玉清落被烧死在城外破庙的事情。陈姬心其实明白的,这多半是于家下的手。于作临是绝对不允许玉清落还活在这个世上的。 对啊……于作临,于作临是比她们更不希望玉清落活在这世上的。只要去告诉他,于家自然会想办法对付那贱人。 “走,去找于公子。”陈姬心心中焦虑,甚至来不及思考清楚,便拉了玉清柔的手,打算亲自前去于府,把如此重大的事情告诉于家母子。 玉清柔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往前面跌去。 跟着走了几步之后,却猛地停了下来,蹙眉犹豫道,“娘,于公子受了伤,就算我们说了,恐怕也……”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陈姬心跺了跺脚,“轻柔,于家人绝对比我们更希望玉清落死无全尸。于公子现在是受了伤,可那又如何?如果他知道玉清落还活着,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她的。好歹,好歹也算是帮着转移了注意力,不让那贱人将矛头直接对准咱们啊。” “可,可是……”玉清柔皱了皱眉,不是她不想对付玉清落。 而是于家和玉家,早在六年前就已经不再往来了。于家人看她们十分的不顺眼,上次她有点事找上于家,可是直接被人给打出来的。那种羞辱,她至今都觉得是她人生的一大耻辱。 “清柔,你还可是什么?趁着你爹现在被人叫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赶紧去找于家吧。否则,还指不定玉清落那贱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陈姬心又拖着她的手开始往外面走。“再说,你不是要嫁给右相吗?要是玉清落找着门路,到右相那里编排两句,不是更糟糕吗?别忘了,她要是想报复咱们,这是最好的办法。” 玉清柔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啊,右相最近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已经有着天差地别了。如今她真急于修复和他的关系,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那贱人一搅合,那她多年的心愿岂不是全都都要落空吗? 玉清柔深吸了一口气,不待陈姬心再说什么,急忙拉着她的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玉府,坐上马车,直奔于府而去。 两人都是满脸的忧心忡忡,脑子里一片空白。 六年了,没想到六年后,那贱人会再度出现。这一次,绝对要斩草除根,不能让她再活着了,要见到她尸体才行。 这女人命还真大,第一次在被雷劈没能劈死,第二次被追杀火烧破庙,竟然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上天太眷顾她了。 不过事不过三,她们就不相信,玉清落真的命那么大,大到怎么弄都弄不死的地步。 陈姬心和玉清柔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杀意。 “哒”的一声,没多久,马车便慢慢的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于府大门口。 车夫从车辕上跳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掀开了车帘子,让两人下了马车。 陈姬心有些迫不及待的,不等车夫将脚凳搬下去,整个人便跳下了马车。 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母女两个心中都有些忐忑。但愿,于作临此刻还是巴不得玉清落去死。 车夫上前去敲门,谁知这边手才刚抬起,大门却嘎吱嘎吱的从里面打了开来。 两个门童看到他时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对着那车夫挥手道,“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那车夫踉跄了一下,忙又重新推到了陈姬心母女的身旁,小声的说道,“夫人……” 陈姬心蹙眉,那于府的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眼看人低。 她心中有些恼恨,刚想上前,便被玉清柔拉了一下,耳边传来她的劝解声,“娘,咱们赶紧找到于公子要紧,就不要和门童计较了。” 陈姬心想想也对,压下了那一口浊气,提着裙摆走上了台阶。 谁知刚要和那边的门童说话,却见一身素雅衣裙穿着的李冉冉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水雯,水雯的背上,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李冉冉看到陈姬心,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倏地眯起眼,看向母女连个同样焦虑心急的眼神。 她回头,给水雯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换上了一脸的笑意,迎了上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玉清落,走着瞧 陈姬心母女两个自然是认识李冉冉的,若不是李冉冉,当初的玉清落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说起来,她们和李冉冉,也有些恩怨情仇的。 看到李冉冉走过来,陈姬心白眼一翻,便不打算理会她。只是如今她们着急见到于作临,偏偏于府的下人并不待见她们。 因此,只能求助于李冉冉,让她带着她们进去了。 “玉夫人,真是许久不见了。”李冉冉是个妾室,可却是于作临唯一的妾室,身份虽说不高,可架势却不低。对待陈姬心的态度上,也不见丝毫怯意。 陈姬心心中虽然不悦,却依旧好声好气的对她说道,“……夫人,不知道这于大人,是不是在府上呢?咱们母女两个有急事要找他。” 李冉冉眸子眯得更深了,有急事? 玉家和于家许久不曾走动了,两府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六年前的玉清落。上次玉夫人找上门时,还是因为有了玉清落的消息。 这一次又找上门来,不会是…… 李冉冉心里已经绕了好几个弯,可面上却依旧漫不经心的,“什么急事啊?夫人和妾身说也是一样的。” “这,不太好吧,这事得亲自和于大人说,事关重大,耽误不……” 陈姬心很为难,她到底是介怀自己和一个妾室在大门口交谈说话会失了自己的身份,可这边犹犹豫豫的话还没说完,袖子却被身边的玉清柔扯了扯。 陈姬心愣了愣,玉清柔已经凑近她耳边,低低的劝了起来,“娘,李冉冉也是巴不得玉清落去死的,和她说,对咱们并没有什么坏处啊。” 玉清柔方才一直在观察李冉冉,她心中虽然同样焦虑,可和自己的母亲相比起来,却要冷静的多。 此刻见到李冉冉一身简单服饰,和以往鲜艳贵气的衣服全然不同,她便觉得十分的蹊跷。再看到水雯背上的那两个包裹,倒是有一种李冉冉要出远门的样子。 现在,可不是李冉冉出门的时候。毕竟六年前迫害玉清落的人之中,她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她离开这里了,玉清落找不着人报仇,岂不是全部要发泄到她们母女的身上? 陈姬心一听,也觉得有理,当即便拉着李冉冉的手焦急的说道,“这事啊,其实同你说也是一样的。哎,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玉清落……还活着,而且回到了帝都了。” 李冉冉原本带笑的脸色陡然一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反手一把抓住陈姬心的手腕,急促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活着?” “玉清落!!” “玉,玉清落?那个玉清落?六年前的那个……玉清落?”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李冉冉心里要说不担心不害怕那是假的。“是谁告诉你的?你确定吗?她六年前,没死?” 陈姬心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奇怪着呢,六年前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玉清落居然到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想到她蛰伏了六年才出现,必定是要下狠手来报复的,陈姬心便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当即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场便把玉建达回来说的话,告诉了她。 李冉冉起初很是担忧害怕,可是越听,却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半晌后,眸子陡然一瞪,倏地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的笑意也逐渐的缓现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些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终于能串联在一起了。 陈姬心说完,却见面前的女人不惧反笑,当即一脸莫名,疑惑的皱了皱眉。 李冉冉却倏地转身,眸光冷傲的朝着于家大门走去。 于家的门童微微一愣,刚打算关门的手顿了下来。见她如此大摇大摆的模样,忙伸手来拦,“站住,夫人说了,以后不准你再踏进于家一步。” 站在李冉冉身后的陈姬心愣了一下,下一刻,那看着李冉冉的目光就变得微妙复杂了起来。 也直至这个时候,陈姬心才开始审视起李冉冉的穿着,嘴角挂起了嘲讽的笑意。刚打算出声说两句,就见玉清柔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团结在一起对付玉清落,可不是再制造矛盾的时候了。 陈姬心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 李冉冉也不以为意,对陈姬心母女两个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也不在乎,如今她可是踌躇满志,要和于作临说说理,重新落实自己的身份的。 看那门童还一副趾高气扬挡在面前的模样,李冉冉冷哼一声,直接推开了他。 “走开,我还有东西落在院子里,现在回去拿而已,有什么好拦的。” “可是……”那门童还是不愿意放她进去。 今日原本就是李冉冉被休弃并且被赶出于家的日子,如今整个于府的人都知道,这女人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所有人看她的眸光都带了一丝鄙夷的。 大夫人交代过,她今天踏出这个门开始,就不允许她再踏进来,否则便是丢了她们于府的脸面。 因此,两个门童还是张开手臂拦得结结实实的。 水雯见状,当即便给了他们一人一小锭的银子,带着笑意开口道,“两位大哥行行好,咱们只是进去拿个东西而已。夫人只是说走出这个门便不准踏进来,你们就当咱们还没踏出门不就行了吗?” 有了银子,门童的脸色便立刻缓了许多。再听水雯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微微让开手,还真的让李冉冉进去了。 陈姬心和玉清柔对视一眼,也想走进去,到底还是被门童拦住了。 李冉冉回过头,难得露出友善的面孔,笑道,“玉夫人玉小姐请留步,我回去告诉作临了,很快便会请了你们进来的。” 陈姬心两人一听,点点头,便安心的退后了几步。 李冉冉微微的整肃了一下衣服表情,略略的抬起下巴,又是一副风情万种的走了进去。 玉清落……咱们,走着瞧。 青姑娘,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那是冒充的 大夫人这些天一直都是愁闷苦脸的,李冉冉的事情,于作临的伤势,青姑娘的避而不见,都让她操碎了心。 这几天当真是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就是头上的白发,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几根。 此刻,刚让人赶了李冉冉出去,她便又重新回到了于作临的房间。看着魂不守舍的坐在窗前的儿子,她便心疼得不得了,刚让丫鬟把披风拿来,小心的披在他的肩头。 “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虽说现在是夏天,可风还是挺大的,你可不能再有个头疼脑热的给自己病上加病了。” 于作临不做声,只是盯着窗外地上的那块石头,想着那天青姑娘说的话,便觉得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娘,那女人走了吗?” “走了。”现在是连李冉冉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看来儿子对这个女人,还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了。 于作临闻言,便又沉默了下来。 谁知还没静默两分钟,外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道的吵嚷声,间或者伴随着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 大夫人的怒气一瞬间便拔高了,“简直岂有此理,在少爷的院子里也敢这么吵嚷,还让不让人好好的休息了?方珊,你出去看看,把吵闹的人全部拉下去,各打二十大嘴巴。” “是。”方珊点了一下头,转身便出了门。 只是不大一会儿,又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夫人,外边是,是,是如……李冉冉回来了。” “李冉冉?”大夫人眉心陡然一拧,回头见儿子也只是微微的耸了耸眉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她立刻伸手拍了拍于作临的肩膀,说道,“你去躺着休息吧,娘出去看看,看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恩。”于作临应了一声,倒是乖乖的回了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大夫人很快便出去了,李冉冉正被于作临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拦着。她身娇肉贵,自然不是那些个粗使婆子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扯得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了。 大夫人就站在台阶上面,睥睨了她一眼,冷笑着对那几个婆子说道,“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婆子给我丢出去,竟然还有脸跑到这里来闹,影响作临休息,不知羞耻。” 李冉冉一愣,心里恨极恼极,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老贱人。 自己以前真是对她太好了,早知道,就应该趁着这六年的时间把她弄死,自己也能早点当家做主母,何必到现在还看她的脸色。 眼看着那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来抓住自己的手臂,李冉冉脸色一大变,忙探长了脖子冲着大夫人喊,“夫人,我有话要说。” “丢出去。”哼,她还能说些什么?不过就是求自己让她留下而已。 只是将她休弃而已,已经是作临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放她一马了,这女人要是知道好歹,就该找棵树上吊自杀,而不是到这里来大吵大闹。 李冉冉怒极,再也顾不得这个院子里还有那些丫鬟婆子了,扬声大喊,“玉清落还活着,她回到帝都了。” “等一下。”大夫人脸色陡然变了,盯着李冉冉死死的瞪着。脚下一轻,人已经走下了台阶。 只是她这边还没走过去,身后已经传来了于作临的声音,“让她进来。” 方才李冉冉如此响亮的声音,于作临自然是听到了的。 李冉冉脸上陡然挂起了笑,狠狠一甩,便将那些个婆子的手给刷开,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 大夫人一进门,便将门给关上了。 随后迫不及待的抓住李冉冉的肩膀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玉清落还活着?” “是,这件事情,是玉夫人亲自说的。她们母女两个,现在就在府外。作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人请了她们进来。” 于作临脸色铁青,玉清落还活着?那个玉清落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他一挥手,便让贴身小厮将陈姬心母女给带进来。 随后的一刻钟时间,听着陈姬心母女的描述,于作临和大夫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么说来,玉清落已经到了帝都。玉夫人,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那个贱人……竟然如此命大,六年前的两场灾难,都没能弄死她。 陈姬心抿了抿唇,住在哪里?玉建达并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啊。 想了想,她刚想摇头,却听到李冉冉冷嗤了一声,笑了起来。 “作临,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连玉清落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大夫人眉头一拧,对着她冷笑,“怎么,你知道?” “作临,你难道刚才没有听到玉夫人说,玉大人是在流云国的驿馆里见到玉清落的吗?还有,那玉清落如今和玉宝儿在一块,玉宝儿如今可是住在修王府啊,上次你不是打听出来了吗?既然如此,那玉清落自然也是住在修王府的。至于身份……呵呵,作临,你到现在还没想到是谁吗?” 于作临身子猛然一僵?住在修王府的女人……那不是? “李冉冉,你的意思是说,青姑娘……是玉清落?”大夫人错愕的瞪大了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李冉冉轻哼,“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十分的奇怪,这位青姑娘既然贵为鬼医,性格怪异行踪不定,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跑到咱们于府来治病救人呢?还有,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吧,对咱们于府也太上心了一些。最让我在意的一点,是她带走了悦心。呵,如果那位青姑娘不是曾经的玉清落,她又何必将悦心带走,还拿走了悦心的卖身契呢?” 大夫人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啊,她也觉得有些怪异,那悦心跟了青姑娘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从未和青姑娘说起过玉清落的事情,也从未提过李冉冉不是于家小姐的事情呢? “那,那她说自己是皇室的公主,难道……” “当然是冒充的。”李冉冉肯定的开口。 大夫人感觉呼吸困难起来,忙用力的抚了抚,只是气还没顺过来,就见身旁一道身影急速的飞奔而出,她惊得急忙大喊,“作临,作临,诶,你去哪儿?回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给自己报仇 夜修独正在书房将关于蹴鞠的书籍找出来递给南南,到了比赛的前一天,他才知道,南南这个小捣蛋鬼,竟然从来没接触过蹴鞠。 这样一个新手,竟然说要去参加比赛。 夜修独十分的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玉清落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靠在一旁的床榻上,斜着眼睛笑那对父子。 南南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捧着怀里的两本书,十分艰难的说道,“爹爹,书里的字我都不认识。你看看,这两个是什么字,好复杂的样子。” “……”那两个字叫做‘蹴鞠’。夜修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抬眸看向玉清落,“要不,你来教他?” 敢置身事外,看他笑话? 玉清落耸了耸鼻子,她也是很无可奈何的,“蹴鞠我也没玩过,更没去看过这中间的规则,所以……”她无能为力,说着,她又开始低低的笑了起来。 “爹爹,其实你也不用那么为难的,你看看,我也没参加过武斗,不也一样捧回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南南一想到皇帝赏赐给他的一箱银子,那口水就经不住哗哗的,心里美的直冒泡。 夜修独叹气,蹴鞠是团队比赛,和武斗可不一样。 可这孩子,估计说再多,也是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的。罢了,简单的说一下怎么玩就好了,到时候他即兴发挥,说不准还有意外收获呢? 南南是个人精,一看自家爹爹那已经放弃治疗的表情,立刻便把手中的书本往他怀里一塞,嘿嘿的笑了起来,“那没我事了吧,我去找小晟晟玩。” 说罢,转个身便要往书房外面跑。他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好多人知道他武功高强深的皇上喜爱又是夜阑晟的陪读,所以现在有好多达官贵人的孩子都往这修王府送礼,且都是送到夜阑晟手上的。 当然,这中间有一半的礼也是送给他的,南南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看的很重,怎么能错过呢? 而且小晟晟人那么好,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他了,恩,所以他要赶紧回去数数,看看自己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南南一边兴致勃勃的盘算着,一边将门打了开来。 只是这边还没踏出门外,就见沈鹰抬手要敲门的样子。 小家伙眨了眨眼,奇怪的问他,“沈大叔,你便秘啊?” 沈鹰就知道他嘴里没有好话,捏了他鼻子一下,便越过他走近了书房,“王爷,于作临来了,说是要找青姑娘。”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那个人怎么又来了? 南南重新探进了脑袋来,“于作临?那个差点害死我的于作临?他奶奶的,我去收拾他。” “南南,不许说脏话。”玉清落瞪了他一眼。 南南立刻跳脚,“娘亲,我要说的重点去收拾他,你怎么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就注意他说脏话了,也不揪着自己的优点来说。 夜修独挑了挑眉,这几天,于家的人几乎天天都会派人来修王府找玉清落。好像要对那天的事情做一个解释一般,不过还没踏进修王府的大门,就被请出去了。 如今,倒是亲自上门来了。 “南南,你去吧。”夜修独抬了抬下巴,让沈鹰带他出去。 玉清落愣了一下,“你真的打算让南南去收拾于作临?” “六年前,南南也算是受害者,于作临的那场追杀,差点让我儿子死于非命,难道他不该给自己报仇吗?”夜修独轻哼一声,若是玉清落允许,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看看这父子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嗜血表情,暗暗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去吧,不过南南,于作临虽然受了伤,可他武功不低,你小心着点。” “放心吧,他不敢对南南动手的。”夜修独对着沈鹰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带着南南转身离开了书房。 玉清落起先还不明白,只是顿了一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对父子果真十分的无耻,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就是个纯洁的玛丽苏好吗? “咱们去看看?”玉清落眸子亮了亮,既然于作临自己送上门来欠扁,这么精彩的时刻,自己这么能够错过? 夜修独挑眉,下一刻,便伸手搂上了她的腰身,跟着南南的身后,直接跃上了书房的屋顶,往大门的方向掠去。 于作临是来得急了,心里又有疑惑尚未解开,许多不周到的地方,现在才算是想起来。 他最近真是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到了修王府,他怎么能直接说要见青姑娘呢?不管如何,也该来拜见王爷,再和王爷慢慢的商谈才是。 如今这般,反倒会得罪了修王爷了。 于作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来。正在心里打算要如何化解这样的窘境,王府里面,却忽然走出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看起来架势十足。 高的那名护卫他认识,好像是修王爷十分倚重的护卫,矮的那个孩子…… 于作临皱了皱眉,据他所知,如今修王府里,有玉宝儿,夜阑晟,和一个叫做南南的陪读。玉宝儿他见过,夜阑晟的年龄应该稍大一些,那这个孩子……难道是南南? 于作临这两天虽然请假在家养伤,可对于比赛场上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落下一丝一毫。 根据手下汇报,这两天最轰动的比赛,便是第一天下午的那场武斗。而最让人不容忽视的孩子,便是在武斗当中被众人忽略却惊为天人的叫做南南的选手。 听说皇帝十分的看重他。 听说是修王爷亲自传授的武功。 听说,就是太后,都很是喜爱他。 听说,他和天雨国也有些渊源。 这样的孩子,今后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的。 于作临这般想着,看那个孩子的眸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沈鹰跟在南南的后面,看到于作临,也当做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般,更像是为了验证于作临心里所猜测的那般,缓缓的开口道,“南南,皇上召见,你穿这身衣服,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第三百七十章 他很为难 南南一边回头一边往外走,一心多用还十分严肃认真的回答了沈鹰的问题,“这身衣服很不错的,贵的要死要活的,皇上说了,要我保持这份天真纯洁可爱俏皮的性子,不用随大流,所以这衣服,我也是可以这么穿着进宫面圣的。还有啊,皇上……哎哟。” 他喋喋不休的声音还未落下,整个人就往前栽去,擦着于作临的身子踉跄了一步。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道‘刺啦’的衣衫裂帛声,南南刚站稳身子,就发现自己衣服的袖子已经被勾破,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两截,还有小半截,此刻就挂在于作临腰间的佩玉上。 门口的几人都呆住了,南南拿着那小块布料,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下来了。 随后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对着于作临控诉道,“你,你弄坏了我的衣服……你,你竟然弄坏了我最贵最宝贝的衣服,这是我要穿着去见皇上的,你知不知道?” 于作临愣住了,方才……他并没有碰到他啊。不过是在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找沈鹰说话,谁晓得这孩子会一边回头一边往外走,而且还是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这衣服……无论怎么勾,也勾不到这么破的地步吧? 于作临一蹙眉,就觉得自己的腿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他一低头,就见南南已经满脸怒意的踹了他一脚。 于作临脸色暗沉,一个小小的孩子也敢在他面前胡作非为,还想冤枉他?简直不知所谓。 他刚想动手,可是下一刻,忽然想起这孩子的身份,一瞬间又犹豫了起来。 这么一犹豫,右脚又挨了一记。 南南下手毫不留情,他很清楚人体的哪些部位的痛感特别严重,更清楚于作临心里在百转千回的想着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南南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可是自打懂事开始,便从葛嬷嬷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个于作临做的恶。 葛嬷嬷说,娘亲只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不由己才嫁进了于家。可是在于家,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纵然她从未想过要和别人去争,去抢,作为于府的少夫人,却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葛嬷嬷说,于作临在新婚之夜便带着那个叫做李冉冉的女人离开了帝都,让娘亲成为全风苍国的笑话,平日里连上街都会被人耻笑谩骂。 葛嬷嬷说,娘亲会怀孕,也是给于作临和李冉冉设计的。为了让娘亲成为千夫所指的下作女人,他们不惜将娘亲丢进破庙,把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娘亲丢给乞丐去侮辱。 葛嬷嬷说,娘亲被关进柴房后着火时,于作临甚至让人封了娘亲能够逃生的唯一的那扇门,打算活活的烧死娘亲。对外却说娘亲不贞不洁惹得天怒人怨,才会被天打雷劈。 葛嬷嬷说,于作临得知娘亲没死后,便雇了杀手追杀娘亲。不管她的日子有多么落魄,生活有多么艰辛,身子有多么的破败,非要置她于死地。丧心病狂的程度,和畜生都没有什么区别。 南南一想到葛嬷嬷流着泪说他当初出生的有多么困难,一想到娘亲为了自己,一度没了生命迹象徘徊在生死边缘,却还要躲避着于作临的追杀。他便觉得这个于作临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缓解他的心头只恨。 南南越想,心情便越是不好受,眼睛都变得红红的。当真悲从中来,直接爬到了于作临的身上,对着他的脸便揍了上去。 “嗤……”于作临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想也不想便要把南南给摔下去。 可是他没料到,这孩子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反应却快的惊人。再加上他也确实不敢下死手,让南南便更加无所顾忌。 沈鹰急忙上前劝了起来,“哎呀,南南,你这是做什么?快点下来,这可是于大人啊,你快点下来。” 他劝得满头大汗,可那往前伸的手,却无论如何也伸不到南南的身上,更别说将南南扯下来了。 “他是坏人,我要打死他,打死他。”南南对着他一阵阵的拳打脚踢,表情狰狞脸色难看。 那小小的有些悲伤的表情,看的墙头上的玉清落猛地皱起眉来。 她默默的扯了扯夜修独的袖子,低声道,“让南南回来吧。” 夜修独也看出南南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搂着她很快下了地,让闻天去把孩子给抱下来。 闻天原本就离得不远,闻言立刻跑了出去,又小声的劝解了两句,这才把南南小小的身子给抱了起来。 经过那么一番折腾,于作临早就苦不堪言衣衫不整模样狼狈了。如今摆脱了南南的魔爪,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闻天忍着嘴角的笑,蹲下身严肃的看着南南道,“这是于大人,南南,不可以没规矩的。” “他弄坏了我的衣服,都不赔我钱,一百两银子都不给我。”南南委委屈屈的拿着那半截的衣袖。 于作临吐出一口浊气,回头就见王府外面已经有百姓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大意是指他欺负了孩子也没作为。 抹了一把脸,于作临脸色难看的要命。只是看闻天和沈鹰对这孩子的态度,就知道这孩子在修王府的地位并不低,他得罪不起,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然而,他刚一抬头,就见闻天和沈鹰两个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扯破这孩子的衣服,可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这两人明显偏心这孩子的,说再多也没用。 于作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南南,低声说道,“这是一百两,算是我赔给你的。” 南南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银票,嘟了嘟嘴,轻哼一声道,“我这身衣服要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于作临脸色更加难看,就算是皇子皇孙的衣服都没这么金贵吧,这孩子摆明了要敲诈自己的。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银子,回头我给你送过来。”这个暗亏,他不吃也要吃了。 南南拖着下巴,看着他表情依旧十分的为难。 第三百七十一章 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考虑了半晌,他才拉了拉沈鹰的手道,“沈大叔,你跟着他去吧,我不太放心。”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对上于作临暗黑的脸色,只能无奈道,“于大人,南南这身衣服,是……王爷买的,你……多担待着点。” 连沈鹰都这么说了,于作临再不好多说什么。况且,沈鹰跟着也好,这位护卫据说在修王爷面前的地位十分高,很得修王爷的信任。 和他单独谈话,没了那小孩的捣乱,有些事情,或许会更加好办。 如此想着,于作临便也点点头,和沈鹰一块离开了修王府。 南南揣着那一百两的银票,转身便进了门。 看到爹爹娘亲就站在里面看着自己,小家伙立刻把银子收好放进了怀里,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打过他了。” 玉清落低低的‘恩’了一声,轻声道,“回去吧。” 南南倒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娘亲温柔慈祥的模样。他身上携带着一百两的巨款,娘亲居然没有要求没收的打算? 转性了?还是……因为见到了那个叫做于作临的家伙,所以和自己一样,想起他做的那些个坏事,心情不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南南的唇瓣便抿了抿,三两步追上了玉清落,刷刷刷的从她背上爬了上去,搂着她的脖子小声的说道,“娘亲,你现在有我,有爹爹呢。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了,谁敢对你不好,南南帮你去揍他,好不好?” 玉清落笑了起来,偏过头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娘亲,今天好几个人捏过我鼻子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它吗?”南南嘟了嘟嘴,却还是乖巧的将脑袋靠在玉清落的肩头上。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娘亲很辛苦。从以前开始就很辛苦,他刚出生的时候身子不好,老是生病,娘亲为了治好他,到处奔波四处找药。葛嬷嬷说,有次他发病,娘亲跑到悬崖峭壁去采药,差点摔到了万丈深渊里。 所以,他要一直对娘亲好。也要让别人对娘亲好,在他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娘亲的。 夜修独默默的走在他们的身后,有些事情,纵然他们不说,他心里也清楚。 看到南南如此低落的心情,他的眸色便沉了下来,对于作临的成见又深了几分。那样的男人,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也该够了。 回了房间,南南依旧没有从玉清落的身上下来。 大概是见了于作临的关系,他今天显得特别的腻人,赖在玉清落的怀里不肯下来。甚至那张敲来的一百两银子,却主动的交到了玉清落的手上。 晚饭时分,沈鹰怀揣着五千两银子回来了。 抽出其中的一千两递给了昏昏欲睡的南南,另外四千两,则交给了夜修独。 后者挑着眉,笑道,“于作临是打算收买你?” “主子,他这一路上,可没少跟属下打听主子的生活习惯啊。”沈鹰没有否认,只是看着那几张银票的眸光多了一丝嘲讽和轻蔑。 玉清落抱着南南的手有些酸,这会儿直接塞到了夜修独的怀里,反而将他手中的银票给抽了出来,在手心里‘啪啪’的打了两下,笑道,“这于作临也是够小气的,收买你竟然只有四千两银子。” 沈鹰嘴角一抽,“玉姑娘,四千两也不是小数目了。”虽然他也有些积蓄,不过四千两,也要积累不少时间的。 南南揉了揉眼睛,被玉清落那么一扔,人倒是清醒了过来。 看到那四千两银子,眸子顷刻间便亮了起来,“那个于作临傻不傻的?要收买人,怎么就没想过要收买我呢?沈大叔可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啊,怎么可能会看重银子呢?我就不同了,我是个孩子,没什么节操的,那银子,要是给我多好啊。我保证把爹爹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尿尿什么时候洗脸什么时候吃早饭什么时候睡觉都告诉他啊。” 夜修独额角滑下三条黑线,用力的捏着南南的鼻子冷哼道,“要不要顺便告诉他,你爹爹有个儿子,就是你啊?” 南南鼻子酸酸的,被捏的难受极了,忙将脑袋往后仰了仰,才怒道,“爹爹,那个于作临对你有没有儿子,一定不是很关心的。还有,不要捏我鼻子了。” 真是讨厌,爹爹和娘亲都和他的鼻子过不去,要是不小心捏坏了可怎么办? 夜修独冷哼一声,把他放到了地上,这才看向沈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还问过关于玉姑娘的事情,问属下有没有见过玉姑娘的模样,还问玉姑娘今年多大了,以及玉姑娘的身世是不是和皇家有关。” 当然,于作临问这些问题时还是十分的隐晦的。 沈鹰也只是打着哈哈,捡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好歹人家给了四千两银子,不动动嘴皮子,他又怎么会继续给他们修王府送银子呢? 玉清落笑了起来,“看来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娘亲放心,我今天又揍了他好几拳呢,伤势一定加重了。”南南有些讨好的开了口,眸光却亮亮的盯着玉清落手中的那四千两银子,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玉清落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将银票收好,免得他继续丢人现眼。 沈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被光明正大的收刮了去,整颗心都疼了起来。他的积蓄还不够,以后娶老婆的银子也还差点啊,玉姑娘,那银子主子要是不要,就还是还给我吧。 夜修独暗暗扶额,他怎么觉得整个王府在南南的带领下,似乎都变成了钱罐子了?一个个的好像都掉进了钱眼里一般,他们修王府……不穷吧。 “南南,南南……”正在几人心思各异时,外边忽然传来了夜阑晟焦急的声音,紧跟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冲了进来,边冲边喊,“南南,关于明天的蹴鞠大赛,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你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先洞房 南南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夜阑晟满头是汗的模样,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 “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我啊?”南南眼角余光还是是不是的往玉清落的身上瞄,心里惦记着那四千两的银子。 夜阑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脸色很是担忧的模样,“明天的蹴鞠比赛,夜阑威也会参加的。” “夜阑威是谁?”南南心思还在银票上,说话漫不经心的。 “就是上次在我院里,被你踹了好几脚的威世子啊。”夜阑晟发现他心不在焉的一直朝着清姨看,懊恼的叹了一声,将他拉了过来,正色道,“夜阑威爱记仇,你和他一块参加比赛,我很担心他会暗中对付你啊。” 南南终于回神,倒是将他最后一句话给听进去了。 “我也爱记仇,谁要对付我,我对付回去就是了。” 见南南这个态度,夜阑晟就有些跳脚,只能抬起头看向玉清落,“清姨……” 玉清落一早就知道风苍国队伍里有哪些选手了,当然对夜阑威也不陌生的。夜阑晟担忧的不无道理,虽说这是四国大赛,可夜阑威也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让他摒弃私人恩怨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他还是三皇子的儿子,以三皇子那种狭隘的个性,教育出来的儿子,只怕也是一样锱铢必报的。 可是南南不以为意,他向来嚣张惯了,身手又是少有的高强,要对付那些个孩子,并不成问题。 所以对他来说,对手是谁,他都无所谓的。 “哎哟,你们干嘛一个个都紧绷着脸啊。我连那些个使毒蛇下暗手的人都对付得了,难道还怕一个手下败将吗?就让那个夜阑威来吧,我保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经历。” 说罢,伸手就去捏夜阑晟的脸蛋,“来,笑一个。小晟晟,你要相信我的实力的,走,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 他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搂住夜阑晟的脖子把他往外面带。 南南个子要稍矮一些,搂上他的脖子时,还要垫着脚尖走。那踉踉跄跄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沈鹰眼皮子直跳,虽说他知道南南身手不差,可他还是二胡不说跟了出去,免得摔着碰着了。 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玉清落和夜修独两人。 看她还在想着夜阑威的事情,夜修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真担心他下黑手,给我两颗药,让彭应明日下在夜阑威的吃食里,拉他个一整天,自然上不了场了。” 玉清落一愣,随即眸光复杂嘴角抽搐的扭头看他,“你太阴险了。” 夜修独眸子一眯,一把将她给搂了过来,“阴险?” “……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太聪明了。药在这里,你交给彭应吧。” 这下,倒是换夜修独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感情她早就准备好了。 这女人分明灵敏的很,却还假装一筹莫展的模样引得自己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真的是,越发的无耻了。 玉清落笑的洋洋得意,将那两颗药在他面前晃了晃,眸光璀璨明亮。夜修独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发怔,倏地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猛地垂眸咬住她的唇瓣,重重的吮吸了下去。 玉清落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药不受控制的‘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只是随着那道声响,面前的男人却是越发的变本加厉,舌尖窜进她的嘴里疯狂肆意。 玉清落脑袋晕晕乎乎的,虽说生过孩子,可每一次面对这男人如火的热情,她依旧有些招架不住。脸色微微发红,他抽身而出时,她还低垂着脑袋不愿意给他看自己的脸色。 夜修独心满意足,却又有些心痒难耐,凑近她耳边暗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玉清落下意识的问。 “后悔和你说,大赛结束后成亲的话。”玉清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孩子他娘,我想……能不能先,洞房?” 玉清落脸色爆红,“你精虫上脑了?” “恩?”夜修独不太能理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正疑惑间,玉清落已经一个转身,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见到夜修独懊恼的模样,她便忍不住笑,从瓶子里重新倒出两颗药丸。在他伸手抓上自己的腰身时,一把塞进了他手心里,指着其中一颗红色的药丸交代道,“这药丸入水即化,放在茶水里或者参汤里都可以。绿色的这颗是解药,等到比赛差不多了,就给夜阑威吃下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好真让人家拉的虚脱了。 夜修独瞪了她一眼,看看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暗下来了。他晚些时候还有事,必须得离开了。 收好手中的药丸子,夜修独又瞪了她一眼,脚步微微一移,猛地贴近她耳边,低沉的说道,“若是明日南南赢了比赛,我要从你这里讨要奖励。” 说完,人已经退后了五步之远,转身离开了她的屋子。 玉清落呆愣在当场,眸光直直的。 奖励?他口中的奖励……是什么?该不会是指,他方才说的,洞,洞,洞,洞房吧? 玉清落的脸色倏地嫣红似血,双腿发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为毛南南赢了,却要问她讨要奖励?关她什么事情啊,要奖励也该南南来讨啊。 玉清落抿直了嘴角,忽然发现两人的关系明朗化以后,这男人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对她说话也变得无所顾忌,动作行为更是放肆大胆。 她有种自己跳进了一个坑里的打算。 拍了拍脸蛋,玉清落转身爬上了床。 夜修独似乎还是很晚才回府,次日一早,天色刚亮,便又离开了。 蹴鞠比赛是团队赛,要分出胜负,时间必然要十分的充裕。 因此,这场比赛,从早上太阳微露的时刻便开始了。 四国大赛才进行了三四天,大家的热情依旧高涨,因此观众席上,依旧人满为患,无人缺席。 甚至,比之前几天,还多了一道身影。 玉清落看到于作临时,微微偏了偏身子,隐藏到了小宫女的身后,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第三百七十三章 投缘 皇帝见到他时,也是微微的愣了愣,特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于侍郎,你的伤,好些了吗?” 毕竟是在御花园里受的伤,还是被上官锦所伤。他是皇帝,不能为臣子出气,关心关心总是要的。 于作临忙低眉顺眼的行了礼,低声道,“托皇上鸿福,臣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面色如常,只是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然而很快又隐了下去,只是一瞬,并没有让人看见。 这个于作临这两天动作频频,真是让人厌恶的紧。 皇帝看于作临的身子确实爽快一些了,当即便笑着点点头,道,“于侍郎无事就好啊,入席吧。” 站在皇帝身后的上官锦冷哼了一声,嘲讽的瞥了他一眼,便大步的往前走了。 于作临当听不见,只是弯腰作揖应了一声,便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他如今只是个侍郎,位置距离主位有些远。可却恰恰是这样的位置,能让他将女眷那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于作临几乎是一坐下,便抬眸开始仔细的搜寻。半晌后,目光定在角落里的玉清落身上,嘴角猛地一紧,绷直了。 如果,如果青姑娘真的是玉清落,如果她真的是……那…… 于作临心里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虽然李冉冉分析的有道理,但也不一定的是不是? 六年前的玉清落,分明就是个只知道刺绣看书的大家小姐,什么都不懂,又蠢又好骗。可是如今的青姑娘,身上的气质惊人,那双眼睛明亮璀璨,医术深不可测,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那个在玉家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的玉清落呢? 就算这中间过了六年,也没道理性格变化那么大的是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六年时间内就有如此成就,医术比之皇宫里的御医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不会的。 于作临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却有那么一丝丝的火热探究,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从一开始,玉清落便十分在意忽然出现在赛场的于作临。自然也能感受到那道强烈的毫不掩饰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止是她,就算坐在她身边的夜婉烟也发现了。 这些天,夜婉烟就跟自来熟一样,一到比赛开始,就黏在玉清落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比赛场上那些选手的表现。 不过,除了第一天南南和夜阑晟的比赛比较精彩之外,后面几天,便都显得有些乏味了,甚至连比赛输赢都毫无悬念。可是尽管如此,夜婉烟依旧看的兴致勃勃,情绪激昂的。 这会子自然也觉察出于作临那道过于赤果果的目光了。 夜婉烟朝着于作临瞄了一眼,随即伸手撞了撞玉清落,问,“你和那个于大人,认识吗?” “恩,认识,我给他治过伤。”玉清落回答的也算干脆。 “哦。”夜婉烟点点头,又瞥了于作临一眼,半晌后蹙了蹙眉,又撞了一下玉清落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可是那位于大人的眼光好奇怪,你既然给他治过伤,那他应该是感激你猜对的。怎么这眼神,倒像是,像是,像是……” 夜婉烟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于作临的眼神十分的复杂,而且太过于火辣了。 这种眼神让人极度的不舒服,好像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似的。 玉清落耸了耸肩,笑道,“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看到他的眼神?” “我这是感觉,我的感觉一向很敏锐的。”夜婉烟轻哼了一声,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看起来十分的了不起。 玉清落又笑了起来,却没再说话了,眸光落在比赛场上。 蹴鞠本就是一向流传悠久并在民间国家军队之间都十分流行的一种体育运动,在玉清落的眼里,就是如同现代的足球比赛一般。 两边各设一个球门,先前武斗的高台已经撤了,只剩下一大片空旷的地面,齐齐整整的站了三十二人。 两国各有十六名选手,很凑巧的,这一次,风苍国的对手还是惊雷国。 比赛对手也是由抽签来决定的,上午的第一场便是风苍国惊雷国,第二场才是天雨国与流云国。而决赛,恐怕会留到明日进行了。 玉清落的视线在惊雷国的选手身上扫视了一遍,眸光微凝。该不该说冤家路窄呢?这一次惊雷国的选手里面,也有当初武斗时擅自带蛇进场的那名选手。 他和南南,还真是有缘啊。 就是不知这一次,那名选手会不会又使出什么阴险手段。 玉清落皱了皱眉,视线又落在了风苍国的选手身上。看来彭应确实给夜阑威下了药,这会子站在那中间的,哪里还有那道同样嚣张暴躁的孩子? 唔,估计此刻气急的不止是夜阑威,还有三皇子吧。 前几天看了夜阑晟的表现,看到他夺了魁。三皇子的心里必定不是滋味的,他估摸着也指望夜阑威给他争口气,最起码,也要将太子给踩下去。 这几天太子的心情没来由的好,太子府前也是络绎不绝的。众人都是会看眼色的,皇帝重视夜阑晟,让许多人都开始重新审视了这个庸碌无能的太子了。 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三皇子,心里的嫉恨憋闷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越烧越旺。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的儿子可以上场出风头了。 没想到,临进场时,居然会脸色铁青身子不适,开始拉肚子。 纵然三皇子再急切再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让夜阑威抱着肚子去参加比赛的。因此,他只能忍着胸口的怒意,暂时撤下夜阑威的名字,让替补上场。 然而,看到那名替补时,玉清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和南南有缘的,还不止一个呢。 南南也觉得挺不满的,尤其是看到身边站着的人时,鼻子开始直哼哼,“为什么你也参加蹴鞠?有没有搞错?我报名的是武斗和蹴鞠,你也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在学我?”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众人挤兑南南 杨林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才不屑学你呢。” 只是,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看着南南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丝连自己都没有觉察的佩服。 那天的武斗,虽然他一开始看不起这个五岁的孩子,更没想过他会在最后时刻来个大逆转,惊呆了所有的人。虽然,是他把自己从高台上踹下去让自己第一个淘汰,也让他在家族里面更加的抬不起头来。 可是,杨林却不得不承认,南南最后对付那两个人时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身手,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沸腾起来一般,对他的身手能力钦佩不已,也心服口服。 夺魁,合该是南南这样的人的。 杨林从未想过还会和南南再有交集,他只是个小家小户的孩子,家里虽然做点小生意,但他却因为母亲的关心在家里并不受宠。此次参加武斗,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过来的。要么一鸣惊人,从此在家里昂首挺胸,要么当场毙命,也算不辱使命了。 谁晓得两个结果都没和自己沾上边,心里对南南钦佩的同时又有些怨恨,因为南南,他在杨家的生活更加艰辛了。 如今再见面,那个中的滋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复杂的只能撇过脑袋,不去看南南一眼。 南南也不在意,杨林不看他的花容月貌,他也不乐意看他的怨妇脸呢。扭过头,南南开始找夜阑威,可是小小的身子都转了两圈了,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奇怪,昨天小晟晟明明说那个手下败家也会参加的啊,人呢?去哪儿了? “喂,你怔在那里做什么?比赛开始了?”身边有人撞了南南一下,南南一愣,一回头,就对上杨林紧蹙的眉心。 杨林翻了翻白眼,这人虽然武功深不可测,可人似乎有些呆。 叹了一口气,杨林自顾自的跑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南南左右看了看,手指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奇怪,爹爹昨天是怎么跟他说来着?爹爹说……他应该站哪里来着? 夜修独默默的开始扶额,他昨日果然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比赛场上的选手开始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对着南南一阵阵的指指点点。杨林觉得好丢脸,这人怎么会和自己是一个队伍的呢? 从上次的武斗就看出来了,这个叫做玉擎南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团队精神的,这样的人,皇上怎么就允许他来参加蹴鞠了呢? 杨林跑上前,将南南拉了过来。 考官这才对着铜锣猛地敲了下去,“砰”的一声,比赛正式开始。 虽说是孩子之间的比赛,可激烈的程度一点都不输给成年人。 南南歪着头在场中间看了两眼,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要把球踢到球门里就行了是吧,这个简单啊。 南南开始撸袖子,冲着众人争夺中的那个球跑了过去。 他的身影极其的灵活,没两下,那球已经落在了他的脚上,‘啪’的一声,正中球门中间。 风苍国的队伍,首先赢得了一分。 观众席上有人叫好,杨林情不自禁的高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水沾染着头巾,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活力。 然而,其他的选手却表情淡淡,尽管踢进去一个球,可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欢欣喜悦,只是默然的转过身,继续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杨林愣了一下,奇奇怪怪的瞥了他们一眼,实在不明白,南南给他们这对得了分数了,怎么他们一点也不激动? 甩甩头,看到木板上挂着他们风苍国的得分,杨林还是将那种怪异的感觉给压了下去,继续投入到了比赛当中。 然而,几次下来之后,他便渐渐的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这些人,不止是惊雷国的选手,就连风苍国的选手,都在针对南南。 对,只是针对南南一个人。他们从南南脚下抢球,挤兑南南,三番四次想要伸出脚来拌他一跤,双手时不时的撞上他的手臂。 这种行为,实在太过恶劣了。 杨林眸中有了怒气,这是在比赛啊,这是关乎他们国家荣誉的赛事啊,此刻竟然不团结也就罢了,还想法设法的要陷害对付自己的队友,太过分了。 杨林心里憋着一口气,因此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直接对着风苍国那位被称之为队长的十岁孩子,冷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队长正喝了一口水,闻言愣了一下,皱眉瞥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意思?” “玉擎南是我们的队友,你们为什么要害他?” 玉擎南?南南站在另外一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刻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才刚站定,就见那个队长冲着杨林推了一下,哼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玉擎南了?” “哼,你还想狡辩?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们分明是联合一气,完全将玉擎南排除在自己的队伍之外,有意无意的撞他拌他。咱们现在都是风苍国的选手,主要的职责就是团结起来夺下第一名。如今闹内讧,岂不是让其他国家占了便宜了?” 南南诧异的眨了眨眼,他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出来这些人针对自己的。只是他不以为意,对他来说,只要能把球踢进去就行了。他不在意夺不夺魁,只要踢得开心就好。 可是他没料到,前几天还和自己不对盘并且踹过他一脚的杨林,竟然会在此刻挺身而出,帮他说话。 额……这个杨林,真是太有爱国情操了。 南南对了对手指,他是不是也要表现一下爱国呢?毕竟现在在那席位上坐着的皇帝,是自己的爷爷啊。 那队长似乎是被杨林说到痛处了,冷哼一声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警告你,你再大声嚷嚷,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杨林抬了抬下巴,“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那队长捏了捏手指,表情阴了阴,抬起来便要往杨林的脸上招呼过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对付他 杨林冷笑着,他有身手,能参加武斗自然不会太差的。 这个队长虽说也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队长的手才刚抬起,杨林便狠狠的一拍,将他的手给拍了下去。那队长手上吃痛,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原本在一旁休息的队员见状,纷纷往这边聚拢而来,各个对杨林怒目而视,“你干什么?好大的胆子,连咱们侯爷世子也敢打,不想活了?” 杨林一怔,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捏。侯爷世子?杨林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敢得罪这种侯门子弟,当下抿了抿唇,不做声了。 那边照顾着选手休息擦汗递水的太监也往这边走过来,看这情形,自然都是站在队长这一边的,当即尖着嗓子冷笑起来,“杨林,再敢动手我就去举报你,你别不识好歹。要是打伤了咱们侯爷最宝贝的世子,你整个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杨林身子陡然僵硬,脸色扭曲了一下,到底没能说什么。只是心里的那份怒意更甚了,有些微微的发寒。 是啊,他们都是纨绔子弟,他们都是家世显赫。不说他如今在杨家不受宠,就算是杨家唯一的儿子,恐怕也没那个资格去和侯爷世子相斗。 那队长见他沉默下来,脸上桀桀的笑了起来,挑了挑眉趾高气扬的说道,“怎么样?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还手。” 说着,那队长的手再度高高举起,想也不想的便往杨林的脸上抽去。 杨林手指紧绷,想还手,可是一想到如此可能会连累家人,心猛地一抽,到底还是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中的巴掌没有响起,脸上也没传来刺痛。 他一睁开眼,就见南南抓住那队长的手,狠狠往外一折,嗤笑道,“我就敢还手怎么滴吧,你们是不是也要我全家没有好日子过啊?” “玉擎南,你放手。”那队长被他捏的身子直抽,这小破孩明明只是那么小小的个子而已,明明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捏而已,可为什么他全身都会泛起冷意,冷汗也冒了出来。 他身后的选手见状,一个个想上前,可是南南人虽小,那若有似无的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十分的强大,“你们敢上来动我一下试试?皇上可是看着的,到时候我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个选手立刻便迟疑了,他们心里都明白,皇上如今很看重这个南南。要是在如此场合下动手,所有的行为都会被皇上和修王爷看在眼里的。 南南这话一出,就是那几个太监也不敢上前了,只能扭过头,就当没看到几个孩子的矛盾。横竖,几个孩子他们都得罪不起,最多也只能对杨林这样的身份出出气了。 “哼,我知道你们是夜阑威的人。回去告诉那个白痴,有本事他就来动我,上次踹了他两脚他还没得到教训,下一次,我就揍得他哭爹喊娘不能人道。” 南南猛地松开那个队长的手,有些厌恶的在身上擦了擦,好像那队长就像是个垃圾病毒似的。看的那一伙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有趣。 尤其是南南那番话,更是让他们的脸色精彩纷呈十分的复杂。 确实,他们都是和夜阑威一伙的。蹴鞠原本就是团队比赛,又是在民间贵族之间都玩的比较广泛的活动。他们既然来参加比赛,自然平日里都是玩过的,而且还是玩得十分熟已经有了默契的。 明白点说,他们这些人,就是专门的蹴鞠团队,一开始就是为了这种比赛存在训练出来的。 而夜阑威又是一群人里面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他们自然以夜阑威马首是瞻了。 南南只是凑巧,喜欢这项比赛,非要来参加。皇帝疼他,又觉得他有那个能力,所以将他安排了进去。 而杨林,只是作为一个替补存在的,今日是夜阑威身子不适,才会让他顶替上来。 其实,就是杨林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替补的那个人会是自己,而不是其他孩子。 因此,作为普通家庭孩子的杨林,众人不会放在眼里。而作为夜阑威敌人的南南,便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了。 如今南南那么明白的说出夜阑威的名字,那队长也是愣了一下。他身份也不低,有父亲撑着腰也算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的,如今看到南南这么对待自己,当下怒意高涨,“皇上看着又如何?方才可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就算我现在让和大家一块打死你,也只是还手而已。” 法不责众,大家一起上,这中间大部分都是贵族的孩子,皇上就算再疼爱南南,也不至于为了他,惩罚了所有人吧。 一想到这,那队长的表情便变得狠毒了起来。 南南却停了停自己的小胸脯,不断的哼哼,“打死我?就凭你们?好啊,来啊,有本事来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打死谁?” “双拳难敌四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那么多个人?” 南南冷哼,情势一触即发。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几个太监脸色瞬间发白,这要打起架来,皇上怪不了这几个孩子,可他们这几个奴才,绝对是逃脱不了干系的,怕是被第一个开刀问斩呐。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想上去阻止,可一看那侯爷世子的表情,又经不住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锣鼓‘砰’的一声敲响,中场休息的时间结束,比赛再度开始。 那几个太监立刻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提醒道,“世子,比赛开始了,咱有事回头再说,比赛要紧,比赛要紧啊。” “哼。”那世子又是一声冷哼,瞥了说话的太监一眼,转身便走。 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跟着的几个选手说道,“待会,我要他好看,真以为自己赢了个小小的武斗就得意忘形了,什么东西?咱们那么多人……再加上惊雷国的选手,难道还搞不定一个五岁的孩子?” 第三百七十六章 救南南 身边的几个选手立即附和了起来,他们也是跟着夜阑威无法无天惯了的,那些嚣张的性子一点都不比南南差。 一伙人默默的站到了指定的位子上,球一发出,众多选手便又嘻嘻闹闹的朝着前边跑去。 南南依旧如同前半场一样,被你推我撞,踩脚顶头的。甚至比前半场还要变本加厉起来,尤其是那个侯爷世子,就像是完全没有了要比赛的架势一样,只要有机会,便去给南南使绊子。 这一切,就算一般人看不出来,看台上的皇帝和夜修独等人,却看的一清二楚的。 皇帝脸上有了丝不悦,眸光瞥向了平原侯,那队长是他的儿子。 平原侯忙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的焦急起来。这个逆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视国家荣誉,去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这不是存心给他们侯府丢脸吗?回去非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不可。 风苍国的众人心中想法不一,可看在惊雷国流云国等其他国家的使臣面前,却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毕竟人家要是内讧,他们也阻挡不了对吧,就当看个热闹,顺便想想那孩子到底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吧。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在武斗上脱颖而出夺魁的孩子,还真的是一个大大的祸害啊。 他们如今是巴不得那个叫做玉擎南的孩子出了意外才好,免得他们还要想办法除掉他。 比赛场上的竞争越发的激烈,不止是风苍国的那些个孩子,这一次,就算是惊雷国的选手,也开始针对其南南来。 南南十分的恼恨,还能不能好好的踢球了?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是不是男人? “我来帮你。”眼看着那个队长再度撞上南南,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忽然冲了过来,一下便把他撞到一边去了。 南南回头一看,就见杨林铁青着脸色站在那里。 “这些人太过分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杨林眸中带着怒火,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捏了起来。 他原本并不打算出头,毕竟那几个太监说得对,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家人想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他杨家得罪不起的。 可是,眼看着那些人越发的无法无天,就算心中再不喜南南,再不愿意去和这些世家子弟作对,在看到球接二连三的被惊雷国的选手踢进去的之后,杨林也最终忍无可忍,不得不出手。 南南,他是帮定了。 “额,其实,我可以对付他们的。”南南眨了眨眼,虽然说吧,这些人一直在针对他,可自己身上也没受着伤啊。 杨林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能对付他们,可是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输了。” 说罢,杨林也不管他,重新跑出去拦截被惊雷国选手踢走的球。 南南摸了摸鼻子,这个杨林真是……太爱国了。 叹了一口气,他也重新跑了过去。 然而,总有些人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南南跑了几步,便有人伸出腿来拌他。 杨林回过头来,当即将那人给推开了。 南南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杨林还真的来帮他了。 那队长似乎有些恼恨,给其他选手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人来拦截杨林。 比赛场上一片乱糟糟的,惊雷国的选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接连进了好几个球。眼看着两国的分数拉的越来越大,杨林心中气急不已,一脚便踹开了拦着自己的那个人,怒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要赢球的打算?如此计较私人恩怨,将国家荣誉置之不理,这就是你们这些侯门世家子弟该有的作为吗?简直给风苍国丢脸。”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意,音量也略略的抬高了,倒是让离得近的皇帝等人听得清楚。 皇帝当下忍不住点点头,问身旁的苗千秋,“这是谁家的孩子?” “回皇上,这是城北一家商户杨家的孩子,那孩子叫杨林。” 皇帝眸光带了笑意,“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比那些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好多了。” 平原侯一听这话,便明白皇上话里所指。当场吓得额头冒出了冷汗,差点就要跪下去请罪了。他心中焦虑,可他儿子却为了出一口气,完全不把杨林的话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又是平日里玩闹娇宠惯了的,和杨林这样的孩子相比,自然没有多重的责任心了。当即也不理会他,直接对准杨林便踹了过来。 杨林一抬腿便避了过去,扭头就跑。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见一张阴测测的脸正桀桀的笑着,手中袖子翻动,对着南南招呼了过去。 杨林心中一凛,这人不就是惊雷国武斗时候使用毒蛇的那个选手吗?他现在,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南南专注于脚上的球,又要防备风苍国的几个选手的联手围堵,对于背后的毒蛇选手,肯定不会有多大的防备的。 杨林忙冲了上去,想也不想的抱着南南滚到了一旁。 这一滚,南南脚边的球立刻便被抢走了。‘啪’的一声,惊雷国再次得了一分。 杨林看着那个毒蛇选手居然对着他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袖子动了动,却只是带了一阵风,什么都没有。 南南蹙眉,从杨林的身上站了起来,伸手把人给拉直,才嘴角抽搐的说道,“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是这么一滚,又被人给得分了。” “你知道背后有人?”杨林一怔。 南南点点头,“我知道啊,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杨林瞬间感觉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当下抿了抿唇,又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 南南特别的无辜,他哪里做错了?这个杨林的性子太阴晴不定的,就像是娘亲说的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啊,对了,隐藏性精神病患者。 是了,这个杨林一下子对他好一下子又瞪他,一定是有这毛病。 南南啧啧嘴巴,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杨林恼极,这个玉擎南,太不知好歹了。他下次要是再救他,他就是白痴。 杨林狠狠的一甩手,转身要走。谁知这么一动,脚腕上陡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第三百七十七章 本王的儿子 杨林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眉心拧得死紧。 该死的,刚才一滚,把自己的脚给扭到了。 南南看他脸色不对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伤着了?” “没有。”杨林没好气的回他,随后指了指他身后的球和人道,“小心,球来了。” 南南立刻回首,避开了那个队长想要踹过来的双腿,夹着球一扭身,跑离了杨林的身旁,猛地一踹,球进了球门,总算又给风苍国得了一分了。 杨林松了一口气,小小的走了两步。他现在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腿扭伤了,不然下了场,就真的一点作为都没有了。 好歹,好歹要撑到比赛结束。只是脚扭伤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杨林忍着额角的冷汗,脚步有些扭曲虚浮的跑进了人群当中。 南南一马当先,兴致却是越来越高了,那双腿走起位来,几乎无人能敌。 风苍国的那几个选手心中恼恨,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能让这小东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回头要是夜阑威问起来,肯定要说他们没用的。 几人正这么想的,惊雷国的毒蛇选手却忽然跑到了队长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匆匆抛来一句,“你要想对付他的话,我可以帮你。” 队长愣了一下,就看到毒蛇选手冲着南南跑了过去。 他狠狠一咬牙,哼,如今要对付那个小东西才是最主要的,只要那小东西受了伤下了场,他们再认认真真的和惊雷国比赛就是了。 如此一合计,倒是眸光发亮,对着惊雷国的选手点点头。 一时之间,一伙人全部以南南为目标,推挤撞身,场面越发的混乱了。 这哪里还像是蹴鞠比赛,那个球都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众人的目标全部变成了南南。 “胡闹,简直胡闹。”皇帝狠狠的拍向桌面,看了平原侯一眼,再看向神色淡定的上官锦。 上官锦无所谓的喝了一口茶,继续看着场面上的比赛。只是眸中闪现出来的那股冷冽,却十分的嗜血惊人。 他的目的,可不只是赢了这场比赛,他还想要了那个叫做玉擎南的孩子的命。这孩子太聪明太天才了,留在风苍国绝对是个祸害,若是在他小小年纪的时候不毁掉,以后必定是他们惊雷国的心腹大患。 因此,在刚上场之前,他已经叮嘱了那个毒蛇选手,给他下了个死命令。赢球不赢球不要紧,最重要的,便是取玉擎南的性命。 不过啊,事情倒是发展的有趣起来,没想到风苍国会内讧,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便利。 只是……那个孩子还真是灵活。 南南嘿嘿冷笑,避开这个打了那个,反正如今的蹴鞠比赛规矩并不是特别的严格,互相推搡暗中互掐也无关紧要。 南南也没有丝毫惧怕,看着这些人来势汹汹,他便更加的气势高昂。 杨林眉心紧蹙,有心想上去帮忙,只是脚上受了损,上去恐怕还会给南南增添负担。 然而,他才这般想着,下一刻,却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毒蛇选手再度笑的阴沉不已,回头便对准杨林攻击了过去。 “住手。”南南眉心紧拧,他心里明白,杨林方才护着他一滚的时候肯定是受了伤的了,只是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 可是没想到惊雷国的人这么卑鄙,居然对他下手。 南南恼恨极了,他自己这边玩的不亦乐乎不要紧,可杨林那边却是危机丛丛的。 南南甩开队长的禁锢,忙朝着杨林那边窜去。 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蛇毒选手此次袖子里没有藏着毒蛇,却藏着一柄薄而锋利的刀片。而他袖子对准的,真是杨林的脖子。 南南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也不想的便扑倒了杨林。 杨林避过一次攻击,可南南却没能躲过,那刀片划伤了南南用来阻挡的手臂,鲜血猛地溅了出来,染红了南南米色的衣袖。 风苍国的几个选手吓到了,原本想要扑上来的身子陡然顿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只是想让南南受伤,却没想过要害他性命啊。 杨林猛地瞪直了眼睛,瞳孔狠狠的缩了缩,看着南南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忙焦虑的问,“你怎么样了?” 南南摇摇头,刚想站起身,就见那个毒蛇选手嘿嘿笑了起来,“抱歉了,你的命就交代在这里吧。” 说罢,袖子再度翻飞,对准南南的后面的脖子砍了下来。 “砰”的一声,然而,那选手的袖子还未落下,自己的身子已经笔直的飞了出去,狠狠的撞上了不远处的球门,整个身子重重的抽搐了两下,便晕了过去。 场上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南南已经被人抱了起来,转了一圈后稳稳的落下。 夜修独脸色铁青,双眸血红暴怒,看着南南袖子上染上的血渍,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南南,有没有事?” 南南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割得有些深,血还在流,不过好像没有性命之忧。就是…… “好痛。”南南泪眼汪汪的,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夜修独。 夜修独心中后怕不已,忙抱着他小小的身子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整个场面因为夜修独的闯入变得混乱了起来,看台上的众人纷纷站起,所有的人看向那个忽然站在比赛场中央的男子,看着他面色柔和轻声细语的模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那是堂堂修王爷啊,是风苍国出了名的冷酷冷漠的王爷,如今,竟然对着一个孩子如此关怀备至。难道,只是因为教了这孩子半个月的功夫,就培养了如此深的感情? 上官锦见自己的计划失败,第一个站起身来发难,“修王爷,如今正是两国比赛的时间,你如此没有规矩的闯进比赛场上,是不是太不把四国大赛放在眼里了?” 夜修独抬眸,看了一眼从看台上翻身下来往这边跑过来的玉清落,这才抬眸冷笑起来,“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本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残害致死?” 第三百七十八章 修王爷的……儿子? 什么意思? 儿子???? 修王爷的儿子???? 看台上不止上官锦震惊,就是风苍国的那些个大臣女眷,也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夜修独冷冰冰的脸色。 皇帝暗暗的吐出一口气,修儿,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可是太后皇后蒙贵妃几人,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那个孩子,那个叫做南南的孩子,是……夜修独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整个比赛场上,因为夜修独的一句话,变得寂静无声,安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玉清落已经跑到南南的身边了,原本要拦住她的侍卫,也在听到夜修独的那句话后,怔愣在了原地。等到再想上去拦时,玉清落已然蹲在了南南的跟前。 看着小家伙手臂上的伤,玉清落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南南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将手往她面前伸了伸。 玉清落仔细的看了两眼,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那血淋淋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堵着一口怒意。 那个惊雷国的选手,可真的是要置南南于死地啊。 夜修独微微的放了放手,让玉清落带着南南走到一旁处理伤口。 皇帝见鬼医过去了,也就挥了挥手,让欲上前的太医退了回去。这才脸色紧绷,看向一旁的上官锦。 “摄政王,四国大赛有规定,除了武斗,都不允许出现如此激烈凶残的杀意。你们国家的选手,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上官锦回神,虽然他心中依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对皇帝做出解释才行。 他微微颔首,低声笑道,“皇上,惊雷国的选手都是凭着真本事在比赛的,怎么就说是杀意呢?本王看来,不过是失手伤到了那个孩子而已,好在世子也没有性命之忧,不如,还是继续比赛吧。” “呵。”夜修独冷笑一声,“摄政王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失手?摄政王确定这也算是失手?” 他豁然转身,将瘫倒在球门旁的孩子给提了起来,将他袖子的衣服一扯,一片长长的薄薄的刀片‘哐当’一声落了出来,砸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上官锦抿着唇微微的眯了眯眼,倏地也从看台上跃了下去,一把夺过夜修独怀里的那个昏迷的毒蛇选手,凶残的说道,“好个只知道私人恩怨的歹毒东西,在武斗上输了,居然跑到蹴鞠比赛当中耍花样。本王平日里是如何跟你们说的?在比赛场上,就该以国家荣誉为首任,堂堂正正的比赛,你们倒好,转去计较那些私人恩怨去了,简直丢尽我惊雷国的脸。” 那选手被夜修独和上官锦夺来夺去,又被如此的骂了一通,当即转醒过来。 只是听到上官锦的最后一句话,他便明白过来。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低了身子战战兢兢的‘忏悔’道,“小人该死,请王爷降罪。小人没有顾及到比赛场合,只想着要报几天前的仇怨,私自将刀子带进比赛场中,罪该万死。” 说罢,那毒蛇选手忽然起身,捡起丢在地上的刀片,猛地抬手抹上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的,没能完成任务,只有死亡这条路。其实,从一开始,摄政王交代他这个任务开始,他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除了以死谢罪,别无他法。 至少,这样能保住他家人的平安,至少,摄政王会善待他的父母亲人。 他的动作快速敏捷,可要让夜修独夺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夜修独却冷眼旁观,尤其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更是冷笑数声,嘲讽的看向上官锦。 惊雷国摄政王的一贯作风,便是如此,总是会找个替死鬼出来承担错事。 “修王爷,本王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你的儿子,否则的话,必定会交代惊雷国的选手小心再小心,免得伤了身娇肉贵的小世子。不过即是比赛场上,修王爷若是真的心疼小世子的话,还是选择文赛比较好。如今我们的选手也算是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上官锦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小选手,眸光冷漠淡然,嘴角微微勾起,依旧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定定的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笑了起来,“到此为止?摄政王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众所周知,南南在武斗场上力压群雄,一举夺魁,他的本事大家都清楚,此次比赛他原本就是风苍国的主力,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比赛当中大部分的得分都是南南一人所得。如今你们惊雷国的选手伤了南南,让他无法继续比赛,如此给我们风苍国造成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摄政王觉得这事能就这样算了?” 玉清落已经替南南包扎好伤口了,闻言挑了挑眉,这夜修独还真是无耻的。 今日的比赛,因为风苍国内讧导致失分严重,惊雷国的得分遥遥领先。看发展情况,接下去风苍国想反败为胜是不太可能的了。夜修独这话题一说,惊雷国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果然,上官锦的脸色一瞬间扭曲了起来,他盯着夜修独连连冷笑,“修王爷未免太看得起小世子了吧,就算小世子的手没伤着,也不一定能在下半场超过惊雷国的得分吧。” “那可未必,摄政王看武斗之时不也十分清楚我家南南的实力了吗?武斗之时,南南也被众人当做无用之人,也是到了最后一刻,他才逆转夺魁,让众人刮目相看的。” 夜修独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模样倒是显得十分的欠扁,感觉全天下就属他儿子最为厉害似的。 上官锦的手倏地捏紧了,“那按照修王爷的意思,这场比赛,应当如何?” “押后,重比,等我家南南养好伤,再来进行蹴鞠比赛。”夜修独干净利落的开了口,一点都不给上官锦面子,没像是看不懂他脸色似的,冷冷说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本宫不承认 押后?重新比试? 上官锦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眼看着这场比赛惊雷国要赢了,这还是在风苍国内讧的时候。如今那些个孩子都知道南南是修王爷的儿子,下一次重新比试,必然不敢像如今这般对南南使绊子了。 到时候…… 就算是用脚趾头推算,上官锦都能预算出重比的结果是什么。 “本王不同意,比赛便是比赛,比赛有比赛的规矩,哪能押后?这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上官锦瞥了南南一眼,缓缓说道,“更何况,小世子伤的是手,不是脚,可不影响比赛。” “谁说的?”南南猛地抬起头来,严肃再严肃,“我的脚也伤着了,刚刚那个坏蛋用刀刺我的时候,我在躲避的时候,脚崴了。嗤,爹爹,疼疼疼……” 南南说着,好像不堪重负一样,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这一倒不要紧,却吓到了看台上的皇帝和太后。 两人匆匆的从看台上下来,尤其是看到南南口吐白沫的样子,更是满脸心焦。 “摄政王,我重孙子被你们的选手害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还忍心让他继续比赛不成?”太后心疼的不得了。 她以前便十分的喜欢南南,虽然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谁,可见着他总觉得十分的亲切可人。如今知道这是夜修独的儿子,是自己的重孙子,身体里面流淌着皇家的血液,便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太后虽然不喜欢蒙贵妃,连带着对夜修独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可对南南,确实打心眼里喜欢的。 如今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孩子口吐白沫,心里也不由的动了气。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着太后低声安抚道,“太后放心,南南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方才确实受到了惊吓,再加上手脚受伤,他年纪小,难免会有点突发状况。只是……今天看来是不能再继续比赛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副十分遗憾惋惜的样子。 上官锦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听到她的声音,当下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 皇帝冷眼看着他,沉声道,“摄政王,这结果是鬼医亲自诊断的,总不至于有错吧。” “既然是鬼医说的,那自然不会有错。”上官锦死死的盯着玉清落,半晌才收回视线,讥诮的勾起嘴角,“好,本王就等小世子伤好之后,再进行两国之间的蹴鞠比赛。” 皇帝点点头,回头看向随后走来的祈寒卫和二皇子,“不知道太子和二皇子怎么说?” “本太子没有意见。” “这原本就是风苍国和惊雷国之间的比赛,本皇子自然也没意见。” 皇帝这才对着一旁的考官递了一个眼色,这场蹴鞠比赛,暂定半个月之后。 上官锦冷冷的一甩袖,“本王还有事,就先回驿馆了。”说罢,让人抬了惊雷国的那具尸体,领着其他战战兢兢有些怯意的选手回了驿馆。 祈寒卫和二皇子对视一眼,既然早上的比赛比不了了,那就只能等到下午他们两国之间的竞争了。 耸了耸肩,两人也对着皇帝告辞,带着自己国家的选手和使臣离开了赛场。 一时之间,整个比赛场上,便只剩下了风苍国的人。 南南抖了两下,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后一愣,随即失笑,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这才站起身,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夜阑晟已经从看台上跑了下来,对着他上看下看的好一会儿,才蹙眉道,“南南,以后不要做那么让人担心的事情了。刚才要不是五叔,那个人,就,就真的对你痛下杀手了。” “小晟晟,你就放心吧,我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情呢?”南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才扭过头,看向跪在地上对着皇帝行礼的杨林。 他动手扯了扯玉清落的手,轻声道,“他的脚崴了,是为了救我才会崴的。” 玉清落笑了一声,让一旁的太监帮个忙,把杨林给扶坐在一旁,手指在他脚腕上碰了碰。 杨林刚抬起头,便冷不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呼痛了一声。 玉清落却松开手,从自己的包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他,“这个药酒好好的收着,每天顺着脚腕涂抹揉捏三次,两天后就会好了。” 这孩子救了南南,她自然要给他最好的药酒,也会细心的观察着他的病情的。 杨林愣愣的,手中的瓷瓶被他抓的有些发热。鬼医在给自己治病……鬼医亲自给的药……鬼医的态度好和善啊……原来传说中的鬼医,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南南站在一旁笑眯眯的,“两天之后就好了,那半个月后,还是能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对吧对吧。” 杨林一愣,看向南南的目光显得十分复杂,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他从来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孩子,竟然会是当今圣上最为看重的五皇子的儿子,是一个小世子。 这样一个孩子,居然会去参加危险丛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武斗,修王爷……怎么舍得呢? 抬起头,他看向南南,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你真的是修王爷的儿子?亲生儿子?” 这话一出,方才还静默的众人陡然神情一凛,眸光深幽。 尤其是那些曾经得罪过南南,对南南恶言相向的人,此刻更是低垂着脑袋,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至于那些在比赛时对他不断的下绊子的十几个选手,更是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软,随时都有可能要晕过去的感觉。他们一直以夜阑威马首是瞻,因为他是皇孙,哪里想到,如今得罪的却是另外一个皇孙,还是个重量级的,是太后皇上和修王爷都疼之入骨的皇孙。 这下子,真的完了。 三皇子等人心中恨极怒极,他们从未想到,这个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孩子,竟然会是老五的儿子。老五,连王妃都没有,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对啊,夜修独连妃子都没有呢,谁给他生的? 不止三皇子几人心里这么想,依旧坐在看台上的蒙贵妃,也是如此想的。 她的手狠狠的捏紧,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寒声道,“本宫不承认这个孩子。” 第三百八十章 滴血认亲 她的声音清冷有力,极具威严。 比赛场上的众人一听这话,瞬间便扭转过头来。 皇帝微微蹙眉,就见蒙贵妃雍容华贵的从看台上走下来,眸光沉静,缓缓的站定在他面前,对他行了一个礼后,才转身看向了夜修独。 “修儿,皇室的骨血不容混淆,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这孩子是你的儿子,是皇家的子弟?”蒙贵妃显得有些语重心长,“你如今连个妃子侍妾都没有,又从哪里来的儿子?” 三皇子几人听了,面色微微一喜,彼此对视一眼后,便纷纷附和道,“是啊,五弟,皇室血脉要慎之又慎,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便说这孩子是皇孙,这万一不是,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 这夜修独已经是父皇心里继承大统的人选了,若是这个五岁的有如此本事的孩子是他儿子,那不是在往他们脸上抽巴掌吗? 众大臣也开始接二连三的点头,一开始震惊于修王爷有个儿子回不了神,如今听到蒙贵妃和三皇子的话,也不由的沉思了起来。 是啊,皇室血统怎么可以如此大意,这可不行。 皇帝看了蒙贵妃一眼,虽然他也觉得蒙贵妃说的没错,可……他一开始还觉得贵妃应该是十分开心有个孙子的,尤其这孙子还是南南,怎么感觉贵妃似乎不太高兴呢? 皇帝看向夜修独,夜修独却勾着唇角,讥诮的笑了一声。 “母妃,本王暂时是没有妃子侍妾,可是本王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本王有心爱的女人,此生只要那个女人当本王的妻子,也只有她,能给本王生下孩子。” 蒙贵妃眸子一眯,“你的意思,这孩子就是你说的那个,神神秘秘始终不肯带于人前的女人所生的?” “正是。” 玉清落在一旁撇了撇嘴,贵妃娘娘你这话不是在说她玉清落这辈子只能当个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女人吗?还有啊,她正大光明的已经走出来好多次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啊,不要给人乱扣罪名行吗? 蒙贵妃冷笑连连,“修儿,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跟着你,本身就已经私德败坏了,你要如何相信她生的这个孩子是你的?” “嗤……”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蒙贵妃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修王爷给女人带了女帽子了吗? 太后听得眉心一拧,有些听不下去了,“蒙贵妃,这话可不能乱说,修儿是你的儿子,他做事分寸如何,你应该清楚。南南聪明伶俐,眉眼间和修儿十分相似,你这么说,不怕寒了自己儿子的心吗?” 老不死的,平日里在自己宫里吃斋念佛,关键时候倒是来多管闲事起来了。 蒙贵妃心中不屑,面上却依旧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行了个礼,说话却是寸步不让,“太后恕罪,臣妾正是因为是修儿的母妃,才会如此看重血脉子嗣。若这孩子真的是修儿的儿子,那也就是臣妾的孙儿,若是这孩子是冒充的,叫臣妾和修儿以后如何自处?” “……”太后抿着唇,瞪了她一眼。可这话她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蒙贵妃也没说错,更何况夜修独是他嫡亲嫡亲的儿子。 “那么以母妃的意思,要如何才能认定这孩子的身份?”夜修独心中有了怒意,听蒙贵妃说玉清落见不得人时,他的额角已经开始青筋暴跳。 是玉清落在他身后轻轻的扯了他一下,在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蒙贵妃的身上时,凑近他耳边低低的劝解了一句,他才冷静下来。 夜修独心里十分的无奈,他想不明白这女人平日里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没有反唇相讥,反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跟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样看热闹。 蒙贵妃微微的抬了抬下巴,看众人都没有意见了,才沉声道,“滴血认亲。” “……”玉清落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一个不小心喷笑出声。 滴血认亲? 唔,也对,在这个年代,大概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也只有滴血认亲了。 不过,玉清落心里很清楚,滴血认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那血滴到水里面,不管是不是亲生父子,血液都会相融的,实在没什么挑战性。 夜修独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绕绕弯弯,对于他们来说在,和确实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法子。 南南确实是他的儿子,夜修独自然也无所畏惧,当下点点头道,“好,那便滴血认亲。” “青姑娘,麻烦你准备一下……”皇帝看双方都没有意见,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着站在一旁的玉清落说道。 玉清落有些诧异,没料到皇帝竟然会点名自己。 难道,皇帝心里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南南是夜修独的儿子?所以让自己暗中做点……手脚?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皇帝是对夜修独太过偏爱了,所以就算南南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吗? “皇上,青姑娘是修儿的人,臣妾信不过。”这边皇帝一说完,蒙贵妃已经开始反对了。 皇帝皱了皱眉,“这青姑娘是鬼医,医术不同凡响,有她去,自然是最当然不过的了。” “皇上,臣有话说。”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子,对着皇帝弓着身子。 “巫太医但说无妨。” 玉清落挑了挑眉,原来是个太医啊。 巫太医看了蒙贵妃一眼,才开口,“皇上,滴血认亲只要准备一碗水便可,到时候当众滴血,任何一人去准备都可,实在不必去麻烦鬼医青姑娘的,臣倒是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让千秋去吧。”不等巫太医说完,皇帝已经一挥手,对着身后的苗千秋吩咐,“你去,拿一碗干净的水过来。” “是。” 玉清落笑了,原来如此,皇帝不是怀疑南南的身份。而是知道不管让谁去蒙贵妃必然会阻止,这巫太医看来是蒙贵妃的人,方才也想着毛遂自荐来着,只不过被皇帝打断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拖延时间 可是如今巫太医自己说了,随便一人去端碗水过来便可,那苗千秋去,蒙贵妃自然也没了阻止的理由了。 果然,蒙贵妃看无法拦住,便狠狠的瞪了那个巫太医一眼。 巫太医自知说错话了,身子瑟瑟的抖了一下。片刻后又抬起头,给了蒙贵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蒙贵妃这才眸光微凝,淡定的看向苗千秋走去的方向。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蒙贵妃这是想要搞什么鬼啊,看来她是很不希望南南是夜修独的儿子的。 甚至,想要借着如此机会否定南南的身份好置他一个欺君之罪,要南南死啊。 啧啧,这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南南好歹是她的亲孙子吧,怎么就下得去这个手呢? 只是玉清落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这蒙贵妃在皇宫里争斗倾轧多年,就是连夜修独这个亲生儿子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隔了一辈的孙子? 她看向夜修独,见夜修独眼神微眯,想来也是防着蒙贵妃的,必然知道蒙贵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才是。 恩,如此,玉清落倒是可以轻松的多。 比赛场上已经让人支起了遮阳布,太监宫女动作快速的端来了椅子茶水放在皇帝太后等人的身边,那妥帖的模样,就跟要在这里办公似的。 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凉爽,太阳也不是很大,否则在这么个比赛场中间进行滴血认亲,还真是……十分的蛋疼啊。 苗千秋很快端来了一碗清水,放在面前的那个大桌子上,对着皇帝微微的颔了颔首,“皇上,可以开始了。” “恩。”皇帝点点头,“修儿,带南南过来吧。” 南南此刻还蹲在地上,蒙贵妃说话时,他一个字都没说,也没打断,就跟个不谙世事的乖孩子似的,十分的讨巧。 如今要滴血了,看到自家爹爹抽出一把匕首,当下嘴角一抽,往后退了两步道,“爹爹,我怕疼的。” 夜修独看了看手中寒光微闪的匕首,噎了一下。 人群中忽然又走出一个太医来,“皇上,臣这里有银针,可以借王爷一用。小世子方才受了伤,必然是受了惊吓,对匕首刀片有阴影了,不如用针在手指头上扎一下便可。” 玉清落挑了挑眉,她没料到出来说话的居然不是巫太医。 怎么,蒙贵妃难道在太医院里面安插了好几个太医吗? 玉清落的眸子忍不住眯了眯,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了蒙贵妃。心中充满了疑虑,若是这位说话的太医,也是她的人的话,那事情就有趣了。 她一个妃子,好好的在太医院里面安插好几个太医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玉清落向来心思缜密,这个蒙贵妃又三番四次的陷害夜修独,如今南南也成了她的眼中钉,她对蒙贵妃也就更加上心了。 只是,玉清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皇帝已经对着方才说话的太医点点头道,“也好,瞿太医,滴血认亲就由你来吧。” 夜修独眸光冷冷的在瞿太医身上瞄了一眼,那视线宛如冰渣子一样,刺得瞿太医全身激灵了一阵,拿着银针的手都有些开始发抖起来。 他走到那碗水面前,对着夜修独微微的点了点头,模样恭敬,“修王爷,请伸出手。” 夜修独笑了起来,当真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伸出,放在了瞿太医的面前。 瞿太医只觉得周身的气场十分迫人,气温骤然下降,让他全身都开始不自然了起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拿起针,在夜修独的食指上轻轻的一刺。指尖瞬间有鲜红色的血涌了出来,慢慢的凝结变大,等到汇集成一颗黄豆大小,瞿太医才把夜修独的手翻了个满。 指尖的鲜血‘咚’的一声,在众人屏气凝神的视线下,落入了碗中。 瞿太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才走到南南的身旁。没了夜修独的紧迫盯人和冰冷气场,他的神情瞬间轻松许多,连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开始笑眯眯的对着南南开口道,“小世子,不疼的,只是采一点血,很快就好,来,把手给我。” 南南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磨磨蹭蹭的把手往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感觉擦干净了,才不情不愿的递了出去。 瞿太医眸光微闪,刚想上前去抓住他的手,没想到南南手才伸到一般,又迅速的收了回去。随后才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瞿太医,道,“你真的保证不疼?” “是,一点都不疼。方才修王爷已经试验过了,很快便好。” 南南依旧歪着脑袋,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子后面,闻言哼了一声,“可是爹爹是大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的痛觉很敏感的,我有事细皮嫩肉的,爹爹不疼,不代表我也不疼的,你知道吗?” 瞿太医嘴角凑出了一下,一旁的蒙贵妃却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孩子,寒声道,“你如此磨磨蹭蹭不愿意伸出手滴血认亲,是不是心中有鬼,明知道修儿不是你父亲,才想着顾左右而言他。” 夜修独眉心一拧,“母妃,南南是个孩子,怕见血怕疼很正常。本王都不着急,母妃又何必着急。” “就是。”太后可是一门心思都站在南南这边的,“南南一向都怕疼的,蒙贵妃,你也是算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对待孩子,难道不该有点耐心吗?南南还小,方才又受了伤,这个大家伙可都知道的。” “是啊是啊,慢慢来,不碍事的。”太后都这么说了,有些不喜欢蒙贵妃的嫔妃自然是要附和的。 蒙贵妃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扭头看向南南。再拖延时间又如何?血还是要滴的。 南南兴高采烈的看着他们争论,见争得差不多了,这才干脆的把手给伸了出来,抬起下巴道,“为了不辜负太后娘娘的疼爱,来吧,我不怕疼的。”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对他更是喜爱了。 瞿太医松了一口气,眸光微微一闪,便将针头抽了出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来吧 然而,他这边还没来得及下针,膝盖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瞿太医只是个文弱太医,哪里禁得住这样的痛处,当场受不住的往前扑去。 “砰”的一声,他不但将整个身子盖在了桌面上,甚至,直接打碎了那碗混着夜修独鲜血的碗。 南南眼明手快,身子转了两下,已经远离桌子两步之远了。夜修独冷眼看着,退后几步,任由瞿太医整个人狼狈的带着桌子摔在了地上。 整个场面,一阵混乱。 皇上猛地拍案而起,“瞿太医,你这是做什么?” “皇,皇上恕罪。”瞿太医急急忙忙从地上爬了下来,脑袋‘砰砰砰’的对着地面磕了起来,“皇上恕罪,微臣,微臣是遭了人暗算啊,方才腿弯处忽然一阵痛,才会让微臣身子不稳倒在地上的,请皇上恕罪啊。” “暗算?”太后冷笑,“谁人会好端端的暗算于你?” “禀,禀太后,微臣也不知……”瞿太医一边说,一边却把视线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 夜修独嗤笑起来,“瞿太医这样子,像是在说,本王在暗算你了?” “臣不敢,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微臣觉得,有人不愿意让微臣将滴血认亲进行下去,才会……”这般的欲言又止,还不是在明指夜修独就是那个暗算之人吗? “瞿太医,本王可是站在你对面啊,双手也都是放在桌面上的。”夜修独挑眉轻笑,“而且方才瞿太医可是说了,受到暗算的部位是腿弯处,那么下手之人应该在瞿太医身后吧。” 瞿太医一愣,倏地扭过头去,就见太后等一干女眷对着他怒目相向。 “瞿太医难道在说,本宫等人暗算了你不成?”淑妃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瞿太医,本宫等人都是女流之辈,不说没有功夫傍身,就算有那么一点身手,又如何在众目睽睽,在皇上王爷众位大臣面前对你下暗手?在场武功高强者不知凡几,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人会冒那个险来暗算你吗?本宫看来,分明就是瞿太医自己做错了事却没有那个胆子承认,却将过错都推到了别人的头上。” 她是宝王爷的母妃,自打生了宝王爷之后,身子便一直是时好时坏的。太医也看了不少了,可是一直治不好。然而,她毕竟是在皇宫中摸滚打爬多年的,有些事情看得清楚。这个瞿太医,分明就是蒙贵妃的人。 这种毒瘤,都不知道帮着蒙贵妃害了多少人了,如今有机会除掉他,她怎么会放过? 更何况,前段时间听宝王爷说过,住在修王府的鬼医青姑娘医术高明,若是有机会,便请了那位青姑娘给自己看病。现今有机会交好,她自然乐得帮上一把的。 淑妃娘娘的话一出口,她身后的那些个妃子公主贵妇人,也是盯着瞿太医看不顺眼。 太后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淑妃,便不再做声了。 夜浩然挥着扇子在皇帝后面慵慵懒懒的晃悠了两下,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是啊,瞿太医,你这话,你这意思,可是把太后,皇后,贵妃娘娘淑妃娘娘甚至是本王的母妃都算进去了。这可是大不敬啊。” 离子帆瞥了他一眼,嘴角轻轻的扯了扯。方才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可他却看得清楚。这夜浩然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桌子中间时,和夜修独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潜到女眷的后面去了。 等到瞿太医摔倒在地引起混乱之时,再悄悄的潜了回来,动作不过瞬间,确实很难让人注意到。 那一记暗算,分明就是夜浩然弄的。 若不是他不愿意去看南南和夜修独的亲子鉴定,将视线挪到一旁正好落在夜浩然的身上,只怕也发现不了。 瞿太医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看着一个个都怒目相视的眼神,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偏偏他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只能一个劲的对着皇帝磕头。 “皇上饶命,微臣,微臣真的是冤枉的。” 蒙贵妃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捏了捏,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瞿太医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到底是谁下的手? 蒙贵妃的眉心细细的拧了起来,怀疑的视线在太后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失笑,太后不会功夫,她身边的绿芙也不会,应该不会是她才是。 只是,这后面的女眷更加没有理由这么做了。 “瞿太医,你办事不利还存心狡辩,还想陷害于修王爷,简直无耻之极。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从今日起,剥夺他在太医院的封号。” “啊?”瞿太医大惊,脑袋磕得更加用力了,“皇上,皇上饶命啊。” 苗千秋皱了皱眉,不耐烦的一挥手,立刻便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来,拖着瞿太医便走。 不多时,便有板子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了过来。 瞿太医的惨叫声,更是惊得不远处的巫太医脸色发白,缩着身子再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玉清落笑了起来,这蒙贵妃的人缘并不好啊。不过也对,她如今掌管后宫,又有两个卓尔不凡的儿子,得他人嫉妒也算是正常。 淑妃等人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付蒙贵妃,可是要趁此机会折掉她的羽翼,也不会放过的。 “皇上,既然碗已经打碎了,那边让人再去端一碗过来,继续吧。”蒙贵妃面色不变,对于瞿太医的惨叫声聪耳不闻,朝着皇帝福了福身,优雅自然。 皇帝虽然不赞同蒙贵妃今日的做法,可对她的脸色却十分的温和柔软的。 闻言点点头,让苗千秋再去取了一碗水过来。 宫人将桌子扶好,把碗重新置于桌子之上。 蒙贵妃又开了口,“皇上,让巫太医采血吧,他身上也带了银针。” “母妃,只是采个血而已,也不一定要太医的。”夜修独轻笑一声。 南南立刻跳了起来,“我不要太医,那个瞿太医刚才差点砸到我,还差点用针扎到我眼睛,我不要太医。” “那……”皇帝看了几人一眼,有些为难。 “皇上,我来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看了这个,就能确定 人群中,优优雅雅的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皇帝微微一愣,便看到离子帆已经走到他面前,躬身道,“既然不是非要太医不可,只是采点血,微臣可以胜任。” 众人诧异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右相一向淡然平静的,今日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里主动走出,掺和进明显是皇家内院尔虞我诈的事件当中来。 皇帝的眸中也闪过不解,右相和修儿……他们之间的关系,到现在还是有些让人摸不清楚。 两人在先前毫无交集,修儿在外边四年,刚回来不久似乎也没有和右相好好的交好过。唯一的一次,大概便是那次青姑娘和冒牌鬼医比试医术之时,他和修儿站在了同一边吧。 他也以为,如此两人也算是有个好的开始,今后右相可以辅助修儿治理国家的。 没想到前不久又忽然传出右相和青姑娘暧昧的关系,可在右相重病期间,青姑娘却拒绝了为右相医治的要求,甚至因此拒接圣旨。 听说,右相在府中大发雷霆,矛头直指夜修独和青姑娘,将两人都狠狠的骂了一遍。 如此说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恶劣才对吧。 蒙贵妃也诧异,皇帝知道的这些事情,她也了解。此刻她却摸不透右相的心思,不过这人的心思一向都很难猜,她也曾经动了要替七皇子拉拢右相的心思。 可是试探了几次发现,却发现右相这人油盐不进,清高孤傲,只是自顾自的替皇上办事,谁都不靠。 那他现在出现是…… 蒙贵妃皱了皱眉,一抬头,却发现右相视线微移,对着七皇子夜浩亭的方向微微的点了点头。 蒙贵妃一愣,诧异的张了张嘴,什么意思?右相和亭儿……是一伙的? “右相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这种事情,就不劳右相费心了吧。”蒙贵妃还没来得及和七皇子求证,耳边已经传来了夜修独嘲讽的声音。 离子帆笑了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一旁侧了侧。这个角度,正好挡下了蒙贵妃与七皇子之间的眼神交流。 “修王爷是不相信本相吗?本相做事向来温和,相信小世子应该不会拒绝本相帮他采血才是。” 夜修独冷笑,“右相本事那般大,父皇对你如此信任,我哪敢不相信你啊。只不过,这事还得看南南,若是南南同意了,我也不反对。” 两人争锋相对寸步不让,让众人眸中的神色多了一丝的确定,看来传说中修王爷和右相水火不容是真的。 蒙贵妃眸子眯了眯,没说话。 倒是皇帝,疑惑的视线不由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见到一旁的南南蹦跳了起来。 “你要帮我采血?” 离子帆点了点头,“是。”他看向南南,眼里的温柔一瞬即逝。 这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喜欢的紧,武斗上面大放异彩让人更是喜爱。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修王爷的儿子。 既是如此,那……应该也是清落的儿子吧。 夜修独曾经说过,清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且他方才并没有错过清落从看台上跑下来时,那眼里闪现出来的焦虑和心急。 清落……真的是生养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啊。 “那你要是弄疼我了要如何?”容不得离子帆想太多,南南已经歪着脑袋问出了声。 “你要如何?” “也打你二十大板。” 离子帆笑了,嘴角微勾如沐春风,“可以。” 南南立刻精神了,对着夜修独嚷了起来,“爹爹,就他吧,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应该不会弄疼我才对。要是弄疼了,你帮我亲自打他。” 夜修独皱了皱眉,半晌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皇帝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当即抬手,让巫太医递给了他一枚银针,让离子帆亲自下手。 蒙贵妃一怔,还在分析着离子帆到底是哪边的人时,那边的动作已经开始了。 她暗恼了一声,只能抬头去看七皇子。却见七皇子垂眸盯着离子帆的动作,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视线一般。 蒙贵妃只能将心里的那份急躁压下来,也看向了场中间。 离子帆却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将银针擦了擦,这才扎向了夜修独的手,将血滴在了放着清水的碗中间。 随后走到南南这边,动作却比方才要轻柔温和了许多,只是一瞬间,确实还没感觉到疼,一滴血便砸到了碗里面。 众人屏息看着,皇帝更是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碗中间的变化。 半晌,倏地大笑了起来。 “融合了,哈哈,融合了,果真是朕的乖孙儿。”皇帝把南南抱了起来,笑着捏了捏他苹果般的小脸蛋。 众多大臣倏地跪在了地上,高呼出声,“恭喜皇上,恭喜修王爷。” 蒙贵妃错愕当场,眉心陡然一拧,眸中划过一丝厉色。离子帆,不是亭儿的人? 太后也上前几步,笑着拉住南南的手,缓声道,“你这个小东西,早就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偏偏还在哀家面前装傻充愣,硬是不肯说出自己的爹娘是谁,让哀家猜了许久都不知道,该罚。” 南南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看了太后和皇帝一眼,小小的身子用力的拱了拱,扭着从皇上身上下来了。 “南南也不想的啊,南南也好难过的。爹爹说,他是王爷嘛,一定有很多人不相信我是他儿子的,一定有人会认为我是冒充的。我还不信,我明明和爹爹长得那么像,我的聪明明明遗传了爹爹的,怎么可能有人不相信我们是父子呢?可是经过今天的这事以后,才发现真的是这样的。” 太后和皇帝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了到现在还默不作声的蒙贵妃。 蒙贵妃张了张嘴,刚想说这滴血认亲有问题,刚想说右相做了什么手脚。 谁料到南南忽然撩起了自己的衣服,指了指腰上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粉紫色花型胎记,声音里充满疑惑,“爹爹明明说,只要看到这个,就能确定我是爹爹的儿子了啊,为什么还有人要求滴血认亲?” 粉紫色花型胎记? 蒙贵妃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谁敢有异议 那是他们蒙族特有的标记,全天下,除了蒙族的人,根本就没有其他国家的人拥有这样特别的粉紫色花型胎记。 不对,应该说,就算是在蒙族里面,有这样胎记的人,目前也只有六个人而已。 蒙贵妃是一个,夜修独是一个,就连七皇子夜浩亭身上都没有遗传到。可是如今,这个小家伙身上,竟然也有一个。 而且,据她所知,南南这一辈的人,还从未出现一个拥有蒙族标志的人。 他,是第一个!! 蒙贵妃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那个胎记的眸光越发的冷冽起来。 皇帝和太后对视了一眼,其他人或许不明白这个胎记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心里却十分的清楚,这孩子天赋异禀,是要被蒙族认为是上天赐予的宝贝啊。 就是七皇子,也不免捏紧了双手。上天对五哥未免太厚道了一些,就连他身上都没有的东西,五哥的孩子,竟然会有。 “蒙贵妃,你还不认为南南是修儿的孩子吗?”太后讥诮的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她。她果真是太久没有过问宫中要事了,如今看来,蒙贵妃和夜修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外边传的那般好。 什么蒙贵妃对夜修独要求严格,什么蒙贵妃对夜修独寄予厚望,全是无稽之谈。一个母亲,就算对自己的儿子再严格,在听到有了孙子时,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吧。 蒙贵妃暗暗的压下胸口涌上来的气血翻涌,神色紧绷了一下,随即笑着朝南南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十分温和的表情对着他说道,“真是本宫的好孙儿,是本宫不好,冤枉了南南,南南可以原谅祖母吗?” 夜修独眉心一拧,几乎下意识的便要上前将南南抱离她身边。 然而,在看到玉清落对着自己使得眼色后,还是暗暗的压了下来。 南南无辜的盯着蒙贵妃看,脑袋歪了歪,“不原谅可以吗?” “……”众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修王爷的儿子……真的是和修王爷一样任性。 蒙贵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看着面前的孩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才又抬起头,笑的有些凄凉,“那南南,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她这话透着一股无奈,堂堂宫中主事的蒙贵妃,竟然对着一个孩子如此放低姿态。这让众人看的不免一阵不满,对南南的不满。 就算再任性,也不该如此不孝吧。 再说,蒙贵妃也没有做错什么,她看重皇室血脉,再者修王爷是他的儿子,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也算是为了落实南南的身份,彻底让别人无话可说吧,怎么能说不原谅呢? “唔,祖母大声的说一句,我是爹爹的儿子,我就原谅你。” 蒙贵妃一愣,面色有些扭曲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却听着南南接下去说道,“祖母不知道,南南听爹爹说可能没人相信南南的身份后,就一直很伤心。南南很想得到大家的认可的,尤其是看到平世子,晟世子,威世子他们都能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他们的爹爹是谁,他们的祖母是谁,南南我就好羡慕。” 他说着说着,嘴巴又扁了起来。 “南南也想得到大家的承认,可是偏偏只能当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陪读,每次看到太后,看到皇上,其实南南都好想认的,可是不能啊,要是被人当成坏心眼的小孩怎么办?所以南南特别特别的努力,特别特别的勤奋,想要表现的特别特别的好,这样大家都会认可我了,都觉得我那么厉害足够当爹爹的孩子了。” “爹爹说过,武斗很危险的,可是南南想要证明自己,就算再危险,南南也要去试一试,就算拼了命,也要证明皇家的子孙是个英雄。我证明了,我以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南南的努力,我以为祖母也会十分喜欢我的。所以今天爹爹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我是他的儿子以后,我好开心。我还以为,祖母会第一个认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南南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可怜,最后捂着眼睛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夜阑晟都被他感染了,抓着他的手也开始抽抽噎噎的,“南南,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压力,我没想到你那么渴望大家的认可。” “……”笨蛋小晟晟,认可你妹啊,你个白痴。 南南一边哭,一边拿眼去看众人的表情。 许多人都被他说的唏嘘不已,是啊,南南是堂堂修王爷的儿子。以修王爷的身份,哪里需要委屈自己的儿子当众被人质疑,当中滴血认亲,而且第一个冲出来为难他的,还是自己的嫡亲祖母。 一时之间,众人同情的目光,又落在了南南的身上。 太后上前,摸了摸南南的脑袋,叹了一口气道,“孩子,难为你了。” 皇帝面色有些纠结,南南哪里去努力过了?每次让他看书练武,都在睡觉吃东西,分明就是懒得要死的小家伙,这说起谎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夜修独默默的扭过头去,是啊,要比起装可怜,谁能比得过南南。这小家伙现在的演技越发的干练了,这会子已经到了想哭就哭的地步。 蒙贵妃被逼迫进了死胡同,除了认错,便只能按照南南所说的那般,干笑的站起身,忽然扬声道,“南南是我修儿的孩子,是本宫的亲孙子,事实已经证明,谁还有异议吗?” 谁还敢有异议啊,最有资格说话的人都确定了他的身份了,滴血认亲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皇上和太后看样子便是对这个孩子疼爱的紧,谁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说有问题,绝对是修王爷第一个要对付的人。 三皇子等人面色有些暗黑,看着这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一口牙齿差点咬碎了。 七皇子面色紧绷,五哥……有了孩子。看来,父皇对他更是看重了。 他不由的看向自己的母妃,看到母妃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凶残时,猛地一惊。难道,母妃要对这个五岁的孩子下手?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好好栽培 亲已经认了,南南的身份也确定了。 皇帝看了看天色,距离下午的比赛时间并不多了,目前还是四国大赛要紧。 至于南南身份诏书,还得等到今天下午的比赛结束后才下。还有,关于南南的母亲,他必须和修儿好好的谈一谈。 既然南南要入皇家玉蝶,他母亲怎么能够不出现,没有个正式的身份? 皇帝一度怀疑那位鬼医就是南南的母亲,只是修儿没有承认过。 不过……这个鬼医是江湖人士,身份不高,大概,也只能给修儿当个侧妃的吧。可惜了,南南不是嫡出的孩子,以后的路,怕是一样要很艰难了。 只希望天雨国的那位天福公主,是个好相处的人,和修儿成亲之后能够善待南南。 皇帝还是想不明白,修儿既然说南南的母亲是他心爱的女子,曾经也发过誓,这辈子只要那名女子当自己的妻子,为何又要答应二皇子联姻的要求? 修儿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看来,他真的必须好好的和修儿深谈一次了。 皇帝抿了抿唇,看了南南一眼。 然而,不止是他想到了南南的母亲,就是蒙贵妃,也在第一时间内想到那名女子。只是看夜修独的模样,似乎还不打算让那女子大白于天下?呵,这怎么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给揪出来。 蒙贵妃淡淡的看了夜修独一眼,低声问道,“修儿,关于南南……” “肚子好饿。”南南倏地伸了伸懒腰,一把扑到了蒙贵妃的怀里,笑眯眯的撒着娇道,“祖母,南南肚子好饿,一直一直都在比赛,又渴又饿,想吃东西了。” 皇帝哈哈大笑,“好,时间也不早了,下午是天雨国和流云国的比赛,不能耽搁了,有什么事情,等下午比赛结束了再说吧,先用膳。” 蒙贵妃正想制止南南的话头,冷不防听到皇上的话,顿时皱了皱眉,到嘴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 皇上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揪着不放。 众人当即恭恭敬敬的恭送皇上往外走,谁知他才刚走了几步,倏地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努力的撑着一只脚的杨林,眸光中含了一丝打量,“你叫杨林?” 杨林一听这话,当场便跪到了地上,忙低头应道,“草民正是。” “很好,不错,是个好苗子。既然有如此雄心壮志要为国争光,那就好好的努力,朕相信你会有前途的。右相,对这孩子上点心,好好的培养吧,朕把他交给你了。” 离子帆上前一步,微微的拱了拱手,恭敬道,“是,臣遵旨。” 杨林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一旁的夜阑晟撞了他一下,他才猛地高呼,“谢皇上恩典,草民一点会好好努力,为国出力。” 没想到……这样的机会竟然会砸到自己的头上。跟着右相,跟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以后,他一定能够学到很多的本事的吧。 杨林有些激动,片刻后,又抬眸看了南南一眼,眸光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会被皇上看重,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南南的关系。 这个孩子,其实和自己一开始所认为的,还是很不一样的,是吧。 皇上点点头,随后又转移了视线,看向另外一旁的十多个孩子,倏地冷笑一声。“平原侯。” 平原侯心一惊,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来了,今日这事,他就知道脱不了干系,皇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上恕罪,微臣没有教育好孩子,请皇上恕罪。” “平原侯,朕不希望这些侯门子弟,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来的有担当。吃着国家的俸禄,却在如此场合计较私人恩怨,平白的让他国看了笑话。呵,这事,朕先记着,若是还有下一次,新账老账,朕会一起算。” 平原侯忙压着自己已经惨白着脸色的儿子脑袋用力的磕头,“谢皇上恩典,臣回去后一定好好的教训他。” “哼。”皇帝冷哼着转身,大步的朝着外边走去。 玉清落瞥了一眼那几个吓得完全瘫软在地的孩子,耸了耸肩膀。她也明白皇上这么处理的意思,毕竟蹴鞠比赛还没结束,还需要他们在半个月后继续上场,自然不能从重处理的。 不过嘛,这几个孩子吓得也够呛了,怕是下一次,再也不敢这么对付南南了。 玉清落耸耸肩,跟在了夜修独的身后,也一块离开了比赛场地。 于作临站得远,几次想要上前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却被人群挤开了,等到出了比赛场外,玉清落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转角。 他暗恼了一声,罢了,下午还有机会,他总能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的。 不过,那个孩子是修王爷的儿子,确实是件震撼全场的事情。 因为滴血认亲这么一耽搁,时间确实耗去了不少,下午的蹴鞠比赛并没有多久便开始了。 皇帝用了膳,连歇个晌午都不曾,便又坐在了看台上,依旧和摄政王祈寒卫二皇子等人谈笑风生,好像早上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概唯一的不同,便是夜修独的身边,坐了一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 南南受了伤,皇帝特别允许他坐在这里看比赛,不用挤在选手的看台上,免得伤着碰着,算是格外的恩典了。 上官锦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小家伙,眸光有些冷。 下午的比赛依旧十分的热烈,流云国和天雨国的选手已经养精蓄锐多时,此刻一旦爆发,那身影让人目不暇接。 只是看了两眼后,祈寒卫的眸光却微微的眯了起来,很奇怪,天雨国放在其他比赛场上的武赛选手都是高手,一马当先,可是为何只有在武斗和蹴鞠上的选手,显得弱了不少? 二皇子依旧懒洋洋的,只是眯着眼睛打量南南。就算比赛接近了尾声,就算天雨国的分数被流云国超越了过去,就算输了这场比赛,他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 只是在皇帝宣布结果时,缓缓的站了起来,意思意思的对着选手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要走。 谁知刚一转身,却看到后面的看台上,已经有人悄悄的站起来,朝着女眷的方向走去。 那人……好像叫做于作临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玉清落,果真是你 二皇子噙着笑意,有趣的看向于作临的身影。 这人似乎不太安分啊,他就奇怪上次被上官锦打成重伤的于大人,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比赛场上。看来他看比赛是假,有其他目的,才是真啊。 此刻的比赛已经结束,女眷率先开始退场。玉清落原是打算等人都走完了才起身,可是身旁的夜婉烟却有些无聊,刚结束便抓着她的手打算先走。 再说她们坐在角落里,原本就距离出口台阶比较近,就算偷偷的走掉,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即使有人发现,以夜婉烟的身份,那些宫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有人从早上开始,所有的心思便都玉清落的身上,就是比赛场上如此激烈刺激的比赛,也挡不住他盯着玉清落时火辣辣的眼神。 如今看她起身,当即也悄悄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趁着那边皇上和上官锦说话的档口,猫着腰往出口台阶的方向走去。 玉清落刚走了几步,就发现前面挡了一个身影。 一抬头,便见于作临眸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抱歉,让让。” 于作临嘴角紧抿,看了一旁的夜婉烟一眼,眉心蹙了蹙,道,“我有话和你说,跟我来。” 他只有这个机会才能见到她了,去修王府有人挡着,他压根就没办法进去。今日他过来看比赛,目的就是想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就算知道在这里见面不合规矩,他也顾不得了。 “我和你无话可说,让开。”玉清落不想与他在这里纠缠,弯腰便要从他身边走过。 只是于作临却身子一横,挡在了她面前,“你跟我来。” 说着,便伸手过来拉玉清落。 玉清落冷笑一声,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了,“于大人,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的似乎不合规矩吧。” “就是,于大人这是做什么?青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里容得你想碰就碰的。”夜婉烟往前一步,直接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轻哼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免得坏了青姑娘的名声。” 名声?于作临冷笑起来,心里的恼意也涌上来了。 好啊,是她自己不识好歹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了。 “青姑娘,你到底是谁?”于作临瞥了夜婉烟一眼,他并没有见过这位皇家公主,只是看她的气质和穿着,想必身份是不低的。“青姑娘,你冒充皇室的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玉清落眉心一挑,冒充?到底是谁?于作临难不成知道她的身份了? 夜婉烟眨了眨眼,诧异的回头睨向玉清落,“皇室公主?青姑娘,你……” “我是鬼医,于大人不是知道吗?”玉清落抬起头,嘴角微勾笑了起来,眸光明亮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丝毫心虚闪躲的模样。 只是就这样的眼神,更是看的于作临心头的怒气越涌越烈。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从知道她可能是自己六年前害死的妻子开始,他便觉得心头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他不希望她是那个女人,很不希望。 “青姑娘,你能否将面纱摘下来?” 玉清落眯了眯眼,看来,他确实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 夜婉烟很气愤,眸子瞪得圆溜溜的,恶狠狠的看向于作临,“你这人好没道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求一个姑娘家把面纱摘下来,你脑子没有毛病吧。” 于作临瞥了她一眼,视线依旧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于大人,你的脑子确实有毛病。”玉清落讥诮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鄙夷轻蔑至极,仿佛他就像一个蝼蚁般让人踩在脚下,一点分量都没有。 于作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见玉清落越过夜婉烟的身边往一旁的台阶走去。 他放在身侧的拳头倏地一捏,衣摆翻飞之际,人已经闪到了玉清落的面前。 玉清落虽然有些功夫,可相比较曾经的大将军于作临还是弱了些,速度还是慢了他一步。 看着面前忽然放大的面孔,玉清落愣了一下,刚打算退后,却不想于作临的动作更快,‘刷’的一下,便将她脸上的白色面纱给扯了下来。 一瞬间,玉清落那张清丽无双的脸,骤然暴露在于作临的眼皮子底下。 玉清落!! 她果真是玉清落!!! 于作临的瞳孔狠狠一缩,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面前这张有些陌生又带了丝熟悉的脸,震惊的倒退了两步。 “果,果真是你!!”于作临唇瓣开合两次,好半晌,才像是在喉咙深处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暗哑着吐出一句话来。 可是那双看着玉清落的眼睛,却闪过万般的情绪,十分的复杂。 他有心理准备的,从昨天开始,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和自己相识了将近两个月的青姑娘,可能是那个应该天打雷劈的玉清落。可是此刻真的见到她的真面目了,他却依旧觉得惊愕,震撼,不敢置信,以及……有那么一丝丝的逃避。 这个女人……真的,接近他就是为了报复,为了报复他六年前所作的一切。 于作临的脸,陡然变得阴沉狰狞起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工于心计,一步一步的算计他,从一开始就在装柔弱扮可怜,她分明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玉清落冷眼看着他,一点都没错过他脸上的表情,直至他露出那般扭曲的眼神后,倏地笑了一声。 她的笑容看在于作临的眼里十分的刺眼,他几乎就要往前走去,想要抹掉她嘲讽讥诮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怔愣了好一会儿的夜婉烟,忽然大喝出声,“你做什么?于大人,你太过分了。” “唰……”的一下,所有正准备散场往外走的大臣女眷,都被夜婉烟这道忽然抬高的声音给拉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见到对峙中的三人时,微微愣住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似乎……引起轰动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她是臣六年前的妻子 于作临也怔住了,没想到夜婉烟会忽然如此暴跳如雷,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扯到这边来。 夜修独眉心一拧,倏地扯唇笑了笑,让南南跟着夜浩然,自己则飞身而至,稳稳的落在了玉清落的身边,冷眼看向于作临,“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五哥,这个于大人太过分了,莫名其妙的忽然跑出来拦住青姑娘,还想来拉青姑娘的手。”夜婉烟虽然和夜修独并不亲近,甚至靠近他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惊惧。不过再敬畏他,此刻也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于大人说有事情要和青姑娘说,那青姑娘一个清白的姑娘,怎么能单独和他出去呢?没想到,没想到青姑娘拒绝了于大人的要求后,于大人竟然扯掉了青姑娘的面纱。” 夜婉烟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更是对着于作临狠狠的瞪了两眼,面色凶狠。 夜修独眯了眯眼,看向玉清落。后者耸耸肩,表示夜婉烟说的没错,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夜修独这才看向于作临,声音低沉含着一丝丝的危险气势,“于大人,你要做何解释?” “我……”于作临没想过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可是夜婉烟的一声尖叫,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就是皇上和其他三国的使臣,以及太后皇后蒙贵妃等人,也纷纷朝着这边走过来。 “于大人,谁允许你对本王府上的人动手动脚了?”夜修独越发的看这个男人不顺眼,只是那双看着玉清落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纵容和温和。 于作临一抬头,便对上了他这般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烦躁不平。 纵容?修王爷看玉清落的这种眼神,分明就有着男女之间的情愫在里面。 于作临的理智‘啪’的一声断掉了,盯着玉清落的模样,像是要吃掉她一样。果然是水性杨花的东西,没料到他把她介绍给修王爷,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却趁此机会勾搭了王爷。 他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怎么能让她称心如意? “王爷,下官这么做事出有因。下官只是不想让王爷被这个女子欺骗,情急之下才会动手扯掉她的面纱。” “欺骗?”皇帝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看到玉清落时,也微微的愣了一下。青姑娘的脸,原来是长成这个模样的吗? 虽然他先前也曾怀疑过,上次三皇子扯掉青姑娘面纱时露出来的面貌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还是有一瞬间的愕然。 这女子……真的会是南南的娘亲吗?看起来,有些过分的年轻了,一点都不像是有这么大儿子的妇人。 难道,他推测错了?南南的生母另有其人? 站在他身后的三皇子瞪大了眼睛,表情凶残的瞪着玉清落。这女人,这女人上次骗了她,她脸上根本就没有疤痕。 不,应该说恰恰相反,这位青姑娘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细腻白皙,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柔软,和上次所见,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这女人竟然玩那样的把戏,害的自己被父皇惩罚,简直该死。 于作临看皇帝已经走近,直接跪在了地上,颇为恭敬的开了口,“皇上,这位青姑娘混进修王府,怕是心怀不轨,有难以见人的目的。” 皇帝蹙眉,看了玉清落一眼。这女子,表情淡然目光明亮,一点心虚慌乱都没有。 见到自己,竟然微微的福了福身,浅声道,“见过皇上,民女有罪。上次进宫时正好生病脸上长疮留疤吓到了三皇子,也让大家误以为民女的真面目,是民女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皇帝嘴角暗暗的抽搐了一下,她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说八道,你上次分明是说自己从小面目狰狞,脸上有个偌大的胎记。怎么现在,倒是说自己长疮留疤了?”三皇子可不好糊弄,他现在正想着法子要抓玉清落的把柄呢,恨不得弄死她。 玉清落眨了眨眼,无辜的回头看他,“三皇子年纪轻轻的,是耳朵不好使了吗?民女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哦,民女倒是知道一种叫做幻听和妄想症的毛病,三皇子放心,民女是鬼医,只要你好好的听民女的话,民女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不过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么重的病,哎……” “你,你强词夺理。”三皇子恼恨之极,当时在场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她也敢当场狡辩。 他回头,看向在场的其他几个皇子。 四皇子倒是和他一伙子的,想附和他的话。谁晓得还没开口,就听见夜修独冷冷的说道,“不知道这幻听的毛病会不会传染,和我三哥呆的久了,会不会也染上?” 四皇子一听,到嘴边的话立刻便咽了下去。原本站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些个大臣,开始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子蹙眉,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太子妃不知道何时走到他的身后,对着他低低的耳语了几句,太子立刻便消停了,只是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一群人。 倒是太子妃,视线担忧的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那位于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于作临手指轻轻的紧了紧,听到夜修独那话,摆明了是在维护玉清落的。修王爷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呵,只是不知道,修王爷要是知道玉清落的过往,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杀了她。 然而,一想到这个可能,于作临又莫名的有些犹豫了。 只是有人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蒙贵妃冷然的看着玉清落,扭头问道,“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青姑娘混进修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本宫记得,青姑娘还是于大人介绍给修儿的。” “臣该死,是臣思虑不周,让这女子钻了空子。”于作临被逼问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开口回答,“皇上,这女子根本就不是鬼医,他是臣六年前便要休弃,并在当年天打雷劈以为死去的妻子,玉清落。”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所有人都知道 “什么??” 不止皇上震惊,就是周边的那些个文武百官,也瞪大了眼睛,一阵哗然。 嗡嗡的议论声骤然响起,所有人都对着玉清落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认识玉清落,可是六年前于府那件轰动整个帝都的事件,他们都是知道的。 听说于作临的夫人,当初红杏出墙,和别的男人有染甚至怀了孕。原本是要等到次日于老爷回来后准备沉塘的,没料到当天晚上雷鸣大作,一道惊雷劈中了关押玉清落所在的柴房,当场就被烧死了。 可是后来又有传闻,说那位于夫人当时并没有死,而是逃了出来。只不过最终还是被烧死在城郊的一间破庙里,还是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块烧死的。 没想到,没想到当年的那位女子,竟然还活着。 她还真是……命大啊,接连两次的事件,都没能将人给杀死。 嗡嗡声不绝于耳,就算皇帝对当年的事情知之不详,如今听到身边人的议论,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只是眸中,却闪着一丝羞恼。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皇家,怎么可能是修儿心爱的女人,更不可能是南南的娘亲了。 “青姑娘,于大人所说,是否属实?” 皇帝的一句话,让众人的视线又全部集中到了玉清落的身上。 流云国太子祈寒卫的双眸微眯,他是知道玉清落的身份的,只是好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上官锦眉心紧拧,方才众人的议论已经一字不漏的全部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女人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更没料到,他六年前已经成了亲。 可是,说她红杏出墙和别人有染,上官锦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依照这女人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还是别人妻子的时候,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中间,一定有隐情。 天雨国的二皇子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玉清落,似乎也想看她如何应对。 夜修独傲然,睥睨着于作临,嗤笑一声,“父皇,这样的信口雌黄,怎么可能属实?” 于作临一愣,看修王爷还在维护玉清落,心里便有了丝报复的恶意。 “皇上,臣并没有信口雌黄。六年前,微臣在外期间,玉清落不甘寂寞,和他人有染。微臣回家之时,她却被诊断出怀有身孕。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按照我风苍国的律例,便是当着族人的面,沉塘以死谢罪。可是没想到,一场惊雷却让她得以逃生。可这女子实在狡猾,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离开了人世。” “微臣和家人也是这般认为的,没想到,六年后她竟然会再度出现。而且还是以鬼医的身份接近微臣,在微臣面前,也从未摘下过面纱。微臣知道鬼医性子古怪,便也没有勉强,只是敬佩她年纪轻轻却医术如此高明,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是哪里知道,她接近微臣根本就是为了报复。” “她借着微臣的身份认识了修王爷,也不知道这女子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在修王府来去自如,得修王爷青睐,并且出入皇宫。皇上,此女心怀不轨,恐有图谋啊。” 玉清落都要忍不住为他拍手叫绝了,于作临还真是一如既然的无耻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把自己塑造成那样高大的形象,她真是,打从心眼里佩服他啊。 皇帝抿了抿唇,再度看向玉清落,“青姑娘,你有何话说?” 众人再度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了,只是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鄙夷和不屑,好像她是病菌一样,让人敬而远之。 玉清落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微微的福了福身,依旧落落大方不慌不忙的。 “皇上,于大人口中的故事挺……有趣的。不过,民女可不是他口中的那位于夫人。” “玉清落,你还敢强词狡辩。”于作临豁然扭头看她,“你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于大人可真是好本事,化成灰竟然还能看出一个人长成什么模样。”夜修独嘲讽的轻嗤了一声。 于作临抿唇,想不到修王爷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在维护她。“修王爷,此女确实是下官曾经的妻子。下官不知道此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王爷对她如此信任。可此女不贞不洁,不知廉耻,却是不争的事实。王爷,您是风苍国堂堂修王爷,可不能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啊。” “放肆。”左一个不知廉耻,右一个不贞不洁,于作临这混账东西,真是欠收拾。“于大人,你是在说本王糊涂,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不成?” 于作临低头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这话一般。 夜修独抬脚便往他身上踹,皇帝一愣,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作临整个人被踹出了两步之远,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来。 蒙贵妃骤然抬手往夜修独脸上扇去,可惜手掌还未到他脸上,夜修独已经被玉清落拉着退后了一步。 蒙贵妃气急,却还是狠狠的把手给收了回来,眸色却十分的严厉,“修儿,你还有没有把父皇和母妃放在眼里,这里哪容得下你这般胡作非为。于大人是朝廷命官,他敢说敢做,哪里有错?你还当真被一个私德败坏的女人给勾了魂不成?” 蒙贵妃这话一出,几乎坐实了玉清落的罪名。 皇帝只觉得头疼,看了于作临一眼,问道,“于大人,你说青姑娘是你曾经的妻子,可青姑娘却不承认,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于作临眉心微拧,他和玉清落从未同房,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个什么记号的,实在说不出有什么证据。 不对,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啊。 “回皇上,玉清落的身份,不止微臣知道,于府上下全都知道,还有玉建达玉大人,也认得自己的女儿的,皇上只要一问,自然真相大白。”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重诊 比赛场内置的大殿上,此刻肃静一片。 皇帝端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表情冷凝的看向大殿中间。他的左右手边各坐着太后和皇后,皇后下首,则是冷眸微眯的蒙贵妃。 然而,让皇帝头疼的,却是那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三国使臣。 这是风苍国内部的事情,上官锦祈寒卫还有二皇子,却以鬼医是闻名天下盛名在外的医者这样勉强的理由,非要留下来旁听个究竟。 皇帝纵然再不愿意,三国使臣意见一致,也只能让他无可奈何的差人端来椅子,盛情款待。 大殿外面很快走进两个人,正是皇帝让人去传来的李冉冉和于家的大夫人。 她们两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更何况,前来传话的太监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着脸让他们来面圣。两人一走进来,便觉得大殿里的气氛紧绷的厉害,连头也不敢抬,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臣妇韦氏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李氏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微微抬了抬手,低声道,“不必多礼,朕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你们认一个人。你们两个告诉朕,站在你们左手边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大夫人和李冉冉微微一愣,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她们左边的人。 下一刻,两人都不由的瞪大了眼,身子陡然一颤,几乎是脱口而出。 “玉清落,你,你果真还活着。” 皇帝的眸子一眯,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 玉清落依旧笑容淡淡,轻轻的瞥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可要想好再说啊,不然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大胆,大殿之上,岂容你当着皇上太后的面出口威胁人证?”蒙贵妃倏地扬声呵斥,盯着玉清落冷笑连连。 李冉冉闻言,抬眸悄悄的瞥了一眼,见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她的装扮和所处的位置,地位应该不低。 更何况,连皇上都没开口,这位贵妇人已经斥责出声,看来对玉清落并不是很喜欢的。 “贵妃娘娘。”玉清落神情淡淡,对着蒙贵妃福了福,轻声道,“民女所言,可称不上是威胁。只是那位李氏是民女曾经的病人,民女给她医治过一段时日,也算是有了些交情。所以才会好心的提醒她,免得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冲撞了皇上太后和诸位贵人,要是自寻死路,那不是白费了民女一番医治她的好心吗?” 李冉冉的拳头倏地捏紧了,好个不要脸的玉清落,居然还敢提医治自己的事情。 若不是她,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又岂会让作临知晓? 蒙贵妃嗤了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鬼医啊。” “娘娘,贵妃娘娘。”李冉冉是听到玉清落这般叫她,才会了解这个针对玉清落的贵人到底是谁的。这会子直接跪着往前爬了几步,低低的轻叫了几声,一抬头,便是泪流满面的模样。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是皇帝等人,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蒙贵妃在后宫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个李冉冉是真还是装?不过既然对方有心要对付玉清落,和自己暂时算是站在一起的,那她便成全她。 “李氏,你这是作何,是否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说,皇上会替你做主的。” 李冉冉立刻对着坚硬的大理石里面‘咚’的一下磕了下去,“皇上,娘娘,这女子确实是玉清落。六年前,奴婢和于大人两情相悦,玉清落便心生嫉恨,想方设法的便要报复奴婢和于大人。没想到,她和他人暗地里私通被于家提前知道,当初被关进柴房时,玉清落便曾经对着奴婢大喊,说她若能活着,必要于家鸡犬不宁,要奴婢生不如死。” 李冉冉说着,又嘤嘤的哭了两声,双眸愤恨的瞪着玉清落,“奴婢以为她天打雷劈,也算是遭了报应了。想不到她竟然还活着,并且养精蓄锐足足六年,到了此时此刻,才以鬼医的身份找上于家。并且借着替奴婢医治的机会,说,说奴婢不能生育,想要以七出之条让于家休了奴婢。这女子根本就不是鬼医,皇上,娘娘,她分明是个冒牌的。” 众人听完愕然,看向玉清落的眼神里带了更多的鄙夷。 玉清落暗暗的摇头,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李冉冉,“李氏,本姑娘的医术如何,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当初在酒楼比试时,所有人都看着的,怎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大家伙都是瞎子?连本姑娘是否有真材实料都看不出来吗?” 离子帆倏地上前一步,对着皇帝一躬身,朗声说道,“皇上,青姑娘确实是鬼医,当时微臣和太子,修王爷,八王爷等人都在现场,就是已然逝去的前太医院院首亲自出题考验的,全帝都的百姓都看着青姑娘医治病人,她的本事有目共睹,更何况,当初替七皇子解毒的人——也是青姑娘。” 说罢,离子帆锐利的眸光落在了蒙贵妃的身上。似乎在告诉她,青姑娘是七皇子的救命恩人,蒙贵妃这般针对她,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皇帝默然,点点头表示赞同。青姑娘是鬼医,这毋庸置疑。 李冉冉面色一阵阵的惨白,只能将求救的视线落在了蒙贵妃的身上。 “皇上,要检验青姑娘是否真的为了报复李氏才故意将她诊断为不足之症,大可让太医院的太医复诊一下便能得知。” 蒙贵妃不提青姑娘是鬼医的话题,只是将‘报复’这项拿出来说事。若是李冉冉并没有不足之症,却被青姑娘告以这样的结果,那说明青姑娘确实和李冉冉有恩怨,这恩怨,就是说明她是玉清落强而有力的证据。 鬼医这个话题,早在许久之前就验证过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打转。 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让太医进来。 巫太医是四国大赛的跟从太医,此刻就在大殿之内。看到蒙贵妃使得眼色,二话不说走了出来。 “皇上,微臣在。” 第三百九十章 有人证 皇帝点了点头,让巫太医给李冉冉看看。 李冉冉的身子瞬间僵直,呼吸一下子便停摆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她确实有不足之症,让太医诊治,不是马上就会露陷了吗?那位贵妃娘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巫太医走到她的身边,一看她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的冷汗,眉心便不由的拧了起来,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看这女人的模样,看来事实却是如同青姑娘所言那般,她真的有不足之症。该死的,这女人有这毛病,也敢在大殿上大放厥词,真是太愚蠢了。 然而,巫太医虽然是这般想的,可她既然得了蒙贵妃的指令,便只能硬着头皮听命行事。 对着李冉冉绽放出一抹慈祥安抚的笑,巫太医意有所指的开口道,“夫人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只是诊个脉,很快就好了。” 李冉冉愣了一下,对上他微眯的眼,心下稍安。 是啊,蒙贵妃一看便是和玉清落不对盘要对付她的,既然是她提的主意,肯定不会对玉清落有利的。 一想到这里,李冉冉倒是镇定不少,将手伸了出来,低低的说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放心。” 巫太医又笑了一声,微眯着眼细细的替她诊断了起来。 大殿当中安静的一塌糊涂,所有人都极有耐心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等待着看到底是青姑娘身份曝光,还是于作临陷入死胡同。 巫太医的表情不便,只是上翘的嘴角却慢慢的绷直,逐渐的抿成了一跳直线。 许久,他才收回手,转身跪在皇帝的面前,声音清亮,“禀皇上娘娘,李氏,确实患有不足之症。” 众人一片哗然,此刻看着李冉冉的眼神也充满了惊疑。 就是于作临,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从怀疑鬼医是玉清落开始,他就开始怀疑李冉冉的病也是玉清落故意为之,并非真的患有不能生育的病因。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玉清落并没有骗他。 李冉冉也愣住了,她以为……她以为,这位巫太医会作假,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指控玉清落,哪里想到…… 大概只有玉清落,知道这位巫太医,必然还有后招。 她才不相信他真的那么好心,简简单单的给李冉冉看个诊就罢了。她也不恼,就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诡计来。 果然,下一刻,在皇帝准备开口斥责李冉冉之时,巫太医倏地又开了口,朗声道,“不过,这不足之症却十分的怪异。” “哪里怪异?”蒙贵妃问。 巫太医磕头,“皇上,李氏此刻确实患有不足之症,可这症状却是被药物所致,而且就在最近,有人给李氏加了一味药,才会导致她不能生育的。” 李冉冉猛地醒过神来,十分配合的伸手指向了玉清落,声音微颤,“是你,是你对不对?前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替我看病开药,所有的诊治全是你一人所为。你果真那样恨我,想让我生不如死。是啊,一个女人,这辈子要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确实是生不如死啊,你怎么就那么恶毒,那么恶毒啊。” 她越说越激动,双眸一眨,已是泪流满面。 “皇上,请为奴婢做主啊。” 大殿之中还有不少女眷,闻言都有些动容。 一个女人,若是被人整的没了孩子,那确实是十分的残忍的。 想不到鬼医年纪轻轻,却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瞥了李冉冉一眼,再看了巫太医一眼,对上皇上询问的眼神时,笑了一下,低声道,“巫太医,你觉得我的医术如何?” 巫太医愣了一下,不解她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鬼医的医术众人皆知,他就算想否认,也没办法否认掉。 暗暗的一低头,他狠狠咬牙道,“青姑娘既然是鬼医,那医术自然高强。” “哦,这样,那你说,比起前太医院院首,谁的医术更好一些?” 巫太医蹙眉,这个问题…… “自然是鬼医厉害。”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年纪颇大,一派的清风傲骨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巫太医,又看了一眼玉清落,扬声道,“当初在月明酒楼医术比试时,前太医院院首任大夫便是主事者,他出的难题鬼医全部轻而易举的答出来了,甚至有一个病重的孩子突然出现在酒楼时,就算是任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可是鬼医却面不改色轻松的把人给救了回来。” 说话的人真是风苍国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他是文学大族孔家的旁支,孔筠生的叔父。孔筠生是孔家直系宗亲的少爷,当初在明月酒楼发生的事情,他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过这位叔父。 因此大学士对玉清落的印象,是相当不错的。 “再者,鬼医的名声早就享誉他国,众所周知,当今世上,能和鬼医相提并论的,便只有琼山医老了。” 玉清落对着他感激的一笑,这才重新看向巫太医,问,“巫太医认为孔大学士说的如何?” “自然,自然是对的。” “既然如此,你一个小小的专攻骨伤医疗,连任大夫一根皮毛都及不上的太医,居然能看出一个妇人如此隐晦的病因?更何况,我是鬼医,我若是真要下点药让李氏不能生育,你觉得,你能诊断得出来吗?巫太医,不是我看不起你,在我眼里,你的医术只能算是……入门而已。” “你……”巫太医脸色涨红,豁然抬头瞪向玉清落。 玉清落抬眸看向皇帝,“皇上,民女有证人,能证明李氏话里的真假。” 皇帝倒是来了兴趣,他还以为青姑娘一直只有正当防卫的本事,不知道出击呢。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她倒是有了证人。 皇帝看了夜修独一眼,心中更是奇怪,修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由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反倒是右相和孔大学士出声帮了两句。 修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按压下胸口的疑惑,扬声道,“既然有证人,那传上来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恨不得撕了她 玉清落笑了笑,看了楚楚可怜的李冉冉一眼,再看了有些摇摆不定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于作临一眼,对着一旁的苗千秋开口道。 “苗公公,麻烦你传一下兴盛医馆的姜大夫。” 李冉冉的脸色陡然一白,倏地抬头看向玉清落,身子不禁用力的抖了抖。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怎么觉得,如今的青姑娘,才真的是将她那鬼医狂傲嚣张的性子露出来了。 挥了挥手,他让苗千秋按照玉清落说的去做。 “于大人,兴盛医馆的姜大夫,你应该清楚吧。”玉清落看向于作临。 于作临虽然恨她欺骗自己,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姜大夫……是于府一直以来的大夫。” “麻烦于大人说清楚一点,一直以来的大夫,是不是表示我没来帝都之前,李氏的病一直都是姜大夫看的?” 于作临咬牙,“是。” “也就是说,李氏在未接触我之前,身上到底有什么毛病,姜大夫是最清楚不过的,对吧。” 于作临再度咬牙,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然。” 李冉冉震惊的看向玉清落,她知道姜大夫看出自己的病情了?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姜大夫不可能说出口的,她给了他银子啊。 不要紧张,不要自己吓自己。 李冉冉的脑子里开始疯狂的转动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可是,就算她再紧张不安,姜大夫也很快被带了进来。 苗千秋已经在来的路上,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姜大夫听。如今的青姑娘到底是修王爷身边的人,苗千秋对玉清落并没有恶意,所以,若是能帮一点,便帮一点,也算是给了姜大夫一些心理准备了。 因此,姜大夫一进大殿,神色之间已经没有了丝毫疑虑。 皇帝问道,“姜大夫,你可认得跪在地上的那名妇人?” 姜云生抬头看了一眼,恭敬的回道,“草民认得,此人是于大人府上的妾室,是草民诊治过的病人。” “哦,那你说说,李氏身患何病?” 李冉冉猛地一惊,身子绷得直直的,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死死的。 “回皇上。”姜云生声音坚定,铿锵有力,“李氏身患不足之症,乃是天生。” “胡说。”于作临猛地上前一步,怒道,“先前,你可并没有同我说过这样的话,你从未告诉过我李氏有过这种病。” 李冉冉急忙点头,凄楚可怜的落下泪来,“姜大夫,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收买你,威胁你这么说的?” 玉清落冷笑一声,这李冉冉还真是会误导别人。 姜云生看了李冉冉一眼,怒哼了一声,一把将怀里的两张银票甩了出来扔到了地上,“收买我的人是你,于大人,我对不住你,其实从一开始,李氏的病因已经被我诊断出来。只是当时鬼迷心窍,被李氏可怜的模样给迷惑了。李氏哭着求我,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的一辈子便毁了。” 于作临后退了一步,却听到姜云生接下去说道,“李氏说,她不过是于大人的妾室,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于大人迟早会有夫人,到时候于家依然有后。但是要让于家知道她的病情,必然会将她给休弃了,她一个被休弃的妇人,今后怕是难以活命。我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甚至应她的要求,说出李氏的病只有鬼医能医。” “原本我想着鬼医行踪不定,于大人深受皇上隆恩,没办法去寻找鬼医,这事过了也就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李氏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于大人抛下职责重任,远赴千里之外将鬼医寻回。我当时便十分的后悔,更在无意识中听到李氏说要假怀孕抱个孩子来欺骗于家。我一时气愤难当,本想着等到于大人回来后便将此事说清楚,没想到于大人当真将鬼医寻回。” “既是如此,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或许鬼医真有能力将李氏的病治好,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所以这事,我也是一瞒再瞒。只是良心一直受到谴责,如今在皇上面前,再不敢说半句谎话。” 姜云生一席话十分的有力,不止震慑的于作临面色惨白,就是一旁围观的众人,也不断的指指点点。 “这李氏也真是不要脸,有这种病竟然还打算瞒着,居然还想着来个假怀孕。要这事真的成功了,那于大人,不是得替别人养一辈子孩子?” “是啊,她还唆使于大人去找鬼医,害的于大人把官都丢了。” “真是红颜祸水啊,太不要脸了。” 李冉冉脸色惨白,哭着用力的摇头道,“不是,不是,皇上,他说谎。” 姜云生面色严肃,“皇上,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话,此事,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水雯也是清楚的。” 皇帝抿了抿唇,让人传了水雯。水雯几乎吓得晕死过去,面对这样的阵仗,面对已经失了势的李冉冉,皇上一个厉眸,太后一声利喝,她便什么都招了。 甚至连前段时间关于鬼医和右相之间暧昧的传言是李氏传出去这件事,也一五一十的全部给说了出来。 皇帝当场大怒,拍案而起,“好个不知廉耻的李氏,不但污蔑鬼医对你下毒手败坏她医德,还害得朕的臣子陷入谣言当中毁坏右相声誉,如此无德无知陷害忠良的妇人,留你何用?” 李冉冉吓得身子直发抖,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于作临。 可于作临此刻脸色铁青,被姜云生的一席话说得气血翻涌,比任何人都恨极了李冉冉。若不是此时身在大殿之中,他真的会扑上去撕了她。 李冉冉吓得身子一缩,将抬头看向蒙贵妃。 蒙贵妃瞥了她一眼,心中失望之极。 从玉清落说要去请证人开始,蒙贵妃便已经知道,单凭李冉冉这一条线,根本就扳不倒玉清落。也是从那一刻,她就放弃了帮李冉冉说项的打算。 李氏,根本就不是青姑娘的对手。 不过不急,李冉冉不行,还有其他人嘛。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李冉冉的下场 “皇上,李氏确实罪大恶极。不过今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需要先查清楚青姑娘的身份的。”蒙贵妃只是琢磨了一下,便试图转移话题。在李冉冉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原本还想着或者能利用她来毁坏鬼医的名声,如今既然不可能,那就只能将话题给重新绕回来了,免得本末倒置。 “就算青姑娘并没有陷害过李氏,可李氏和大夫人却是认得她,也确认了她是于侍郎六年前已死的妻子。” “贵妃娘娘这话可有失妥当。” 蒙贵妃话音刚落,一旁忽然幽幽的传来一道讥诮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就是皇上,也错愕的盯着说话之人。 谁也没料到,原本只是准备看好戏的……上官锦,居然也会开口,而且矛头直指蒙贵妃。 蒙贵妃眉心拧了拧,若有所思的睨了他一眼,“摄政王这是何意?这是我风苍国的事情,摄政王难不成也想掺一脚?” “娘娘此言差矣。”上官锦难得如此文绉绉的说话,双眸深沉幽暗,“本王这人向来心直口快,遇到不平之事就想说两句。不说李氏品德败坏,就是她敢当着皇上太后以及本王等人的面撒下弥天大谎,如此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无视皇权的女人,就该先处置了她。至于她指认青姑娘嘛,娘娘,李氏这样的人说的话,你还信吗?反正本王是不相信了的。” 蒙贵妃猛地一咬牙,该死的上官锦,他来凑什么热闹? 皇帝闻言,点点头道,“摄政王言之有理,来人,将这个欺上瞒下心思狠毒的李氏拖出去,乱棍打死。” “嗤……”李冉冉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呆住了。 乱棍打死,乱棍打死。不要,她不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眼看着有侍卫过来拉她,李冉冉整个人都癫狂了,拼命的伸手抗拒了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饶了我吧,皇上。娘娘救我,贵妃娘娘救我……不要,你们走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李冉冉疯狂的拍打着来抓她的侍卫,那两个侍卫一个不留神,倒是让她挣脱了开来。 李冉冉身子一斜,直直的往一旁摔去,等到她再抬起头时,就见玉清落就站在自己的脚边。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会儿竟然直接抓着玉清落的裙摆,苦苦哀求了起来,“玉清落,不,青姑娘,青姑娘你救救我,是我冤枉了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青姑娘你救救我……” 玉清落笔直的伫立在大殿中间,裙摆被她拉的绷直了,她才缓缓的蹲了下去,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啊,是你非要自寻死路。我当初揭穿了你有不足之症时,于家原本是要休了你了,若是那样,你的日子尚且还能过下去。可是你却不知足,如今到了这大殿之上,在皇上面前,也敢随意编排是非,欺君之罪,我想救,也救不了啊。” 说着,她倏地缓缓凑近她耳边,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李冉冉,六年前你和于作临联手陷害我,毁我清白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后果。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场通奸的戏码,就是你想出来的。原本我还想留你一条命,让你下半辈子好好的享受一下被抛弃被挤兑的生活,可惜啊,你非要到这里来自掘坟墓。啊,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你知道六年前和我有染的那个男人是谁吗?真是抱歉,不是你们心里想的那个乞丐,那人,是修王爷,我还给修王爷生了一个儿子,我真该感谢你,是不是?” 李冉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玉清落,脑子里嗡嗡嗡的不断的响着玉清落说的那些话。 修王爷,和玉清落发生关系的那个男人,是修王爷? 这,这么说来,从一开始,修王爷就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从一开始,鬼医就不是于作临介绍给修王爷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连修王爷都参与在这里面的局。 而她,于作临,甚至是陈姬心那对母女,都被玉清落捏在手里,由着她捉弄耍完。 李冉冉倏地抬起头来,不行,她要告诉于作临,她要告诉他今天他们所作的一切,都不会对玉清落有任何的影响,也不会有任何效果,说不准,根本就是跳进了他们布置的陷阱里面。 李冉冉朝着于作临看去,然而她张了张嘴,却愣是发不出一个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 渐渐的,便感觉到身体僵硬,全身都没了力气,仿佛整个人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李冉冉眼珠子一转,倒抽了一口凉气,是玉清落搞的鬼,是她。 “啧啧,赶紧把人带下去吧。”玉清落挥了挥手,收好手中的银针,让那两个面有愠色的侍卫上前,将已然绝望的李冉冉拖了下去。 蒙贵妃坐在上首,看的不太明白,只隐约觉得李冉冉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似乎有些话想说,可又没有出声,好像刚才还在声嘶力竭想要求饶的女人突然变成了哑巴一样。 她看了一眼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青姑娘,你方才和李氏说了什么?” “回娘娘的话,民女只是告诉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该报都报。娘娘,你说着几句话,对是不对?” 蒙贵妃轻哼一声,总觉得玉清落这话里有话似的。 她也不愿意和她多纠缠,只是回头看向皇帝,轻声道,“皇上,李氏已经处置了。方才摄政王说得对,李氏品德有亏,话不可信。可是于家大夫人也是证实了青姑娘就是玉清落的身份的。” “哦,你说那老妇啊……”不等皇上回话,上官锦又是冷嗤一声,“现在吓得整个人直哆嗦,恐怕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这样的人,说话可信吗?” 于作临猛然反应过来,李冉冉被乱棍打死,他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想起她如此手段和欺瞒,那点悲痛的情绪也很快就散去了。 如今听到上官锦的话,倏地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说道,“皇上,玉大人一家已经到门外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玉清落的悲哀 皇帝只觉得头疼,这事若不是涉及到修儿,他确实不太想管。 听到于作临的话,顿了片刻,便挥手让玉建达进来。 玉清落对这个父亲,确实是失望透顶。即使不用调查,她也能猜到,这次于作临会由此作为必然是玉建达泄露了风声,让那对母女知道了。 上次在流云国暂住的驿馆之内,她已经如此提醒并警告过了,想不到他依旧选择相信陈姬心母女,将她的事情说了出去。这样的父亲,怪不得连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保护不了。 玉建达领着陈姬心母女进门,几人给皇帝行了礼,便俯身在地,不敢出声了。 “玉大人,听闻你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在六年前去世了,是不是?” “是。”玉建达依旧低垂着头,心里却不断的开始打鼓。从被宣到此处开始,他便猜到,或许这事是和清落有关系的,否则不会连清柔母女也被宣召进殿。 再后来,便听命站在殿外等候着,也多少听到了一些里面发生的情况。更看到了李冉冉被拖出来当场打死的模样,心下有些震惊。 如今,更是惴惴不安了起来。 “那你抬头看看,站在你身边的,是不是你六年前应该死去的那个大女儿?”皇帝看了玉建达一眼,对这个不起眼的小官,皇帝还真是嫌少有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只觉得他碌碌无为,似乎是蒙着那一点祖荫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只是,走到这一步,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人没有才华,更没为风苍国做过大贡献,每日里安分守己的做完自己的那一点事情也就罢了。 若不是右相突然对玉家那位二小姐关心纵容,皇帝大概会忘了这位臣子。 想到右相对玉清柔的态度,皇帝的视线不由的落到了离子帆的身上。然而,却没有在他眼里看到丝毫一样,甚至发现他连一点点的目光都懒得落到那位玉家二小姐的身上。 到底是右相的心思太过深沉了,还是说……他已经厌倦了那位二小姐? “皇上,微臣不认识身边的这位女子。”皇帝犹自想的出神,耳边倏地响起玉建达清朗有力的声音。 整个大殿都在回荡着这位平凡无奇的臣子的声音,众人听得鲜明,也不由诧异。 只有玉建达,一脸的严肃沉静。他知道,若是他今天说旁边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儿,那清落可能就要被治罪,可能活不了了。 六年前他救不了她,六年后又差点害了她,如今,就算是要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护着自己的家人啊。玉家经不起折腾了。 然而,玉家其他两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玉建达的声音刚落下,陈姬心已经叫了出来,“老爷,你在胡说什么?这分明就是清落啊,是你的女儿清落啊。老爷,你可不能胡乱说话啊。” “是啊,爹。”玉清柔也娇娇柔柔的哭出声来,“这分明就是姐姐啊,是最疼爱清柔的姐姐啊,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玉建达瞪了她们两人一眼,怒骂道,“胡说什么?你姐姐六年前已经死了,不要胡乱认了别人。” “不是的,爹啊,姐姐福大命大,她没死。你看看,你好好的看看,姐姐活着是好事啊,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上次你回来告诉我和娘,说姐姐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六年前姐姐遭了那么大的罪,好在还是活下来了,现在只要人好好的就好了,以前的事情,咱们就都不要计较了吧。” 陈姬心也附和了起来,“是啊,老爷,我知道你还在气清落以前做的那些个错事。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清落也知道错了,她也受了不少罪,如今回来了,你怎么还能不认她呢?这让清落心里多难受啊,到底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玉建达猛地瞪向她们母女,她们怎么就那么蠢,不知道说这些话,会害死清落的吗?她们到底明不明白目前的状况啊,这不是把清落往死里逼吗? 可是,可是他又不能当着皇上和诸位大臣的面提醒他们,只能吹胡子瞪脸,依旧坚持己见,“胡闹,我说清落已经死了,你们听不懂吗?” “爹啊。”玉清柔忽然扑到玉建达的身上,哭的更是梨花带雨,越发的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爹,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再说气话了。你平日里在我和娘面前别扭别扭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在大殿之上啊,不能因为意气用事,犯了欺君之罪啊。” 玉建达一愣,欺君之罪? “爹,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方才于府李氏就是在大殿上罪犯欺君,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的。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难道你要为了心底的那一口气,让咱们玉府整个都赔进去吗?爹,我和娘倒是无所谓,可是你忘了弟弟了吗?他才十一岁,你可不能连累他啊。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 玉清柔的话,算是戳中了玉建达的软肋了。他的初衷是想要保住玉清落,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可他更想保住整个玉府啊。 他还有妻子,还有女儿,还有一个……儿子,玉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若是因为他罪犯欺君落得身首异处,他,他九泉之下怎么对得起众人? 清落,清落她……只是隐瞒了六年前的身份,应该罪不至死的。 想到这,玉建达有些摇摆不定的心,也变得渐渐的坚硬起来。他有些抱歉了看了玉清落一眼,双眸一闭,缓缓说道,“皇上,这是微臣的女儿,微臣以为她六年前已死,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清楚,才会以为认错了人。” 玉清落嘲讽的看了他们一家三口,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玉建达的心里,是比不上陈姬心母女的。 而玉建达的性子,陈姬心母女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对症下药,三言两语便能让他改了主意。 玉清落越发的同情原主了,更加庆幸自己回到了帝都,带走了玉宝儿。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她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皇帝闻言,瞥了玉建达一眼,其他人更是唏嘘不已。 玉清柔哭的情真意切,她的演技已经是如火纯青了,不少人觉得她确实在为玉清落活着而高兴,也觉得她在好好的劝解自己的父亲,不让他犯下大错,这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蒙贵妃却勾了勾唇,拿着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的笑了。看来这对母女,也是巴不得玉清落早些去死的。 看来,就算不用她出手,玉清落自己便有不少的敌人。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玉清落要怎么对付他们,要怎么解了这个局。 李氏她可以不在乎,反正死了也就死了。可玉建达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再心狠,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爹犯下欺君之罪进而满门抄斩吧。可是,她若是承认了玉建达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她……呵,与人私通,就算六年过去了,依旧要,沉塘!! 蒙贵妃嘴角噙着笑意,越发的心情愉悦了。 这可是个困局,玉清落,要如何解呢? “玉大人,青姑娘可不是你的女儿。上次在驿馆中,青姑娘和贵府小公子都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认错人了,怎么,玉大人难道忘记了,要本太子提醒你吗?” 蒙贵妃一愣,看向说话的人,心里的怒意猛地涌了上来。先前是上官锦,如今是祈寒卫,这些个外国使臣,都吃饱了闲着,非要来参一脚吗? 皇帝也奇怪的看向说话的流云国太子,怎么,祈寒卫也要替玉清落说话? 玉建达豁然抬头,眉心轻拧。 祈寒卫却施施然的站了起来,往大殿中间走了几步,这才转身面朝皇帝。 “皇上,关于青姑娘的身份,本太子也稍微了解过一些,不知插嘴进来,会不会让人误会想要掺一脚?” 蒙贵妃的手豁然握紧,这流云国的太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皇帝都听他这般说了,也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笑道,“太子但说无妨。” “当日玉大人家的小公子,因为一些误会,被本太子的皇弟给抓进了驿馆之内。青姑娘进驿馆是为了救那位叫做玉宝儿的小公子,而玉大人,正好在驿馆内主事,碰巧见到了青姑娘。当时玉大人神情激动,直言说青姑娘便是他六年前已死的女儿,说青姑娘救玉宝儿就是因为他是其亲生弟弟。” 蒙贵妃一愣,这到底是为青姑娘辩解,还是落实玉清落的身份? 陈姬心母女也不明所以,纷纷看向那位侃侃而谈的流云国太子。 祈寒卫笑了一声,接下去说道,“只是当时,青姑娘并不承认她是玉大人的女儿。至于为什么要救玉宝儿,也只是因为两人有缘,而玉宝儿也说青姑娘和自己的亲姐姐极其的相似,便认了青姑娘为姐姐。本太子相信,青姑娘和玉大人那位已死的女儿确实极为相似,才会让玉大人认错了的。” “不,没有认错,我的女儿,我如何会认错?”陈姬心当即出口反驳。 祈寒卫陡然扭过头去,锐利的眼睛盯着陈姬心,那眸中的冷冽,惊得陈姬心身子不由的缩了缩。 “对了,本太子还有句话没有说。”祈寒卫却忽然又笑了起来,“玉大人说,玉宝儿小公子有疯病。可是青姑娘是鬼医,她替玉公子诊断过,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毛病,思维清晰,说话清楚,完全就是个正常人。至于为什么会有疯病这样的传闻传出来,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了。听说,以前替玉公子看病的大夫,都是玉夫人和玉二小姐请来的,是吗?” 陈姬心和玉清柔的脸色陡然一白,掩下眼脸。 “本太子记得,青姑娘提醒过玉大人,让他好好的想一想,为何玉公子会遭受到如此待遇。可惜啊,玉大人还是信任玉夫人二人,并没有将小公子的安危放在心上,本太子倒是挺同情那位玉公子了,小小年纪,便被关在小屋子里饱受折磨,若不是遇到了好心的青姑娘,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玉建达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他,他不是没把宝儿的安危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并不是那么心狠手辣之人,他只是觉得她们是无辜的。 祈寒卫对玉建达也十分的失望,那天青姑娘的那些话,就算是十三都听得明明白白,他却依旧那么糊涂。 “玉夫人,二小姐,玉公子为何会被诊断出疯病来,本太子想,你们两个心里都清楚的很。一个对玉家独苗都能如此狠心的人,本太子可不相信玉小姐方才表现出来的姐妹情深,啧啧,真是恶心。” 说罢,祈寒卫猛地一甩袖,傲然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话极度有影响力,方才的那些话,稍微一点拨众人便明白过来了,因此,这会子看到玉清柔的脸色,一个个都变得十分的难看。 蒙贵妃眯了眯眼,这祈寒卫可真能坏事。 玉清柔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抬头,眼泪唰唰唰的便砸了下来,“我没有……皇上,娘娘,我没有,弟弟的病,确实大夫亲自告诉我们的。我和姐姐的关系,真的十分要好,以前就很好,这些姐姐都知道的,是不是,姐姐?” 她说着,眸光殷殷的看向玉清落,跪着往前几步,“姐姐,咱们从小感情便好,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我记得,小时候我走路不稳,你为了救摔到地上的我,撞伤了自己的背,背上留下了一个疤痕,一直都好不了。” 蒙贵妃笑了起来,这个玉清柔,想来要聪明一些的。 “玉小姐,你姐姐的背上,果真有个疤吗?” “回娘娘的话,姐姐背上确实有个疤,就在左边,她的背上还有一颗红痣的。” “既然如此,只要检查一下青姑娘左边背上是否有颗红痣,就能清楚她是不是玉清落了,是吧,皇上?” 皇帝看了蒙贵妃一眼,点了点头。 蒙贵妃立刻扬声对着身后的嬷嬷道,“带青姑娘后偏殿,查看一下。青姑娘,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玉清落笑了笑,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嬷嬷走下台阶。 然而,就在嬷嬷伸手打算去拉玉清落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瘫坐在椅子上的天雨国二皇子,却忽然站起身来,猛地飞扑出去,直接将那位嬷嬷给踹翻在地。 随后,气势逼人的说道,“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狗奴才检查身体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叫玉清落又如何 蒙贵妃看着自己的贴身嬷嬷被踢出几米之远,猛地怒站起来,刚想扬声质问,却听到二皇子如同炸雷一般骤然响起的声音。 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不止蒙贵妃,就是皇帝都不免愕然,差点失去冷静的从位子上起身。 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一个个更加愕然不已,连呼吸都屏住了。 上官锦整个身子都僵直了,眸光猛烈的盯着玉清落看。忽然想起先前自己抓了她,问她与天雨国二皇子的关系时,她所给的那个答案。 她说,她是二皇子的妹妹。 这么说来,这是……真的? 就算是祈寒卫,也愣住了,眉心轻拧有些艰难的消化起来。鬼医是天雨国的公主?她,她分明就是玉清落啊,若她不是玉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对玉宝儿如此关心体贴? 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眸光都变得惊疑不定,愣愣的盯着笑意盈盈的二皇子。 许久,才听到皇帝有些深沉的声音,“二皇子,你说……青姑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正是。”二皇子笑了一声,回过头伸手摸了摸玉清落的脑袋,眸光略带着宠溺的开口,“青儿,二哥不是同你说了吗?有了委屈,要及时告诉二哥,不要忍着。还有,就算现在不是在天雨国,你高贵的身份也容不得别人来亵渎,要适时的使用你的权力。” 玉清落一伸手,便把他的手给打落了。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好半晌,才咔咔咔的扭过脑袋,去看一直在那边冷眼旁观像是事不关己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夜修独。 她是天福公主?这件事情,她怎么不知道?该死的,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都没找她商量一下,感情二皇子和夜修独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是吧? “唐白痴,这件事情,我回头再和你算账。”玉清落压低了声音,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警告他。 二皇子身子猛地一颤,嘴角抽了抽,还是和她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再回头看向皇帝时,又恢复了他一派的风流倜傥,懒散闲适,“皇上,这位,就是我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唐青儿。也是皇上亲自下了圣旨赐婚给修王爷的王妃,本皇子不知道青儿身上有没有红痣,不过,也觉不容许他人践踏的天雨国的尊严,用这样荒唐的理由去检查青儿的身子。” 他的模样虽然闲散,可说道最后,那话锋一转,气势竟然十分的逼人,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 就是上官锦和祈寒卫,也不由的暗暗心惊。这位二皇子,也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软绵啊。 皇帝滞了滞,二皇子都这般说了,他自然不能再让人动手。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难以想象得到,鬼医居然就是那个一向神神秘秘以生病为借口从未露面的天福公主,怪不得……修儿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止皇帝恍然大悟,就是离子帆,也怔住了,双手紧握半天回不了神来。他也终于理解,为何在清落知道了修王爷要娶其他女子的时候依旧没有和他保持距离,一开始他以为是南南的存在,让她离不开他。 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始至终,夜修独要娶得女人,便是清落。虽然他不解为何清落会和天雨国有如此大的渊源。 离子帆感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那种复杂又难堪的心痛让他不由的酸了眼眶。但是,她幸福就好,她没有受到委屈就好,至少修王爷对她是真的好,能保护她,呵护她。 她如今有身份有地位有夫有子有爱,而这些,是他六年前给不了她的。既然错过了,那他便……祝福他吧。 离子帆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玉清落的眸光变得越发的柔和起来。 于作临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看着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两口凉气,“不是,这怎么可能?你是公主?” 于家大夫人也跟着瘫坐在地,她原本还想着告诉皇上玉清落冒充皇室公主的身份对自己行骗。没想到,她是真的……公主。 玉清落笑着扭过头来,微微歪着脑袋看于作临,声音明亮,“于大人,我是不是公主,二哥已经帮我证实了。难不成,天雨国的二皇子,还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骗你吗?” “但是……但是你,你明明就是玉清落。”于作临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唔,我还有一个名字,确实是叫做玉清落。” “呵,皇上,她承认了,她就是……” “怎么在于大人的心里,但凡长成这个样子,并且叫住玉清落的女子,都是你六年前的妻子吗?”终于,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夜修独,从座位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脚步沉稳的走到玉清落的身旁。 于作临愣了一下,就见夜修独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你听听,为何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会叫玉清落这个名字。”说罢,抬起手,对着门边角落的方向招了招,“宝儿过来。” 他话音一落,一道小小的身影便从夜浩然的背后走了出来。他的模样落落大方,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待走到大殿的中间后,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对着上首位置的皇帝磕了一个头。 “草民玉宝儿,叩见皇上。”玉宝儿想看南南和夜阑晟的比赛,因此今日也在看台上,只是离得远,又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玉宝儿?皇帝微微蹙眉,这名字,不就是方才祈寒卫口中提起的那位玉建达府里的小公子吗? 这孩子……确实一点都看不出有半点疯癫的毛病,而且那利落的动作说话,倒是要比玉建达还要大方得体一些。 “起来说话吧。”皇帝瞥了夜修独一眼,想来,这孩子也是修儿带来的吧。 今日之事,他怎么感觉一切都在修儿的掌握之中呢? 玉宝儿又行了一礼,这才挺直了脊背站在了玉清落的身旁。 第三百九十六章 满载而归 玉宝儿抿了一下唇,虽然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修王府,跟着修王爷学了不少东西。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如此场景,就算是大人也不免怯场,更何况是他这个孩子? 努力的咽了一下口中的唾沫,玉宝儿这才抬起头来,声音朗朗道,“皇上,草民是玉建达玉大人的小儿子,上面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大姐玉清落,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二姐玉清柔。宝儿从四岁那年,大姐嫁了人,出了事开始,就被继母和二姐以疯病为由关在了屋子里。” 大殿当中的众人微微的愣了一下,方才听到流云国的太子说的那些尚且还只能算是个外人的揣测和偏见,如今听了当事人的话,便开始重新审视起那个据说姐妹情圣的玉清柔了。 “宝儿十分的喜爱大姐,尽管大姐出事的时候宝儿只有四岁,可有些东西,作为孩子反而看的更加清楚。我大姐的人品如何,宝儿从不质疑。六年前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等到宝儿长大了,一定会调查的一清二楚,让所有的事情大白于天下,还我大姐一个清白。这是宝儿从小立下的志愿。” 玉宝儿的年纪不大,声音还透着一股稚嫩,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让人动容。就连上官锦等人,也不免多看了这孩子一眼,静默的听着他说话。 玉宝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低头看了玉建达一眼,才继续说道,“宝儿没有疯病,只是人微言轻,没人相信。就连爹爹,也相信着二姐和继母找来的大夫,生生的关了宝儿六年。前段时间,宝儿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路上正巧碰到了八王爷。八王爷是个好人,从恶仆手中将宝儿救了出来。因为宝儿身上带着伤,八王爷便将宝儿送到了修王府,想让鬼医看看。” “没想到,鬼医竟然会和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宝儿从小便失去了亲姐姐,看到鬼医的样子,就如同看到了姐姐活过来一样。一时失控,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鬼医心肠软,后来听完宝儿的身世之后,便有些气愤,明明宝儿身上没有病,却被如此糟蹋。并且当场认了宝儿当弟弟,说以后,就代替宝儿的姐姐照顾宝儿。这事,修王爷和八王爷都看到了,也知道的。” 于作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哪里知道玉宝儿竟然还会闹出这么一出。 还有……他现在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里面所有的陷阱修王爷都有参与,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示好,就是有意为之的。 “皇上,鬼医真的拿宝儿当成亲弟弟一样,甚至为了宝儿能够感受到她的亲切,还说以后她在风苍国的别名,就叫做玉清落。”说罢,宝儿又跪了下去。 夜修独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看向于作临,“于大人,现在知道,为何青姑娘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玉清落了?和你已故的妻子同名同姓还同一个模样,真是……抱歉了。” 玉清落也跟着蹲下身子,对上已经完全瘫软的陈姬心母女,以及玉建达三人笑道,“和你们引以为耻的家人同名同姓还同一个模样,也真是……抱歉了。”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玉建达已经是老泪纵横了,玉清落,明明就是他的女儿啊,两个人再相似,怎么可能会相似到这个地步呢?就连耳朵上的一个小小的痕迹也一模一样。 不过也好,她既然是天福公主,也算是得到庇佑了,也好。 陈姬心母女却吓得浑身发抖,以前知道玉清落还活着,她们尚且担忧玉清落会找她们报复。如今知道她竟然是公主,那……岂不是让她们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吗?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蒙贵妃死死的压着嘴角,天福公主,这女子……不但是鬼医,而且还是公主。 那夜修独,以后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后台更加强硬? 该死的,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冒出这样一个身份出来? 上官锦微微的眯起眼睛,盯着玉清落猛瞧,不知为何,心口一直有股翻涌澎湃的感觉,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让他难受的很。 二皇子已经微微的弯下身子,将跪在地上的玉宝儿扶了起来。“宝儿乖,你如此懂事,不说青儿喜爱你,就连本皇子也对你喜欢的紧。你如今既然认了青儿为姐姐,那也就是本皇子的弟弟了,以后你就是小郡王,等回国之后,我会到父皇那边给你讨个封号,以后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了。” “谢谢二皇子。” “叫二哥。”玉清落二话不说纠正他的称呼,开玩笑,有便宜占,当然也赶紧的抓住的。 二皇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听到玉宝儿乖巧的唤道,“二哥。” “乖。”二皇子瞪了玉清落一眼,这小妮子,还是和以前一个德性。 陈姬心母女脸色更加惨白的可怕,就连玉宝儿都是小郡王了,那她们以后……还有活路吗?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堪,在他的国家里,在他的大殿上,他臣子的儿子,竟然要他天雨国的封号,岂有此理。 “玉宝儿,你上来。”皇帝招了招手,看了那个孩子一眼。 玉宝儿愣了一下,急忙上前两步,也不敢走的太近,只是距离皇帝五步之远时停了下来,给皇帝行了个礼。 “朕看你小小年纪气度不凡,这些年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了。这样,朕赏你个东西,以后便没人敢欺负你了。” 玉宝儿有些惶恐,“皇上,这怎……” “宝儿,谢恩。”夜修独打断他的话,气势凛然的开了口。 二皇子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这夜修独和玉清落呆的久了,似乎也学了些坏习惯,真是近墨者黑啊。这一对以后在一起,还不成了黑心夫妻了? 玉宝儿愣了一下,随即垂首谢恩,接过皇帝递过来的东西。他也不敢看,恭敬的捧着便要下去了。 只是在转身之际,倏地听到了皇帝旁边太后的抽气声,“皇上,那是……” 玉宝儿一惊,知道这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教训陈姬心母女 皇帝微微抬了抬手,阻止了太后的说话声。 太后蹙眉,抿了抿唇,这可是免死金牌,极为珍贵。古往今来,只有为风苍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才有的东西,如今整个大殿上,拥有免死金牌的人少之又少。 怎么能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孩子这样的东西?这皇帝,真是越发的糊涂了,难道要和天雨国的二皇子杠上不成? 皇帝却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心里有自己的考量,那金牌明面上是因为和二皇子的暗斗上不得不送给了玉宝儿,可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那金牌,其实是他给修儿的。 修儿如今和天福公主在一起,这风苍国有多少人要对付天福公主,他还是知道的。他们的性子那般,怕是会遭不少罪。那免死金牌,不能明摆着给修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南南心里很不平衡,几次想从夜浩然身后钻出去,也想从皇帝那边搞一块。可都被夜浩然给推了回来,最后甚至被他强行禁锢在胸前,完全动弹不得。 “八叔,你……” “嘘,南南,你看看前面,又有好戏了。” 玉宝儿小心的收好金牌,心中惴惴,只是看了一眼夜修独后,又挺直了脊背。 半晌,才重新跪在了地上,伏低了身子道,“皇上,宝儿父亲只是太过想念姐姐了,才会一时错认青姑娘是女儿,并非存心欺骗皇上和太后的,求皇上饶了我父亲。” “宝儿……”玉建达已经心如死灰了,想不到玉宝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替他求情。 是啊,这样聪明孝顺说话清晰的宝儿,怎么可能会有疯病?他证实老糊涂了,真真是老糊涂了啊。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宝儿心肠太软,更何况玉建达终究是他的父亲。虽然他心里埋怨玉建达是非不分关了他那么多年,可还是不乐意见到他出事。 这孩子,这样的性子可不行,以后还是要吃亏的。 看起来,她今后不但要将南南的性子给扭回来,就连玉宝儿的性子,也要磨练磨练。 皇帝抿着唇,看了玉宝儿一眼,这孩子是个孝顺的。罢了,如今这孩子的身份也不一般,不看僧面看佛面。 “宝儿至情至孝,朕就成全了你的孝心,不追究这事了。” 玉宝儿面色一喜,“谢皇上。” 言罢抬起头来,却看到玉清落一脸不满的瞪着他。玉宝儿抿了抿唇,忙把脑袋低下去,不敢作声了。 陈姬心母女两个暗暗的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好在玉宝儿还是个孩子,幸好他还算识趣,还有些孝心,否则她们今天也要完了。 两人庆幸着,刚打算谢恩,不想面前倏地投射下来一个阴影。 玉清柔一抬头,就见二皇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看。 片刻后,那双好看的薄唇缓缓张开,声音依旧慵懒,却十分的明亮。“玉大人人老糊涂,不追究便不追究了。可对我们小郡王下毒手的人,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 陈姬心母女心头一惊,咯噔了一下,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二皇子转过身,对着皇帝笑道,“皇上,我天雨国的小郡王,因遭人嫉妒,平白无故的关了六年。小小年纪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却要看着恶人逍遥法外,这岂不是在打咱们天雨国的脸吗?皇上,你也说宝儿至情至孝,气度不凡,若不是当初自己逃出来了,恐怕都要被恶人折磨死了也不知道,那不是平白的损失了一个栋梁之才吗?” 皇帝噎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旁的祈寒卫不甘示弱的加了一句,“本太子倒也和宝儿接触过,这孩子性子也好,又刚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姬心母女两个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了,玉建达看了她们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女儿,实在不乐意看到她们遭罪啊。 只是他刚想开口,面前却忽然走出一个人,挡在了他面前,笑着说道,“确实,宝儿受了那么多的苦,不讨点回来,别人都会以为天雨国是可以随时欺负的。” 玉建达用到喉咙口的话戛然而止,清落都已经把之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怕是阻止不了了。 只是希望,宝儿天性善良,不会要了她们母女两个的命啊,否则,就真的家不成家了。 皇帝脸色严肃了几分,随后抬头看向玉宝儿,问,“宝儿,你说,要如何处置欺负你的人?” “皇上,我……” “不如,就让玉公子亲自动手,给那对母女张嘴,算是教训了。”上官锦闲闲的插进来一句。“玉公子,你觉得呢?”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这个上官锦还真是阴晴不定,多管闲事。 玉宝儿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对母女。然而一垂眸,就对上了玉建达期盼的眼神。也对,玉宝儿自己动手,或许陈姬心母女不用受太大的罪,总比皇上派了人来给她们打板子强。 二皇子对着上官锦冷哼一声,这惊雷国的摄政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陈姬心到底是玉宝儿的继母,若是他真的打了,那他便是不仁不孝。这大殿之中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有那么多人等着看好戏呢。 二皇子刚想出声阻止,蒙贵妃却扬声道,“本宫也觉得摄政王的提议甚好。” 呵,这里又来一个想要玉清落好看的。 玉宝儿到底还是无法狠心无视父亲眼里的哀求,顿了顿,还是同意了上官锦的提议。 玉宝儿缓缓的朝着陈姬心母女走去,众人屏息,一个个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倒想看看,这个玉宝儿,是否真的会动手。 小小的手掌高高的举起,只是,半晌都没落下去。 玉清落真是恨铁不成钢,她直接上前拉着玉宝儿往后走了几步,扬声道,“宝儿若是下不去手,本公主帮你就是了。” 说罢,手已经高高的扬起,在陈姬心母女惊恐的眼神下狠狠落下。 然而,就在手掌距离陈姬心脸蛋一拳的位置时,大殿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冷然的声音,“住手。” 第三百九十八章 教养嬷嬷 众人一愣,就见外面缓缓的走进来两个人,两个女人。 其中一人十五六岁的样子,嘴角带着笑,颊边两个梨涡,看起来十分的清爽活泼。 另一个则年纪颇大,模样端庄严肃,嘴角紧抿,走路稳重。方才说话的人,正是她。 两人走进大殿,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诸位贵人。” “她们是……”皇帝蹙了蹙眉,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大殿当中忽然莫名其妙的进来两个人,皇帝自然是不悦的,只是看清楚他们的衣着后,也只能将那股子不满压了下去,疑惑的视线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笑了起来,指着年纪稍大的嬷嬷说道,“这两位是在天雨国公主府内伺候天福公主的教养嬷嬷和宫女,此次青儿先来了风苍国,身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本皇子特地把她们两个送了过来。” “奴婢是公主的教养嬷嬷,对公主的行为举止十分的在意,所以方才一时心急才会突然出声,无礼冲撞,请皇上恕罪。” 皇帝挥了挥手,“无妨。” 那位嬷嬷这才转过身,表情凶狠的对着玉清落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干笑道,“嬷嬷不必多礼。” 夜修独诧异的看向玉清落,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子,倒像是十分的怕见到这位教养嬷嬷?那脚步看起来有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公主方才是要动手教训恶人吗?” 玉清落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耳尖听到身后二皇子的闷笑声,当场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嬷嬷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公主还没回答奴婢的话,还有,公主不能对着二皇子翻白眼,那是十分不雅的行为。” 玉清落简直要哭了,唐白痴这个混蛋,他是故意把萧嬷嬷给带来折磨她的是吧? 整肃了一下脸色,玉清落很正经的回,“是,我方才是要动手教训恶人。” “哼,公主是千金之躯,这种粗俗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公主亲自做?”萧嬷嬷冷哼一声,表情依旧显得有些凶恶。 玉清落眉心抖动了一下,“那嬷嬷觉得应该谁来做?” “奴婢是公主的人,自然由奴婢为公主效力。” 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的陈姬心母女,听到这话时全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们还以为,以为这位表情不太友善的嬷嬷是和玉清落作对的,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声阻止她。 没想到…… “啪” 几乎是任何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嬷嬷已经扬起手,干净利落的直接给了陈姬心一巴掌。 萧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经她手上被教训被惩罚的宫女不知道多少,打人巴掌……那是最有经验的了。她比谁都清楚从哪个角度哪个位置下手能让对方感觉最痛。 只是挨了一巴掌,陈姬心的脸便撇到了一边,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那模样,就是玉清落见了都觉得……真疼啊。 玉清柔惊叫一声,直接扑到了陈姬心的身上,“娘,娘,你怎么样?” “嗤……”陈姬心眼泪都要砸出来了,这个恶毒的老妇,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好啊,等到有机会了,她一定…… “啪”又是一道响亮又清晰的巴掌声,陈姬心脑子里的念头还没完全落下,右边的脸又狠狠的挨了一记。 萧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玉夫人,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到了此时此刻还不服气吗?你这样仇恨的瞪着老奴和公主,是觉得皇上和我家二皇子处事不公,想要报复不成?” 玉清落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萧嬷嬷,人家瞪得明明只有你一个,为毛要把她给拉上来垫背? 陈姬心猛地心一惊,和萧嬷嬷这样的老宫人比起来,陈姬心哪里是对手,当下收敛的眼神,就连心里边那些狠毒的念头,也不敢再起了。 萧嬷嬷冷哼,抬手又对着陈姬心接连打了两个巴掌。 萧嬷嬷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啪啪’的巴掌声在整个大殿当中回荡着,异常的清脆震慑。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出声,皇帝微微的闭上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太后皇后蒙贵妃几人,也是冷眼旁观,这样程度的惩罚,在她们心中,真的不算什么。 上官锦和祈寒卫干脆端起茶杯示意了下,双双喝了一口。 其他人,不忍心看的便扭过头去,无动于衷的便只是当做看了一个笑话而已。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出过声。 陈姬心的脸蛋很快红肿起来,嘴角的血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就连脑子也晕晕乎乎起来。 玉清柔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眸光含着震撼惊恐,一想到下一个被打的人就是自己,她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的发起抖来。 失神了一下,她赶紧抓住身旁父亲的手,无声的哭了起来。 玉建达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对上女儿殷殷期盼恳求的目光,他有些心酸,当即咬咬牙,回头看向玉清落,低声哀求道,“清落,就当爹求你了好不好,她到底是你母亲,你这是不义不孝,是要……” “玉大人,谁给你这样的权力和我们公主说话的?公主的身份尊贵无比,什么时候在这里有了爹娘了?”萧嬷嬷还在打人,此时说话的却是站在旁边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宫女。 小宫女依旧笑眯眯的,只是话里的锋利,却让玉建达都忍不住颤了颤,他看了那个小宫女一眼,抿了抿唇最终没能出声。 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充满希望的看向玉宝儿,求不了玉清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向心软的玉宝儿身上了。 然而,他的视线才刚刚转移,就见面前忽然挡下了一道身影。 一抬头,就对上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目光。 玉清落直接回头,摸了摸欲言又止的玉宝儿的脑袋,轻声说道,“宝儿乖,去一旁站着,这种场景不适合你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她就是一破鞋 玉宝儿愣愣的被她推着走了几步,走到方才说话的小宫女面前时,那小宫女直接蹲下身,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 “小郡王,奴婢名叫红叶,以后奴婢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玉宝儿有些茫然,耳朵被她捂着,他根本就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看到她笑着灿烂明朗的模样时,不由自主的微微点了一下脑袋。 红叶笑了,依旧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 坐在首位上的皇帝微微眯起眼,这两个伺候天福公主的宫人嬷嬷,看起来都十分的有魄力,是个出事周全谨慎的啊。 玉建达没了人能够帮他,只能老泪纵横的低垂下头。心中不免觉得悲凉,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清落成了天雨国的公主,宝儿莫名的成了小郡王。为什么偏偏要对付要打人的是他们两个,他们明明是一家人啊,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玉清落微微眯着眼,冷冷的笑着。到了此时此刻,玉建达的心,依旧偏向于陈姬心母女两个。他明知道玉宝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被莫名其妙的关押了那么多年,可到头来,连陈姬心被处罚打几个巴掌,他都舍不得。 幸好,宝儿如今在她的身边,否则怕是有再多的委屈,受到再多的伤害,都不能讨回来。 “娘,娘……”众人心思各异,身边忽然响起玉清柔惊慌的呼声。 众人这才打起精神往大殿中央跪着的人看去,却发现陈姬心已经被打的双颊出血,面目全非,这会子开始摇摇欲坠似乎很快就要晕死过去了一般。 萧嬷嬷终于停下了手,松了松手腕,还状似有些感慨的对玉清落说道,“这是个厚脸皮的。” 打到现在才出血,累得她老胳膊老腿都开始泛酸了。 玉清落默默的抬头看着大殿的房梁横木,萧嬷嬷,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掌心里拿着的那一块牛皮。怪不得打了大半天也不见她喊手痛的,感情已经打出经验来,还知道事先做点功课了。 陈姬心还没有晕,她的脸颊上痛的厉害,整张脸都已经僵硬了一般,鼓鼓的,很难受。 她虽然出身一般,可也从未受过这种罪啊,如今被打成这副模样,心里早就痛极怒极,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萧嬷嬷休息了一阵,感觉手臂已经轻松许多了,这才歪了歪脑袋,笑着对玉清柔说道,“一个打完了,还有一个呢。” 玉清柔一惊,扶着陈姬心肩背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陈姬心身子不稳,直接往后倒去。 玉清柔猛地反应过来,忙又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扶了起来。只是在凑近陈姬心耳边时,已经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了,“娘,我怕,我好怕。娘……” 陈姬心张了张嘴,想说话安抚她。可嘴巴一动,便觉得撕心裂肺的痛窜入她脑子里,喉咙里哪里还能发出半点声音。 萧嬷嬷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一扬手,‘啪’的一声。 玉清柔那张精致好看的脸蛋,一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就算已经教训过陈姬心一顿了,萧嬷嬷打人的力道却是一点都没减。玉清柔只觉得脸蛋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原本挂在眼眶里的泪水,竟是直接被她给噎了下去。 “啪啪啪啪”接连四个巴掌,打的玉清柔晕头转向,身子直抖。 玉建达的心疼比之方才更甚,可一抬头,就对上修王爷冷冽的视线,那种压迫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陈姬心心中也十分的焦虑,几次想要伸手来阻止,都在扯动脸颊痛处的时候生生止住。 一旁的于家大夫人,更是吓得脑袋伏低到了地上,垂放在地上的双手一直在惊颤着。她现在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和玉清落作对,更加后悔为什么会去听李冉冉的话。 如今不但一点好处都没讨到,甚至……李冉冉被乱棍打死,玉家母女被打的面目全非。 那,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了? 一想到这些,于家的大夫人心里就直发颤,好几次抬眸看向于作临,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他想办法,救了于家,不要落得和陈姬心母女一样的下场才好。 只是于作临的眸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玉清落的身上。 他一点都不相信她是什么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一点都不信。 她要不是玉清落,那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为什么要接近于家?为什么要走了悦心,又为什么对玉宝儿这般好?甚至,对李冉冉陈姬心母女都怀有这般深的仇恨。 她是玉清落,就是那个六年前被自己丢到破庙里和乞丐同度春宵的女人。 这女人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修王爷……怎么会去要一个破鞋? 虽然……这个破鞋长得,异常的好看。 于作临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六年前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这女人的模样。不对,或许看清楚了,可是六年前的玉清落,面黄肌瘦眸光暗淡,哪里如同此时这般,肤如凝脂身段玲珑。明明已经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了,却依旧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她,真的好看,比李冉冉不知道好看多少。六年前,他怎么就会选择了李冉冉,却把这女人给推出去了呢?当初自己是魔障了吗? 于作临越想,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了起来。他想让玉清落去死,可是又想让她重新成为自己的妻子,但是这女人不是完璧,再没资格当他妻子了。 “啪啪”又是几道刺耳的声音,萧嬷嬷收回手,看了一眼挡在玉清柔跟前的陈姬心,冷笑道,“怎么,想抗旨不成?” “嬷嬷,唔……嬷嬷饶了我女儿吧,六年前轻柔才十岁,唔……她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不想让玉宝儿好过,才会买通了大夫,说他得了疯病,被关了起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轻柔无关啊。嬷嬷要打,就打我吧。” 萧嬷嬷挑挑眉,随后抬眸看向玉清柔,“你说,你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四百章 娘亲,在我这儿 玉清柔脸上痛,身上痛,全身的神经都像是在被人扯着一样,难受的她直掉眼泪。 方才陈姬心到底说了什么,她耳朵嗡嗡的甚至有些听不清楚。可是母亲说的话,她赞同就是了。 因此萧嬷嬷问她话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头了。 萧嬷嬷笑的有些阴森,“那你母亲要代你受罚,你也同意吗?” 这句话玉清柔听清楚了,代她受罚? 她有些怔愣的看向陈姬心,对上她柔软的目光,心里百味杂陈。 萧嬷嬷等了一小会,没听到她的回答,便直接扬手抽了她一巴掌,“看来你是不同意了,那便继续打你吧。” 那一巴掌抽的又狠又急,比前面的几巴掌都还要用力凶恶,抽的玉清柔感觉天昏地暗,急忙大声说道,“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我娘亲代我受罚。” 好痛,太痛了,好像脸上被钉子扎进来一样,痛的她五脏六腑都要绞起来一般。 她这般一喊,大殿中的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 “她母亲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她竟然说同意?” “这玉清柔一开始还表现的楚楚可怜很有骨气很为家人着想的样子,啧啧,原来都是纸上谈兵啊。” “看不出,真是看不出。” 萧嬷嬷满意的听到耳边传来的那些声音,挑高了眉道,“你母亲代你受罚,可是承受不住的,要是再打下去,她估计会晕过去甚至有性命之忧的。” 玉清柔又是一怔,犹犹豫豫的半晌。可是一看到萧嬷嬷那高高举起的手,方才的刺痛感又传了过来,急忙在她手心落下时大哭出声,“打我娘亲吧,这一切都是我娘亲做的,不关我的事情啊。” 大殿中围观的人心里的怒意都不由的抬高了,纷纷抬起手指责玉清柔。 “真不是东西,都告诉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了,她竟然都顾不上。” “是啊,我看啊,最最阴险狠毒的人,是她啊。” “她那个才十来岁的弟弟,都比她要孝顺懂事很多。啧啧,怪不得要陷害那么聪明的弟弟呢,感情嫉妒他啊。” 玉清柔哪里听不到那些声音啊,她只是……已经无力去听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她比陈姬心更加养尊处优,实在受不住那样的疼啊。 “啪” 玉清柔错愕的抬起头,唇瓣哆嗦了两下。为什么,不是说母亲代她受罚的吗?为什么还要打她? “像你这么不孝的子女,老奴打死你都是好的。”萧嬷嬷冷漠的睥睨着她。 “好。”大殿中甚至有人叫出了声,不少人从方才的同情变成如今的憎恶。 萧嬷嬷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一巴掌一巴掌一点都不手软,直接对着玉清柔招呼了下去。 玉清柔欲哭无泪,想晕又晕不了,那些巴掌抽的她越痛越清醒。 玉建达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只能忍着心痛扭过头去。 陈姬心抿了抿唇,最终也垂下了脑袋,眼眶微酸,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仿佛方才的代罚,从未从她嘴里飘出来过。 玉清柔的脸比陈姬心的更加严重,萧嬷嬷这次是真的打的手发软了才停下。 随后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又行了一个宫礼,“皇上,两个恶人已经惩罚完毕,请皇上恕罪老奴方才的自作主张。” 皇帝轻笑声,让萧嬷嬷起来。 自作主张?这个萧嬷嬷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打陈姬心母女,玉宝儿没说一句话,原本是让有些人不满的。可是因着萧嬷嬷方才的那一番作为,倒是让众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玉清柔,甚至觉得该打,该杀。 “皇上,既然恶人也已经惩治完了,公主身娇肉贵,站在这里已经许久,老奴能否带公主回去歇息?”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于作临一眼,眼中尽是对他的不满。这个被女人迷了心窍的男人,可让自己在今日废了不少心力啊。 于作临默默的垂下脑袋,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 玉清落有天雨国的二皇子庇护,有修王爷的偏心,已经不能够再去检查她的身体,更加无法证实她的身份了。 皇帝挥了挥手,“时辰不早了,都退下吧。” “等一下。”人群中,却忽然有人冒出头来,众人一怔,就见三皇子走到大殿中间,对着皇帝拱手行礼,“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蒙贵妃笑了,看起来,三皇子也想趁着这个难得的几乎打压夜修独啊。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恼恨,铁青着脸沉沉说道,“你还有何事?” “父皇,儿臣方才突然想起。既然青姑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那自然是有公主印鉴的。”三皇子方才思虑良久,确实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天福公主,十有八九就是玉清落了。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而三皇子,难得的当了一次明眼人。 蒙贵妃眸光一挑,三皇子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三王爷是认为本皇子会胡乱指认不相干的人当天雨国的公主,视天雨国皇室血脉于无物吗?”天雨国的二皇子有些动了怒,青儿在这边,还真是四面楚歌啊,这些人似乎都巴不得要对付青儿了。 三皇子有些惧怕他身上的气势,他总觉得这人和夜修独身上带来的压迫感一样。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断断没有后退的道理的,“二皇子言重了,本王也是为了二皇子着想,方才玉家小公子也说了,这位青姑娘和她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既然如此,也有可能是真的玉清落没死,来冒充天福公主呢?到时候,受到蒙蔽的就不止是二皇子,将来还有可能是天雨国整个皇室啊。所以,青姑娘,你能否拿出公主印鉴给大家瞧瞧,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玉清落抿了抿唇,这个印鉴啊……她还真的没有,这个三皇子,算是挑了个不错的切入点了。 “印鉴啊,我有啊,我有啊,在我这儿呢。娘亲,我这儿呢。” 第四百零一章 丢脸 人群后面,忽然吵吵嚷嚷蹦蹦跳跳的跑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夜浩然都来不及拦住他,南南已经噗噗的往前跑出去了,手上还高高的举着一个金色的圆形印章。 所有的人几乎都呆怔住了,看着那个近段时间风头一时无两的小家伙,笑眯眯的有些谄媚的将手里的东西捧着递到玉清落的手上。 “娘亲,印章,我一直有好好的帮你保管着,是不是特别乖特别乖,给你。”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假装无辜的二皇子和夜修独,随后才蹲下身子,捏了捏南南肥嘟嘟的小脸,凑近他耳边阴沉沉的说道,“看来,你也是参与设计我的其中一个啊,给我把皮给绷紧了。” 南南浑身一抖,可怜兮兮的看向二皇子。棉花糖叔叔明明说这个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娘亲一定会高兴的,怎么事实和想象严重不符啊。 靠,一定是棉花糖叔叔骗了他。 南南嘟着嘴,伸手就去抱玉清落的大腿,“娘亲,南南是乖孩子,南南今天早上手臂都受了伤了,好疼好疼的。可还是拼命的忍痛帮你捧着这个印章,都没嫌过它重哦。” 玉清落看着手里的小玩意,不过二两银子的重量,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不嫌弃它重? 算了,回头再和他算账。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将印章往前摊了摊,笑道,“三皇子,你想要看的东西,是这个吗?” 三皇子已经完全被南南稚嫩的声音惊得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他方才听到了什么?南南喊青姑娘……娘亲? 皇帝蹙眉,他心里确实怀疑过青姑娘是南南的母亲,但那个时候他还没听到她是天雨国天福公主这个震撼的消息之前。毕竟一个堂堂的一国公主,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和他人未婚生子的事情。 如今,南南那么乖巧亲切的叫她娘亲……娘亲?她可是公主啊,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出她与人有染未婚生子的事情,天雨国……如何看待她? 皇帝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二皇子。 下一刻微微怔了一下,二皇子眼里的眸光柔和宠溺,盯着南南嘻嘻闹闹的模样没有半分不耐,那神情之间,分明就是打从心底里疼宠他的。 皇帝的心微微沉下,看来,二皇子知道的事情远远要比他多得多。或者说,天雨国的皇帝,知道的事情也比自己要多得多。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些,皇帝的心里便有些不平衡起来。南南是他的孙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的孩子,他却直到他五岁大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看南南的样子,分明要和天雨国更加亲切一些。 “咳,南南,你方才……叫青姑娘,娘亲?”太后见皇帝许久不曾开口,只是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到底还是先开了口,打破大殿之中的沉静。 只是,纵然是太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她一直好奇也曾经试图派人去查探南南的身世,不曾想,他的父亲是自己的孙儿,母亲……却是天雨国的公主,怪不得这小家伙嚣张嘚瑟了,如此身份,又深受宠爱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他还需要去惧怕谁? 南南眨了眨眼睛,终于松开了抱着玉清落大腿的小手,对着太后乖巧的行了个礼,“是啊,太后,她是我娘亲哦,虽然她没有南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不过娘亲还是南南在这个世上最爱最爱最爱的女人哦。” 皇帝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最爱最爱最爱?这小家伙以前也是这么形容过他的好吗? 太后被他几句话逗得神情轻松许多,摇着头小小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抬眸,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太后和玉清落今日算是第一次碰面,上次武斗之时虽然说过话,却并未见过她的真面目。 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巧,没想到当初自己觉得十分聪慧的女子,竟然会是南南的娘亲。怪不得当初听到几句对南南不利的话,她便如此大发雷霆,怪不得南南也会这般的古灵精怪。 “不可能,她既然有印章,那便是一国公主,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在没成亲之前就有孩子?”三皇子惊叫回神,咬着唇恶狠狠的瞪着夜修独。 夜修独有个儿子也就罢了,儿子偏偏还这般有本事,不但深得父皇的宠爱,如今连一向对夜修独冷淡的太后,也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 他还以为,这孩子的母亲身份不明。他还以为夜修独娶了天福公主之后,这孩子今后怕是得不到善待的。 哪里想到,他不但是夜修独的儿子,还是夜修独和天雨国公主的儿子。有天雨国这样强而有力的后盾,今后,他还怎么和他斗? 夜修独嗤笑一声,看了三皇子一眼,这老三依旧一副愚不可及的嘴脸。“三哥,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或者说,你还想来一次滴血认亲,来确定青儿和南南的母子关系?” 三皇子的嘴巴倏地一下阖上,方才,他是想这么说来着,可看夜修独的表情便知道,这些做了也是白做。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算今日这般种种对他不利的状况存在,就算他几乎站在人群里没说一句话,他依旧是赢家。 三皇子有些颓然,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夜修独一眼,随即冷笑。 好啊,你得意着吧,我对付不了你,难道别人还对付不了你吗?说到底,没有成亲便有了苟且之事,这事在哪里都说不通,就算父皇不怪罪,蒙贵妃也绝对不会不追究,那些御史更会发了疯的弹劾。 呵,再说这里坐着的,还有三国的使者呢。 果然,三皇子的想法还没落下,蒙贵妃已经豁然站起身来,脸色紧绷怒道,“荒唐,修儿,母妃平日里是如何教育你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辱皇室不堪入目的事情来?你丢的不止是皇家的脸,连蒙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怎么能算是丢脸呢?”众人正被蒙贵妃挑起一腔热血,就听见南南稚嫩迷惑的声音响起。 第四百零二章 夜黑风高的夜晚 众人一惊,扭过头去看向一脸迷糊又有些委屈的南南。 “祖母,你早上还说很疼爱南南的,怎么现在……难道南南的出生,对于祖母来说是很丢脸的事情吗?那南南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那,那,那祖母赐南南死罪吧。” 蒙贵妃一噎,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必要赐死罪呢?”一旁许久不曾出声的上官锦,倏地扬声道,“南南这么聪慧,就这样死了多可惜?不如,到本王的惊雷国来如何?这里若是容不下你,惊雷国保证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 上官锦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心态,可偏偏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甚至,说这话时,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方才蒙贵妃的那些话,明里是在骂夜修独,可那话里的矛头,却直指玉清落,分明就是变着法儿的说玉清落不守妇道,犹如皇室,丢了天雨国的脸。 不知道为何,上官锦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十分的反感。 夜修独倏地扭过头去,眉心蹙起。这个上官锦,果真是阴晴不定的很。早上还想着要置南南于死地,这会儿,竟然会帮他说话? 还有,他眼里的那丝神采太诡异了,诡异的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南南愣了一下,很乖巧的摇摇头,“不要去惊雷国,有毒蛇咬我,会屎。” “不会有事的,你娘亲是鬼医,区区毒蛇,她怎么会放在眼里?” 蒙贵妃一惊,皇帝也是骤然一凛,这……惊雷国的摄政王,不但想着要带走南南,更想要挖走鬼医? 是啊,上官锦的话提醒了所有人,这女子不但是南南的娘亲,更是誉满天下的鬼医。鬼医从来都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人才,从来都是四国趋之若鹜要寻找的对象。 如今,鬼医马上要嫁进风苍国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如何能够被惊雷国的摄政王带走? 上官锦这人阴险毒辣诡计多端,若是想要利用鬼医做点什么,怕是他的野心挡都挡不住啊。 这下子,不仅是三皇子,就是大殿中其他想要表达不满的那些大臣妃子,此刻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对着上官锦怒目相向。 玉清落诧异的看了上官锦一眼,她怎么觉得,这人似乎故意说那些话的?他这是在帮她? 皇帝猛地收回深思,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锦一眼,笑道,“摄政王费心了,南南是朕的孙儿,有谁敢说他的出生是丢脸的?有谁敢赐他死罪?岂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蒙贵妃刚张开的嘴立刻阖上了,有些不甘心的坐回了原位。 “不过修儿,你做出这等事情,确实有辱国体,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给所有大臣一个交代。你到底是一国王爷,是全国子民尊崇的对象,这事,不能不说个明白。” 在场那么多的大臣看着,这事,纵然皇帝想要私下里解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让所有人做一个见证。 修儿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想必心里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然而,皇帝虽然这般想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眯着眼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只是笑了笑,伸手在南南的背后推了一把。 小家伙顿时像是肩负重任一样,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皇爷爷,这事南南最清楚,南南可以说的。” “哦?南南知晓?”太后挑了挑眉,问。 一旁的皇后嘴角紧抿,太后是她的姑妈,在宫中多年,皇后对这个姑妈的性情最是了解。太后的思想守旧,最是见不得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可是到了这个档口,她竟然提也不提夜修独未婚有子的事情。看来,太后对这个南南,确实太过偏心了一些。 皇后很忧心。 南南笑着对太后点了点头,便煞有其事的开了口,“这事啊,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长话短说的。” “话说我娘亲这人貌美如花英姿飒爽天真可爱见义勇为巾帼不让须眉心地善良……哎哟,娘亲,我已经把我想到的成语都用上了,你还不满意啊?” 玉清落扯了扯嘴皮子,冷笑起来,“不是要长话短说吗?不许那么多的废话。” “哦。”南南可怜巴巴的点点头,这才重新抬起脑袋晃悠了两下,对上皇帝太后有些扭曲的表情,笑道,“反正呢,我娘亲有好多好多好多优点就对了。”他这么拍马屁,娘亲应该不会再秋后算账了吧? “所以呢,我娘亲小时候就和南南一样,人见人爱啊,大家都喜欢我娘亲,都宠着我娘亲。然后,我娘亲就去学医了,就医术高明了,就惨绝人寰了,就天地变色了,就……” 南南弱弱的看了一眼表情阴郁的玉清落,咽了咽口水,打住,说下一段。 “总之,我皇外公就允许我娘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允许她出去行侠仗义。哎,我娘亲心地好嘛,又是大夫,治病救人简直没的说,你们说对吧?” 二皇子简直要哭了,南南,按照你这样说故事的方式,恐怕天黑都说不到你出生那一段吧。不是要长话短说吗?这分明就是段话长说好吗?讲了那么多的废话全部都是在赞扬你娘亲的优良品德的。 真是够了,他们已经很清楚你娘亲到底有多厉害到底有多善良了,下一段吧。 南南才不管众人的大便脸呢,他觉得酒楼里的那些个说书先生都很厉害,他难得当一回说书先生,怎么能够不形象生动,怎么能够不让人印象深刻呢? “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伸脚不见脚丫子的黑夜,就这样忽然之间,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发生了一段惊天动地荡气回肠让天地为之变色的生死绝恋,真要说起来,那简直就是一段唯美凄凉的爱情故事啊,大家备好手帕啊。” 玉清落想死的心都有了,扭过头,就见二皇子和夜修独都在憋着笑。她嘴角一抽,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第四百零三章 鬼哭狼嚎 南南说故事简直要说上瘾了,三皇子听得很不耐烦,“你说重点好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的一直都是重点好不好,你那么大的人居然什么都没听出来。”打断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娘亲,南南便一点都不客气。“还有啊,你不知道你这样会破坏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气氛你懂吗?看你一副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懂了,哎哟,都是你,害的我说到哪里都不知道了,这样会影响我思路的。” “你……” 三皇子怒极,他一个王爷,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奚落教训,岂有此理。 “三皇子,我们可都听得入神呢,你这样打断,确实是十分的不礼貌的。”祈寒卫幽幽的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闲闲的说道。 他的话,让一旁打算开口的四皇子,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只能继续听南南说故事。 奇怪,为什么这天雨国惊雷国和流云国的几个王爷皇子,好像都在帮着夜修独呢? “还是你有见识。”南南表示对这个祈寒卫挺满意的,虽然上次这个太子的弟弟打了他们家的宝儿舅舅,不过看在今天他好几次出面帮娘亲说话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祈寒卫失笑,这个南南倒是挺有意思的。“小世子,请继续。” “恩,我说到哪儿了?啊,对了,就是那样一个鬼哭狼嚎的夜晚。” ……怎么又变成了鬼哭狼嚎了?夜婉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阵阵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娘亲出走江湖,于是就来到了风苍国,那夜刚大发善心行善积德的帮人出诊治病出来打算回客栈。没想到半路忽然看到一个人,一个穿的黑乎乎的面色惨白受了重伤的男人。呐,这人就是我爹爹了。” 夜修独觉得……自己的出场形象似乎不太高大。这小东西就只记得拍自己娘亲的马屁,对自己爹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我爹爹当时正在被人追杀啊,啧啧,也不知道哪个歹人这么心狠,居然要追杀我爹爹一个堂堂王爷啊。” 皇帝听到眉心一拧,抿着唇扫过大殿中的人。 南南很满意自家皇爷爷凝重的眼神,继续说道,“这个虽说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可是我娘亲是大夫嘛,大夫看到一个人忽然倒在自己的面前,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更何况我娘亲又是个心地善良医者仁心见义勇为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扯远了。总之,我爹爹不能不救的,对吧皇爷爷。” “当然。”一想到修儿六年前若不是遇到了鬼医,说不定真的就会没命了。 二皇子抬头望着大殿的房梁,他预估的没错,估摸着说道南南出生时,应该已经天黑了。老实说,他现在肚子有些饿了。 南南笑眯眯的点头,道,“所以,我娘亲就把我爹爹给救了。哎,爹爹当时受的伤很重的啊,所以救了一天肯定不够,两天也是不够的,三天四天五天我爹爹都还没醒呢。足足半个月啊,我爹爹的病情才算是有了起色。我娘亲当时也不知道爹爹的身份,爹爹也没说,所以也没王府的下人来接爹爹照顾爹爹。恩,因此直到我爹爹的伤痊愈时,都是我娘亲在照顾爹爹,没办法,我娘亲太善良了,哎。” 现在的重点不是在说爹爹吗?怎么又称赞你娘亲了? “大家都知道,我爹爹很俊的对吧,我娘亲又花容月貌聪敏可人医术高明人见人爱的,所以两个人相处相处着,总会发生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的是吧?” 夜修独心里不平衡极了,很!俊!的!?对吧??从头到尾,他的形容词就只有这么三个字,还不是成语?这小东西,描述娘亲优点怎么就有说不完的好话了? “大家都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这个连我这么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没道理不晓得的,对吧?”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早熟了? “我爹爹和我娘亲就这样相处之中知道了彼此的优点,慢慢的感情就升温,发酵了。不过你们的思想不要不纯洁啊,他们最多就是交流病情而已,其他的事情没干。” “……”不纯洁的是你吧,众人默。 “然后,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爹爹出门的时候碰到他的仇家了。爹爹当时旧伤未愈啊,根本就不是仇家的对手,然后就中了……媚毒。那些仇家心真是狠啊,他们想要用媚毒控制我爹爹,然后想我爹爹身败名裂啊。我爹爹是王爷嘛,身败名裂很严重的,影响的不止是我爹爹一个人,影响的是整个风苍国的形象啊。是不是,那边那个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南南指的是一个年级颇大的御史,那御史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确实,要是修王爷行为无状,丢的就是皇室的脸面。 不过,这孩子才五岁,知道的是不是……有些多啊?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幸好,我爹爹虽然中了毒,但还是逃了出来。我爹爹当时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以为是一般的毒药,就想着找我娘亲帮他解毒。我娘亲当时医术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娘亲对爹爹中的媚毒也束手无策。” “哎,可怜我爹爹,当时整个人都要发疯了,手上被抓得全是血,我娘亲用绳子绑着他都没用啊,眼睛鼻孔也开始出血了,眼睛都要吐出来一样,身子一直在抖,随时都要丢掉性命啊。” 南南,别说了,你爹爹恐怕要没脸见人了。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无语后悔极了。 “我娘亲也着急上火啊,当时提议带我爹爹去青楼。可是我爹爹不肯啊,他说那些仇家肯定早就在各个青楼里安排了人,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不能中计的。恩,我爹爹大仁大义,为了风苍国的荣誉,就算自己死掉,也不愿意随了敌人的意愿。” “这种崇拜的品质,是不是很让人敬佩?” 他又开始看着那个御史。 “……”御史觉得亚历山大,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第四百零四章 重头戏来了 “哎,所以说我娘亲也被我爹爹的高尚情操给震慑住了,于是只能放弃带我爹爹出去找青楼的打算。但是,当时的情况真的是万分紧急一触即发啊,摆在我娘亲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眼睁睁的看着我爹爹去死,还有一条,是她自己帮爹爹解毒。万般无奈之下,我娘亲就,就,英勇就义了。” “……”英勇就义?“南南,注意用词。”玉清落铁青着脸警告他。 南南茫然的回头,“哦”了一声,随后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换了一个词,“于是,我娘亲就舍身成仁了。” “噗……”大殿中,到底还是有人忍不住,被南南如此乱来的说法惹得失笑。 二皇子更是直接捂着嘴,转过身去了。哎,玉清落和夜修独的名声,全被南南坑完了。 南南却依旧说得兴致勃勃的,不理会大殿中那些表情不已的人们,脑袋晃了晃,很是感慨的说道,“后来,我爹爹的媚毒就解了。娘亲的清白没了,我爹爹也是个有担当会负责任的人。于是他就对我娘亲说,‘青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然后,我娘亲就羞嗒嗒的点了点头。” 羞嗒嗒你妹,玉清落几乎要抬起脚往他背上踹过去了。 二皇子继续闷笑,果真,当初挑了南南来说这个故事,果然更加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更加的让人……想笑。 “但是呢,因为再次碰到仇家的关系,我爹爹的伤口又裂开了。等到他调养好回府准备成亲的事情并打算禀告皇爷爷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悲催的,我娘亲竟然怀孕了。啊,不对,不能说悲催的,应该说幸运的,毕竟有了我这个儿子,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我娘亲想要告诉爹爹自己怀孕的事情的,没想到碰到一个恶仆人,那个恶仆人竟然说我爹爹要娶什么什么千金小姐,说不会看上我娘亲这种粗野女子,说我娘亲这种江湖女子就算是给我爹爹当妾都没资格啊。我娘亲心高气傲啊,听说我爹爹这么嫌弃她,心里肯定不舒服很伤心啊。但是我娘亲对爹爹还是有些信心的,她觉得我爹爹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没责任心的事情的。” “于是我娘亲就一个人在客栈等啊等啊等啊,等到天地变色,等到春去秋来,等到头发都白了,足足等了五天啊。但是我爹爹和我娘亲约定见面的时间明明是三天,他却迟到了两天了。” 于是五天时间,已经是春去秋来了吗?南南,你的日子会不会过的比别人快一些? 玉清落眼角抖了两下,只觉得这个故事好狗血啊,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她都觉得没脸听下去了。 但是,这样的故事似乎对于消息贫乏又有些向往自由爱情的古人来说,貌似很动容。一个个听到这里,脸上居然露出了悲伤愤恨的表情来。 南南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悲情氛围,声音变得很是沉重,“可怜我娘亲明明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遇到了感情之事,也变得懦弱,害怕,紧张了。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哦,也就是我,很伤心的说,‘宝宝啊,你爹爹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他不要咱娘两了。娘亲真是瞎了眼,看上了那样一个渣男。你放心吧,娘亲一定会把你生下来的,就算受到再多的苦,遭受再大的罪,娘亲都不会不要你的’。” “呜呜呜,人都说母爱是伟大的,我娘亲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女人,就算她身边一个朋友一个亲人都没有,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我。所以南南这辈子,最爱最爱的人,就是娘亲了。” 人群中有人受到他哭泣的声音影响,也或许是感同身受,或许是想到自己的处境,或许是联想到为了儿女不顾一切的母亲。毕竟古往今来,从来不缺的,就是为了儿女奋不顾身的母爱例子。大殿之中,也有人跟着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有人更是对着夜修独怒目而视,“修王爷呢?修王爷到底哪里去了?说好三天见面,为什么等了五天还不出现?” “是啊是啊,难道修王爷真的是那个薄情寡信之人吗?” “修王爷,青姑娘可是为了救你才把自己的清白交到你手上的,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夜修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垂眸瞪了南南一眼。 南南感受到自家爹爹的怨念,赶紧出声澄清道,“大家别怪我爹爹,我爹爹是个好人,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我爹爹不出现,是因为那几天正好有事,他的两个忠心的护卫,为了救我爹爹身受重伤,我爹爹当时要照顾他们,才会耽搁了时间的。我爹爹也没想到娘亲怀孕了,还去王府找过他,也不知道有个恶仆人羞辱误导过我娘亲。这一切,阴差阳错啊……哎,等到我爹爹赶到客栈的时候,我娘亲已经伤心欲绝收拾包袱带着肚子里的我离开了帝都,离开了风苍国。从此……浪迹天涯,独自疗着情伤。” “可怜我爹爹,不知道我娘亲去了哪里,也只能痴痴的在客栈中等待我娘亲的出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啊。后来我爹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寻找我娘亲,也慢慢的知道了那个恶仆人的真面目,才发现我娘亲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的。爹爹惩罚了恶仆人,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娘亲。他那个时候啊,还不知道我娘亲的真实身份。” “不过,就算爹爹知道了,去了天雨国皇宫找娘亲,也是找不到的,毕竟我娘亲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回去,也是给天雨国丢了脸面,没脸去见我的皇帝外公啊。她只能四处漂泊,帮人看病赚取一些银两。” 有人忍不住拿着帕子掩了掩眼角,“可怜啊,一对有情人,就这样天各一方。原本一段美好的姻缘,就被那个恶仆人给拆散了。” 南南跟着点点头,“就是就是。” “那后来呢?你娘亲和你爹爹,是如何重逢的?” 南南叹了一口气,随即眸子一亮,“接下来,重头戏就要来了。” 第四百零五章 狗血到不行 众人听得一愣,重头戏? “话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你哪来那么多的月黑风高?”玉清落有些控制不住了,这小东西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南南嘟了嘟嘴,“我只是按照真实情况描述嘛,娘亲你不要打岔。” “就是就是,青姑娘你不要打扰南南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哪个妃子,忽然开口说了一声,大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点点头。 玉清落噎了一下,拜托,她不是这故事里面的主角吗?她居然还没有开口的权力了? 南南竟然得意的冲着她笑了一下,只是在玉清落凶狠的眼神下,又急急忙忙的将视线收了回来,缩了缩脖子,这才继续道,“总之,那天夜里,狂风大作,气氛异常的诡异阴黑。我娘亲忽然感觉到肚子很不舒服,一个人躺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边连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稳婆了。” “我娘亲满头大汗泪流满面,要不是她有医术傍身,给自己喂了续命提气的药,恐怕根本就撑不下来啊。娘亲很痛,叫声凄厉撕心裂肺啊。终于,旁边屋子里有个妇人听到我娘亲的叫声跑了过来,有个人帮忙,终于能让我娘亲轻松一点了。可是那个妇人不是稳婆啊,也不知道要如何接生,手忙脚乱也是一通乱忙活。” “我娘亲尽管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她惦记着在肚子里的孩子,哦,也就是我。她不能让我有事,所以她就狠狠的掐自己的胳膊,一下两下三下,掐的胳膊上青红一片,终于清醒过来。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指挥那个妇人帮着我娘亲接生。” 南南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玉清落。 其实她知道的,娘亲生自己的时候,远远要比自己方才说的这些还要辛苦百倍。当时于作临的人在追杀娘亲和葛嬷嬷,当时是在脏乱不堪的破庙里,当时娘亲难产大出血,甚至一度昏迷死去。 葛嬷嬷那时真的以为娘亲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还是想要生下孩子吧。忽然之间又睁开眼,用尽全力将自己给生了下来。 一想到这些,南南心里便有些酸楚,声音也停了下来。 大殿一瞬间寂静无声,所有等着南南说话,被他描述的心都揪起来的人,此刻诧异的看向那个站在中间的小家伙。 半晌,有人提醒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南南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忽然就对着玉清落冲了过来,小手圈上她的腰身,情绪低落的说道,“娘亲,谢谢你,谢谢你那么努力的保护我,给我生命。娘亲,南南,南南以后一定会孝顺你,对你好的。”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微微蹲了下来,抱住他小小却坚硬的身子,笑道,“好了,娘亲知道南南是个好孩子。” 玉清落不知道葛嬷嬷是什么时候告诉南南这些事情的,只知道,每次小家伙想着这些过往,就会很心疼的看着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拥抱自己。 夜修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紧了紧,盯着母子两个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也冲动的想要上前,把他至亲至爱的两个人拥进怀里,告诉他们,以后有他在,不会再让他们受到那样的委屈了。 大殿里越发的安静起来,就是坐在上首的太后,也不由的接过绿芙递过来的帕子,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为了孩子,再多的苦再多的痛也不怕的。皇上,青姑娘是个好姑娘,她给咱们风苍国保住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皇帝点了点头,视线在大殿中巡视的一圈,看到许多的大臣和女眷,都眸光柔和下来,动容的看着那对母子。就是那几个十分严厉有些迂腐的御史,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抿紧了嘴巴,似乎也妥协了。 南南吧嗒吧嗒的掉了几颗泪,这才退开玉清落的跟前,只是情绪看起来依旧有些低落。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道,“后面的事情我来说吧,青儿生了孩子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而且南南也因为在肚子里难产多时的原因,总是生着病,想要痊愈,珍贵的药材少不了。而以青儿的身子状况,已经不能单独去那些高山悬崖采药了,青儿的积蓄也很快用完。直到有一天看到南南在自己的面前晕死过去半天才救回来,青儿意识到再不给南南用好药,南南恐怕有性命之忧了。她这才让人送信回来,送到了我的手上。” “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青儿的消息了,父皇也是十分的焦急,如今接到急信以后,立马让本皇子带着人快马加鞭的把青儿和南南接了回来。有了最好的药,最好的环境,最熟悉的人伺候,青儿的身子也慢慢的好了起来,南南也终于有了健康的身子,能跑能跳了。” “青儿是未婚生子,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青儿也不肯说。父皇很是震怒,只是青儿毕竟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南南又那么惹人喜爱,父皇最终没有狠下心治青儿的罪。只是,他要为青儿物色驸马,青儿心里还有修王爷,又舍不得南南认别的男子为父亲,干脆离宫出走,带着南南继续悬壶济世。而鬼医的名字,也越发的响亮了。” “四年前,修王爷得知鬼医这一号人物,得到的消息和描述,和他认识的青儿十分相似。就算有着一线希望,修王爷还是离开了帝都,开始寻找鬼医,这一找,便是许久。”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修王爷四年前忽然离开帝都,是为了寻找青姑娘。” “是啊,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玉清落暗暗的翻了翻白眼,真是狗血到不行,这些人为什么会相信啊,为什么要相信啊?特么的,难道就没有雷同的故事从她们耳朵过过? 第四百零六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太后有些怜爱的看了看南南,再看了看玉清落。 那目光慈祥的看的玉清落一阵阵的毛骨悚然,随后,耳边便飘来了太后的声音,“皇帝,修儿和青姑娘的这段路走来也是波折重重,十分的不容易,两个都是痴情人,如今总算是皆大欢喜的。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青姑娘也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身份地位和咱们修儿又是天作之合,就选个好日子,让他们尽快的成亲吧。” “母后说的是,这选日子的事情,就交给母后和贵妃吧。这婚事,可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太后一怔,看了蒙贵妃一眼,心里略微有些不满。不过皇帝说的也没错,蒙贵妃毕竟是夜修独的母妃,如今又是宫中的主事,总不能不经她手的。 犹豫了一下,她只能点点头。 而蒙贵妃,却到此刻还有些回不了神。那双放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揪住了椅子两边的扶手,身子绷得紧紧的。一路走来波折重重?哈,波折重重就能够修成正果了吗?她和那人也是波折重重,可是到了如今,却要天各一方,见不到彼此。皇帝既然有这般的好心,当初为何不成全她和那人? 很好,成亲是吧,她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来成这个亲。 皇帝没有注意到她沉静表情下已经有些扭曲的思想,只是觉得蒙贵妃和太后关系有些僵,这一次难得一向对修儿态度淡然的太后喜爱南南,帮着修儿,那也正好是她和蒙贵妃修好关系的时候。 “呵,成亲?”皇帝没听到蒙贵妃的回答,敢想问她意见,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哼声。 皇帝诧异的看过去,就见上官锦表情了冷酷冰寒,带着说不出的压迫直直的盯着大殿之中的几人。 “摄政王觉得那里不妥?”夜修独挑高了眉,心里的那股怪异越发的明显。 这个上官锦,心思不单纯。 上官锦睥睨的瞥了他一眼,回头看向皇帝,“皇上,如今正是四国大赛最是紧张的时刻,修王爷要是在这个时刻筹备亲事,岂不是太不重视四国大赛了?这是在藐视我们其他三国吗?” 皇帝眉心一拧,这上官锦还真是喜欢找麻烦。 “摄政王言重了,修儿的亲事自然不会放在现在。等到四国大赛结束后,才会正是筹备婚事。届时,摄政王若是得空,还请留下来喝杯喜酒。” 上官锦笑了一声,“哦,等到四国大赛结束后才举行啊。那本王倒是没有意见了。” 四国大赛还有一段日子,再筹备婚礼,最起码要等到三四个月后了。 皇帝皱眉,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倒是回过神的蒙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上官锦一眼,眸子微眯,随后淡然优雅的坐直了身子。 皇帝今日真的有些累了,早上南南的身世揭晓,下午又是青姑娘的身世被扯出,偏偏大殿之中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也算是大事告成了。 “诸位大臣对这门亲事,还有何意见吗?”毕竟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事情的,有些老顽固,恐怕还是会觉得玉清落私德败坏的。 果然,皇帝这话一出,立刻有人上前一步,道,“皇上,青姑娘到底未婚生子,她若是成为修王爷的正妃,恐怕遭人诟病,依臣看……” “未婚生子又如何?”祈寒卫看了那个大臣一眼,冷笑起来,“方才南南说了那些话,难道这位大人一点感触都没有吗?还是大人认为,当初青姑娘不该以自己清白之身救下修王爷的命,不该冒着生命危险为皇室诞下皇孙?这样的女子,大人还想委屈了她不成?本太子都觉得青姑娘是个了不起的女子,若是风苍国委屈了青姑娘,本太子便让她当了这个太子妃。” 那个刚想说话的大臣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祈寒卫。 这个流云国的太子一向温和,竟然敢如此不按常理,不介意自己的太子妃不是清白之身吗? 上官锦也不甘示弱,“是啊,要是青姑娘觉得委屈了,惊雷国随时欢迎青姑娘。” 大殿之中更是三不五时的响起抽气声,这流云国和惊雷国,都是要为青姑娘撑腰啊。 皇帝虽然心里不舒坦,不过也真是因为有了这两位的声援,让大殿里那些原本还有意见想的大臣和妃子女眷,全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玉清落对着两人意思意思的福了福身,道,“多谢摄政王和太子的好意,本公主相信修王爷,定然不会委屈了我的。” 夜修独笑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自然,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也只会是你一个人。” 有人艳羡的看着那一对璧人,有人则憎恨的看着他们。 于作临双眸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眼里风暴瞬间席卷,只觉得一阵酸涩愤怒,抬脚就要往前。 谁知长摆下忽然传来一阵拉力,他垂眸一看,就见依旧跪在地上的于家大夫人,祈求的对着他摇了摇头。 于作临咬牙,是,现在说什么,似乎都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他无法证明玉清落的身份,更加没有资格让人去检查她的身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夜修独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 “于大人。”上首的皇帝忽然开口,“今日之事你实在是做的糊涂,青姑娘的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你未调查清楚便擅自揭了她的面纱,且劳师动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朕念在你受李氏蒙蔽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罚你看守城门一个月,重打三十大板,你可有不服?” 于家大夫人脸色煞白,重打三十大板?陈姬心母女只是挨了巴掌都变成这样,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 “臣领旨,谢皇上恩典。”于作临跪在地上,对着皇帝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同时挑高了眉。 第四百零七章 你凶什么 只是三十大板,并当城门小兵一个月啊。 看来,皇帝对于作临还是有些偏疼的,他对于作临依旧寄予厚望,将来还是可能会有机会翻身。 于作临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垂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双手死死的捏紧,暗暗冷笑。 外边很快有侍卫走来,直接拖走了于作临。 于家大夫人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拉了出去,不多时,外边便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 皇帝没听到夜修独和玉清落等人的反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朕也有些累了,都退下吧。” 说罢,就见苗千秋已经弯着身子踩着小步子走到他身旁,搀扶着皇帝的手从座位上下来,稳步走出了大殿。 太后皇后蒙贵妃等人,也缓缓的站起了身,目不斜视的跟着离开。 “臣等恭送皇上。”大殿之中很快响起众位大臣恭敬的声音,没一会儿,也陆陆续续的往外散去。 许久后,偌大的大殿之中,便只余下夜修独玉清落一家子,以及玉建达三口人了。于家的大夫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大殿,看着挨打的于作临泣不成声。 大殿内十分的安静,玉建达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下,抬眸殷殷的看着玉清落,眸中的神色十分的复杂。 良久,才听到玉建达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清落,爹爹……对不起你。” 玉清落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对这个名义上的爹爹,她一开始还抱有一线希望,盼望着他最起码能够为玉宝儿做主,能重视玉家这个唯一的独苗。 没想到,他竟然能让人失望至此。 “玉大人。”玉清落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对不起的,是你真正的女儿,而不是我。今日要不是看在宝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我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你。” 玉建达身子猛地一抖,有些错愕的看向面色平静语调却怨毒的玉清落,嘴巴张了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大人,好好的看着你们家的两个女人。她们从此以后安分守己便好,若是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再起心思,只要被我抓到一点点,我就会把她们往死里整,绝对不会只是那么几个巴掌而已。”玉清落笑的阴森森的,看的一旁非要留下来看热闹的二皇子身子一阵阵的发抖。 玉清落说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她这人向来锱铢必报,说到做到,还真是……得罪不起的。 陈姬心母女两个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本想抬头瞪她的念头也被狠狠的掐了下去。 “清落,她们,她们到底是……就算姬心不是你亲生母亲,可轻柔,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啊。”玉建达有些难以置信,清落怎么会变得这么狠毒,残暴? 玉宝儿有些听不下去了,愤愤的走到了玉建达的面前,怒道,“爹,你不要再张口闭口的和姐姐攀关系了,宝儿早就说过,姐姐不是玉家的人,她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和你也好,和玉清柔也好,都没半点关系。再说了,姐姐方才说过,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不主动招惹我们,姐姐自然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若是真有一天她们出了事,爹爹应该想想是何原因,而不是一味的怪罪姐姐心狠,爹爹,这么多年来,今日是宝儿对你最失望的一天。” 玉建达身子僵直,失望?他抬起头,从玉清落和玉宝儿的眼里,都看到了失望,对这个爹爹的失望。 玉建达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一片,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的瘫软坐在地上。 玉宝儿说完,便抓住了玉清落的手,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好。”玉清落笑了笑,率先离开了大殿。 夜修独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他们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玉家的人,这样的家人,也不值得任何人留念。 大殿里没了他们的身影,一瞬间萧瑟安静的厉害。 玉建达双手发颤的撑在地面上,想站起来,只是站到一半,身上的力气又像是被抽走一样,重新跌了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他硬是没能站起身来。 玉建达有些恐慌的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双手,这是……怎么了?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等着吧,我一定要那个小贱人好看。嗤……” 耳边忽然响起陈姬心的声音,玉建达猛地一抬头,恼恨的看着她,“你还想做什么?你在骂谁小贱人?” “老爷,你冲我凶什么?现在有力气来骂我了吗?刚才我和清柔被打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胆子说一句话?我就骂她小贱人怎么了?她连你都不认,连是玉家的女儿都不认,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她这是欺师灭祖,数典忘祖,要天打雷劈的。”陈姬心休息了一会儿,脸上的痛意减少了不小。虽然说话之间还是扯动酸痛,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就算再痛,也得发泄出来。 “你闭嘴。”玉建达豁然扬起手,然而一对上她那红肿布满血丝的双颊,却怎么也没办法打下去。 他狠狠的将手收了回来,一提气,骤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警告你们两个,从今天起给我安安分分的。要是再敢惹出什么事情来,我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了。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是瞎了眼了,让你害了我玉家唯一的儿子。” “我怎么就害他了?玉宝儿现在不也不把你这个爹放在眼里吗?哈,他现在是了不起了,是小郡王了,他身份高着呢。你怎么不说他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给他的?” “你简直强词夺理。” “我哪里说错了?我……” 陈姬心和玉建达的争吵声在大殿中回荡,就算玉清落一伙人走得远了,可对于耳力惊人的夜修独和二皇子来说,争吵声依旧一字不漏的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两人彼此一笑,看来,那个陈姬心还是没能吸取教训,如此,可就怪不得他们了。 “咦,打完了吗?”走在前面的南南忽然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走路走的踉踉跄跄的两人。 第四百零八章 羞辱 玉清落和夜修独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于家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扶着于作临,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外走。 三十大板,打的还真是快啊。 玉清落斜斜的挑了一下眉,这于作临旧伤未愈再添新伤,怕是要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好一阵子了。 其实,她倒是觉得,如此一点一点的收拾于作临,才是上上之策。 不知道于作临这个心高气傲的武状元去守城门,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才想着,就见于作临一瘸一拐的很快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看到面前多出来的及双脚,大夫人和于作临都不由的抬起头来。 见到走在最前面的玉清落时,于作临的瞳孔猛地一缩,怒意上扬,“你……唔……” 大夫人立刻紧张的扶着他,吃力的拍着他的胸口,试图让他不要动怒。 “于大人,三十大板的滋味如何?”玉清落心情特别的爽快,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啊,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恶有恶报啊。 于作临咬牙切齿,很有冲上前一把撕了她的冲动。 只是,身上受着的伤不允许,玉清落身后一左一右保护着她的修王爷和二皇子不允许,他只能将胸口的怒意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手指紧了紧,他对着一旁的大夫人说道,“娘,咱们走。” “于大人。”玉清落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玉宝儿的脑袋,轻声说道,“我听说,玉家大小姐和你从小便有婚约,可是呢,于大人有了本事成了武状元再荣升为少年将军,眼光自此便高了,瞧不上玉家的大小姐,所以在新婚之夜便让这位身份低微的妻子成了弃妇。啧啧……” “呵,你到底想说什么?”还说不是玉清落?哈,她还敢说自己不是玉清落?她的言语当中分明含着对当年自己行为的控诉。这女人,哈,想必很在乎当年的事情啊。 于作临的心里忽然又变得酸涩扭曲起来,她在乎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也在乎他的看法的? 玉清落不知道他已经自动把她的意思理解提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听到于作临这般问,却是正中下怀。 “我没想怎么样啊。”玉清落十分的无辜,“只是通过那件事,让我觉得于大人应该是很重视官职高低,所以想问一问于大人,被派去当守城小兵一个月,心里的滋味如何?唔,顺便提醒一下于大人,你此刻面前站着一个王爷,一个皇子,一个公主,一个小郡王,于大人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们行个礼呢?” 南南脑袋左右摆了摆,扳着手指开始算。爹爹是王爷,娘亲是公主,棉花糖叔叔是皇子,宝儿舅舅是小郡王,啊咧,那他呢? 他有些不平衡,忙挺起胸膛加了一句,“还有还有,还有一个小世子。” 小世子也是很威风的,不能漏了他的身份的。 夜修独失笑,南南向来最是注重自己的形象高大不高大,如今算来算去,他倒是成了最没有地位的一个了。 咳,回去估计要闹了。 于作临猛地惊住,目光凶狠阴沉的看向玉清落。是,以前他仗着自己官位比玉建达高,仗着自己受人追捧受皇帝重用,压根就看不起玉家的大小姐。 没想到,今天他却要对着自己曾经鄙夷轻视的人……行礼。 做梦,她做梦…… “民妇见过修王爷,二皇子,天福公主,小郡王,小世子。” 然而,在于作临的怒意涨到至高点的时候,身旁的大夫人,却忽然压着他的脑袋,微微的低了头,率先开了口。 于作临一愣,随即心中一痛。是啊,就连他向来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娘亲,都看的比他要清楚,知道此刻若是不低头,必然会被抓着把柄,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恨意,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让自己的娘亲跟着受到连累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吞下所有的高傲和怨恨,于作临撑着受伤的身子低了头,行了礼。 玉清落盯着妥协的于作临,抿着唇不说话。 许久,腰上才多了一双手,轻轻的搂着她有些轻颤的身子。玉清落一怔,抬头便见夜修独柔和的视线,“他们已经走了。” 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于作临害的她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害的南南差点因难产窒息,害的他几年来病体缠身。如此大恨,谁能吞得下这口气?就算是他,就算没有亲生经历过,他都恨不得将于作临碎尸万段。 小小羞辱,已经算是便宜了那个人渣。 玉清落呼出一口气,松了松紧绷的肩头,回头看向渐行渐远的那对母子,眸子微微的眯起。 于作临纵然心里恨极怒极,也不敢在此刻回头。他指向尽快的离开这里,尽快的逃离玉清落那样轻蔑鄙夷的视线。 大夫人一直咬着唇,扶着他上了于家的马车,才心疼的看着他背上惨不忍睹的伤,哭道,“作临,是不是很疼。” 疼?这点疼不算什么,他心口那里,才是真的疼。被羞辱,被陷害,被冤枉的疼。 “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全部连根拔起。” “作临,算了,娘求你了。现在的玉清落身份不一样,她是公主啊,不久以后就是修王妃了,咱们怎么斗得过?作临,娘只想你平平安安啊。” “修王妃?”于作临冷笑,“她也要能坐上那个位置才行。” “作临,你别做傻事……”大夫人心里恐慌不已,她一直以来打交道的圈子,也只是一些身份一般的贵妇人,哪里见过今天这样的阵仗?皇帝太后娘娘排排坐,还有三国的使臣,看样子全部都是站在玉清落那一边的,说杀人就杀人,说打巴掌就打巴掌,她真的要疯掉了。 于作临闭上眼,不打算和大夫人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车夫上路,回于府。 他们的马车一走,夜修独一行人也走了出来。 只是几人刚走到他们的马车前,就见一个人正微微低垂着脑袋,等着他们。 第四百零九章 在另外一处 见到他们出来,那人脸上一喜,只是又怕有人看见一样,忙压低了帽檐,想要迎上来的步子微微一顿,又静静的站在原地。 二皇子见状,忍不住挑了挑眉,倒是对夜修独和玉清落几人道了声别,自己跨上了停在一边的骏马,慵懒悠闲的往天雨国的驿馆行去。 “姜大夫。”夜修独等到他走的远了,这才朝着等在那里的人走去,与他打了声招呼,“今日多谢你了。” “修王爷客气了,我也没出上什么力,今日之事,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比起修王爷帮兴盛医馆做的,实在是九牛一毛,让在下汗颜啊。” 姜云生叹了一口气,干笑了一声,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他的师父,前任太医院院首任大夫被杀已经过去一些时日了。任大夫是他的恩师,如父如母般的把他拉扯长大,将自己的本事悉数传给他。 对于任大夫被杀,最悲伤难受恨不得将凶手绳之于法的人便是他姜云生了。 这事报了衙门,因着任大夫是前太医院院首的身份,宫中自然也知道了。但是,也因着他只是前任院首的身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尊贵和殊荣,京兆尹办事并不得力,除了随意的敷衍几句,似乎便想要将这事归入无头公案中去了。 至于其他和任大夫交好的人,也是人走茶凉,各个都在忙着四国大赛的事情,各个都在想着让自家的子女亲属在大赛当中大放异彩,没有人理会到处奔走试图查明真相的姜云生。 姜云生心灰意冷之际,金琉璃却满身血污的将一个杀手丢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杀害任大夫的就是这人。 姜云生这才知道,一向闲事不理冷漠嚣张的修王爷,在得知任大夫被杀的那一刻,便已经暗中着人查找凶手了。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抓了回来,没有交给衙门,没有交给皇上,而是任由他来处置。 只是可惜,那杀手性子烈得很,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撬不开那杀手的嘴,没能得知幕后的主使之人是谁,便吞药自杀了。 线索断了…… 可是至少,多日来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任大夫的仇报了一半。 如此大恩,别说只是上殿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就算要了他的命,姜云生也不会多说半句的。 夜修独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不管如何,今日辛苦你了。姜大夫,就此别过。” 虽然姜云生说的是实话,可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收受贿赂隐瞒病情的事情,对他的声誉怕是影响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姜云生见他要走,倏地上前一步,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夜修独顿了一下,“姜大夫还有事?” “那个……”姜云生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知道,当初杀手潜进我师父的房间杀害我师父后,还把房间翻找的乱七八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恩,这事本王听说过。” 姜云生又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王爷,你是我和师父的大恩人,有些事情,我能倚仗的便也只有你了。所以,我只能在这里求王爷,帮我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让师父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任大夫的为人本王很清楚,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查的。” “既然如此,那……那有些话,我也就不瞒王爷了。”姜云生把帽檐压低了几分,声音低若蚊吟,仿佛压根就听不到一般。 可夜修独却眸子一亮,将他的话吸收的一丝不漏。半晌,嘴角微微勾起,神态依旧冷漠,“本王知道了,姜大夫先回兴盛医馆吧。” “是。”姜云生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周边的情况,闪身进了一旁的小巷子,朝着医馆走去。 夜修独将车帘子一掀,倏地跃了上去。 靠在一旁休息的玉清落感受到车子的震动,微微的抬了抬眸,问他,“都说好了?” “恩。”夜修独将南南抱到另外一边,和玉宝儿排排坐着,自己挨到了玉清落的身边。 玉清落却冷笑一声,“都说什么了?” 夜修独神情一凛,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寒意涌了上来。是了,他貌似忘记了一件事情,忘记了玉清落善于秋后算账,忘记了……她露出这种笑的深意了。 该死的二皇子,居然早先一步逃得无影无踪了。 夜修独紧了一下手指,尽量忽略玉清落眼里传达的那种阴森的目光,一本正经的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 “姜大夫说,当初杀了任大夫翻找房间的杀手似乎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而且,那个房间里也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任大夫真正存放贵重物品且细心看护的东西,都在另外一处。” 玉清落一愣,还真的被转移掉了注意力。 “你是说,那个杀手或者是幕后主使人,要找的东西,可能在另外一处?” “恩。”夜修独暗中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对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玉清落垂眸沉思了片刻,“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玉清落对任大夫,也十分的尊敬的,那是个值得人爱戴的老者,是个对医术孜孜不倦的老者,她也想尽快的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夜修独笑了,他就知道她开始迫不及待了,“现在。”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来都是夜黑风高好做事的。况且打铁需趁热,幕后之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手,他们得抓紧时间。 想至此,夜修独对着外边驾着马车而行的沈鹰低低的交代了几句。 沈鹰会意,车头一转,便缓缓的往一旁的巷子里行去。那条巷子是去修王府的近路,却也是去姜云生所说的位置的方向。 马车大约又行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在一栋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院落里停下。 车帘子一掀,院门倏地从里面被人打了开来。 姜云生已经拿着一个烛台,谨慎小心的等在那里了。 第四百一十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爷,青姑娘,这边请。”姜云生默默的迎着几人往院落里面走。 南南迷迷糊糊的,在车上也没听到夜修独和玉清落的交谈声。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早就过了用晚膳的点了,今天他的功劳那么大,爹爹和娘亲是不是要带着他去吃大餐呢? 因此一下马车,他便拉着玉宝儿的手开始东张西望。 片刻后,十分失望的顿住了脚步,“娘亲,我饿。” 玉清落刚踏上面前的一个台阶,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控诉。 姜云生有些尴尬,他心里忧虑任大夫的事情,只想着赶紧把凶手给找出来,查明事情的真相。因此还真的没考虑天色已晚,晚膳已过的事情。 “王爷,青姑娘,要不然,咱先用膳吧。这院子里没个下人也无法做菜,不过附近正好有一家酒楼,在下去吃过,味道不错的。小世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缺了膳食。”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半晌,才听到夜修独略显得低沉的声音,“沈鹰,你先带南南和宝儿去用膳。” “是,王爷。” 南南虽然还有些不满,可看着爹爹和娘亲这么这么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的跟着沈鹰离开了院子。 姜云生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依旧端着烛台在前面带路。 一行三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简陋的屋子前才停下,那屋子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外边的锁扣也是歪歪斜斜的,门上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蚀味,像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一样。 这样的一个屋子,确实不会惹人注意,更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任大夫珍藏东西的地方。 姜云生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子,在那扇门的旁边熏了熏,片刻后,那门上的腐蚀味便散去了不少。 玉清落挑了挑眉,这任大夫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啊。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被姜云生推开了。 夜修独两人定睛一看,发现这屋里的东西也是杂乱不堪的,从里到外,还真的像是个破旧的没人住的房间一样。 “这地方师父只告诉了我,就连师娘也不知道。”姜云生护着烛台,小心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视线在整个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后,才微微有些情绪低落的开了口,“我也只是跟着师父来过两次,大致的看了看,这里面大多是师父这些年来珍藏的医书和研究的成果。师父被杀后,我也曾经来过这里,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夜修独眸光凛然,瞥了几眼放置在一旁的柜子和书桌。其实这里的东西并不多,就如同姜云生所说,大部分是书籍之类的。 玉清落眸光略略的发亮,她的医术虽然不差,但是要说经验,自然没有任大夫这样的人多。尤其是古代医术,是她十分迫切的想要更多的去研究的。 她动手,随意的翻看了几本,发现任大夫写的都比较随性,好像想到什么便写什么似的。 老实说,要从这些看着不多可比较杂乱的书籍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来,还真是不太容易。 “姜大夫,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玉清落抬了抬手,把手中的那本书微微的扬了扬。 姜云生点点头,“是,这里的书我都有仔细的看过。可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有些无力,在调查师父被杀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十分的没用,好似一点忙都帮不上似的。 玉清落点点头,又拿起桌子上的书本翻了翻,看了几本便微微的皱起眉来。其实真要算起来,这些东西也算不上是什么珍贵的物品,书里面记载的也不是秘密的高深的医术,真要说起来,应该算是相当于……心情和感想之类的吧,这是个人隐私,所以才会单独放在这样不起眼的屋子里吧。 玉清落抿着唇,抬头之时,忽然看到夜修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手指在各个角落里轻轻的敲了几下。 她一愣,走到他身边问,“你怀疑这里有密室?” “恩。”夜修独侧耳听了听敲击墙壁时所发出的声音,随口答道,“要真是重要到需要被人暗杀的地步,应该不会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否则就算是任大夫,怕也不好找出来。” 玉清落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便也跟着注意屋子里的凸起或者异常的地方。 “这里没有密室。”夜修独仔细的转了两圈后,最终停了下来。眉心轻轻的拧着,似乎也有些失望。 “那师父到底会把东西放到哪里去呢?”姜云生懊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筹莫展。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半晌,才开口道,“姜大夫,这里的书我能否带回去,我想慢慢找,总会有线索的。” 既然是心情,那也总会提到心情异常的时候吧。 姜云生一愣,倏地站起身,用力的点了点脑袋,“可以可以,自然可以,我这就收拾出来,让青姑娘带回去。” 修王爷肯这般重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当下便转过身,将架子上和桌子里的书本都整理的叠放在一起,找了两个身子系好。 玉清落看了一眼,不多,大约一手臂高的有两摞,不过要一点一点的看下来,想必也要花费掉不少时间。 姜云生十分主动的将书本提到了夜修独的马车上,再恭恭敬敬的送他们离开,这才放心的笑起来。回头再仔细的把门锁上,寂静无声的院落很快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 在那间屋子里耽搁了好一段时间,因此等到夜修独和玉清落抵达南南他们所在的酒楼时,整个酒楼里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就连说书的也收拾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夜修独推开包厢,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南南扫荡的差不多了。此刻的小家伙,正挨近玉宝儿的身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到他们进来,他立刻正襟危坐,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对着他们傻兮兮的笑。 第四百一十一章 来了两个人 夜修独没有错过玉宝儿脸上闪过的一丝为难。 他暗笑一声,南南肯定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宝儿看起来不太乐意,只是又习惯性了去听南南的话,所以这会子表情很是纠结。 沈鹰看到主子来了,忙让小二将热在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 玉清落有些饿很了,南南方才神神秘秘的说了什么,她也没心思去计较,狼吞虎咽了好一阵子后,才总算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气来。 夜修独纵然肚子空荡荡的,吃起东西来,却依旧优雅安静。 就吃东西这一点上,南南绝对是遗传了玉清落的。 最起码,看到吃的如此淡然的夜修独时,玉清落心里就是这么不甘心的想着。 不平衡,十分的不平衡,这一旦不平衡,心里的恶劣因子也慢慢的开始跟着升腾起来,想要虐人的心态越发的浓郁了。 因此,等到几人吃饱喝足坐上马车后,玉清落的视线便凶残的扫过马车内的三人,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夜修独一惊,低咒一声‘不好’,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呵,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在大殿上说的那个狗血的故事,是谁想出来的?” “娘亲,你怎么能说那个故事狗血呢?你都没看到,我那么声情并茂那么烘托气氛那么呕心沥血那么眉飞色舞的说了那么长的时间,把大家都感动的哭了。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你怎么能说是狗血呢?娘亲,做人呢,不能这么冷血,你难道都没被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动的哭吗?我……” 玉清落冷笑一声打断他越发口无遮拦的描述,问,“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二皇子。” “棉花糖叔叔。” 父子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坚定不移的把这事推到了某个不在现场无法替自己辩解的人身上。 玉宝儿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这个故事……是二皇子和修王爷一块想出来的,南南负责添油加醋,他负责……配合。 玉清落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话。她的视线落在了玉宝儿的身上,“宝儿,你说。” “我……”玉宝儿偷偷的抬起头,看看冷沉着脸的夜修独,再看了看拼命的冲着他挤眉弄眼差点要冲上来掐他脖子的南南,许久之后,还是把脑袋给垂了下去,弱弱的开口道,“我不知道。” 修王爷可以陷害二皇子,南南可以陷害二皇子,因为他们的身份不一样。可玉宝儿知道自己不可以,所以只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玉清落的眼睛,选了个折中的方式回答。 “那你告诉我,今日你在大殿上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我……”玉宝儿更加不敢抬头了,话当然是修王爷让他说的。可他总不能当着修王爷的面指正他吧,但是,他要说了谎话,肯定一下子就被姐姐给拆穿的。 玉宝儿越想越急,尤其是感受到脑袋上方三道火辣辣的视线的逼视,他更是紧张的脑门上都开始冒冷汗了。这么一急一哆嗦,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我,姐姐,我不知道……” “……”玉清落真想撞墙自尽算了,也明白自己是逼得太过了。她伸出手,摸了摸玉宝儿的脑袋,“算了,姐姐不要求你说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询问玉宝儿一个人的,只不过玉清落心里清楚的很,夜修独和南南都是个狡猾的,不是省油的灯,随便找个借口推给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可没想到,玉宝儿也是个死心眼的。 南南傻眼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见玉清落的视线掉了过来,南南立刻也低垂下头,肩膀一哆嗦,有样学样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娘亲,我也不知道……” “……”玉清落很想一巴掌拍过去。 “噗……”夜修独有些撑不住,闷笑出声。 这一笑,倒是立马让玉清落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夜修独暗叫一声‘糟糕’,却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坦然的模样。 “修王爷,你可骗的我好苦啊。”玉清落笑眯眯的挨近他,手指拧上他的手臂,狠狠的一捏。 夜修独嘴角陡然绷直了,却依旧严谨再严谨的开口,“青儿,这世上我最舍不得骗的人,就是你了,说话可要凭良心。” “良心?你还有脸和我讲良心,当日……啊……” 马车忽然一个颠簸,玉清落身子不稳,脑袋直直的朝着外面栽去。 夜修独眼明手快,伸手一揽,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贴的极近。 玉清落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夜修独带着怒意的声音,“沈鹰!!” “王爷恕罪,方才有块石子挡了路,天黑属下没注意。” 玉清落冷哼,“你就助纣为虐吧,天黑?你那本事,别说外边月色正浓,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你也不至于看不到石子挡路。” 不就是见不得他家王爷受到她责备吗?就那点小弯弯肠子,以为她不知道? “额,玉姑娘,你高看属下了。”沈鹰额头上汗滴滴的落下几滴汗,玉姑娘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啊。可怜他为了主子也算是蛮拼的,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提一下酬劳的问题。 玉清落翻了一下白眼,不和沈鹰扯皮,她必须要和夜修独好好的算算账。 谁知她才刚开了口,身下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传来沈鹰略略抬高的声音,“王爷,玉姑娘,王府到了。” 南南第一个踩着夜修独的身子从车上跳了下去,一下马车,嘴里一边喊着要上茅房,一边灰溜溜的逃走了。 玉清落暗暗的揉了揉眉心,这才从马车上下去。走到笑眯眯的沈鹰身边时,嘴角有些恶意的扯起,随后抬脚,重重的踩上他的脚背。 沈鹰脸部骤然扭曲起来,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玉姑娘下脚还真是狠呐。 夜修独跳下扯远,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他倒是不辛苦,不过主子待会儿,怕是要辛苦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保持三步的距离走着,然而这边才走进王府大门,就见悦心神色焦虑的跑上前来,“小姐,小姐,不好了,王府里来了两个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小爷我不好说话 来了两个人? 玉清落暂时将心口的那股怒气压了下去,回头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这才问她,“有话慢慢说,什么来了两个人?” “这个,悦心也说不清楚。就是来了两个女人,直接就进了小姐所在的院落,对着小姐的院落指指点点的,要求换这换那,把小姐的那张床都给抬出去了。”悦心嗓子眼都急的冒火了。 可偏偏那两个女人看起来来头不小,也不知道和管家说了什么,管家竟然还给她们分派了人手,任由他们指挥。 悦心拦了几下都没能拦住,最后甚至被直接轰了出来。她去找莫弦,莫弦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个的都不见人影。 刚往前跑了几步的南南耳朵倏地竖起,一听到悦心说的那几句话,身上瞬间充满斗志。 他觉得吧,他立功的机会来了。只要他帮着娘亲立了功,今天的事情,以及他明天将要做的事情,娘亲一定都会大发慈悲的原谅他的。 小小的身子立刻宛如炮弹一样又冲了回来,拉着悦心的手便一脸正气的开口道,“岂有此理,竟然还敢扔掉我娘亲的床?那床可是很珍贵的,是我和娘亲关系友好母子情深的象征,怎么能够把这么具有划时代纪念意义的东西给扔到?悦心,你说,她们还做了什么坏事,我现在就去找她们算账。” 悦心立刻被他说得斗志高昂起来,点点头牵着南南的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开口道,“她们还说那个屋子不是人住的,还说小姐用的东西都是下等人用的,屋子的品味也十分的差,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比要饭的住所还要干净。” “额……”玉清落在身后走着,回头瞥了夜修独一眼,果真见到他面色不善的模样。 其实吧,修王府里的东西都不差。夜修独又那么有钱,给她用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只不过,这王府里从来都没有女主人入住过,有些女性的胭脂水粉珠钗环佩都要特意的重新添购。玉清落用不了这些也从来都不用这些,所以王府里负责采购的嬷嬷问她有什么习惯用的东西时,她直接一口给拒绝了。 要保养,她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那些胭脂水粉的成分和味道她都不喜欢。 要首饰,她装扮向来素净,头上从来只要一根玉簪子便好。 至于屋子里的摆设装潢,她是一点都不介意。就算原本有椅子有珠帘有鲜花,也全部让她给撤了下去。她更喜欢空间宽敞一点让她研究药材方便一些。 而夜修独是个男子,且在他的认知里,向来只要她舒适喜欢便好。屋子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他都不在意。 哎,想不到,如今倒是成了他人攻击的把柄了。 不过……她怎么越听,越发觉得悦心口中的那两个人十分的熟悉呢? 正想着,几人已经站在了玉清落的院落门口了。 里面依稀能听到叮叮哐哐的声音,院门口还有几个大件的家具在往屋子里面搬。 “咦,玉姑娘回来了?”有人眼尖,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手中的大花瓶差点拿不住。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挥了挥手让她自己忙自己的去。 那人也没见到夜修独,手上拿着的东西着实有些重,看到玉清落的手势,便干净利落的转身走了。 夜修独从暗影中走出来,脚尖一提,直接跃起窜到管家的身旁,“怎么回事?” 杨管家愣了一下,忙行了礼,“王爷,您回来了?” “这些事情,谁让做的?”管家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了?王府里没人,他竟然也敢擅作主张? 杨管家抿了抿唇,悄悄的凑近夜修独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 夜修独听了片刻后,面上的阴郁之色才渐渐的散去。直至他说完,顿了一下才问道,“还要多长时间能弄好?” “差不多了,再摆上几捧花束便好了。” 夜修独点点头,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玉清落的身旁。 这边南南已经开始叉着腰对里面大声的吼了,“里面的人出来,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动我娘亲的东西。你们一个个的,知不知道我娘亲是谁啊,她可是鬼医,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知道吗?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我告诉你们啊,再敢乱来我让我爹爹把你们捆了全部扔出去。” 他骂了两句随后扭过头来看向玉清落,笑眯眯的异常谄媚的问,“娘亲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玉清落干笑的扯了扯唇,呵呵两声。 一旁的悦心也愣住了,南南刚才说什么?小姐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 额,她方才好像有听到那个年老一点的女人说过,这屋子是给天福公主住的,不能寒酸。 悦心那时候忽然想起那天皇上的赐婚圣旨,就是为了给王爷和天福公主成亲的。因此刚刚一听到那女人说起这几个字时,她心里更加不爽快了。觉得是那个尚未过门的天福公主来示威了,她好像……还在心里暗暗的骂过天福公主不要脸来着,还没嫁进来就让下人来收拾屋子了。 可是刚刚南南竟然说,小姐是……天福公主? 悦心张了张嘴,愣在那里半晌回不了神。 屋子里的动作好像也在一瞬间就停住了,南南侧耳听了听,有些嘚瑟,看来自己的威力还有很有压迫感的,都让他们停下动作了。 一想,便更加的嚣张起来,“小爷可警告你们了,小爷数到三,识相的就赶紧滚出来,滚得越远越好,小爷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当然了,你们要是能给小爷赔点银子,那是更好的。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啊,小爷我现在是世子,有一个皇爷爷,有一个皇外公,你们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婆子,快点出来。” 南南的话音一落,里边终于响起了细微轻缓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一道威严冰冷的女声,“小世子,你的教养就是这样子的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为何瞪夜修独 南南好奇的眨了眨眼,脑袋咔吧咔吧的抬起来,看向玉清落,问,“娘亲,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啊。” “岂止是耳熟啊。”玉清落一路上听着悦心的描述之时,便隐隐觉得她口中所说的两人的性子……有些熟悉。没想到,还真的是她们。 恩,玉清落表示十分的同情南南。 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说道,“记得上次你也是这么不分青红找白的乱敲门说胡话,怎么到现在还没吸取教训,还敢不确认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就敢大声叫骂了?” 南南惊恐的看着玉清落,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她,“娘,娘亲,你知道是谁?” “娘亲聪明,能猜得出。” “那你怎么都没事先和我通个气?”南南的眼里在看到那个逐渐朝着他走来的身影后渐渐的变得慌张惊恐了起来,直至萧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南南才猛地惊跳起来。 “萧,萧嬷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亲是坏蛋,世上最坏的坏蛋,她在报复他,手段卑劣形式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亏得他今天在大殿上把她夸得惨绝人寰世上绝色的,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连给他使个眼色告诉他一声都没有。 萧嬷嬷对着南南福了福身,“老奴给小世子请安,小世子方才都说了什么?” “呵呵,呵呵。”南南小手使劲的戳了戳,口水一下一下的吞咽着,双腿开始往后退,“那什么,萧嬷嬷,这月黑风高,冷风飕飕的,有些话可能被风吹得都有些变形了,所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一定都是幻觉。恩,对,是幻觉。” 他说完,开始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很肯定的样子。 夜修独扭过头,感受了一下一丝风都没有的庭院。 萧嬷嬷依旧端庄严肃,她对着夜修独和玉清落行了礼,“老奴见过修王爷,见过公主。” “萧嬷嬷不必多礼。”夜修独虚虚的抬了抬手,他对这个传闻中的萧嬷嬷也是有几分敬重的。听二皇子说,这萧嬷嬷是皇宫里的老嬷嬷,以前一直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着的,是个得力的。 她这一次为了青儿和南南千里迢迢的赶到风苍国来,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对青儿和南南也是真心的好的。 萧嬷嬷道了谢,便直起了身子,随后垂眸看向了身边的南南,“小世子觉得外边冷风飕飕的吗?” 南南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小世子还是进屋子里来吧,小世子以前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着了凉了。”说罢,萧嬷嬷便拉起了南南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屋子走去。 “额……嬷嬷,嬷嬷,不用这样的,我自己有屋子,嬷嬷……娘亲……”最后两个字可怜兮兮的,南南一边跟着萧嬷嬷走一边使劲的回头,对着玉清落挥手使眼色。 玉清落仿若没有看到,定定的站在庭院当中,却死活不肯进去一步。 萧嬷嬷走到房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道,“公主也进来吧,虽说公主医术不凡,可要是受了风寒,身子难受的还是公主自己。” 玉清落原本打算往后退的身子陡然顿住,犹豫了好半晌,才认命的跟了进去。 夜修独笑了起来,果真如同二皇子所说,不论是玉清落还是南南,两人都十分的‘害怕’萧嬷嬷。 玉清落的房间已经和往日完全不同了,整个屋子充满了女性色彩,眼色鲜明亮丽,梳妆首饰一样不少,镜面桌椅干干净净,桌子上熏着香味,清清淡淡的,将这里原本存在的那一点点的药味冲得一丝不剩。 就连夜修独进门时,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样的房间……似乎让人更加觉得温馨,充实一些。 “嬷嬷,别盖了。”南南可怜兮兮的声音又从内室传来,玉清落和夜修独透过撩起的珠帘往里面一看,嘴角齐齐的一抽。 随即,不约而同的转过脑袋,当做没有看见。 萧嬷嬷正把床上的两条被子往南南身上盖,嘴里的话依旧沉稳冰凉,“小世子既然冷,自然要多盖些被子的,若是身子不适,那就是老奴的错了。红叶,两床被子不够,再去拿一床来。” 南南豁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如今这样的天气,他就连睡觉之时都不乐意盖一床被子,可是萧嬷嬷…… 南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哀怨的伸手揪着萧嬷嬷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嬷嬷,我错了。” “小世子说哪里话?小世子怎么会错呢?小世子有皇爷爷,有皇外公撑腰呢,如何能错?” “嬷嬷……我以后一定乖乖的,我发四。” 萧嬷嬷这才轻哼一声,挥了挥手让红叶不必去了,伸手拿掉南南身上的两床被子,替他将身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这才把他抱下了床。 南南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玉清落见他们忙完了,这才轻咳一声,笑着问,“萧嬷嬷怎么来了?” 这可是件麻烦事儿,萧嬷嬷一来,她的日子绝对要变得暗无天日。 “回公主的话。”萧嬷嬷又是冲着她福了福身,“二皇子吩咐,公主既然住在修王府,老奴和红叶是伺候公主和小世子的,自然也要跟着住进王府。只是老奴来时,看到公主的房间如此清冷,为免公主住的不舒服,便擅自让人改了。这房间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从天雨国的公主府内带来的,公主应该会用的方便。希望修王爷不要怪罪。” “萧嬷嬷客气了,萧嬷嬷也是为了青儿好,本王怎么会怪罪呢?” 玉清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就高兴着吧,总有一天有你哭的时候。 萧嬷嬷眼睛尖,看到她凶狠的模样,不由的问道,“公主看起来不太乐意老奴住在这里?” “怎么会呢?嬷嬷不要多想。” “那方才修王爷答应不怪罪老奴,公主为何要瞪他?” “……”靠,嬷嬷你年纪都一大把了难道没有眼花的毛病吗? 玉清落欲哭无泪,一旁的南南已经举高了手,“嬷嬷,南南知道。南南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娘亲对爹爹没有好脸色。”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她是你的人 玉清落噎了一下,眸光含着警告的看向南南。 南南无视,方才娘亲见死不救,这一次他也要落井下石。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里面萧嬷嬷才是说话最有权威的,娘亲怕萧嬷嬷,他只要抱住了嬷嬷的大腿,娘亲也不能多说什么。 萧嬷嬷瞥了玉清落一眼,微微的转了一下身子,挡住了玉清落的视线,随后看向南南,“为什么?” “娘亲嫌弃今天南南在大殿上编排的故事狗血,嫌弃爹爹和南南多管闲事,让她的身份提前曝光。”南南点点头,强调了一句,“对,我的理解就是这样的。” 你的理解?你居然还有脸说是你的理解? 玉清落恨不得上去揪小东西的耳朵,然而身子一动,就对上了萧嬷嬷那双平静的近乎锐利的眼。 “公主。”萧嬷嬷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看着玉清落的视线里慢慢的不赞同,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老奴不在公主身边大半年,没想到公主的礼仪和道德观退步的如此彻底。” “我,嬷嬷,南南说的话你觉得……” “公主,修王爷和二皇子为了今天的事情,呕心沥血,彻夜未眠,想尽办法想要帮着公主掩饰某些事情,让公主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能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瞧不起。不说今日的故事感动了那么多人,即使故事平淡无奇,公主也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面对修王爷。” 玉清落弯腰想吐血了,她和南南势不两立。 夜修独却暗暗的笑了一声,随即唉声叹气了起来,“说起来也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将今日之事全然的瞒着青儿。原本想给青儿一个惊喜,在背后默默的替她做好事情,她会感激本王,更加看重本王,想不到,在她的眼里本王倒成了吃力不讨好,多管闲事之人,哎……” 玉清落抬腿就往装可怜扮无辜的夜修独踢去。 夜修独也不躲,给她踢到了就‘哎哟’一声,显得更加像个受害者。 萧嬷嬷大怒,“天福公主,你的行为太出格了。” “……”玉清落猛地拍向自己的额头。 “公主,你是皇家的女儿,就该有皇家的规矩和礼仪。老奴半年前教于你的那些规矩礼仪,公主已经全部忘记了吗?公主,不说王爷的身份尊贵,就算他只是个平民百姓。可他也是公主未来的夫婿,这女子原本就该遵守三从四德,就该知道礼义廉耻,就该以夫为天。你如此行为,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了,不晓得要落下多少话柄,你丢的不仅仅是……” 玉清落摇头晃脑的,萧嬷嬷的话每次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不能丢脸,不能给皇家抹黑,不能给自己抹黑。她听多了,也就学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反正只要不是当面顶嘴,等到她说得累了,乏了,说完了自然会离开。 就是……感觉以后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说教,她说不准会疯掉的。 玉清落有些悲伤的想,唐白痴把萧嬷嬷带过来一定是为了报复她的,一定是为了报复她的。 “总之,从明日开始,公主要学会服侍夫婿,就从简单的洗漱用膳开始吧。老奴会一点一点的重新教会公主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君,如何以夫为天。” “!!!!!”玉清落豁然瞪大了眼,用手指了指自己,再用手指了指夜修独,问,“萧嬷嬷,你的意思是,我明天要伺候他穿衣吃饭?” “是。” “萧嬷嬷,你不是向来最注重礼仪的吗?我和修王爷两个还未成亲呢,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在成亲之前应该不能见面的吗?男女授受不亲不是你教我的吗?还有啊,要是我都还没嫁进修王府就做出这种事情来,应该更加让人诟病吧。” 玉清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萧嬷嬷是脑子秀逗了吗?进水了?她是不是要趁着半夜的时候溜进她房间替她把把脉? 萧嬷嬷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公主和王爷情况特殊,如今已经有了小世子,再谈男女授受不亲未免太过矫情。更何况,公主的礼仪太差,若是在婚前不好好训练的话,恐怕成亲不久便会成为弃妇。老奴宁愿公主婚前被诟病,反正公主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愿意公主婚后过的不幸福。老奴是为了公主着想,王爷会理解,公主也应该理解才对。更何况,老奴听说修王府如同铜墙铁壁,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守口如瓶之人,不会毁了公主的声誉的。” “是,嬷嬷是有经验的老嬷嬷了,府里的事情,安排,以及成亲之前本王王妃要了解的一些事情便都交给嬷嬷了,本王十分的放心。”二皇子……还真是给他送了一个宝啊。 夜修独抿着唇,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玉清落阴森森的扭过头去,控制住,控制住,吸气,呼气,不要和这样的非人类计较,吸气……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老奴明日一早会来伺候公主起床的。”萧嬷嬷微微抬了抬下巴,牵着南南的手,缓缓的离开了玉清落的屋子。 红叶和悦心很贴心的站在门口,给夜修独和玉清落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玉清落笑的更加的阴沉了,她凑近夜修独,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修王爷,你确定……要我伺候你?” “这是……萧嬷嬷的意思。”夜修独真的是十分的无辜,他也没料到萧嬷嬷说到最后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让人惊喜又恐慌的要求来,“青儿,萧嬷嬷是你的人。” “……” “你的人,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是不是?否则你心里又要不痛快了,到时候岂不是要怪我苛待你身边的下人,让你丢了面子吗?那你不是更要恨死我了?” 所以说,他真的是,无辜的,很无辜。 “而且青儿,萧嬷嬷今天在大殿上也出了不少力,咱们不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事情过去了就不好好的重视她了对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要吃亏的 玉清落说不过他,手指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几次之后也没能吐露出一个字来。 半晌,才冷笑起来,“好,很好,你就得意吧,你就听萧嬷嬷的吧。等着,看看萧嬷嬷是不是真的都事事如你的意。我可告诉你了,半个月,顶多半个月,作茧自缚吃苦头的一定是你自己。” 他还真以为萧嬷嬷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都是白呆的? 她忍,她忍到夜修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那一天,看看他到时候后悔把萧嬷嬷留下来的样子,恩,她很期待。 伺候他是吧?只要他不怕死,她怎么可能连伺候个人都伺候不了呢? 夜修独听着她这话挺怪异的,不过也没当回事。只是心里开始期待明天这女人伺候自己的模样了。 “早点休息,明早本王会在房间等你的。”夜修独说完,心情愉悦的往门口走。 事情的发展当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今日之后,玉清落回来必然会大发脾气,会找他秋后算账。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应对的方式,没想到,只是一个萧嬷嬷,不但把这事搞定了,还给他争取了一个额外的大福利。 “吃屎去吧。”玉清落恶狠狠的对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拳头,夜修独当没听见,心情依旧不减愉悦的离开了她的院子。 红叶和悦心对视一眼,这才走进门来。 “小姐,我给你打些水,累了一天了,你沐浴之后早些休息吧。” 玉清落狠狠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说话。 悦心毕竟跟在她身边有段日子了,也碰见过几次玉清落被夜修独气得头顶冒烟的时候。看到她不声不响的样子,她心里有了数,出门提水去了。 红叶安安静静的,今日布置房间,这屋子里的摆设她是最清楚不过了。见悦心去提水,她也便走到一旁的柜子旁边,将玉清落的换洗衣物全部拿了出来。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玉清落的情绪也调整的差不多了,这才闭着眼沉入了浴桶之中,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月色渐渐的浓郁,红叶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玉清落,便出去了。 悦心晚她一步,拿着扇子坐在床边轻轻的摇着,趁着清凉的风,悦心抿了抿唇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为什么……那么听那个萧嬷嬷的话?小少爷好像也挺怕她的。” 想不明白,虽说小姐和六年前的不一样了,可性子却变得极为的嚣张。她连修王爷那样的人都不怕,怎么会怕萧嬷嬷这样一个下人呢? 而且按照萧嬷嬷话里的意思,小姐变成了她们的公主,是她们的主子,难道不是应该被恐惧的人吗? 玉清落并未睡着,听到悦心的疑惑不解,她微微的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她。 “萧嬷嬷救过南南的命。” “救过小少爷的命?”悦心诧异,随即更加不解了,奴才救了主子的命,似乎是很寻常的事情啊。 玉清落拿过她手中的扇子,自己扇了扇,“萧嬷嬷为了救南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她以前是天雨国皇后的贴身嬷嬷,要不是皇后疼惜她,将天雨国珍藏的救命药材拿出来,就算是我,恐怕也不能保住萧嬷嬷的命。” 这种过命的恩情,玉清落铭记于心。 悦心张着嘴,连鬼医都救不回来,可想而知萧嬷嬷性命垂危到何种地步了。 怪不得小姐对萧嬷嬷说的话虽然气愤,却从未冷过脸,更不曾摆主子的架子。 怪不得南南即使被萧嬷嬷那般整治,也没有暴跳如雷到要算账的地步。 “萧嬷嬷虽然爱说教,可她其实心软的很,对我和南南也是真心的好。”玉清落笑了笑,伸手推了推悦心道,“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红叶暂时先和你住一块,她是个好相与的,你也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对她有意见。” 悦心嘟了嘟嘴,“小姐,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去吧,时间不早了。” “那小姐你也早些休息。”悦心起身,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悄悄的关门离开了房间。 等她一走,玉清落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倏地从床上翻身坐起。随后走到桌边将自己平日里点的香薰换上,把窗户打开,感受到外边吹进来的一股凉风,她这才舒服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闭上眼,睡觉。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一夜的光怪陆离,梦里她被夜修独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凄惨悲伤程度简直要用天理难容来表达。 等到玉清落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着惊醒过来时,外边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门口传来低低的敲门声,玉清落一听那么有节奏的声音,便立刻觉得脑袋都大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萧嬷嬷十年如一日的严肃声音,“公主,起了吗?” “……”玉清落不答,就当她没气吧,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翻了个身,玉清落将脑袋朝着里面,继续睡。 “公主,老奴听到公主翻身的声音了,想必也是半醒了,既然如此,老奴进来了。” “……”萧嬷嬷,你是有顺风耳是不是?这么细微的声音你也能听到? 容不得玉清落多想,萧嬷嬷已经推开了房门,面无表情的站定在了她床沿边,伸手掀开床帐,“公主,起身洗漱了,一会子还要去王爷的院子里,晚些时候今日的赛事便要开始,若是耽搁了,吃亏的还是公主自己。” 玉清落皱了皱眉,“我有什么好吃亏的?” “老奴原本给公主安排的日期是十天,若是十日之内都能没有任何差错的完成,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一日完成不了,那边增加两日,公主那么聪明的人,这厉害关系,应该知道的吧。” “……”玉清落再度说不出话来,萧嬷嬷,算你狠。 萧嬷嬷见状,抬了抬手,道,“红叶,你们进来,伺候公主洗漱,动作快点。” “是。”外面很快响起红叶和悦心异口同声的回答。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眼睛瞎了吗? 玉清落纵然再是不甘愿,可眼角一瞄到萧嬷嬷那严肃的表情下闪过的一丝柔软和笑意,最终还是心软下来,宛如木偶般任由悦心和红叶压着自己坐在了梳妆台上。 萧嬷嬷嫌弃悦心手脚不够利索,对公主的装扮也是一知半解的,便推她去打水给玉清落洗漱。穿衣打扮都让红叶来,红叶手脚麻利,又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 因此,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玉清落已经梳好妆铺好粉穿好衣了。 只是…… 玉清落晃了晃脑袋,脖子瞬间咔擦咔擦的响。她瞥了萧嬷嬷一眼,道,“这又不是在天雨国,萧嬷嬷,不用这般容重装扮吧?” 头上的珠钗环佩压得她脖子疼,身上穿着宽大复杂的宫绸锦缎,限制的她动作笨重的很,而且,现在真的很热。 悦心在一旁看的也是不断的咽口水,怪不得萧嬷嬷不用她来帮手。说实话,这么复杂的活计,她确实不会。 不过,小姐好美啊。不装扮时给人素净清冷的感觉,如今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染上淡淡的腮红,就仿佛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原来,小姐认真打扮起来,一点都不输给这帝都的第一美人。 红叶有一双巧手,恰到好处的把玉清落那股子柔弱温和的模样给衬托的更加娇俏可人。玉清落性子冷,可样貌却和本性有着天差地别。如此一装扮,只会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心有错觉,以为她是个简单温柔的人,对玉清落也会减少了防备。 萧嬷嬷闻言,只是淡淡的回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玉清落的模样,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正是因为公主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在气势上也好在装扮上也罢,一点都不能输给别人。如今公主的身份已经是世人皆知了,那些贵妇人若是还看到公主一身素色,岂不是笑话天雨国是个落后贫穷的国家,连让公主能拿得出的体面都没有吗?”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体面,看二皇子那骚包的样子不就可以了?唐白痴可是把值钱华丽的东西全部挂在了身上的。 “好了,公主,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起床了,随老奴走吧。”萧嬷嬷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让红叶扶着玉清落,腰姿款款的朝着夜修独所住的‘独院’走去。 独院,这个院落的名字就和在江城莫府时候的院落一样,都透着一股萧瑟的味道来。 玉清落所在的院子和独院距离……有些远,独院是主院落,而玉清落选择住的地方却十分的僻静,她要安静,要清冷,所以这里是角落一隅。 可是此时此刻,玉清落后悔死了没和夜修独做个邻居好好的联络一下邻居间的感情。 她穿着繁琐的衣物,走一步便像是拖着几十斤重的大米一样,异常的痛苦。 修王府里的下人哪里见过一向简便的玉姑娘这副模样,一个个都好奇的看向连走路姿势都变了的玉清落。明明模样俏丽天人之姿,可玉清落的脸上却闪现出如同受刑一样的狰狞模样。 悦心和红叶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玉清落走几步,便几乎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了她们的身上,实在是太痛苦了。 可萧嬷嬷眼睛尖,一看她有丝毫的懈怠,便冷冷的轻咳了一声,“公主,若是在这里摔了,那今日的任务便算是没有完成。” 玉清落浑身一凛,猛的昂首挺胸深呼吸,一把推开了悦心和红叶,正色道,“说了本公主能自己走的,你们这么扶着我,不是在害我吗?本公主知道你们是好心,不过以后不要了。” 南南正被下人告知情况,正匆匆的拉着玉宝儿跑出门外来看热闹。正巧听到玉清落这么严谨的话,顿时一个趔趄,直接往前扑去。 幸好玉宝儿拉住他,稳住了他往前跌的身影。 “宝儿舅舅,娘亲太无耻了,对吧,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居然也说得出口,我都觉得没脸去见她了。” 玉宝儿抿着唇不说话,其实他想说,南南,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笑了笑,玉宝儿没去理会南南的抱怨,抬眸看向走的端庄优雅的玉清落,眸子亮闪闪的,“姐姐真好看。” “……宝儿舅舅,你眼睛瞎了吗?”南南一副‘要是你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就一定是审美有问题’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后摇摇头,很同情的拍了拍玉宝儿的肩膀,道,“没关系,我理解,毕竟被关在小黑屋那么多年了,视力受损审美落后也是正常的,不怪你。” “……”玉宝儿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随即失笑的摇摇头,拉着他往前走去。 南南大惊,忙把他拖了回来,“你干嘛去?” 玉宝儿奇怪,“当然是去用早膳啊,正好姐姐在,咱们一起去吧。” “你疯了吗?”南南拖着他又往后面退了几步,随后偷偷的指着跟在玉清落身后的萧嬷嬷,惊恐的说道,“没看到萧嬷嬷在这里吗?我跟你说,萧嬷嬷是那种只要你吃饭就不能发出一点点点点点声音的人呐。你知道我肚子一饿就容易走神,一走神就容易发出声音,要是被萧嬷嬷知道了,她一定会从早上一直念一直念一直念的念到晚上的。” 玉宝儿眨了眨眼,虽然昨晚上他是有见识到萧嬷嬷的叨叨,可是真的有那么夸张吗?怎么说南南也是小世子啊,萧嬷嬷不至于吧。 “南南,没有那么夸张吧。”竟然怕萧嬷嬷怕到这个地步,连吃饭都要避着。 “怎么没有那么夸张?你没看到我娘亲今天的穿着打扮吗?我跟你说,一定是萧嬷嬷的主意。哎哟,连娘亲都要乖乖听话的人,当然夸张了。” 玉宝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南南那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身子,他还是妥协了,“那咱们怎么办?我们可是忙活了一夜,总不能不吃饭吧。” “嘘,嘘,不要说出来啊,不然被娘亲听到了,就完了。”忙了一夜的成果要是被发现了,他就算皮绷紧了都没用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更衣 看着玉清落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远,南南这才松开了捂着玉宝儿嘴巴的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把小晟晟叫过来,他现在应该已经起床了。咱们自己在房间里用膳。” “在房间里用膳?姐姐不会答应的。”他们这些天一直都是一起在花厅用膳的。姐姐说,要是留南南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一定会弄得整个房间脏乱不堪,老鼠蟑螂满屋子跑的。 南南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宝儿舅舅,我告诉你哦,这次娘亲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你想啊,昨晚上萧嬷嬷都说了,要让娘亲伺候我爹爹用膳的。虽然我也很想去看啦,不过萧嬷嬷在那里,我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不去了。呐,我娘亲那么要强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当着她的儿子,弟弟,侄子的面伺候我爹爹呢。她巴不得我们都不要出现的好。” 玉宝儿恍然大悟,说起来,这世上最了解姐姐的人,怕还是南南了。 这么分析过来,在房间里用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玉宝儿点点头,转身跑到夜阑晟的屋子去叫人了。回头又让人悄悄的给悦心带个话,就说他们三个小娃娃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膳。 玉清落听到消息时,整个脸部都狰狞了起来。她哪里不知道南南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萧嬷嬷把矛头指向他吗?这个小东西,溜得倒是挺快的,就留她一个人在那边受苦受难。 不过算了,南南想的也没错,她是不想当着玉宝儿他们的面伺候夜修独。 尤其是……此刻站在夜修独的房门口,她更是觉得一口血要喷出来的错觉。 夜修独一早便醒了,比以往还要早半个时辰便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只等着某个女人来敲门。 小厮想要伺候他起来,也被他直接给打发了出去。 直至听到外边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夜修独才微微的勾了勾唇,缓缓自床上坐了起来,侧耳听着房门口的动静。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夜修独只能感受到外边某人越发浓郁的呼吸声,却怎么也没等到她敲门进来。 夜修独微微皱了皱眉,刚打算起身,就听到萧嬷嬷严肃的声音,“公主,若是再耽搁下去,四国大赛怕是赶不及了。” 玉清落一恼,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眼睛一闭,抬手‘嘟嘟嘟嘟’的敲了下去。 夜修独脸上重新泛起了笑,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进来。” 玉清落拳头微微的收紧,抬手推门而入。 外边的阳光暖洋洋的倾斜而进,落在玉清落头发上的那一根金钗上,光晕四起,魅惑动人。 看着雍容华贵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女子款款走进,夜修独的呼吸一瞬间屏住了,眸光闪了闪,倏地一亮。 那眼神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萧嬷嬷给捕捉到了。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很好,女子就该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男人看,若是公主一直那般素净,那王爷得多倒胃口? 如今王爷见到如此优雅大方温和娴静美丽动人的女子,以后见到了那些个庸脂俗粉,恐怕也难以入眼了。 萧嬷嬷对夜修独呈现出来的表情和眼神十分的满意,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挥手让悦心和红叶都下去了,只余她一人站在玉清落的身边,提醒道,“公主,说话。” 玉清落茫然的扭过头来,“说什么?” 她一开口,方才的柔和氛围陡然打破。夜修独忍俊不禁,抬起双手道,“话就不必多说了,过来替本王更衣吧。” 若是让玉清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请安,问候,自称妾身奴婢,怕是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玉清落这才明白过来萧嬷嬷要她说什么,听到夜修独的话后,微微抬了抬下巴,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萧嬷嬷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抽了抽,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公主,更衣。” 玉清落眼皮子挑了挑,磨磨蹭蹭的开始往前走,看到夜修独只着里衣,微微敞开的衣襟里露出大片纠结有力的肌肤,她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青儿难道不会更衣吗?”夜修独好笑的看着她慢慢吞吞的比蚂蚁还要慢的速度,挑眉道,“本王记得,青儿更衣的速度应该不会慢才是啊,上次在御花园时……” “闭嘴。”玉清落瞪了他一眼。 萧嬷嬷轻咳了一声,她瞪到一半的眼神硬生生的给收了回来,变得温婉可人笑意盈盈,“我是说,王爷口渴了吧,要不要先喝口水?其实每个人每天清晨都要喝一大杯水补充水分才行的,王爷放心,我是大夫,这点不会骗人的。” 萧嬷嬷这次没开口,这话说的也没错,公主以前在天雨国皇宫的时候就是这么和皇帝皇后说的。 夜修独愣了愣,转身就见玉清落已经端着水杯递到了夜修独的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那精致的妆扮,看着嘴角艳红的笑意。夜修独的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忽然很想……洞房。 尤其这大清早忽然涌上来的某种欲望,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他想,果然先洞房再成亲才是最合适的发展。 “咕噜”一声,冰凉的液体顺着夜修独的喉咙笔直往下,瞬间扑灭了他熊熊燃起的浴火。 夜修独闭了闭眼,缓缓的压下身上的躁动,这才扭头看向玉清落将茶杯放回了原地。 玉清落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夜修独的衣服,伸手抖了抖。 “咳咳。”萧嬷嬷无语了,这是将来的王妃的所作所为吗?这动作粗鲁的像是乡野村妇。 夜修独闷笑,手依旧平举着。玉清落动作微微的僵了僵,随后慢条斯理的开始……展开衣服,这才往夜修独身上套去。 穿男子的衣服,这个难不倒他,毕竟南南也算是个小男子汉吧,他有经验。 不过,看到夜修独那得瑟的笑脸,玉清落满腹的不甘又尽数的冒了出来,盯着他微扬的下巴,她的眸光倏地闪烁了两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戳他下巴 笑啊,你继续笑啊,等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玉清落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挨近他给他系腰带。 鼻尖传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药香味,虽然红叶已经尽可能的遮挡住她身上原本的味道,可两人站的那么近,夜修独依旧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让他心猿意马的味道。 到底让她伺候他,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啊? 夜修独有些懊丧的想着,渐渐的有些不受控制,双手动了动,想去搂她。 就在这么一瞬间的失神,玉清落嘴角勾起一抹笑,膝盖一弯一直,头上插着的那把缀满流光溢彩的宝石的金钗倏地晃了晃,夜修独只觉得下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嗤……”的一声,他吃痛的捂住自己被挂到的地方。 “呀,王爷你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没伤着吧?”玉清落忙退开两步,睁着茫然无辜的眼睛盯着他猛瞧。 萧嬷嬷蹙眉,急忙往前几步,“公主,你怎么……” 玉清落更加的无辜了,“嬷嬷,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伺候过人,第一次难免不知轻重嘛,你又不让我找别人来练习一下,这不,就伤到了王爷了。嬷嬷,不如先让我找别人练习一下再来伺候王爷?” 夜修独笑了起来,捂着下巴的手松开了。 “无事,下巴只是被划了一下,没见血,我相信青儿那边有上好的药膏,这点红痕应该能遮得住的是吧?再说了,要是再找一个不是未来丈夫的人练习,那岂不是委屈了青儿?” 玉清落豁然抬起头来,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 夜修独盯着她含着警告和挑衅的眸光,笑意更深了,他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萧嬷嬷顿了一下,点点头,“王爷说的有理,既然王爷肯原谅公主,那老奴代公主谢过了。” “……”原谅?玉清落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夜修独算你狠。 “王爷,公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门外恰到好处的响起红叶柔软的声音。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夜修独下巴的红痕,抿了抿唇还是吩咐红叶去她房里将药膏拿来。 萧嬷嬷见夜修独受了伤,接下来的梳头洗漱,她盯着玉清落都盯得紧紧的。 玉清落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再加上到底看在夜修独下巴的伤处的份上,还是手下留了请,没再继续折腾他。 除了……梳头的时候故意扯落他几根头发。 除了……洗漱的时候故意不小心的狠搓他的脸。 除了……同他一块出门的时候趁着萧嬷嬷不注意狠狠的拧了一把他的腰身。 除了这些,她就没干别的事情了。 玉清落坦坦荡荡的走出了房门,一脸的心无愧色。 夜修独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老实说,被她折腾的头皮脸皮都痛。可是,一想到方才她手指落在自己脸上的那种滑腻的感觉,他又觉得甘之如饴,就算再被她多搓几下也是好的。 花厅里早就摆上了早膳,玉清落提着厚重的衣摆小心翼翼的坐下,看着面前的食物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有萧嬷嬷在这里,早膳肯定不会如同她往常吩咐的那般清淡营养搭配了。 瞪着一桌油腻腻的鸡鸭鱼肉,玉清落拿着筷子也不知道往哪里下手才好。 “嬷嬷。”夜修独抬眸看了萧嬷嬷一眼。 萧嬷嬷立刻躬身,“老奴在。” “本王早膳喜欢清淡的,还是让厨房按照往常准备的那样准备膳食吧。” 玉清落一愣,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出来。 萧嬷嬷也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玉清落,点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吩咐厨房重新上菜。” 王爷这是在……迁就公主吧。萧嬷嬷和玉清落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以前她在天雨国的时候,便喜欢自己搭配早膳,虽然并不是十分的丰盛,可每天都有新的花样。 只是萧嬷嬷觉得玉清落吃的很多都是平常百姓家吃的粗粮,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若是在天雨国也就罢了,萧嬷嬷可以由着她,可在这风苍国,在修王爷的府里,在未来的夫家里面,公主却不能这般任性了。 在这里,是她必须按照王爷的喜好再调整自己的喜好的。 萧嬷嬷和玉清落的思想到底还是由着天差地别的,因此才会在第一天,便让人上了天雨国皇家平日里吃的东西。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让人撤了。 夜修独倒是没这么想,他一开始确实很难理解玉清落搭配的那般简单又有些……平民的早膳。毕竟一般的大臣官员等人很早便要上朝,很多时候一天只吃两餐,对早膳并不讲究,要不饿着肚子,要不退朝后皇上赐宴,珍馐美食美酒,皇家,更不会吃如此粗糙的食物。 好在他是个闲散王爷,不爱管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去上朝。然而王府的膳食也不差,后来玉清落来了之后,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夜修独发现,这样的膳食连着吃了几天后,会让他的身子清爽许多。 习惯了之后,倒是挺享受的。 萧嬷嬷抬了抬手,不大一会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被悉数拿了下去,换上了平日里玉清落给厨房的菜单。 粟米粥,茶饼,豆浆油条包子面条等等,花样倒是挺多。 玉清落抬眸,意味深长的对着萧嬷嬷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撤换上来了,想必这一份早餐,萧嬷嬷也早就准备好了吧。 萧嬷嬷面不改色,只是提醒玉清落,“公主,该起身伺候王爷用膳了。” “……”玉清落的笑脸猛地僵住。 伺候他用膳?她穿成这样,做什么都碍手碍脚的,萧嬷嬷居然要她伺候夜修独用膳? 夜修独对着她笑了一声,舒适慵懒的往后靠了靠,“青儿,这些东西很容易凉。” 言下之意,若是她再耽搁下去,就委屈他了。 玉清落看了他一眼,再看了萧嬷嬷一眼,咬咬牙,她忍了,不就给他夹个几筷子吗?不是难事。 “本王今日右手有些酸痛,青儿,麻烦你了。” 玉清落站到一半的身子猛然僵住,什么意思?他难不成还要她喂到他嘴里边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有猫腻 玉清落阴沉沉的笑着,豁然弯腰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真敢让我亲自喂你吃饭?你就不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这个……还真有些担心。这女人的手段他也是见过的,就算不会毒死他,估计也会让他受些苦。 顿了顿,夜修独倏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笑来,同样降下声音,以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若是你今儿乖乖的喂我,回头我就让萧嬷嬷卸掉你这一身装扮,如何?” 玉清落一愣,怀疑的盯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这么繁琐复杂的衣服,咱们也算是等价交换。”夜修独瞥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碗往她面前递了递,“恩?” “你确定你能说服萧嬷嬷?” “我说话,什么时候食言过了?” 玉清落想了想,虽说夜修独这人一向狡猾多端,不过确实没有食言过,顶多……会整整她而已,就比如以前的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事情。 但是,这衣服实在让她热的难受,看夜修独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犹豫片刻,她点点头道,“好,成交。” 说罢,她接过了夜修独手中的粥碗,笑容满面温柔体贴小心翼翼的吹了几口,才将勺子喂到他嘴里面去,当着萧嬷嬷的面扬声道,“一点儿都不麻烦,王爷的手既然不方便,喂你是应该的。” 萧嬷嬷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如此一碗粥下来,还真是不见她任何耍手段的地方。夜修独吃的神清气爽,越发的心情愉悦起来。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玉清落将手中的筷子一放下,便用力的对着他使了使眼色,宽大的袖子在他面前不断的扇着风。 夜修独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舒舒服服的往后倚去,垂眸说道,“你也用膳吧,吃完了咱们还得去赛场。” 玉清落瞪着他,狠狠的瞪着他。混蛋,食言而肥听说过没有?肥死你,肥死你,肥死你,肥死你!!! 萧嬷嬷点头,“公主,时候不早了。” 玉清落对着萧嬷嬷扯了扯笑,又扭头飞快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这才盯着面前的粥碗和包子,像是把它们当成了夜修独的肉一样,死命的咬了下去。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夜修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半晌,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抬眸,表情略显得冷漠的对着萧嬷嬷说道,“嬷嬷,青儿的这身衣服和妆扮太惹眼了。因着昨天的事,青儿如今已经处于风尖浪口之上了,若是今日再如此高调,成了众人的焦点,怕是会惹得那些原本就对青儿不满的人更加眼红仇视。” 萧嬷嬷怔了一下,看向玉清落甩着宽大的袖口连吃东西都吃的费力的模样,忽然觉得……修王爷说的挺有道理。 萧嬷嬷的脸部变化没有逃过夜修独的眼睛,他笑了笑继续道,“况且,青儿本就穿不惯这样的衣服,若是有心之人在背后耍了手段踩一脚,到时候出丑的岂不是青儿吗?再说青儿这个样子太引人注意,要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狂蜂浪蝶心怀不轨,烦恼的还是本王啊。” 夜修独说来说去,最后这句话才是他重点中的重点。 也是他最后这句话,让萧嬷嬷嘴角微微的露出笑意,爽快的点头赞同道,“王爷说得对,红叶,带公主回房换回平日里的衣服妆扮吧。” 说来说去,萧嬷嬷今日会这般折腾玉清落,就是想让修王爷看到玉清落如此动人的模样,既然让王爷惊艳的目的达到了,这样的妆容也就没必要了。而且看王爷,对公主这般打扮出门也有了醋意。 玉清落最后一口粥含在嘴里差点咽不下去,她错愕的在夜修独和萧嬷嬷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直至红叶过来扶着她起身。玉清落才嘴角抽搐的瞥了一眼得意非常的夜修独,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好像萧嬷嬷对夜修独特别的偏心呢? 一开始,她也是苦心麻婆的说了一堆啊,结果直接就被萧嬷嬷给堵回来了,为什么夜修独说了两句话,萧嬷嬷什么意见都没有?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玉清落心里又不平衡了,回房之时也不计较身后是不是拖了几十斤大米了,走路走的飞快,连红叶和悦心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好在,目的总算是达到了,看着铜镜前素净的模样,玉清落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萧嬷嬷够狠的,要是她真的顶着那么几十斤的装扮一整天,就算不热死也绝对会被压死的。 红叶给她换了个发型,虽然和方才的不一样,却也比以前的要稍微讨巧一点。悦心在一旁看的心痒痒的,红叶对装扮似乎很有一套,她也想学。 加上了最后一只发钗,红叶笑着收了手,“公主,好了。” 玉清落看了两眼,唔,虽然头上不再只有一根玉簪子了,不过多加上的两样头饰都不重,看起来也不错,她就勉强顶着这样的模样出门吧。 玉清落挥了挥轻便的衣袖,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踏出了房门。 去赛场的马车早就已经在王府门前等着了,夜修独坐在牵头的高头大马上,面色虽冷,眼神却柔和的看向款款出门的玉清落。 “上车吧。”恩,如此模样才不会……太过招蜂引蝶。 玉清落上了车子,才发现车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诧异的抬起头来,就见夜修独不知何时从马上下来,‘嗖’的钻入了她的马车里。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王爷,萧嬷嬷可是在后面的马车里,要是让她知道,小心拧掉你的耳朵。” “萧嬷嬷对本王倒是不敢怎么样,对你嘛……”夜修独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里开始闭目养神。 玉清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混蛋就会戳他痛处。 她抬脚狠狠的踹了他一下,听到身下的马车开始咕噜咕噜的滚动起来,眉心一拧,问他,“南南呢?” “唔,他说手受了伤,今天的比赛又没什么好看的,就不去了,和宝儿在府里。阑晟先一步进了宫,有些事。” 玉清落的眉心陡然拧紧,南南竟然会舍得窝在王府里?不对,有猫腻。 第四百二十章 心虚理亏 玉清落倏地挑开车窗帘子,朝着已经渐行渐远的王府看去。 她眼尖,很快发现了藏在门沿边探头探脑的小脑袋。那是……南南? 方才她出门的时候,还没见着这小家伙的身影,这会儿倒是出来目送了? 玉清落只觉得眼皮子一跳,心里涌上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她收回手,刚想让马车停下,谁知道身子倏地一歪,整个人已经落在了夜修独的怀里了。 “夜修独,你做……” 她瞪大着眼看向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越发的逼近,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丝丝凉意,脑子里一瞬间有些发懵。 夜修独唇角扯了扯,忽然加重了力道,舌尖窜入她的嘴里,纠缠着她的香舌,恣意扫荡。 他的吻从一开始的蜻蜓点水再到后来的深切火热,一度让玉清落开始招架不住。等到他好不容易有了小小的餍足松开她时,玉清落已经是气喘吁吁双眸含春一脸茫然的模样了。 夜修独几乎把持不住,忙用手遮住她的脸,等气息喘匀了才把手给放了下来。 玉清落在同一时间狠狠的掐上他的脸蛋,“夜修独,你疯了吧。”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啊,马车还在前进啊,要是再深入一点,就要发展成,发展成……车,震了好吗? 太丢脸了。 夜修独笑了起来,盯着她的眸子,舌尖忽然沿着唇瓣轻轻舔了舔。 玉清落喉咙‘咕噜’一声,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掐着他脸蛋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要命,这人竟然在勾引她,弄出那么销魂的姿势,他想做什么?不知道这是在马车上吗?马车上吗?会失控的好吗? 夜修独笑了起来,神情越发的得意,“谁让你大清早的便勾引我了?”他可是憋了许久的,好不容易逮到萧嬷嬷不在场的机会。 “……”玉清落一怔,瞬间回神。她勾引他? “那一身装扮……” “那是我要穿成那样的吗?”玉清落气恼的瞪他,“那是萧嬷嬷非要我穿的。” 夜修独十分的遗憾,“我还以为你太想念我,所以故意穿成那样来吸引我的注意呢。” “我太想念你?我恨不得……”玉清落的话戛然而止,倏地眯起眼睛阴测测的盯着他,“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上,我们似乎还有些帐没有好好的算算清楚,对吧。” 夜修独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抬脚便往车外窜。 玉清落眼明手快猛地把人给拉了回来,“去哪儿?有件事情你好像还没有和我好好的解释解释清楚吧。昨晚上被萧嬷嬷一打断,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咱们就来个秋后算账吧,你说怎么样?” “……”果然,吃完甜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一时得意忘形,只想着钻进马车来解解渴,没想到…… “昨天在大殿上那个狗血的故事是谁想出来的我就不追究了,反正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玉清落抓着他的衣服,防止他待会儿又往外窜。“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敲定我天福公主的身份的?” 她一开始可不是什么天福公主,也从没想过要和二皇子久别重逢叙叙旧。所以,当听到夜修独要接下圣旨要迎娶天雨国的天福公主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全身都不对劲,很想找到二皇子见一见那个所谓的天福公主。 后来夜修独告诉她,他娶得人只有她玉清落一个人。她才放下心来,玉清落是相信夜修独的,所以这事她不追究,心里寻思着或许这是夜修独和二皇子的一个计谋,他们两人也许在暗中策划着什么,想要借着这件事情对付某个人。 玉清落不想知道他们的那些斗争,也无意参与进去,她只知道夜修独说过只会娶她一个女人,她信了他便是了。 所以其他的,她没有过问也没有再去管。 是,他们两个确实是有计谋,确实在暗中策划着什么,确实在对付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玉清落。 而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夜修独。 至少用这件事情,夜修独逼出了她的心意。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心里便呕得要命。她真是太沉不住气了,二皇子那人是什么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会中了如此简单的陷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额……”夜修独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善,就知道她脑子里开始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避免她越想越坏,他赶紧把话说清楚,“青儿,这事儿其实还得怪你。” 玉清落怪叫,“怪我???” “南南会陆家脚法,这事我问过你。当时你若是老实的告诉我和天雨国的渊源,我也不会自己去调查。” 玉清落愣了一下,狡辩,“那时候我和你不熟,凭什么告诉你南南为何会陆家脚法。” 夜修独的眸子陡然眯了起来,“不熟?南南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的娘亲,这样的关系,你敢说不熟?” 玉清落被他眸子里的冷沉盯着有些发寒,轻哼一声梗着脖子怒道,“现在是我问你,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联系上的?”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说,某些时候,玉清落和南南的性子,还真的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冷睨了她一眼,闭着眼睛靠在一边,不说话了。 玉清落咬着牙死死的瞪着他,为什么对话会朝着这个方向进行?为什么发展会扭曲到这个地步?不是应该她在质问他找他算账的吗? 怎么到了此时此刻,好像有错的人是她,应该心虚理亏的人也是她了? “你知道,四国大赛开始之前,各国的使臣都会派人先来比赛的地点,算是……做一个了解。二皇子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便来到了帝都,比你来的还早。”夜修独的声音却疏忽的响起,玉清落一愣,忙往他那边坐近了一些,侧耳听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南南的心思 “我带着南南第一天出现在酒楼碰到夜阑平的时候,二皇子也在场。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他并没有出面认下南南。不过他和你们既然关系匪浅,那么他自然也会好奇南南和我的身份,以及和风苍国皇室的身份并且着手调查了。” 玉清落恍然大悟,后面的大概也能猜出一些,眯着眼盯着夜修独看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他就派人跟踪你?后来发现了你是南南父亲的身份?然后你们两个志趣相投开始狼狈为奸设计我嫁给你?” “咳……”夜修独笑了一声,大致的情况是这样,不过…… “他确实让人跟踪我,只是你觉得我会如此大意让他证实我与南南的身份?”未免太小瞧他了。 若是二皇子亲自跟踪他,或许还有可能查出点什么线索。可惜,他并没有亲自来。而他的手下,也被夜修独抓个正着。 正巧那时夜修独看到了南南的陆家脚法,知道了他和天雨国定然有所关联,便直接同二皇子见了面。 二皇子此人表面看起来十分的轻浮懒散,可却是个心思缜密胸怀大志的人,和夜修独真真是一见如故。 夜修独有意要给玉清落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心思深沉,既然有了计划,必然不会让她再有反悔的机会。 而玉清落,原本就是天雨国当今皇帝认的义女,已经是个正式被册封的公主了。天雨国皇帝对玉清落和南南的喜爱,甚至一度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女。因此二皇子一个八百里加急将这边的情况汇报之后,皇帝便下了圣旨,册封玉清落为天雨国地位最为崇高的公主,并且要求和风苍国联姻。 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既能和风苍国友好和睦成为亲家,又能让南南和自己的亲生爹爹重逢。至于玉清落……他们都相信夜修独这样的男子,迟早会拿下她的。 一听到这里,玉清落的脸部表情便有些扭曲起来。 唐家父子是不是太小瞧她了?她是那么好拿下的人吗?虽然,虽然结果却是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不过联合起来设计她,就不可饶恕。 玉清落瞪着夜修独猛瞧,听着夜修独独特的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马车渐渐的接近四国大赛的赛场,玉清落的刚出王府的那点不好的预感在夜修独的说话声中也慢慢的被忽略了。 而某个小家伙,却在看着她的马车完全消失后,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宝儿舅舅,宝儿舅舅,快点,咱们快点行动。” 玉宝儿有些犹豫了,捧着手里的几本书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南南,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吧,这事要是被姐姐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完了。” “你居然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来来来,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看到了什么?”南南一把把人给拉了过来,努力的睁着那双滑溜溜的璀璨眸子。 玉宝儿看了一阵,不确定的问,“看到了……眼珠子?” “……”南南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什么眼珠子,这里,还有这里,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啊,你没看到?咱们两个一夜没睡整出来的劳动成果,你居然到了现在还在考虑?你是想让我们的心血白费吗?” “……”玉宝儿看着手里的纸张,再抬了抬酸痛的肩膀。忙了一夜的那个人,好像是他吧。南南可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了,难怪现在精神那么好,真正困顿的要死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 “走走走,咱们赶紧的,别耽误时间。”南南拉着他的手便开始往外面跑。 正站在他们后面的闻天皱了皱眉,听着他们的对话十分的不解。可还是从玉宝儿的只字片语当中可以推敲的出,南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会让玉姑娘火冒三丈的。 那他该怎么办?阻止,还是……不阻止? 若是阻止的话,以南南诡辩的口才来看,他要用什么样的借口? 正当闻天左右为难纠结万分之际,南南却已经拉着玉宝儿往外面跑了,直接爬上了管家拉出来的马车上,下令道,“去信誉最好动作最快规模最大的印刷作坊。” 闻天愣了一下,心里其实好奇极了南南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着去看看。 恩,他这是先要了解事情真相才能准确的想出应对计策。 因此,闻天只是犹疑了一下下,便直接驾着马车带着两个小鬼去了印刷的作坊。 南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不看闻天一眼,走进作坊的前面柜台,便直接要见老板。 南南到底身穿华服,小小年纪又气势惊人,将手里的几张纸拍在了桌面上,便对那老板说道,“按照这个给我印刷一百份,装订成书。” “额,小公子,你这个东西是……”老板有些犹豫,有些书籍可不是说印刷就印刷的,要是触犯了王法,他整个作坊可就都完了。 南南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牌子,问他,“有这个在,能印刷不?” 那是修王府的牌子,老板点点头,忙将纸张拿着去了后面的院子。 南南让玉宝儿跟着进去,自己则伸手拦住了欲探头张望的闻天,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南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闻天心里开始不安了,南南的脑袋瓜子里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冒出来,他要是不了解清楚,说不定自己也会深陷其中,成为,帮凶啊。 “闻大叔,你放心,等印刷好了以后,我第一个送你一本,怎么样?”南南很大方,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过,居然自己出钱出力还白送人家东西,这说明闻大叔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闻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想看看怎么回事,却一直被南南给拉着。 半柱香之后,玉宝儿满头大汗的出来了,对南南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南南嘴角的笑容倏地扩大,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第四百二十二章 血流了一地啊 闻天还想问什么,南南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了。 一行人又坐着马车去了昨晚上南南吃饭的那家酒楼,此刻还未到吃中饭的空档,酒楼里客源稀少,只有少数几个似乎平日里比较清闲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花生聊天。 南南悄悄的贴着墙面走,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 尽管他难得的低调,但还是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指着他议论了几句。 南南也无所谓,叫了一壶茶几盘点心,便拉着玉宝儿和闻天一块坐下,慢慢吞吞的吃东西。 闻天有些惊悚,他难得看到南南吃东西时候的模样如此的……斯文矜持。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南南的行为,让他很是忐忑。 可他也不说话,就是盯着门口看。 渐渐的,临近了中午时分,这边距离四国大赛并不远,算得上是比较中心的地段了。才刚到用餐的点,整个酒楼里面已经陆陆续续的慢慢坐满了人。 那边前面桌子前准备说书的先生也是摸了摸胡子,慢慢的展开了手中的扇子,轻咳了一声,对着有些吵嚷的大厅略略抬高了那双深沉的眸子。 “喂,说书的,今天要说的是不是接了昨晚上的那个段子了?咱今天可是特地过来等你的,快点开始吧。” 已经有客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嚷着大笑起来。 “是啊是啊,快点开始吧,你快点说,那个王爷为什么抛弃了人家女大夫?” 王爷抛弃了人家女大夫?闻天拿着杯子喝茶的手微微一顿,皱了眉头看向了方才说话的人。 这个说书的什么时候这般会编故事了,不说那些古代将军文人的事迹,倒是开始聊起儿女情长,而且……女主角还是个大夫? 闻天对于昨天在大殿中发生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的,虽然没有十分的详细,却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说书的讲的故事……倒是有些像是他们家王爷和青姑娘的事情。 闻天骤然扭头看向南南,见小家伙眸子亮亮的,瞬间有些明白过来。 不等他想得太深入,那边说书的已经开始洋洋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急什么急什么?这不是就要开始了吗?各位可要竖起耳朵,别错过了。” “好了,别卖关子了,赶紧的。” 酒楼老板看着满大厅的客人,就连那些敞开门的包间也已经人满为患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这会子正好走到南南的面前,他对这个已经吃了一盘卤鸡爪,一盘桂花糕,一盘辣花生,一盘牛肉片,一盘水晶肉丸,如今又一点都不含糊的点了许多名贵又精致的佳肴,看着就是个贵公子的孩子可是喜欢的紧,巴不得他这样的客人天天上门照顾他声音。 因此也有心套起了近乎,“小公子看着有些眼熟啊。” “啊?哦,我昨晚也来过。”南南随意的回了一句,拿了筷子便夹了一块鱼肉进了嘴巴里。 酒楼老板立刻笑眯眯了起来,“怪不得呢,小公子对我店里的菜色还满意不?” “满意满意。”这人怎么一直站在面前唠唠叨叨的,都挡着他看那个说书的先生了。 “哈哈,小公子实在可爱的紧,既然喜欢小店的菜色,那我就再送小公子一个水晶虾饺吧。” “叮”的一下,南南的眼睛立刻亮了,总算将心不在焉的视线挪到了老板的身上,有的吃还不用付钱?那感情好啊,他的小手立刻一挥,“好吧,不过要送两盘,你看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小孩吧。” “那是那是。”老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只是看在他穿着不凡又有闻天这样神情严谨的护卫守着,只能干笑着点点头。 南南满意了,便又扭头看向一旁的说书先生。 酒楼老板总算意会到他此行的目的,原来如此,这小公子也是为了昨晚上才开始说起的那个故事来的。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又和南南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转个弯,他又跑到了那个说书先生的身后,附在他耳边低低的交代了几句,“这故事你尽量的说长一点,详细一点,中间加点别的东西也成,工钱我再给你加一层。” 那说书的一愣,随即眉开眼笑起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酒楼老板又往南南这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走掉了。 下面的客人已经等了不耐烦了,一个个都叫嚣着让说书先生赶紧的开始。 南南有些焦虑的朝着门口看了看,问宝儿,“怎么人还没来?” “南南,印刷没那么快的,你又要求印刷那么多。” “哎哟,那些人好笨好笨的,难道就不能先印刷装订一些拿过来吗?” 玉宝儿摸了摸鼻子,其实是他让印刷作坊慢慢来,不用印刷太多,他实在是很担心姐姐知道后会不会大发雷霆,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南南用力的咬了一口滑嫩的豆腐,气哼哼的盯着说书先生的嘴巴。 “话说,昨天咱们说到王爷抛弃女大夫独自离开的那一段,今天,咱们接下去说第二阶段。” 说书的总算开了口,他这边一出声,方才还吵吵嚷嚷叫嚣着的大厅陡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探长了脖子等着他接下去的故事。 “女大夫离开之后,心情十分的低落。她思念王爷,却又恨王爷抛弃了他,一度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惜啊,那个孩子福大命大,也算是命不该绝,女大夫无论做什么都好,跳河跳过了,被人救了起来,自己奄奄一息,可孩子却还在肚子里什么事儿都没有。上吊也试过了,虽然折腾了很久,可孩子依旧稳稳当当的。最后女大夫心里那个恨啊,干脆自己给自己配了一副打胎药,可是喝下去之后,那个血啊流了一地,孩子依旧保住了。” 有客人皱起眉来,“这女大夫也太狠了吧,我说说书的,你昨天说的故事里面,不还说那个女大夫有情有义,为了救那个王爷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了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两大嘴巴抽过去 “哎呀,这女大夫在江湖上行走那么多年,心机自然是有的。”那说书的不以为意的辩解了起来,“她现在早就猜出了王爷的身份了,不然你说,要是被她救起的是一个穷小子,她还会为了他现身吗?” “这说的也是啊,不过女大夫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就如此狠心呢?三番四次的要杀了他。” 到底还是有不满的,毕竟昨天听到的前半段里,那位女大夫舍身为人的精神还是震撼了许多人的。今日后半段的故事里,她却忽然变得凶残冷血,心机深沉,对待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无情,很失望,众人脸色都显得有些失望了。 闻天总算是听明白了,这说书的分明就是有意要抹黑王爷和青姑娘。什么故事?什么前半段后半段,什么王爷和女大夫,不过就是有心之人想要趁机渲染夸大故事情节,将王爷和青姑娘都置身于不仁不义的阶段。 闻天的手指倏地捏紧,当场便要起身去收拾口沫横飞的小老头。 只是才站起,就被南南给扯住了衣袖。南南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却死死的抿着唇,半句话都不说,只是听着那个说书的继续。 “话说女大夫发现实在是打不掉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放弃了。毕竟女大夫医术高明,普天之下能和她一较高下的大概只有琼山医老一人了……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说,那女大夫因为医术不凡,把自己的身子调理的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孩子才能保下来。” 有人听出门道来,思路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说书的,我知道了,你故事里的女大夫是鬼医青姑娘是不是?能和琼山医老医术相匹配的人,也只有鬼医一人了。而且鬼医也是个女人,也是江湖中人,毕竟这世上的女大夫本来就少之又少,和先生故事中如此相似之人,就是青姑娘。至于那位王爷……我知道了,是修王爷。” 他如此一说,整个大厅都沸腾了。一个个都开始把玉清落和夜修独代入故事中去,发现确实如此,极其的附和说书先生所描述的那般。 有人忍不住叫起来,“诶诶诶,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早上不是有传出来修王爷的儿子就是前两天盛极一时那位公子哥吗?听说修王爷的那个小世子,今年正好五岁,不就是和先生故事当中的六年前相吻合吗?” “是啊是啊,我一个叔叔在朝堂上当官,昨天大赛结束的时候还没回来,一直到了天色全部暗下来才回府。我听说啊,是因为宫里出了大事情了,就是关于修王爷和青姑娘的,听说他们许多年前就有了苟且之事。” 这人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居然‘苟且之事’来形容他爹娘,南南脸色爆红。 “我气死了,我气死了,气死了,啊呜啊呜啊呜,气死了,啊呜啊呜……” 闻天眉心拧得死紧,可一看南南一边说话一边又使命的吃东西,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大厅当中议论纷纷的,有人质疑有人震撼有人坚定有人附和。 而那位挑起事端的说书先生,却悠悠然然的喝了一杯茶。直至有人站起来找他求证时,他才一脸无辜的摆了摆手,“老夫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你们都别吵了,接下去的事情,你们到底想不想听下去了?” 闻天冷哼,他倒是撇清的干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正正好坐实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他也没有想到,昨天的事情竟然会流传的这么快,昨晚上才发生的事情,便有人把这事传到了说书的这里,让他昨天晚饭之时,已经在整个酒楼里面说开了。 闻天抬眸哦看向南南,他想,南南正是因为昨晚上听到了前半段的故事,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 这小东西,虽然有时候挺不靠谱的,可却是在真心的帮着王爷和玉姑娘着想,一点点不利他们的情况都不允许发生,默默的自己来解决事情了。 闻天呼出一口气,罢了,他今天就陪着这个小家伙好好的闹一场吧,就算玉姑娘和主子发怒,他也顾不得了。 那边的吵嚷声还在继续,说书的清了清喉咙,笑眯眯的又接下去说道,“总之呢,那个孩子算是保住了。女大夫想着既然这孩子命不该绝,那就好好的生下来,等到他长大了,再让他回去,好好的替自己报仇。十月怀胎啊,女大夫终于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婴,那孩子可是个足足有九斤多重的胖小子,听说特别能吃,女大夫为了不让他太胖,便一直虐待他,不让他吃饱,还逼着他练武功。可怜那孩子小小年纪,没有爹爹疼爱,娘亲又如此凶狠冷血,哎。” 玉宝儿已经双眼发红了,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按照南南说的,尽快印刷好书本,尽快送过来。他没想到这个说书的竟然会这么过分,把自己的姐姐说的那般的不堪。 不行,他也要做点什么才好。他现在就去印刷作坊,看看那些书本有多少就拿多少。 玉宝儿这般想着,刚打算推开身后的椅子。坐在他对面的南南却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跑到那说书的面前,‘啪啪’两个大嘴巴便狠狠的抽了过去。 南南年纪小,力气却大,又有武功底子。 那说书的不过就是个小老头,又淬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不止是他,就是一旁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酒楼老板,以及大厅当中屏息凝神的客人,也完全的傻眼了。 许久,说书先生才猛地回过神来,手指微微颤着指着南南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混小子,居然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了吧?你个满嘴胡说八道的臭老头。”南南更加气愤,“跳河不死,上吊不死,喝打胎药血流一地孩子还好好的。真是笑死我了,有种的你去跳河上吊喝打胎药,看看你死不死得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这就对了嘛 “你,你,你在说什么?”说书的一怔,随后恼羞成怒起来,“你个混小子,目无尊长,语无伦次,你父母是谁?我倒是要找他们理论理论。” 闻天冷哼一声,猛地踹翻了他旁边的椅子。 那说书先生吓了一跳,看着闻天凶神恶煞的模样,身子一抖,便说不出话来了。 闻天对着吵嚷不休的大厅沉沉的一喝,“都安静一下。” 他的气势十分的惊人,大厅里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抬眸看向闻天。 闻天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在场的,有没有大夫?” “老朽是。”安静了一会儿,角落里有个年纪颇大的老人站了起来,有人认得他,低低的议论起来,“这不是城东的荀大夫吗?听说是城东一把手呢。” 闻天耳尖,听得一清二楚,他对那个荀大夫微微拱了拱手,态度倒是温和,“在下想请问一下荀大夫,一个怀孕的女子喝了打胎药,是何症状?” 荀大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一般的女子若是喝了打胎药,会腹痛如绞,肚子里的孩子会化为一滩血水流出来。当然,如果药剂不重,孩子确实有可能保住。不过老朽觉得,若是这人是个女大夫,更甚者是个医术高明的女大夫,要是她真有心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那配的药自然是恰到好处的,绝对不会太轻,也不至于太重到伤害自己身体的地步。” 说着,荀大夫朝着说书先生看了看,“至于像是说书先生说的那般血流了一地,那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这是最基本的医学常识。而且,又是跳河又是上吊又是喝打胎药,如此折腾,就算女大夫的身子再好,怕也保不住自己的命了。” 闻天点点头,对他到了声谢。 众多听客一愣一愣的,随即恍然大悟,说书根本就是在说谎。 说书先生极了,指着闻天和南南的鼻子大骂,“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捣什么乱啊。老夫不过是说个故事,有你们什么事?” “我们是什么人?”南南跳在桌子上,喷他一脸的口水,“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被生下来就有九斤重的大胖小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娘亲从小就虐待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生下来竟然会这么健康了?你说故事?你说故事为什么人家提我爹娘的名字时候你不否认?你根本就是别有居心,败坏我娘亲的名声。” “我,你是……”说书的大惊,这孩子就是修王爷和鬼医的儿子? 南南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大大咧咧站在桌子上面对着大厅中的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南南,啊,就是那个前两天在武斗大赛当中力压群雄为风苍国争光夺魁的那个南南,就是修王爷和鬼医青姑娘的儿子,就是当今皇上的孙儿,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指教。” 大厅当中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南南,再看了看彼此。 嗡嗡嗡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就是方才先生说的那个被虐待的孩子?” “诶,你有没有看到刚才这孩子的身手,就这样‘嗖’的一下就跳到桌子上去了,不愧是在武斗上夺魁的孩子啊。” “是啊,听说他才五岁,当时就他的年纪最小。” “他刚才说自己是修王爷和鬼医的儿子,那么说来……鬼医当真在还没成亲之前便有了孩子了?” “这孩子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有人忍不住,抬眸问南南,“小世子,你娘亲,你娘亲果真是青姑娘,果真是修王爷当年抛弃了她吗?” 南南盯着那个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不是,说起来,我娘亲的故事真的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娘亲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所以不存在什么看重我爹爹王爷身份故意去救他然后巴结他的情况。” “天,天福公主?那,那不是皇上下圣旨要和修王爷联姻的公主吗?” “小世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有人对这个故事越发的好奇起来,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鬼医竟然是公主,鬼医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鬼医竟然和他们风苍国的王爷有如此的渊源。 南南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们都想知道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是不是?哎,其实你们要知道,根本就不用听说书的说啊。他刚才说的全都是胡说八道的,昨晚上说的倒是和事实接近了八九分,今天说的都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诶,你们看我,长得这么可爱这么滋润这么聪明活泼,像是被自己娘亲虐待的人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脑袋,老实说,这孩子看起来就是衣食无忧被人护着疼着的贵公子。 “这就对了嘛?听别人造谣生事陷害我爹爹娘亲,还不如让我这个当事人亲自告诉你们的好,你们觉得呢?” “是啊是啊,这个说书的满口胡言,居然还说喝完打胎药流一地血还能保住孩子的,他的话不可信。小世子,你快说说,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南南嘿嘿嘿的笑,忽然一扬手,早就等在门口的玉宝儿对着站在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声,那人赫然是印刷作坊的小工。众人顺着南南的视线看去,就见那小工端着一摞书本踏进门内。 “砰”的一声,那些书本全部放在了南南的面前,南南拿起其中一本,一目十行的翻了翻,随后扬声道,“这本书里面,就是记载了我娘亲和爹爹那坎坷又动人的爱情故事,谁想要的,一本书,100文钱,不贵的。” 众人一愣,一百文钱? 虽说在这里听说书的也要给点额外的费用,可还不至于去买一本书吧。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犹犹豫豫了起来,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我买一本。”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那人拿着钱袋子,脚步缓缓的朝着南南走过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看着面熟 南南眼睛一亮,很用力的咽了咽口水,笑眯眯的摊开一只手往前伸了伸。 那人模样俊朗,虽然人到中年,身上却十分自然的散发出一股成熟稳重的味道来。 走到南南面前,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含着笑意打量着面前的小家伙。 南南被他看得一愣,莫名的心开始打起鼓来。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那么怪异,他认识自己吗?看起来不像啊,从来都没有见过。 “小世子,这是一百文钱,你点点。”那人笑着打断南南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把钱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南南低头看了看钱,再抬头看了看他依旧笑着的眸子,想了想,忽然说道,“要不,你多买几本吧。我跟你说,这故事是真的特别特别的好看,真人真事哦。你可以买回去给你的儿子女儿兄弟姐妹亲人朋友看的,是不是?” 那人似乎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真的摸出一两银子来,“再给我两本吧。” 南南笑着把三本书都送到了他的手上,随后盯着那两银子开始为难起来,“这个……我没有零钱找你……” 南南很为难,小手却已经把那锭银子急速的收了起来,半点要还给他的想法都没有。 “没事,我想,这个故事应该不止一百文,多的,就当是我出的辛苦费吧。”那人不以为意,盯着他的小动作,笑容更加的深刻了。 说罢,他便拿着那三本书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翻开其中一本,看了两眼,眸子大亮,大声说道,“果真十分的好看。” 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又好奇的人一听,一个个都探长了脑袋想一看究竟,只是那人却把身子侧了侧,自己津津有味的自己瞧着。 有人被这人的行为弄得心痒难耐,就当少吃了一顿饭吧,再说一百文一本书其实也不算贵的。当下又有三四个人,一咬牙一闭眼,还是交了钱把书本给买了过来,都窝到角落里去看了。 南南眸光亮亮的,不过还是嫌弃买的人少,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唉声叹气了起来,“哎,我爹爹是风苍国的王爷,娘亲是天雨国的公主,老实说,他们两个的故事虽然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是我娘亲毕竟先生了我嘛,这种事情过了今天,一定不准大伙儿再议论的。” 众人一愣,是啊,王爷和公主的真实事件,关系重大,怕是以后不准私下讨论了。 南南干脆坐在了桌子上,双腿挂在桌沿一晃一晃的,“所以啊,以后那些酒楼里恐怕也听不到说书的说了,而且就算说了,应该也不是真实的。我呢,实在是心地善良的过分了,才会想到给你们这些福利,连夜把故事给写下来装订成书本的。这事我可是瞒着我娘亲爹爹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狠狠的骂我一顿,以后我大概也不能出书来卖了。总而言之,大家要是想买书,想知道事情的发展,想了解这其中高潮迭起的曲折故事,恐怕只有今天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面前坐着的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可为毛他们觉得这孩子说的如此有道理呢? 先前买了三本书的中年男子微微抬了抬眸,看了南南一眼,忽然无声的笑了笑,继续盯着面前的书本。 有几个人仔细的想了想南南的话,觉得确实如此。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心痒得很,十分的想知道那书里到底都写了什么。尤其是看到先前买书的几个人都坐在那边看的双眸发亮,他们更想知道了。 “我买一本。” “我也要一本。” “我来一本。” 越来越多的人上前,将钱递到了南南的手上,南南心中欢喜,对着一旁的玉宝儿眨了眨眼。 瞧瞧他多聪明啊,不但能帮着娘亲澄清事情真相,还多了一大笔的收入。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加会赚钱的儿童了,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那个说书的真的是太可恶了,不了解事情真相也敢在这里败坏他爹娘的名誉,回头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南南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背对着说书先生眉开眼笑不亦乐乎的收银子。 那个被南南抽了两个巴掌的先生,原先还想呵斥他们,让酒楼的掌柜的把他们赶出去。可一知道南南的身份,再看到像座山一样护在南南身旁的闻天,说书的就知道完了,心里开始不断的打起鼓来。 眼瞅着南南和玉宝儿都在收钱,那个叫做闻天的护卫也没注意他。说书先生顿时松了一口气,收拾收拾东西,悄悄的从酒楼的后门跑了出去。 闻天眉心一挑,对着心情十分愉悦的南南低声说道,“南南,说书的往后门去了,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南南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跟着那个人,看看谁是幕后主使。这里有我呢,我会赚很多很多银子给娘亲的。” 闻天笑了起来,南南显然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知道暗中还有暗卫保护南南,只要他不乱跑,不去算计自己人,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下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南南一阵,便顺着后门摸了出去。 那说书的搂着包裹,偷偷摸摸的出了后门,再辗转的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左右看了看才顺着墙面坐在了地上,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闻天藏身在转角的地方,眸子微微的眯起。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略略发福的男子走了过来,待走到说书的面前时,用脚狠狠的踢了他两下。 “喂,起来。” “福,福爷,你来了。”说书先生战战兢兢的,抓了抓脑袋有些懊恼的开口,“那个,事情,事情办砸了。” “哼,我知道,方才我就在酒楼里面。”福爷冷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有一丝丝的阴沉,盯着说书先生眸光微微的闪动着。 闻天一怔,盯着那个被称为福爷的男人,眉心微拧,这人,看着似乎有些面熟,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才对。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杀人灭口 然而闻天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但是不可否认,这人必定是自己见过的,也必定是某位……皇亲国戚。 也对,会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设计陷害主子和玉姑娘的,不多想也就那些个人。只是他想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些如此胆大,在明知道天雨国的天福公主是玉姑娘后,立刻便有了这么拙劣的计谋。 容不得他多想,说书的颤抖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福爷,咱也是没办法,这事我也只能办到这里了。你行行好,放过我老婆孩子,他们……” “闭嘴。”福爷倏地怒喝了他一声,狠狠的又踹了他一脚,冷哼道,“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我当初告诉你的故事里面,可没有什么跳河上吊喝打胎药。若不是你心思太贪想多赚点银子,听了那个掌柜的话,又怎么会夸大其词到这种地步,一下子便被人戳破了谎言。” “我……”说书先生有些懊悔,确实,他是存了那一点的私心,想多点银子,这样他就能早点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编的那些谎言让他说的故事变得一点都不可信了。 “福爷,福爷,那个孩子早就准备好了的,你看他其实一开始就让人装订了书本过来。而且,而且他是修王爷的世子,就算我不说那些夸大的话,大家相信的也还是那个小世子啊。” “你闭嘴。”福爷冷笑起来,表情狰狞的盯着他道,“不要为你的失败找借口,我告诉你,完不成任务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说书先生一愣,随即大惊,抱着怀里的东西连连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闻天蓦然蹙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巷子里的福爷倏地抽出匕首,在说书先生的脖子上一横一收。 说书先生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沿着墙壁缓缓的倒了下去。 福爷‘哐’的一下,直接把匕首扔到了他的脚边,嗤笑一声。 闻天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这个福爷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脸上半点遮掩都没有,也敢堂而皇之的杀人。 他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看着那个福爷依旧站在尸体旁边,嘴角微微的勾起,笑的阴森……和诡诈。 闻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有什么没有被他想到似的。 还来不及多想,那位福爷忽然又朝着地上扔了什么东西下去。 闻天想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耳边却骤然响起福爷尖细的声音,“啊,来人啊,杀人了,修王府的护卫杀人了。” 闻天神经豁然一崩,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当下心口紧了紧,双腿一提,便想要跃上屋顶。 谁知才刚转身,方才还在巷子里的福爷却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桀桀的笑了起来,“闻护卫,你这是去哪儿啊?” “你……”闻天发现这位福爷力气大得很,那手劲和灵巧,显然是个高手。 闻天来不及细想,当场便往他身上劈了过来。福爷嘿嘿一笑,避了过去,只是下一刻,身子倏地撞向一旁的墙面,痛的大呼一声。 闻天皱眉,再想转身之时,便看到了京兆尹已经带着一对的官兵挡在了他的面前。 “给我拿下。” 官兵立刻出手,朝着闻天围拢过来。 闻天冷笑的看着那个京兆尹叶大人,好快的速度,这叶大人当了京兆尹那么多年,这一次,怕是第一次出任务如此之快吧。 该死的,这一切分明就是个陷阱。说书先生在酒楼里大放厥词败坏王爷名声不是重点,福爷杀了说书的不是重点,重点原来……在自己身上。 从一开始,他们想要设计对付的便是他。 闻天唇角紧抿,眼看着那些官兵越走越近,可他此刻却只能僵在原地。不能逃,不能走,不能杀出去,这些人有备而来,他只要反抗离开,那便是畏罪潜逃,王爷……怕是再也逃脱不了干系了。 京兆尹嘴角闪着狡黠的笑,总算是落在他的手上了吧。修王爷,要怪也只能怪你树敌太多,大家伙都要对付你。 他一挥手,那些官兵已经拿了绳子,作势便要往闻天身上绑去。 闻天动了动笑看着京兆尹,“叶大人,你无缘无故抓我做什么?” “无缘无故?”京兆尹笑了起来,“闻护卫,本官念在你是修王府的人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否则要是入了大狱,话可就由不得你说了。” “叶大人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 “屈打成招?”叶大人哈哈大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在杀人现场当场拿下你,哪里算得上是屈打成招?” “人证物证?”闻天蹙眉。 叶大人一挥手,便有一个官兵上前来,将说书先生身旁的的匕首和福爷那时候扔到地上的一张纸拿了出来。 他猛地一扬手,折叠起来的纸张便展了开来。“闻护卫,这上面,可有你们修王府的印记。” 闻天神经猛地一崩,这是……是今早上南南和印刷作坊签订的印刷装订协议,这东西,怎么会在那个福爷的身上? 该死,他记起来了,和印刷作坊讨论的人一直都是宝儿。宝儿只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那个福爷是高手,若是想要趁机从宝儿身上拿点东西,并不是难事。 叶大人见他不说话,神情微微有些满意,又扬了扬手,一官兵已经扶着撞到墙上的福爷走了过来。 那福爷一到京兆尹的面前,便柔柔弱弱的仿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他给京兆尹磕了个头,“大人,老身阿福,方才亲眼所见,就是这个人,杀了倒在巷子里的老头。” 闻天蹙眉,看着跪在地上气势全无的福爷,猛地醒过神来,他终于想起来了,想起这个福爷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一派的人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正好有事和你说 叶大人笑了起来,“哦,阿福,你倒是说说,他为何要杀一个说书的先生?” “老身也不知道,老身刚好有事经过这里,想要去对面的铺子里打点酒,这边路近,才想拐进来。谁晓得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老身隐隐听到那位老头说自己是冤枉的,而这位,这个护卫,却说说书先生侮辱他们家王爷和未来的王妃,在酒楼当中造谣生事,其心可诛,留在世上便是个祸害,然后就,就动手杀了说书先生了。老身当时吓坏了,尖叫一声就想跑,没想到被他听到狠狠的推了一把。幸好大人来得及时,否则老身怕也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阿福说的句句在理,杀人动机也有了,人证物证也有了,闻天是个高手,一刀毙命更是十分的正常。 在场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闻言,一个个对着闻天开始指指点点的,大多信了阿福的话。 叶大人似乎并不急着把闻天带回去,听完阿福的话,便忍不住冷笑起来,“闻护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虽然是修王爷的贴身护卫,可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就算有王爷包庇你,恐怕也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让人心服口服吧。” 闻天冷眼瞥了一眼围观的群众,若只是他本人,对这些人的看法并不在意,也不想辩解。可这叶大人分明就是在处处针对王爷,他大意,可不能害了主子跟着受累。 “叶大人,在场的,只有那个叫做阿福的人说人是我杀的,换言之,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所谓的杀人灭口。可我也可以说,那位说书先生是阿福所杀,那张纸是阿福所偷再嫁祸于我,同样是一张嘴,大人怎么就单单信了阿福的,不相信我呢?” “还敢狡辩?”叶大人怒喝,“闻护卫,阿福不过就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和身手高深莫测的闻护卫可不一样,他和说书先生体型相差无几,若真要杀人,怎么可能一刀毙命?” “哈哈哈。”闻天忍不住笑了起来,“叶大人,你这话还真是好笑,你也说了,我既然身手高深莫测,又怎么会单单留下一张纸被你当做证据放在尸体旁边。我既然身手高深莫测,能将说书先生一刀毙命,为何就不能把阿福给一刀毙命了?为何阿福被我推了一把只是撞伤,连骨头都没碎裂?我既然身手高深莫测,又怎么会留在这里等着叶大人上来抓人?恐怕早就逃离现场了。叶大人平日里出门抓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快速,为何单单今天如此动作神速?叶大人,你确定不是别有用心,故意等在这里陷害我吗?” “你……”叶大人想不到平日里跟个木头人一样只知道跟在修王爷身边的护卫居然如此伶牙俐齿,眼看着那些个围观的群众又开始窃窃私语了,心里便有些急。 一旁的福爷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叶大人猛地大喝起来,“闻护卫,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狡辩,有什么话,随我回大堂上说。来人,带回去。” 闻天冷冷的看着叶大人,这一次并没有反抗,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阿福一眼,神色坦然的跟着京兆尹离开了现场。 只是,让他有些担忧的是,南南还在酒楼当中,不知道这个京兆尹,会不会去找南南的麻烦。 该死的,他得想个办法通知南南才行。 才这么想着,就见一旁有个人在盯着他瞧。闻天一愣,立刻想了起来,这人不是上次他和南南在大街上碰到夜阑平时候,和夜阑平在一起的公子哥儿吗?好像……叫做原石。 他抬眸朝着原石看去,原石愣了一下,他方才站在旁边,已经将周边观众议论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知道了个大概了。当然,闻天最后的那几句话他自然也听到了。 他父亲是朝廷官员,是宝王爷交好,这些官场上的阴谋听得也不少了,方才听到闻天那几句话,顿时反应过来,这闻护卫,怕是被陷害的。 这会儿见闻天对着自己使眼色,朝着那边的一个酒楼看去,他顿时便纠结了起来。 他是夜阑平的兄弟,有些事情并不想参与进去。可修王爷的本事他听父亲也说了不少,父亲虽然支持宝王爷上位,可他却明白的和自己说过,修王爷才更有资格继承大统,也更得皇上信任。 修王爷的本事不小,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属下被冤枉下狱的。 所以,原石在想,他到底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帮闻天一把。 半晌后,原石叹了一口气,罢了,先去看看闻天方才视线所看的酒楼里面到底有谁在,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想着,原石还是不动声色的转了身,从人群当中出去,朝着南南所在的酒楼走去。 然而,等到他站在酒楼大厅时,却只看到前边有一堆的人围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边,嚷着在买书。 原石不解,这孩子是谁?他并不认识。 玉宝儿手已经有些酸了,南南十分的有本事,买书的人越来越多。可这小家伙,却在闻天离开后,便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而他自己,则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个买了三四本书的中年男子。 直至那个男子起了身,朝着南南看了一眼后,南南倏地从桌子上滑了下去,对他说,“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可疑,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我跟过去看看,宝儿舅舅,这里就交给你了。” 玉宝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南南已经灵活的从人群当中钻了出去。他想去追,可是面前挤满了买书的人,让他连挪动身子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南出了酒楼的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南南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就是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那人走路不紧不慢,气质儒雅,看起来是个十分有风度的人。 他的嘴角始终含着笑,一直走到了稍显的僻静一点的地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小世子,出来吧,老夫……也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为什么摸我 南南十分的诧异,他自认虽然年纪小,可跟踪人的手法一点都不差啊,刚才他走路应该一点声儿都没有,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话和我说?你要和我说什么?”南南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几步,不过还是保持在和他三步之远的位置。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看着他小小的模样,却是一本正经的装的和个小大人一般,顿时觉得十分的有趣。 “你当真是修王爷的儿子?” 南南翻了翻白眼,觉得他问的是废话。刚才他在酒楼里面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见讲过了吗?他怎么还要来问一遍? 他这种不认真听讲不把他的话记在耳朵里不努力放在心上的行为,让他很烦躁的。 南南不高兴的瞪着他,挥了挥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修王爷的儿子。” 中年男子笑了笑,看他不耐烦的转身准备走,倏地往前一步。 南南十分敏锐的觉察到他的靠近,二话不说双腿开始后退,那动作快的让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眸光亮了亮。 “看来传闻果然不假,小小年纪会陆家脚法,不错。” 他说了一声,骤然对着南南的面门抓来。 南南恼怒,“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说罢身子往后仰,脑袋偏过他的爪子,双腿在墙面上蹬了两下,刷刷刷的又距离他两步之远了。 中年男子的笑容更深了,速度更快出手更狠,看样子一点都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打算,也没有因为南南是个孩子便多有避让。 转瞬之间过了十多招,南南渐渐的感觉到吃力起来。他的身手如何自己清楚,就连爹爹都说自己要独自出门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一般的人都能对付得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使尽全力用遍所有能用的招式和本事,都还在节节败退。 这个人好厉害,他的身手比爹爹还要厉害。 南南心里有了判断,再不敢胡闹了,当下从腰间抽出一包药粉,对着中年男子便撒了过去。 那人愣了一下,猛地一跃而起倒退了近十步之远。南南转身就跑,可还没来得及撒腿,中年男子又飞快的飞掠过来,两只手指便捏住了南南的后衣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南南扑腾了两下,手指尖的银针往后面拍去。 “小东西,保命的本事还真不小啊。”中年男子松开了手,只能避开他的攻击。 南南直直的往地上坠去,一时之间没了防备,‘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痛痛痛……”南南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有了汗,伸手挪了挪摔痛的屁股。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再度欺近。这一次他倒是聪明了一些,上前直接拢住了南南的双手,不让他再有机会使坏。 谁晓得南南阴阴的笑着,脚上又踹了过来。 中年男子看的分明,那鞋底上分明有刀片子寒光森森的对着他的面门一划而过。 好在他避得及时,这会子干脆也制住了他的双腿。南南身子扭了扭,没挣开,双手双脚被缚让他十分的恼恨又没面子。 可是,可是让南南更加惊悚更加受不了的是,这个中年的猥琐大叔居然解开他的腰带去掀他的衣服。 南南当场鬼哭狼嚎的尖叫起来,“啊,你个变态,你个禽兽,你没人性,你不是人,你居然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爹啊,娘诶,你儿子快要被人当成娈童绑架回去了,救命啊……唔……” 中年大叔被他喊得怔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时已是满脸黑线,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钳制着他小小的身子往一旁掠去,直至他再度觉得安全了才停下。 他有些无奈,好在南南身上的东西他看到了,这才松开小家伙,把他放在了地上。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南南眼角用力的挤出两泡眼泪,双手呈现随时准备动手的状态戒备的看着他,“我实话实说而已,哪里错了?哼,我就奇怪了,你怎么那么大方竟然第一个就动手买了我好几本书,连零钱都不用找你了。而且我观察你很久了,虽然你一直都在角落里看书,可是看两下就会抬头瞄一下我。好啊,我就说嘛,原来你是对我有意思。” “噗嗤……”饶是他再镇定,也不免被南南如此天马行空的猜测给逗笑了。 “不准笑,我可告诉你了,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是女孩子,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你不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这人年纪虽然小,可还是很有原则的。”南南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嘴角紧抿,很严肃的点点头。 中年男子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这孩子的思维怎么就这么的另类怪异呢?平日里他爹娘到底是如何教育他的?而且这孩子嘴里吐出的话也很奇怪,也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过,据消息称,这孩子从小就跟着鬼医走南闯北,大概也是见多了世面吧。 “你想多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很无奈的解释,可南南还是对他很有戒备,双手环胸嗤之以鼻,“别狡辩了,你对我要是没意思?刚才为什么要摸我?还掀我衣服,这种行为,我对你表示深深的唾弃。” 中年男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才缓缓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身手不凡,想摸摸你的骨骼,确认一下你是否是练武的奇才。” 练武的奇才? 南南愣了一下,随即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有什么好确认的,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我告诉你,我是个天才,不用摸都知道。” 说了两句,他忽然又顿了一下,皱着眉怒道,“不对,你干嘛要确认我是不是练武的奇才?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培养我当杀手替你当杀人工具吧?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这小东西刚才不还说了,很有原则的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是你求着我的 “除非你给我银子,我就勉强给你当一下工具使用吧。” 中年男子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你还真是……很有气节。”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这孩子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这根本就是刀枪不入嘛。他自认不是个嘴笨的人,可在他面前,似乎也得甘拜下风。 罢了,和他说再多,恐怕在口头上也占不了这孩子的便宜半分,顿了顿,他见南南的戒备神色已经少了许多了,才笑着问道,“你确实很有天赋。”应该说,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这孩子是个宝,让人舍不得放手的宝。 南南很得意,这个还用他来说吗?每个人都知道。 “我也确实想要培养你。” 南南一愣,不会吧,他就会那么胡乱一说,就被他给说中了? 中年男子笑了起来,“不过不是为了培养你当杀人工具,只是不想你的天赋给浪费了而已。” 南南眯起眼,咽了咽口水,问,“有银子吗?” “没有。” “那我不学。”南南回答的很干脆。 “……”中年男子有一瞬间控制不住想要揍他,这小东西是掉进钱眼里了是不是?他好心要教他武功,他倒是的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要问他要银子?到底是谁得了好处了? “我娘亲说了,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你是陌生人,除非给银子,不然我不相信你。”南南傲然,冷哼哼的盯着他。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中年美大叔是个有钱人,身上穿着衣服质料都是上乘,那时候在酒楼里面买书拿出来的那个钱袋子,也做工精美。 说起来,南南就是看中了那个钱袋子,才会特别注意他的。 中年男子被他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眸子眯了眯,轻哼道,“你不是不学,而是怕学不了吧?” “你说什么?” “想必你的天赋也不过如此,大概也就到这个地步了吧。哎,可惜了,原来我看错人了。你说你喜欢女孩子,可是恐怕长大以后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了,就算有了银子,大概也护不住,早晚被人抢了吧。” 南南跳脚,“谁说我保护不了,我功夫好得很。” “是吗?”中年男子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小东西还是有些软肋的,“既然那么好,为什么尽了全力也伤不了我半分呢?” 说到这个南南就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了,他出手嫌少失手,就算打不赢对方最起码也能让对方受点小伤或是中个毒什么的。可是这个中年美大叔见招拆招,他什么便宜都没有讨到。 南南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跟你说啊,那是因为我年纪还小,等我长大了,功夫绝对比你好。” “啧啧,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功夫已经比你多了好几个层次都不止了。” “……”南南鼓着腮帮子,那是因为他比较懒,不想学功夫,不然一定揍得他求爷爷告姥姥的。 “哎,天赋果真不高,至少没我当年厉害。” 南南蹭蹭蹭的上前几步,脑袋伸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我学。” “确定?”中年男子的眸光亮了亮。 南南愤愤的点头,“不过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你求着我学的。” 中年男子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向来都是别人求着他教功夫的,他倒好,还要他想方设法的刺激他,小东西真是不知足。这一点,倒是和他那个爹爹极其的相似。 不过算了,为了将来,只要他学了自己的功夫,随便他怎么说吧。 “从今往后,你就叫我路叔吧。还有,关于学武只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连你爹娘都不能说。” “好的,路爷爷。” “……”中年男子身子僵了一下,“路爷爷??” 南南很懂事的点点头,“这个我家里是很讲究尊卑的,我爹爹还不到三十岁,你看起来好像有四五十岁了,当不了叔的,所以叫路爷爷表示我对你充分的尊重。” 虽然算起来,他排行确实能担得起他一声爷爷,可……他绝对没有皇上年纪大,被叫爷爷心情很不爽。而且,外人都说他看起来顶多三十多而已……啊。 “路爷爷,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了,两天后,我在这里等你吧,再见。”南南觉得自己出来的有些久了,不能留玉宝儿一个人在那里,所以……还是回去吧。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直至他的身影渐渐的远去慢慢的看不到后,屋顶上才倏地掠下一道身影,对着他行了个礼,“族长。” “没让小东西身边的暗卫跟来吧?” “族长放心,属下已经引开他们了。”说话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年轻很多,他朝着南南的背影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族长确认了吗?” “恩,确认了。”中年男子笑了笑,依旧一派的儒雅风流。 年轻男子不再说话,只是将视线又落在了那个一蹦一跳回去的小身影上。 南南心情还是不错的,有个功夫看起来比爹爹还要高的高高手要教他武功啊,虽然剥夺了他许多的休息时间还不给钱,不过他这人向来心地善良,就原谅他吧。 南南想着,嘴角也勾了起来,歪歪扭扭的进了酒楼当中。 抬眸一看酒楼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心里更加高兴了。当即嚷着便朝着玉宝儿那边跑去,挤去,一个不注意,便将站在一旁的人给撞到了边上去了。 原石当场恼羞成怒,回头就骂,“你没长……” 话说到一般,看到南南那张熟悉的脸,原石到嘴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一丝丝的讨好善意,“原来是小世子啊。” 以前就觉得这孩子和修王爷的关系匪浅,没想到居然会是父子。 也是在这一刻,原石明白过来闻天让他来客栈当中找谁了。 南南歪着脑袋,盯着原石瞧了好一阵子,才不解的问道,“你是谁啊?” 第四百三十章 我害死闻大叔了 原石嘴角的笑意陡然一僵,这小东西记人的本事这么就这么的差啊? “我是……一个多月前在临水楼的那一个啊,还有,上次……在大街上遇到,跟在平世子身旁的那一个原石啊。” 南南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哎哟,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你了。而且啊,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平哥哥了,他都不来找我玩,我怪想他的。” 夜阑平不来,让南南的钱生钱计划都泡汤了,心塞。 原石一愣,“小世子不知道平世子被皇上禁足了吗?” “禁足?”南南眨了眨眼,“为什么?” “额,就是,就是上次在大街上,平世子帮着教训了玉家母女,那玉家母女坐的右相府的马车被闻护卫给杀了,右相在皇上面前告了平世子,所以……” 南南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都没见到那个夜阑平了,原来如此。 “哎哟,真是的,明明就是那两个人不对嘛,皇爷爷怎么能对平哥哥这么不公平。回头我一定要和皇爷爷说清楚,还平哥哥一个清白。太可恶了,平哥哥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好朋友啊。”也是第一个赚钱的法子啊。 原石又是愣了愣,想不到南南居然会如此义愤填膺,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闻天的动向告诉他。 毕竟闻天被带走了,这事不是秘密,很快修王府就会知道,南南也会知道。他何不趁此机会卖他一个好,让修王府承他的情呢? “小世子,我这会儿来,就是为了找你,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必须要告诉你。” 南南还在懊恼悔恨纠结,冷不防听到原石的话,当即抬起眸,奇怪的问,“很重要的事?”难道他打算承包了他今天所有的书本? “我方才看到……闻护卫被京兆尹以杀人的罪名给带走了。”原石点点头,随即拉着南南走到一边,将街上听到的议论声以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南南眸色一瞬间变了,站在他身旁的原石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和爆发力。这孩子不愧是修王爷的儿子,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如此气势。 南南当即转身就走,“我去官府找京兆尹算账。” 原石一蹙眉,忙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小世子,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有本事有功夫,可你这么一去,最多只能闹上一闹,反而给了京兆尹一个惩治闻护卫的借口,到时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了。” 南南紧紧的咬着牙关,嘴角绷得死死的。都是他不好,如果他刚才拦着闻大叔不让他去的话,就不会中了别人的陷阱了。 原石第一次看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脸上有着如此复杂的神情,心下忽然有些软,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小世子,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修王爷,尽快的收集证据证明闻护卫的清白。那个京兆尹看起来会为难闻护卫,多耽搁一刻钟,闻护卫便多受一份折磨。” 南南倏地醒过神来,是啊,原石说的有道理,他得先去找爹爹。 南南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大人要比小孩子更好办事,王爷的身份,要比世子的身份更有震慑力。 他对原石点了一下头,刚打算转身走。那边玉宝儿一早看到他,真拼命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南南,你总算回来了。好奇怪,闻护卫去了那么久,还没出现。” 其实已经有人将闻护卫被抓的消息带到了这家酒楼里,角落里也有几个人在议论着这件事了。只是玉宝儿被挤在前面,听不到动静而已。 南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走,路上边走边说。” 玉宝儿见他神色凝重,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原石想了想,眼看着他们跌跌撞撞的爬上了马车,可是原本驾着马车的闻天已经不在了。 南南刚想让酒楼给他找个马夫,原石已经走上前了,“小世子,你们坐我的马车吧。” 南南顿了一下,立刻又拉着玉宝儿下了修王府的马车。 一行人摇摇晃晃的朝着四国大赛的赛场而去,玉宝儿在车里听了原委,猛地把手伸向自己的怀里,果然不见了那张和印刷作坊的字据协议。 他的脸色一瞬间刷白,“都怪我没有好好的保管好那张协议,是我害了闻叔。” “宝儿舅舅,这不能怪你。今天就算你保管好了协议,别人也会找到别的东西来陷害闻大叔的,你不要自责。”南南难得如此一本正经的安慰人。 原石点点头,确实如此。 玉宝儿心里难受,只是默不作声的。不大一会儿,马车已经停在了赛场的入口了。 南南一下马车,就看到彭应也站在那里。 闻天被抓的消息,修王府第一个得到消息,彭应已经安排了人多方照料。但是架不住有人之人的迫害,那个京兆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闻天在狱中恐怕要受不少苦的,所以还是需要尽快找到王爷才行。 此刻见到南南,彭应忙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看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我已经让人进去禀告王爷了,只是如今正是下午赛事开始阶段,宫人怕是不容易见到王爷,也不一定能传达得到。南南,大概只有你进去才行了。”闻天和彭应是表兄弟,闻天出了事,彭应是最紧张焦虑的。 南南点了点头,松开了玉宝儿的手,给看守的侍卫看了看皇帝给他的令牌,然后便急忙忙的往里面闯。 他走动的动静并不小,如今又是风头正劲的人物,因此一到看台上,便有许多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夜修独很快看到动静,一转头,便看到南南满头大汗的冲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夜修独惊了惊,南南鲜少有如此急迫又委屈依赖的时刻,让他看得心都跳了起来。 南南抬起脑袋,声音低弱几乎听不到,“爹爹,我害死闻大叔了,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住手 夜修独愣了愣,抱着南南的手收紧了几分,微微底下脑袋,轻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乖,告诉爹爹。” “闻大叔被人诬陷为杀人凶手,现在被京兆尹带回去关起来了。”南南把最重要的话先说了一遍,具体过程回头再慢慢说吧。 夜修独闻言,脸色果然跟着变了变,他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便把南南放在了地上,自己起身走到皇帝的面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 皇帝蹙眉,半晌后点了点脑袋,挥了挥手。 夜修独这才重新回了位置,抱起南南的身子直接走出了看台。 一旁的上官锦和祈寒卫都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想什么。 倒是二皇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担忧,他看得出来,夜修独的表情有些焦急,南南的脸色也很不对劲。怕是……出事了。 他的时间缓缓的偏移,看向了另外一边看台上的玉清落。 从南南出现在这个赛场之时,玉清落已经看到了他挤来挤去的身影了,紧跟着见到他们父子相携离开的模样,心中不觉咯噔了一下。 “青姑娘,啊,我是说天福公主,五哥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夜婉烟的心思原本就不在赛场上,这会儿也是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模样。 玉清落笑了笑,耸肩摇头道,“谁知道呢?坐在这么远的地方,我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横竖不过就是男人家的事情,他们父子两个老是神神秘秘的,许多事情也都瞒着我,哎,我心里还真是不痛快呢。” 夜婉烟怔了一下,“南南不是很孝顺的吗?他还有事情瞒着你不告诉你?” “他一般闯了祸都不会告诉我。”玉清落点到为止。 果然,下一刻夜婉烟便愕然的问她,“你是说,南南这会儿在外面闯了祸了,所以才跑进赛场来找五哥……额,去善后?” “八成是。”玉清落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他们的事情不要管了,咱们自己看比赛吧。” 夜婉烟很同情的看着她,说起来南南那性子,确实是比较容易闯祸的。五哥看起来又十分的宠爱他,南南出什么事情也一定会去找五哥的。 她们这边的对话声音虽然不高,可作为这两天的焦点人物且距离相当近的玉清落,太后蒙贵妃等人还是听到了。 蒙贵妃盯着玉清落的嘴角微微带着一丝讥诮,“天福公主,话不能这么说。南南是本宫的孙儿,也是你的儿子。闯了祸事,身为他的娘亲,哪有不管不问的道理?身为皇室子孙,言行举止还是要多加注意的,否则落人话柄,丢的还是修儿的脸。” 玉清落垂眸想了想,点点头道,“是,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失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看看南南到底闯了什么祸,得好好的教育教育才行。” “本宫……” “皇家子孙的教育确实刻不容缓,我这就去履行身为一个母亲的职责。娘娘,不能陪您继续看比赛了,我告退了。” 蒙贵妃眯了眯眼,有一丝的愕然,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顺着杆子往下爬,直接离开了。 夜婉烟也想走,可玉清落按了按她的手,让她留下,她只能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玉清落一刻都不耽搁,提起裙摆下了看台,直接走出了赛场。 那边夜修独已经带着南南出了门口,原石没有多做耽搁,他虽然想卖修王爷一个好,却也不想明目张胆的掺和到这里面来,所以不等夜修独出来,便离开了赛场的大门口。 彭应看着那一大一小走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夜修独抱着南南上了马车,彭应鞭子一甩,车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往前行去了。 南南这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夜修独。 夜修独脸色难看,这京兆尹明显是冲着他们修王府而来的。叶大人和于作临原本就是同窗好友,说穿了,两人的关系和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于作临要是没了好下场,叶大人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不过,以叶大人的胆量和本事,应该还不至于去和他这个王爷作对。 他想,这后面,多半已经有为他们撑腰的人找上他们了。 那是谁?其他皇子……还是蒙贵妃? “爹爹,那个叶大人,会不会趁机杀了……杀了闻大叔?”南南心里忧心,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闻大叔很死心眼的,他为了不连累爹爹,一定不会反抗不会越狱,那个叶大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就趁机要他画押弄个畏罪自杀了。 夜修独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不会,京兆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京兆府前,门外早有官兵在那边候着,大约是知道夜修独一定会来吧,见他们下车,便笑眯眯的上前来请了安。 “王爷,叶大人吩咐小的请王爷入内上茶,大人正在审理案件,恐怕要耽搁时间,请王爷恕罪。” 夜修独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往里面走去。 那官兵也不恼,领着他往后堂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后,夜修独却把南南放在了地上。小家伙聪明的紧,二话不说就往前面的大堂上跑去。 官兵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夜修独已经追了上去。 “王爷,后堂在这边,王爷……” “本王知道,小世子乱跑,本王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你先回吧。”夜修独头也不回。 那官兵嘴角紧抿,忙招呼着一旁的人去拦住南南。可南南身手灵活动作敏捷,滑溜的跟条泥鳅似的,哪里是他们能够抓得住的,没一会儿,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大堂前面。 此刻的叶大人正在审理闻天的案子,南南一跑到目的地,就见叶大人让衙役压着闻天在打板子。 ‘啪啪啪啪啪’的一下下冲击南南的耳膜,震得他暴怒,飞快的冲了过去,“住手。”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块打个板子吧 引着他们进门的官兵腿都软了,原本叶大人就知道,夜修独是一定会过来的。让他站在门口迎,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闻天多受些苦。 当然,也不排除夜修独会擅闯进去。可如此,无礼的便是修王爷,叶大人能够挺直了腰板给修王爷按个罪名。 谁晓得,如今却是南南率先跑去,而修王爷去大堂……只是为了追回儿子而已。 理,倒是在了修王爷这边了。 那边南南怒气冲冲的瞪着叶大人,小小的唇瓣紧紧的抿着,腮帮子崩死了,那小小的充满戾气的模样,倒是让一旁的官兵的心里都隐隐闪过一丝寒意,打着闻天的板子也停了下来。 闻天满头大汗的抬了抬头,他的身上已经被折腾了好一通,背上全是血,双腿有些扭曲,似乎是被打折了。 他看到南南,愣了一下,声音嘶哑的喊,“你来做什么?” 不会是……不会是南南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吧?该死,彭应在做什么,那些暗卫在做什么?难道没有在第一时间拦住南南吗? 叶大人猛地回过神来,盯着南南阴阴的笑,随即抬手,“继续打。” “住手!”他话音一落,外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沉沉的声音。夜修独脚步沉稳,只是那双落在闻天背上的眸子却冰冷残酷。 “叶大人,不知道我的下属犯了什么错,让你这般压着打?”夜修独牵了南南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大堂走去。 守在两旁的官兵受到叶大人的眼色想去阻拦,可还没走进,就被夜修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震住了。仿佛只要一靠近他,喉咙便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完全不能呼吸。 夜修独不骄不躁,等走到闻天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眸光柔和了片刻。再抬头,眸色越发的寒冷了。 叶大人稳稳的端坐在正位上,看到夜修独来了,只是意思意思的站起来行了个礼,朗声说道,“修王爷,下官正在审理案件,修王爷这般无礼的闯进来,不合规矩。” “无礼的闯进来?”夜修独嗤笑,“叶大人,本王的儿子迷了路跑到这边来,本王担心他冲撞了大人审理案件,才会跟过来。没想到走到这里,却发现叶大人在打本王的下属。叶大人,你是否可以给本王一个解释?” 叶大人眉心拧了拧,看了一眼随后追过来低着头发抖的官兵,脸色微僵。修王爷,果真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王爷,闻护卫犯了法,杀了人,对待犯人,下官自然要秉公办理。王爷今日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给下官当个见证吗?” 夜修独笑了,“见证?本王今日过来不过是想问问叶大人,前些日子天福公主在帝都之内遭受到黑衣蒙面人的袭击,如今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叶大人是否有查到什么线索?没想到,倒是看到叶大人在对本王的下属用刑。怎么,难道这就是叶大人抓到的黑衣蒙面人吗?” “……”叶大人脸色铁青,想不到夜修独会说起那件事来。他抿了抿唇,看夜修独脸上讥诮的笑意,心里便有些烦躁,“抓黑衣蒙面人的事,下官自然会尽心尽力。不过这闻天当街杀人,人证物证俱在,下官自然要审理个清楚。” 夜修独点点头,“当街杀人,这事件确实十分的恶劣。不过,闻天是修王府的人,他出门在外代表的便是我修王爷,若他真是居心不良,本王也容不得他。叶大人,不知道本王是否能够旁听?” “王爷之命,下官不敢违。” 这话说的,好像夜修独以权压人似的。 南南眸子发红,盯着闻天血肉模糊的后背,小身子不断的颤了颤。许久,才木然的被夜修独拉到了一旁坐下。 叶大人惊堂木一拍,挥手,“继续打,打到他招了为止。” “叶大人这话,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夜修独端起一旁的茶杯,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杯盖,便‘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了原处。 拿着板子的官兵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在那边愣着。叶大人是他们的上司,他们不敢违抗,可修王爷却是皇子,还是个得宠的皇子,他们更不敢得罪啊。 叶大人暗暗的吸了吸气,偏头看向夜修独,道,“修王爷,这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狡辩。” “哦,人证是谁?物证又是什么?” “呵,修王爷待会可不要偏袒自己的护卫。来人,带阿福。” 夜修独笑着,又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晃动了两下。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副畏畏缩缩模样的阿福被带了进来。 阿福低垂着脑袋,似乎十分的胆小怯弱,他对着夜修独行了礼,又对着叶大人行了礼。随后,把当初在街口那边说过的话清清楚楚的又重复了一遍。 夜修独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回头看向闻天,“阿福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王爷,咳咳,真正的凶手是阿福。是他杀了人嫁祸给属下的,咳,属下是被陷害的。”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哦,那你也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闻天声音已经有些暗哑,嗓子也难受的紧,却还是异常清晰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除了……那个说书的说让阿福放了他妻儿的那句未完的话。 夜修独点了点头,看向坐在大堂上的人,“叶大人,当时巷子里没人,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既然闻天有嫌疑,那阿福也有嫌疑吧。” “王爷,下官这里还有物证。” 夜修独笑了一声,把那张纸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问一旁的南南,“这纸是谁的?” “这纸是宝儿舅舅的,也一直放在宝儿舅舅的身上。”南南神情严肃,很认真的回。 夜修独把纸重新递了回去,“叶大人,这纸可不是从闻天身上掉出来的,而是现如今天雨国的小郡王身上放着的。按照叶大人的说法,小郡王也是嫌犯了?那叶大人是不是也该把小郡王给带过来,一块打个板子,审查审查?” 第四百三十三章 王爷没有,我有 叶大人被他说的有一瞬间的凝滞,顿了顿,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玉宝儿当时在酒楼当中未曾离开一步,有不在场的证明。” “是吗?也就是说,那张纸是别人从宝儿身上拿走的,这别人……有可能是闻天,也有可能是阿福,或者是任何一个接近过宝儿的人偷走的,也有可能是那个说书的在离开酒楼前从宝儿身上顺走的。叶大人,你说本王说的对不对?” 叶大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许久,才吐出一口气道,“是……” “所以,嫌犯只剩下两个,一个是闻天,一个是阿福。叶大人,是与不是?” 叶大人无力反驳,那个人说得对,在这件事情上面,恐怕是占不了便宜了。 只是,也不能任由修王爷这般牵着鼻子走。 “王爷,说书先生是被一刀毙命的,仵作检验过了,没有武功修为的人,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连一滴血都沾惹不上。阿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比不上闻天身手不凡。” 夜修独冷嗤,“是吗?南南,去看看阿福,观察一下他的气息。” “是。”南南早就坐不住想要下去了,如今听得夜修独的话,二话不说便直接跑到了阿福的跟前。 叶大人也阻止,可看南南只是蹲下身,似乎什么都没做,当真想要从阿福的脸上看出点什么。那样一派天真的小模样,也就只有五岁的孩子才能做得出。 叶大人心里开始不以为然,他并没有去过比赛现场,也不知道南南在武斗上的表现具体如此,更不晓得南南的无辜天真表情向来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他没拦着,阿福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在南南欺近的时候,慢慢的放重了呼吸,身子有些紧绷,脑袋垂得更加低了。 南南看了两眼,半晌后叹了一口气,忽然伸手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只是很快便收了回来,叹气道,“爹爹,这样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说着,他开始垂头丧气的重新爬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叶大人讥讽的勾了勾唇角,刚想说话。那边的阿福倏地抬起头来,神情扭曲痛苦,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大吼一声,“啊……” 他说着,骤然出手对着一旁的官兵拍了过去。 那官兵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重重的飞了出去,撞到一边的柱子上,再慢慢的滑了下来,口吐鲜血,身受重创。 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看着阿福像是癫狂一样又往其他人攻击而去,那些个官兵瞬间便乱成了一团,忙拿着棍子刀子想挡在他面前。 叶大人看着那个被打出去的官兵,脸色倏地就白了。 这边阿福已经抓着第二个人甩了出去,其他人更惊恐了。 夜修独看了一阵,这才往阿福掠去,猛地钳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拍,方才被南南插进去的针被他逼了出来。 “住手,大堂之上哪容得你如此放肆。”夜修独对着阿福的膝盖猛地一踹,重新恢复神智的阿福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又重新趴跪到了地上。 夜修独嗤笑,对着一旁戒备十足的官兵沉沉说道,“还不去拿条绳子把人绑了?难道等着他再度发狂,伤了本王和小世子不成?” “是,是。”很快有人拿了绳子把阿福给绑了。 直至此刻,阿福才猛地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可是他方才只觉得肩膀上疼的厉害,除了眼红发泄,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这会子冷静下来,他才想明白过来。 一定是那小子方才拍自己肩膀的时候下的毒手,该死的,他果真是小看了这个孩子。 阿福猛地扭过头去瞪着南南,南南凶狠了瞪了回去,那眼神清清楚楚的在告诉他,‘若是可以,那一针会直接扎进他的死穴。’ 夜修独笑了起来,抬眸看向脸色慢慢恢复过来的叶大人,挑眉问道,“叶大人此刻还觉得阿福是个没有武功的人吗?” “我……下官……”叶大人脸色白了白,明白此刻再辩解也已经无济于事了。瞥了夜修独一眼,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阿福,竟然该欺瞒本官,隐藏武功,你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大人,大人冤枉啊,小人以前确实学过一些武功用来防身,小人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只是当时看到有人被杀了,一时惶恐,便忘了这事了……” 叶大人怒哼,“忘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句忘了,会害的本王断错案,冤枉人,后果十分严重,你知道吗?好,既然你有如此身手,你自然也是此次凶案的嫌犯。来人,把阿福和闻天两人押进大牢,此时本官定会查个清清楚楚,等找到切实有力的证据,择日再审。” 这次叶大人不给夜修独说话的机会,径自下了令,这才对着夜修独行礼,“王爷,不止王爷对下官的做法有何异议?” “叶大人果真是雷厉风行啊。”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得王爷赞赏,下官惶恐。”叶大人微微低下头,礼数极其周到。 南南瞪着他,这人好不要脸。他爹爹那是讽刺,是讽刺,连他这个五岁的孩子都听得出来,这个没脸没皮的叶大人居然还把它当成赞赏。 “如果王爷没有异议的话,下官便先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了。”叶大人又是行了个大礼,把自己的诚惶诚恐和对皇子的恭敬表现的十分惹眼。这一切若是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倒是觉得夜修独在假公济私,用身份压人了。 夜修独轻嗤一声,刚打算开口,门边倏地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王爷没有异议,本公主有。” 叶大人一抬头,就见门外气势惊人的走进几个人,而最前面的,赫然是表情冷肃面色暗沉的玉清落。 南南一看到娘亲进来,那双时不时的游移在闻天背上伤口的眼睛,终于放心的收了回来。 有娘亲在,闻大叔的伤……一定没事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接下去要说的事,记住了 夜修独微张的嘴巴缓缓的阖上,只要有玉清落在的地方,他一向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习惯,让她可以自由发挥的。 叶大人皱了皱眉,看着玉清落的眼睛多了一丝厌恶。 不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当上了天雨国的公主。 公主?呵,她配吗? 叶大人心里不痛快,可是玉清落这么大的阵仗走到他面前,作为友好睦邻的风苍国臣子,他也只能对这个邻国公主恭敬的行了礼,“不知道天福公主过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玉清落气派很足,表情很冷,声音很轻,“不过叶大人,我想问一问,关于嫌犯,待遇是不是要一样的?” “这是自然。”叶大人眯了眯眼,下意识的回,这一回便立刻感觉到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南南尖锐的嚷了起来,“那为什么那个阿福和我闻大叔都是嫌犯,我闻大叔就被打成这个样子?阿福还有欺瞒混淆视听的罪名呢,他怎么还好端端的?” “叶大人,连我儿子都知道什么叫做一视同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或者说,你对那个阿福有心偏袒,故意针对修王府的护卫?” “当然不是。”叶大人被她问的一恼,“下官自然知道应该一视同仁,只不过一开始闻天是人证物证俱在,如今阿福不过是个嫌犯而已,既然只是嫌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阿福是凶手,本官若是下手打了他,不是屈打成招吗?” “哦,这样啊。”玉清落笑了起来,“但是事实证明闻天的那些个所谓人证物证是无效的,这闻天也是嫌犯,可叶大人却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叶大人办错了事?闻天好歹是修王府的人,主要的职责便是保护王爷的完全,叶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没有确切证据便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没把修王爷的安危放在眼里,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叶大人好大的架子啊。” 叶大人被她一阵抢白,脸色青了青,偏偏又不能承认自己做错了,不能承认自己确实是在故意针对修王府。 他看了一眼闻天,再看了一眼夜修独,死死的咬了咬牙,“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就算闻天是修王爷的护卫,他有嫌疑,便要走正常的审理过程。进了京兆府,打板子也是程序,来人,把同为嫌犯的阿福拿下,打三十大板再说。” 阿福瞳孔猛地一缩,怔怔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大人。然而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的咬着牙趴在了长凳上。 玉清落满意了,瞥了两眼那几个拿着板子的官差,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记得……一视同仁啊,我和修王爷可都看着的,若是下手轻了或者是重了,就是你们的过错了。” 那两个官差身子一抖,哆哆嗦嗦的对视了一眼后,板子用力的砸了下去。 阿福到底是上了年纪,就算有武功底子,如此凶残的打法还是让他冷汗直冒全身僵硬,惨叫出声。 叶大人扭过头,不敢去看。心里默默的算着数,等到三十大板一落下,他忙转身挥手,“行了,把他们带下去。” “等等。” “天福公主还有何事??”叶大人咬牙切齿,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实在是恨之入骨。 玉清落笑了笑,她身后的萧嬷嬷便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道,“叶大人,闻护卫是我家公主的救命恩人,如今他受了伤,我家公主知恩图报自然不会不管。请叶大人容许我家公主替闻护卫诊治。” “胡闹,这……” “叶大人。”萧嬷嬷寒声打断了他,“闻护卫如今只是嫌犯,还没证实他是凶手。若是因为伤重不治就这样死了,叶大人便是草菅人命。修王府也好,天雨国也罢,都会和叶大人将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的。” 叶大人惊了惊,犹豫半晌,还是一甩袖,冷哼了一声,妥协了。 玉清落这才往前走去,让后面的沈鹰和彭应上前,把闻天抬到一旁的三张椅子合成的平台上。萧嬷嬷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布帘子,左右让人一拉,便把这边的空间给隔绝起来了。 闻天伤的是屁股上,玉清落自然不方便去查探,他只是把一管药膏交给了彭应。自己则探手在他的手腕上把了把脉,眉心也跟着越拧越紧。 这个姓叶的真不是人,他这分明就是要折腾死闻天,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此狠手。 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交给闻天吃下去。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的平缓下来了,才走到后面,眸光落在了他那一双略带着扭曲的双腿上。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彭应红着眼睛,压低了的声音悲愤异常。 玉清落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手指在他膝盖上面碰了碰,闻天‘嗤’的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玉清落忙把手给收了回去,闻天笑了起来,“玉姑娘,不碍事的,这点痛我承受得住。” “你……”这双腿,以后怕是有些后遗症了,对闻天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我现在帮你把腿接上,你忍一忍。” “好。”闻天咬着牙,定定的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后面陡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痛,闻天牙齿咯咯作响,好一会儿,那种痛处才慢慢的减缓下来。 闻天呼出一口气,便看到原本在外边陪着夜修独挡着叶大人的南南一步一步的挪了进来,蹲在他脑袋前面,默默的嗫嚅了几下唇瓣。 许久,情绪低沉的开了口,“闻大叔,对不起……” “是闻大叔自己不注意,不够谨慎,中了别人的诡计,和南南无关。”闻天吃力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的笑了起来,“南南今天做的事情很对,你在维护你爹地妈咪的名声,在闻大叔的心里,这件事情也要比闻大叔被抓要严重的多,你明白吗?” 南南垂着眸子,看样子依旧不太开心。 闻天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抬眸瞥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官兵,趁着他的注意力落在玉清落他们的身上时,倏地压低了声音道,“南南,接下去闻大叔要说的话,你要仔细的听着,记住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要轻易拿出来 南南愣了一下,随后严肃的点点头。 闻天吐出一口气,胸口的钝痛让他十分的难受。可是还好,他有玉姑娘在,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南南,你回去告诉王爷。那个阿福,八年前我曾经在七王爷的别院里见到过一面,他的身份十分可疑。还有,说书先生被杀之前曾经提到过他的妻儿都在阿福的手上。” 不过短短两句话,闻天却把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这两条线索,在大堂上他都未曾吐露过半句,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单独告诉王爷或者是玉姑娘。 这一次的事件,明显是针对修王府而来的,阿福也好,叶大人也好,不得不除。否则放任下去,修王府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 眼看着那边的官兵又把视线挪到了南南身上,闻天顿了一下,便又笑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说道,“好了,别难过了,相信我,闻大叔很快就会出去的。” 南南扁着嘴点点头,又蹲在他身边说了好一会儿话。 玉清落替闻天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防止伤口不会感染恶化,才站起来走出了布帘,让彭应给闻天的后面上药。 夜修独陪着叶大人在喝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气场全开,那若有似无散发出来的杀意,倒是让叶大人都不免冷汗津津,不再多说话了。 见到玉清落出来,夜修独对着她点点头,“如何了?” “叶大人下手可重着呢,若不是王爷来得及时,恐怕闻天的命都要丢了。京兆尹果真好手段。”玉清落冷笑着,说话毫不客气。 她此刻心里也涌满了怒气,闻天在玉清落的心里,如今也已经成了朋友亲人,是可以信赖的人。可是没想到短短半日时间不见,原本还精神奕奕一身煞气的人,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真想弄死姓叶的这个畜生。 叶大人仿若未闻,只是笑着,“既然天福公主已经好了,那下官就让人带闻护卫下去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嫌犯。” 玉清落冷哼,彭应和沈鹰扶着闻天慢慢的出来。他的脚还不能行走,夜修独担心官差带闻天回牢房的时候回故意使诈,让他好不容易捆绑好的双腿又会受创。当即不管叶大人的反对,让沈鹰他们亲自扶着入了牢房。 叶大人欲言又止,最后冷冷一哼,甩袖让人盯着他们。 直至扶到了闻天所在的牢房,沈鹰才悄悄的拿出一包药粉偷偷递给了他,并趁着别人都不至于的档口低声说道,“这是玉姑娘给你的,虽然王爷已经警告过姓叶的让他不准再对你用刑。可那畜生难保不会暗中使些手段来对付你,这包药粉你洒在石床的周边,如此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你了。” 闻天接过,低声了谢了。 而玉清落估计的也一点没错,那天晚上,牢房内的狱卒几乎一个不在。闻天躺在石床上无心安眠,倏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抬头时,就见两条吐着蛇信子的五彩斑斓的蛇正往他所在的那间牢房钻了进来。 闻天几乎立刻神经紧绷,他的两条腿还不能动,一个不慎便会中蛇毒而死的。没想到那两条蛇在距离他几步之远时陡然停下,随后方向一转,又窸窸窣窣的游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顷刻间整个牢房都陷入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当中,所有的犯人都被这两条毒蛇吓得鸡飞狗跳,慌忙躲避。最后,游到阿福的身旁时,被他掐住七寸而死。 闻天睡得十分的安稳,后半夜狱卒过来查看被毒蛇咬死的人时,相较于其他心惊胆战满头是汗的犯人,他是最淡定的一个。 那一包药粉,玉清落给的很及时。 彭应和沈鹰扶着闻天休息后,才脸色沉重的出了牢房。 然而他们才刚坐上马车车辕,里面便传来了夜修独的声音,“彭应,你跟踪叶大人,看看他这两天和谁接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如今阿福被关,那个说书先生的妻儿已经没了用处,说不定姓叶的会杀人灭口。” 彭应立即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是,王爷。” 他一走,沈鹰立刻调转了车头,直奔修王府而去。 修王府前,玉宝儿早就心情焦虑的等在那儿了。看到他们过来,玉宝儿想也不想的冲着玉清落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前一天皇帝赐给他的免死金牌,迫不及待的开口,“姐姐,闻叔叔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他是不是会死?呐,我,我这里有免死金牌,可以救命的,姐姐,你给那个什么叶大人吧,闻叔叔就可以回来了。” 玉清落一愣,一低头便对上了玉宝儿难过的已经肿红的双眸,“姐姐,都是我不注意,如果我有好好的保存那张收据协议的话,闻叔叔就不会有事了。这个给你,给你,拿去换闻叔叔的命好不好?” 玉清落心一痛,玉宝儿和南南都在心里责怪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啊。 可这事的责任,怎么会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呢?阿福他们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这根本就让人防不胜防,如何能让他们两个来承担? “宝儿,这不是你的错。王爷已经和叶大人说了,那张协议没办法证明是闻天身上掉出来的,也做不了物证,所以定不了闻天的罪的,你放心。” 玉宝儿这才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给收了回去,有些愣愣的不敢置信的问,“真的?那,那闻叔叔怎么没有回来?是不是就算没有那张协议他也会出事?那这个金牌还是有用的,姐姐,你拿去救他吧。” 即使是萧嬷嬷,也忍不住动容,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手里的那块金牌给抽了出来,再妥帖的放到他的口袋里面去了。 “这东西,要好好的收着,不要轻易的拿出来。闻护卫有王爷和公主去救,他们会找到证据证明闻护卫的清白,让他堂堂正正的从牢房里面走出来。但是,要是用了金牌去救人,那就说明修王府承认了闻护卫就是凶手,无计可施,只能用免死金牌保命。你明白吗?如果是这样,那闻护卫一辈子都洗脱不了罪名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玉宝儿听懂了,虽然心里焦急,可萧嬷嬷的话很有道理,他不能让闻叔叔蒙受不白之冤的。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依旧沉重,可她觉得玉宝儿如此性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或许在这个朝代,只有孩子才有如此性子,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去换回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她回过头去看南南,平日里最闹的小家伙这会儿也是安安静静的。 夜修独把他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低低的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南沉默许久,倏地抬起头来,眸光奕奕,却答非所问,“爹爹,我会努力学好武功的。” 明天,明天开始,他要将路爷爷身上所有的本事都学过来。他要变得强大,非常强大,可以保护所有的人。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眉心却同时拧了起来。 今天这事,对南南的刺激似乎十分的大。虽然他们觉得上进并不是坏事,可按照两人的意思,还是觉得五岁的孩子,保持他五岁的独属于南南的特色便好,不想他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南南从夜修独身上溜了下来,回头牵着玉宝儿的手往里面跑。“宝儿舅舅,我肚子饿死了,走走走,吃东西去。我今天要吃三大碗,大大的那种碗。你就放心吧,闻大叔不会有事的,不然我就亲自拆了那个什么叶大人的骨头烧菜吃。” “……”夜修独再度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想太多的似乎是他们,南南……还是很有南南特色。 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跑越远,两人又在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双腿往里走去。 然而,他们却默契的一块去了夜修独的书房。 萧嬷嬷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便吩咐了红叶给他们端了茶水点心进去便退了出去,不让人去打扰他们。 然而,玉清落却坐在书房内的软榻上出神许久,半晌不说话。直至桌子上的茶水慢慢的冷却了,她依旧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修独盯着她看了许久,忍不住拿了杯子贴上她的脸颊。 “嗤……”冰凉的杯面刺激的玉清落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她猛地抬头,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做什么?” “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说出来,问问我。”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问你?问你你会回答吗?”就是觉得他不会说,她才一直不吭声好吗? “听起来似乎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不为难。”玉清落冷哼,“如果你已经把我和南南当成了一家人,愿意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分享共同承担的话,那就一点都不为难。” 夜修独怔住,随即蹙眉,半晌无奈的笑了一声。这是激将法啊,偏偏他受不住这个激将法。 “我尽量。” 玉清落眸子一亮,这么说来,他愿意说了? 她咽了咽口水,原本想问问关于葛嬷嬷的那块帕子图案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还是换了个问题问,“我只是在想,那个阿福是七王爷的人,这么说来,要对付你的人就是七王爷夜浩亭和蒙贵妃了。可是我不明白,你和七皇子都是蒙贵妃的亲生儿子,她们为什么对待你,却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难道说,你不是蒙贵妃的亲生儿子?” 夜修独失笑,摇摇头,似乎沉默着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回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疑惑了二十多年。母妃从小对我十分的冷淡,只是父皇十分的疼爱我,因此她也只是在父皇面前表现的稍微热心一点。” “后来,他生了七弟。她对七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疼他就像是疼进了骨子里一样。” 小时候的夜修独十分的羡慕,蒙贵妃允许夜浩亭私下里叫她娘亲,会抱着他玩,喂他吃饭,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只是为了让他笑一笑。 夜修独不过比夜浩亭大了两岁而已,看着如此受宠的弟弟,他也心酸难受。有时候想偷偷的去牵蒙贵妃的手,可每次都不敢,只是因为第一次碰到的时候直接被她甩了出去,脑袋都磕出了血。然而尽管如此,蒙贵妃却厌恶的扭过头,专心致志的擦着自己的手指尖。 夜浩亭生病,蒙贵妃会生气发怒的差点拆掉宜兴宫。夜修独就算发烧高热到烧坏脑袋的地步,她也只是瞥了一眼,问也不问一句,便接着转身去逗夜浩亭了。宫女嬷嬷会抱着他叹气,奶娘看蒙贵妃不上心,对待夜修独的态度便也恶劣了许多。 那时候夜修独的生活环境,十分的艰辛。皇帝虽然很重视他,可事物繁忙,也总是顾不上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只能趴在宜兴宫的门,看着门内母妃疼宠弟弟的模样,失落委屈。 再后来,夜修独渐渐的长大,遭受到了第一次的暗杀,身受重伤差点殒命。还好最终有惊无险,皇帝也因此重视起来,让人暗中保护于他,而沈鹰莫弦闻天彭应四人,也是那个时候开始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练武成长。 “其实我在无意间知道追杀我的人是母妃时,也怀疑过我们的关系。可是我的身上有印记,是专属蒙族的印记,七弟身上却没有。这个印记只能说明我是母妃儿子,亲生儿子。” 玉清落蹙了蹙眉,蒙贵妃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她也是母亲,纵然她是从现代而来,并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过程,纵然她本身性子冷淡,可在经历了那样一场让女子都为之愿意付出一切的生产后,她便觉得儿子是她的命根子,任何人想要伤害他,她都会找那人拼命的。 为什么蒙贵妃却……如此扭曲? 玉清落想不通,可这中间必然有着十分复杂的关系。她想找出原因,否则蒙贵妃会无休无止的对付夜修独,而夜修独,对她始终保留了一点余地。 有些事情,就算此刻想起来,心里也依旧不是滋味。夜修独苦笑了一声,微微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才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快了许多,“而且青儿,闻天这件事,并不是母妃和七弟做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比较尴尬的姿势 真垂眸沉思的玉清落陡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夜修独,重复了一遍,“你说……不是蒙贵妃和七皇子做的?” 夜修独笑了起来,蓦然往她身旁挨近了几许,倚着她的身子道,“阿福确实是七弟别院里的人,我也从未见过他,闻天也是无意间见过他一面才会认出来的,他的的确确不起眼,也不是重要的人物。可这并不代表,阿福的身份我们查不出来。母妃不会用一个能让人轻而易举查出身份的人来陷害设计我,而且这事明显可以看得出太过大费周章了,母妃会更加直接一点。” 比如,派人暗杀他。 玉清落恍然,是啊,蒙贵妃如今的目的是闻天,以她的身份,要对付一个护卫何必还要用栽赃嫁祸这一出?上次他可是一个借口就把沈鹰给带走了。 再说,有了上次经验,蒙贵妃怎么可能还会故技重施? 她那么疼爱七皇子,又怎么会用他的人来实施计划?这不是明摆着让夜修独直接对付七皇子吗?上次抓了沈鹰,七皇子中了毒,她应该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才对。 玉清落抿着唇默默的沉思了起来,许久,才微微眯起眼抬起头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那个叶大人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他要是真的有心要对付你的话,怎么会那么简单的就妥协了?对你的话照单全收,也没有真的到纠缠不清的地步。” 原来,叶大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离间夜修独和夜浩亭而已,他想让两人互相残杀。 夜修独微微扯了扯唇,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感受到指腹下柔软的触感,心里也温暖的一塌糊涂。 其实这样的感觉挺好,有个那般聪慧的女子在身边。有什么话一点就通,有些憋在自己心里的事情也能一吐为快,这样的感觉……真的挺好。 “哎呀,你别动。”玉清落径自想的出神,可身边的男人一句话都不说,还总是去扯她的耳朵,逗弄的她整个耳垂都痒痒的,“说正事啊。” “你怎么那么爱操心?”夜修独失笑。 “你在嫌我多管闲事?” “不要故意误解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这才发现两个人居然坐的这么近。这人什么时候也坐到了软榻上来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她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脸上可疑的飘起一抹红。 老实说,两人自打捅破那层窗户纸后,彼此的相处便亲密了许多。可玉清落不习惯,更何况除了那晚夜修独抱着她睡了一晚后,便进入了紧张的四国大赛,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唔,除了今天早上。她带着怒意和恶意伺候他穿衣吃饭以及在马车上拥吻的那一段,两人之间,还是十分的……纯洁的。 夜修独有些不满,这女人躲什么躲? 他伸手,一把把玉清落给重新拉了回来,干脆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了。 “你方才自己还说,我没把你当成一家人,现在呢?你有把我当成你的丈夫吗?”他用了些力,玉清落想起身都觉得十分的困难。 听到他的话,她当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他们还没成亲呢,当然算不上是夫妻,她要怎么把他当成丈夫? “待会儿萧嬷嬷要是来了看到我们这样,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她挣脱不开,姿势又十分的尴尬,只能搬出那个让人头疼注重礼仪的萧嬷嬷。 夜修独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书房的门便传来了一道道的敲击声,“王爷,公主,晚膳是端到书房来用,还是在花厅用?” 玉清落吓了一大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她忙用手拍打夜修独的手臂,“放开啊,快点。” 夜修独不理会她,扬声对着门外候着的萧嬷嬷说道,“端到书房来吧。” “是。”萧嬷嬷应了一声,很快又转身离开了。 玉清落呼出一口气,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夜修独,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给我把把脉,今天早上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心悸不适。” 玉清落一愣,猛地扬高了声音,“你怎么不早说?”说罢,便直接抓起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屏息了起来。 不一会儿,眉心拧得更紧了,“心跳怎么这么快?” 夜修独勾着唇角,手指还搂在她的腰上。唔,软玉温香在怀,心跳若是不快,那才叫不正常吧。 玉清落探了半晌,除了心跳快之外,倒是没什么毛病。她收回手,又想去看看他的眼睛。书房的门又倏地传来了敲门声,夜修独喊了一声‘进’,门便‘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 玉清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萧嬷嬷吩咐两个丫鬟将酒菜全部端了进来。 两个人还处于相拥的姿态。 两个人还处于相拥并且双眸对视含情脉脉的姿态。 两个人还处于相拥并且双眸对视含情脉脉还和萧嬷嬷碰了个正着的姿态。 夜修独笑了,手指收回。 玉清落呆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站起来还,还是继续坐在夜修独的腿上比较好。 她的脑袋僵硬异常,咔咔咔的扭过头来看向萧嬷嬷暗黑的脸色,嘴角抽搐了一下。 许久,才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干笑起来,“那个,修王爷身子不舒服,我只是帮他看一看而已。” 两个端菜的丫鬟垂着脑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只是声音一发出,又立刻捂住了嘴巴,赶紧把饭菜摆放好,立刻退出了书房。 萧嬷嬷冷笑着看着玉清落,“公主每次替人把脉看病,都是坐在病人的腿上的吗?” “这个……一时重心不稳,摔在了修王爷的身上。”萧嬷嬷你相信吧,快点相信吧。 “那修王爷岂不是病情加重了?”萧嬷嬷嘲讽的轻嗤了一声。 玉清落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夜修独,混蛋,要不是他拉了她,她至于现在在萧嬷嬷面前说不出话来吗? 玉清落拧他的腰,拧他的腿,拧他的胳膊肉,狠狠的。 夜修独闷哼了一声,这女人真狠。他忙抓住她暗中使坏的手,轻咳了一声,“萧嬷嬷,本王有些话想和你说。” 第四百三十八章 你们继续 “老奴洗耳恭听。”萧嬷嬷对夜修独的态度倒是显得有礼得体多了。 玉清落心里很不平衡,萧嬷嬷这算不算是重男轻女? 夜修独扶着玉清落起身,径自跨出了书房的门。萧嬷嬷瞪了玉清落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外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玉清落在书房里面探头探脑的,几次想要往前走几步,偷偷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可她很清楚夜修独那么耳朵尖利到什么程度,叹了一口气只能放弃这个猥琐的念头。 不大一会儿,说话的两人都停了下来。萧嬷嬷的脸部线条神奇般的柔和了下来,随后对着夜修独微微的福了福身,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玉清落微微张着嘴,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就这样走了?不回来教训教育她一下,转身就走了? 夜修独回身,走到她身边时轻笑一声,轻轻的伸手把她的嘴巴给合了起来。“进来吃饭。” “你刚刚和萧嬷嬷说了什么?”玉清落屁颠屁颠的转身跟了进去,奇怪的问他。 夜修独按着她的肩膀坐下,耸耸肩,“说了你方才说的话而已,告诉她,你确实是不小心摔下的。” “萧嬷嬷信了?” “自然。” “为什么?”玉清落心里越加的不平衡了,“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你,也不肯信我一个字?” 夜修独给她的碗里夹了两片笋,他还是很识相的,早上她伺候了自己一上午,这会儿要是不好好表现,回头肯定会遭受到报复。 “大概是……本王的信誉比你好,说话的可信度比你高吧。”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轻嗤一声,吃饭吃饭。这人死不要脸,和他继续说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轻哼了一声,玉清落不理会他。 夜修独吃到一半的时候,杨管家来找,他低低的交代了一句,让玉清落好好用膳就离开了。 玉清落慢条斯理的填饱肚子,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夜修独却还是没有回来,她让人收拾收拾碗碟,又在书房内看了好一会儿书,夜修独却还是没回来。 眼看着到了平日里休息的时辰了,玉清落才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同跟着过来伺候的悦心一块回了自己的院落。 收拾好自己上了床,玉清落却满脑子在跑火车。心里想着闻天的事情,想着谁可能是挑拨离间要对付七皇子和夜修独的人,越想越是头疼,一直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贴上来一个热源。 玉清落身子紧绷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低低的声音,她才放松下来。许是困顿的很,她也没睁开眼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问了他一句,“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夜修独没回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大概脑子还迷糊,也没有继续问,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夜修独笑了一声,又闭上眼。可怀里的人却突然想起什么,又十分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你明天早上早点走啊,不然,不然萧嬷嬷看到你睡在这里……又,又要说我了……她……” 后面的话就这样没了,夜修独垂眸看了她紧闭着的眸子,失笑。 “恩。”不过,他还是应了他一句,随后感受到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然而,这话对于玉清落是个保证,也对于夜修独来说,却只是像随口说说而已。 因此第二天一早,玉清落一睁开眼看着大亮的天色,再看看躺在身旁睡得人事不知的夜修独,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透心凉。 她忙伸脚踹了他一下,“夜修独,你给我醒过来。” 夜修独翻了个身,一把把她坐直的身子拉回了床上,整个脑袋都贴到了她的脖子里,随后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不急着醒,我昨日和父皇说过了,今天不去赛场。” 言下之意,他很困,可以接着睡。 玉清落欲哭无泪,身子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伸手便掐上她的脸,“不是去不去赛场的问题,是,是待会儿萧嬷嬷就会进来的问题啊,你给我起来。” “青儿,别动来动去的,我昨夜睡得迟。”夜修独皱了皱眉,眼睛却没有睁开,只是把她掐上自己脸的手给拿回了被窝,裹着。 睡得迟?玉清落有些心疼他,她好像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确实很晚才回来的,到现在也没睡多长时间吧? 不对,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以萧嬷嬷的性子,昨天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尚且脸色难看,今天严重到睡在一起了,怕是要被剥掉一层皮了。 才这么想着,外边已经传来了萧嬷嬷的声音,“公主,你醒了吗?” “没有。”玉清落下意识的回答,随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耳边传来低低的闷笑声。 玉清落狠狠的扭过头去,“夜修独,既然醒来了就给我起来,快点从窗户出去,萧嬷嬷要进来了。” “公主,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王爷不去赛场,老奴特意晚了些时辰过来。既然公主已经醒了,老奴就进来了。这个时候,该去伺候王爷起身了。” 萧嬷嬷的声音平缓严肃,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玉清落还在这边推着夜修独起身,房门却在萧嬷嬷的话音落下后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进来的除了萧嬷嬷,还有悦心和红叶。 玉清落心里暗叫一声完了,这会儿就算让夜修独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脸上闪过悲壮之色,身子一缩,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面,脑袋都不露一下。 夜修独的笑声渐渐的大了起来,那边往床边走来的萧嬷嬷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似乎有些犹豫的问,“王爷在?” “恩。” 玉清落放在被子下的手狠狠的揪了他一下,夜修独反手握住了她,听着她砰砰直响的心跳。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王爷若是起了,老奴再进来伺候。”萧嬷嬷出声,玉清落豁然瞪大了眼,还没等到她说什么,萧嬷嬷已经转个身,关上房门离开了屋子。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准叫 “唰”的一声,玉清落骤然掀开了被子,拉开床帐往外面看去,却只来得及看清楚被关上的门。 她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了看夜修独,随后又扭过头看了看关得死死的房门。唇瓣嗫嚅了几下,好久,才像是找到声音一般的问道,“刚才出去的……是萧嬷嬷?” “她的声音,你不是比我更加熟悉吗?”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翻了个身又把她给拉了下来困着。 “不是,萧,萧嬷嬷就这样走了?” 夜修独闭上眼,打了个哈欠,“难道你想听她教育你的?” “我,我……”玉清落脑袋里一团乱,萧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很清楚的。她怎么可能在知道夜修独与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这么淡定的,给他们关上房门呢? 她魔障了?还是吃错药了?或者也是穿越了? 玉清落想不明白,半晌后倏地用手去撑开夜修独的双眼,眯着眼睛危危险险的问,“你说,你昨天到底和萧嬷嬷说了什么?” 否则萧嬷嬷怎么会如此反常? 夜修独被她闹了几下,最终还是睡不下,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能说什么?不过是告诉她,我们彼此两情相悦有时候也需要单独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的。”他伸了个懒腰,不待玉清落继续追问,已经扬声对着门外道,“都进来吧,本王起了。” 房门再度打开,玉清落溜到嘴角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她打量的视线落在萧嬷嬷的身上,可是后者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上来伺候玉清落起来。 一直到替她穿戴整齐,也没听到她说一声的不满。 玉清落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存在感低弱的可怜,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夜修独的话在萧嬷嬷的心目当中要比自己的有用多了。同样的一件事情,夜修独开了口,萧嬷嬷便会二话不说的应下来,而自己……往往才开个头,便没有然后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坐在花厅吃饭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夜修独吃了两口,杨管家又进来了,也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夜修独听完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玉清落好奇,想问问是不是闻天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可夜修独却摆摆手,似乎并不打算让她掺和到这件事情上来。 就连玉清落想要去案发现场,也被他阻止了。 玉清落知道,这事涉及广泛,挑拨离间的人很可能是皇室中人。第一想要夜修独和夜浩亭反目成仇,第二,或许也想趁机削弱修王府的势力。 而想要对付夜修独,玉清落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尽管玉清落觉得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但在夜修独的心里,却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差错。毕竟目前敌人不明,又是个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家伙。 玉清落无力,萧嬷嬷又偏偏听夜修独的话,看她看得紧。她这辈子最怕两个人,一个是萧嬷嬷,一个是葛嬷嬷。 玉清落百无聊赖,干脆回了房间去翻看那日从姜云生那里拿来的书籍,从中找找看任大夫被杀的线索。 看了一会子书,也没能看出有用的东西来。 回头看到萧嬷嬷站在那里,想到今天没看到那几个小家伙,不由的好奇道,“南南和宝儿他们呢?” “小世子和晟世子去了赛场,宝儿说是去买点东西。” 玉清落眉心一拧,“宝儿一个人去的?” “公主放心,老奴让红叶暗中跟着他了。”嫌少有人知道红叶除了宫女的身份之外,还是宫中培养的女杀手,功夫虽然不是顶尖的,却是跟踪追查暗杀的好手。 玉清落闻言,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因着闻天的事情,彭应莫弦沈鹰他们都在忙。宝儿身边没人跟着,她实在是不放心的。 有红叶在,便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此刻的红叶,一向温和带笑的脸色,却紧紧的绷着。她已经暗中跟着前面的玉宝儿将近一个时辰了,可宝儿却只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更别提是去买什么东西了。 红叶心思细腻聪敏,多少知道玉宝儿心情不佳的原因。可就如昨日玉清落和萧嬷嬷所说,这些事情,他实在不需要放在心上。 闻天是夜修独的护卫,这样遭遇到暗杀暗算的事情,肯定经历了许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身为王爷的护卫,这是难免的。 可玉宝儿不知道这些啊,他原本就敏感。在修王府的这段日子他过的十分的充实开心,闻天他们对他更是好得不得了,他不希望修王府的任何一个人出事,更何况还是因他出事。 红叶又跟着他走了一段,半晌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想着,还是上前和她谈一谈比较好。 然而,她才刚往前一步,倏地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跟着他。 那人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走着,几次想要上前看清楚玉宝儿的样子。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站在路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红叶看的分明,那人穿着贵气,模样精致,出身不凡啊。 尤其是被他甩掉的那几个护卫,看起来也身手不一般。 红叶的神经倏地绷紧,悄悄的接近玉宝儿。若是那人对他不利,她会第一时间上前救人。 “哎……”玉宝儿叹了一口气,脑袋微微的低着,心里还是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又走了好一段路,玉宝儿到底还是想着自己一个人这样跑出来姐姐会担心,犹豫了一下,准备回去了。 谁知一转身,却猛地碰上了一个人。 那人‘诶哟’一声骤然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停了下来。一抬头,看到玉宝儿,顿时黑沉下了脸,“啊,果然是你。” 玉宝儿眨了眨眼,抬眸看去,下一刻,脸色刷的一下整个都白了。 “你,你不是……唔……”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陡然窜上前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瞪着他,“叫,叫什么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第四百四十章 我让人抓起来 玉宝儿“呜呜”两声,脑袋用力的甩了甩,直至嘴巴上的手松开了,他才猛然倒退两步,戒备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来逛街。” “十三皇子身份高贵,街上人多嘴杂,要是冲撞了十三皇子,恐怕又要有孩子遭殃了,皇子还是回驿馆吧。”玉宝儿抿着唇,想起先前自己被这个嚣张跋扈的皇子抓进驿馆揍一顿的情景,心里便有些芥蒂,很不喜欢他。 祈寒天哼哼两声,“喂,你还在恨我那日抓了你啊。” 玉宝儿不想和他多加纠缠,他得罪不起这样的皇子,别到头有个什么冲突矛盾的连累了姐姐。 “宝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十三皇子请自便。”他看了祈寒天一眼,转身就走。 祈寒天愣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又挡到了他的前面,“玉宝儿,你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呢。” 玉宝儿眉心一拧,只能停下,“十三皇子想说什么?” “唔,那个……就是,我听说……哎呀,我就是想问你,你姐姐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亲有了孩子了?”许是有些难为情,又有些说不出口。祈寒天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了半晌,才眼睛一闭,豁出去一般的问出口。 玉宝儿错愕了一阵,陡然想起那日在驿馆时,十三皇子看向姐姐的眼神带了一丝倾慕,以及……说出的那番要娶姐姐为妻的话。 不会吧,十三皇子还在想着这事啊。无论如何,就算姐姐和修王爷没有关系,就算姐姐没有孩子,也不可能和十三皇子在一起啊,他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半大的孩子啊。 而且啊,修王爷的脾气秉性都十分的冷漠。偏偏对姐姐在乎的很,从他设计算计姐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天福公主并且答应联姻的事件来看,他的占有欲十分的强悍。若是让修王爷知道十三皇子觊觎姐姐,估计…… 一想到这里,玉宝儿便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此刻也顾不得怕十三皇子了,急急忙忙点点头,很慎重的说道,“我姐姐有孩子了,那个孩子武功好,人很聪明,今年都五岁了。而且姐姐和修王爷也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马上就要喜结连理了。” 祈寒天脸色有些发青,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却是死死的瞪着玉宝儿看。 玉宝儿被他盯得心里开始发毛了,他说的又没错,他干嘛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峙了好一会儿,祈寒天带了丝恼怒的声音才恶狠狠的响起,“情投意合又怎么样?修王爷都那么老了?肯定会死在青姑娘之前,到时候我同样可以娶她。” 祈寒天心里难受,他对四国大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帝都的大街上酒楼里玩耍,感受到风苍国不养的风土人情,感觉十分的新鲜。 可是,那日听祈寒卫回驿馆说的那些事情之后,他的心情便十分的暴躁。那个他看上的女子,居然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玉宝儿震惊的张大了嘴,十三皇子的想法……怎么会这么的扭曲奇葩啊?难道他都没有想过,修王爷将来老了,姐姐也会老,十三皇子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儿孙满堂,还谈什么娶不娶的? 玉宝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十三皇子只是见了姐姐一面,就,就对姐姐有那样的想法,还如此执着。 “十三皇子……你说得对,修王爷将来是会老。但是我姐姐是一心一意的人,她认死理的,她不会轻易变心喜欢上别的男子。就算将来,将来修王爷不在了,姐姐的心里也只有他的。” 玉宝儿在挑选合适的话劝他,连他都知道,十三皇子和姐姐根本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更别提中间还有修王爷,还有南南了。 祈寒天又开始瞪他,恶狠狠的瞪他。 玉宝儿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辜,他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嘛,十三皇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忠言逆耳吗? “玉宝儿,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我和你姐姐在一起?” “额……”他还真的是猜对了,玉宝儿想,十三皇子在姐姐的事情上认死理钻牛角尖,可其他事情上还是聪明的很的。“十三皇子,我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哼。”祈寒天抬起手指指着他,愤恨不平的开口,“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 玉宝儿又开始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了,“十三皇子啊,我和你说,我姐姐她……” 他想继续劝解他,谁知才刚开了个口,前面一道消瘦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身子莫名的一凛,似乎有股子寒风一直从头吹到他的脚底心一般。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玉宝儿抬眸悄悄的盯着那人看了一下,只觉得他的脸面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看着那人往前走去,玉宝儿不自觉的跟了几步。 谁知手臂倏地被人给抓住了,耳边传来祈寒天不满的声音,“喂,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啊,后面说了什么?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你姐姐她怎么了?” 玉宝儿皱了皱眉,眼看着那人转个弯就要不见了,可偏偏又甩不掉祈寒天,只能焦急的说道,“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祈寒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了。 玉宝儿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又多看了那人两人,随即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他,没错的,一定是他。 祈寒天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扭过头问他,“喂,你怎么了?咱们干嘛跟着那个人啊。他……” “嘘……”玉宝儿赶紧捂住他的嘴,眸色里全是惊恐和紧张。 祈寒天眨了眨眼,只能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人是不好的?那简单啊,我的护卫就在后面,我可以让人把他给抓起来。” “不要,不要惊动他。”玉宝儿忙拒绝,看那人要转头了,赶紧拉着祈寒天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的涌动了起来。 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为什么又出来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去还是我去 祈寒天看玉宝儿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一般。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此刻的祈寒天,觉得这番举动十分的刺激。 他悄悄的凑近玉宝儿的耳边,低声问他,“那个人是谁呀?他是你的仇人吗?” “不止是我的仇人,他……”玉宝儿说了一句,倏地又停下了。他看了眸子明亮的祈寒天一眼,抿着唇闭口不语。 他是流云国的皇子,不能随便告诉他的,不能说。 祈寒天听他说话又说到一半,自小嚣张惯了的人,脾气瞬间就上来了。“玉宝儿,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老老实实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现在就跑到那人的面前大喊大叫。” “你……”玉宝儿恼怒,他这个性子,简直比南南还恶劣。 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尤其是看到祈寒天挑着眉洋洋得意的模样,玉宝儿就气得要死。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珠子倏地一转,随即开始无奈的叹气,轻声解释道,“那个人确实是个坏人,他买通了说书先生在酒楼里面败坏姐姐的名声,让说书先生把姐姐塑造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是计划没成功,他就杀了那个说书先生,然后嫁祸到姐姐的护卫上面来,到官府里指控姐姐是幕后黑手。” 祈寒天眸子陡然睁大,开始恶狠狠的盯着那个走的极缓又谨慎的人,小拳头狠狠的捏着,“太过分了,我让人捏死他。” “诶。”玉宝儿见他要起身去找人,赶紧把他给拉了回来,“不行,这样的话,会显得我姐姐心虚,以为是我姐姐杀人灭口了,我姐姐的名声就毁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祈寒天不满了,这人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 “这个人应该被抓起来了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外面呢?难道是叶大人故意把人给放了?”玉宝儿没理会他的暴躁,垂着脑袋喃喃自语。 没错,面前的那个消瘦的身影就是原本应该在牢里的阿福。 玉宝儿虽然没有去过京兆府见过阿福,可昨日在酒楼里他被人撞了一下,那人那时候还跟他道歉来着。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动作,可后来南南他们说说有人从他怀里把那张印刷协议给偷走了,他一想,当时最有可疑的人,就是撞过他的那道身影。 那个人,他方才想起来了,就是现在在前面谨慎着走动的男子。再加上南南昨天回来时和他描述的样貌,以及那人此刻走路歪歪扭扭姿势怪异的样子,明显是因为昨天的那顿板子造成的。 玉宝儿确认了,这个人就是阿福,他已经从牢里出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得跟着他,以防万一。 祈寒天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有些焦急,伸手撞了他一下,略略的抬高了声音,“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你又不让我找人把他抓起来,自己又蹲在这里一筹莫展的,你什么意思?” 玉宝儿皱了皱眉,又想伸手去捂他的嘴,“你轻一点,不然被他听见了。唔……这样,我跟着他看看他想做什么,你去一趟修王府,告诉杨管家。我会沿路做好记号的,你们跟着记号过来就可以了。” “不行。”祈寒天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跟着那个坏人走?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他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孩子,遇到危险就全完了。到时候青姑娘一定会怪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的弟弟的。 “玉宝儿,咱们换一下。你回去报信,我跟着那个人。你放心,我有护卫的,我有人保护,不会有事。” 护卫?他的护卫都被他甩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了,哪里来的人保护? 再说了,他是堂堂的流云国十三皇子啊,他怎么会让他去涉险?若是有个万一,那会演变成两国问题的。 “十三皇子,我去跟踪,你回去报信。” “不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起来我是皇子,你要听我的话,你赶紧走。” “十三皇子,你是……” “诶诶诶,他走了,快点跟上。” 两人推来推去,却谁也不肯让步半分。彼此的心里都有顾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出事的。 如此一纠结,那边阿福停了片刻后又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也不知道阿福是不是怀疑有人在跟踪他,还是原本就是如此的小心谨慎的。他只是走走停停,弯来拐去,尽管身上还痛的厉害,他依旧绕了好些路。 玉宝儿和祈寒天都有些无奈,两人互不相让,又担心把阿福给跟丢了,只能一起偷偷摸摸的跟上。 好在两个人还知道离得远,那个阿福走了一段路也没发现他们。 而此刻的红叶,在见到两个孩子的动作后,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那个阿福,她自然是知道的,看起来是那个叶大人故意把人给放出来了。 但是,玉宝儿和祈寒天跟着阿福太危险了,不能让他们继续跟下去。 红叶深吸了一口气,刚打算上前去阻止,谁知面前忽然拦了两个人。 红叶愣了一下,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夜修独和彭应。 “修,修王爷。”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 夜修独瞥了她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红叶心一惊,忙垂眸道,“奴婢现在就把小郡王带回来。” “不必了,就让他们跟着吧。”夜修独表情冷肃,盯着玉宝儿他们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低低的问向一旁的彭应,“现在是不是到了四国大赛的休息用膳的时辰了?” “是的,王爷。” 夜修独又沉默了片刻,随后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开了口,“彭应,你去告诉流云国的太子,就说……十三皇子祈寒天有危险,让他速来。” “王爷,让奴婢去吧。”红叶往前一步,“红叶是女子,或许更加方便。” 夜修独看了她一眼,‘恩’了一声,随后转身,跟在了玉宝儿他们的身后。 第四百四十二章 革命情谊 他一走,彭应便转过身笑着拍了拍红叶的肩膀,“不要紧张,王爷除了对玉姑娘脸色好一些之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其实我们一开始就跟在了阿福的身后,若王爷要怪你让宝儿涉险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来的。” 红叶愣了一下,点点头对着他福了福身,“多谢彭护卫。” 她在对上夜修独冰冷的脸色时,确实紧张恐慌。先前和公主呆在一起,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看来就如同彭应所说,修王爷只有在公主在场的时候,才会收敛起所有的戾气。 “你自己当心点,我走了。”彭应又对她笑了笑,这才转身跟上了夜修独。 红叶不敢再耽搁,很快去报信了。 夜修独冷眼盯着阿福兜兜转转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酷起来。 “王爷,看来这个阿福也不太信任叶大人,就算自己受了伤,有些事情也还是坚持亲自动手。”彭应盯着前面的那两道小身影,老实说,他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般谨慎。从未接受过训练,可跟踪人也是这般的似模似样的。 夜修独冷笑一声,“叶筹本就是个墙头草,如今皇子争斗还未明朗,太子身份虽然在,却不成气候。其他几个皇子都有意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可叶筹都看不好,知道一旦站错了阵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这样的人,与他合作的阿福以及他后面的主子,怎么可能会信任他?” 彭应点点头,不过有句话他没说。这个叶筹和于作临是同一派的,于作临先前可是打算投靠他们家王爷的,叶筹那个时候估计也是如此打算,毕竟皇帝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人就是夜修独,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惜啊,王爷先碰到了玉姑娘,而于作临和玉姑娘偏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打从一开始,于作临便已经被王爷踢出了阵营外面。 不过于作临那样的人,王爷估计也看不上。 那个叶筹大概心里也清楚,王爷对付于作临的手段不会就这样而已,于作临要是倒了,叶筹也会跟着遭殃。如今,叶筹是赶鸭子上架,必须和别人联手对付王爷了。 “祈寒卫来了。”彭应想的出神,夜修独却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彭应一愣,果真见到不远处有个面熟的人影正朝着祈寒天匆匆而去。看到祈寒天没受到什么伤害,祈寒卫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祈寒天愣住了,看着脸色阴沉满含怒意的大哥走过来,脖子当即一缩,弱弱的躲到玉宝儿的身后去了。 玉宝儿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他们的脸色啊,眼看着阿福又要从眼前消失了,他赶紧把祈寒天往祈寒卫的怀里一推,低声道,“你们慢慢谈,我先跟着人。” “诶?”祈寒天愣了一下,又想要去追。可手腕被自己的大哥抓着,他根本就走不了。 “跟我回去。”祈寒卫压低了声音,脸色十分的难看。午膳刚用,他正打算回驿馆小憩片刻,没想到保护祈寒天的侍卫过来,告诉他十三皇子不见了。 他知道肯定是十三嫌人跟着麻烦,把人给甩掉了。他正打算让人去找,便有人朝着他身边的门框上射了一剑,上面绑着字条。字条上一行娟秀的字迹让他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当即二话不说朝着对方给的记号一路跟来。 纵然明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可祈寒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这辈子最疼爱的最要保护的人便是十三,这是他母后临终前的嘱托,他不能辜负了。 好在,十三没事。看来那张纸条上的话是在夸大其词了。 不过看十三的样子,估摸着离出事也不远了。 “哥,你让我跟着去啊。我们跟踪的那个人要对青姑娘不利,不能放任他的。” 对玉清落不利?祈寒卫的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 玉清落救过他们兄弟两个的性命,他自然不能不管。再看前面一直跟着的焦虑的玉宝儿,想必十三说的是真的。 祈寒卫唇角抿了抿,不管怎么样,玉宝儿既然是玉清落的弟弟,他确实是不能不管他的死活让他独自涉险的。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祈寒卫沉默片刻,让祈湛去修王府报信,自己带着祈寒天,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大一小,玉宝儿忍不住诧异。 “额,太子殿下,你怎么……” “宝儿你别说话,放心吧,我哥会保护咱们两个的。”祈寒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跟了一路,两个人都满头大汗的,可也因此已经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祈寒天觉得自己已经和玉宝儿共患难过了,好朋友当然要有福同享,有哥同用的。 玉宝儿眨了眨眼,偷偷的看了一眼祈寒卫,犹犹豫豫的说道,“太子殿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替我给修王府送个信?” “已经送了。”祈寒卫头也不抬的开口。眼看着前面的阿福又动身走动了,忙招呼了两个小鬼跟上。 又走了大约两刻钟,阿福终于气息微喘的停在了一间僻静的破败的房子前面。 阿福谨慎的看了看左右,没发现人,急忙闪身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关了起来。 祈寒卫眯了眯眼,这地方很偏僻,附近似乎也没什么人住着,房子大多破旧不堪,像个贫民区。只是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借个屋瓦遮顶。 “哥,他进去了,怎么办?”祈寒天忙伸手扯了扯祈寒卫的衣袖,小声的开口。 玉宝儿有些焦虑,动了动身子似乎也想跟着进去。 然而才刚一动,就被祈寒卫给拉住了。后者看了看略微低矮的围墙,低声道,“我带你们进去。” 说罢,一手搂着一个,脚尖一点,略过土坯围墙,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 直至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边,夜修独和彭应以及随后跟来的红叶,才悄无声息的踱步而出。 第四百四十三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爷,咱们要进去吗?”彭应蹙眉,看着面前略显得破旧简陋的屋子,有些为难。 夜修独的视线在屋子周围迅速的扫视了一遍,半晌,才招手,“去屋子后边看看。” 三人很快绕顺着墙角根子绕到了另外一边,这边只是一个小土坯房,从墙面的黑化油污看来,是个灶台厨房之类的。 彭应上前,双手抓住窗子的边框,微微一用力,便把整个木窗子都给卸了下来。 随后二话不说从窗子里窜了进去,夜修独和红叶也紧随其后。 这个院落并不大,三人走了一小会,倏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几道十分细微的声音。夜修独一抬手,身后的两人脚步一收,已经停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阿福阴沉沉的声音,“你们可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命不好。”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响起一道微弱的女声,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似乎害怕极了的样子,“福爷,福爷,你绕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两个孤儿寡母,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的,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可不行,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什么威胁,所以,你还是跟着你的丈夫去死吧。” 福爷的声音阴沉沉的,带着一股子嗜杀之意,似乎下一刻,就会痛下杀手,送人去死。 女子的身子逗得更加的厉害了,全身像是被冰水冲刷过一样,带着止不住的战栗,“福爷,我们会走的,我们会离开这里。求你了,我儿子还小,他还小啊。” “不小了,你看他的眼神。啧啧,那么凶狠。我要是留着他的命,保不齐他以后会回来替他父亲报仇,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慈悲心,等到他长本事以后回来算账。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遗言的话,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还能替你们完成。” “呸……”女子身旁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骤然对着他吐了口口水,狰狞着脸色激动的大吼,“你个杀人凶手,你杀了我爹,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福爷表情倏地一下变了,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心口上,狠狠的碾压了两下,“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爹是自己没用,贪钱,连一点点的小事都办不好。要是他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我也不会杀了他,说不定还会让你们一家团圆呢。小子,你要是聪明一点,现在就该跪下来给我磕头求饶,说不定我还能赏你们娘两一口棺材。否则的话,我杀了你们就会直接丢到乱葬岗去,让野狼野狗啃得尸骨无存。” 窗外的夜修独倏地勾了勾唇,很好,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 他微微抬了抬手,彭应点点头,眸子微亮。 屋子里的阿福似乎有些发狂,碾压少年的脚越发的用力了几分。 一旁的女子吓得脸色发白,忙去抱他的腿,试图往旁边挪开,“福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我给你磕头,我求饶,我求你。” 阿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对着他跪地求饶的女子似乎很兴奋,很得意,那种把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让他有些忘形。 夜修独眯了眯眼,这个阿福许是当了很多年的奴才了,才会有这种想要羞辱别人来显现出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很多当了一辈子奴才的人一样,心里扭曲的厉害。 红叶捏了捏拳头,这个混蛋,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东西?他要杀就杀给人个痛快就行了,何必如此折磨羞辱别人呢? 许是得瑟够了,阿福收回脚,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气。睥睨着那个涨红着脸咳嗽连连的少年,以及一旁跪在地上磕头磕得脑袋都出了血的女子,莫名的有股恶气狠狠的吐了出来。 当年,他也曾这样跪在蒙贵妃和七皇子的面前,求他们饶过自己喜爱的女子。可是蒙贵妃却不顾他多年忠心耿耿的付出,不顾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让人直接斩杀了他的女人。 如今,他脱了奴籍,离开七皇子别院暗自蛰伏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够报仇了。他要让蒙贵妃身败名裂,要让她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让她也尝尝他当年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阿福一想到这些,心中积压的那些仇恨便更加的暴涨汹涌。 面前的女子和少年的面孔不断的模糊,像是变成了蒙贵妃和七皇子当年的模样。他狠狠的一脚踹在女子的身上,桀桀的笑着,“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少年缓过神来,胸口没有那么难受了。一回头看到自己的母亲被踹翻在地,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当下双眸爆红,怒道,“你个畜生,我和你拼了,我要替我爹报仇。” 他说着,直接冲上前去抱住阿福的脚便往身后的墙面撞去。 阿福虽有武功底子,可架不住少年突然的猛烈发力,再加上他昨日原本就挨了板子受了伤,这么一撞,脸部瞬间扭曲起来,痛的呲牙咧嘴破口大骂,“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一发怒,连带着猛然一抬手,就要把少年给甩出去。 原本泪眼汪汪的女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么用力的一甩,怕是她儿子的命就要折在阿福的手上了。 女子想起身去拦,可身子一动,方才被阿福踹到的地方便让她痛得几欲晕厥。 少年飞身而出,窗外却倏地飞快窜进一道人影,一个转身搂住少年的腰身稳稳落定。 紧跟着,又有两道人影相继掠了进来。 女子呆了一下,彭应已经把脸色发白的少年放下地,“你怎么样了?” 少年愣了一下,看着突如其来出现的几人,有一瞬间的晕眩茫然。然而很快,他便知道这人武功高强,是能救命的人。 想也不想,少年已经扯住了彭应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救命,那人想要杀了我们,这位义士,救救我们。”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房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推开,紧跟着,又进来两大一小三道人影。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想管,也必须管 玉宝儿直接朝着红叶扑了过去,“红叶姐姐,你们都来了?” 太好了,他方才在外面担心害怕了半天,祈太子又不出手救人,他差点就要自己冲进来了。 没想到,没想到修王爷来了,彭叔来了,连红叶也来了。 玉宝儿提了半天的心,终于缓缓的落了地。 红叶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起来,“宝儿没事就好。” 少年有些发愣,看着蓦然挤进窄小的屋子的六人,莫名的惊了惊。可是他很快明白过来,他们得救了,他和母亲的命,都能保住了。 少年松开了彭应的衣袖,转身去扶自己的母亲。 可是一转身,发现那个阿福正悄悄的往外走。少年一急,忙飞扑了过去。 谁知他还没碰到阿福,刚才救下他的彭应已经先他一步一手提起了阿福的领子。 “嘿嘿,福爷,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阿福脸色发白,从修王爷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完了。他不但被人跟踪了,而且,杀人灭口之际还被人抓个正着,怕是这次逃不了了。 真是该死,他明明十分的谨慎小心的,身后怎么还会带了这么多的尾巴。 这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孩子?难不成他真的老了,警觉性竟然差到这个地步吗? 彭应一转手,便从一旁抽了个条绳子,直接将人给绑了。 阿福想要挣扎,但他原本就不是彭应的对手,更别说此刻还受着伤了。挣了两下,被彭应猛地抓着手臂一折,杀猪般的声音顷刻间在这个小小的屋子上空尖锐响起。 夜修独看阿福被制住了,这才朝着祈寒卫走去,浅浅的勾了勾唇,“祈太子,真巧。” 祈寒卫冷笑连连,“修王爷真是好计谋,本太子甘拜下风。” “虽然本王不太明白太子话里的意思,不过得太子谬赞,实属难得,本王就收下了。” 彭应默默的抽了抽嘴角,王爷跟着玉姑娘久了,这没脸没皮的姿态也学了不少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哼。”祈寒卫冷冷的一甩袖。从他看到夜修独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开始,祈寒卫便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这风苍国的修王爷给算计了,原来那个给自己送信的人,是夜修独派来的。 哎,只是可惜,十三非要跟着过来,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被夜修独牵着鼻子走呢? 祈寒卫一想到这,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祈寒天一眼。 只是后者完全没把他的怒意放在眼里,祈寒天已然愤怒的走到了阿福的身旁,对着他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个混蛋,居然敢伤害青姑娘,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混蛋,混蛋。”祈寒天又踹了他几脚,“你个老不死的,害的我大老远的跟着你,哎哟,真的是累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走过那么长的路,腿都要折了你知不知道?” 众人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既然那么累,既然腿都折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精力去踹人? 玉宝儿伸手去拉,都直接被祈寒天给甩开了。 “你别拉我,我还没教训好他呢。”祈寒天不耐烦了,在房间里看了两圈,最后找到一个乌黑的棍子拽在手上。 彭应暗暗的抽了口气,这个祈寒天和南南还真的颇有些志趣相投啊。 夜修独眯了眯眼,这个十三皇子……到了现在竟然还是对青儿有着非分之想。难道他都不知道青儿已经被指了婚,并且有个五岁的儿子了吗?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看向祈寒卫,这个做哥哥的,有些道理不知道要教教他? 祈寒卫扭过头去,无视夜修独传递过来的怒气。他自己还恼恨着呢,此刻巴不得夜修独心情不好,心塞郁结,最好就这样背过气去。 “砰”的一声,正当几人心思各异之际,夜修独的面前倏地传来一道响声。他一皱眉,就见少年带着自己的母亲给自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草民拜见修王爷。”方才几人的对话,少年听得很清楚,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尊贵无比。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自然要趁着这个时机说清楚的。 夜修独只是挑了挑眉,“起来吧。” “求修王爷为草民母子做主。”少年不起,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草民父亲死于非命,草民和母亲被歹人掳劫囚禁于此,草民求助无门,求王爷为草民做主,替草民父亲伸冤。凶手就是那边的阿福,王爷,方才他想要杀草民和母亲灭口,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夜修独表情淡淡,眉眼间却染上了一抹轻快,“你起来吧,本王应下便是。” “谢王爷。”少年不知道修王爷和那个被称为祈太子的流云国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让阿福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让父亲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夜修独抬眸看向一旁的祈寒卫,“祈太子,作为见证人,是否随本王一块回去,帮这母子一把?” “修王爷此言差矣,本太子是流云国的使臣,此事是风苍国内部之事,本太子无权插手。否则若是让有心之人误会,岂不是会说本太子和王爷结党营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祈寒卫淡淡的推了回去,方才已经被夜修独算计了。他让自己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帮他做个见证吗?不就是想要证明阿福是杀人凶手,而他的护卫是无辜的吗?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已经调查过了。 如今,祈寒卫又怎么会按照夜修独安排的步骤走,又怎么会让他称心如意? 夜修独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就在此刻,耳边倏地传来了一道剧烈的声音。众人抬眸一看,就见祈寒天拿着棍子去敲阿福的腿,谁知才刚重重的敲了一下,就被阿福暴怒之下狠狠的踹了出去。 祈寒卫脸色大变,忙伸手一把把祈寒天给拦腰抱了回来。 然而尽管如此,祈寒天还是收了点伤,表情凄楚,可怜的哇哇大叫。 夜修独笑了,祈太子似乎不想管,也必须要管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给一个交代 果然,祈寒卫猛地上前,直接拍晕了阿福,随后才抱着叫的声嘶力竭的祈寒天往外走,远远的丢下一句,“修王爷,我流云国的皇子在风苍国受到攻击,是否能给本太子一个交代?” 夜修独轻扯唇角,淡淡的回,“这是自然。” 说罢,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姿态优雅淡漠的走出了屋子。 里面的那对母子还在面面相觑,红叶笑容温和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蹲下身,柔柔的说道,“这件事情自有王爷做主,你们二位随我走吧。公子,你母亲受了点伤,你同我一块扶着她吧。” 少年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唤公子,当即脸蛋一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扶起苍白脸色的母亲一块起身,跟在夜修独他们的后面。 玉宝儿左右看了看,心里还在疑惑着修王爷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冷不丁的脑袋上压下了一只手掌,用力的揉了揉,紧跟着头顶上传来彭应爽朗的笑声,“宝儿,干得不错。走吧,你闻天叔叔很快就会出来了,凶手逃不掉的了。” 玉宝儿倏地扬起笑,听到彭应的保证后,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愉悦了起来。当下脚步轻快的跟在彭应的身旁。 一行人又沿着原路默不作声的回了市集,沈鹰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路边。 几人刚上车,头顶上倏地一阵瓢泼大雨下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彻耳旁。 夜修独看了看外边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挑了挑眉,看起来短时间内这雨是停不下来了。 正好,四国大赛估计是要暂停了。 此次事件若只是闻天和阿福之间的凶杀案,或许这事还得回到京兆府去由着叶大人找各种理由推脱解决。可如今涉及到流云国的皇子,这事,看来是要惊动皇上的。 果然,因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今日赛场上的射箭比试。皇帝宣布推迟延后举办,让宫人奴仆都护着自己的主子回府去。 然而,皇帝才刚登上座驾准备回宫,苗公公便匆匆的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好一阵的低语。 皇帝当场脸色变了变,又重新下了座驾,沉着脸跨进了赛场内附设的大殿之中。 原本跟随在他身后的众位嫔妃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自然也都返回了赛场,百无聊赖的坐在厢房内,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皇帝忽然又回来的原因。 好在今日太后因身子不适,未曾出席过今日的比赛。否则怕是又要被这些吵嚷声给扰得头疼了。 皇帝一进大殿,就见流云国太子带着十三皇子站在一旁,而自己向来最为疼宠的儿子,此刻也面无表情的抬眸看着头顶上的房梁。 皇帝皱了皱眉,坐在大殿上表情冷凝,“修儿,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十三皇子会受伤?” “父皇,十三皇子是被这位名为阿福的人所伤。至于阿福是何人,还请父皇召见京兆尹叶筹叶大人,他或许比儿臣更加清楚这个阿福的来历。”夜修独瞥了一眼完好无损只是衣服上多了一块脏污的祈寒天,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淡声道。 皇帝点点头,挥手让苗公公下去传召。 苗公公一走,皇帝的视线便落在了一直铁青着脸的祈寒卫身上,“祈太子,十三皇子要不要紧?朕已经让人传了太医,十三皇子还是到偏殿休息一下吧。” “多谢皇上。”祈寒卫拍了拍祈寒天的肩膀,低低的说,“十三,你去偏殿给太医看看。” 祈寒天这次倒是乖巧,他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家大哥的。毕竟今天原本就是他自作主张才会受了伤,大哥没吼他已经算是轻了的。 待他一走,夜修独才说起祈寒卫和祈寒天为何会出现在偏僻贫民区的原因。 “父皇,今日原是宝儿在街上闲逛之时遇到了流云国的十三皇子。之前宝儿和十三皇子有些误会并且相识,两人年纪相当,便聊了几句。后来宝儿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阿福鬼鬼祟祟的,两人孩子心性,便悄悄的跟上了阿福。而原本跟在十三皇子身旁保护的侍卫发现两人不见了,便回了赛场向祈太子请罪。祈太子护弟心切,亲自出来寻找。” 夜修独说了一大段,随后便扭过头去看祈寒卫。后者恼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皇上,修王爷所言确实属实。本太子找到十三后,正巧看到阿福走进一个破败偏僻的屋子里,行为确实鬼祟。不久之后里面传来一道尖叫声,接着,便听到了刚在昨日发生的凶杀案的真相。而这个阿福,出现在那间屋子里的目的,就是杀人灭口。好在在他动手之时,修王爷及时出现,阻止了这期惨案。十三气愤不过,对着阿福骂了几句,却不想反被阿福所伤。” 皇帝听到这里,眸子微微的眯了眯。他也不是傻子,昨天修儿忽然离开了赛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也调查过,更加知道这个阿福是什么人。 修儿想要救闻天,自然会特别注意阿福的行踪。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修儿竟然设计了流云国的太子当了这场凶杀案的证人。 莫名的,一想到自家儿子的计谋要比流云国太子还要高一层,皇帝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自豪的感觉。 真得意之间,偏殿的太医提着药箱跟在祈寒天的身后出来了。 皇帝一见,立刻收起心里的那股子骄傲,低问道,“太医,十三皇子如何?可有大碍?” “皇上,祈太子放心,十三皇子虽受了伤,不过幸好未伤到肺腑,只要修养些时日,将胸口的瘀伤揉开再抹上些膏药,不日便无大碍了。”其实就是胸口多了一块很小的淤青而已,就算什么药不用,过两日也好了。 哎,不过皇孙贵胄嘛,身娇肉贵也是正常的。 皇帝闻言,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就在这时,苗千秋领着低垂着脑袋的叶筹,疾步踏进了大殿之中,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第四百四十六章 把人泼醒 皇帝看了叶筹一眼,眉心微微蹙起,这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起来吧。” “谢皇上。”叶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直觉认为是阿福出了事。若是如此,他便会早做准备。 可苗公公来召见他,却说和流云国的十三皇子有关。 叶筹自认从未和流云国的人接触过,更加不认识这个十三皇子,皇上怎么会为此召见他呢? 难不成最近帝都不太安稳,十三皇子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事? 叶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办法把他和阿福联系到一块去。 因此,在他悄悄的抬起头打算看看流云国的太子时,却冷不丁的对上了夜修独的眼神。叶筹猛然一惊,尤其是看到彭应脚边昏迷着的阿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了起来。 该死的,还真的是阿福出了事。 怎么会这样?阿福不是说会万无一失的吗?不是说自己武功高强,不会出事的吗? 他果然不该相信他,这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武功还能高到哪里去? “叶筹。”前面忽然传来皇帝沉沉的声音,“你可认识你脚边的人?” 叶筹颤了颤,猛地又跪了下去,“臣,臣认得。” “哦?你倒是说说,这人到底是谁?” “他,他……他叫阿福,是云水巷的一个小商贩,靠卖点水果蔬菜为生。” 夜修独笑了起来,“叶大人,还有的没有说吧?” 叶筹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到了地上,咽了咽口水哑声道,“昨日,有位说书先生被人所杀,当时修王爷的护卫闻天和这位阿福都在现场。阿福指认闻天是杀人凶手,微臣在现场也找到了物证。不过,不过后来修王爷闯进京兆府,说物证并不成立。闻天只是嫌犯,阿福也是嫌犯,所,所以……” 夜修独冷笑,到了此时此刻,叶筹还想模棱两可把自己说成了仗势欺人之人。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叶筹说再多,如今也是百口莫辩了。 “叶大人,你说闻天是嫌犯,阿福也是嫌犯,那你要不要听听别人怎么说,看看真凶到底是谁?” 别人?叶筹低垂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不解,夜修独所说的别人是指谁? 不等到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夜修独已然扬声开口,“带进来。” 门外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皇帝探头看去,就见红叶带着一男一女走进来,看样子,似乎是母子的样子。 两人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恐慌,走起路来束手束脚的,直至红叶领着他们跪在了大殿上,两人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般,跟着红叶一块高呼万岁。 叶筹盯着那对母子眉心紧拧,他们两人…… “你们又是何人?”皇帝声音威严,母子两个头不敢抬,只是将求助的视线落在了红叶的身上。 红叶的笑依旧温和舒缓,“何大娘,何公子,尽管将你们知道的说出来便是,皇上圣明,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两位做主的。” 那位姓何的少年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勇气,红叶的话总是能让人安心平静。 他抬眸,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便又垂下头,梗着脖子开了口,“回,回皇上,草民何海,家父何大良,是平安酒楼的说书先生。” 皇帝恍然大悟,这是受害者的家属啊。看来修儿这次,是胸有成竹的了。 叶筹脸色惨白,身子有一瞬间的发软。看来,看来这一次对付修王爷,是没办法成功的了。 何海说了一句,便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接着开口,“前两日,草民正下学回来,家父准备收拾东西去平安酒楼。没想到家里忽然窜进一个自称是福爷的人,此人凶神恶煞,当场便打晕了草民的娘,掐着草民的脖子威胁家父。他说了一个故事给家父听,让草民的父亲拿到平安酒楼说。” “什么故事?”皇帝问。 “是,是关于修王爷和鬼医青姑娘的故事。草民也不知福爷是从何处听来的,家父起初不同意,王爷公主的事,岂是草民等人能够胡乱到处说的?更何况福爷告诉家父的故事当中,尽是诋毁修王爷和青姑娘的声誉的事,家父只求一家平安,绝不想做出这种有辱皇家的事情。可福爷掐着草民的脖子威胁家父,家父爱儿心切,无奈妥协。” 皇帝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修儿的事情前天晚上才从南南的口中流出,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想要借由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 这些人真当是越发的不安分了,是不是最近他太过疏忽,让大家伙都认为他已经老了,管不动事儿了? 大殿当中寂静无声,就连原本说话开始流畅起来的何海,也感受到皇帝散发出来的威压,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了。 皇帝呼出一口气来,沉着声开口,“接下去说。” “是,是。”何海手指尖冰冷,紧紧的拽了拽衣摆才缓和下来,“家父应下后,便去了平安酒楼。而草民和,母亲,却被福爷敲晕了带去了偏僻的贫民区,绑着草民与娘亲,直至今日。福爷重新出现在草民面前时,却说草民的父亲因为没有按照他说的意思去办事,将事情给办砸了,他……他就杀了草民的父亲。” “草民心中愤恨,无奈技不如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为父报仇,反倒被福爷羞辱。他今日重新来到草民面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不想草民和娘亲继续活在这世上。若不是修王爷来得及时,恐怕草民一家已经到了地底下去团聚了。皇上,请皇上为草民做主,把凶手绳之于法,能让草民家父泉下有知得以瞑目。” 何海越说越激动,皇帝见他愤恨激动,为父亲的死心绪难平,也只能感叹一句。 “苗公公,把阿福泼醒。” 苗千秋一挥手,立刻有两人提了半桶水浇到了阿福的身上。 阿福猛地一个激灵,骤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是目光却是凶狠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是七皇子的人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对母子跪在自己的身边。许是还没从原先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当即便冲着跪在地上的何海踹去。 彭应忙拉着何海倒退了一步,怒道,“大胆阿福,在皇上面前还敢放肆,不要命了吗?” 阿福一愣,皇上? 他骤然扭过头来,果然见到皇帝脸色铁青,表情阴郁。 “阿福,你当真胆大包天,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行凶,想必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更加肮脏龌龊见不得人了。” 阿福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一转身,对着皇帝深深的磕了下去,“皇上明鉴,奴,草民冤枉。草民只是本本分分的一个小贩,卖点蔬菜水果为生而已。昨日被修王爷当成了嫌犯关进大牢,今日又不知道犯了何事,被这样,这样五花大绑的带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草民冤枉啊。” “冤枉?”何海气得冷笑起来,“冤枉你什么?你杀了我爹,抓了我们母子威胁他败坏修王爷名声,到了这会儿还不承认?” 阿福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死不承认,“杀了你爹?我什么时候杀了你爹?你有什么证据,不要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就在这里血口喷人。皇上明察秋毫,绝对不会听信你的胡说八道的。” “你,你……”何海到底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都到了此时此刻了,阿福居然还在强词夺理。“是你亲口告诉我和娘亲,你杀了我爹爹?” “我亲口告诉你的?”阿福笑了起来,“何大少爷,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若是真的杀了你爹爹,怎么可能会亲口告诉你?你没有亲眼见到我杀人,怎么能诬陷我?” “诬陷?本太子亲耳听到你说杀了昨日的说书先生。”祈寒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阿福,你是不是认为,本太子也在诬陷你,或者本太子收了别人的好处,特地来诬陷你的?” 阿福愣了一下,看了祈寒卫一眼,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祈太子何必如此?阿福唐突,踹了十三皇子一脚,祈太子心中有恨,阿福无话可说。” 祈寒卫冷笑起来,他是在说他公报私仇吗? 皇帝眉心紧拧,是不是阿福做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可这阿福倒是个脾气硬的,居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在强词夺理。 “阿福,既然你说你没杀何大良,那你如何解释你出现在贫民区,如何解释你认识何家母子?”夜修独不慌不忙,说到底,阿福话里还是破绽百出的,他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解释清楚。 “我,我只是路过那里而已,听到里面传来求救声,才进去看看。没想到看到这对母子被人绑在那里,我好心救了他们,谁知他们居然恩将仇报,如今陷害于我。” 叶筹听到这里,脸色顷刻间一白,该死的阿福,胡说八道什么? “哦,路过那里啊……”夜修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叶筹,低低的笑了起来,“可是本王记得,你和本王的护卫在昨日都被定为嫌犯,关在了大牢。本王的护卫还未出来,怎么你倒是可以大摇大摆的上街,并且还能路过贫民区,偏巧遇到了何家母子?” 阿福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他方才心急出错,只顾着应付夜修独和祈寒卫这两位难缠的角色,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该死。 叶筹忙跪着往前爬了两步,额头在大殿的大理石上砰砰砰的磕了起来。 “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是微臣疏忽,阿福原本关在大牢之中,可昨夜大牢忽然窜进了两条毒蛇,惹得整个大牢人心惶惶一片混乱。狱卒昨夜忙了一宿,难免疏忽,这个阿福,定然是趁着那个时间段从大牢中逃了出来。皇上,微臣疏忽职守,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夜修独笑了起来,瞥了一眼表情悲壮的叶筹,缓缓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这么说来,阿福不是叶大人‘特意’放出来的了?” “不是,自然不是,阿福是自己逃出来的。” 皇帝冷哼,“除了阿福,可还有其他犯人逃出来?” 叶筹急忙摇头,“没有了,皇上,其他犯人都被狱卒看守,只阿福一人逃出。微臣发现他不见之后,派了官兵到处搜查,没想到这厮实在是狡猾,兜兜转转的居然避过了官兵的耳目,是微臣办事不利。” 夜修独想,这个阿福看来是要变成弃子了。 不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吧,让他出面指证闻天,幕后之人必然知道他夜修独会将所有的焦点都落在阿福的身上,也必然知道,若是想要救出闻天,那么阿福必死无疑。 “阿福,你畏罪潜逃,还巧舌如簧试图狡辩,在朕的面前还不肯说老实话。不但污蔑流云国太子诬陷于你,还打伤十三皇子,如此无德无状,罪该万死。说,为何要威胁何大良败坏修王爷和天福公主声誉,他们与你有和仇怨,要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陷害修王府的侍卫?” 皇帝动了怒,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直接定了阿福的罪。 阿福原本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到了这个地步,他说再多也没用。 被绑缚着的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阿福倏地仰起头,哈哈大笑,声音浑厚低沉。 “仇?哈哈哈,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我一介奴才,能和这样的主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哈哈,我和修王爷无仇无怨。” “这么说来,是有人在幕后主使你了?”祈寒卫见皇帝目光微闪,笑了起来,不等皇帝出声,已经率先问出来。 阿福瞪了祈寒卫一眼,扭过头去,不开口说话了。 祈寒卫挑眉,“你方才说,你只是一介奴才,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人的奴才?” 阿福冷哼一声。 一旁的叶筹却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皇上一眼,低声道,“皇上,阿福在脱离奴籍之前,是,是七皇子别院里的下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 怀疑他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阿福是老七的人? 什么意思?老七让人害了人然后嫁祸给修儿,他要对付修儿? 阿福猛地回头怒瞪着一旁的叶筹,吼怒道,“你闭嘴,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这话明显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喝道,“千秋,去吧老七叫来。” “是。”苗千秋额头上有冷汗低落,心里暗道了一声糟糕,便弯着腰躬身退了下去。 夜修独冷冷的盯着阿福怒目而视的模样,不出声,只是微微的扯了扯唇。 祈寒卫眯起眼,瞧了夜修独一眼,随后视线又挪到了阿福和叶筹的身上。 这个叶筹……方才明显已经惊吓到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又忽然无畏无惧的出声,揭露了阿福的身份。从他放走阿福的行为来看,他和阿福之间应该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对,不可能在此刻出卖他的。 这么说来…… 祈寒卫笑了起来,有意思,这个阿福到底是谁的人? 七皇子夜浩亭很快走入了大殿,跟随他一块过来的还有原本就侯在厢房等着雨停的蒙贵妃。许是刚从雨帘下经过,两人进入大殿之时身上还带着一抹湿气,裤腿也有了微微的潮湿。 两人上前给皇帝行了礼,这才抬眸打量了整个大殿的情况。 看到夜修独时,蒙贵妃的唇角霎时紧绷起来,随即立刻挪开了视线。 然而,当两人的目光落在狼狈的被捆绑起来的阿福身上时,眉心同时深深的拧了起来。 蒙贵妃和夜浩亭的表情毫无遗漏的落在了皇帝的眼里,皇帝面色微沉,冷冷的问道,“老七,你可认识地上跪着的人?” “回父皇,此人名为阿福,是多年前在儿臣别院中的下人。”夜浩亭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微微定了定神,朗声回答。 “哦?”皇帝打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那你可知道他杀了人,并且将所有的罪责嫁祸给了你五哥?” 夜浩亭一愣,抿着唇跪在了地上,言辞诚恳,“父皇,阿福多年前便已经脱离了奴籍,离开了儿臣的别院。日后的生活作为如何,儿臣从未过问过。他既然杀了人,那便是犯了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父皇按照风苍国律法处置便是。儿臣与他已经毫无干系,不会为一个杀人犯求情。” 皇帝眯了眼,又是盯着夜浩亭打量了好一会儿。 许久,倏地懒洋洋的开了口,“可这阿福……可是说受你指使的。” 夜修独笑了,阿福可没说过这话,皇帝这是打算炸老七吗? 七皇子眉心一拧,盯着阿福看了半晌,回头后依旧不亢不卑,“父皇,阿福若说受我指使,那便是心中有怨,借此冤枉儿臣。” “怨?”皇帝疑惑。 蒙贵妃狠狠的瞪了阿福一眼,款款的走到皇帝的下首,“皇上,阿福多年前曾经看上一名女子,只是那女子来历不明做事蹊跷,更被浩亭当场抓住她行窃害人。臣妾做主,赐死了那名女子。阿福因此怀恨在心,只是阿福到底是别院下人,对浩亭照顾多年,臣妾和浩亭对他有愧,便除了他的奴籍,让他当个普通的百姓。” 说罢,对着阿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臣妾本想着如此做能让阿福心中舒坦一些,没想到他依旧放不下当年之事。浩亭是修儿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两个向来友爱,浩亭又如何会去伤害修儿呢?这不是让臣妾伤心难过吗?阿福若说是浩亭指使的,怕是想要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报复臣妾啊。” 这话说的极有道理,虽然蒙贵妃只是猜测,却和事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十分的冷静,纵然被皇帝怀疑,也依旧口齿清晰,解释得当。 皇帝微微的点了点头,觉得蒙贵妃说的不无道理。 可是,皇家从来没有兄友弟恭这一说,再者修儿和浩亭的关系……他也清楚。要说修儿和夜浩然关系亲密一些他倒是相信。 不论如何,阿福方才的那一番举动,以及现在低垂着头不言不语不为自己辩解的行为,倒是更像是那么回事了。皇帝的心里,多少埋下了一些怀疑的种子。 这点,叶筹清楚,阿福清楚。所以有时候沉默,对他们来说或许更加有力。 许久之后,阿福忽然低低的轻笑起来,他盯着蒙贵妃和七皇子的双眸充满了感情和悲壮,唇角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可皇帝却皱着眉看的分明,那无声的语言,分明就是一种告别。 阿福似乎在说,‘主子,奴才不能再伺候你们了,好好保重,来生再见’。 皇帝刚看明白阿福的意思,心口陡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阿福已经飞快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猛地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他撞得凶狠,分明就是视死如归的姿态,半点不留命了。 夜修独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思。彭应倒是想阻拦,可是阿福算准了时机,更算准了方向,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阿福沿着柱子缓缓的滑下,额头上的血液汩汩的冒了出来。 只是那双带着微光的双眸,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夜浩亭,眸光中含着不舍。 皇帝面色微沉,手指紧紧的捏着。 夜浩亭大惊,猛地上前抓住阿福的领子,“你做什么?起来,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让你陷害我,污蔑五哥的,起来,阿福。” 阿福气息粗重的喘着,只是很快,呼吸渐渐的消散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蒙贵妃面色铁青的盯着忽然撞柱身亡的阿福,垂放在袖子的手指陡然抓紧,手指深深的嵌进了手掌心中。 皇帝猛地一挥袖子,寒声道,“够了,老七,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也说不出话,你怎么叫都没用了。” 夜浩亭抓着阿福的手骤然僵住,抬眸迅速的和蒙贵妃对视了一眼。 什,什么意思?皇上这是在……怀疑他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追悔莫及 “父皇……”夜浩亭唇角微张,嗫嚅了半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蒙贵妃面色幽深,心中的怒意排山倒海的袭来,“皇上,这阿福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皇帝瞥了他们一眼,眉心拧得死紧。 蒙贵妃一滞,是啊,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可那姿态那表情那一切都默认了的样子,却更加有说服力,让人更加信服。 该死的阿福,居然不惜用死来换得皇帝心里的那一点点怀疑。 好,非常好,她最近真是表现的太温和了,让人觉得他们母子好欺负了是吗? 皇帝铁青着脸色,沉默着看着他们。阿福死了,要说幕后主使是七皇子,那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若说不是,阿福实在没必要在老七面前撞柱身亡以示忠心啊。 “父皇。”沉默了许久的夜修独终于上前一步,下巴微扬。 蒙贵妃和七皇子同时朝着他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他想说什么?他也打算此刻落井下石? “父皇,儿臣不相信这事是七弟做的。”夜修独暗笑一声,他原本心里就很清楚,这事另有其人。那人的目的很清楚,不过就是为了离间他和夜浩亭彼此对立。 他夜修独虽说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可也不能就这样称了别人的意了。 皇帝愣了一下,“修儿,你……” “父皇,母妃是儿臣的亲生母亲,七弟和儿臣更是嫡亲的亲兄弟。谁都有可能会害儿臣,可母妃和七弟是断断不可能的。儿臣和七弟虽然多年未见,可骨子里的血液相融,怎么会兄弟相残呢?” 夜修独笑了一声,看到皇帝微微有些怔愣的表情,接下去说道,“父皇,诚如母妃所说,阿福和七弟往日有怨,陷害设计我们兄弟有所间隙,彼此对立也是正常的。儿臣相信母妃,相信七弟。父皇,阿福已死,他身后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幕后主使者或者是他自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都已经无从得知。” 皇帝点点头,眸色稍缓,表情柔和的看向夜修独。 尽管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怀疑,但是对于夜修独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不管修儿心里相信不相信老七,他能在祈太子等人的面前下说出这番话,那便是有大将之风,气度风度都是上等,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夜浩亭微微的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手却被蒙贵妃微微的扯了扯。 是啊,此刻为自己辩解什么,父皇都不会太过相信,还不如…… “五哥,谢谢。”夜浩亭话不多,只是眸光含着激动的神色,饱含复杂的情绪。 夜修独略略的挑了挑眉,“七弟不必如此,亲兄弟本就该团结一心的。这世上像阿福这样的人不知凡几,若是我们彼此之间不够信任,那这些人的奸计一再得逞,损害的还是咱们皇室的名声,父皇的声誉啊。” 夜修独想,玉清落若是在场听到他如此大方得体的话,估计要去旁边吐一吐了。 恩,忽然有些想她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好好的听话,在府里休息。 皇帝欣慰的笑了起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修儿言之有理,兄弟之间,本该团结和睦,如此才是朕的好儿子。” “是啊,皇上,臣妾看到他们这般,也总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蒙贵妃拿着帕子微微的揩了揩眼角,眸光含泪着附和道。 真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派景象啊,祈寒卫冷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说皇室,就算是普通人家兄弟反目成仇的都不知道多少,要他相信夜修独和夜浩亭这两个平日里交流便不多的亲兄弟有深厚的感情?祈寒卫笑,不过是表面的作为而已。 “父皇,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杀害何大良的凶手也已经畏罪自杀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皇帝点点头,看了夜修独一眼,扬声道,“说书先生何大良一案,证据确凿,罪犯阿福,心机深沉罪恶滔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断毁坏王爷公主清誉,为此杀害无辜百姓,事后更越狱逃亡,试图杀害何家母子灭口。好在天理昭昭罪有应得,如今真相大白,修王府护卫闻天无罪释放,赏银百两以示补偿。” “微臣替闻天谢过父皇。”夜修独眉眼不动,微微的行了个礼。 皇帝抿着唇,视线随后扫向了跪在地上,自打阿福出事之后便始终未曾开口的京兆尹叶筹身上,眸光沉了沉,寒声道,“京兆尹叶筹,办事不利,错押他人。致使罪犯阿福于狱中逃脱,差点再添两条人命酿成大祸。何海母子虽得修王爷祈太子等相救,可流云国十三皇子却在救人当中被阿福所伤,兹事体大。叶筹,你身为京兆尹……” 皇帝后面还说了什么,叶筹已经听得不清楚了,只知道耳朵嗡嗡嗡的,而自己的职位从四品降到了六品。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从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直爬到了四品,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人脉。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就忽然又回去了。 其实从他看到阿福被抓到这大殿之中时,他便知道自己这怠忽职守的罪名是逃不了的。只不过那时也只是以为罚点银子被皇帝训斥一顿,毕竟皇帝不会为了闻天一个护卫而损兵折将对付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 但是叶筹没想到的是,阿福伤了流云国的十三皇子。这事一下子提升到了两国之间的问题,且如今祈太子就在面前,又正值四国大赛之际,皇上为了给祈太子一个交代,必须从重处理才是。 或许,或许等到四国大赛结束之后,皇上还会把他给提上来的。 叶筹心里只能这般自我安慰的想着,口中苦涩异常,那些背地里的肮脏事都只能自己吞下去,说不出口。此时此刻,他只能弯腰叩头,“臣领旨,万岁万万岁。” 第四百五十章 本皇子要做客 叶筹退了下去,大殿外面原本下的极大的雨渐渐的停了下来。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视线在两个儿子身上转了转,挥手道,“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夜修独和夜浩亭都告了声退,便离开了大殿。 祈寒天一看夜修独走了,忙伸手扯了扯祈寒卫的衣袖,轻声道,“哥,我想回去休息了。” 祈寒卫原本就是为了给祈寒天出一口气,再看在玉清落的面子上给夜修独做个见证而已。如今阿福已死,十三也没什么大碍,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他向皇上告辞,皇帝原本就有些累了,点点头让他们回去好好的休息,再吩咐苗公公送点药材补品的到驿馆,这事也算是了了。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大殿一瞬间寂静的可怕,蒙贵妃抿了抿唇,风姿款款的走到皇帝的身边,抬手给他按了按肩膀。 “皇上,是臣妾的不是,这几天修儿和浩亭总出状况让皇上忧心。” 皇帝眉心微微一拧,修儿和浩亭?最近几天,大多是修儿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蒙贵妃这意思是在告诉他,修儿自打回来以后便总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皇帝心里偏疼夜修独,有些不悦,再加上今日的事情让他心里的疑窦未消,此刻听到这话不由的多想了一些,眸色也沉了沉,挥开蒙贵妃的手,淡淡道,“贵妃,以后对修儿好些,他是个好孩子。” 蒙贵妃心里一惊,唇瓣轻轻的咬了咬,眸光中有些委屈,“皇上是认为臣妾对修儿的关心不够吗?” 皇帝被她的目光看的一滞,又心软了下来。蒙贵妃是绝色美人,风情万种又惹人怜惜,每每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皇帝便无可奈何了。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朕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修儿毕竟在外边四年未回,怕是和贵妃生疏了。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朕一个人呆会,你先回宫吧。” 蒙贵妃又轻轻咬了咬唇,倒是没有继续纠缠,微微的福了福身,便垂眸退下了。 只是转身之际,面色倏地阴暗了许多。 方才不过那样一句话,便试探出了皇帝心思。他果然对她和浩亭有了怀疑,该死的,他对夜修独怎么就能如此偏心? 蒙贵妃的脚步加大,遥遥的看着夜浩亭站在廊下等着他。 看到她走进,夜浩亭忙上前几步,“母妃。” 蒙贵妃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待他们走到无人的地儿后,脚步才慢了下来。 “母妃,今日之事……” “怕是有人想要引起你们兄弟相争了。” “是,阿福摆明了在陷害我和母妃,他是故意在父皇的心里留下对我们的怀疑的,母妃,父皇起了疑心了。” 蒙贵妃冷笑几声,“看来有人等不及想要下手了,上次柯公公在夜阑晟的饭菜里下毒,却把罪名栽赃到我的头上来。皇上起了疑,本宫若不是深知皇上的脾气,这些日子以来尽量的消减他的怀疑。想不到皇上的疑虑刚消散,又跳出来一个阿福。呵,有人真是等不及了。” “母妃是怀疑,上次柯公公的幕后主使,和今日指使阿福的是同一人?母妃心里可有人选?”夜浩亭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表情凝重。 蒙贵妃表情越发的冷冽了,“人选不外乎就那么几个而已,不过要从中删选,确实有些困难了。而且,就算要对付那个幕后主使,也不能由着我们去。” “母妃的意思是……” “他们能借刀杀人,咱们就不能吗?”蒙贵妃眸子发亮,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看向前方不远的几个人。 夜浩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心一皱,“母妃心里可有主意了?” 不会是……想借五哥的手吧? 夜浩亭盯着不远处正准备上马车的几人,心里有些别扭。他和五哥,其实关系很微妙很奇怪,一直以来,他和夜修独也从未有过正面的冲突。 五哥从来没打算对付他,他小时候甚至有些崇拜尊敬五哥,他羡慕夜修独得到了父皇独一无二的疼宠和关爱,羡慕夜修独天资聪颖,更羡慕他身上有个蒙族特有的花型胎记。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些以五哥马首是瞻的姿态。 可是,这一切母妃却不允许。母妃从小便教育他,五哥今后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今后的皇位是他的,五哥是威胁,若是不除掉,他永无出头之日。 夜浩亭对皇位的热衷并不大,甚至不明白同样是母妃的儿子,为什么母妃要放弃如此优秀又得到父皇宠爱并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夜修独,反而要培养他,更不惜一切铲除他面前的挡路石,即使那人是母妃的亲生儿子。 他一度不明白,也怀疑过五哥和母妃的关系,可事实就是事实,五哥是母妃的儿子,改变不了。 而他,在蒙贵妃一直以来的教育引导下,对夜修独的崇拜羡慕也逐渐的转变成了嫉妒,那种嫉妒在看到他拥有一个如此可爱机灵又同样有着花型胎记的儿子后,更是疯狂滋长。 因此,就算他对皇位依旧没有太多的执念,可想要超越夜修独的执念却已经远远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想让大家觉得,风苍国能让人津津乐道并能力出众的人,不是只有夜修独一人。而他这个一直隐藏在他光芒底下的弟弟,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一想到这些,夜浩亭的眸光便变得有些异样,灼热,以及……跃跃欲试。 好似感受到他这股执念,正和祈寒卫说着话的夜修独倏地顿了一下,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只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微微的挑了挑眉,收回了视线。 “祈太子,今日有劳了,既然十三皇子受了伤,便早日回驿馆休息吧。” 夜修独有些烦躁,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出了大殿还特地上来打个招呼聊聊天? 祈寒卫眯着眼,这修王爷可真懂得过河拆桥。 祈寒天有些焦急,听自家大哥说了那么多也没说到重点,干脆自己往前一步,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修王爷,本皇子想去修王府做客。” 他要见青姑娘。 第四百五十一章 年纪大了 夜修独的脸色陡然沉下,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不点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什么目的。 玉清落那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勾得才十多岁的孩子也非她不可。 夜修独看向了一旁的祈寒卫,寒声道,“祈太子,十三皇子毕竟受了伤,太医也说了,需要多加修养才行。” “唔,其实本太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本太子忽然想到鬼医在修王爷的府上,我不太放心十三,想着是否能够让青姑娘给诊断一下。王爷也说了,十三毕竟受了伤嘛。” 祈寒卫今日在大殿上落了下风,此刻自然不想让夜修独太好过。看他面色不善,心里便不由的痛快了一些。 至于十三的目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老实说,玉清落不可能也不会和十三在一起,只是十三性子执拗,他劝说再多十三也只是听听就罢。 按照祈寒卫的意思,还不如让十三和玉清落见一面,当面说清楚也好,让十三死了这条心。免得这事就这么吊着,反而让十三对未知又神秘的人充满了幻想,以后越来越难以自拔。 不过他心里的这点想法,是不预备告诉夜修独的。 祈寒卫此刻很想看夜修独憋屈的模样,他不是很在乎玉清落吗?不是很不乐意十三去修王府的吗?他偏偏不如他的意。 “还是说,修王爷不愿意鬼医替十三看看?哎,也是,虽然青姑娘如今住在修王府里面,不过她到底还只是天雨国的公主,修王爷做不了主。不如,本太子去找找天雨国的二皇子吧,说不准他会同意的。” 夜修独冷笑,“祈太子,激将法对本王没用。” “哦,是吗?”祈寒卫挑了挑眉,倏地垂眸看向一直茫然的坐在马车边缘,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神色的玉宝儿,笑容温和的对他说道,“玉小公子,十三毕竟是陪着你去跟踪那个阿福的。哎,十三把你当成朋友,担心你的安慰,才不想让你一个人涉险,想不到,自己倒是受了伤。” 玉宝儿到底是个孩子,又涉世不深,哪里是祈寒卫的对手?被他说了几句后,便心存愧疚的看向了一旁抿着唇的祈寒天。 他有些求助性的看向夜修独,后者瞪了他一眼,寒声道,“祈太子是不相信我风苍国的太医吗?太医已经替十三皇子看过了,只要多加休息并无大碍。青儿这几天事务繁多十分疲累,实在不适合替人看诊。” 祈寒卫笑了一声,无视夜修独铁青的脸色,继续对着玉宝儿叹气,“说起来,十三以前也受过伤,而且命悬一线,只有青姑娘才有能力把他给救回来。也不知道这次被阿福踹中心口会不会引发上次的病症,虽然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可本太子实在不放心啊,本太子到底还是更加信任青姑娘的。” 玉宝儿咬了咬唇。 “不过修王爷既然说,青姑娘太过疲累,那此刻去打搅确实不好。玉小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你给青姑娘带个话,把今儿的事情同青姑娘说一遍,让她精神好点了能不能来流云国的驿馆给十三看看伤。哎,本太子好歹给你那个闻护卫做过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玉宝儿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是啊,十三皇子以前虽然打过自己,可他今天真的帮了自己很多。要不是祈太子过来,他们中途就有可能被阿福发现的,祈太子还带着他们飞进院子。 而且十三皇子也是因为太过气愤阿福陷害姐姐,才会气得起打他,进而受伤的。 十三皇子把他当成朋友,他不能不顾虑他啊。 玉宝儿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夜修独。 夜修独捏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收紧,祈寒卫还真是懂得专挑心软的人下手。 行啊,要见玉清落是吧,见吧,希望到时候不要受到太大的打击才好。 夜修独心思转了转,看向殷殷的瞪大着眼看着自己的祈寒天,冷冽的开了口,“上车吧。” 说罢,已经就着彭应掀开的车帘子率先进入马车。 祈寒卫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祈寒天的脑袋,心里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十三啊十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青姑娘呢? 祈寒卫拉着他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几人这才遥遥的朝着修王府出发。 行了大约一刻钟,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修王府的大门前。祈寒天迫不及待的撩开车帘子,直接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夜修独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表情冰冷。 坐在他旁边的玉宝儿低垂着脑袋,双手放在膝盖上也不敢乱动。就算彭应把帘子打开,伸手打算抱他下来,玉宝儿也只是抿了抿唇,偷偷的看向夜修独。 许久,他有些承受不住车内太过静默的气氛,小心翼翼的问,“王,王爷,宝儿是不是做错了?其实,其实宝儿知道十三皇子的心思,只是觉得……觉得让姐姐和他说说清楚也好,他毕竟,毕竟是流云国的皇子。” 彭应往前伸的手微微顿住,有些诧异的看向玉宝儿,随后嘴角染了笑。 夜修独终于有了细微的动作,点点头,他声音依旧紧绷的开了口,“本王知道。” 啊?玉宝儿愣住,他知道? “行了,下车吧。”虽然知道,可心里不痛快。 夜修独慢慢吞吞的从马车上下来,一落地,那边的祈寒卫兄弟两个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祈寒天嘴角嘟了嘟,似乎有些不满,“真慢,果然年纪大了。” 他的声音极低,嘟嘟囔囔的,可还是落在了夜修独的耳里。 祈寒卫一惊,暗暗的抚了抚额。 “确实,本王和本王儿子的娘亲,年纪都大了。”夜修独嗤笑一声,转身进了王府。 祈寒天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随后开始跳脚,用力的扯住自家大哥的衣服,愤愤然,“大哥,他,他……” 祈寒卫轻咳了一声,“走吧,进去吧。” 夜修独冷哼,一个小破孩,也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 第四百五十二章 眼神很不对劲 领着祈寒卫两兄弟进了前厅,让人上了茶,夜修独便老神在在的坐在了主位上,浅浅的抿了一口。 “祈太子,这是本王这几年在外游历所得的茶叶,味道极好,尝尝?” “哦?”祈寒卫笑了笑,缓缓的掀开茶杯,一股清香瞬间钻入鼻尖,味道甘冽清爽让人不觉精神一振。“果真是好茶。” 祈寒天不懂品茶,也无心闻香,只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便焦急的看向夜修独,“修王爷,本皇子忽然感到胸口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请青姑娘尽快过来替我看看?” 夜修独暗哼一声,不舒服?不舒服不回去休息,还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不过他也实在不乐意坐在这里陪他们聊天说话,免得节外生枝,还是去找玉清落吧。 放下杯子,夜修独从容的站了起来,微微的整理了一下袖子,点点头道,“说的是,那祈太子和十三皇子在这边稍候片刻,本王这就去请青儿过来。”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就行,不用麻烦青姑娘跑一趟的。”祈寒天说着就要起身。 夜修独眯了眯眼,倏地站定在原地,寒声道,“十三皇子,你是流云国的皇子,应该知道规矩。王府后院都是女眷,如何能让外来男子进入?” 祈寒卫暗暗的摇头,“十三,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坐在这里等着。” 看到连大哥都沉下脸了,祈寒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焦虑,失态了。 摸了摸鼻子,祈寒天纵然心里不愿意,也还是乖乖的坐回了位置上,瞅着眼睛盯着夜修独,表情戒备。 祈寒卫看的直皱眉,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太过纵容十三了,一直以来,他只想着让他生活无忧,不必整日里生活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里,长久下来将他保护的太好。 可他忽略了他们原本就生活在皇宫,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有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就算自己将来荣登大典,要顾虑的东西也很多,不可能一辈子如此护着十三。 看来,他该让他学着成长,吸取教训了。 夜修独瞥了祈寒卫一眼,将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暗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前厅。 他走的极慢,双手背在身后,气息黑沉。 跟在他身边的莫弦不解了,不是说有好消息传来吗?不是说闻天已经无罪释放了吗?怎么主子的心情,看起来还是十分的不好呢? 走了好一会儿,夜修独才站在玉清落的院落里。 闻声而来的悦心忙福身请了安,随后便站到莫弦的身边去了。 夜修独瞥了她一眼,问,“青儿今天都做了什么?” “小姐在房内看书,今天也没出过门。”悦心想,有萧嬷嬷看着,小姐就算想出门,也不敢呐。 夜修独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悦心和莫弦才刚走,彭应拿着一个小包裹匆匆跑来,“王爷,这是你要的东西。” “恩。”夜修独接过手,径自跨入了门内。 萧嬷嬷恭恭敬敬的站在玉清落的身边,依旧维持她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她微微一转头,见是夜修独,那双冷冽的眸子便软和了下来。 “王爷。”福了福身,也不用夜修独吩咐,萧嬷嬷已经自觉的出了房门,并且十分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瞪着那扇门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至夜修独走到自己的身边,她才气恼道,“你到底给萧嬷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连我的清白都不顾了。” “哼。南南都有了,我们之间,你还要什么清白?”夜修独一把把手中的小包裹扔到了桌子上。 玉清落眯了眯眼,盯着他瞧了一阵,倏地蹙眉道,“你心情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怎么,闻天的事情有变?” “闻天无罪释放,沈鹰已经过去接他了,很快就会回来。阿福死了,罪名是畏罪自杀。” 玉清落眸子陡然一亮,“真的?诶,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和我说说。” 夜修独心里的怒气开始上涨,尤其是看着玉清落因为兴奋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更衬得她脸色红嫩可口,娇艳欲滴,整颗心就像是给蚂蚁撕咬一样,麻痒难耐。 该死的女人,以前也不觉得她这般好看,怎么越看越让人受不了了? 她给自己的脸上弄了什么,相处越久,她竟然越发的迷人了。 玉清落等他半天也不见他开口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很不对劲。一会子凶残一会子迷离,嘴角也鼓鼓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玉清落咽了咽口水,夜修独,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还是中邪了?他这模样像是要把自己给吃到肚子里去似的,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从窗口逃走,还是打开房门离开,哪个更快捷一点呢? “额,夜修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玉清落的双腿开始往后腿,“呐,我告诉你啊,得罪你的人要不是我,绝对不能迁怒的,我今天乖乖的呆在屋子里研究任大夫的书籍,可是哪里都没去啊。还有,打女人的男人最不可取了,你要是今天敢动手打我一下,我保证带着南南远走高飞,顺便给你下点毒让你全身溃烂。呐,我这人说到做到的,你了解的,还有,我……啊……” 玉清落还没来得及说完,才刚刚退了三两步的身子便猛地往前倾去,右手被他抓在手心里,腰上也被掴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夜修独的胸口前。 面前陡然压下一道人影,紧跟着嘴角一痛,夜修独独特的气息便猛然灌入她的心肺之中,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双唇被他压住,更是又麻又痒,舌尖发酸。 好半晌,唇上的压力才骤然消失,只是那微痛的感觉还在,脑子里的空白还没来得及填充。 怀里又忽的多了一个东西,玉清落低头一看,就见到夜修独方才拿着一块进来的小包裹已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什么?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是不是疯了 夜修独微微的喘着气,沉着脸对她开口,“换上。” 换,换上?这是什么? 玉清落总算是回过了神,还没来得及恼羞成怒,又被怀里的包裹给吸引去了视线,她微微垂眸,犹犹豫豫的把包裹打开。 手一松,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便窜入鼻尖。 玉清落忙捂着鼻子倒退了两步,瞪着夜修独怒道,“这是什么?” “衣服。”夜修独皱了皱眉,他只是让彭应去找一件又脏又臭的衣服过来而已,没想要这么……臭的啊。 玉清落瞳孔忍不住缩了缩,又往后退了两步,“你要我穿这个?” “……”夜修独噎了一下,原本是要她穿的,不过这衣服的味道,确实让人有些忍受不了。 玉清落恼羞成怒的瞪着他,“夜修独,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我穿这个,我保证把你迷晕了丢到茅厕里面去浸泡两天。这衣服是从茅坑里捞出来的吧?你,你,你今天吃错药了,要这么虐待我?” 靠,味道好难闻,她想吐了。 夜修独眉心拧得死紧,老实说,这衣服确实不太适合玉清落穿。 他轻咳了一声,忍着臭味上前把包裹一拢,直接对准窗户丢了出去。 房间内的臭味依旧存在,好在衣服没了,味道散了不少。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跑到桌旁点了自己适应的香薰,这才感觉空气质量好了不少。 “夜修独,来来来,你和我说说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让你忽然有这种虐人又自虐的举动?”特么的这混蛋刚才咬了她一口,嘴巴现在还有些刺痛。 夜修独心火更甚,怎么回事,这女人唇瓣红肿倒是更加诱人了。 夜修独此刻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在自虐。怪不得祈寒天那个小鬼都看上了她,真是让人受不了。 玉清落毛骨悚然,眉心紧拧,“夜修独,你给我说话。” 一直沉默一直盯着她看是几个意思?能不能好好的把话给说清楚了?她心里瘆的慌。 夜修独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骤然上前,一伸手,便把他头上的两个珠花都给拿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玉清落被他吓了一跳,疑惑之色更重了。 夜修独打量了她一阵,嘴角一崩,“不对,上次那小子见到你的时候,你头上也就只有一根玉簪子。”所以,他又伸手把玉清落发上插着的最后一根玉簪子也给除掉了。 “喂,夜修独,你有病啊,你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夜修独不理会她,又偏头看了她两眼,眉心微拧,还是没什么差别的感觉。 他转身,在整个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整个屋子都干干净净的,被红叶和悦心收拾的一尘不染。他抿唇,转身便离开了屋子,走到了外边的院子里。 玉清落愣住了,心口处有股火一下一下的往上窜。尤其看到夜修独莫名其妙的又走掉以后,更觉得这人神经病神经错乱神志不清了。 “莫名其妙,夜修独你是不是疯了?” “砰”的一声,玉清落的话音刚落,刚刚出去的男人又跑了进来。 玉清落被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终于面色大变,怒道,“夜修独,你……啊……” 她才刚开了口,夜修独已经一个箭步掠到了她跟前,抬手就往她脸上摸去。 玉清落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糊上来,黏黏湿湿的,很恶心。 可夜修独却不肯罢休,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个遍,连她鼻尖和下巴处都不放过。等到自我感觉差不多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停下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下子,连脸蛋都看不到了,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心思了吧。” 玉清落伸手一摸,看着指尖黑乎乎的一团泥,终于忍无可忍的暴怒起来,“夜修独,你脑子抽了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脑门给驴踢了?莫名其妙的往我脸上抹泥巴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子拿着东西当玩具吗?南南都没你这么幼稚,竟然还敢往我脸上抹,你抽风不要拉着我一起抽行不行?……” 玉清落的声音嘹亮清明,朗朗上口,惊得想要进院子通报的莫弦都只能堪堪止住脚步。 王爷,那边祈太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让属下过来催了好几次了,请个玉姑娘而已,需要大半个时辰吗? 可是一听玉清落如此凶悍的声音,莫弦只能缩了缩脖子,在院落里走来走去的不敢上前。 要死了,这个时候上去肯定会遭受池鱼之殃的,自己绝对被玉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啧啧,瞧瞧王爷都不能幸免,更何况他这么一个小小小小小的护卫呢?是吧。 莫弦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前厅找个借口拖延一下。 叹了一口气,莫弦苦哈哈的重新跑到祈寒卫兄弟两个的面前,干笑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祈太子,十三皇子,这个青姑娘正在研制药材,正在很重要的时刻,不能走开。这个,太子和十三皇子也知道,青姑娘是鬼医嘛,对药材最为注重,所以,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她的。” 祈寒卫倒是风度翩翩的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是我们突然造访,唐突了。” 说罢,他又怡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莫弦摸了摸鼻子,继续干笑。 祈寒天却转了转眸子,盯着莫弦看了好一阵子。研制药材?他才不相信呢。一定是那个修王爷在搞鬼,一定是他不想让青姑娘来见自己,所以想方设法的拖延住她,不让她来和自己见一面。 祈寒天心里暗暗的冷哼一声,嘴角抿了抿,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跳了跳脚,“哥,我刚才喝多太多茶水,额,人有三急……” 莫弦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属下带十三皇子去吧。” “不用不用,你留在这里陪我大哥吧,我自己问一下就可以了。” 说罢,还没等到莫弦反应过来,祈寒天已经一个箭步冲出了前厅大门。 他对甩人很有一套,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甩掉莫弦也不是问题。因此等到莫弦追出来的时候,祈寒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有什么目的 出了前厅,祈寒天便开始在王府里绕着走,试图寻找去后院的路。 他也是个机灵的,看到有下人在的地方便藏起来,如此一来,走了好一段路倒是距离前厅有些距离了。 可他是第一次来修王府,路实在是不认识,去后院更是不知道往哪边走。 祈寒天有些苦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藏在假山后面想法子。“又不能问府里的下人,又没有王府的格局图,哎,怎么样才能找到青姑娘呢?” 不然,不然用皇子的身份威胁别人?不行不行不行,这是修王府,修王爷的人哪里是那么好威胁的。 不然,利用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去求助他人?不行不行不行,他可是堂堂流云国的十三皇子,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去求一个下人呢? 祈寒天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纠结的半死。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那处小门倏地传来‘吱呀’的声音,紧跟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门后面探了进来。 祈寒天眯起眼往前倾了倾身子,紧紧的盯着那个时不时的左右探头再偷偷摸摸的挤进来的小身子。 这人……是谁?他的行迹太可疑了,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脏污不堪,发丝凌乱,脸蛋一片乌黑满头是汗。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进修王府? 他是王府下人的孩子?不对,要是下人的孩子,何必鬼鬼祟祟的,只要直接进来就是了。 祈寒天骤然响起今日的事情,那个阿福,不就是受人指使设计陷害青姑娘吗?这个人,不会也被人指使,想要进入修王府干什么坏事吧? 虽然说,修王府遭殃或者出事都不管他的事情,可万一连累到青姑娘呢?这就万万不行了。 一想到这里,祈寒天整个人便都坐不住了,当即从假山后面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直直的指着面前还在缩头缩脑的小家伙。 “站住。” 真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自己从后门回来的南南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小小的身子陡然打了个激灵,巍颤颤的竖起双手。 “你是什么人?你进入修王府有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说,幕后主使者又是谁?”祈寒天的问话一叠声的从口中蹦出,那语气冷厉逼人气势十足。 南南被他逼问的有些发懵,半晌后歪了歪脑袋,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似的。 蓦然,他脑子里‘叮’的一下,仿佛一瞬间想通了某个关节一般,骤然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你,你,你,你是谁?” 这人从哪里来的?他就说嘛,怎么听声音这么稚嫩,像是还没变声似的小孩似的。 奇怪,这人是谁?不是修王府的人啊,南南托着下巴想了想,好一会儿后,很确定的摇摇头。 对,他没有见过他,从来都没有。唔,就算以前见过,不记得的话应该就是不重要的人了。 “喂,我问你呢,你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祈寒天嚷了半天,就见他一会儿歪着脑袋一会儿托着下巴,一会儿瞪大着眼睛问他是谁,可就是不回答他的话,这让他很恼怒。 南南蹙眉,这人好嚣张啊,比他还要嚣张,感觉他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似的。 咦,难道是自己走错了?所以这里不是修王府吗? 南南恍然大悟,倏地转过身,蹭蹭蹭的又从后门出去了。 祈寒天惊,呆,了,彻底的愣住了。他在无视他,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无视他。混蛋啊啊啊啊…… 他一定要把这个心怀不轨的混小子给救出来,替修王府除去毒瘤。 祈寒天重重的喷着气,刚想转身回去前厅找莫弦,顺便在青姑娘面前替自己邀邀功。 没想到刚刚关上的那扇门倏地又被打开了,刚刚离开的南南再度跨进门内,怒气匆匆的走到祈寒天的面前,猛地一抬下巴,“喂,你谁呀?我说奇怪了,我根本就没有走错门。” 祈寒天被他的气势惊得倒退了两步,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立刻又挺起胸脯顶了回去。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说,是谁指使你的?” “指使我?”南南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指使我什么?诶,我说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臭小子,居然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撒野,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你敢骂我?” 南南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说我是臭小子。”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不敬过,哼,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一定要让修王爷和他们风苍国的皇帝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而且,你现在才是臭不可闻臭气熏天又脏又恶心的小孩。” 南南被他说的噎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再闻了闻身上的汗水味,猛地被自己给呛到了,立刻梗着脖子咳了起来。 祈寒天扬起下巴,冷嘲道,“你是从外边来的乞丐吧,本事倒是不小,居然能混进修王府。” 乞丐?南南跳脚,“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我告诉你,小爷我是风华绝代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世人传颂的英雄,名人,像你这种无名小卒,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祈寒天瞪大了眼睛,好个不知羞辱自夸自雷脸皮厚的如同城墙的小破孩。 好啊,他还敢骂他,那他就不客气了。 祈寒天当场挽了袖子,提起拳头便朝着南南冲了过去。 南南冷哼一声,今日刚从路爷爷哪儿学来的本事立刻派上了用场。不过是微微一提气,人已经飞身而起,陡然从祈寒天的头顶上翻了个跟头跃到了他后面。 祈寒天愣住了,忙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一脸脏污却得意洋洋的孩子。好俊俏的功夫,方才的那一手,他……好羡慕。 不过,没关系,只是轻功而已嘛,要是只会躲,那顶多算是缩头乌龟。 祈寒天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将在流云国时那些武学师父交给他的招式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刚打算再度出手,远远的忽然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两个孩子同时抬头看去,就见祈寒卫和莫弦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走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原来是你 南南一愣,暗叫了一声糟糕,忙捂住脸把自己挡着,转个身想偷偷摸摸的走掉。 然而,祈寒天眼明手快,一把把他给抓了回来。 “你还想逃?我看你往哪里逃。” 南南用力的甩了甩手,这人好烦啊,他走不走的关他什么事情?这里是修王府,是他家好吗?他管得着吗? 他猛地拍向祈寒天的手背,后者吃痛,五指一松。南南得了自由,立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只是,他方才打祈寒天的模样被祈寒卫看个正着。一看十三皱着眉呼痛不止,祈寒卫的面色便不由的沉了沉,骤然提起跃至了南南的面前,堪堪挡住他的去路。 “你是谁?你……”祈寒卫的声音在见着他模样的时候戛然而止,看着那张脏污滑稽的脸,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是去了哪个泥地里滚了一圈吗?怎么好好的一个王府世子,会把自己折腾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南南不认识祈寒天,可流云国的太子祈寒卫他却是熟悉的。 看着他挡着自己,脸上便露出了十分不高兴的神色,“哎哟,你让开一些,别挡着我。” 祈寒卫挑了挑眉,捕捉到他慌乱的想要躲起来的表情,暗哼了一声,往旁边一挡,更是堵得结结实实的。 莫弦先是走到了祈寒天的身边,看他安然无恙之后,才险险的松了一口气。流云国的皇子,可不能在修王府出事啊,尤其是这个小皇子先前还受了点伤。 祈寒天手背痛,他没想到那个个子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力气居然那么大,拍的他整个手背都红艳艳的了。 也不等莫弦说什么,祈寒天立刻三两步的跑到南南的身边。 莫弦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然而视线一触及到南南那双圆溜溜的双眸,整个人猛地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南,南南?你怎么这副样子?”莫弦有些不适的吞了吞口水,这个小家伙不是一向最注重外表形象的吗?今儿怎么装扮的像是外边来的小乞丐了? 南南躲不开祈寒卫的挡路,又正好被莫弦逮个正着,当即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笑眯眯的祈太子。 “南南,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莫弦紧张的问他,忙蹲下身对着他上上下下的检查。 南南立刻退后了两步,干笑一声,抬眸望天,很自然的说道,“没人欺负我,就是,就是摔了一跤而已。” 摔跤?莫弦是不信的。 祈寒卫也是不相信的。 可祈寒天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南南嘲笑不已,“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摔跤?还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啧啧,真丢脸啊。” 这人讨厌死了,他摔跤和他有个毛关系? “你这人有病啊,我再大也比你小,你没风度。” “我没风度?你刚才拍我的手我都没和你计较,我没风度?” “是你先抓我的,你莫名其妙的抓我,把我手腕抓疼了。” “那是因为你形迹可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混入王府,你……”等等,祈寒天倏地愣了一下,他刚才好像听到莫护卫叫这孩子的名字了。 他倏地一下扭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莫弦,满脸古怪的问他,“你,你认识这孩子?” 莫弦尴尬不已,这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的一下子便吵开了,一旁的祈太子也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要上前阻扰的意思。他是知道南南的性子的,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可这流云国的十三皇子也是被人打小就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两人的性子都好胜,他哪里能拦得住。 这会儿冷不防听到祈寒天回头问他,总算可以轮到他说话了。 莫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忙笑了起来,“十三皇子,这是南南,是修王府的小世子。” 祈寒天一愣,“修王府的小世子?也就是说,是修王爷的,的,的那个儿子?” 莫弦肯定的点点头,祈寒天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孩子是修王爷的儿子,那也就是说,他是青姑娘的儿子了?就是最近风头一时无两连大哥都觉得是个小神童的那个叫做南南的孩子了? 听说他在武斗上一举成名,轻轻松松的打败了他们流云国还有惊雷国的对手,年纪虽小可武功却深不可测。 祈寒天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怪不得他刚刚打自己的时候那么大的劲,怪不得他方才从他头顶上翻身过去的动作那么俊,原来他就是那个孩子啊。 青姑娘的儿子…… 那他,是不是应该对他好点,态度要好一点才行? 但是刚刚都吵了一架了,现在再来拉关系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啊,他看着自己也是满脸的敌意。 祈寒天很纠结,十分的纠结,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乱七八糟的。 南南听他说道一半就没了声音,刚要得意的对着他冷哼。莫弦眼明手快,忙拉了他的手一下,也跟着介绍了起来,“南南啊,这是流云国的太子,你见过的对吧?” 见南南点点头,莫弦忙又指着一旁的祈寒天,说道,“这是流云国的十三皇子,今天是跟着王爷一块回府做客的。还有啊,你闻天叔叔已经没事了,这多亏了祈太子和十三皇子出面作证,并且跟踪了那个形迹可疑的阿福,你闻天叔叔才能证明清白的。不过,十三皇子也因此事被阿福伤到了,所以到修王府来,让你娘亲看看的。” 莫弦匆匆忙忙的把它们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给解释了一遍,就是希望南南对十三皇子不要抱有太大的敌意,想让他知道十三皇子是好心的,是帮了闻天的,免得这两个小家伙又继续争吵下去,那就麻烦大了。 可他说了半天,南南却只听了最前面的一句话。 十三皇子,流云国的十三皇子。 南南的眸子陡然一亮,啊,他想起来了,上次好像在流云国的驿馆门口看到过这个人。 “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上次欺负宝儿舅舅,然后又看上我娘亲想娶我娘亲的那个十三皇子。”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有儿子了不起啊 莫弦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南南,他后面说的那些话才是重点,你又听话只听一半了是不是? 祈寒卫也暗暗的抚了抚额,其实上次在大殿上听他口沫横飞的讲述了夜修独和玉清落的爱情故事之后,他就该了解到这孩子的性子的。 吐出一口气,祈寒卫扭过头去看一旁的十三。 果然,祈寒天因为南南的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这会儿再让他拉下脸要对南南示好,那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困难了。 不过,他也明白,不能继续吵下去了,想到他方才的那番话,就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我,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宝儿的身份,我以为他是坏人来着,那是一场误会。” “哼,误会就能把人打伤吗?我宝儿舅舅的身世多可怜你知道吗?他身子一向不好,好不容易养的胖一点了,被你这么一揍,又虚弱了。”南南围着他转圈圈,浑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狈,眸子发亮的盯着祈寒天直看。 祈寒天被他说的越发的难堪,可他说得又没错,当下抿了抿唇,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那人总是会犯错误的,再说了,我也和宝儿道过歉了。而且今天我跟宝儿相处了大半天,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上次的事情宝儿都说过去了。” 意思是,宝儿都没再计较了,你还想多管闲事吗? 南南听不懂,也压根就不想懂他话里的意思,反正他是看不顺眼这个不可一世又嚣张跋扈的祈寒天的。 “那又怎么样?伤害已经造成了,道歉有用吗?道歉了我宝儿舅舅的那些痛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了吗?我很记仇的,我就是不原谅你。” 祈寒天气死了,他又不需要他来原谅,他这人有病啊。 莫弦抚了抚额,怎么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他忙拉了拉南南的衣袖,再度小小声的提醒道,“南南,你闻天叔叔没事了,十三皇子帮了他,功不可没啊。” 南南这回总算是听清了,眸子亮了亮,闻天叔叔没事了? 咦,莫大叔刚才说是面前的这个十三皇子帮了他? 南南托着下巴挺为难的样子,半晌后终于点点头,很大方的说道,“恩,你帮了我闻天叔叔,那宝儿舅舅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祈寒天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的好像和你有关系似的,计不计较本来就和你无关,真不要脸。 “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娶我娘亲。” 祈寒天身子一僵,怒瞪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南南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我娘亲有我爹爹了,我爹爹和我娘亲那惊天动地的故事你知道吗?我想你肯定没有看过了,我跟你说,我这边有关于他们之间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的书本,便宜一点卖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 莫弦暗暗的叹气,南南,现在不是做生意的时候,你知道吗? 祈寒卫差点喷笑出声,他很缺钱吗?他听说他在平安酒楼里面出售书本,好像才一百文一本吧。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很会做生意啊,知道十三的身份后就开始漫天要价了。 “我不看。”祈寒天气呼呼的,“不管你娘亲和你爹爹之间有什么故事,那都是过去的了。青姑娘现在还没嫁给修王爷呢,变数很多的。” “有什么变数啊?我爹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娘亲肯定会嫁给他的。”南南朝着莫弦看了两眼,挑挑眉,那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他‘我刚才夸我爹爹了你回去一定要如实或者夸张一点的进行全面完整的汇报以获得我爹爹的奖励知道吗’。 莫弦其实很想走,这两个小家伙杠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讨论个结果出来。 问题是,他想劝,南南不让,就连一旁的祈太子也只是看看热闹,不管两个孩子能闹出多大的矛盾出来。 好吧,连祈太子都旁观,那他……也静观其变吧。只要没动手打起来,也没说出太出格的话来,就由着他们吧。 莫弦还在想着应对之策,那边祈寒天已经冷哼出声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而已,你爹爹年纪都一大把了,我年纪比他小,以后等我长得一表人才的时候,你爹爹已经老了,脸上全是皱巴巴的皮,青姑娘一定瞧不上他的。” 南南眨了眨眼,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外表嘛,没有人能够一成不变的。 娘亲又是个外貌协会者,这种喜新厌旧过河拆桥的事情,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得出来。 不过…… “可我爹爹有了我娘亲的孩子了啊。” 莫弦和祈寒卫同时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啊?修王爷有了青姑娘的……孩子? 祈寒天呆住,是啊,这个好像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抿了抿唇,努力的想了想,“那又怎么样?青姑娘,青姑娘需要好的生活,我可以给他,我可是流云国的十三皇子。” 这个有什么好得瑟的,他爹爹也是王爷啊。南南冷哼一声,“但是,我爹爹有个聪明活泼的儿子。” “可你爹爹不能给青姑娘安全感,你爹爹身边有很多敌人,他们对付你爹爹,一定会连累青姑娘的。” 南南鼓了鼓腮帮子,他到底听没听懂啊,“可是,我爹爹有个绝顶厉害的儿子。” 祈寒天气急,“青姑娘是鬼医,是江湖侠女,她向往的是自由,你爹爹给不了她的,我可以给他。” 一旁的祈寒卫皱了皱眉,十三,你确定你能给青姑娘这样的生活? 南南愤恨道,“我说了,我爹爹有个儿子。” “你,你……”祈寒天咬牙切齿,用手愤怒的指着南南,“你只会说这么一句吗?” “那我说的是事实。”南南很无辜,这混蛋还不允许他说实话了不成? 祈寒天脸蛋垮了下来,狠狠的一跺脚,转身跑了,“有儿子了不起啊,有儿子了不起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使劲踩了他痛处 剩下的三人都愣住了,半晌,祈寒卫才轻咳了一声,笑着开了口,“莫护卫,劳烦你于修王爷和青姑娘说一声,本太子驿馆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祈寒卫心里明白,这个南南年纪虽小,可说话却正中靶心。十三十分的清楚,青姑娘和修王爷之间有个五岁大的孩子是他无论用任何理由都没办法抹掉的事实。 就算十三有千好万好,也抵不过南南在玉清落心目中的地位。 因此,在见到南南的面开始,他其实就已经有些退怯了。再被南南戳中痛处,便再没理由留下了。更何况,十三对青姑娘,本就不是成人之间的那种成熟的爱情。 “额,啊,祈太子慢走。”莫弦忙让人送客,等到祈寒卫的身影渐渐的走远消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扭头看向还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的南南,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其实,他想说,王爷,你真的不用大费周章的想法设法的对付十三皇子这样的情敌,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只要……放南南,就可以了。 看,这不是立马就打击的人跑了吗?连青姑娘的面都不用见到。 南南觉得十分的奇怪,“他怎么走了?刚刚最后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弦摸了摸鼻子,这……他要怎么解释?分明就是南南刺激的人家跑掉了,如今倒像是变成他的错了。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莫弦瞥到南南一身狼狈的模样,眉心又拧了起来。祈寒天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南南乌漆墨黑满是泥泞的衣服上。 “南南,你老实告诉莫叔叔,你是不是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南南今日去了赛场,是沈鹰亲自把他和夜阑晟送到场内才离开的。下午下雨之际,四国大赛暂停,沈鹰去接人时,夜阑晟却让人过来说还有些事,需要晚些时候再回来。 该不会……是南南和场内的其他选手打架了吧。 听说今日三皇子家的威世子也坐在场内,那日威世子吃了玉姑娘的药没能参加比赛,再后来南南受了伤坐在了皇帝的身边,昨天又没去赛场。只有今天,两人才算是一同坐在选手席位上。 难道两人闹了矛盾了?应该不至于吧,南南的身手好的很,威世子根本就不会是南南的对手。 更何况,就算打的再厉害,南南也不至于身上全是泥巴吧。 莫弦眉心紧紧的拧着,总觉得南南今日的行为古古怪怪的,像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一般。 而此刻的南南,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满身狼狈的模样。要死了,他本来就买通了后门的小厮,从这边偷偷摸摸的溜进来好直接去自己的院落里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再跑到玉清落的面前拍拍马屁的。 哪里想得到这里会等着一个祈寒天,而且……他一时气愤和祈寒天争得面红耳赤,好像把自己的处境全部给忘记了。 “咳,那个,莫大叔,我就是不小心走路走着走着……就这样摔了。恩,就是这样的。”南南很诚恳,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泞,那张已经完全花了的脸上露出一抹娇憨的笑。 莫弦眉心微微的抖了抖,摔了?他会相信才怪。他若只是摔一跤,至于把背上腿上袖子上全部染上泥土吗?至于脸上乌黑成这个样子吗? 再说了,只是摔跤的话,应该会磕着碰着才对吧。 莫弦不赞同的看向南南,后者抿了抿唇,忽然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用力的晃了晃,“莫大叔,你要相信我,我这人一直都很诚实,从来都不说谎的。我摔倒了已经很可怜了,你要是再怀疑我,那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的打击,那得多凄凉啊,是不是?” “南南……”莫弦说不过他,一直以来的交手当中,从来都是他败下阵来的。 还有,从来不说谎?他怎么听得都觉得心虚呢? “莫大叔,你看我的眼睛,里面多诚恳,是不是?” 莫弦嘴角抽搐了一下,再看看自己被他抱着也跟着乌黑的下摆,无力的应了一声,“恩……” 南南嬉笑着把手放开,“那我去洗澡换衣服了。” 莫弦点点头,谁知前面的南南才刚走了两步,又倏地窜了回来,直接跳到莫弦面前的那块大石头上,很严肃很严肃的说道,“还有,我摔跤的事情,你不能告诉我爹娘。” “……”果然有古怪。 “哎,莫大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自尊心很强很强的。你说我都武功高强了,都天下无敌了,都人见人怕了,这要是无缘无故摔倒还跌了个狗吃屎全身脏兮兮的经历被人知道了,那我的脸往哪里放?我爹娘的脸往哪里放?你是爹爹的护卫,你要为爹爹着想,不能让他因为有个莫名其妙摔跤的儿子丢脸,对吧。” 莫弦简直想哭了,南南,你也知道你的摔跤是莫名其妙的吗? “所以,莫大叔,这事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南南说着,眸子也瞪得圆圆的,一直等着他开口应下。 许久,才听到他无可奈何的声音,“我知道了。” 南南这才放心,轻松自在的从石头上蹦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人,便又偷偷摸摸的从僻静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莫弦在原地愣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晓得刚走到距离南南的院子五十米处,前方也有两个偷偷摸摸迎面而来的人。 南南一见到人,就想要躲,可到底没能躲过某人锐利的目光。 夜修独几乎不用去看南南那张乌黑的脸,单单从他那轻飘飘的脚步便能判断出他是谁。 只是瞄到他身上的模样,夜修独的眉心便拧了起来,当场喝道,“玉擎南,你给我站住。” 身旁的玉清落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便见到南南打算藏起来的身影微微一顿,默默的不甘不愿的转过身来。 然而下一刻,小家伙猛地瞪大了眼睛,指着玉清落的脸惊恐的跳起。 第四百五十八章 操碎了心 “娘,娘,娘亲,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长麻子了?”南南蹭蹭蹭的几步飞奔到玉清落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紧紧的盯着玉清落看。 玉清落嘴角一抽,忙撇过脸抬起头,用手微微的遮住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顺便抽空瞪了夜修独一眼,混蛋,都是他害的。 这家伙在她脸上抹了好多的泥巴后,终于让她忍无可忍的扎了一针,直至他双手都软绵绵的垂下瞪着她以后。玉清落才轻哼一声走出房门,问侯在院子外边的红叶到底出了什么事。 红叶也只是告诉他祈太子和十三皇子来了,在前厅等着她。 玉清落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夜修独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不就是不想她太过端庄干净的出现在祈寒天的面前吗?怪不得又是找臭衣服又是拿泥巴的。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会直接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玉清落回房间后,无视夜修独不满的怒视,把脸上的脏污洗的干干净净。随后在夜修独再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自己往脸上抹了许多的粉,又点了很多的红点点,整张脸被她弄得面无全非像是得了传染病的重症患者一样,看起来十分的恐怖恶心。 夜修独这才满意,让人拿了一身略带了丝花俏的衣服给她穿上,领着她出了门。 两个人纯粹是不想让下人看到玉清落脸上的东西多生事端而已,纯粹是找了条没什么人的僻静小路往前院去而已,纯粹是看到南南下意识的把他给叫住而已。 然后,纯粹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而已。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是风来横祸啊,今日一整天在院子里哪儿也没去,也能多这么多的事情来折腾她。 夜修独接受到她怨念的眼神,轻咳了一声,忙想着转移南南的注意力。 只是一看他身上的样子,眉心顿时拧得死紧,“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去泥地里洗澡了?” 南南暗叫一声糟糕,摸了摸脑袋嘿嘿干笑。 莫弦正好走上前来,看到夜修独后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玉清落,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立刻压下喉咙口冒出来的闷笑声。 恩,不能笑不能笑,主子吃醋了嘛,大家都迁就着点就好。他能理解的,恩,一定能理解的。 莫弦忙把脑袋垂下,一垂就对上了南南求救的视线。 “……”莫弦头疼,他总不能撒谎骗主子吧。再说,南南又不允许他说摔跤摔得,真实的情况他也不了解好吗? 莫弦回了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南南愤怒的瞪着他。 夜修独猛地咳了一声,声音沉了几分,“南南,我记得你今天是去了赛场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南南苦哈哈的,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半晌后,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开了口,“爹爹,反正我都没有事,就是身上脏了一点洗个澡就好了。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娘亲,你看看娘亲脸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恩,我是很关心娘亲的,我觉得娘亲的情况很严重,真的。” 玉清落重重的扣了他脑袋一下,“你才严重呢,还不好好的回答你爹爹的问题?” 南南委屈极了,爹爹和娘亲太过分了,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家庭教育不行。 莫弦看着玉清落脸上的模样,眸子一亮,转移注意力,忙禀告道,“王爷,祈太子和十三皇子走了。” “……走了?”夜修独愣了一下,眉心微蹙,“他驿馆有事?” “那个,倒也不是,就是……就是十三皇子哭着跑了,所以祈太子追出去了。”莫弦说到这里,不由的看了南南一眼。 玉清落眨了眨眼,走了? 随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她顶着这么一张脸,也是亚历山大啊。要是被萧嬷嬷看到了,保证又要说她不顾及公主的形象,去见流云国的太子也敢以这副见鬼的模样出现。 好在,他走了,夜修独也不用醋意大发,她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走小路了。 夜修独的眉心却紧紧的拧了起来,十三皇子哭了?莫名的哭什么?总不至于等了大半个时辰没见到玉清落就哭鼻子了吧。 疑惑的视线落在莫弦的身上,“怎么回事?” “咳。”莫弦手握成拳放在鼻尖下轻咳一声,随后朝着南南看去,“额,就是十三皇子等不到玉姑娘的出现,自己跑出来了。没想到在后门那边碰到了刚回来的南南,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十三皇子大抵是说不过南南,就……哭着跑了。” 顿了顿,他又立刻加了一句,“王爷放心,当时祈太子也在场,他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所以,十三皇子哭了,祈太子不会事后怪到南南的头上,否则当时就会出言帮着祈寒天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同时眯起眼,看向一脸茫然的南南。 “你,和祈寒天说什么了?” 南南无辜的眨了眨眼,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头发上已经干涸的小小的泥块就随着他甩头的动作飞到了莫弦的身上。后者苦哈哈的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小半步,和他保持距离。 南南想了想,开口道,“我都没有说什么啊,他那个人好奇怪的,一直在那边自夸自雷,老是说自己比爹爹强。强什么呢?我爹爹都有儿子,他没有,这点就比不上吧,是吧爹爹。” 莫弦在一旁解释了一遍,“咳,十三皇子倒是说了许多话,南南就回一句,我爹爹有儿子。十三皇子……就受了打击了,跑了。” “噗……”玉清落忍不住笑,简直是直击重点啊。他抬眸瞥了一眼夜修独,看到了吧,你儿子比你聪明多了。 夜修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样,也行? 南南还是一脸无辜,很不明白,“哎,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我费尽了脑筋也想不出来。他那个样子,我真担心以后他说话表达都会有问题,我也真是操碎了心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圆房吧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南南你别装了,分明就是看中十三皇子的痛脚在用力的往下踩。 夜修独却十分的满意,也不管南南头上脏不脏,伸手用力的揉了两下他的脑袋,笑了起来,“好。” “爹爹,我浑身难受,想回去洗澡。”南南讨好的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夜修独眉头皱了皱,虽然还是介怀他身上的脏污,不过看他没有受到什么伤也就算了,“行了,赶紧去洗澡吧,看你出了那么多汗,别着凉了。” 南南蹦了蹦,“是,爹爹。”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等到南南跑远了,才双手环胸冷嗤一声,“你就惯着他吧,他现在原来越无法无天了,到时候谁也管不住他。” “我的儿子,我不惯着谁惯着?”夜修独心情很好,十三皇子想必被这么一击即中,再想重整旗鼓是很难了。此刻玉清落说什么都无所谓,南南做了什么坏事他都不计较,“再说,南南自律性很好,他聪明着呢,无法无天也会有底线的,不用担心。”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有多了解他似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玉清落浑身难受,“既然祈太子和十三皇子都走了,那我是不是不用去前院了?” “恩,不去了,回院子去。” 玉清落当即转身便走,走到院子时特意的看了看,没看到萧嬷嬷,才放心的回了屋子。 夜修独跟在她后面,扯着唇角微微的笑了起来。萧嬷嬷早就得了他的吩咐,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现在但凡有他在的地方,萧嬷嬷都会……避嫌。 关上屋子的门,看向坐在铜镜前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脸上东西的玉清落。夜修独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瞧,这女人嘴巴虽然硬,可心却柔软的不可思议。 而且,那么聪慧,敏感,就算谁都不提,只是知道十三皇子来了,她也能很快猜出他的心思。甚至,那么配合的往自己的脸上招呼那些她最不愿意碰的厚重的胭脂水粉,她有颗七窍玲珑心呢。 夜修独往前走了几步,玉清落正闭上眼,把眼皮上的那一点粉给擦掉。 然而手中的帕子却忽的被人抽走了,她一怔,就见夜修独不知道何时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旁,帕子被他抓在手里。 “我来。”他说。 玉清落眨了眨眼,下巴便被他轻轻抬起。 夜修独的神情十分的认真,手上的动作轻柔缓慢,一点一点的非常细致的擦着她脸上的红点。擦几下后又沾了一点水,清清凉凉的温度落在肌肤上,玉清落心猛地一跳,砰砰的厉害。 “我太用力了?”看她眉心一跳,夜修独忍不住停了下来。 玉清落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一声,“没有,这个力道正好。” 她想,她得和他聊聊天,不然就这么面对面的什么话都不说,她会脑袋充血心跳加快的。 “额,夜修独,其实十三皇子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他还是个孩子。” 夜修独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后挑了一下眉,轻哼道,“我知道。”他岂是会怕了祈寒天那样的小屁孩?不过就是想到他对玉清落有不轨之心,心情就十分的不舒坦,看他很不顺眼。 “你以后还是少出门比较好。”夜修独心中开始泛酸,这女人不仅样貌好,连性子都该死的独树一帜让人心动难耐,再加上她如今的身份,更是让不少有心之人趋之若鹜。 他现在觉得危机重重,真想马上成亲,杜绝了所有男子的妄想。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少出门?怎么可能?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只有几本破书的年代,让她天天呆在这个修王府里面,她会疯掉的。 “啊……”玉清落刚想着如何反驳他的话,身子倏地一轻,整个人便被夜修独拉起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眨了下眼睛,“你做什么?” 盯着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的姣好脸庞,夜修独满意的凑上去吻了一下。 玉清落身子往后仰,“夜修独,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青儿,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和你说了什么?”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笑着看她。 玉清落愣了一下,夜修独和她说了那么多,她哪儿记得他现在指的是哪一句啊。蹙了蹙眉,她摇摇头不解。 夜修独的笑意更加的深刻了,搂着她腰身的双手倏地收紧,“我说过,在成亲之前,还是先圆房比较好。今天,我更加发现这是个刻不容缓的事情。” 说着,猛地起身将玉清落打横抱起。 玉清落骤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险险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不是,夜修独,你冷静一下。咱们还是等等,等到成亲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嘛是不是?” “现在也已经名正言顺了。”夜修独大步的走到床沿,将她往床上一放,人便跟着压了上去。 玉清落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夜修独,现在是白天啊,不是做那个事情的时候。” “放心,我把窗户都关上,也已经吩咐了莫弦,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说罢,夜修独猛地一扬手,那几扇原本半阖着的窗子‘砰砰砰’几声,全部落了下来。 玉清落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吩咐莫弦不许任何人在打扰他们?感情他一早就琢磨好了是吗? 床帐在玉清落的瞳孔下慢慢的阖上,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 玉清落只觉得喉咙发干,全身僵硬,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夜修独的手倏地搂紧了她的腰身,声音也紧跟着缓缓的在她耳边响起,“不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儿。” “……夜修独,那个,那个,我觉得,我觉得要是萧嬷嬷知道了,一定会扒了我一层皮的。”玉清落脖子缩了缩,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夜修独略显得粗重的呼吸声,很明显的看出他眼底不知何时凝聚起来的欲望,更加明显的感受到她腰上顶着的某个……东西。 第四百六十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修独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种一抱着她柔软的腰肢,便不由自主的翻涌着的情绪和渴望,让他完全控制不住。 不,应该说,他已经控制了很久了,此刻,不想再继续压抑着。 听着玉清落略显得不安的声音,夜修独心一颤,微微撑起半个身子,与她额头相抵,“不会的,有我在,萧嬷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玉清落呼吸也渐渐的变得浓烈,与他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两人的气息相融,挨得极近。 “夜修独……你要不要,再冷静一点。” “我已经冷静的够久了,从第一次抱着你睡在别院的床上开始,我就每晚都处在煎熬当中。青儿,你是大夫,知道这种事情憋久了,对身子不好。”夜修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半晌,倏地叹了一口气,问她,“青儿,你是不是……不愿意?” 这话问的……玉清落表情纠结了起来,对象是夜修独,她自然是没什么不愿意的,就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 头顶上倏地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声,夜修独略显得黯然的声音缓缓响起,“罢了。” 玉清落心猛地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盯着他微黯的眸子,唇瓣猛地凑了上去。 夜修独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眉,搂着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弧度。 直至两人气喘吁吁呼吸不顺之后,夜修独才微微的偏了偏脑袋,星星点点的吻落在了玉清落的脖子上,眉眼间,下巴处,双手也不由的扯上她的衣服。 “咕咕……”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在两人之间响起,夜修独的动作一顿,随即挫败的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轻叹,“青儿。” 玉清落脸色爆红,摸了摸自己发声的肚子,干笑一声,“我中午吃的比较少。” 低低的闷笑声在玉清落的耳边响起,夜修独咬了一下她精致圆润的耳垂,笑的沉沉的。 玉清落恼羞成怒,“起来,肚子饿了。”她不过就是中午感觉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而已,不行吗? 夜修独终于动了动,手指拂过她红肿的唇瓣,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依旧压在玉清落的身上,搂着她的腰身声音低低的,“再等会儿。” 玉清落不敢动,她很清楚自己在此刻要是乱动的话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身子僵硬,感觉到身边男人灼热的呼吸渐渐的平缓之后,她才小声的问道,“那个……可以了吗?” “哎。”夜修独又叹了一口气,许久,才微微撑起身子,连带着她一块从床上拉了起来。 玉清落身上的衣服有些杂乱,夜修独看了两眼,动手替她整理好。只是整理到一半时,被玉清落伸手挡开了,“把我自己的衣服拿过来。” 这身花俏的服饰,穿在她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倒是乖乖的起身,掀开床帐下了床。确实不能继续呆在这种容易让人冲动的氛围了,不然他真要化身为狼了。 玉清落接过自己的衣服,躲在里面把裙摆换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夜修独尽管背对着她,尽管有床帐遮掩着,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想到她此刻的模样。单单听那动静,便能推断出此刻她正在解哪件衣服。 夜修独只觉得浑身的渴望又开始疯狂的朝着下身涌动,他双手紧紧的捏了捏,拳头紧握,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忙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 玉清落很快穿好衣服下了床,再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摸了摸肚子,转身往外走。 然而走了两步,也没感觉到那个依旧站在床沿的人有什么动静。她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青儿。”夜修独上前,表情严肃,“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心里必须有圆房的念头,你得把这事放在心上。你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方才我确实很想就这样进行下去,可我不想你害怕排斥,但我也要你知道我的渴望。” “……”玉清落表情扭曲了下,脸色慢慢的爆红。夜修独,你脑子有毛病吧,这种事情是你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讨论的吗? 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吃饭。” 他那意思,是谁他随时都有可能会饿狼扑虎,她得随时准备着……圆房不成? 玉清落没脸了,也不管后面的夜修独有没有跟上来,径自脚步匆匆的往花厅走去。 夜修独挑了挑眉,严肃的表情换了换,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花厅,南南玉宝儿夜阑晟三人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他们进来,南南立刻不满起来,“爹爹娘亲你们好慢哦,我肚子都要扁了。” 玉清落轻哼一声,坐在了他旁边。 夜修独挥了挥手让人上菜,目光却一直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玉清落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该死的夜修独,现在好了,就算两人没有亲密接触,就算现场还有那么多人在,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方才让她做好心里准备的话。 该死的,她现在脑子里都在徘徊着‘圆房’两字,简直要疯了。 玉清落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一旁的南南好奇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你做什么?” “娘亲,你的脸好红哦,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先前你脸上还长满了麻子,现在又那么红,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要南南给你把把脉吗?”南南很关心。 坐在一旁的夜修独低低的笑了一声,看她如此模样,便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已经进驻到她心里去了。很好,他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 玉清落抓下南南的手,眸光微沉,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没去赛场?” 南南心里一咯噔,眼神游移了起来。娘亲好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都不懂得爱幼的高尚品德。 第四百六十一章 孤男寡女的 玉清落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夜阑晟,“阑晟,你和南南不是同时回府的吧。” 夜阑晟额头上已经冒下了冷汗,清姨好犀利,他有些招架不住啊。 捧着碗,夜阑晟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沉默着。 花厅的气氛一瞬间有些诡异,南南开始悄悄的往凳子下溜,溜到一半却被玉清落给提了起来,“去哪儿?” “娘亲,我就是出去玩了一会儿。” “玩到全身泥巴的地步?”她才不相信。 “摔,摔的。” 一旁的莫弦微微的抽了抽嘴角,南南,你不是说这事告诉王爷和玉姑娘会很丢脸吗? 玉清落危险的眯起眼,“南南,你和娘亲相处了那么久,你觉得,娘亲会相信你这么蹩脚的借口吗?” 南南苦哈哈的,他觉得娘亲这是在迁怒,对,一定是娘亲自己受了什么打击,所以在迁怒。 他求救的目光落在夜修独的身上,后者笑了笑,沉思了片刻。 好吧,看在南南今日替他赶走祈寒天的份上,他就帮一把吧。 “青儿,萧嬷嬷要过来了,你知道她对饭桌上的规矩很看重的。” 玉清落恶狠狠的扭过头来,这对父子简直在狼狈为奸,夜修独这个没有节操的,对南南这是溺爱,溺爱懂吗? 然而,眼角余光处果真瞄到萧嬷嬷往这边走来的身影,玉清落到底还是噎了一下,松开抓着南南的手,让他坐好吃饭。 南南松了一口气,暗中给夜修独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夜修独眯着眼瞪了他一眼,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他是一定会站在玉清落这边的。 南南唉声叹气,果然狼狈为奸,果然是狼狈为奸啊。 夜阑晟和玉宝儿彼此对视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用膳。 萧嬷嬷慢慢的走到了饭桌前,静默的站着,一直等到他们用的差不多了。才微微的福了福身,低声道,“王爷,公主,闻爷回来了。” 南南一听,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在哪儿在哪儿?” 萧嬷嬷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南南立刻乖巧的坐了回去,委委屈屈的低垂着小脑袋,不出声了。 萧嬷嬷这才对着夜修独禀告,“沈爷和彭爷正扶着他去了大厅。” 夜修独点点头,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随后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玉清落带着三个小萝卜头跟在后面,一进大厅,便见闻天有些费力的坐在椅子上。 看到他们进来,当即便要起身。夜修独疾走几步,一伸手,便把要行礼的闻天给撑住了,“行了,你身上有伤,没外人在场,不用见礼了。” “是,王爷。”闻天撑着手,两侧还有沈鹰和彭应扶着他。 玉清落看的分明,闻天的双腿还是软绵绵的,依旧有些站不稳,脸上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一些,可依旧触目惊心。 那个叶筹也是够狠的,明摆着这次就算陷害不成,也要夜修独损兵折将,就算折了闻天的双腿也是好的。 玉清落忽然觉得,叶筹只是降个职而已,简直太便宜他了。 “扶他去屋里吧,我给他看看伤。” 闻天愣了一下,忙摇头道,“已经很好了,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修独已经挥了挥手,让沈鹰和彭应两人扶着他走,压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沈鹰看闻天还想说,立刻拧了他一下,“别说了。” 闻天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在,这才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的腿确实很严重,前一天玉清落虽然给他看过了,也做了简单的处理,可是已经伤筋动骨,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玉清落坐在凳子上,拿着一个小锤子在闻天的腿上敲了敲,眉心拧得死紧。 屋子里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半晌,才听到玉清落吐出一口气的声音,“有些严重,要想痊愈最起码要好好的修养半年。” “什么意思?这半年我都要躺在床上吗?”闻天愣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要是让他一直躺在床上,那他这个护卫还有什么作用?不就和废物一样吗? 玉清落蹙眉,“不用躺在床上半年,快的话倒是半个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不能用力过猛,暂时不能动武,不能提太重的东西。”她简单的解释了一遍,一看闻天又有意见,手上敲打的地方忽然用了点力。 闻天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闭上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闻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不好好的把腿养好了,以后落下病根,三天两头的疼痛复发,麻烦会更大。你是愿意花半年的时间把腿彻底治好,还是宁愿一个月后能上蹿下跳和人动武,落下病根等到个一两年后再遇到什么危险时拖累别人?” 闻天抿了抿唇,无法反驳。 沈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就好好的听玉姑娘的话,主子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们都还在呢。半年而已,很快就好了。” 闻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闻天这人的性子她多少有些了解。老实说,她是不相信他会乖乖的听话的。 犹豫了一下,她扬声把门外的红叶给叫了进来。 “红叶,你以前跟着我也学了些简单的医理推拿,闻天痊愈的这段日子里,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红叶照顾闻天?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玉清落没想那么多,她一直以来行走江湖,再加上自己又是个大夫,男病人治了不少。红叶算是自己的半个学徒,以前在天雨国时跟着自己学了大半个月,她天赋高,很快就能上手,也接触过男性病人。 这个时候,她的眼里确实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更何况,在她心里,红叶是最适合的人选。细腻聪慧,绝对有那个本事阻止闻天想方设法的自虐行为。 “玉姑娘,红叶她……” “是,公主,奴婢会尽心尽力的照顾闻爷,尽快让闻爷痊愈的。”闻天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红叶已经笑着乖巧的应下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放心 闻天噎了一下,还是犹犹豫豫的想要反对。 红叶却已经转身,对着他微微的福了福身,“闻爷,红叶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当的,闻爷尽快指出来便是了。” “……”闻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怕红叶的面子也下不来了。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闻天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玉清落又开了一些药方,又让红叶去自己的屋里拿了几瓶药膏药丸,这才起身去净了手。 “红叶,闻天就有劳你了。要是他敢擅自下床,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天听了这话瞬间一个激灵,感觉背上腿上的痛更加的灼热了。 红叶却依旧笑眯眯的,看了闻天一眼后,才回道,“奴婢明白。” 玉清落点了点头,揉着脖子转身出了屋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夜修独不知道何时走到她的身后,手掌贴着她的脖颈微微的使了使力。 玉清落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的从肩颈处涌进,呼吸一瞬间顺畅了不少,整个人都为之一振,身子舒服的要死。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作用啊。”玉清落扭过头,挑着眉笑了一声,那狡黠的眸子里闪着一丝丝的算计。 夜修独嘴角一抽,把手给收了回来,搂着她一块回了院子。 “我听说你今天看了一天的书,是任大夫的那些吗?”关上房门,夜修独径自去坐在桌边倒了两杯水。 玉清落表情僵硬的看着他那般自然的动作,他跟着她进门做什么?不是说今天没打算那什么的吗?那他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啊。不知道独院原本就冷清,他不在那里就更加冷清了吗? 她默默的往前走了两步,接过他递过来的另外一杯水,干笑道,“恩,是任大夫的书。” “那看出了什么?” 说到这个,玉清落的表情明显的严肃许多,她摇摇头,有些失望,“没有任何的线索,基本上都是他研究的一些医学记载以及救治病人后的心得,里面提得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症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夜修独沉默了下来,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半晌才蹙眉道,“也许,并不在这些书籍里面。任大夫是个谨慎的人,有关他性命的东西,应该不太会和这些书本放在一块。” 玉清落赞同的点点头,“也许改天还得问问姜云生才成。” “恩。”夜修独又喝了一杯水,刚打算起身,外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听到了萧嬷嬷一成不变的声音,“王爷,杨管家来了。” 夜修独起身开了门,随后便露出杨管家那张微微严肃的脸,“王爷,这是宫里的下的帖子。” “宫里的?”夜修独眉心一跳,把帖子接了过来。 杨管家有些欲言又止的,顿了一下才说道,“这帖子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小太监送来的,据那小太监说,是蒙贵妃想要邀请玉姑娘进宫一聚。” 杨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夜修独的眉头便狠狠的拧起。 蒙贵妃的帖子? 他嘴角紧绷了下,挥了挥手让杨管家退下,这才紧绷着脸回了房间。 玉清落看的奇怪,出什么事情了,表情一下子变得这般难看。 夜修独抬眸看了她一眼,将帖子递给她,“母妃明日让你进宫,呵,说是要多交流,培养彼此的感情。” 他止不住的冷笑,培养感情?怕是别有用心吧。 玉清落“噗嗤”一下笑了,蒙贵妃想不开要找她虐两下不成? 她翻开帖子,瞄了两眼,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明日在宜兴宫设宴,邀请一些名门贵妇在宫中一聚,当然,重点是为了玉清落这个天雨国来的天福公主接风洗尘。 恩,重点是她。 玉清落笑了起来,默了默忽然又奇怪的问他,“明日蒙贵妃不用去赛场吗?”而且这里面写了有许多的贵妇嫔妃,难道她们都很闲? 夜修独抽出她手中的帖子扔到了桌子上,轻哼一声,回,“钦天监那边传来消息,说明日也会下雨。再者今天下午的这场大雨浇得赛场湿漉泥泞,明日的武赛怕是只能延后了。一般情况下都会把赛事改为可在室内进行的文赛,只是室内空间有限,所以女眷是去不了了的。”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蒙贵妃忽然起了这种心思,竟然要请她吃饭。 这帖子嘛,她也只能接下了。 “明日我陪你入宫。” 玉清落一愣,手指抬起戳向他紧绷的嘴角,失笑道,“夜修独,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母妃邀请的都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过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倒想看看谁敢笑话我。”夜修独冷笑,身上的气势陡然涨开,那对自己名声信誉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让玉清落心一瞬间猛然跳动了下。 完蛋了,好像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她对夜修独便越发的注意,但凡他有一点点一点点表现出来对她的在乎,都会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沉沦下去,越发的不可自拔了。 果然,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厚。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还得了?玉清落猛地甩了甩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夜修独,你得去赛场。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我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萧嬷嬷,再不济,我明日把红叶也带过去。红叶有武功底子,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夜修独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心里不爽到了极点。“皇宫内院太过阴暗了,红叶双拳难敌四手。她的功夫,最多和母妃身边的飞鸽打了个平手。” 玉清落被他打败了,难道夜修独以为蒙贵妃会光明正大的对她下手不成?好歹她现在还是天雨国的公主吧,好歹唐白痴现在还在风苍国吧。 夜修独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连这一层都没想到? 不过,看他的表情确实是十分的不放心的。玉清落抿了抿唇,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半晌眸光一亮,“不然我再带一个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请注意你是婢女的身份 夜修独斜睨了她一眼,“你觉得还有谁是合适的人选吗?二皇子带来的人里面,还有红叶这样有功夫的婢女?” “二皇子没带,我带着呢。”玉清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金琉璃的功夫总高了吧,她跟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夜修独瞳孔陡然一缩,金琉璃?他倒是把她给忘记了。 那女人的身手确实深不可测,杀手修罗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来的。有她跟着去,再加上个红叶,还有萧嬷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静默的沉思了好一会儿,夜修独终于松了口,点头表示同意。 他一点头,玉清落立刻联系了金琉璃。 这些日子,金琉璃为了躲避夜浩然,整日里不见踪影,也从来不住在修王府中,更别提见上一面了。 不过一听说玉清落要去皇宫赴宴,金琉璃的眸子便眯了起来,这摆明了是鸿门宴。怪不得夜修独不放心,要让自己跟着去呢。 不过,她此次跟着玉清落从江城来到帝都,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的。虽然她觉得,玉清落需要保护的时候少之又少。 换了一身和红叶差不多的丫鬟服,金琉璃扭了扭脖子,往自己的脸上点了颗痣,这才规规矩矩踩着小碎步踏上了马车。 外边果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虽然不大,也从早晨开始便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玉清落掀开车帘子盯着灰蒙蒙的天色,想着蒙贵妃忽然的设宴,心里多少有了谱。 这场宴会,应该不会是针对她的。玉清落明白,这个档口蒙贵妃不会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和夜修独的身上。 昨日阿福的死,那场让皇帝心中存疑的默剧,让蒙贵妃深刻的意识到身边有头猛虎在伺机而动。那头猛虎要陷害的不止是蒙贵妃,要针对的还有修王府。 夜修独到底是蒙贵妃的儿子,说到底,蒙贵妃不会允许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别人的设计下斗得你死我活。 她今天的目的,大概是为了……结盟吧。 玉清落去的有些晚,到了皇宫门口时,飞鸽已经侯在那边等着了。见到她下了马车,立刻上前行了礼,并让人抬了软轿过来。 飞鸽转身之际,金琉璃便凑到了玉清落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这婢女的功夫挺好,大概和红叶差不多。不过嘛,比起我来是要差点的。”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请注意你现在是婢女的身份。”不要随便凑到她耳边说话。 “……”金琉璃咬牙切齿,玉清落这个贱人,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等着吧,回头一定要她好看。 玉清落闷笑了一声,撑着金琉璃的手臂上了软轿,一路往宜兴宫而去。 这是玉清落第二次来宜兴宫,比起上次,今日的宜兴宫要热闹了许多。才刚步入宫门,耳边便传来了不少嬉闹交杂的声音。 飞鸽先她几步,走到蒙贵妃的身旁,声音却略略的扬高了几分,“娘娘,天福公主到了。”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众人齐刷刷的抬眸朝着玉清落看去。 玉清落今日的打扮尤其端庄,萧嬷嬷是这方面的高手,很懂得帮她突出她独有的特色以及雍容华贵。 在场的有一部分人早就在四国大赛之际见过玉清落,可她平日里的打扮不过就是小家碧玉的姿态,头发上永远只有一根玉簪子点缀装饰,像是没能拿得出像样的饰品一般。 可是今天,她的装扮和往日全然不同,不论是服饰还是珠钗,不论是玉镯还是项链,都精致的恰到好处的把她身上的气质给凸显了出来。 在场的众多嫔妃和贵妇,不由的愣住了。 她们哪里知道,那个被众人暗地里议论身上没有一点公主的气质只有乡野村妇江湖儿女的匪气的鬼医青姑娘,竟然一瞬间光芒四射,将所有人都给比了下去。 纵然是蒙贵妃,此刻也不由的暗暗惊了惊。尤其是瞥到身旁几位公主的装扮和那柔弱的没有一点气势的模样,更是暗暗的摇了摇头,怪不得,怪不得玉清落在天雨国的地位这般崇高,怪不得天雨国的皇帝皇子对她特别的优待。 她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风苍国的皇室,估计也会把所有人的姿色都掩盖下去,抢了众多公主嫔妃的风头啊。 夜婉烟第一个回神,忙笑着往她这边疾走过来,“青姑娘,没想到你这般好看,真是美极了。” “多谢公主夸奖,婉烟公主才是明艳动人呢。”玉清落微微扯了扯嘴角,笑意恰到好处的泛起,弧度不偏不倚。让斜侧方的萧嬷嬷看得很满意,看来今早上的特训还是有些成果的。 夜婉烟嘟了嘟嘴,不满道,“青姑娘笑话我。” “婉烟。”一道略带着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夜婉烟的声音。 玉清落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蒙贵妃略微不满的皱了皱眉,“青姑娘岂是你叫的?天福公主身份尊贵,不得无礼。” “婉烟,快过来。”蒙贵妃的话音刚一落,另外一道怯怯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那人坐的比较靠后,模样和夜婉烟倒是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眸光闪烁,胆子有些怯弱,看起来怕极了蒙贵妃。 夜婉烟在蒙贵妃面前还是不敢放肆的,面对着玉清落做了个鬼脸后,便乖乖的回了自己母妃的身边。 不过还是时不时的对着玉清落眨眨眼,她是在四国大赛之际和玉清落混熟了,再加上原本就是个受宠的,性子自然要比别人活泼一些。 玉清落这才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蒙贵妃微微的见了礼,“贵妃娘娘。” “公主请坐。”蒙贵妃笑着拉了她的手坐在一旁,动作倒是十分的亲切。 玉清落顺势坐下,目光略过在场的众多女眷,发现她在四国大赛见过的不多。 其中除了淑妃娘娘之外,倒是还有两三个妃子和诰命夫人。其他的,都面生的很。 就是那个拉着夜婉烟的手的胆怯妃子,也从未看到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好感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记下,看来这屋子里的人,除了几个有品阶的诰命夫人之外,基本上就是这皇宫内院里的妃嫔和公主郡主之类的了。 “公主,按照道理来说,本宫早就应该设宴替公主接风洗尘了。”蒙贵妃柔柔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不得不说,除去她那总是对付夜修独的性子来说,蒙贵妃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要风情有风情,要优雅有优雅,要气势有气势,或刚或柔,都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可是这四国大赛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本宫也实在是分身乏术,招待不周了。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静下来和公主好好的聊聊了。” 玉清落笑着回,“娘娘客气了,四国大赛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搁了。再说一直以来都是本公主隐瞒了身份,怪不得别人的。” 哎,她其实很想问问蒙贵妃今日设这个宴到底有什么目的。实话实说便好,实在不用和他这样绕弯子,她很不适应这种官方的谈话啊。 玉清落琢磨着,要不要把萧嬷嬷给推出来算了。 “公主既然已经和修儿有了婚约,本宫便是公主未来的婆婆了。咱们也不要如此见外,公主唤本宫一声母妃,本宫叫公主青儿,公主觉得如何?” 不如何。玉清落心里暗暗的吐槽了一阵,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不过好在轮不到她来回答,一旁的萧嬷嬷已经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请贵妃娘娘恕罪,公主在离开天雨国之前,本国的皇后娘娘曾经有过训诫,不得逾礼,公主和修王爷尚未成亲,怎么能叫娘娘母妃?” 蒙贵妃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看着萧嬷嬷的眼神带着锐利的光芒。 一个邻国的下人而已,竟然也敢在主子面前没大没小,主子还未开口,也敢出声打断。这就是天雨国的规矩吗?这也是他们皇后娘娘的训诫吗? 蒙贵妃心中冷笑,可面上还是微微的笑着,缓缓的往后靠了靠,端着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抿了口。声音淡了许多,“哦?是吗?既然是贵国皇后娘娘的训诫,那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如今是还没成亲,若是有一日他们真能顺利成亲的话。她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这个老不死的。 萧嬷嬷,哼,真以为这里还是天雨国,由着她做大不成? 玉清落很佩服蒙贵妃的定力,在如此场合被落了面子还能笑得出来。 萧嬷嬷的眸子微微的眯起,这个蒙贵妃,以后会是玉清落的大难关啊。 “这位嬷嬷,那贵国的皇后,有没有训诫过在成亲之前不得住在未来夫君的府上呢?”蒙贵妃身边坐着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子,看那装扮,向来妃位也不低的。 玉清落飞快的扫了一眼,虽然不是很仔细,但是看她那张微微有些扁平的鼻头,倒是和三皇子有些像。 萧嬷嬷对着那女子微微的福了福身,回道,“公主是以鬼医的身份住在修王府的,是为了研制珍贵药方不被中断破坏才不得已打扰了修王爷。我国皇后虽有训诫规矩,可住进修王府是风苍国皇上的旨意。难道娘娘认为皇上坏了规矩,没有设想妥当?” “你……” 蒙贵妃看了她一眼,压了压手,不打算让她继续说话,只是淡声打断道,“刘妃,这事皇上说过不准再提的。” 刘妃冷哼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蒙贵妃却亲热的抓着玉清落的手,笑道,“公主不必介怀,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妃娘娘,是三皇子的母妃,三皇子你也是见过的。” 玉清落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刘妃娘娘有礼。” 刘妃又是一哼,挪了挪下巴,一副不愿意和她多说话的模样。 玉清落想,三皇子大概多少继承了她的性子,同样说话不经大脑,心怀不轨又嘴毒,是个不好相处的。 “这位是淑妃娘娘,是大皇子宝王爷的母妃。淑妃身子不太好,原是在宫里休息的。本宫想着公主是鬼医,医术高明,就把淑妃请了过来,想向公主想讨个好,请公主帮淑妃号个脉,可好?” 蒙贵妃又拉着另外一个妃子的手,笑容可亲的介绍了起来。 淑妃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确实像是久病缠身的样子。她的目光倒是柔和,看着玉清落的眸子也充满了善意。 玉清落想起不久前赛场中,她义正言辞的出面训斥了蒙贵妃太医的事,心下对她带了一丝好感,便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的。” 说罢,便让红叶把自己的手术包拿来放在一旁,摸出一个软软的脉枕,做了个‘请’的姿势。 淑妃掩着帕子浅浅的咳了一声,优优雅雅的把手放在了脉枕上。 玉清落只是略略的沉思了片刻,便将手给收了回来,看着淑妃低低的说道,“娘娘这病是旧疾,要根治恐怕是要好些日子的。” “公主的意思是,这病能彻底治好?”淑妃到底控制不住,激动的往前倾了倾身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看了不少太医都说没法子,顶多是改善她的病情,让她不那么难受而已。因着这病,皇上已经好些年没去她的宫里了,若是能根治,那玉清落当真是她的大恩人了。 玉清落点点头,“不过这只是初步诊断,回头再找个时间,我再替娘娘具体的看一看,这才好下药方子。” 淑妃轻吐出一口气,那张苍白的脸也因为玉清落的话染上了一丝丝的红晕,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不少。 一旁的蒙贵妃眯了眯眼,拿着茶杯缓缓的抿了一口,便笑着打断她们的对话。 “既然公主说能治,那淑妃可算是放心了吧。” “是。”淑妃微微的颔了颔首,收起方才波动的情绪,又恢复了那番端庄优雅的模样,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缩小存在感。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看来这里那么多的妃子,对蒙贵妃的态度,都是带了一丝谨慎的。 正想着,玉清落倏地觉得自己的后方有道锐利的视线钉在自己身上。 第四百六十五章 目的 她愣了愣,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除了几个公主模样打扮的女子之外,便只有一个看起来略微清高的妃子了。 方才的那道视线,是这人盯过来的? 玉清落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这人不像是会有如此锐利的眼神才是。 “这是敏妃,是六皇子的母妃。”蒙贵妃看她往后面看去,笑着出声。 玉清落对着那敏妃颔了颔首,敏妃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直接扭开了视线,似乎并不打算和她多加交谈。 玉清落也不以为意,反正对她来说,这些妃子她都没有交情以后也不会有交情。尤其是这个敏妃的儿子,可是时常和三皇子四皇子混在一起的,上次去夜阑晟府里闹事的人当中,也有六皇子家的小世子啊。 蒙贵妃随即指着刘妃身旁的一个妃子模样的人说道,“这是康妃,是四皇子的母妃。” 玉清落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蒙贵妃。后者当做没有接收到她的视线一般,又笑眯眯的介绍了后面的几个嫔妃,大抵全部过了一遍。 只不过,相对于前面几个有过皇子的嫔妃,后面的介绍略显得平淡乏味了一些。 玉清落原本就兴趣不大,这会儿更是觉得有些呆不住了。应付宫里的女人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这些别有用意的心机深沉的女子,更是让她觉得烦躁不堪。 好在只是介绍了一番,蒙贵妃便带着众人起身去了前面搭成的戏班子,招呼众人看戏。 玉清落兴致缺缺,可还是得陪着聊着。好在身旁有个夜婉烟,挽着她的手臂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蒙贵妃这次倒是没有在训斥她,只是时不时的飘过来一两个冷眼,似乎是在警告她注意分寸。那几个冷眼没能吓退夜婉烟,却让夜婉烟的母妃惊得一头的冷汗,好几次想要把她给拉回来。 其他的妃子都还算安静,就连那个刘妃也只是冷嘲的盯着玉清落看了两眼,便扭头和一旁的康妃说话去了。也不知道是给蒙贵妃面子,还是心里另有打算,这些人今日倒是都没有为难她。 一出戏好不容易唱完,玉清落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随着众人一块去了花厅用膳。 膳食十分的精致可口,可用的时候却也异常的讲究缓慢,玉清落别扭极了,只想着赶紧结束今日的酷刑才好。 好在用完膳后,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相继告辞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后,蒙贵妃才让飞鸽关了屋子的门,坐到玉清落的身旁,拿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玉清落笑了,她就知道,蒙贵妃有话和自己说,而且,现在开始才是重点。 “公主,今日的戏感觉如何?” “还行,那个旦角唱得不错,长得也好看。”脸上花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好看个屁啊,玉清落暗暗的吐槽,睁着眼睛说瞎话。 蒙贵妃似乎有些不满她的装傻,轻咳了一声,倒是直接切入了主题。“公主是个聪明人,阿福的事情本宫想,公主应该十分的了解这中间的阴谋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阿福是受人指使,故意设计陷害修王爷和七皇子,让他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吗?” 玉清落也不再打马虎眼,既然她那么诚恳的说了,那她就诚恳的回吧,横竖绕老绕去的,都是要说到她此次的目的的。 蒙贵妃笑了起来,“修儿和浩亭都是本宫的儿子,有人要同时对付本宫的两个儿子,本宫自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公主已经和修儿有了婚约,以后便是修王府的人,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修王府被人当成靶子的,是吗?” “娘娘的意思是……” “修儿和浩亭是男子,许多事情多有不便,且思考事情难免不会太过细腻。他们兄弟两个又因为相处不多,感情略显生疏,就算有话,也不会坐下来好好的聊聊的,如此,可不就是便宜了那些暗地里的人吗?可本宫和公主却都希望他们两个能平安和睦的,这次那些人既然同时对付他们,那我们也该联手,揪出幕后之人才是。” 玉清落暗暗的冷笑,果然,蒙贵妃找自己的目的就在于此。 联手?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把她推出去当枪口而已,自己再坐收渔人之利吧,这算盘打得也算是精的了。 “娘娘,本公主性子愚钝,再者对这局势不太了解,心里实在不晓得谁和修王爷以及七皇子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无从下手啊,这如何能帮得了娘娘的忙呢?” 蒙贵妃眼神猛地一厉,却还是压下了涌上来的情绪,轻言细语的开口道,“公主何必妄自菲薄,公主若非聪慧,又如何能有如今的成就呢?本宫相信公主今后会是修儿的好帮手,定然不愿意看到修儿涉险的。至于那些陷害修儿和浩亭的人,无非就是为了上面的那个位置,人选……今日公主不都见到过了吗?”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从一开始便对自己具体介绍了那几个生育皇子的妃子呢。 “淑妃,刘妃,康妃,敏妃四人性子各不相同,公主回去不妨好好的想想她们谁最有可能。本宫有些乏了,时辰也不早,就不留公主了。” 玉清落真相爆粗口,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了。她还没答应,蒙贵妃却径自给了她任务,让她不得不应承下来。 才想着,便听到蒙贵妃招呼了一旁的飞鸽,“送公主出宫吧。” 飞鸽对着两人福了福身,便笑容可掬的看向了玉清落,“公主,请。” “好吧,贵妃娘娘好好休息,本公主就先告退了。”玉清落耸了耸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实说,就算蒙贵妃今日不找自己,她也会找出阿福的幕后主使。可如今的情况,根本就是被蒙贵妃当成了马前卒一样,让她心情很不爽。 玉清落才想着,人已经踏出了门外。飞鸽先几步去拿了伞侯在廊下,玉清落眯了眯眼,刚往前走了几步,角落里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却蓦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玉清落的眸子陡然一眯,心跳倏地砰砰砰撞击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熟悉的触感 飞鸽正好回头看向这边,玉清落眼角微微的眯起,走了两步,倏地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去。 飞鸽眼明手快,一个跃身转瞬来到她的跟前,用手微微的撑着她的身子,蹙眉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玉清落扯开嘴角笑了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把手中的一个镯子往旁边丢去。 那镯子咕噜噜的往前滚了下去,直接往不远处的一个镯子角落钻了过去。 玉清落惊叫一声,“诶,我的镯子。” “公主稍后,奴婢替公主拿回来。”飞鸽担心她又摔到,忙扶着她站好。她的眼睛锐利,从进宫门一开始就发现玉清落走路很不自然,怕是不习惯这种累赘复杂的衣服。 因此,玉清落脚步不稳往前摔的情况,在飞鸽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麻烦你了。”玉清落对着她笑了笑,飞鸽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撩开桌布往里面探去。 玉清落神情一松,脚步轻跃神态自若,哪里还有一点走路弯曲的姿态。只是微微一动,她的人已经站在了飞鸽的后面,缓缓的蹲下身,将角落里的那块东西抽了出来。 不过手才刚接触到,她的嘴角便禁不住紧绷了一下。 这触感十分的熟悉,这布料……竟然和葛嬷嬷房间里面找到的那块摸上去是一样的感觉,丝丝滑滑的,手指尖都仿佛是沾了清澈的溪水一样,异常的舒服。 “公主,找着了。”飞鸽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 玉清落忙收回思绪,不着痕迹的把那块帕子藏了起来,往飞鸽的方向倾了倾身子,“多谢。” 飞鸽小心的拿着帕子把镯子擦拭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玉清落。 玉清落接过,直接套上了自己的右手手腕,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镯子好像是大了一些,回头还是让萧嬷嬷换了的好。” 飞鸽在一旁给她引路,闻言笑了一声,“公主带着这个镯子确实好看,换了未免可惜了。其实可以拿到银饰铺子里改一下也好的。” “你说的也对。”玉清落随意的答,侯在外边的萧嬷嬷已经走到前面来了,看到飞鸽,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这才一块往宜兴宫的外边走。 只是奇怪的是,先前停在外边的软轿不知何时撤了下去。 萧嬷嬷面色有些不悦,她是知道玉清落的,那一身衣服穿着,若是没有软轿,怕是很快就会走的她烦躁憋闷了。更何况,她们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距离这里可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飞鸽姑娘,我家公主有些累了,能否让人抬了轿子……” “嬷嬷。”玉清落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去的话,只是微微的侧了侧身,笑道,“一直以来都听说风苍国的皇宫精致奢华,前些日子倒是来过一次,只是没有细看。正好趁着今天时间尚早,想感受一下这风苍国的皇宫和天雨国有和不同。飞鸽姑娘,能否请你带路?” 飞鸽愣了一下,她原本就是得了蒙贵妃的吩咐,要让玉清落往御花园的方向走的。方才萧嬷嬷发问,她心里也早就有了答复。没想到她还未说出口,玉清落倒是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先提了出来。 飞鸽的脸上闪过一丝被人戳破计谋的尴尬,干笑了一声才轻声道,“能为公主带路,是奴婢的福分。公主这边请。” 萧嬷嬷不解的看了玉清落一眼,她虽然知道蒙贵妃对修王爷和玉清落都不怀好意,可方才她们两个关在房间里到底说了什么,又计划了什么,萧嬷嬷还是一无所知的。 可今日实在不是游玩赏花的好时机啊,虽说下了大半天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天色也清清爽爽的带着雨后的朦胧清晰感。可到底湿气重,路面湿滑,玉清落穿着如此厚重的衣服,难免不会摔了。 再者,衣摆很容易便会脏了。 不过,玉清落既然不反对,她自然没有阻止的权力了。她大概知道玉清落心里是有了什么主意,才会由此提议的。 萧嬷嬷默了默,当下领着一脸甜笑的红叶和若有所思的金琉璃跟上,一行人倒是脚步缓缓,颇有些闲情逸致。 这几日的皇宫显得要冷清许多,皇帝不在,皇后又一直呆在自己的宫内足不出户,太后也不管事。唯一让众多妃嫔忌惮的人,便只有蒙贵妃了。 如今一个个的从蒙贵妃的宜兴宫回去,自然都去休息去了。 当然,也还是有意外的,比如,就在前方巧笑倩兮轻声交谈的两人。 玉清落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亭子里对着湖面轻声读书作诗的两人。两人的装扮都十分的素雅,发丝倏地简单清爽,从服饰上来看,应该都是皇帝的妃子才是。 只是,让玉清落奇怪的是,这两人今日并未出现在蒙贵妃的宜兴宫内,从头到尾,玉清落都没见过她们。 飞鸽偷偷的去看玉清落的表情,见她垂眸沉思的模样,也没有多加打扰。 那边亭子里不是的传来娇笑声,年轻一点的妃子似乎有些恼怒的捶了另一个人一下,不满的说道,“姐姐也不晓得让让我,每次作诗都要比我好。” 那女子轻笑一声,睨了她一眼,道,“别的可以让你,作诗可不行,我唯一的那点兴趣就是这个了,总得让我过过瘾才行的。” 玉清落挑了挑眉,半晌后,扭头看向飞鸽,对着她笑了一声。 飞鸽心里猛地一咯噔,迎上玉清落的眼神时竟然带了丝慌乱心虚。她怎么觉得,天福公主从一开始就知道娘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领着她往御花园走,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主动介绍……亭子里的那两个妃子呢? 飞鸽心跳的厉害,可是对上玉清落时,还是暗暗的压下那股子紧张,对着她微微的福了福身,道,“禀公主,亭子里的那两位,穿青色宫服的是婉妃,蓝色宫服的是萧妃。” 玉清落继续挑眉,应该还有没说的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有人朝这边看 飞鸽被她盯得开始冒冷汗,她现在十分确定玉清落确实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忽然有些惊恐,觉得娘娘和她合作,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亭子里的两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两人齐齐的扭过头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玉清落时都愣了一下。 随后,青衣女子拉着蓝衣女子便缓步走了过来,到她面前后一打量,浅浅的笑了,“这位,想必就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了吧,久仰大名。” 蓝衣女子嘴角也同样挂着笑,似乎对于玉清落的身份并不意外,只是对着她轻轻颔了颔首,也是一派的大方得体。 “天福公主这是要出宫了吗?这雨天路滑的,怎么也没让人抬了软轿过来?” 说罢,萧妃意有所指的眸光落在了飞鸽的头上,飞鸽抿了抿唇,只是对着两位妃子行了个礼,便再没多余的话了。 看样子,飞鸽对她们两个十分的不喜啊。 不对,应该说蒙贵妃对她们十分不喜,或者是她们两个和蒙贵妃原本就势同水火,否则,今日的宴会怎么就独独缺了她们两位呢? 玉清落也不解释,只是调转了话题,笑着问,“方才两位娘娘是在作诗吗?” “是啊,今儿个一直下雨,在屋里都呆了一整天了,如今见雨停了,外边也凉爽,便出来看看。这雨后的景色和平日里不一样,忍不住就诗兴大发了,真是让公主见笑了。”婉妃笑的柔柔的,那种精致的笑容和蒙贵妃不一样,好像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那种柔和。 玉清落忍不住对她多了一丝好感,“娘娘才华横溢,我听着也只有羡慕的份,是我惭愧才是。” “公主太谦虚了,前儿个本宫还听浩然夸公主聪慧呢。那混小子在外面野惯了,见到个有才的总要回来说上一遍,可这么多年来,本宫还从未听到她夸奖过哪位女子。让浩然这般佩服的女子,公主可是第一个。” 玉清落怔住,夜浩然?这么说来,这个婉妃,就是夜浩然的生母了? 玉清落明了了,蒙贵妃今日是让她把所有生过孩子的妃子都过一遍啊。这么说来,坐在婉妃身旁的那位萧妃,应该就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十一皇子夜浩缇的生母了。 到目前为止,玉清落算是把所有目前尚存的皇子的母亲都见了一面了。 淑妃,皇后,刘妃,康妃,敏妃,再加上如今的婉妃和萧妃,可算是都齐了。能让她好好的回去琢磨琢磨,到底谁是那个暗中下黑手的幕后主使了,蒙贵妃还真是设想周到啊。 “公主若是不赶时间,不妨去亭子里歇歇脚如何?”萧妃年纪略轻,可规矩礼仪却要比先前所见的刘妃几人要好得多。 玉清落点点头,微微提了裙摆跟了上去。 走动之间,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到了金琉璃的身上。后者瞪了她一眼,看她做什么?夜浩然的母妃关她什么事?她和他没关系好吗? 玉清落嘿嘿暗笑,死鸭子嘴硬,要真没点什么,何必一直藏着躲着,怕夜浩然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连个脸都不敢露了? 三人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婉妃似乎对作诗作词十分的感兴趣,一聊起来便有些控制不住。 倒是一旁的萧妃,一直默默的喝着茶,笑着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却每每都是恰到好处的停下,并没有像婉妃那般如饥似渴。 飞鸽也一直在一旁听着,不走,也不出声,不过视线略微锐利了一点,在婉妃两人的脸上想看出点什么。 只是婉妃看玉清落对她的诗词感兴趣,聊得都是诗词歌赋,眸光透亮,金光闪闪的。而萧妃,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早就没有了先前在婉妃面前撒娇时候露出来的那种小女儿娇态了,从她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飞鸽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挫败起来,只能将希望寄存在玉清落的身上。 玉清落纹丝不动,她其实对诗词,真的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婉妃的声音倒是真的十分好听,轻轻柔柔的,一刻不停的说话,也没显得聒噪,反而给人一种很享受的姿态。 说了好一阵,大抵也看出了玉清落和自己的兴趣不是在同一个层面的,婉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后,才略略的转移话题道,“说了这么多,倒真的耽搁了公主不少时间。本宫真是唐突了,不过公主倒是很合我眼缘呢。可惜啊,浩然没有这份福气。” “咳……”玉清落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憋着通红的脸狠狠的咽了下去。 婉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夜浩然喜欢的人是金琉璃,她就站在我后面盯着呢。 再说了,这话要是传到夜修独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你儿子,你知道吗? 萧妃也觉得婉妃这话说的不妥当,当即扯了她的袖子一下,轻声道,“婉妃姐姐,公主和修王爷的婚事,可是皇上御赐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啊?”婉妃干笑一声,“公主,你别介意。本宫就是担心浩然整日里往外边跑,太野了,一直琢磨着找个人给他收收心呢。可浩然那性子,一般的女子哪里管得住他啊,难得有个像公主这般聪慧的女子,本宫就有些忘形了,公主莫怪啊。” 玉清落呵呵笑,拿着茶杯掩住嘴角,偷偷的朝着金琉璃看了一眼。 金琉璃瞪她,狠狠的瞪她。 玉清落无辜的要死,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再说了,琉璃你不是嫌弃夜浩然死都不肯和他见面的吗?现在瞪她又是几个意思?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抬首之际笑容还是深了继续,“娘娘,八王爷是个性情中人,今后一定会遇到能让她收心的好女子的,娘娘不必担心。” 玉清落说着,一旁的飞鸽却忽然对着她使了使眼色。她愣了一会儿,顺着飞鸽的视线看去,就见远远的有个人一直往这边看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异常的举动 那人穿着宫女的服饰,脸上看起来有些焦虑,见玉清落朝着她看过来,双眸瞬间大亮。 玉清落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 可看她的样子,确实是来找自己的。 疑惑的视线落在飞鸽的身上,飞鸽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正在交谈的婉妃和萧妃。 那两个人大概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顺着玉清落的视线看去。 不一会儿,便听到婉妃“咦”了一声,盯着那个宫女打量了一阵,奇怪道,“那不是淑妃身边的丫头可人吗?” “淑妃?”玉清落诧异。 那可人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怯意。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待走上了凉亭,才对着三人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婉妃娘娘,萧妃娘娘,天福公主。” “可人,你不在淑妃身旁伺候着,来这里做什么?”婉妃声音轻柔,软软的一句,倒是让可人砰砰直跳的心稳定了不少。 她对着婉妃又是一福身,这才把目光投放到玉清落的身上,轻声道,“淑妃娘娘身子不适,便让奴婢过来看看公主有没有出宫。若是公主得空,想请公主去升平宫坐坐。” 所谓的坐坐,便是替淑妃娘娘看病了。 玉清落明白,婉妃和萧妃自然也明白。 婉妃忙起了身,笑道,“既然淑妃相请,那本宫就不耽误公主了。公主路上小心些,这雨天路滑的,还是让人抬了软轿过来吧。” 可人立刻福身道,“奴婢已经让人抬了软轿过来,公主这边请。” 玉清落点点头,想必蒙贵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不至于还要请他去别处再见什么人了的。 果然,飞鸽这次倒是干脆利落,领着她下了台阶。 然而,玉清落才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婉妃倏地开口,“公主等等。” 玉清落一回头,就见婉妃从桌子那边绕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金锁片,看起来精致璀璨,好看极了。 她将金锁片放到玉清落的手上,笑着说道,“这是给南南的小礼物,早前就听浩然提起过,说南南机灵活泼,可爱的不得了。本宫早就想见见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宫里时也碰不着面。本宫倒是早些年就想要个孙子了,可浩然……哎,不提也罢。不过浩然和修王爷一向交好,修王爷家的小世子,也就等于本宫的半个孙子了。” 说着,婉妃看了一眼那个金锁片,笑容更深了,“这礼物一早就备下了,原想着让浩然交给那孩子。可浩然这混小子已经好几日不曾进宫了。今日倒是巧了,正好碰着公主,这金锁片,就请公主代为转交了,希望南南喜欢。” 玉清落有些意外,老实说,就算是蒙贵妃这个南南的亲祖母,到了此时此刻,也不曾如此费过心思替小家伙准备过礼物。没想到这一茬,倒是让婉妃记着了。 玉清落笑了起来,将金锁片收好,对着婉妃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娘娘了,我一定会亲口转告南南的,让娘娘费心了。” 婉妃笑着摇了摇头,玉清落抿着唇转身,却恰到好处的捕捉到萧妃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似乎,从婉妃提到南南之时,萧妃周身的气氛便有些诡异起来。 恩,这个萧妃看起来也挺有问题的。 玉清落转身上了软轿,轿子才刚走了十多米,飞鸽的脚步便缓了下来,一副左顾右盼满脸为难的样子。 玉清落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也只是轻轻的一挥手,道,“飞鸽,你回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着吧。我既然是去淑妃娘娘那边坐坐,怕是要耽搁一些时间的。” 飞鸽等着就是她这话,当下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不过走了几步,玉清落倏地又把她给叫了回来,顿了顿后把手腕上的镯子给退下,递到她的面前。 飞鸽一愣,“公主?” “这镯子对我来说太大了,不用可惜,虽说是可以拿去重新打造,可总感觉那样的话就不是原来的镯子了。我看你的骨架子要比我大,这个镯子给你正合适。” 飞鸽大惊,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奴婢不敢。” “公主赏赐的,拿着便是,推推拖拖的像什么样子?”萧嬷嬷冷眼看她,先是不赞同的瞥了一眼玉清落,只是在这种事情上,她不会和她持相反意见的。 飞鸽微微蹙了蹙眉,她对萧嬷嬷,总会有种下意识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萧嬷嬷在宫中锤炼多年,本身就有种优越和气势吧。 听她都这么说了,飞鸽也不好再推迟,便磕了头道了声谢,接过了那个手镯。玉清落这才让轿子继续往前走,飞鸽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唇角抿得死紧,随后转身。 然而她才刚往宜兴宫走了几步,立马又拐回了原来的方向,重新朝着御花园的那个亭子走去,隐身在一块假山后面。 亭子里的两人沉默着,眼看着轿子越来越远,逐渐的消失在御花园尽头了。萧妃才转过身,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表情,对着婉妃轻声的告了声退,“姐姐,时候不早了,浩缇也该回来了。” 婉妃愣了一下,萧妃先前不是说,今日打算在她宫中用膳吗? 心中不明所以,不过婉妃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收拾收拾石桌上的书本,笑着道,“恩,那回吧。” 直至她们的身影渐渐的越来越远,飞鸽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这才往宜兴宫走去。 蒙贵妃轻轻的闭着眼躺在软榻上,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挥了挥手让捏着肩膀的简襄停下手,笑着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玉清落和婉妃萧妃确实聊了好一会儿,不过大部分都是婉妃在聊诗词,信息不大。不过最后给了她一个金锁片,说是送给小世子的礼物。” 蒙贵妃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问她,“那萧妃呢?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第四百六十九章 她的过去 “萧妃娘娘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很安静的打量玉清落,不过在婉妃娘娘说到小世子的时候,眸光有些狠戾。” “安静?”蒙贵妃笑了,萧妃那样的人,竟然会如此安静,这可反常了不少啊。 飞鸽站在她身旁,见蒙贵妃只是笑着不说话,心里有些打突。半晌后,才退下手腕上的镯子,恭恭敬敬的放在蒙贵妃面前的桌子上,低声的说道,“这是玉清落赏赐给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蒙贵妃眯起眼睨了她一眼,手心往上翻,简襄立刻将镯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这镯子可是个好东西啊,飞鸽。” 飞鸽的额头几乎立刻冒出了冷汗,‘啪’的一下便直接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表忠心,“娘娘明鉴,奴婢猜不透那位天福公主的心思,实在不知道她送玉镯子给奴婢是何用意,也不知道这镯子有多贵重啊。” 蒙贵妃笑了一声,“行了,你起来吧。本宫可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飞鸽抖着身子缓缓的站起,是,蒙贵妃是什么都没说,可她跟在蒙贵妃身边那么多年,对她的性子了解的不说又十分,也大抵有七八分的,尤其是她多疑的性格。 那镯子自己虽然坦坦荡荡的交出来了,可谁也不知道蒙贵妃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已经开始戒备她了,是不是不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好了,这镯子你收着吧,带不带都随你的便。”蒙贵妃将镯子扔到她手上,勾了勾唇角闭上了眼睛,让一旁的简襄继续方才的动作,替自己酸软的肩膀轻轻的捏了捏。 飞鸽没得到她的吩咐,一时之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垂着脑袋在一旁候着。 而此刻的玉清落,却已经跟着可人到了淑妃的升平宫。 和宜兴宫奢华大气不同,升平宫的面积要小一点。一踏入宫门,一股熟悉的浓浓的药味便直冲鼻子。 玉清落闻惯了药味,倒是没觉得什么。可身后的萧嬷嬷和红叶,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淑妃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竟然让整个宫殿都充满了味道。 宫门口早有宫女在那边等着了,看到她们来,面上闪过一丝欣喜,忙上前来,“奴婢给天福公主请安,娘娘可一直在盼着公主呢。” 玉清落笑了笑,抬步跨进了大门。 淑妃就坐在主位上,神情倦倦,似乎很提不起精神来。听到脚步声,也只是软绵绵的抬起眸子。 然而,那双眸子在触及到玉清落的身影时,瞬间亮了起来。忙直起身子想从椅子上起身,可一时用力过猛,脑袋上一阵阵的晕眩袭来,刺激的淑妃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转瞬之间,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玉清落忙上前两步,险险的撑住她的手臂,声音含着清冷,“娘娘小心。” 淑妃就着她的手站稳,低低的松了一口气,这才退开一步,笑道,“没压到公主吧,真是不好意思,本宫的身子,哎……” “我没事,娘娘先坐吧。”玉清落扶着淑妃重新坐到了位置上,随后挥了挥手,让可人端把椅子过来放在自己的身后,顺势坐下。“娘娘,我替你把把脉吧。” “有劳。”淑妃也不推迟,伸出手腕任由她诊断了起来。 玉清落工作的时候尤其认真,嘴角紧绷神情严谨,可就是这般安静又娴静的模样,偏偏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魅力,让人错不开眼。 就算是淑妃,此刻看着玉清落,心里也是暖洋洋的。总觉得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再多的病痛在她手里都不是问题,她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玉清落收回手,沉默的垂着脑袋。 淑妃终于回过神,看着她的模样不由的出声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地方为难的?本宫的病是不是十分的棘手?” 玉清落愣了一下,抬起头盯着淑妃有些焦虑的眼睛。倏地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娘娘能屏退左右吗?” 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不明白。淑妃不过一个眼神,她的贴身宫女已经挥了挥手,带着其他人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甚至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等到清完场,玉清落才挨近了几分,“娘娘能否告知我,这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淑妃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谨慎,怀疑,以及戒备。可看玉清落认真询问,一派的关注她病情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玉清落一挑眉,怎么听着意思,这里面还有故事了? “其实十多年前,本宫太过锋芒毕露,一时食言顶撞了皇后,后来被皇上关进了冷宫。身上的病就是从那一年带来的,冷宫的环境不太好,也住了不少精神异常的妃子,总会想方设法的折腾别人。那一年,本宫也是……饱受折磨。” 说起往事,淑妃的神情还是有些落寞的,尤其是谈到自己所受的那些苦,情绪的波动更加的明显,垂在身侧的那双本就无力的双手也猛地收紧,声音微微的变得冷厉起来。 “有一次,被几个精神异常的妃子在胸口上踹了许多脚,当时便吐了血。冷宫有个什么妃子生病,哪里能得到妥善照顾,更别提什么太医过来了。这病一时严重起来,再加上被泼了冷水受了风寒,辗转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能下地。可自那以后,胸口便老是疼痛一场,有时候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可能,停止一般。” 玉清落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是啊,皇家的妃子,要不是身份尊贵,便是被打入冷宫甚至是被赐死的下场。这之间,被打入冷宫的待遇最为折磨人。那地方呆久了,不被折腾死,也会跟着一块彻底的疯掉。 淑妃说到这里,不由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缓缓的喘息了两声才继续开了口。 第四百七十章 不在乎长短 “在冷宫一年后,皇上还是让本宫回了升平宫。后来也传了太医看了,太医说这病拖得有些久,要根治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是开了些药,缓解疼痛而已。” 玉清落抿着唇安静的听着,她对皇室秘辛没兴趣。因此淑妃到底是因何被打入冷宫,又为何会被皇上从冷宫中接回来,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此刻只要知道淑妃到底是怎么落下这病根就足够了。 听完淑妃的叙述,玉清落又沉默了下来。许久后抬起头,却是看着淑妃欲言又止的。 “公主有何话,但说无妨。” 玉清落在考虑,是不是要告诉她真相。若是说了,那边称了蒙贵妃的意,可要是不说,怕是称了别人的意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娘娘,你的病并不知是旧疾而已。” “什么意思?” “娘娘身上还有一种毒,一种十分轻微的慢性的毒药。” 淑妃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一站起,便又觉得晕头转向的。 玉清落扶了她一把,按着她的手重新让她坐了回去,“娘娘不要太激动,这事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娘娘被人当做攻击的目标,也算是正常的。这毒,怕就是在娘娘在冷宫的一年内下的。” 后来淑妃出了冷宫,也不知道对方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不好下手,毒药倒是断了。 可这药始终还是留在身体里的,也在无心之中加剧了淑妃的病痛。 淑妃身子微微的抖动了起来,是,这事在皇宫里发生的何止是一两件,可问题是…… “这么多年了,太医竟然没能检查出本宫身子的真正状况。” 玉清落暗暗的冷笑,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这毒下得较浅,要不就是太医没能诊断出来,要不,就是刻意隐瞒了下来。” 当然,玉清落是不相信这风苍国内的太医连这点毒都检测不出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太医院所有替淑妃看过病的太医,全部被人给收买了。 而从上次那两个帮着蒙贵妃的太医看来,恐怕那个收买之人,就是她了。 怪不得今日蒙贵妃非要让身子不适的淑妃过来宜兴宫,怪不得当着众人的面让她替淑妃诊断。这淑妃的状况和当初的夜阑晟一样,都是在被打入冷宫后无人问津不声不响之际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所以,对付夜阑晟和淑妃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蒙贵妃这是想要借着她玉清落的手来告诉淑妃,想把淑妃也扯进这场风波里啊。 这么说来,淑妃是可以排除的人了…… 不,这事也说不准。或许淑妃其实心里明白自己被人下了毒,也可能清楚那下毒之人,更加怀疑这人是皇后,于是便对夜阑晟用了同样的方式报复。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皇宫里的女人,果然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玉清落的话,淑妃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那些给她看病却被人收买进而隐瞒病情的行为,让她几乎一瞬间便怒火上涌,红了眼睛。 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蒙贵妃,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她一说完,猛地意识到身旁还坐着玉清落,嘴角抿了抿,又缓缓的坐回了位置。 “淑妃的毒,不是蒙贵妃下的。” “本宫知道。”淑妃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心情有些烦躁。她当然知道慢性毒药不是蒙贵妃下的,否则今日也不会让玉清落替她把脉拆穿事情的真相。 可那些说她是旧疾的太医,却实实在在的都蒙贵妃指使的。然而让她不明白的是,蒙贵妃既然隐瞒了这么多年,又为何在今天又把自己的病情给抖出来了?为何又想着让鬼医替她解毒了?她不怕自己知道这事后和她作对吗? 淑妃想不明白,可玉清落却心如明镜。 蒙贵妃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再加上上次淑妃主动示好,她很明白,自己早晚会接触到淑妃的病因的,也早会会说出她中毒的事实。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主动出面在中间架个桥梁,让淑妃承她的情顺便也把淑妃给拉下水,一块找出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此,淑妃会把矛头重点对准了下毒之人。 “公主,本宫的毒,能解吗?”沉默了好一阵子,淑妃的情绪终于渐渐的稳定下来,压下心口的烦闷之气,抬眸看向玉清落。 “能解,可需要时间。” 淑妃苦笑,她都被折磨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公主尽管开了药方就是,本宫不在乎时间的长短。” 玉清落笑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将身上繁重的衣服除下,只留简便舒适的中衣,随后袖子往上挽了挽。 淑妃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眨了眨眼半晌回不过神来,尤其是看到她如此……衣衫不整,竟一时失言,说不出话来。 直至玉清落将头发丝也挽成一个发髻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犹犹豫豫的问道,“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我喜欢速战速决,娘娘身上的毒虽然要些日子才能完全清除,可其他的病痛,还是尽快的治好比较恰当。”玉清落笑了笑,回头打开自己的手术包,把里面的一个类似于一个袋子的东西拿了出来。 淑妃盯着那玩意,竟发现玉清落直接把那玩意套到了自己的头上,如此,居然把她所有的头发都给藏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爽,更加干练了。 玉清落做完后,便直接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对外边的萧嬷嬷说了什么。 萧嬷嬷一看她那大半,眸光陡然沉了下来。面色铁青,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两眼,不过还是恭敬的点了点头,拉了一旁的可人下去了。 玉清落这才重新关上房门,笑着朝淑妃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劝诫 淑妃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公,公主,到底是要做什么?” “娘娘,去床上躺着吧,我得替娘娘针灸拔罐,去除身上的淤血才是。”玉清落依旧笑着,十指动了动,那模样倒是透着几分邪恶,“还是说,淑妃娘娘不信任我,不愿意给我治病?” “当然不是。”淑妃忙摆了摆手,“公主的名声在天下闻名,本宫对天雨国的天福公主虽然不了解,可对性格怪异的鬼医却是略有耳闻的。鬼医若是出手救人,便不会失手,不管那人是谁,她都会把人给救回来。” 玉清落挑了挑眉,这算是给她高帽子戴吗? 不过无所谓了,淑妃相较于这宫内的其他妃子,玉清落对她还是略有好感的。 淑妃这会儿也十分的听话,进了内室后便亲手除去了身上的衣物。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除到里衣时犹豫踟蹰了一下,半晌后才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玉清落让她在床上趴下时,门口也恰到好处的传来了敲门声。 随后,就见萧嬷嬷和可人一人拿了好几个竹罐进来,一一放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公主,老奴已经把这些都清理干净了。” “恩,热水煮好了吗?”玉清落满意的把竹罐拿到了床沿。 萧嬷嬷点点头,便看到红叶和升平宫内的另外一个宫女端了一盆沸腾滚烫的热水进来。 玉清落将竹罐放在热水中静候片刻,随即让萧嬷嬷等人在外面等着。 直至房门重新关上后,玉清落才动手用钳子把竹罐颠倒取出,倒扣在垫有数层毛巾的另外一只手上,快速的甩去罐内残余热水,并拭去竹罐表面热水。紧跟着扣压在淑妃裸露的背上,肩上,随后把手拿开。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就算趴在床上的淑妃,也不由的被玉清落的动作看花了眼。 到底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医不一样,如此干净利落熟练的动作,让她的信心一下子暴涨到了顶点。 眨了眨眼,淑妃缓缓的闭上了眸子,放松身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玉清落。 能让一个在宫廷中浸淫宫斗多年的妃子如此信任,就是玉清落,也不由的失笑起来。 约莫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玉清落将竹罐除掉,紧跟着摆出一排的银针,开始放血。 血液暗沉无力,从针尖冒出时,就算是淑妃自己,都不由的感觉大恶心干呕,难受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做完,玉清落才吐出一口气,招手让淑妃的宫女进来,伺候她净身。 拔罐针灸,直至淑妃起身做起来,才觉得浑身轻松,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似的。她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柔和,对着玉清落充满了感激。 多久了?多久不曾有过如此顺畅的呼吸感受了?她从未和这位青姑娘交恶,真的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许是心中太多激动说不出口,淑妃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对玉清落的好感已经直线上升,对她越发的充满好感了。 等到玉清落洗完手擦完汗重新换上那一身笨重的要死要活的衣服后,淑妃喜不胜收的握住她的手,笑道,“公主,本宫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对你的感谢,这么多年来,本宫被这身病痛折磨的寝食难安,几乎都要绝望了。没想到,今日却……”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玉清落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是针灸拔罐,太医院的太医都可以做到。可那些人在蒙贵妃的示意下,竟然连让淑妃稍显舒服的方式都不肯用。 或许淑妃说得对,在这个宫里,蒙贵妃是真的达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她笑了一声,暗暗的拍了拍淑妃的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等娘娘身上的毒都清除了,到时候再高兴也不迟。” “说的也是。”话虽这么说,可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玉清落的双手,抓着她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一样。“公主,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留下来用过晚膳吧。” 玉清落想着夜修独这会子怕是已经要回府了,要是见不着她,估计会以为她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别闯进宫来才好。 想了想,她还是拒绝了淑妃的好意,摇头笑道,“娘娘,咳,修王爷和南南还等着我回去呢,今日就算了。娘娘也需要多加休息,以后吃什么食物,我都会写在纸上交给可人,到时候娘娘按着上面的方子调理身子便好。不过,未免冲突,太医院太医开的药,娘娘还是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我其实并不主张整日里喝药的,食疗也不错。” 可人愣了一下,老实说,她其实只是个负责传话的三等宫女。若不是天福公主一直要她在这边候着,她怕是早就回了自己的岗位不见踪影了。可今日天福公主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可人有些受宠若惊的颤了颤身子。 淑妃看了可人一眼,笑着点点头,“公主说的是,是药三分毒,而且那些药汁又苦又涩,本宫也实在是不喜欢的很。”说着,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睨了玉清落一眼,“既然王爷和小世子在府里等着公主,那本宫就不留公主了,修王爷是个不错的男子,以后对公主也定然是好的。公主人美心善,好人有好报,今后怕是生活要羡煞旁人了。”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暗暗的有些心虚,好吧,人美心善,这个她还是要承认的,毕竟是事实,对吧。 萧嬷嬷扭过头,听到如此不尽不实的话,她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淑妃又说了些感激的话,这才让可人出去准备软轿,送玉清落出宫。 不过在玉清落转身之际,淑妃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在玉清落耳边轻轻的说道,“公主,你也别怪本宫多嘴。这世上多的是佛口蛇心之人,就算是血缘关系亲密,也不免有偏颇偏心的,皇家亲情向来淡薄,公主处在如今的地位,对人还是多一层防备比较好,别太相信别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有事要问你 玉清落愣了一下,想不到淑妃竟然会这般提醒她。 她这话里所指的人……是蒙贵妃吧。 确实,蒙贵妃偏心的厉害,这宫里的人都看的清楚。可却是谁都不知道蒙贵妃为何会这般偏心,对待夜修独和夜浩亭的态度天差地别。 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多谢淑妃娘娘提醒,我和修王爷都不是喜欢惹事的人,这宫里的复杂事情也不太乐意管,若是可以,真不如游历四方来的自在。管谁偏心谁,管这宫里是不是复杂,反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等到治好娘娘的病,恐怕再见面也有些难了,娘娘以后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淑妃猛地一惊,面色闪过一丝震撼。 再想说什么时,玉清落已经转个身,缓缓的上了软轿,让人抬着出了升平宫。 屋檐上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来了,细雨蒙蒙,虽然不大,可整个空气又变得潮湿了起来。 淑妃站在门口良久,直至贴身的梁嬷嬷心疼的给她披了身披风,才让她回过神来。 “娘娘,你身子不太好,怎么还站在这里吹风,若是着了凉了,今日的诊治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梁嬷嬷扶着她往回走,转身把门关上,挡住了不断往里面灌的冷风。 淑妃神色微微的凝重,梁嬷嬷端了一杯姜茶给她去去寒。 淑妃只是抿了一口,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梁嬷嬷不解,“娘娘,经过刚才公主的诊治,娘娘的脸色确实好了不少。而且公主也承诺了,会替娘娘把病治好的,娘娘怎么反倒心情不豫,不太开心的样子?” “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梁嬷嬷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有何看法?” 梁嬷嬷垂下头,“老奴不敢擅自揣测。” 淑妃失笑的摇头,“行了,你在本宫面前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在这世上,本宫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让你说,你就说吧。” “是。”梁嬷嬷琢磨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老奴觉得,公主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告诉娘娘修王爷并没有当皇帝的心思。” “是啊。”淑妃又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偏偏皇帝最为倚重的修王爷,对那个位置不屑一顾。” “那不是正好吗?修王爷没想法,那宝王爷……” 淑妃摇摇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叹道,“宝儿的心性没人比我更清楚,虽然他是兄弟几个里面最为年长的,可却不是头脑最灵活的皇子。他若当个太平王爷,倒也是一世无忧,可要是坐上那个位置,怕是也坐不了几年的。” 梁嬷嬷低着头,没敢应声。可心里却也是赞同淑妃的话的,宝王爷虽也聪明,却却远远不及修王爷的敏锐,那位置又是众多皇子挣破了脑袋想要的,若是下一任皇帝没有过人的手段,没有力压众人的气势,恐怕很快就会被拉下来了。 淑妃站起来,盯着窗外越来越浓密的细雨,眸光幽幽,“撇开本宫和蒙贵妃的恩怨不说,本宫也认为修王爷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太子愚钝,三皇子冲动,四皇子没有魄力,六皇子没有存在感,七皇子……呵,就算聪明,本宫却不看好他,八皇子倒也是个有智慧的,可惜性子不受束缚,再加上婉妃娘家势力不够,都是一些文人,自认高风亮节,不屑去争。九皇子十皇子年少夭折,十一皇子还小,根本就不是众多哥哥的对手。算来算去,也只有修王爷最是适合了。” 梁嬷嬷细细的想了一下,确实也是如此。 修王爷的母妃是蒙贵妃,身份上自不必说。皇上又一直疼宠他,更甚者,修王爷还有如此聪慧的儿子,就算是皇上,只怕也舍不得放走他的。 “娘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如今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呢。” 淑妃闻言,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我这身子稍稍的好一点,倒是就开始忍不住操心了。不管如何,只有把身子养好了,那些想要害我们母子的人才没有机会。让人传膳吧,本宫今日胃口不错。” 梁嬷嬷面上染上喜色,赶紧的点头下去了。 她一走,屋顶上的人也迅速的从上方掠了下来,一下地,连停顿都没有,就直接朝着宫门口而去。 待来到玉清落所坐的那辆马车旁边后,才轻轻的一跃,人便钻进了车帘子里。 “瞧你身子都湿透了,擦擦吧。”车内的玉清落扔给她一块柔软的帕子,暗暗的摇头,“不是说了,下雨天就不要去听了吗?你要是生了病,夜浩然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金琉璃接过帕子原想道声谢,被她这么一句话堵得立刻把话给收了回去,冷哼一声用力的擦了擦脸。 玉清落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靠垫上,轻轻的一扬声,外边的马夫听到她的声音,鞭子一甩,马车便咕噜咕噜的往前驶去。 金琉璃擦拭的差不多了,才把帕子狠狠的丢到了玉清落的脸上。 玉清落手一挡,笑嘻嘻的把帕子丢到了一旁,这才饶有兴味的倾了倾身子,问她,“都听到了什么?” “淑妃无意替宝王爷争皇位,应该不会针对你和修王爷才对。” 金琉璃的声音有些冷,对玉清落这个整天都笑眯眯却满脸恶趣味的女人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她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个面,一句好话都没有,就会气死她。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淑妃那人性子还算温和的,再加上她身子差,整日里单单是对抗病魔已经筋疲力尽了,确实再难有别的心思。 可人心难测,谁知道她病好了以后会不会另起心思呢? 不过不管如何,阿福的事情和淑妃多半是没有关系的。 “那飞鸽呢?”玉清落又问,“她在我这里告退以后,应该重新返回了亭子那边吧。” “恩。”金琉璃点头,随即又眯了眯眼,往她面前凑了凑,“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从来没想过 玉清落豁然往后仰了仰脑袋,轻轻的‘呵’了一声,“问问题就问问题,不必靠的这么近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会见到夜浩然的母妃,才故意把我带上的?” 玉清落一怔,大呼冤枉,抓着她的手言辞诚恳的说道,“琉璃,咱们多年的朋友,我是因为信任你知道你武功高强才会把你带在身边保护我的。真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夜浩亭的母妃才带上你呢?再说了,我和那个婉妃萧妃碰到完全就是个意外嘛,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当时就在凉亭里,那么凑巧的就遇见了呢?” “少来。”金琉璃一把把手给抽了出来,盯着她冷冷的笑,“玉清落,你也说了,咱们多年的朋友,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意外?若真是意外的话,为什么人家飞鸽要把你往御花园里带?蒙贵妃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就在那个凉亭里。” 玉清落叹气,眼神越发的诚恳起来,“是啊,你也说蒙贵妃了,我又不是蒙贵妃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我又怎么会知道蒙贵妃会事先知道婉妃在亭子里呢?” “玉清落。”金琉璃气极,可又偏偏说不过她。她知道这女人绝对是故意带上她的,可偏偏找不到证据证明。 玉清落无辜的耸耸肩,随即往一旁退了几步,感慨道,“不过嘛,那个婉妃还真是个诗词狂热爱好者啊。琉璃啊,作为多年的朋友,我想劝你一句,有空多读读书吧。” 金琉璃被她气得直冷笑,“哼,我又不嫁给夜浩然,凭什么要多读读书?” 玉清落诧异,“诶,我没说你要嫁给夜浩然啊。我只是觉得人家婉妃气质格调都十分的高雅,估计是受到诗词的熏陶才会如此的。我只是想要你多学学人家婉妃,好歹也让自己像个女儿家的样子,是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扯上了夜浩然了呢?还说嫁,啧啧,琉璃,该不会这就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吧。” 金琉璃简直不能忍,抬手便往玉清落的面门攻了过来。 可掌心都到她鼻尖了,这女人竟然还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不多也不避的姿态,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咬咬牙还是把手给收了回来。 玉清落这女人简直就是个恶魔,不能忍,不能忍,早晚有一天她要好好的收拾她一顿。 金琉璃越想越气恼,掀开车帘便要下车。 只是身子才刚一动,手臂就被扯住。 玉清落依旧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十分欠扁的模样,“好了,你这么湿漉漉的是打算去哪儿?今晚就在修王府歇下吧。放心,这些天夜浩然忙着驿馆里的那些事儿,也没工夫来修王府,你碰不到他的。” 金琉璃嘴角抽了抽,轻哼了一声,倒是乖乖的坐了回去,“谁说我是怕碰到他才不去修王府的?”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 玉清落讥诮的睨了她一眼,全修王府的人都知道金琉璃在躲着夜浩然,更何况是她?在她面前否认有个屁用。 金琉璃被她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扭动了一下身子,忙转移话题。 “对了,我倒是忘了问你。你好好的干嘛把那个镯子送给飞鸽?难道,你想收买她?”金琉璃挑了一下眉,然而一想到这个可能,又忍不住摇摇头,“我觉得那个飞鸽不好收买,蒙贵妃有一点和夜修独还是挺像的,那就是他们手底下的人都很衷心,不好对付。” 玉清落‘呀’的一声,“收买?我从来没想过啊。” “……” 金琉璃忍不住眉心一跳,眯眼,“那你送她手镯,想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那个手镯实在丑的可以,又土的要死。”玉清落忽然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可萧嬷嬷觉得那个镯子好看啊,非要我戴上,说这样显得贵气……” 一想到这个,玉清落就有些欲哭无泪的,是啊,金光闪闪的,贵气!! 也不知道萧嬷嬷一个在天雨国皇后伺候多年的人,怎么会觉得那样的东西贵气呢? “哎,你知道,萧嬷嬷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正好飞鸽说好看嘛,我就成全她,把镯子给她了。”手腕上轻松许多,真的是解脱了啊。 金琉璃扶额,“萧嬷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被你气死。” 玉清落嘿嘿的笑,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其实真要说起来,那镯子虽然不能收买了飞鸽,可却能让蒙贵妃心里膈应一阵。 琉璃说的没错,蒙贵妃和夜修独确实有相似之处,可也有不同的地方,那便是……蒙贵妃多疑。 就算飞鸽主动交出镯子,蒙贵妃也知道飞鸽不会背叛自己,可心里会不舒服,想的东西也复杂。 可上天作证,她玉清落真的没有那些绕绕弯弯的念头哦。 马车咕噜咕噜的又行了一阵,等到停在修王府时,远处的天色已经黑滚滚的,似乎晚些时候又要有一场大雨砸下来似的。 夜修独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看到马车停下,看到她的身影出来,一直紧绷的心才终于落了地,撑着伞把她从车子上扶了下来。 随后对着金琉璃以及后面那辆马车出来的萧嬷嬷和红叶颔了颔首,就带着玉清落进了府门。 一回到院子里,门一关,玉清落便落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抱。 她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你好像太过紧张了一些啊。我还不至于那么柔弱,只是进一趟宫就会出事的。” “那里本来就是毒蛇猛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踏进去。”夜修独自小在宫内长大,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连亲生母亲都会雇佣杀手来害他,更何况是其他人? 玉清落忍不住暗暗的摇头笑了起来,夜修独最近似乎很容易患得患失的,前些日子南南在皇宫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见他担忧成这个样子啊。 难道自己去见了蒙贵妃,在他心里会产生阴影? 一想到这,玉清落倏地又忆起在蒙贵妃那边捡来的帕子,她的手猛地一紧,抓住了袖口。 第四百七十四章 表情凄楚的坐在这里 夜修独很明显的感受到她突然绷直的神经,顿时皱紧了眉,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怎么了?” “唔?没什么,就是想起今日在皇宫里见的那些人而已。”帕子,还是不能让夜修独知道,否则说不定又会被他给毁了。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都见了谁?” “你不是应该猜到了吗?”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聪明的很呢,她能想到的问题,没道理夜修独想不到的。 夜修独嘴角微勾,扬起一抹清朗的笑意。 “那你见了那些人,心里可有数了?” “唔,如果给淑妃和阑晟下毒,以及阿福的幕后指使者都是同一个人的话,大概可以排除三个,皇后,蒙贵妃,淑妃。其他的人……还没有太多的接触,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萧妃眼神有些不一样。” 玉清落想了想,说起萧妃时,自然而然的想到婉妃提起南南时候他眼里的那一抹阴霾。 “有一点我想不通。”她顿了顿,凝眉深锁。 夜修独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个萧妃,我听说她和皇后是表姐妹。可自入宫开始,倒是和皇后并不亲近,反而一直围在婉妃身边打转,为什么?” 夜修独拍了拍衣摆,笑意淡淡,声线微微扬起,却语出惊人,“萧妃入宫时才十四岁,那个时候夜浩然十岁,模样已经长开,又和萧妃年纪相差不大,萧妃认识老八比认识父皇先一步。唔,老八跟在婉妃身边,婉妃喜好歌词,老八跟着也沾染了些文艺气质,才华横溢。你说什么回事?” 玉清落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夜,夜,夜修独的意思是,萧妃喜欢夜浩然? 这可能吗?夜浩然当时才十岁啊,就算萧妃再早熟,那她也比他大了四岁,不觉得那就是个弟弟一样的存在吗? 一个十四岁的女子,会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动,动心? 玉清落甩了甩脑袋,有些消化不良。半晌倏地想到了金琉璃,一把抓住夜修独的手,低低的问道,“那,那夜浩然知道吗?” “老八不笨,萧妃就算表现的再矜持,这种事情也会觉察到的。不过也仅限于我们两个清楚,父皇是断断不可能知晓此事的,至于婉妃知不知道,那也只有婉妃自己心里清楚了。”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夜浩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面跑,嫌少回宫。以萧妃和婉妃如此亲密的姿态,只怕他回宫,就能见到那个有了一个十二岁儿子的女子了吧。 啧啧,怪不得萧妃在听到婉妃提起夜浩然时一句话不吭,在提到让夜浩然娶个女子时表情有些怪异呢。 原来如此。 “唔,这事绝对不能让金琉璃知道。”玉清落想了想,咬着牙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夜修独失笑,让金琉璃知道又如何?老八对萧妃又没那个心思,更何况萧妃如今的身份是老八的长辈,再怎么样两人都走不到一起的。 可玉清落却不是这么想的,世界上再奇葩的事情都有,自古以来,继母对继子心怀不轨走在一起的又不是没有,父亲抢占儿媳的事情也不少见。若萧妃真的有那个不顾一切的心思,那也挺危险的好吗? 玉清落还是觉得今日的事情让人震惊,不过也难怪,夜浩然如今已是翩翩美少年了,从他如今的模样看来,小时候也是极好看的。萧妃那样自小入宫嫌少见过男子的女人,会迷恋他也算正常。 只是…… 玉清落眉心倏地一扭,扭头抓住夜修独的衣领,眯着眼问他,“你该不会也有这种,这种,这种暗恋着吧?” “……”夜修独哭笑不得,她的想象力未免太跳跃了,怎么一下子倒是扯到他身上来了? 忙举起手,夜修独很严肃的申诉,“没有,绝对不会有。”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冷哼。没有才怪,夜修独比夜浩然还要好看,气场又足,除了在人前稍微冷一点之外,全身上下全部都是被人喜欢上的优点,暗恋他明恋他的人绝对从城南排到城北。 不过,不管他排到什么地步,只要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否则那个柳湘湘就是下场。 “好了,肚子饿了,吃饭。”玉清落又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外面的雨果真如同玉清落预料的那样,越发下得大了。 明日大抵也是这样的天气,看来武赛还得挪后。 正好,她趁着这几天的天气,进宫替淑妃看诊。顺便……了解一下那块帕子的来历。 玉清落伸手紧了紧袖口,表情凝重了几分。 然而一进入花厅,耳边却倏地传来低低的熟悉的哭泣声。 玉清落收敛心神,忍不住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忙走了进去。 一抬眸,就见南南一边拍着玉宝儿的肩膀,一边安慰他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哈。没关系的嘛,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要乐观的面对知道吗?哭,是解决不了问题滴,你要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事实。” “可,可是……”玉宝儿一抽一抽的,表情可怜兮兮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南南叹了一口气,小手捧着他的脸蛋猛地把他的脑袋给抬了起来,“好了,来,跟我笑,茄子。”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南南你个混小子还有心情玩闹。 夜修独眉心一蹙,他并不喜欢男孩子哭哭啼啼的,玉宝儿到底还是历练太少。或许,他该和青儿商量一下,把他送出去锻炼一番再回来。 “怎么回事?”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围在饭桌旁的三个孩子。 玉宝儿抬起头,打了个嗝,“姐姐……”刚叫了一声,眼睛立刻又红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来让他说估计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 她将视线挪到一边的夜阑晟身上,可夜阑晟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摇摇头表示他也很好奇。 玉清落又看向南南,南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啊,说来话长,话说今天我回来的比较晚。然后一回来,就见到宝儿舅舅表情凄楚的坐在这里……”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就心软这一次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南南说话总要带自我感情色彩,所以她才一开始就把希望寄托在夜阑晟的身上,实在不乐意去问他啊。 “南南,说重点。”夜修独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背,避免她上前直接抽儿子,他立刻截断了南南的长篇大论。 南南眨了眨眼,很无辜的摊手道,“我这不是马上就要说道重点了嘛,哎,娘亲老是这么没有耐心,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女子还是要……啊,好了好了,我这就说了嘛。重点就是,我一回来问了一句话宝儿舅舅就哭了,所以什么都没问出来。” “……” “!!!!!” 什么都没问出来,你还敢在这里言之凿凿的给她说来话长? 夜阑晟缩了缩脖子,南南,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还这么煞有其事的去安慰宝儿啊。 “玉擎南,你给我坐到那边去。”玉清落揉了揉眉心,把他不断拍着玉宝儿肩膀的手给挪开,挤到了他们两个的中间去了。 南南嘟了嘟嘴,哼哼两声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干干脆脆的坐到了自家爹爹的身边。 谁晓得一抬头,就见爹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深邃黝黑的眼神……很诡异,很意味深长,很,很有深度。 南南忍不住心跳快了几拍,略带了点心虚的垂下头,眼珠子游移,盯着自己的秀气好看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脚尖。 蓦然,耳边传来夜修独刻意压低的声音,“南南,今儿又从赛场上溜了?” “爹爹……”南南可怜兮兮的扭过头看他,双眸带着祈求。好吧,他就知道有爹爹在那里,肯定瞒不住的。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伸手揪着他的鼻头捏了捏,轻声道,“爹爹不管你去做什么,只要你有分寸,爹爹会给你保密。不过,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不准连累你娘亲。除了这一点,不论你闯了什么祸,爹爹都会给你收拾。” 南南双眸大亮,对着夜修独谄媚的笑,“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闯祸,不会连累娘亲的。” 他好可怜,在爹爹心里的地位居然还不如娘亲。明明他才是那个年纪小的人嘛,不过算了,娘亲是女人,还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女人,他就让着点她吧。 父子两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南南得到了父亲的保证,心下一松,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看来以后他想要出去跟随路爷爷学武,只要瞒着娘亲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南南便晃荡着两只小短腿,喜滋滋的看向自家的娘亲。 可一看到玉宝儿还在那边哭着呢,立马把表情一抽,露出一副怜悯同情又哀伤的模样来。那变脸的速度,快的连夜修独都忍不住咋舌。 玉清落拍着玉宝儿的肩膀,一直等到他的情绪整理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出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玉宝儿听她一问,眼眶又开始发红,好半晌,才耸了耸肩道,“我,我今儿个出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碰,碰到了陈姬心,她……” 陈姬心?玉清落眉心拧得死紧,“她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不,不,不,没有,她没有。”玉宝儿急忙摇头,抓着玉清落的手,急道,“她没有打我,她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意外。但是,她,她是从药房里出来的,手上还拿着几包药。我就随口问了两句,她说,那药是给爹抓的,她说爹已经病入膏肓,快要不行了。” 玉清落瞳孔一缩,不过才几日不见,玉建达就不行了? “宝儿舅舅,那个女人可能是在骗你呢。上次见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南南在一旁忍不住插嘴,正好那边夜修独让人上了菜,赶紧抓着筷子往最里面塞了一块鱼肉,啊呜啊呜的声音不绝于耳。 玉宝儿还是情绪低落的摇头,“不是说谎,我去了玉府。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不该去的,可爹爹毕竟是我的亲爹爹,在这个世上,除了姐姐,爹爹就是宝儿最亲的亲人了。” 什么嘛,他是也宝儿的亲人啊。南南不满的嘟着嘴,可转念一想,自己距离他最亲的亲人,好像是还隔了一层啊。 算了,他大方,不计较宝儿舅舅的嘴误了。 “爹爹虽然糊涂,可他从来没有存心要害我的。我看到他躺在床上,整个人的脸色都极差,说话好像十分的费尽,脸色发青,一点精神都没有,好像随时都要去了一样。” 玉宝儿咬了咬下唇,“我以前也好恨爹爹的,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听了陈姬心母女的话,把我当成疯子关了那么多年。恨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姐姐,让姐姐受那么多的苦。恨他总是偏心她们母女,又糊涂又没主见还那么软弱。可是,他是我爹爹,我不能只记着他的坏,忘记他的好啊。” 玉清落蹙眉,玉建达有好的地方吗? “爹爹虽然关了我,可他会时常来看看我,我生气不和他说话,不理他径自去睡觉,他脸上也会露出失落的模样。上次我被流云国的十三皇子抓走,爹爹也是拼了命的磕头救我。还有那天在赛场的大殿上,他其实也还是保留了许多的话没说出来的。所以,我一看到他躺在床上对着我虚弱的笑,我就忍不住……” 玉清落摸了摸玉宝儿的脑袋,叹道,“宝儿,你还是心太软了。” 这一点,倒是和玉建达十分的相似。到底是父子,到底有血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姐姐……我就心软这一次……”玉宝儿垂着脑袋,他知道自己很不争气,可那是他爹爹,他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 姐姐失去了记忆,她不知道其实以前在玉府还没出嫁的时候,爹爹对她也是非常的疼爱的。 玉清落瞥了夜修独一眼,后者满脸的不赞同,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脑袋。 南南看着自己父母的互动,又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纠结为难的玉宝儿,腮帮子用力的鼓了鼓。 第四百七十六章 命悬一线 半晌,南南才说了一句自认为很中肯的话,“娘亲,你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外公呐。” 唔,虽然他从来没有和这个外公相处过,也对这个外公完全没有感情。 可说到底,没有外公就没有娘亲嘛,没有娘亲,就没有他南南呐。 玉清落身子猛地一震,是啊,那是南南嫡亲嫡亲的亲外公。她虽然不是真正的玉清落,她对玉建达虽然很是厌恶,可他到底是原主的爹。 她既然用着原主的身份活下去,那对她的亲人,是不是也该尽一份心意? 虽然玉建达六年前拒绝帮助了原主,可她不确定原来的玉清落是不是还恨着这个爹啊。 玉清落有些头疼,犹犹豫豫了好一阵。老实说,她是真的不想和玉家再有任何的牵扯。 身侧的袖子传来轻轻的拉扯,她垂眸,便对上了玉宝儿略带着忐忑不安的眼神。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力的说道,“好,仅此一次了。我明天随你一块去看看。” “……恩。”玉宝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是相信玉清落的,很信任她。 他觉得现在的玉清落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她答应了,就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不了的。爹爹的病,也一定会被治好,一定会痊愈的。 夜修独脸色很不善,沉着脸冷喝了一声,“用膳。” 玉宝儿脖子一缩,唇瓣哆嗦了下。他知道修王爷不高兴了,也对,上次玉家还在大殿上指认姐姐呢,修王爷不高兴也很正常。 但是,就这一次了,这一次救了爹爹后,他就彻彻底底的不会再和玉家有所牵扯了。 南南笑嘻嘻的看了自家爹爹一眼,随后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爹爹和娘亲意见不合,我这个当儿子的,左右为难也很苦恼的。” 夜修独一瞬间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这才拿起筷子给玉清落夹了一块小酥饼,低声交代,“明天去的时候还是把金琉璃给带上。”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阵,玉家那对母女又没功夫,其他的下人奴仆也不成气候,难不成她还不能自保了? 可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她还是耸了耸肩,没反对。 南南也很想去,可他和路爷爷约好了,明天一早就要见面的。 好可惜,他都去不了了。学武功也是个体力活啊,恩,所以他要多吃点,好好的补补身子,小孩子消耗量大,他不能亏了自己。 于是,在吃了两碗米饭一碗面条后,南南又问悦心要了三块糕点几样小饼,那馋嘴的模样一度让玉清落有些反胃吃不下饭的感觉。 太能吃了,这样下去以后真的不得了,家底都要给他吃光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在想着是不是该给南南缩减吃食了? 她这边金光闪闪,南南那边津津有味,其他人却都很识相很安静的沉默着,直至用完膳,才无声的各自回了房。 玉清落去看了一眼闻天,知道他很听话的在调养身上的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修独还没回来,悦心说他又去书房和沈鹰他们谈事情去了,大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先睡。 玉清落哪里睡得着,既然夜修独一时之间不会出现,那…… 她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那块帕子,将烛台拿到了跟前。随即招手让正在铺床的悦心过来,把帕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看看,当初葛嬷嬷的那块帕子上,是不是这样的图案?”方才她对比过了,葛嬷嬷的那块帕子上的刺绣虽然被夜修独破坏了,可新绣上去的花样面积大小和她现在手里的这块差不多。 这说明,葛嬷嬷的这块帕子,原先的图案也是这般大小的。 悦心愣了一下,歪着脑袋又凑近了烛台多看了几眼,半晌后很肯定的点点头,“对啊对啊,小姐,和这个一模一样呢。就是……就是那块帕子上面,好像没有这个字。” 悦心指着那个图案旁边的一个小角落,十分细微的一个字,只是用了黑线勾勒出两三针的样子。 上面就一个字,‘三’。 三?什么意思? 葛嬷嬷帕子上面原先没有这个字,是被葛嬷嬷自己给挑掉了?还是说不小心给破坏掉了?或者是……原本就没绣上去的? 玉清落不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葛嬷嬷多半……和蒙贵妃有关,再不济,也是和这个皇宫的人有关。 玉清落抓了抓头发,真的是越来越复杂的感觉,葛嬷嬷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忽然的失踪……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或者说,也和这风苍国的皇宫有关系? 玉清落百思不得其解,外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猛地一惊,不是说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吗?要命了,她忙把帕子收好,对着悦心交代道,“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连莫弦都不能说,知道吗?” 悦心忙用手捂住嘴,用力的点点头。 “吱呀”一声,门在悦心的点头动作下缓缓的被推了开来。 夜修独看着屋内的情景,愣了一下,“怎么,你们在讨论事情?”悦心的表情……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玉清落给悦心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的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玉清落伸了个懒腰,斜睨了他一眼,“我们在说明天回玉府要不要带悦心回去,那丫头在玉府还有个表姐,许多年没联系也没见了。” “还是不要带了。”夜修独略略的思索了一下,便直接朝着内室的床铺走去。“玉府事情太乱,能不联系就不要联系了,既然那么多年不曾见过,也生疏了,不见省了许多的麻烦。” 玉清落看着他如此自然的动作,豁然有了想要撞墙的冲动。 她轻轻的‘恩’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因此第二日一早,玉清落便只是带了玉宝儿,以及金琉璃两人,直接去了玉府,去看望那个据说命悬一线的……爹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要吵了 玉府的气氛有些低迷,这是玉清落第一次踏进玉府。 门口的下人见了她,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虽然一开始也听到夫人小姐说过,大小姐还活着,可她在他们心目当中毕竟是已经死了六年的人啊,就这样突然出现,一时之间,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因此,门口的人连拦都没拦,便跌跌撞撞的跑进去通报了。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陈姬心携着玉清柔两人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她时怔了一下,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有些不悦的。 陈姬心面色不善,“你来做什么?” 没看到萧嬷嬷,陈姬心的胆子稍稍的大了一些。上次被打的脸上还有些浮肿,虽然不大,可却让她极其丢脸,也分外的难堪。 玉清柔也怒视着她,表情冷冷的。 玉清落瞥了她们一眼,理都没理,只是垂首对着玉宝儿说道,“带路。” 玉宝儿抬眸睨了陈姬心母女一眼,也是一句话都没说,乖巧的领着玉清落和金琉璃前往玉建达的院落。 陈姬心一看,心口的火便直直的开始往外冒。 “你给我站住,谁准许你进去的?”她一个箭步的冲上前,直接拦在了几人的面前,扭头便对着一旁还在围观的奴仆爆喝,“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吗?人家闯进府里都不会拦一下是不是?” 众人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期期艾艾你推我攘的上前去,几人圈成一个圈,却谁也没去碰玉清落一下。 玉清落忍不住笑了,“陈姬心,你是不是忘记本公主的身份了?还是想让本公主再在你脸上打个十几二十个巴掌的?” 一听到她提公主两个字,陈姬心浑身经不住抖了抖。是啊,她是公主,已经可以一手遮天的公主了。 可是…… “公主,公主又如何?公主就可以随意的闯入别人的府里吗?这事就算到皇上面前去说去,我也占理。” 哟,居然还会提皇上了。陈姬心现在是胆子肥了,还是豁出去了? 玉宝儿忍不住,愤怒的上前道,“我姐姐是来给爹爹看病的,不是乱闯。我还是这个府里的小少爷呢,我有权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爹爹治病。” 陈姬心气得手指发抖,好一个玉宝儿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少爷?他还有脸说自己是玉府的小少爷? 陈姬心想发火,刚想破口大骂,衣袖却被一旁的玉清柔拉扯了两下。 玉清柔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娘,算了吧,现在爹爹的身子比较要紧。要是爹爹有个意外……咱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看起来还是玉清柔更能看得清楚局势啊。她倒是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玉建达是玉家唯一的依靠,他一倒,剩下她们两个孤儿寡母,日子那才叫艰难呢。 陈姬心有些不甘心,可她不得不承认,如今最有希望把他丈夫的命给救回来的人,就是玉清落了。 她抿着唇,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又冲着那些个挡在前面的下人怒吼,“耳朵都聋了吗?没听到小姐的话?都让开,让开。” 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却还是纷纷的退离了几步远,给玉清落腾出了路径。 玉宝儿松了一口气,忙继续领着她朝着玉建达的院子走去。 玉建达确实已经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那凹陷的眼窝和浓重的黑眼圈都十分的明显,喘息声更是粗重的厉害,像是濒临死亡一般。身子是不是的抖两下,唇色青紫,脸色发白,整个人一眼看去十分的恐怖。 玉宝儿忍不住趴在床沿,轻轻的抓着他的手。 就连玉清落都不由的皱了皱眉,几天时间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玉清落扭头看向陈姬心。 陈姬心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玉清柔立刻乖巧的回,“爹爹自从那天自大殿回来以后,人就像是瞬间垮掉一样,连夜发起了高烧,想尽了办法都退不下去。好不容易请来大夫喝了两碗药,温度稍稍低了一些。可爹爹高烧好了之后,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吃饭也吃不下,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便成了这个样子,这帝都好些的大夫也都请过了,都说没有办法,看不出什么毛病,也治不了。” 陈姬心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某人太过势利眼,有了个了不起的身份就忘了祖宗了,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认了。老爷这是伤心失望所致,哼,玉清落,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好好的认回这个爹,好好的去祖宗祠堂认个错。” 玉宝儿愤怒,“我说了,我亲姐姐……” “玉宝儿,你爹都成这样了,你还想要他伤心不成?你还想刺激他让他病情加重不成?”陈姬心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扬声便给打断了。顿了顿,忽然又嘲讽的勾起唇角,“哦,我倒是忘记了,你现在也是个小郡王了,咱们玉家官微言轻,高攀不起你了,对吧?” 玉宝儿被她气得全身发抖,陈姬心根本就是存心刁难的。真正让爹爹伤心的明明就是她,居然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玉清落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的压了压,让他不要冲动。 “陈姬心,你既然知道宝儿如今的身份了,却还如此挑衅。怎么,上次还在大殿里面吓得浑身发抖,现在反倒是不怕了?” 玉清落此言一处,陈姬心便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老实说,上次的事情,真的让她怕了。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时至今日,她还觉得留在脸上,挥之不去,噩梦连连。 “我,我哪有挑衅,我这是实话实说。”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说话间,还狠狠的瞪了两眼玉宝儿。 玉宝儿只当看不见,反正就像南南说的,瞪一瞪又不会少块肉,疼的还是她自己的眼睛。 “都不要吵了。”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一道低沉的略显得吃力的声音陡然响起。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还有三 众人顺着声线往床上看去,就见玉建达沉沉的吐着气,眼睛又用力的避了避,看起来十分吃力。 饶是玉清落,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免的有些感慨。 到底是年纪大了,又受了打击,免疫力下降身子骨越发的差也算是正常,可差成这样……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玉清落抿了抿唇,看着玉宝儿吧嗒吧嗒落下的泪,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 她伸手把玉宝儿拉了起来,挪了挪嘴道,“一边去。” 玉宝儿‘哦’了一声,乖巧的站在一旁去了。 陈姬心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睛斜斜的往上,好似玉宝儿就像是个会传染的病毒一样。 倒是玉清柔,呆呆的坐到了床沿,目光悲伤的盯着床上的玉建达,声音凄楚,“姐……青姑娘,你一定要治好爹爹。爹爹明明一直都很健康的,这样一下子突然就倒下了,我,我和娘亲,都好害怕……”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玉清柔的模样,倒不像是在作假的。 或许,她是真的心疼玉建达,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或许,她是在担心玉建达这个一家之主垮掉之后,自己和母亲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不论是哪种可能性,此刻的玉清柔,确实是不想要玉建达出事的。 玉清落没出声,指尖搭上了玉建达的脉搏,静静的沉思了起来。 房间内一瞬间安静的可怕,就连此刻的陈姬心,也不由的用力的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搅动了两下,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好半晌,玉清落才收回手,眸光却落在了玉宝儿的身上。 那目光复杂冷漠,却又含着一丝的同情怜悯。 玉宝儿心跳‘咯噔’了一声,猛地冲到了她的跟前,急急的抓着玉清落的手问,“姐姐,姐姐,你能救回爹爹的是不是?你能救回她的是不是?” 玉清落反手抓住他的手,唇角紧抿,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玉宝儿身子一瞬间脱力,双腿一软,便直直的往地上跌去。 玉清落忙把他给抱了起来,轻声道,“宝儿,你……” “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可能救不活他?他是你爹啊。”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在房间内爆发了,陈姬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骤然冲到玉清落的面前,狠狠的揪紧了她的胸前的衣服。 玉清落冷冷的看着她,眸光落在她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漠然道,“把手给我松开。” “玉……”陈姬心还想骂她,身侧的衣裙忽然被扯了扯。 她垂眸看去,就见玉建达咬紧了牙根,吃力的抓住她的衣裙,一字一句十分艰难的开口,“你,你放开她。” 他此刻就连说几个字都像是要用尽全力的力气一般,让人看得心酸不已。 “老爷,她都不肯救你,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她都没把自己当成是你的女儿,她都不认你这个爹了,你还替她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都要死了,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再丧心病狂的子女,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去死的,你明不明……啊……” 陈姬心的话还没说完,那只抓着玉清落的手背上倏地传来一阵刺痛。 她条件反射下的骤然收回手,眸光爆裂的盯着手背上的那根银针。 随后豁然抬头,脸色铁青,“你敢扎我?” 玉清落吐出一口气,这女人说话就说话,抓着她的领子还一抖一抖的做什么?她要是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她的长辈,是她的母亲吗? 简直是笑话。 玉清落站起身,冷眼的看着面前的陈姬心,深沉的笑了起来,“第一,以后不要再触碰到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就算是衣服的边角都不行,否则……我就不只是扎你一针了事了,而是直接废了你的手脚四肢,让你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姬心恼极,又想动手。可一对上玉清落那嗜血残暴的双眸,心里登时一阵阵的害怕,有股寒意不断的从脚底上涌上来,直逼心口,让她抬起的手不由的颤了颤,又收了回来。 这,这个小骚蹄子,怎么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好像在告诉她,她真的会那样做似的。 玉清柔在一旁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站起身来,“姐……青姑娘,我娘亲不管如何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样……” “第二。”玉清落倏地出声,直接打断了玉清柔的话,眯着眼在她们母女两个之间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两遍,“我不仅是鬼医,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是皇上御赐的修王爷的王妃。既然你们让我在这里给玉大人看病,那就好生的伺候着,若是有个怠慢,修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皇上不会放过你们,天雨国的皇家更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要好好的掂量着,可别到时候害了自己不算,还害了其他的亲朋好友以及整个玉府的下人的命。” 玉清落的声音扬得很高,那些原本就在门外偷偷摸摸好奇的看着热闹的玉府下人,全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彼此面面相觑,不由的害怕了起来。 会,会连累他们这些下人也出事?是啊,她是天福公主,公主的权力很大的,哪里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相抗衡的? 不管她以前是不是她们玉府的大小姐,可人家现在靠山很多,又那么强势,尤其是……这一次大小姐回来,变得冷漠无情了起来,从她刚刚对待大夫人的态度看来,就知道她是真的会狠得下心,谁的情面都不给。 窗户底下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更有甚者,有道模样俏丽的丫鬟服饰的女子,偷偷摸摸的从窗户底下钻到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往厨房的方向跑去,表情诡异难辨。 屋内有一瞬间的寂静,陈姬心和玉清柔被她的一席话说得惊了惊,噎住了。 玉清落却倏地笑了起来,“还有第三!!” 第四百七十九章 如此不可思议的想法 “第三,以后不要总以家人的身份来和我说话。你们以为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再敢说玉大人是我爹,再敢叫错一声‘姐’,我不介意割了你们的舌头。” 陈姬心和玉清柔齐齐的倒了一口凉气,陈姬心还想说什么,可手腕上的衣袖却被玉清柔用力的扯了一下。 半晌,才听到玉清柔低低的声音,“我知道了,青姑娘。” 要她尊称她一声公主,不说陈姬心,就算是玉清柔,也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这才把首先重新落到了床上的玉建达身上。 许是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姿态,玉建达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可到底还是没能发出声音,也无法说出口,只能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 玉清柔见她眸子稍稍的柔和下来,忙趁热打铁的问她,“青姑娘,我爹爹是不是真的……没救了?你医术高明,大家都说鬼医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爹爹才病了几天而已,一定可以治好的。青姑娘,我知道前段时间我们有些误解,你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正常的。可就算是看在宝儿的份上,救救我爹爹,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玉清柔还真的‘砰’一声便跪了下去,对着玉清落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玉清落觉得她十分受得起她的礼数,不躲不避,她爱磕就磕,爱跪就跪,磕多久都没关系。 只是可惜了,不过两下而已,玉清柔便自己受不了了抬起头,殷殷切切的看着她。 玉宝儿见不惯她这种姿态,蹙了蹙眉往前一步,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抿着小小的唇瓣低声道,“你,你不要为难姐姐,也不要拿我说事。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用你在这里多说话。” 说完,也不管玉清柔脸上阴暗的表情,转身,泪眼汪汪的盯着玉清落看。 后者一看他这样的表情,心就整个都软了。 她拉着玉宝儿的手,非常诚恳试图以他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他,“宝儿,你知道,再厉害的人,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姐姐确实医术不错,但凡说能救的人也都救活了。可是,这世上也有许多的东西是人力不可抗的。” “不可抗?”宝儿不解。 玉清落想了想,该怎么说呢? “就这样和你说吧,人的器官会因为某些原因衰竭,虚弱。额,姐姐的意思是,就比如你身体里面有心脏,有胃,肾,肺等等这些器官组成。有些人可能某些原因,其中一个不能用了,那就很危险了。你爹爹他……心力衰竭,心脏出现了问题,跳动的已经十分缓慢了。” 玉宝儿陡然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的,心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如果不跳了,这个人就……会死了。 陈姬心和玉清柔对视一眼,她们虽然也不太明白玉清落前面说的那些器官什么的,但是也了解,心脏的跳动,是判断她们有没有断气的条件。 玉清落垂眸看向床上的玉建达,她的初步诊断,玉建达这是到了冠心病末期了。而且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玉宝儿身子摇摇晃晃的,有些恍惚。 姐姐说很严重,那就真的……很严重了。 姐姐不会骗自己的,而且爹爹的病来势汹汹,短短时日就变成这个样子,只怕真的难以医治了。 可是尽管心里明白,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难道,难道就真的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了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玉清落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连说话都像是在飘一样,心一软,忽然冲动的开了口,“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玉宝儿陡然抬起头来,就连一旁的陈姬心和玉清柔,也禁不住的屏住呼吸,目光大亮,灼灼的盯着玉清落看。 玉清落蹙眉,顿了顿,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换心,给玉大人换一个心脏。” “换心?”心脏,也是能换的吗?心脏不是一旦被拿掉了,那这个人不就死了吗? 宝儿还处于十分茫然的状态,陈姬心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那你赶紧换啊,给老爷换一颗心脏。” “换一颗心脏?”玉清落冷笑连连,“你说得倒是容易,你要把谁的心脏挖出来换给玉大人?谁愿意不要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的命?你吗?你肯吗?” 说得倒是轻松,陈姬心还能再没脑子一点吗? 陈姬心愣了一下,被她说的脸色微微涨红,半晌才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就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哼,怎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除去我吗?” “娘……”玉清柔唤了她一声,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陈姬心只好把满肚子不满都压下来,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玉清落了,最起码,要把她家老爷的命给救回来,她们才有好日子过。 轻哼了一声,陈姬心有些不情不愿的开了口,“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这世上有的是见钱眼开,为了钱不要命的人,你不是公主吗?有的是钱,可以买一个啊。再不济,玉府也有不少的下人,他们都已经和玉府签了卖身契的,他们的命就是玉府的,要他们一颗心脏而已,就能换得老爷活过来,继续维持整个玉府,也能让玉府其他人有个容身之所,皆大欢喜。” 玉清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样的话陈姬心竟然也说得出口。 可,一看到玉清柔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模样,她顷刻间一口气憋在胸口有些喘不上来了。 是啊,在这个朝代,没人会在意一个下人奴仆的性命。大户人家之中死在主子的倾轧争斗之中的丫鬟仆人不知道有多少,要他们拿出自己的命来换回主子的命,陈姬心她们都觉得理所当然的。 可是…… “可是,其他人会死的。”玉宝儿在一旁,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救人,可又不想因此害了其他人,如此他自己也会良心不安的。 第四百八十章 藏起来的人 玉清落垂眸,目光柔和的。 确实,在如今的朝代,不说陈姬心她们有如此想法。恐怕就算是在修王府,若是有一天夜修独他们出了事需要拿府里丫鬟仆人的命来换,她想,一定有许多人自告奋勇的扑上来的,首当其冲的便是沈鹰他们四个。 大概,也只有玉宝儿这样的孩子,没有被那种丧心病狂的思想给腐蚀掉,才会这般犹豫为难吧。 她是这样想的,可陈姬心却恨铁不成钢的骂开了,“你到底有没有出息?你爹的命重要还是别人的命重要?你是你爹的儿子,就要处处的替你爹,替整个玉府着想。哼,还是说,你有孝心,你打算把你的心脏给拿出来?也好啊,反正大家都说你是孝子,这一次你要是以心换心,换得你爹的命回来,恐怕会名流千史了。” “够,够了……咳咳。”玉建达也是听不下去了。 或许是这些天一直在鬼门关里面徘徊,玉建达此刻的心态却要比陈姬心明朗多了。他也不愿意以别人的命还换取自己的重生,若是如此,他活下来了,也觉得活不安稳,时时刻刻都会噩梦缠身的。 玉建达又闭了闭眼,努力的吸进一口气,声音暗哑,“别,别为我的事情费心了。就,就这样,这样吧。呼呼,呼,玉府还有些家底,就算我死了,只要,只要玉府管理得当,还是,还是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姬心,你,你以后给清柔找个,好婆家……” 说着,他又微微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了玉清落,嘴角露出一抹笑,又粗粗的喘了好几口气才停下,“清,清落,对不起……” 玉清落皱了皱眉,却没有去阻止他的称呼。 “是,是我不好,没有,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也对不起,对不起你娘。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说了一大段话,几乎已经是玉建达的极限了,他说到这里,额头的青筋血管已经开始爆出来,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玉宝儿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爹,你别说了,别说话了。” “不,我,我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不多了。”玉建达闭上眼,吃力的开口,只是声音轻若蚊吟,几乎听不见。 玉清落又皱了皱眉,拿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东西能让你减轻一些痛苦。” 玉建达倏地笑了一下,咕噜一声便咽了下去。下一刻,便觉得整个身子都舒畅不少,就连呼吸都顺了,说话也不那么痛苦了。 他继续看着玉清落,嘴角的笑意扯得更深了一些,“清落,爹当年,不好。可是你相信爹,我当时只是听到那样的消息,一时太愤恨,才会不准你踏进玉府的。晚上,我就,就反悔了,去找你了,可没找到,再之后就听到了你身亡的消息。这件事情压在了我心头六年了,真的十分难受。” “前些日在大殿,我也不想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我甚至想着,就算用我的命,来保你平安,可是到底还是……我也知道,让你受了很多年的委屈,很多痛苦,是我处事不公,总是偏袒你继母和妹妹。” 陈姬心和玉清柔的脸色变了变,虽然愤恨,却没有开口说话。 房间内只有玉建达一个人的声音在轻柔的响起,“清落,你有本事,爹真的,真的很欣慰,以后,恐怕也有人疼着宠着了。宝儿……宝儿以后,就跟着你吧。爹爹相信,你能照顾好宝儿,交给你,爹爹也能放心。” 玉清落以前对他不屑一顾,如今倒是对于玉建达,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改观。 她也没想到,上次在大殿之上,他是抱着如此心态的。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帮她说话,只不过这样的帮助,在玉清柔说的那些似是而非满门抄斩的话后,还是转变成了利剑刺进她的血肉里,踩中她的痛处。 玉宝儿很难过,这像临终遗言一般的声音,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玉清落将玉宝儿拉起来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建达,“你放心,宝儿以后交给我,你可以安心的。” 陈姬心一听这话就不对劲了,猛地尖叫一声,“玉清落你什么意思?你,你真的不打算救,救老爷了?” 玉清落嗤笑,“怎么救?如何救?陈姬心,收起你的无知别再大叫大闹了。是,玉大人是可以做换心,可是风险大,能不能成功还是个问题。” 说着,她又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还有,你以为换了心脏玉大人又像以前那样当官做主,成为整个玉府的顶梁柱,给你赚钱让你过夫人的生活吗?告诉你,别做梦了,他换了心脏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当官,不能支撑府中经济。甚至,还需要大量的银子来买贵的要死的药,维持他的身体,还要细心的人在旁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如此,你还觉得府中的下人给他换心脏是合适的吗?” 陈姬心倒抽了一口凉气,躺在床上?一辈子? 那她,那她们母女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玉,玉清落,你……你是存心的。”陈姬心盯着她嘴角的那一抹笑,顿时声嘶力竭了起来,“你就是为了报复六年前的事情,你恨我给于作临报信,把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他,让他知道他那个红杏出墙的妻子还活着。所以你心存恶意,你如今回来就是复仇的,你巴不得我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是不是,是不是?” 玉清落冷笑,“我确实巴不得你们生不如死。” “玉清落,你不是人。老爷是你爹啊,你亲生爹爹啊。就算是宝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都还是原谅了老爷,还想要他继续活下去。你爹就做错了那么一件事,可他也疼了你十六年啊,你就不能看在那十六年的份上,原谅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救救他。” 玉清落真是佩服她的神逻辑,“陈姬心,宝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你们造成的,你们也别赖在别人的身上。至于我嘛,抱歉,我这人爱记仇。你们怎么对待我,于作临怎么对待我,六年前受的那些痛处,那些让人终身难忘的经历,我都会一一的还回去,而且是……加倍。” 陈姬心陡然倒退了一步,倏地高喊,“你们听到了吧,她承认了,她承认她就是玉府的大小姐了,她承认她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要报复我们,你们出来吧。” 玉清落微微眯起眼,就见一旁的柜子忽然传来哗哗的声音,随后,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们都听到了? 两道身影都显得有些修长,只是前面出来的那道有些急切的身影略略的发胖了一些。 而身后的那名男子,却是风度翩翩,步伐稳稳当当,姿态优优雅雅的。只是,在露出来的那张脸上,却写满了担忧,那双好看的双眸,有些深邃幽暗又带了丝无奈的看着玉清落。 玉宝儿整个人都怔住了,有些傻傻的站起身来,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唇角微张,“三,三王爷,右相。”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急切的步子在踏出衣柜之后,又装模作样的慢了下来。眼神幸灾乐祸的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眉心微挑。 陈姬心三两步的走到了三皇子的身旁,指着玉清落充满恶意的开口,“王爷,右相,你们方才都听到了,这个玉清落,确确实实就是六年前因为红杏出墙被于府赶出去的女子,是给我们玉府带来耻辱的女儿。这样不贞不洁还满口谎言的女人,怎么能够嫁入皇家?怎么能成为皇家的媳妇?” 三皇子又是挑了一下眉,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便打开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没有风流倜傥的模样,偏偏要装出玉树临风的姿态,东施效颦,丑的要死啊。 怪不得呢,她还奇怪了,今日的玉清柔怎么会这么安静?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还如此善解人意,几次三番的表现出来对玉建达的关心和爱护。 她记得上次在大殿上,她可是不顾陈姬心嘴角红肿面目不堪了,还要求她母亲来顶罪受罚的。 好吧,一开始她以为玉建达是玉清柔的靠山,她为了今后的生活只能暂且忍气吞声的让她把人给救回来。 可如今看到离子帆在,她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是要在心上人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贤良淑德,至情至孝的样子啊,真是……难为她了。 “青姑娘……哦,不对,或许本王应该叫你玉姑娘。”三皇子打着折扇摇了两下,得意洋洋的样子,“玉姑娘还有何话好说?刚才本王和右相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确实说了因为六年前的事情,希望玉家和于府的人生不如死啊。” 玉清落不声不响,只是抿着唇站着。那模样就像是被当场抓包又无话可说的憋屈样。 看在三皇子眼里,让他更加得意起来,“想不到被外界传说医者仁心的青姑娘,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如此女子,怎么就配得上我五弟?况且,你还是一个嫁过人的妇人。” 玉宝儿的小手紧紧的捏了起来,愤怒的瞪着三皇子。 三皇子一对上他毫无杀伤力的眼神,顿时就乐了,“哎呀,说起来这事还要感谢玉公子啊。若不是你心地善良,挂念着你父亲的病情。以青姑娘这种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性子,恐怕还真的不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让我们听了这么一场精彩的对话,啧啧啧,玉公子,你功不可没。” 玉宝儿身子陡然僵住,随即几不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玉清落眉心一拧,手掌放在他的肩头重重的一压,将他的颤抖全部压了下去。 下一刻,她微微弯下腰,凑近玉宝儿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你怕什么?难道你觉得时至今日,姐姐还会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可是姐姐,要不是我……”玉宝儿终于明白为何修王爷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锐利和不赞同,是啊,他这样心软的性格,根本就不成气候,而且还总是会连累姐姐。 玉宝儿心中愧疚,下一瞬,猛地扭过头死死的瞪着床上的玉建达。 后者怔愣的眼睛,费力的睁着双眸,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被玉宝儿这么一瞪,才陡然回过神来,他僵硬着脖子扭头去看陈姬心,心绪大乱,“姬心,你,你……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做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陈姬心被他看得还是有一些心虚不安的,可是一想到玉建达命不久矣,便梗着脖子吼了回去,“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你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你自从那天从赛场回来以后,眼里心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女两个?你不是心理充满了对玉清落的愧疚吗?不是觉得我们虐待了宝儿吗?不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已经过世的原配夫人吗?那正好,反正你的病也救不回来了,干脆陪你那短命的夫人去吧。” 玉建达震惊大憾,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心口像是有口血不断的往上涌似的,一直一直的折腾的他几欲昏死过去。 玉清落眉心一拧,忙两步走到床沿,手中的药物拍进了他的嘴里,低喝道,“咽下去。” 玉建达愣了一下,莫名的听话吞下了药丸。那股郁结的情绪不可思议的散去了,他顿了顿,随后老泪纵横的看着玉清落,“我,我对不起……你。” “这事和你无关,我心里清楚。”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玉宝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姐姐……”玉宝儿声音里还有丝脆弱存在,刚刚,如果不是姐姐出手及时,爹是不是就要在那一刻……离他而去了? “宝儿,你爹爹的病是真的。他确确实实身染重病,很难根治。我想,你爹爹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陷害设计我。你别多想了,这事和他无关,也和你无关。你很善良,虽然这是你的弱点,却也是优点,凡事有利有弊,姐姐现在不还是没事吗?他们想要陷害我,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功呢。” 玉清落压低后的声音总是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感觉,玉宝儿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便看到玉清落站起身,重新面向了表情阴郁的三皇子。 “三王爷,你刚才说,我承认了我是玉府的大小姐玉清落?” “哼,怎么,你到了现在还想狡辩不成?”三皇子冷哼一声,“本王和右相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到父皇面前,也是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这一次,可别再想别的借口蒙混过关了。” 说罢,三皇子看向一旁的离子帆。 离子帆笑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没听到 “本相没听到青姑娘承认什么,倒是听到了青姑娘为救玉大人殚精竭虑,可到最后,反倒是被玉夫人污蔑为居心不良。” 右相缓缓的一撩袍子,含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眸光轻挑,带着说不出来的万种风情。 “一开始本相还觉得奇怪,这玉夫人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在玉大人生命垂危之际不思办法救人,反而在耍阴谋诡计。唔,不过方才听到玉夫人对玉大人说的一席话,本相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玉夫人对玉大人许久之前便已经不满了,巴不得玉大人出事陪他已经过世的原配夫人。” 右相不管众人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 “如今,本相心里倒是有个疑问了。玉大人忽然之间病倒,是不是和玉夫人有关呢?毕竟玉夫人有了杀人动机了,而且玉大人病的实在是蹊跷……青姑娘,这玉大人的身体里,可有检查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不如说,毒药什么的?” 玉清落想笑,这个离子帆啊,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和夜修独想必,还真是彼此彼此啊。 她貌似思索了一下,蹙眉道,“右相这么一提醒,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从未见过如此霸道诡异的毒药,要想知道有没有,还得找个机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再检查一遍才成。” 玉清落轻柔的语气一响,立刻拉回了其他几个瞪目咋舌的人的视线。 三皇子面上的笑意和得意已经维持不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离子帆,怒道,“离大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离子帆不是对玉清柔又意思吗?不是传闻他和玉清柔不久之后便要成亲了吗? 这一次,陈姬心母女把他请过来,不是为了助阵,多一层的把握吗? 陈姬心和玉清柔也没料到,离子帆不帮着她们也就罢了,此时此刻,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设计陷害她们。 玉清柔表情凄楚,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今日离子帆二话不说答应过来就是想给她出一口气的。她能理解上次在大殿之上自己挨打时候离子帆的沉默,毕竟在皇上面前,且修王爷和那个什么摄政王祈太子二皇子都帮着玉清落说话,纵然是右相,也没办法保住她。 可离子帆对她和母亲很好是不争的事实,以前明明很维护她们的,甚至因为她们受了委屈而不惜宝王爷,递了折子参了夜阑平一本,让他被禁足。 可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啊,为什么他的心完全不在自己这边了? 难道,上次的那个流言蜚语是真的?他喜欢上了玉清落了? 不会的,玉清落年纪大,又有孩子,以前还是于作临的妻子,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魅力去迷惑住别人? 陈姬心尖叫起来,“子帆,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离子帆皱了皱眉,以前他就不喜欢陈姬心叫自己的名字,可那会儿看在她是清落母亲的份上,并没有多说。可如今再听到他这样的称呼,心里更是厌烦的很。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陈姬心猛地一咯噔,心里居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明明是那么温和优雅的一个人,她居然觉得此刻这人全身散发着的冷意能让她心尖儿都在打颤。 “玉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本相直呼其名了?” 陈姬心又是一吓,不由的往三皇子的身后藏了藏。 玉清柔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盯着离子帆看了半晌,又盯着玉清落看,心口的那股子怒意越长越是厉害。 这个狐媚子,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她凭什么勾搭右相,凭什么抢走她的男人? “右相……”好半晌,玉清柔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柔柔弱弱的走到离子帆的面前,轻声道,“右相,我娘亲心直口快,说话有所唐突,右相莫怪。可上天明鉴,娘亲真的不会害爹爹的,我们娘两只有爹爹可以依靠,彼此间的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呢?” 玉清落嘲讽的笑,哎哟,能不能稍微换一个方式来哭诉委屈啊? 没看到离子帆紧紧拧起的眉头满脸的不耐烦吗?啧啧。 不过这三皇子,倒是一派的怜香惜玉表情,想必玉清柔娇弱的模样让他很适用。 “右相,你是百官之首,更是父皇倚重的重臣,每说一句可都是百官的表率,哪里容得你这般的颠倒是非黑白?这种行为要是传了出去,被百姓知晓,被父皇听到,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当这个受人敬重的相爷吗?你想要毁掉自己的苦心经营和声誉吗?” 三皇子义愤填膺,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正义愤恨的模样。可天知道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候那扭曲的表情有多么丑陋? “三皇子,本相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然会为自己负责。倒是三皇子要掂量掂量清楚,在百姓当中,到底是本相的话可信,还是三皇子的话更加让人信服。” “你……” 离子帆嗤笑一声,今日他原本便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陈姬心碰到他时他也急于避开。 可当他听到三皇子也在时,眉心便不由的直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陈姬心这样的人,什么时候竟然和他勾结在一起了?这两人狼狈为奸绝对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果然,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设计清落。 离子帆无比的庆幸他来了,否则清落一个人孤立无援,该如何是好啊? 这个时候在她身边,别说是右相的声誉和经营多年的成就,只要能为她扫平障碍,更多的东西,他都可以丢掉。 纵然,清落忘记了他,纵然,清落已经再度有了喜欢的人,他也无悔。 玉清落心中百味杂陈,离子帆的感情,她无法回报,可偏偏又无法告诉他,当年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如今这具身体里面,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一个和他从未有过交集的灵魂。 抿着唇,玉清落不敢对上他的眼神,转而看向三皇子。看着他涨红的脸色,她倏地笑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退一万步说 “三王爷。”玉清落给自己端了一张椅子坐下,身子斜斜的靠在桌沿,慵慵懒懒的斜靠着,“有个问题指教一下。” “你到现在还想狡辩什么?”三皇子给了陈姬心母女一个安心的眼神,嗤笑出声。 玉清落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桌子对面的离子帆。后者对着她笑了笑,双眸熠熠,光彩照人。 玉清落忙端起另外一杯水抿了一口,挪开视线看着三皇子,“请问三皇子,从头到尾,我有说过我是玉家的女儿吗?我有叫过玉大人一声爹,还是有叫过陈姬心一声娘,或者说,叫过玉清柔一声妹妹?” 三皇子一愣,随即冷哼,“你也不用强词夺理,你方才可是清清楚楚的说了,你对玉府怀有仇恨,你恨不得玉府的人生不如死。既然这般怨恨他们,自然不会叫他们爹娘了。” “哦……”玉清落拉长了声音,“也就是说,我没承认过我是他们的女儿了吧。既然如此,三皇子到皇上面前要如何说?唔,说自己仅凭着我几句话就推测出我的身份?唔,说因为我对玉府有深仇大恨就认定我是玉府六年前死去的女儿?唔,这种无凭无证毫无说服力的说法,皇上会相信吗?” 三皇子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了,这女人强词夺理的本事,真的是登峰造极了。 “证据,证据就在你背上,你背上有小时候留下来的疤,只要一看便知。”陈姬心又跳出来,指着她大声的说了一句。 只是一看到玉清落冰棱般的视线射过来,陡然尖叫一声,又缩回到了三皇子的背后去了。 三皇子闻言,眸子微微的眯起。 玉清落真的想笑了,“玉夫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知啊,上次在大殿上你是没有吸取到教训吗?上次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你看看,有谁能够搜我的身?” 三皇子抿着唇,这确实是个难题。这女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会变成天雨国身份尊贵的公主,就算是蒙贵妃身边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对她做出这等侮辱人的事情。 玉清落又抿了一口茶,恩,她现在觉得心情实在是好。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能够搜我的身。可是三皇子,你确定我背上确实有伤?” 三皇子眉心一拧,便听到她越发肆无忌惮的声音,“若是在我背上没搜到伤口,你觉得皇上会不会雷霆大怒?你觉得天雨国的二皇子会不会善罢甘休?你觉得修王爷会不会和你死磕到底?” 看着他陡然下沉的脸色,玉清落嘿嘿的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样,“好吧,那咱们再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确实就是玉家的女儿,以前身上也确实有伤疤。可是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个伤疤现在还留着呢?” 玉清柔大概也是被她咄咄逼人的姿态以及三皇子阴晴不定的脸色刺激的有些失控了,想也不想的便开了口,“以前大夫说过,那伤疤永远都去不了了,会留一辈子。” “哎哟,你别搞笑了行不行?”玉清落还未开口,一直默默无闻的倚在门边充当透明人的金琉璃实在忍不住了,开口便是柔媚的声音,“玉清柔,你们以前找的是什么大夫?咱们青姑娘又是什么大夫?别说一个小小的伤疤,就算你的腿断了,她也能给你接上去,一点伤痕都没有,你信不信?” 玉清柔脸色大变,猛地倒退了两步。 三皇子脸上的镇定哪里还维持得住?是啊,玉清落是谁?鬼医啊,手段了得医术不凡。听说她能自制美白养肤的药膏,连太后都爱不释手,最近脸上确实看起来光滑洁白不少。 这样的东西都能弄出来,祛疤的药膏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证据……作为证人的离子帆又明显的站在她那一边的。 该死的,离子帆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是,他一个人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让玉清落吃亏。所以离子帆在一旁时,他还是信心满满的,也绝对有把握能够让父皇信服自己。 毕竟这个右相,原本就是整个风苍国长久以来最为年轻有为的相爷,又是父皇看重百姓维护的人,他说一句话,都能顶上自己十句了。 可为什么……偏偏他是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 玉清落知道三皇子需要消化,反正她也不急,也不怕。就算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她也无所谓的。 更何况,整个皇宫甚至是当初在大殿上的那些官员女眷,但凡想的深入一点的,都能猜得出她的真实身份。可那么多精明的人,又有谁站出来非要戳穿自己不可呢? 当日大殿之上的情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不管她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可她现在是天福公主,有天雨国皇室的庇护,就连作为她未来夫君的修王爷都不在意,他们做什么去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呢? 也就只有陈姬心这种没脑的人,才会想到这么无知的方式来陷害自己。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又喝了一口茶,感觉三皇子笑话的差不多了,又恰到好处的提了一句。 “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呢。这玉府和三皇子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今日怎么就偏偏去请了三皇子过来戳穿我的身份呢?唔,难道是看重三皇子耿直冲动的性子?玉夫人怎么没去请宝王爷太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呢?难道他们今日没有上街,玉夫人你碰不到?” 陈姬心和玉清柔的脸色同时煞白。 三皇子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冲动,可玉清落都点到这个份上了,他若还是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该死的,他好像,大概,可能,估计是被人设计了。 三皇子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给自己下个台阶。门外却忽然缓缓的走进一个人,对着他,离子帆,玉清落几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第四百八十四章 等她说完 “奴婢给王爷,相爷,公主请安。” 那人微微的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人叩拜了下去。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到玉宝儿骤变的脸色。那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可是很快又镇定下来,对着玉清落一笑,恢复了镇定。 玉清落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玉宝儿见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害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金琉璃却挺直的腰背走到她身旁,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这女人我倒是见过,好像是宝儿被关期间,监视看管他的丫鬟,叫……秋兰。”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宝儿的神色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看管宝儿的秋兰?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起,看宝儿的反应,这个秋兰想必在监视期间没少欺负他。否则以宝儿的性子,连对陈姬心母女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神情,偏偏在那一瞬间竟然害怕起了这个秋兰。 她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秋兰,倒是想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屋子里顷刻间安静下来,不止是玉清落,就是陈姬心和玉清柔两人,也没料到原本在外边做事的秋兰,会突然闯进来。 陈姬心的脸陡然沉下,上前一步喝道,“秋兰,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随随便便进来的?惊扰了三皇子,你担当得起吗?来人,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拉出去。” 门外很快出来两个人高马壮的家丁,其中一人,便是当初在追赶玉宝儿致使他上错夜浩然马车的梁九。 看到屋子里的秋兰,就连梁九也不由的怔了一起。 奇怪,他们方才都是守在院子外面的,这院子里面除了原本伺候玉建达的丫鬟仆人之外,便只剩下陈姬心的心腹丫头了。秋兰这样的二等丫鬟,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混进屋里面去的? 金琉璃挑了挑眉,她站在门口,自然看得到秋兰进来时候的手段的。不过她也好奇她想做些什么,看她偷偷摸摸进院子,说明并不是得了陈姬心的吩咐要来对付玉清落的。 唔,那她想做什么? 几人心思各异,玉清柔大抵也觉得这个秋兰出现的有些怪异,很不妙的感觉。当下对着梁九使眼色,让他赶紧的把人给弄出去。 梁九同另外一个男人进来,匆匆的给三皇子见了礼,抬手便来抓秋兰的手。 秋兰吓得惊叫起来,忙嗖嗖嗖的跪着往前几步,大呼道,“三王爷救我,奴婢有事禀告,是关于三王爷的。” “住手。”三皇子一听,眸子陡然扫向梁九。 梁九惊了惊,上前的步子硬生生的给停住了。 陈姬心和玉清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蹙眉。 “你刚才说,有关本王的事情要说?”三皇子垂了眸,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子,声音阴沉,“快说。” “三王爷,这丫鬟神志不清,是我们的人没看好她,让她惊扰了三皇子,我这就……” 三皇子冷哼一声,“神志不清?她哪里神志不清了?”方才的礼仪可是大方得体,正常的很呐。 陈姬心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是玉清柔聪慧,忙对着三皇子福了福身,轻声细语的开了口,“王爷,秋兰以前是伺候宝儿的。宝儿曾经有过疯病,秋兰常年接触下来,有时候说话也是疯疯癫癫的,她确实不太正常。” 玉清落‘噗嗤’一声笑了,“玉清柔,要说一个人是不是得了疯病,好像没有人比我这个做大夫的更有说服力吧?” 玉清柔怔了一下,唇瓣陡然咬紧,随后凶狠的瞪向她。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要不是她莫名其妙的再度出现,她如今已经是右相夫人,身边有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了。 如今她们母女不过是要处置玉府的一个小小丫鬟而已,她竟然也想要掺一脚。 秋兰听到玉清落这般说,忙转了个方向,抬起头殷殷的对着她磕了两次,这才有些痛心疾首的开了口,“多谢青姑娘帮奴婢证明清白。其实一直以来,小少爷根本就没有疯病,奴婢照顾了他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说着,扭头看向了宝儿,眸子里满满的歉意,“小少爷,对不起,秋兰以前冒犯了。可秋兰只是个奴婢,为了活命,实在是身不由己,逼不得已才会看着你不让你乱跑。如今小少爷总算是苦尽甘来,不再受制于人了。” 玉宝儿愣了一下,原本厌恶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只是依旧对秋兰充满了戒备,大概是这么多年来的折磨,确实让他怕了。 秋兰点到为止,不顾陈姬心母女铁青的脸色,又回过头来看着三皇子,声泪俱下。 “王爷,秋兰助纣为虐多年,在夫人和二小姐的吩咐下做错了许多事。这些年来一直受着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只是苦于求救无门,只能在地狱里挣扎着。可是现在,有些事情确实让奴婢忍受不了了,若是不说,那这事牵连甚广,不但害了玉府,还会害了三王爷,修王爷,右相,以及天福公主,到时候,奴婢就真的罪虐深重了。” 玉清落想,这个秋兰确实是个会说话的,拉拉杂杂的唠叨了半晌,虽然没有说到重点,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大仁大义之人,更加挑起了三皇子的兴趣。 果然,三皇子一听事情会害了自己,立马上前一步,直接抓着秋兰的手臂把她给提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本王说清楚,谁要害本王?” 玉清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当即便想上前拍死秋兰。 可刚走了一步,跟前便挡了一道身影。 金琉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道,“二小姐这般性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等秋兰都说完了再来办嘛。玉夫人方才也说了,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了三王爷,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玉清柔脸色一白,就见秋兰深吸了一口气,眼角阴阴的瞥了自己一眼,唇角微张。 第四百八十五章 证据自然有 “王爷,今日之事,其实都是夫人和二小姐的诡计。” 今日之事?三皇子皱了皱眉,她是指他出现在这里并且和玉清落对上的事情? 秋兰的手臂从他的手掌中挣脱了开来,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小步,免得他再度情绪激动来抓自己的肩膀。 “王爷,奴婢在这玉府当中当了许多年的下人,对府中之事知之甚详,对府中的地理位置也了解的十分清楚。昨日上午,奴婢从外面回来,却发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子在府中走动。近来玉府正值多事之秋,奴婢怕有人想要接机使什么幺蛾子,便打算去找夫人,把这事告知夫人。” 玉清落抿了一口茶,告知陈姬心?这种事情,似乎去告诉府中护院头领梁九更加方便迅速,也更加有效吧。这个秋兰,想必当了多年的二等丫鬟,立功心切,才打算亲自去面见陈姬心的吧。 陈姬心脸色煞白,昨儿早上来的那人……被秋兰看到了? 该死的,那人不是说自己武功高强,没人知道她出现在玉府的吗? 大抵是感受到了陈姬心凶狠恶毒的视线,秋兰缩了缩脖子,忙垂首继续说道,“可是就在奴婢抄小路去往夫人的院子时,却在经过大小姐曾经住过的那间废弃的院子时,听到了夫人的声音。奴婢觉得好奇,便想去看个究竟,想不到里面却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奴婢怕极了,可又忍不住,便悄悄的进了院子,藏在了窗户底下。” 玉清柔瞳孔一缩,当时,当时秋兰在外边?那她们所说的话,她岂不是都听到了? 玉清柔眸中呈现出焦虑的神色,几次想要打断秋兰,可偏偏面前的金琉璃像是一堵后背长了眼睛的墙一样,挡在她的跟前,让她连半步都踏不出去。 秋兰的声音还在继续,“奴婢听到,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说,说夫人若想要对付天福公主,就得和跟她们合作。奴婢当时惊恐不已,对付天福公主?夫人怎么能去伤害公主呢?那岂不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吗?” “奴婢怕极了,缩在窗户底下动弹不得,却也听到了她们接下去的计划。那人说,只要夫人上街见了小少爷,告诉他老爷病重,小少爷是个孝顺的人,必然不会不管不问,而他的身边正好有名满天下的鬼医,一定会一块带过来的。” 玉清落笑了一声,这秋兰话里话外,似乎颇有讨好她的意思啊。怎么,觉得在玉府已经是强弩之末,想先对自己示好,免得她和她算玉宝儿的那些帐吗? 秋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那人还说,只要天福公主过来了,夫人可以趁机发难,误导公主说出不该说的话。如此,便可以在皇上面前告公主一状,说公主欺世盗名,蒙蔽皇室,顺便让修王爷面上蒙羞。可是,仅仅凭借着夫人玉夫人的身份,是根本就没法子见到皇上,也没办法让皇上相信她的话的。” 三皇子瞬间明白过来她的话,是啊,陈姬心想要对付玉清落,必然要有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帮衬着才行。而那个人,就是他。 秋兰看三皇子的脸色不善,有些心惊胆颤,想要停下,可三皇子却陡然抬高了声音,道,“继续说。” “是。”秋兰忙低头,“那人告诉夫人,三王爷今日下了朝后会去东门的玉饰铺子,夫人只要去那里,就能碰到。那人还说,三王爷性子冲动,容易被夫人掌控……” 三皇子表情阴沉沉的,好一个容易掌控啊。 “这么说来。”听到这里,离子帆优雅的将茶杯搁在了桌子上,笑着问道,“本相也在那人的算计当中?” “不……”秋兰摇头,“那人只是要夫人把王爷安排在暗处,相爷来此,可能……可能是夫人小姐自己的意思,奴婢猜想,夫人小姐是想要在相爷的面前败坏天福公主的名声。” 顺便塑造一下玉清柔温柔可人的高贵形象,唔,一举两得,不错。 玉清落撑着手,笑眯眯的盯着脸色气得通红的玉清柔。可惜啊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她们母女两个真的按照那人说的去做,说不准,她们还真的会再度闹到皇上那儿去。毕竟没了离子帆的制衡,三皇子远远要比现在嚣张无礼的多。 “秋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教你说这些的?你这样编排我们,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玉清柔表情阴狠,可一看到离子帆看向自己时,又变得痛心疾首起来。 “秋兰,玉家待你不薄,我们母女两个也从不曾亏待你。你这样恩将仇报,不怕天打雷劈吗?”此时此刻,玉清柔说话还是保有半分清醒的,“哈,你是不是看到我爹爹病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玉府要倒了?你觉得玉府已经靠不住了是不是?所以你临阵倒戈,你被人收买了,对不对?” “呵,还陌生的女人?你竟然编造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你怎么就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玉清落叹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演戏? 三皇子蹙眉,玉清柔的话,也不无道理。况且秋兰方才说的,和玉清落先前所说十分相像,并不能排除她们两个同一个鼻孔出气。 三皇子摇摆不定,玉清柔立刻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秋兰,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随时都会为了钱财背叛主子的狗东西,你觉得你说的话可信吗?这里都是聪明人,谁会相信你说的那些废话?” “是啊。”玉清落懒洋洋的接口,“说这种话,又没有依据,确实没人会相信的。” 玉清柔一愣,三皇子也诧异,玉清落居然会赞同玉清柔的话? 只有离子帆,继续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本就光泽柔嫩的唇瓣,笑着等下文。 秋兰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和决绝之色,“我说的这些,自然不是空口白话的,我有证据。”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来了好多人 证据? 哟,这下子真的有好戏看了,果真是有证据的。 玉清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秋兰,“既然如此,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吧?” 秋兰被她压迫性的模样看的浑身一抖,可却没有按照她的吩咐起身,踟蹰了半晌,随即狠狠的咬咬牙,豁然抬头道,“公主,奴婢有一事相求。” 怎么,看证据还要先谈条件? “你说。”玉清落没开口,三皇子已经不耐烦的出声了。 玉清落恼恨的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这会儿倒是反应快了,嘴巴是装了弹簧了吗,开合的那么快。 秋兰回头看了陈姬心母女一眼,低声道,“奴婢在玉府多年,一直听从夫人和二小姐的话办事。如今是实在忍无可忍,才会跳出来指认夫人和二小姐的。奴婢知道,今天说了这样的话,奴婢在玉府是万万呆不下去了的,夫人和二小姐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奴婢的。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奴婢还有一瞎眼老父呆在家中无人照顾,奴婢不忍离他而去。所以想求公主,真相大白之后,让奴婢离开玉府。” 陈姬心和玉清柔瞳孔一缩,好啊,原来她是打得这样的主意。 “秋兰,你果然早就和玉清落勾搭上了是不是?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东西,你……” “你能不能闭上嘴?”金琉璃觉得烦的不行,猛地一挥手便打断了陈姬心的暴跳如雷,“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词儿了?还有,人王爷公主相爷都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陈姬心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吼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一个下人说话不成?” 金琉璃一挑眉,嘴角轻抿妩媚的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整个屋子都黯然失色了起来。站在她身旁穿着华衣美服的玉清柔和她一比,瞬间就不能看了。 就连闻声看过来的三皇子,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方才她怎么没有发现,玉清落带过来的这个丫鬟穿着的女子,居然美得如此勾人心魄? 只有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金琉璃这样笑,表示她已经生气了。 果然,下一刻,金琉璃弯了弯手指,陡然捏住陈姬心的手臂狠狠一提。 “啊……”杀猪般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玉府,就是吃了玉清落给的药已然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的玉建达,也经不住他这样的声音,又幽幽的睁开了眼。 陈姬心冷汗直冒,扶着手差点跪到了地上去。 金琉璃拍了拍手,风情万种的勾着耳边的一缕发丝卷着玩儿,“现在,你还觉得这里轮不到我说话吗?” 陈姬心哪里还敢说话?这人说动手就动手,力道那般大,而且速度十分的快,分明就是个练家子。 更可悲的是,这是在她的地盘上,而三皇子等人,更是连句话都没说。 秋兰瞪大了眼睛,身子猛然抖了抖,心中直泛冷意。她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那些要求,是不是不该提? 可是不提,她确实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她是个聪明的人,很清楚玉府如今的状况。上次夫人和二小姐回来时脸颊肿痛,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的打过了,虽然老爷他们什么都没说,可当初在赛场大殿的人那么多,风言风语总会传到她的耳朵里的。 从那个时候,秋兰就知道,以陈姬心和玉清柔的性子,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也绝对会卷土重来再度对付大小姐的。可她更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身份地位都要远远高于老爷,连于作临都斗不过她,就凭她们母女两个,就更加别提了。 若是输了,大小姐心善饶过玉府也就罢了。可万一她不肯轻易罢手呢?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 秋兰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计,如何脱离玉府,拿了自己的卖身契离开这里。 可她无意间碰到过悦心,看到她过的风光靓丽,明明是个十分蠢笨的人,可日子却要比自己滋润百倍,身边甚至还有一个英伟不凡的男子在小心的护着她。是了,跟着大小姐,住在修王府,生活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秋兰便也动了这个心思,想要离开玉府,跟着玉清落,过好日子去。 她在寻找机会,却不想,机会来的这么快。 玉清落一直不出声,只是抿着唇轻轻的笑着。 倒是三皇子忍不住想要赶紧的去看证据,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没问题,赶紧的把证据拿出来。” 秋兰没听到玉清落说话,还是有些不乐意,可也知道凡事适可而止。当下便微微颤颤的站起身来,轻声道,“证据不在这里,请王爷公主相爷大人随奴婢这边来。” 玉清落冷冷的睨了三皇子一眼,起身跟了上去。 陈姬心和玉清柔大概看到大事不妙了,想走,可金琉璃眼明手快,一手一个抓着便一同跟了上去。 玉府的下人看这阵仗,再看三皇子铁青的脸色,压根就不敢上前来。 玉宝儿左右看了看,还是乖巧的留了下来,照看醒过来却双眸悲痛的玉建达。 玉建达已然说不出话来了,或许心中已经绝望,或许身子不允许实在无力。他只是动了动唇瓣,艰难的抬起手,放在玉宝儿的手背上,对着他张了张嘴。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 而玉府的大厨房里,却热闹非凡。 秋兰指着高高的碗柜的方向,目光坚定,“证据就在这里面。” 三皇子抿着唇,亲自动手,上前推动了一下碗柜。可那柜子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 “这柜子十分的重,一个人推不开的。”秋兰小声的提醒。 三皇子瞪了她一眼,立刻让人去玉府外边叫自己的手下过来。 不大一会儿,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便脸色发白的跑了过来,身子抖抖索索的,一跑到他们跟前,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几人的面前,“王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好多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落款是谁? 来了好多人?不止是三皇子,就是离子帆和玉清落,也不免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是那个指使陈姬心有所作为的幕后之人吧? 想到这里,玉清落还是有些跃跃欲试兴奋不已的。 然而,金琉璃却对她挑了挑眉,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玉清落眉心一拧,感情琉璃知道外边来的人是谁? 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是她心里想的那样了。 玉清落略略的有些失望,而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又传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以及刀剑环佩的叮当声。 三皇子还来不及向那小厮问清楚,便见一大堆的官兵整齐划一的站在了厨房门口,那冷肃的表情,惊得整个玉府的下人都脸色发白了起来。 三皇子一看官兵身上穿着的服饰,脸色顷刻间沉了起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三皇子的话音刚一落,几人就见一个模样稍显平淡年纪中等穿着京兆尹服饰的男子一晃一晃的走了进来。 看到厨房内的情景时,中年男子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缓慢的行了个礼。 “下官京兆尹李泽见过三王爷,相爷,天福公主。” 李泽? 玉清落想起来了,叶筹因着阿福的事件,被皇帝当着流云国太子的面给降了职,听夜修独说,新上任的京兆尹,确实是姓李。 难道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人看起来……行动迟缓有些漫不经心的,很像一只……圆滑的老狐狸。 只第一眼,玉清落便对这个李泽下了判断。 “李泽,你来这里做什么?”三皇子不满事情就这样被打断,他此刻心里已经认定了有人在设计陷害自己,证据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看到了。 可这个李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他该不会是有所图谋吧。还是说,他和陈姬心母女是一伙的? 李泽又是微微的躬了躬身,动作虽然缓慢,可却一丝不苟,恭恭敬敬。 “下官身为京兆尹,带着下属过来,当然是为了办事。” 说罢,他抬手一挥,往外边进来三四个官兵,吩咐道,“把那个碗柜推开。” 在场的人都不由的大惊,这李泽才刚刚过来,怎么会知道那个碗柜后面有东西? 三皇子脸色更是大变,心下更加确定李泽是来毁坏证据的。袍子一摆,三皇子两步便挡在了那个碗柜的面前,寒声道,“李泽,这是玉大人的家,玉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里轮得到你无缘无故来此放肆。你来办案,可有父皇的手谕?” 李泽挑了一下眉,态度依旧和善,“三王爷,下官是接到他人举报,说玉夫人和玉家二小姐与他人勾结,试图谋害天雨国天福公主,而证据就在厨房碗柜之后。事态紧急,下官身为京兆尹,职责便是维护我风苍国帝都安全,怎么能让天福公主在天子脚下受到如此侮辱,这事若是传出去了,损害的还是风苍国的荣誉,也破坏了风苍国和天雨国的和睦往来。权衡利弊之下,下官才会出此下策,先行保护公主安危,回头自然会亲自前去向皇上请罪。下官相信,皇上会体谅下官权宜之计的。” 三皇子愣了一下,这李泽是来对付陈姬心母女的? 李泽看他愣神,一挥手,立刻让官兵去推碗柜。 直至嘎嘎嘎的沉重声响起,三皇子才陡然回神,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可他还是防着李泽,干脆站在前面,待那几个官兵在秋兰的指示下再度推开面前厚重的墙面后,第一个踏进了碗柜后面的密室之内。 此刻的陈姬心和玉清柔已经脸色惨白了,盛怒至极的视线狠狠的剜向了秋兰。 秋兰身子惊了惊,看到其他人都进去了,也跟进一块闪身而入。 整个密室并不大,东西也不多,一眼看去一目了然。一个角落里安放着几个箱子,箱子的外面,散落着几串珍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 玉清落离子帆三皇子等人被拦在了最外边,李泽一向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看到那几个箱子时眼里闪过一道金光。 虽然很快很迅速,可还是被玉清落看到了。 这里李泽,看起来好像也是有打算的,心里应该也另有目的吧。 三皇子恼恨,站在外边叫了起来,“李泽,你干什么?让本王进去。” “王爷,下官在办案,请王爷在一旁稍候。”说罢,李泽直接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箱子。 他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到他看着面前的箱子在鼓捣着什么。 直至……他转过身来,手上拿着几封信时。 “李泽,那是什么?”三皇子瞪大了眼睛。 李泽懒洋洋的抽出其中一封信出来,盯着上面的文字瞄了几眼。半晌,眯起眼睛道,“这倒不像是一封信,好像是个协议……上面写着,若今日玉夫人和玉家二小姐能够让天雨国的天福公主身败名裂,那么将来玉夫人和玉家二小姐生活无忧,并能保玉家二小姐坐上右相夫人的位置。” 李泽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朝着离子帆看了两眼。 后者面色冷凝,表情不豫。看来幕后之人来头不小,也敢下这样的承诺。 李泽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玉夫人和玉小姐胆子还真不小啊,连天福公主也敢迫害。不过公主可是修王爷未来的王妃,这一迫害,可就牵连甚广了,也不知道都牵连懂啊了谁,谁会成为修王爷的对头呢?”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陡然一惊,彻底清醒了。这是有人想要利用陈姬心母女两个,一是涉及陷害玉清落,二,是要他和夜修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啊。 好狠毒的心思,这人竟然想一箭双雕。 该死的,他还上了当了。 玉清落只觉得有趣,这个李泽看起来懒洋洋的,可每说一句都点到点上了。他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帮着自己,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李大人,这协议的落款是谁?”离子帆淡淡的问。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奇怪的眼神 “魏罗光。” ????? 魏罗光?宫中的禁卫军统领?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一向淡定的玉清落,也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魏罗光,魏统领,夜修独不是说过,那是蒙贵妃的人吗? 难道指使陈姬心的人,是蒙贵妃? 不,不对,蒙贵妃昨日才找了自己,要和她结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幺蛾子让其他人有机可趁。 而且,蒙贵妃早在大殿上就见识过了陈姬心和玉清柔的性子,她那样的人,不太可能会和她们两个合作,那岂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而且,蒙贵妃不太可能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这么说来,魏统领是被别人收买了?还是说,是其他人在冒充魏罗光? 三皇子气得火冒三丈,陡然转过身,“本王要杀了姓魏的那个狗东西。”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三皇子却在走了几步后被离子帆给拦住了。他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瞪着他。 离子帆的声调平缓,“王爷,此时还未真相大白,你这会儿去,恐怕是要打草惊蛇的。” “什么意思?”三皇子惊了一下。 离子帆却不再开口了,魏罗光和清落并没有仇恨,他好端端的为何非要陷害她?唯一的可能,便是魏罗光的背后还有个主使者。 三皇子没听到他的回答有些烦躁,可出去的步子却是收了回来,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没再冲动行事了。 李泽见状,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随手翻开了第二个信封。 下一刻,瞳孔一缩,锐利的视线深深的射向了陈姬心,声音沉了几分,“玉夫人,这第二封信,本官想,还是当着玉大人和玉小公子的面说清楚吧。” 玉清落一愣,什么意思?当着玉建达和宝儿说? “李大人,玉大人身染重病,如今已是卧病在床,无法起身了。”玉清落瞥了他手中的信纸一眼,眸中多了一丝疑惑。 她的视线随即转到了陈姬心的脸上,可后者除了在事情拆穿后绝望的表情之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她疑惑李泽手上的信封,好像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似的。 玉清落不由的更加奇怪了,这密室是陈姬心母女的,有些什么她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李泽抿着唇,沉默了一下,随后将兴奋递给了玉清落,“既然如此,那公主不妨看看这封信吧。玉公子如今和公主关系匪浅,代为做主也是应当的。” 玉清落伸手接了过来,那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才是。 让玉清落错愕的是,信上所写的事情。那是一封陈姬心娘家寄过来的信,看名字应该是她的兄弟。 上面明明确确的表明,她娘家找了一个稳婆,并且送进了玉家,且在玉清落母亲生产之时动手脚,导致玉建达原配夫人在生宝儿时因难缠大出血而死。 玉清落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思想里并没有玉大夫人的印象,明明对她从来都没有感情,可知道她的死因时,双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内心深处有股浓浓的愤怒,悲伤一股脑儿的涌上来,逼得她情绪有些不稳。 站在她身旁的离子帆敏锐的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想低声安慰她几句,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伸手直接抽走了她手心里的那封信,简单的扫视了两眼,随即瞳孔一缩,陡然转身看向陈姬心。 “玉夫人,你果真丧心病狂至此。” 陈姬心愣了一下,莫名的开始害怕离子帆。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人,可视线却锐利的让人直冒冷汗。 “李大人。”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涌上的躁动,沉沉的开口,“本公主要代替玉宝儿状告陈姬心,十一年前买通稳婆在玉府原配夫人生产之时暗中使计,害死玉府原配夫人。” 陈姬心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玉清落,随后大叫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买通稳婆害死那个女人了?”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玉清落抖着手中的信,冷冷的笑着,“这信是你兄长写给你的,是从你这个箱子里找出来的,到了此刻,你还想狡辩不成?” “怎么可能?”陈姬心摇头,“这怎么可能?我箱子里根本就没有那封信,那信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没了,我箱子里根本就么有……” 她说到一半,嘴巴立刻被玉清柔给捂上了。 陈姬心这才惊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梗着脖子恨声道,“没有,我没有害她。那封信是捏造的,你们陷害我,你们全都联合起来陷害我。” 李泽冷哼一声,一挥手,沉沉道,“来人,把陈姬心和玉清柔带回京兆府,本官要彻底的审问。” “不要,不要,放开我,你们和玉清落狼狈为奸,放开我。”陈姬心嘶吼大叫,用力的挣扎起来。 可她手臂原就被金琉璃弄得疼痛难忍,再被几个官兵粗鲁的一扯,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起来,尖锐的痛处直逼神经,只是叫嚷了两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玉清柔倒是安分了许多,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自始至终也不过替自己辩解了几句而已,便一直不声不响的盯着离子帆看。 这会儿被官兵押着走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扭过头来,眼神凄楚的看着离子帆,轻轻的说道,“相爷,难道相爷一直以来都我们母女两个的好都是假的吗?如今你明明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明明听到了她说的话,可为什么还要帮着她颠倒是非黑白?你心里难道对我一点情义都没有了吗?” 离子帆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从头到尾,他就对他不曾有过情,对她们的好,不过是看在她们是清落家人的份上而已。 李泽有些不耐烦,一挥手,让官兵押着两人走了。 他随后让人拿了密室当中的箱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然而,在他走到玉清落身旁时,脚步忽然顿住了,扭过头,眸光悠长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玉清落只觉得浑身一抖,被他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亏欠 一行人又陆陆续续的走掉了,京兆府的官兵很快撤得一个不剩。 三皇子心里记着魏统领的事情,表情一直很不好看。 他抬眸看了玉清落和离子帆一眼,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过头来,阴阴的笑着,“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魏统领那人对付的重点还是修王府,哼。” 说罢,人已经转身走了。 玉清落抽搐着嘴角,好半晌才喃喃的吐出一句话来,“真是……幼稚。” 离子帆笑了起来,温温和和的,“幼稚也好,威胁不了你。” 他笑得很好看,俊朗的面容加上微弯的眼角,就像是会勾人魂魄一般。玉清落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扭过头来,暗暗的吐出一口气。 怪不得曾经的玉清落会喜欢上他,在颜值上就完胜于作临,更何况他还有一身的才华。 若她六年后先遇到他,在他如此宠溺温和的对待下,怕也是要迷恋上他的。 眨了眨眼,玉清落调整好心态,才回过头来,对着他道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清落。”离子帆无奈,“我从来就不图你的感谢,帮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说的无奈落寞,玉清落却越发的心中有愧。这个人的深情她没办法代替真正的玉清落回报,可每次他挺身而出帮助她时,她总会觉得亏欠他一般,心里总是藏着份歉意。 悦心说过,离子帆曾经为爱远走他乡,直至玉清落出事,他才重新回到帝都。且一回来,便去追寻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功名利禄,而他汲汲营营爬到如今的地位,怕就是为了和于作临相抗衡,为玉清落讨回一个公道。 这样的离子帆,她要如何告诉他……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她如何能在他重燃的希望上再让他心碎绝望一次? 玉清落不忍,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去看看玉大人吧。”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纠结,离子帆率先开了口,笑着往玉建达的院落看了看。 玉清落干笑一声,轻轻的‘恩’了一句,这才有些落荒而逃般的朝着院门口走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离子帆一直撑着的嘴角终于有些承受不住的缓缓往下,熠熠发光的眸色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将胸口一直郁结压抑的闷气倾吐而出,随后走到一旁的台阶前,不顾地上的脏污,依旧优雅的坐了下来。 远处的金琉璃看的频频摇头,这玉清落真是害人不浅啊。 玉建达的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和玉清落离开之前相比,此刻屋子里面还多了一个人。 玉清落只觉得眼熟,却并不认识。 那人看她进来,立刻恭敬的颔首行礼,“见过天福公主。” “姐姐,这是祥叔。”知道玉清落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玉宝儿赶紧站起来解释了起来,“祥叔刚刚……刚刚已经把厨房那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和爹爹了。” 玉清落眉心一挑,随即会意过来。这玉府后院虽然任由陈姬心母女两个横行多年,可府里还是有玉建达自己的人的,今日在厨房的动静不小,玉建达这边知道也算是正常。 她点了点头,上前给玉建达把了把脉。玉清落还真怕他一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承受不住,会一瞬间情绪激动的加重病情。 好在,虽然情绪确实是受到了影响,可没到严重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为了以防万一,玉清落还是给他吃了颗安神的药。 祥叔已经退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三人。玉建达此时已经没有了一点睡意,他看了看玉宝儿,又回头看了看玉清落,眸中闪着微光。 许久,放在床沿的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想去触碰玉清落。 玉清落只是皱眉,却没迎上去。 反倒是玉宝儿,忽然抓住她的手和玉建达交握在一起,轻声道,“爹爹,你要说什么?” “对不起。”玉建达吃力的开了口,感觉到三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暖暖的,让他已经冰冷心寒的身子再度一点点的涌上了力量。“是爹爹没用,不但让你们两个受了那么多的苦,还,还让你们的娘亲去的那般冤枉。爹爹……好后悔。” 玉清落想往外挣脱的手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抿着唇瓣看向追悔莫及的玉建达,沉默着。 玉宝儿又哭的稀里哗啦了起来,鼻涕眼泪糊满了整张小脸,“爹爹,呜呜……” “宝儿,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心里有负担,把你娘亲的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这么多年来,爹爹也没能好好的和你聊聊,打开你的心结,爹爹糊涂,对不起。” 玉建达也忍不住落了泪,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始料未及,也让他看清楚了许多事,脑子里曾经的那些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他瞬间觉得自己满身的罪孽,他的懦弱无能,害苦了妻子儿女。 “还好,你们现在都好了,爹爹……也死而无憾了。” 玉宝儿趴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玉清落嘴角紧紧的崩了一下,撇开视线。 “清落。”玉建达闭了闭眼,说了这么多的话,他身体上和心灵上的疲累,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陈姬心罪有应得,她有什么样的下场,京兆尹会下判断的。可是清柔……爹爹不敢多要求什么,只是,看在她也没有多罪大恶极的份上,饶她一命,好不好?只是留她一条性命便好,其他的……你,你们看着办吧。” 玉清落陡然抽回手,玉建达一愣,感受着空空荡荡的手心,心里忽然间有些慌乱。 “清落,爹爹不是,爹爹不是偏心,只是她毕竟是爹爹的女儿。我没想过要替她求情,真的,清落,爹爹只是……咳咳,咳……” 玉建达太过焦急,气息不稳,瞳孔紧缩之后猛然放大,整个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半晌,猛然一口血喷出来后,身子就如同飘零的落叶,重重的摔回到了床上。 玉宝儿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爹……” 第四百九十章 里面还有个人呢 玉清落一惊,忙推开蹲在床沿显然已经吓到的玉宝儿,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眸色冷凝。 片刻后,脸色沉重的把身上的手术包给打了开来,细细的银针刺在他身上的几个穴位上,双手在他人中用力的掐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迅速快捷,玉宝儿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全是惊惶。 好半晌,玉清落才倾吐出一口气,松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姐姐,爹爹他……” “没事,只是情绪一时太过激动,昏厥了过去而已。”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将东西收了收。 玉宝儿这才全身发软的跌回到了椅子上,苍白的小脸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房间内再度安静的厉害,玉清落也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面前的杯子。 许久,衣摆忽然被人扯动了一下,她垂眸,就见玉宝儿抬着晶亮的眸子看着自己。 “姐姐,我知道,陈姬心母女作恶太多,她们有什么下场我都不管。但是,就算处置了玉清柔,那,那暂时不要告诉爹爹行不行?爹爹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玉清落叹气,把玉宝儿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宝儿,陈姬心母女两个的命运,如今不是姐姐说了算了,你了解吗?她们今天做的事,明显是有幕后主使之人,就算姐姐放过她们,那个人……也不会放过她们的。所以,这事我没办法答应你爹爹,至于保密的问题,呵,宝儿,瞒不住的。” 这玉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玉建达只要有心打探,很快就会知道。 “宝儿,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和他好好的聊聊,婉转的告诉他,这件事情咱们无能为力,你明白吗?” 玉宝儿想了想,抿着唇缓缓的点了点头。 “至于他的病……姐姐想办法,尽量的治吧。”就当是,为了宝儿了。 玉宝儿眸子一亮,紧紧的握住玉清落的手,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 “傻瓜。”玉清落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宝儿,我知道你放不下玉府,如今陈姬心母女已经不在这儿了,你爹又这样。你现在是玉府唯一的主子,暂时先住在这里吧。我回头把悦心叫过来,让她照顾着你,好吗?” “恩,我也正想和姐姐说这事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玉建达的,玉府只要没了那对母女,也就没人敢欺负他。 玉清落又笑了笑,给了他一个药瓶子,吩咐他如何照顾玉建达,便起身走了出去。 原本坐在石阶上的离子帆不知道何时离开了玉府,只有金琉璃,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朝着她走过来。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冷哼,“替我把这玉府的管家叫过来。” “喂,玉清落,你还真把我当成你丫鬟了?”金琉璃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玉清落挑了挑眉,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两分钟。 金琉璃顶着一身丫鬟的服饰,脸色从白到青再彻底的黑了下来,半晌后气恼的一转身,远远的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回头我会让你赔偿我的。天下哪有我这样不拿工钱还任劳任怨的丫头,玉清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这么彻底的蹂躏我。” 玉清落挖了挖耳朵,琉璃这几天好像特别的唠叨,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来了,啧啧,脾气真是太恶劣了。 管家很快被叫了过来,玉清落盯着他看了几眼,那管家被她看的一阵阵的毛骨悚然,身子也经不住开始打摆子。 大小姐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眼神。 “何管家,宝儿会在玉府呆上一些时日,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玉大人的身上,府里的事情无暇多管。你是这府上的管家,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还需要你多加照应着。” 何管家愣了一下,立刻应了下来。 “还有,我不管你之前是谁的人。不过我想你到了这把年纪了,很多事情也应该看得清楚,这玉府的主子还是姓玉,京兆尹拿了你们家夫人和二小姐,能不能放出来还是个问题,你的心思也就别放在她们身上了。好好的照顾玉大人,照顾宝儿,要是他们两个再出个什么意外,修王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管家惊了惊,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如今大小姐得势,夫人和二小姐怕是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再看了一眼眸光锐利的玉清落,何管家当即不敢再有任何的心思,忙点头应下了。 玉清落又说了两句,这才让他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玉建达信任的祥叔。 想了想,她又让金琉璃去找祥叔交代了一遍。 金琉璃啧啧有声,取笑她,“玉清落,你真烦。”显然,她对玉宝儿的关心,又上升到了一个层次。 玉清落抬起手肘撞了她一下,这才微微扬着头,抬步朝着玉府大门口走去。 马车已经在那边等了好些时间了,沈鹰见她出来,当即笑了一声,掀开车帘子让她进去。 然而,等到金琉璃也想踏上车辕时,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只手,她挑着眉把脚收了回来,双手环胸看向拦住自己的沈鹰,“干什么?沈爷不至于让我走路回去吧?” 沈鹰忙摇了摇头,“我哪敢让金掌柜的走路回去啊,这不,马车里还有个人呢。” 他说的如此明显,金琉璃一瞬间便反应过来。 盯着那已经停止晃动的车帘子,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你家王爷没事做了吧,要不要跟着那么紧啊?” 沈鹰耸了耸肩,倒是体贴的给她让了个位置,让她坐在马车边缘,这才拉着缰绳上路。 玉清落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子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等不及抬起头,身子便落入了一道结实的怀抱里。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发现秘密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赛场了吗?”玉清落被他搂得动弹不得,外边传来金琉璃和沈鹰的对话声,她的额角缓缓的滑下三条黑线。 身下的马车咕噜咕噜的开始往前行走,夜修独枕着她放在马车里的抱枕,闭着眼睛,脑袋一晃一晃的。 “恩,提前回来了。” “在这里等了多久了?”玉清落被他这样抱着实在不舒服,动了两下,腰间骤然一紧,耳边传来低低的警告声,“别乱动,坐好。” 玉清落气结,这人只要自己抱着舒服了就行了是吧? “青儿,以后别和离子帆见面了。”夜修独终于睁开了眼睛,瞥了她微红的脸蛋,眸光微微闪烁,又往她身旁凑了凑。 玉清落倏地眯起眼,琉璃说过离子帆大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所以他方才看到他出去了? 这么说来,这人在这里已经好一些时间了吧。 玉清落眉心微拧,犹豫了一下,眸光倏地一亮,诧异的回头看他,“你不要告诉我,京兆尹李泽口中说的那个举报的人,就是你啊。” “不可以吗?”夜修独十分自然的反问。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所以这人在李泽来的时候,就已经等在这外边了?“所以那个李泽,是你的人?” 搞掉了叶筹,换上了夜修独自己的人,确实是要方便许多,也少了些迫害了。恩,还不错。 玉清落想的美好,可身边的人回答的却也干净利落。 “不是。” 玉清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咳,不是你的人?”那他怎么那么尽心尽力的帮着她? 还有,她实在很在意他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啊,真的是……让人感觉很诡异。 揉了揉眉心,玉清落只觉得越发的混乱了。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李泽的时候。现如今最紧迫的事情,是玉建达的病啊。 他那个病要是再不尽快治好,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哎,可要换心,谈何容易啊。 玉清落很烦躁,有些事情越紧张,反而越发的束手无策起来。 脑门上忽然多了两个手指,有股暖流顺着她的身子缓缓的流淌着。她一愣,抬眸看向替自己轻轻的按着太阳穴的修长手指,笑了一声。 “玉大人的事情,尽力就好。你也不是神仙,不能事事如意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噗嗤……”玉清落忍不住把他的手给拉了下来,回过头看他,“夜修独,我发现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什么时候想什么,你好像都知道似的。” 夜修独挣开她的手,又重新给她按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句,“别用那么恶心的东西形容我,这叫做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这才是恶心肉麻的形容呢。 玉清落摇摇头,啧啧有声,可心里却感觉舒舒服服的,那种一直不安飘荡的心,好像真的找到了可以停靠的臂弯。 她想,夜修独这个人,总会给她如此难以名状的安全感,这辈子,怕就是他了。 虽然离子帆那人颜值高人也好,不过还是夜修独霸占人心的方式更加张狂让人难以招架啊。 “想什么?”低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玉清落抿着唇摇头,开玩笑,要是告诉他在想离子帆,自己身上的半层皮估计都要被扒掉。 夜修独还想问什么,马车却已经缓缓的停了下来。沈鹰的声音在外边响起,“王爷,玉姑娘,王府到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金琉璃嘲讽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走吧走吧,让他们自己下来,整日里黏在一起也不觉得热的慌。” 沈鹰尴尬的笑了笑,便见金琉璃一点丫鬟的自觉都没有,已经嚣张的踏入了王府大门。 不过他还是恭敬的拿下脚凳,掀开车帘子让两个主子下车。 进门之时,正好看到红叶拿着东西匆匆忙忙的往闻天的院子里走去。 玉清落忽然想起今日还没来得及给闻天复诊,顿了顿,她也顺着红叶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夜修独蹙眉,想开口叫她,犹豫了一下,自己的脚步却跟在了她的后面。 然而,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未走到闻天的院子,便远远的听到了另一道忽然扬高的声音。 夜修独忙拉住玉清落,两人放缓了呼吸,微微瞪大了眼。 “彭爷,红叶只是一个奴婢,唯一的念头便是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事情并不在红叶的思考范围之内。彭爷厚爱,红叶受之有愧。” 玉清落瞳孔一缩,彭应喜欢红叶?不会吧,他们相处才不过几天而已,两个人都没几句交谈,怎么就喜欢上了? 而且听红叶的意思,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彭应似乎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可这东西我已经买来了,女孩子的东西我留在身边也多有不便,扔了实在可惜,就当是帮我处理了吧。” 红叶大概在犹豫,许久却摇了摇头,“男女私相授受,若是传出去了,对彭爷的名声也有损,红叶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一说完,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了。 彭应站在原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好一会儿,才苦笑出声,“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若是像悦心一样,笨一点多好。” 可是,若是真的跟悦心一样,便又不是他喜欢的了。 彭应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把手中的小盒子收好,朝着与红叶相反的方向走了。 直到两人都走出了玉清落的视线,夜修独才松开了捂住她的嘴,若有所思了起来。 “啧啧啧,这修王府的主子桃花开了,怎么各个都情窦初开了?” 夜修独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还去看闻天吗?” “晚些时候吧,咱们来聊聊彭应和红叶的事情如何?” 夜修独转身便走,看都不看她一眼。 玉清落气恼,这人真的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她上前几步想拉他,谁知那边的萧嬷嬷忽然急匆匆的朝着她这边走过来,看到她时,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加快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不缺人 玉清落一看到萧嬷嬷就开始发憷,忙收回了去拉夜修独的手,轻咳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十分淑女的踩着小碎步往前走。 萧嬷嬷一直走到她身边,对着一旁的夜修独福了福身,便开了口,“公主,外边有个丫头,说有事要找公主。” “什么丫头?” “她说叫做秋兰,原先是玉府照顾小少爷的丫头。说今儿个公主答应了她,让她进王府做事的。”说到这里,萧嬷嬷便有些不满了,“公主,这修王府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就算以前照顾宝儿少爷,可宝儿被关在那么多年,也没见她照顾出个样子来。这样的人,公主怎么能那么不慎重?”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起来,她很冤枉有没有?这事分明就是三皇子那个神经病给应下的。 不对,三皇子也从未应下过让她进修王府做事的条件。秋兰一开始说的可是离开玉府,至于离开后去哪里去做什么,可不在她负责的范围之内。 这个秋兰,也是个只会胡说八道的主,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留在身边? “嬷嬷,你让那个秋兰进来吧。” 萧嬷嬷眉心陡然拧起,“公主,真要让那个秋兰进王府做事?”她说着,视线若有似无的往夜修独的身上飘。公主如今还没成为修王妃呢,就这样往里面塞人,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夜修独倒是无所谓,他相信玉清落的,她要是答应带进府里的人,那就一定没有问题。就好比金琉璃,悦心,萧嬷嬷和红叶。 “行了,这事你做主吧,我去书房,你慢慢谈。” “恩。”玉清落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前厅。 为了避免萧嬷嬷那严厉的眼神一直钉在自己身上,玉清落轻咳了一声,还是觉得有必要说说清楚的。 正好,趁着这一路上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萧嬷嬷越听,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到了最后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寒声道,“看来这个秋兰也是个不安分的,让这种人进王府,大概也只会搬弄是非趋炎附势,没什么好处。” “嗯哼。”玉清落表示她很赞同,难得一次和萧嬷嬷如此意见相同心灵锲合啊。 两人一块进了前厅,那边的秋兰已经站在那里,满脸赞叹的盯着面前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了。 从她眼里露出的贪婪和欣喜十分的明显,就是呆在前厅候着的王府丫鬟,都不由的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她似的。 萧嬷嬷冷眼瞥了她一眼,陡然轻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秋兰身子猛地一颤,一回头见到玉清落,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啊,奴婢见过公主。” 她改口改得很快,看来是真的很想攀上玉清落这颗大树的。 玉清落越过她走向主位,丫鬟马上端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底下跪着的秋兰微微的抬了抬眸,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 玉清落仔细的看了两眼,发现她额头上鼻梁上都有血渍,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挑了挑眉,她状似不知的问,“你的伤……” 被她这么一问,秋兰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凄楚,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公主,这是……这是夫人和二小姐给弄的。” 玉清落心里已经有数了,当时李泽离开之前,也把作为证人的秋兰给带走了。怕是李泽在审问的时候,陈姬心和玉清柔一时气愤,对着秋兰下狠手了吧。 “那玉夫人和二小姐,现在如何了?”玉清落知道秋兰想表达什么,可她偏偏不如他的意,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 秋兰有些焦急,可玉清落问的话,她又不能不回答。 “回公主的话,夫人和二小姐不愿意承认她们陷害公主,更不肯承认当年害死已逝夫人的罪,尽管证据确凿,可她们咬死了那是别人陷害她们的。如今李大人让人将她们关押在牢房,择日再审。” 不肯承认?想想也对,她们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招供。如此,还能留着一条命,让人救出来。 不过这李泽还真是个好人啊,听秋兰的意思,大概从未对她们母女两个动过邢。不像叶筹一样,先把人打一顿再说。 “公主。”秋兰看她不说话,脸上的委屈更加浓郁了,情绪似乎到了一个顶点,一瞬间便哭了出来,“夫人和二小姐怕是已经恨透我了,您看看我身上的伤,当时如果不是官兵拦着,我现在恐怕已经被她们掐着脖子给弄死了。公主,奴婢在玉府已经完全没了容身之所,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求公主为奴婢做主。” 玉清落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耳边十分清晰的传来萧嬷嬷的冷哼声。 她笑了笑,搁下茶杯问她,“你要我如何替你做主?” “公主若是不嫌弃,便把奴婢留在身边吧。奴婢感恩戴德,愿做牛做马,报答公主。” 萧嬷嬷又是一声冷哼,“公主身边不缺人。” 秋兰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公主……” “小姐。”秋兰来不及说话,外边忽然气呼呼的跑进来两道身影。 悦心抿着唇,急急忙忙的踏入大厅。 只是见到萧嬷嬷不善的脸色时,猛地一惊,忙刹住了脚步,怯怯的慢慢吞吞的挪进了门。 她身后的莫弦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进来。 萧嬷嬷脸色一沉,“悦心,你这像是什么样子?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这般放肆,没有规矩。” 悦心吐了吐舌头,有些害怕的走到玉清落的后面去了,小声的告饶,“萧嬷嬷,我错了。” “悦心姐姐。”跪在地上的秋兰惊喜的抬起头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悦心愣了一下,盯着秋兰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醒过神来,“你是……秋兰?你怎么在这里?” 玉清落斜睨了悦心一眼,似乎并不打算让她们两个叙旧,直接打断了,“悦心,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做什么?” “……小姐,我听金小姐说,你打算让我回玉家照顾小少爷。” “你不愿意?” “不,当然不是。我是愿意的,只是……只是莫弦说要跟着一块,去。” 秋兰眸子一亮,萧嬷嬷刚才说公主身边不缺人,可这悦心去了玉府,不就缺了吗? 第四百九十三章 最需要具备的一点 玉清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弦,挑着眉问他,“你也要去玉府?怎么,你家王爷同意了?” “王爷说这事您做主。”莫弦笑了一声,也慢慢吞吞的走到了她身旁,看了一眼悦心后,很真诚的说,“玉府的情况我也大致有了个了解,悦心以前虽然在玉府呆过,可毕竟许多年不曾在那里了。宝儿少爷又心软,玉大人如今病重在床,偌大个玉府要是没有个人压着,受委屈的还是宝儿少爷,对吧?” 所谓奴大欺主,这世上也并不少见。 玉宝儿年纪小,悦心胆子也不大,就他们两个在玉府,恐怕会被那些曾经在陈姬心手下做事的奴才给欺负死。 反正莫弦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的,悦心这人要是在玉府受了委屈,恐怕回来也不一定会说。 玉清落虽然觉得莫弦有些在转移焦点,说是为了玉宝儿实则是存了私心的。不过他的话也有些道理,她是警告过何管家,也和祥叔通过气,可私底下他们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玉府的下人大半是陈姬心的人,暗中使绊子的也绝对不会少,莫弦是个精明的人,有他看着,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不过…… “你要以什么样的名目住进玉府?”玉清落问。 好歹莫弦也是修王府的护卫,要说是为了悦心住进玉府,悦心还不得被人说死?毕竟这两人虽然两情相悦,可还没成亲呐。悦心脸皮子薄,和自己可不一样。 “属下是宝儿少爷的师父啊。”师父暂住徒弟的家,教他习武学识,这个很正常吧。 萧嬷嬷面无表情,冷哼一声,“看来莫爷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 莫弦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萧嬷嬷这人连玉姑娘都不敢得罪,他更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了,不然有的苦头吃的。 玉清落想了想,算是赞同了。 “好,那你收拾收拾东西,和悦心一块去玉府吧。” “小姐。”悦心跺着脚,面色通红。“他去玉府,算是怎么回事啊。” 玉清落轻哼,“怎么,你有本事压制住玉府的那些下人吗?”若是红叶的话,倒是没问题。 悦心不吭声了,好吧,她承认没有那个本事。 表情纠结再纠结,她又是扭捏了好一阵,才狠狠的跺了跺脚,气呼呼的福了福身,“那悦心走了,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虽然天气暖和,可小姐也要注意不能着凉了。还有啊,小姐晚上要早些睡,不然脸色不好。对了,南南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小姐一定要告诉他,悦心很快就会回来,回来还陪他玩的,还有啊……” “悦心,玉府和修王爷距离不远,来回很方便的。”所以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她耳朵都要长茧了。 “虽然方便,可小姐一旦没人在身旁看着,就会不注意身子的,我就知道小姐嫌弃我,哼。”悦心到底还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走了。 莫弦微微躬了躬身,行了礼,也匆匆忙忙的跟了出去。 萧嬷嬷面无表情,待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了,才不满道,“公主对悦心太纵容了,在主子面前没规没距的,还耍小脾气,这样下去不行。” 玉清落要泪了,在她面前耍小脾气从来不把她当成主子顶嘴顶的她哑口无言的人,不是萧嬷嬷你吗? 她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两句,可一对上萧嬷嬷那冷凝的表情,又乖乖的闭上嘴。“呵呵,萧嬷嬷说的是,等下次悦心回来了,我一定好好的训她几句。” 萧嬷嬷斜睨了她一眼,玉清落的性子她还不清楚吗?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在敷衍她而已。 哎,萧嬷嬷叹气,遇到这种一点主子样子都没有的主子,她也是操碎了心的。好在修王府的下人都极有规矩涵养,红叶又向来有自律性,就是这个悦心,人笨了点,自己一旦不在,就开始和主子嬉皮笑脸的,是要好好的培养培养了。 这做奴才的,只有忠心还是不够的。 萧嬷嬷想的出神,玉清落怕她又开始说教,干脆喝着茶水不去打扰她。 大厅内没人说话,可一直跪在地上将所有的事情都敲在眼里的秋兰,却开始不安分的动了动眼珠子。 在修王府当差,果真要轻松自在的多。 就单单看这个萧嬷嬷和悦心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做奴婢到底有多舒服了。啧啧,原来大小姐还是同以前一样,性子软,是个好欺负的,就算被下人爬到头上去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哼,身份抬高了又怎么样?是个公主又如何,也只会在外边故作姿态而已,被个下人顶嘴耍脾气,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惩罚都没有?甚至还要陪着笑脸,讨好那个什么萧嬷嬷的。 这样的主子,连二小姐和夫人都不如。 就是悦心那么笨的人,都能在修王府作威作福,甚至还有个那个俊朗好看的护卫对她死心塌地的。 她秋兰人聪明,又比悦心好看,若是在修王府内当差,怕不止是这府里的护卫小厮,说不准有一天会被王爷看重,到时候,就算是大小姐,也得看自己的脸色过日子。 一想到这些,秋兰便更加坚定了要留下来的心思。 可她眼里表露的那些欲望太过赤果果,萧嬷嬷就算想着自己的心事,都能立刻捕捉到她的那份渴望,更别说原本就十分敏锐的玉清落了。 这个秋兰,还真是心比天高。 “公主。”秋兰看两人许久不说话,好像是有意要将自己给忽略了一般,忙又挤出了两颗眼泪,楚楚可怜的开了口,“公主,方才萧嬷嬷说公主身边不缺人,可现在悦心姐姐去了玉府照顾小少爷,奴婢正好可以代替悦心姐姐伺候公主的。” 代替悦心?哈,她有那个资格吗? 玉清落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打量着秋兰脸上的神色不定,半晌,忽然笑了起来,问道,“秋兰,你知道,在修王府当差,最重要也是最需要具备的一点是什么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那就跪着吧 “是,是什么?”秋兰一怔,看玉清落没有直接的拒绝,心中知道是有希望的,眸子忍不住亮了亮。 玉清落继续笑,秋兰只觉得那笑容十分的亲切,可大概只有她身旁的萧嬷嬷,看到了玉清落笑容中隐含的那一丝恶意。 “吃苦耐劳。”她开口,缓缓的吐出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却让秋兰一直提着的心彻底的放下。 吃苦耐劳而已嘛,做下人的哪一个不是吃不起苦的?这点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公主,奴婢什么苦都能吃的,只要能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要奴婢做什么都成。” 做什么都成? 恩,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吧。”玉清落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只要你通过了修王府的测验,你便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吃穿用度都和悦心一样。可要是通不过测验,那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公主只管吩咐。”秋兰自认在做事这一块自己是合格的,当初在玉府,虽然一直以来只是伺候玉宝儿。可也正是因为要伺候玉宝儿,所以她懂得的事情要比其他的下人多出许多,什么活儿都会干。再加上她聪明,许多事情一学就会,也很容易上手。 不管大小姐的测验是什么,她受着就是了。 玉清落嘴角讥诮的勾起,将手里的茶杯递给了一旁的萧嬷嬷,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裙摆,声音低低缓缓的,仿佛在话家长一般,很是悦耳好听,“那么,你先在这大厅之中,跪个两天吧。” 秋兰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跪,跪两天? 那她的膝盖岂不是要废了? “怎么,做不到?”萧嬷嬷寒声,陡然加重了语气。 秋兰惊了惊,忽然觉得这个萧嬷嬷的气势很是惊人,那眼神比陈姬心还要锐利冷酷几分。 她忙摇了摇头,咬咬牙道,“秋兰能做到。” 两天而已,又不是会要了自己的命,不难。 再说了,跪在修王府的大厅之中,人来人往的肯定有许多人,到时候他们看到了,说不准还会去告诉修王爷。 修王爷怎么会让一个女子跪在接待客人的前厅两天呢?哼,等着吧,大小姐这种举动,明显是会惹怒男子的行为,哪一天修王爷的客人上门看到这种情况,落了修王爷的面子,大小姐说不准还不能成为这个修王妃呢。 果真还是如此没有脑子,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怪不得连悦心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玉清落才不管她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被秋兰耽搁了不少时间,让她连正事都给忘了。 给萧嬷嬷使了个眼色,玉清落便擦着秋兰的身边,笔直的走出了大厅。 “秋兰,你若是坚持不了,可是随时让人过来和我说。” 秋兰抿着唇,倔强的摇了摇头道,“我能坚持的。” “是吗?”萧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也跟着转身离开了。 方才还有丝人气的大厅一瞬间安静的可怕,秋兰左右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如炬。 她会坚持下来的,这点苦都受不住,以后还怎么和大小姐斗?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玉清落也尝尝这种苦。 玉清落一直走到自己的院落,才咧着嘴愉悦的哼起歌来。 金琉璃无形无状的坐在她的房间内喝茶,看她心情不错,立刻嘿嘿两声凑到她前面来,“清落,我的事都已经做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谁说你的事情做完了?”玉清落方才还愉悦的表情陡然一变,严肃的坐在她面前。 金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喂,你还要奴役我到什么时候?这修王府的高手那么多,随便一个人跟着你都成吧。” “有件事,还就只有你能做。” 金琉璃眯起眼,“有没有工钱?” 玉清落摇摇头,鄙夷的睨了她一眼,“你能不要把南南的坏习惯学去吗?工钱?你一个富婆,居然还问我这个穷的要死的人要工钱?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玉清落,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穷?你要是穷,这天底下就没一个富人了。”金琉璃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明明就是抠门的不想付钱给她,还偏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去,搞得错的都是她似的。 不说她自己多年来行医敲诈了多少银子,就说南南那小家伙捞钱的本事,这几年下来也足够堆上一座小金山了,而且那个小金山都被玉清落收入囊中,这人典型的富得流油的类型啊。 “我先说好,这次不给钱,还让我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找别人吧。” 她金琉璃,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好吗?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撑着下巴搁在桌子上,哀伤的说道,“当初,有人明明承诺过从江城来帝都是为了要帮我的,明明是自己要来的,可是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了,就想毁掉当初的承诺,做点事情还腆着脸问我要银子,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呢?” “……”金琉璃一口血差点要喷出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般自虐的在她身旁听她的话? “算了,你要走,就走吧,大不了我亲自去做。反正到时候我会先和南南说好的,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因为他金姨不肯帮我的后果。以后南南就托你照顾了,他要是怨你了恨你了,你也别生他的气,谁让你是害死她娘亲的凶手呢?” “……”金琉璃说不过她。 “你说,要我做什么事?”她咬牙切齿的打断她的话,如果可以,她想亲自动手掐死她。 玉清落挑眉一笑,立刻端正了身子,半点忧郁之色都没有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的看着她。 “你去京兆尹的牢房住两宿。” “……玉清落,你要我去那种到处是蟑螂老鼠虫子蜘蛛的地方睡两个晚上?你疯了吧?”金琉璃开始撸袖子,她还是掐死她吧。 怪不得一向不和自己废话的她,今天破天荒的说了那么多,感情这次是让她去受罪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好臭 玉清落往一旁斜了斜身子,避开她攻击过来的爪子。一个转身,人已经跃到了窗户旁边了。 她笑着盯着金琉璃看,脸上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哎哟,琉璃,你就不要那么计较了嘛。以前你不也在老鼠窝里睡过觉,在蛇窟里打过架吗?京兆尹的牢房还是挺干净的,你很快就会适应的。” 金琉璃气极反笑,“挺干净的?挺干净的你干嘛不自己去?” “我是公主呀。”玉清落很无辜,她现在的身份不同,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要是被萧嬷嬷知道了,会打断她的腿的,她是个非常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再说了,我去京兆府的牢房,人家陈姬心和玉清柔一下子就认出我了。你不一样,她们虽然见过你,可对你不熟悉啊,你只要变化一下发型,再低着脑袋,衣服穿得不一样,她们绝对看不出你来的。” 金琉璃往前伸的手陡然收了回来,她皱眉细细的看了玉清落一眼,问,“你让我去牢房,是为了盯着陈姬心和玉清柔?你心里有什么计划?” “秋兰说,陈姬心和玉清柔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就算有了证据她们也什么都不肯承认。你觉得为什么?” 玉清落看她不再冲着自己来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立刻严肃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 金琉璃坐回了椅子上,想了想,不确定的问,“她们是在等人救她们?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对,她们在等人救。” “魏统领?”金琉璃想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对啊,三皇子气冲冲的,肯定会去找魏统领算账。陈姬心母女两个也应该知道,魏统领已经救不了她们了。难道……她们是在等魏统领后面的那个人?可是,那么神秘的人,陈姬心她们知道那人的真正身份吗?” 玉清落眸子微微发亮,“陈姬心或许不知道,可玉清柔一定知道。玉清柔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可小聪明还是有的,她做事要比陈姬心谨慎许多。你说,突然有个人来找她们,让她们两个来对付如今身为公主的我,玉清柔刚刚吃了教训,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卷土重来?” 说着,玉清落忍不住冷笑一声,“玉清柔一定会给自己想好退路,她要知道那个找上自己和自己合作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后台,否则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再说了,那人既然能承诺她们母女生活无忧并且保证玉清柔嫁给右相,可见不是普通人,更加不会是魏统领。” 金琉璃点点头,眸子微微的眯起,“所以事情败落之后,玉清柔也一点都不担心,甚至也没替自己辩解过几句话。想必她很清楚,那人一定回来救她的,因为玉清柔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玉清落冷哼一声,“可是玉清柔还是太嫩了,她只想过一种结果,她似乎没有想过,那个人也会来……杀人灭口的。” 金琉璃豁然对着她瞪大了眼睛,“杀人灭口?所以玉清落,你不要告诉我,你让我去牢房,是为了防止那人杀人灭口,然后让我救下她们母女吧。我告诉你,不可能,救她们我都怕脏了我自己的手。” “谁让你救她们了?”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是让你跟踪那个来下黑手的人,你身手不凡,要跟踪一般的高手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一次,我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玉清落敢肯定,前一次利用阿福来陷害修王府,以及这一次利用陈姬心母女来对自己下套的人,都是同一个人。那人最近好像有些急躁,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夜修独有了孩子,还是因为自己是天雨国公主的身份,总之她很想立刻扳倒修王府。 或许,那个给夜阑晟下毒,对付淑妃娘娘的人,也是此人。 金琉璃似乎很享受玉清落的那一句‘身手不凡’,下巴微微的扬起,她轻哼了一声,“算了,既然你也觉得这件事情非我不可,那我就去办了吧。” 老实说,她也想尽快揪出那人,不然总是这么被夜修独抽来保护玉清落,她也很烦躁的。 毕竟在这修王府里面一直呆着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碰到夜浩然的。 金琉璃很快乔装了一番,玉清落试探性的和夜修独提了提,夜修独果然二话不说的给她安排进了陈姬心母女斜对面的那间牢房里。 玉清落意识到,那个李泽果真和夜修独有些交情的。虽然夜修独说李泽不是他的人,不过从他如此爽快的帮助修王府看来,彼此间的渊源肯定不浅。 京兆府的牢房门开了又关,披头散发的金琉璃脚步踉跄的被女狱卒推进了牢房里。 “好臭。”金琉璃一进门,眉头就拧了起来,心里又开始骂了玉清落一千遍一万遍了。 她还是觉得需要玉清落给些银子来补偿她一下的,她受的心里创伤不是一点半点啊,在这么脏乱的地方带上几宿,回去一定会有心理阴影。 找了个地方擦了擦坐下,摸出从玉清落身上拿来的驱蚊药粉在身边撒了一圈,她这才放心下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金琉璃低垂着脑袋,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出来。 视线若有似无的往斜对面的那间牢房里面瞄,陈姬心母女各自一个牢房,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谁也没说话。许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的不好。 金琉璃靠向墙面,微微的斜着脑袋。 外面的天色慢慢的暗沉下来,金琉璃的眸子却越发的明亮,看向陈姬心母女的视线也多了起来。 “咣当”一声,牢房的门倏地被推开,金琉璃一愣,不会又有女犯人进来吧?今天犯事的人很多? 想着,她不由的挪开了视线,看向缓缓走进来的人。只是在看到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时,她的瞳孔却狠狠的一缩。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们不好,我就放心了 来人模样俊逸,表情淡然,就算是走进如此让人心浮气躁又恶气熏天的牢房之内,脚步依旧是优雅的。 金琉璃眯了眯眼,离子帆怎么会到这里来? 女狱卒对他十分的恭敬,行了个礼后,便把人带到了玉清柔所在的牢房门口。 “相爷,那位就是玉家二小姐。” 离子帆点了点头,看了玉清柔一眼后,视线开始挪了挪,在偌大的牢房内巡视了一圈。 也不知道是李泽故意为之,还是这牢房里的女犯人原本就不多,总之在陈姬心母女两个的牢房旁边,都是空荡荡的,好似她们两个被特意阻隔出来一般。 然而,离子帆的视线在飘到斜对面的那间牢房时倏地顿住,表情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金琉璃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忙把脑袋垂了下来。 不会吧,离子帆的眼神不会锐利到这个地步吧。她们不过见了那么一两回而已,而且她现在都打扮成这副叫花子的样子了,她觉得自己那已故的亲爹妈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啊。 好在,离子帆很快收回了视线,抿着唇站定在玉清柔的牢房门口。 女狱卒又对他行了个礼,便躬身退下了。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玉清柔听到声音,张开酸涩红肿的眼睛,看到他时,眸子明显的一亮。可是下一刻,又带着疑惑的暗淡了下去。 “相爷,相爷。”陈姬心也看到了她,带着手镣脚铐的身子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很快就见她趴到了木栏杆上,双手紧紧的抓着门框,焦急的看着离子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离子帆瞥了她一眼,随后微笑着看向那个不同于陈姬心的焦虑,缓缓往他面前走来的玉清柔。 他这么一笑,玉清柔一瞬间又心跳加快了起来,眸子里也多了一丝期盼和希望,脚步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相爷。”她走到他面前,尽管李泽没有对她们用刑,可在这种地方呆上了一天半天的,模样还是狼狈了不少。 “你受苦了。”离子帆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又低低沉沉的,如此四个字,就像是带着许多的无奈和心疼一般。 玉清柔鼻子忍不住一酸,豁然抬起头来,表情凄楚了几分,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离子帆脸色依旧温和。 “为什么不帮我?那个时候,你明明听到了玉清落她说了什么,明明知道她就是玉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明知道如此,我和娘亲……我们两个会……”玉清柔说着说着,心里更觉得委屈。 可她此刻看到离子帆出现在牢房里,看到他如此温柔的模样,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觉得事情或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的。顿了顿,她给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是不是,是不是你知道我们这次的计划不会成功,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是不是,其实你在想办法救我们,不想我们越陷越深?” 一旁的陈姬心一听,立刻用力的点头,“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相爷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看出了秋兰那个贱丫头吃里扒外,早就被玉清落收买了,知道玉清落她们一开始就有了准备,还,还带来了那个什么李大人。相爷这是在保存实力,我们懂的,相爷,我们能理解。” 金琉璃忙捂住嘴,防止自己闷笑出声。 这陈姬心母女两个也是绝了,这样的想法也能想的出来。 难道她们没想过,若离子帆真有为她们着想的心思,那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提醒她们?反而同三皇子一样藏在密室后面,等这母女两个唱完戏了再出来,并且狠狠的给她们一个当头痛击? 离子帆唇角的弧度微微的扯开,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笑着看她们替自己找借口。 陈姬心却以为他这是在默认了,抓着门框的手更加的用力了几分,急切的问,“相爷,相爷这会儿过来,是不是有法子救我们母女两个了?” 离子帆许是听够了,半晌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抬头说,“谁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什么,什么意思?”陈姬心猛地一怔,玉清柔脸色一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相爷,你……” 离子帆弯了弯嘴角,“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其实我不是多么善良的人?” 陈姬心和玉清柔不解。 另一边的金琉璃却忍不住撇了撇嘴,不用你说,她也知道。离子帆要真是个善良的纤纤君子,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坐上如此高位?又如何能让皇帝刮目相看委以重任? 他是传奇,可每一个传奇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血腥和暗黑。 像离子帆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更加不容易让人交心的。可偏偏也是这种人,一旦交了心,那便是可以为之赴汤蹈火的,比如……玉清落。 他付出的所有艰辛,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聪明隐忍如离子帆,也是个十分可怕的人,若是有需要,他可以为某人化身为魔。 就如同现在。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受了多少苦?如今看来,李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一些。你们现在的样子,和清落曾经受过的那些苦相比,真的如同九牛一毛。” 离子帆每次看到玉清柔,都有些自厌的情绪。一想到他曾经对待她们母女多方照顾诸多纵容,一想到自己让她们过了那么久无法无天的日子,想到自己给她们撑腰,就觉得自己在清落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她们是清落的仇人啊,她们给清落加诸了那么多的痛苦,可自己却眼盲心瞎,反倒对她们诸多照顾,任由她们在外面用自己的名义为非作歹,欺善霸恶,他实在痛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和玉清落曾经受过的苦相比……你,你果真,喜欢上了玉清落?果真为了她,不惜如此对待我们母女?”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离子帆,“她到底有什么好?你才见了她几次啊?为了她,你竟然不顾我们以往的情分。以前,以前你明明对我那么好,如今为了一个不惜陷害对付我们的女人,竟然对我们如此残忍,玉清落是给你吃了什么迷药吗?” “你错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错了 “你错了。”离子帆低低的重复了两次,冷眼看着面前情绪略显激动的玉清柔。 “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情分。”离子帆忽然往前凑近了几分,盯着玉清柔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一开始,我对你们母女好,就是看在清落的面子上。” 玉清柔瞳孔一缩,陡然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和清落早在七年前便已经相识,她从一开始,就是我最喜欢的女子。今日我能成为右相,不过是为了能替她报仇,对付于作临而已。可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早就不在人世的女子,原来还活着。我更加没有想到,原来六年前迫害她的人里面,还有你们母女两个。” 玉清柔和陈姬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耳朵里嗡嗡嗡的,好似听到的都不真实一样。 “七年前的清落单纯善良,你们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面,从来没有怀疑过这里面的别有用心。正因为如此,看在你们曾经如此照顾过她的份上,我才会对玉家,对你们几番庇护。若不是她,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们一眼。可是没想到,你们才是害了她的罪魁祸首。” 离子帆的声音陡然下沉了几分,盯着玉清柔的眸光冰冷冰冷的。 玉清柔从未看到过他如此让人胆战心寒的目光,身子不住的抖了抖。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相爷,是百官之首,是帝都百姓津津乐道为之尊敬的离子帆,他其实,是个厉害的近乎恐怖的人。 她在后退,直至和他保持了几步距离后才抖着身子停下。 可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一般,一种让她几乎承受不住的酸液从喉咙里涌上来。 “哇”的一声,扭头便吐了出来。 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金琉璃瞪目结舌,不会吧,这牢房里已经这么臭了,你干嘛还要增加空气负担啊。 呕,好难受。 这离子帆也真是的,说话就说话,不要太刺激人啊,连累的是她好吗? 金琉璃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瞥向离子帆,看他淡定的站在原地,嘴角依旧嘲讽的微微勾着,看到玉清柔呕吐,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啧啧,不愧是相爷啊。 “清柔,清柔,你怎么样了?”陈姬心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到玉清柔如此模样,忙焦急的掐着木栏杆。 玉清柔稳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盯着离子帆死死的看,原来,原来他对她从未有情,原来他喜欢的人竟然是玉清落。原来她这两年来享受的一切都是拜玉清落所赐。 哈哈,她该感谢她的,她真该感谢她的。 玉清落,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一个残花败柳,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喜欢?他们眼睛都瞎了吗?都瞎了吗? “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玉清落回来开始,你的态度就变了。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六年前的事情,哈哈哈……” 陈姬心吓到了,“清柔,你别笑了,别笑了。” 疯了,清柔的样子很不对劲,像是疯了一样,陈姬心怕了,她忙对着离子帆跪了下去,“相爷,相爷,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做的恶,你不要刺激清柔了,她是真的喜欢你,真的。” 金琉璃呲了呲牙,就是因为真的喜欢,所以离子帆来打击她,才是最有利的武器啊。 啧啧,玉清柔也是活该。 上次玉清落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若是安分守己便好,她也就不去计较六年前的事情了。 可这母女两个非要弄出些幺蛾子来,还和别人联手,弄了个坑,又想害她又想害三皇子,逼得玉清落痛下狠手。 活该,真的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离子帆冷眼看着陈姬心,一字一句淡淡的说道,“玉夫人,你和二小姐有今天,也是你们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有,别指望再有人来救你们了,不管魏统领的背后是谁,你们对那人来说,都只是弃子而已。” 他说完,再也不看玉清柔和陈姬心一眼,转身离开了臭味熏天的牢房。 外边的门开了又关,光线一亮一暗之后,离子帆的身影,便彻底的消失在了门外。 金琉璃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玉清柔。 好似没有感受到离子帆已经走了一般,玉清柔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一直扯着嘴角呵呵呵的笑,整个人宛若癫狂的疯子一样,任由陈姬心在一旁说了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金琉璃不由的挑了一下眉,这个玉清柔,看来确实很喜欢离子帆啊,不然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她还以为这女人不过看重了右相的身份和势力,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呢。 “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比不上玉清落,一直都比不上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啊?” 玉清柔的声音有些凄厉,说着说着更是激动的抬起手,用力的砸向地面。 “啊……”陈姬心尖叫一声,忙抬手叫狱卒。 可守在外边的女狱卒看了这边的情况一眼后,便又面无表情的出去了,由着玉清柔发疯自残。 金琉璃默默的靠在一旁的墙面上,静默的闭上眼。 玉清柔哭喊了一阵,许是累了,或许也是想通了,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说了两句狠话,“好,好,你们居然这样对我,将来,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的。” 金琉璃讥诮的勾起唇角,将来?玉清柔未免想的太过美好了,她觉得,她还有将来吗? 方才离子帆临走前的那一句话,难道她们都没领悟到? 轻轻的嗤笑了一声,金琉璃倚着墙面,等着夜晚可能回来的某个幕后黑手。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那天夜里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杀手并没有来。 金琉璃有些失望,杀手不来,说明她还得在这里继续呆上一宿。 她不满,因此等到装扮后的红叶给她送饭来时,她将这种不满全部告诉了她,让她务必要在玉清落的面前替自己争取到福利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挪地儿跪 红叶笑了笑,将金琉璃所说的话,全部转达给了玉清落。 “金姑娘说,玉清柔自从右相走后,就一直拿手捶地,血迹斑斑也不管不顾,想必是真的受到刺激了。” 玉清落放下喝着燕窝的碗,沉默半晌,低低的‘恩’了一声。 一提到离子帆,她就觉得自己是真的欠了他似的,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哼。” 耳边倏地传来一道冷哼声,玉清落一愣,猛地醒过神来,该死,夜修独还在一旁呆着呢。 她立刻干笑一声,忙拿着勺子继续喝燕窝,什么话都不说了。 红叶眼尖,心领神会的福了福身道,“公主,奴婢去照顾闻爷,就先告退了。” “恩。”玉清落还是不敢抬头,一口一口的直至将燕窝全部灌进肚子里,才拿起一旁的帕子掩了掩嘴,扭头看向窗外。 “离子帆那人,也心狠着呢。”夜修独睨了她一眼,语气却依旧在泛酸。 玉清落抬眸看看屋顶上的横梁,低低的又‘恩’了一声。她还是不要回应好了,真要说点什么,他心里估计更加不痛快,恩,她保持沉默。 夜修独眯着眼盯着她,“那人对外一向都是温和斯文的,为了你,也算是破了例了啊。” “夜修独,你吃醋的样子好幼稚。”玉清落总算回过头来,盯着他笑出了声。 “……”夜修独脸色陡然下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王不会吃醋。” 可一对上玉清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夜修独便有些站不住了。正好这会儿沈鹰在外面找他,他立马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还有事,你好好的反省。” 反省?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特么的她要反省什么?反省不该貌美如花天生丽质魅力无穷吗?如果是这个,她死都不会反省的。 冷哼一声,玉清落将碗往一旁推了推。 萧嬷嬷一等夜修独离开,便立刻悄无声息的走进门内,一挥手,就让人拿走了桌子上的碗。 玉清落睨了她一眼,这个萧嬷嬷,对夜修独比对自己还要忠心,她心里好不平衡啊。 “对了,那个秋兰怎么样了?” 跪了有一天了吧。 一提到秋兰,萧嬷嬷的眉心便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轻嗤,“倒是还算有些毅力,一整天不吃不喝了,也没喊过一声。” 玉清落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一个人的野心有多大,她能承受的苦便有多深。 秋兰那样的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就不会提出要代替悦心呆在自己身边了。 “哼,那人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她当别人都是傻子呢,看不出来她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啊。”萧嬷嬷似乎对秋兰很不满,“她也真把自己当个东西,公主,你对她太留情了一些,让她以为你好欺负。像她这种吃里扒外攀炎附势的丫头,就算打断了腿,也没人能说什么,更何况以前她还虐待过宝儿。” 萧嬷嬷这人虽然重规矩,可对几个孩子却是真心的好。 不管是南南,夜阑晟,还是玉宝儿,相处了几日后她便都疼入了骨子里了。 昨日尚且不知道那个秋兰有过那样的劣迹,后来一打听,知道她曾经作为陈姬心的爪牙时没少欺负玉宝儿,心里的那股子厌恶便达到了顶点,此刻更是不留余地的咒骂了她一顿。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了萧嬷嬷,这不是在教训她了吗?” “哼。”萧嬷嬷依旧不满,这哪里算是教训?要是她来的话,绝对打掉她两颗牙,让她好好的偿还这么些年对待宝儿的报应。 “我去看看秋兰。” 玉清落一怔,看了萧嬷嬷一眼,面露不解。可一看到她嘴角微弯的弧度,她就心里有数了,萧嬷嬷这是心里不平,想借机发难啊。 恩,反正萧嬷嬷知道分寸的,去就去吧。 “我有些累了,去睡个午觉,你自己忙去吧。” 玉清落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这日子果真是吃饱喝足就犯困啊,她貌似堕落了。 萧嬷嬷点点头,伺候她宽衣,随后便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院子。 这边才刚出了门,那边就有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跑到她身边时猛地刹住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萧嬷嬷奇怪,“发生什么事儿了?” “嬷嬷,八王爷来了。” “……” 那丫鬟看她还没反应过来,忙提醒道,“那个叫做秋兰的丫头还跪在前厅呢。王爷没让八王爷去书房,直接让杨管家领着去前厅待客呢。这杨管家一想起秋兰还在那里跪着,就赶紧让我过来问问玉姑娘,是不是要给秋兰……挪个地?” 她们也都知道,这玉姑娘做的事情,没有中断的道理。 可这秋兰跪在大厅中间总不是个事儿啊,八王爷虽说和王爷交情匪浅,但也算是客。一进修王府,府里的所有他看到的事情那都是修王府的脸面,这秋兰…… 杨管家总不至于去建议夜修独换个地方待客吧,所以只好来建议玉清落了。 萧嬷嬷想了想,也觉得这整治归整治,不好直接暴露在外人面前的。 犹豫了一下,她加快了脚步,“走吧,咱们去前厅。” “诶。”那丫鬟应了一声,忙又急急忙忙的跟上了。 可玉清落的院子离得远,这一来一回的,就算跑的再快,就算杨管家再拖延时间,这夜浩然也先萧嬷嬷一步进了前厅啊。 夜修独正好换了一身衣服,也正从穿堂里走出来。 一见到跪在正中间的秋兰,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沈鹰轻咳了一声,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是玉姑娘让她跪在这里的。” “王府里的丫头?犯事了?”夜修独奇怪,王府里的丫头都是精挑细选,从来不会没规没距的去得罪青儿才是。再说青儿对丫鬟向来和善,就算悦心总是给她扯后腿,也没见她骂过一句。 沈鹰摇摇头,“不是王府里的,是以前玉府的,昨儿个……” “诶,这谁呀?怎么跪在这里了?”沈鹰还没来得及说仔细,门外已经叫嚷着匆匆走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秋兰暗淡的眸子,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前厅里的几道身影时陡然一亮。一抬头,对上夜修独和夜浩然打量的视线时,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 第四百九十九章 玉清落的作风有问题 夜修独皱了皱眉,刚想说换个地方和夜浩然谈话。 可刚进门的某人却在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秋兰以后,倏地惊呼道,“诶,诶,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你不是这王府里的丫鬟吧?” “奴婢,奴婢原先是玉府的丫鬟。”秋兰抹了抹眼睛,抽抽搭搭了一小会儿,立马谦恭有礼的回了话。可那眼底的亮色,却明晃晃的。 八王爷关心她的,果然,跪在这大厅中间,反倒是对她最有利的。 秋兰从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风苍国的八皇子最是好说话,没一点的王爷架子不说,还喜爱打抱不平。如今让他看到自己无缘无故的在这里跪着,看玉清落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玉府?夜浩然皱着眉头又努力的想了想。 半晌后恍然大悟,这丫头不就是上次在玉府时,他和璃儿躲在柴房里见到的那个丫鬟吗?那个时候,好像是来抓玉宝儿的吧,她不是陈姬心那对恶母女的人吗?怎么在这儿? 还,还是跪在这儿的…… 夜浩然托着下巴眯着眼,又多看了秋兰两眼。 秋兰嘴角轻抿,眼角泪光闪动,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显得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 夜修独越发的不耐烦了,既然不是王府里的丫鬟得罪了青儿,那这人是死是活,就都不管他的事情了。 “老八,这里……” 夜修独刚想让他去书房,夜浩然却突然蹭蹭蹭的上前几步,很没形象的蹲在她面前,问她,“你既然是玉府的丫鬟,那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地方可是王爷待客的地儿,不是你这样的丫鬟该呆的。” 秋兰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吗?抿着唇含羞带怯的看了夜浩然一眼,声音低得仿若蚊蝇,“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 她欲言又止,神情更添了几分凄楚。抬眸看了夜浩然一眼,又稍稍的抬了抬下巴,去看夜修独,随即便垂下脑袋,不肯说话了。 夜修独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了,只是他刚要开口说话,夜浩然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的挥了挥,似乎在让他安静。 夜修独眯起眼,冷哼了一声。却没再开口让他走了,只是径自退后两步,看着一蹲一跪的两人。 夜浩然鼓励一般的看着秋兰,轻声问她,“别怕,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就是了。虽然这里不是我八王府,可帮个丫头还是可以的。你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奴婢,奴婢不敢委屈。” “瞧瞧,瞧瞧,这不就是委屈了吗?”夜浩然极度的有耐心,循循善诱的仿佛拿着糖果引诱孩子的人贩子一样。 秋兰心里的希望又多了一层,她悄悄的去看夜修独,心中又不免欣喜了几分。这修王爷果真俊美不凡,以前她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而已,现在靠的这么近,她都觉得心跳加速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若是,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成了他的女人,那该有多好。不要求多的,就算只是个侍妾,或者是侧妃,她都乐意。 夜浩然心里暗暗的啧啧几声,虽然他知道有五哥在,自己向来没多大的存在感。可也不至于没有存在感到这种地步吧,这女人那点小心思,就连他都看出来了。 哈,怪不得会跪在这里呢,想必是玉清落做的好事吧。 “来,你别怕,尽管说。本王在这里,修王爷也在这里,谁也欺负不了你。” 秋兰稳了稳神,尽量把那股子‘砰砰’直跳的心给压下去,这才委屈的看向了夜浩然,小声的说道,“没有,没人欺负奴婢。只是公主说,她说,但凡想要进入修王府做事的人,都得先在这里跪上个两天两夜再说。” 嘿,明着说没被欺负,可这跪上两天两夜,而且还要‘再说’,这不就是说玉清落在欺负人吗? 夜浩然内心嘿嘿的笑着,可表情却严肃再严肃,嘴角抿着似乎很不赞同的模样。 “奴婢,奴婢先前揭穿了玉夫人和二小姐的阴谋,并且带着公主去找了证据,去京兆府当了证人。现在玉夫人和二小姐是恨死了奴婢,奴婢的身上脸上都被她们抓出伤痕了。所以,所以奴婢是断断回不了玉府的了,先前公主当着三皇子的面答应过奴婢,会让奴婢离开玉府的。” 哟,这是在说玉清落忘恩负义翻脸无情过河拆桥不守承诺啊,这玉清落好无耻啊。 “奴婢离开玉府,也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所以,奴婢想求公主给个差事,让奴婢在这王府里做事。奴婢对公主真的是忠心耿耿的,王爷,八王爷,你们相信奴婢啊。” 夜修独这会儿倒是闲散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疾不徐的听起他们的对话了。 夜浩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算是明白了。” 他说着,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的一拍桌子,冷哼道,“好啊,这个玉清落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她还没成为这修王府的王妃呢,也敢让人在修王府的大厅跪上两天两夜。啧啧,本王看她总是心软柔弱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的手段居然这么狠辣。本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招收丫鬟家丁要先让人跪两天两夜的呢。” “八王爷,不是的,公主没有……”秋兰抽抽搭搭的,似乎想开口替玉清落辩解,可每每说了一个字,就又仿佛被夜浩然打断一般,没法子说出口。 可她心里却不由的有些兴奋激动,八王爷生气了最好,能明白玉清落的真面目最好。 “哼,你别替她说话了,本王也和她认识不少时间了,平日里就觉得她的作风很有问题。” “哦?那就请八王爷说说,我平日里的作风……哪里有问题了,哪里让八王爷看不顺眼了?”门外倏地传来一道清爽干净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丝怒意和冷寒砸进了大厅门内。 夜修独微微的扯开嘴角,笑着看向露出惊恐表情一副大难临头的夜浩然。 第五百章 对夜修独势在必得 夜浩然怔了一下,随后狠狠的扭头看向夜修独。 该死的,他说五哥怎么忽然换了一副姿势,他说五哥怎么听到他这般诋毁玉清落也没个反应,他就奇怪五哥突然有了耐心听他胡说八道下去。 要命了,五哥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玉清落来了,他竟然没有提醒他。 他,竟,然,没,有,提,醒,他。 他们是兄弟啊。 夜浩然泪了,再度扭过头来时,眼睁睁的看着玉清落带着萧嬷嬷冷笑着踏进了门栏,脚步款款,姿态慵懒的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夜浩然咽了咽口水,很没骨气的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玉清落笑着问他,“八王爷,你觉得,我的作风哪里有问题了?” 秋兰眸子忍不住亮了亮,她来的真是时候。正好,玉清落听到了这番话不气死才怪,不闹脾气才怪。 哈哈,以前陈姬心和玉清柔,可是每一次听到别人在老爷面前说了她们一点点的不是,就会闹得鸡飞狗跳的。 玉老爷虽然懦弱,可她秋兰看的很清楚,男人嘛,最讨厌这种无理取闹的。 只要玉清落一闹脾气,不管是八王爷,还是修王爷,都会对她的耐心大打折扣的。 她秋兰,等的就是这一刻。 夜浩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是正气凛然的说道,“本王觉得,公主的作风确实有待提高。” 秋兰手指都开始激动的握紧了。 “哪一方面需要提高?”玉清落眯了眯眼,斜睨了秋兰一眼,又咄咄逼人的看向夜浩然。 她不过是想到有个药想让萧嬷嬷送给红叶,没想到刚出了院门,就听到萧嬷嬷和人小丫鬟的对话声。所以,才会想到来这边看看热闹,谁晓得,倒是听到了夜浩然如此不畏强权的话语。 秋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乎就想着八王爷对着玉清落大吼出声了。 然而,下一刻,夜浩然却忽然笑了,对着玉清落很真诚很真诚的开了口,道,“本王觉得,公主的想法是极好的。这王府里挑选丫头下人的确要慎之又慎,吃苦耐劳忠心为主是必然的,可这要心无怨恨对主子的话唯命是从,那才能体现出一个下人最最高尚的品质,对吧?” 秋兰懵了一下,八王爷……在说什么呢? “本王知道,公主让人跪个两天两夜,不止是为了测验一个下人的本领,也是为了修王府的未来着想。不过,本王觉得公主太善良了一些,这个当然了,本王知道公主心善,所以对待丫鬟也是手下留情的。可这事兹事体大啊,只跪两天两夜怎么成呢?最起码,也要三天三夜再说,是吧?再用人培育人这一方面,公主的作风还是有待提高的。”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随后,再度看向满脸震惊身子僵硬的秋兰,笑了起来,“八王爷说的是,本公主毕竟才来风苍国不久,对这的规矩不太明白,既然是八王爷的教诲,本公主一定虚心听从。秋兰,你也听到八王爷的话了?这也是为了修王府着想,你以前虽然伺候过宝儿,可本公主也不能徇私才是。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再跪个两天两夜吧。” “公主,我,我已经……”秋兰不敢置信,惊得连自称‘奴婢’都给忘记了。 玉清落轻轻的哼了一声,“做不到吗?若是做不到,你大可以和本公主明说的。” “王爷……”秋兰抬眸,殷殷的看向夜浩然。 后者抬眸看着头顶上的横梁,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秋兰咬咬牙,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夜修独的身上,“王爷,奴婢昨天……” “青儿,以后这种事情不要特地来跑一趟。”夜修独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玉清落的身旁,抬手替她拢了拢微乱的头发丝,嘴角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你啊,下次要是再在大厅里测验,直接让杨管家和我说一声就是,我会同客人去书房谈话,不会打扰到你的。” 秋兰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他真的是……修王爷吗?是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就算对皇帝的命令,也时有抗拒的修王爷?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听玉清落的话?他怎么可以这么纵容她?居然为了她,宁愿自己屈尊降贵到书房去接待客人,怎么可以这样? 玉清落低低的笑着,看着夜修独眼里的那股子护短的情绪,低低的‘恩’了一声。 “看你满头是汗的,你那院子离这边这么远,也不怕累着。”夜修独却还是嫌不够一样,扭头对着萧嬷嬷吩咐,“嬷嬷,回头吩咐厨房给青儿做碗冰镇雪梨,去去热。” “是,王爷。”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萧嬷嬷才刚逼着我吃了一碗燕窝,你又让我吃冰镇雪梨?你们两个是想撑死我啊。” “公主不爱惜自己,老奴只好多费心了。”萧嬷嬷还是面无表情的,态度一如既往。 秋兰看的只觉得触目惊心,原来,这个萧嬷嬷不止在玉清落面前姿态颇高,就算是在修王爷面前,也没一点笑容。 可不管是玉清落还是修王爷,对她都没有丝毫的计较。 原来,不是玉清落好欺负,也不是萧嬷嬷奴大欺主,只是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而且她似乎,是真的很关心玉清落。 秋兰脑袋嗡嗡嗡的,一点点的变得空白,一点点的变得恍惚起来。 就算玉清落和萧嬷嬷离开了,她也毫无所觉。就算夜修独和夜浩然跟着走了,她也没看到。 肚子有些难受,头有些发晕,整个人都已经没了力气。 可她仅仅才饿了一天而已……后面,居然还有两天的时间。 秋兰忽然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理想了?修王府和玉府不一样,她好像想收买一个人都觉得困难。 是了,修王府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收买的下人。 秋兰开始后悔,可立马又甩甩头。一想到夜修独那器宇轩昂的模样,一想到他温柔时候让人几乎溺毙一般的姿态,她就觉得,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玉清落这种做法,修王爷是打从心底里赞同的。她觉得,修王爷一定会回头来看看自己的,一定会。 然而,她没等到夜修独过来,却等到了另外两个人。 第五百零一章 南南是下人? 南南和夜阑晟是在门口碰上的,一个从四国大赛的赛场回来,一个刚练完武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南南很兴奋,手里拿着不少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夜阑晟往他面前探了探脑袋,眨着眼睛奇怪的问,“南南,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送给我的。” “送给你的?啊,是不是就是最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 “嘘。”南南生怕他说出来,忙冲着他开始挤眉弄眼的。 夜阑晟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视线又落在他怀里的那些个东西上面。他好像看到了好些个吃的东西,南南好像都没别的追求,除了吃食,他就没想过要买其他的礼物。 就是南南说的这个‘送’,好像有待考究,他觉得,用‘敲诈’比较合适。 一想到这里,夜阑晟就忍不住低低的笑。 南南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往里面走,怀里的东西被他一颠一颠的,砰砰直响。 夜阑晟要帮他拿,被他嫌弃的睨了一眼,便只好作罢。 两人刚走了几步,准备转弯往后院走去。忽然就听到假山后面有人低低的笑声,“诶,你说跪在大厅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活该?” “就是,看她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她那点心思道行,还想在萧嬷嬷面前使幺蛾子,不想活了。” “我听说啊,她还要跪在那里两天呢?” “活该。” 南南和夜阑晟对视了一眼,他们就是不在家一天而已,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还有人跪在大厅里面,那里不是很严肃的地方么? 歪了歪脑袋,南南对着夜阑晟眨了眨眼,脚跟子一转,便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了。 夜阑晟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两个小身影还没到走到前厅的门,果真看到一道僵直的身子正背对着他们跪在大堂中间。 南南兴致勃勃,抱着一怀里的东西,就朝着里面跑。 秋兰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怔了一下,忙收敛了表情,又显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现在但凡有人过来,她都会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然而,当她看到驻足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沾染了泥土脏兮兮的靴子时,她不由的愣了两下。 随后,皱着眉头缓缓的抬起转移视线,在触及到南南那张花俏的脸时,眉心陡然拧紧。 “你是谁?” “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夜阑晟喘了一口气,这才加快了几步站定在南南的身旁。 秋兰一眨眼之际,面前倏地又多了一双小小的靴子。她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夜阑晟一身华服,精致的妆容和发髻,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地位尊贵的世家子弟。 难道,他就是玉清落和修王爷的那个儿子? 怎么一点都不像? “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南南奇怪的问她,颠了颠手中的东西。鼻子有些痒,往肩膀上一蹭,鼻头立马多了一层印子。 秋兰看他这模样,再看他手里一直在抱着东西,就知道他必然是这个世家子弟的小随从了。 一个小奴才问的话,她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她只是抬眸看向夜阑晟,问他,“你是……小世子?” “额,算是吧。不过我不是修王府的小世子,我的爹爹是当今太子。”夜阑晟很老实的回,可一看南南不高兴了,忙代替他再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不是玉清落的儿子? 是太子的儿子? 太子? 秋兰眸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只是一个丫头,哪里知道朝堂上和皇室里的那些争斗。在他们的观念里,太子的身份是所有皇子里面最高的,就算大家都知道太子并不聪明,可他的身份,也还是高高在上的。 而面前的这个孩子,居然是太子的儿子。 夜阑晟很友善,是个心软善良的孩子,秋兰看的出来。 因此,不过片刻时间,她的眼角又挂了泪,低泣出声,“这是修王府的一个测试。” “什么测试?”南南感觉手上拿着东西有些累,不过还是很耐心的想要一探究竟。 秋兰蹙眉,怎么这么个小随从也是没大没小的? 她像是没听到南南的话一般,依旧低低的啜泣着,“小世子,奴婢是个苦命的人啊。”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夜阑晟问。 秋兰脑袋低低的点了一下,“也不算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奴婢命贱如纸,作为一个下人,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主子让我跪在这儿,奴婢就只能跪在这儿,就算是三天三夜,也只能跪着。” 南南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只搭理小晟晟,完全无视了他。 有没有搞错?他玉擎南看起来是那么好忽视的人吗? 好,他再问一句,要是她还是不回答他的话,他就走了,不管她的死活。 然而,没等南南开口,秋兰倒是自个儿说开了,“天福公主说,奴婢若是想在修王府做事,首先要学会吃苦耐劳,要让奴婢在这里跪个三天三夜才行。奴婢知道,修王府的规矩一向很多,奴婢不敢有怨言。小世子,你别管奴婢了,奴婢,奴婢只是不吃不喝三天而已,能,能撑得住。” 她说着,忽然捂住胸口重重的喘息了两声,像是生了重病一样。 夜阑晟瞪大了眼睛,从她开口说这一切都是玉清落吩咐的开口,他的眼神就变了。 清姨吩咐的,那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 夜阑晟开始往后退了两步,轻咳了一声,低低的说道,“那,那好吧,你继续跪在这儿,我们先走了。” “……”秋兰豁然抬头,连胸口都不捂了,满脸错愕的盯着面前当真准备转身就走的夜阑晟,嘴角张了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南冷哼一声,“只是跪三天三夜而已,你就叫苦了,真没用。” “你,你说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竟然也敢这般讥讽她? 南南微微的扬了扬下巴,看她不顺眼极了。无视他就算了,居然还敢说他娘亲坏话,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第五百零二章 你不配 在维护玉清落这件事上,南南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但凡玉清落做的,就算是错的,南南也是坚决支持拥护的。 更何况,面前这个丫鬟模样的人还无视他啊,无视他啊!!!这个很严重的知不知道? 夜阑晟想拉着南南离开,可这小东西现在看秋兰不顺眼极了,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他说着,又颠了颠手中的零食。 夜阑晟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两眼秋兰,犹豫了一下,就真的打算转身离开了。 秋兰又愣了会儿,低低的唤他,“小世子,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他方才不还是一副要为自己做主的模样吗?他不是心地善良的小孩子吗?竟然真的打算不管她了? 夜阑晟往旁边移动的脚步微微一顿,垂眸想了想,紧跟着很严肃的看着秋兰,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是清姨让你跪在这里的,那你就跪吧。清姨做事一向都有她的道理的,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说罢,夜阑晟没再多看秋兰一眼,和南南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抬步踏出了大门外。 秋兰呆住了,下一刻,滔天的怒火涌上了心口,唇角抿得死死的。 一个,两个的竟然都是如此,一看到或是听到玉清落,态度立刻就变了。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为什么都要听那样一个废物的话? 那种女人,那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女子,有什么值得大家去遵从的? “喂,你跪在这里多久了?” 秋兰正心头愤恨,一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状况加上那股子的愤怒,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整个人严重失衡,思绪一片混乱。 谁知耳边突然又传来那道让她不舒坦的嗡嗡声,秋兰骤然抬头,就见到南南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没了夜阑晟在场,秋兰脸上的不耐烦也瞬间抬了上来,她只是淡淡的瞥了南南一眼,轻哼道,“你怎么没跟你的主子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南南往地上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主子?什么主子? 咦,这个人不会是觉得他是个下人,小晟晟是他的主子吧。 真是没眼力劲,他明明是英俊潇洒英伟不凡粉雕玉琢可爱聪明的修王府小世子啊,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唔,虽然他现在身上是脏了一点,脸上的黑污是多了一点,流的汗水是夸张了一点。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很强大啊有木有?他的脸上自带闪光点有木有?他看起来就是一副贵气的模样啊有木有? 这人眼睛瞎了吧,嗤,怪不得会跪在这里了,像她这种笨得要死的人,不跪一跪他才觉得奇怪呢。 南南瞥了她一眼,撩开了小小的衣袍下摆席地而坐,随手把怀里的吃食放在一旁,定定的看了秋兰两眼,拆了一个纸包拿出了一个葱油饼。 把金灿灿香喷喷的饼还热乎着,纸包一拆开,香味便顺着南南的手飘到了秋兰的鼻子里。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眸光灼灼的盯着南南的小手。 “你跪在这里多久了?是不是好久没吃东西了?我这个饼是刚从外面买来的,很香的,你闻闻,是不是?” 秋兰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这会子她看向南南的眼神多了一丝期待和兴奋,脸上的厌恶表情也急忙收了起来,听到南南的问话,忙不迭的用力点点头。“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饼,好香啊。” 孩子果真是个孩子,心肠明显要柔软许多,还想着给自己送东西吃。 没想到,这孩子身上竟然还带着吃的东西。秋兰又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下。 上天对她不薄啊,反正这孩子是太子世子的随从,若是她吃了他的东西,也只要把责任全部推到这个孩子身上就可以了。要是玉清落问起,她就说是这孩子逼着她吃的,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反正她也观察清楚了,这个大厅连个下人都不靠近,谁也不知道在大厅当中的他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把饼放在一边,又去拆另外一个纸包,从那里摸出两个肉包子出来。 “那你再问问,这个香吗?” “香。” 南南再度满意的点点头,拆了第三个纸包,这一次倒是拿出了一个烧鸽,一看便是香酥鲜嫩,可口美味。 秋兰一看那烧鸽,就认出那是天香楼的东西,价格不菲。她平日里哪里吃过这种东西,这下子瞳孔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也跟着往前倾去。 南南笑着问她,“你觉得这三个?哪一个最好吃?你最想吃哪个?” “烧,烧鸽。”秋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咕的叫的更欢了。 南南把烧鸽抓在手上,往她面前伸了伸,“是不是特别的香?” “恩,香。” 南南倏地把烧鸽拿了回来,张开小嘴啊呜一下用力的咬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好香啊,太好吃了,唔唔,好吃。” “……”秋兰目瞪口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怎么自己吃上了?” 南南诧异的眨了眨眼,“我不自己吃,难道给你吃吗?你想得美,我就是给你闻闻,你觉得香就好了,吃就别想了。” 秋兰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你还真是没规没距,毫无节制,在这大厅之中也敢坐下来吃东西。回头我禀告了修王爷,绝对要扒了你一层皮。你主子也不会饶了你,哼,还敢吃烧鸽,就你这样的,你配吗?” 秋兰当真是气着了,连说话都变得口无遮拦了起来。 南南吃了两口,抹了抹嘴把骨头丢到了纸包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不配吃烧鸽,难道你配吗?” 他这边才刚说着话,门边陡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随即,便听到杨管家沉沉的声音,“南南,你怎么在这儿?” 秋兰面色一喜,她倒要看看,这臭小子怎么脱身。 第五百零三章 很急的事儿 南南又抹了一下嘴,嘴里含着肉,声音都是含含糊糊的,“我就是在这里坐一坐。” “杨管家,这孩子……这孩子故意在这里吃东西。”秋兰抬起头,很是善解人意的告状,“他在吃烧鸽,我让他回屋子去吃他也不听,还,还把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往凳子上抹。杨管家,这王府的丫鬟也不容易,桌子椅子才刚擦了不久啊,要是被王爷看到这些油渍了,岂不是要怪杨管家监督不力吗?” 杨管家面色古怪的看了秋兰一眼,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南南虽然爱吃,可他吃完东西都会用纸把垃圾包一包,从来不会到处乱扔。而且他要抹掉手上的油渍,只会往自己的衣服上抹,或者光明正大的抹到别人的身上,怎么可能擦到桌子椅子上去? 秋兰等着杨管家训斥面前的孩子呢,谁晓得杨管家却忽然招了招手,让外边的丫鬟进来。 待那丫头走到跟前了,他才吩咐道,“去打盆水来,先给南南擦擦脸。再让人去世子的院子里烧些热水,等会洗澡用。” “是。”那丫鬟对着南南笑了笑,转身就跑了。 秋兰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孩子,随即就见杨管家蹲下身子,亲自动手把南南扔骨头的那个纸包收拾好放在一边。紧跟着又端了一杯水,小心的递到他嘴边,轻声细语的对着他笑,“马上就要用晚膳了,现在吃这么多,待会儿要吃不下的。来,先喝点水,别噎着了。” 南南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丫鬟已经端来水过来,拧了个干净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 南南十分乖巧的把脸凑了过去,眯着眼睛直笑,“乐乐姐姐,这边还有,用力点擦。” 乐乐忍不住摇头,失笑道,“小世子这些天怎么总是全身是汗的回来?衣服上都是泥,跑哪儿玩去了?” “我在做正经事,才没有去玩呢。”南南很严肃的纠正她。 乐乐只是笑,看到他脸上的脏污擦得差不多了,露出他那张讨巧可爱的脸,她才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细声细语的说,“小世子,乐乐先带你去洗澡吧,一会子用膳,要是被萧嬷嬷看到你这个样子呀,明天一定不准你出门了。” 南南嘟了嘟嘴,提到萧嬷嬷,他还是有些顾忌的。 眼见着乐乐要拉着他走,南南忙扯住她,歪着脑袋看向秋兰,冷哼哼道,“我一定会去告诉娘亲,让你再跪三天三夜的。” 秋兰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方才听到杨管家和乐乐对他的态度以及说的话,让她有种可怕的猜想。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脸色顷刻间惨白惨白,身子无力的软在了那里。 南南抱着吃食乐颠颠的离开了大厅,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跪在那里的秋兰和杨管家。 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杨管家冷哼一声,眸光内全是讥讽,“你居然还想陷害小世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这样的,居然还妄想在王府里做事。呵,今天这事,我会如实的禀告王爷的。” 小世子?他真的是小世子?是玉清落和修王爷的儿子? 秋兰忙对着杨管家磕头,“不是的,杨管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别告诉王爷,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秋兰说不出话来,就算她说了什么为自己辩解,只要那个小孩子否认,王爷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但是她…… 杨管家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去听她为自己辩解,猛地一拂袖,抬步离开了面前的门。 秋兰面色惨白如纸,胸口的绝望让她意识到,她就算在这里跪的再久,恐怕……也是无法在修王府做事的了。 玉清落摆明了是在为难自己,还有方才的那个小孩子,自己得罪了他,怕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为今之计,只有,只有…… 秋兰心头陡然涌上一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旦开始发芽,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漫天漫地的在她的心里生了根,越长越高。 她得……孤注一掷了。 没人知道南南的出现刺激的秋兰崩断了脑子里的最后那点理智,修王府的人还是一如往常般的无视了她的存在。 南南洗完澡,便直奔玉清落的院子,才刚走到外边的小拱门处,就见夜浩然站在那里和萧嬷嬷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 南南晃着虎头虎脑的小脑袋瓜子偷偷摸摸的挨近他们身旁,隐隐好像听到夜浩然气恼的声音,“我要见璃儿。” 璃儿?南南奇怪,他娘亲院子里没有什么璃儿啊。 萧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八王爷,这里是公主的院子,你一个外男,实在不好进去。八王爷想在修王府找什么人,可直接去找王爷。” 夜浩然气急,双手激动的在乱挥乱舞,“萧嬷嬷,你可别逼我动武啊。我今天一定要找到璃儿的,你别拦着我了。” 南南表示看不下去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主一仆,在这边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的像什么样子? 他摇着头,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八叔,我娘亲院子里没有什么梨儿桃儿果儿的,只有南儿。” 正说着话的两人同时一愣,倏地扭过头来。 夜浩然看到摇头晃脑的南南,面色一喜,忙上前几步问他,“南南,你金姨是不是在这里?” 金姨?不是说找什么璃儿的吗?怎么又变成金姨了? 不过啊…… “金姨前两天是在这,现在不在了啊。”南南很诚实。 夜浩然的脸色倏地一沉,现在不在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就昨儿个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她了。”当时啊,金姨还偷偷的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能被娘亲给贪污了。 恩,他是听话的好孩子,会谨遵金姨的教诲的。 夜浩然暗暗的低咒了一句,早知道他昨天就来了。“那,南南,你知道你金姨去哪儿了吗?八叔有很紧急的事情找她。” 第五百零四章 出事了? 南南想了想,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知道。” 夜浩然眉心拧得死紧,看了看一脸无能为力的萧嬷嬷,再看了看懵懂茫然的南南,细细的思索了一阵。 半晌,他拉着南南走到了一边,避开萧嬷嬷的视线,蹲下身小声的对他说道,“南南,八叔有个事儿要拜托你。” “八叔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答应的。” “这样,你下次再见到你金姨了,就偷偷的跑来告诉八叔,好不好?”玉清落那女人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这修王府的下人又一门心思的听她的。 大概,也只有南南敢阳奉阴违的帮他这个忙了。 果然,南南眸子亮了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可是下一刻,又满脸的为难,叹了一口气很纠结的说道,“八叔啊,这个,给你通风报信的肯定木有问题的。可是你也知道,这可是担着很大的风险的。要是被娘亲知道了,她一定会扒了我一层皮的。” 夜浩然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小东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而且啊,八叔,你要知道我这个人虽然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可助人为乐要有资本的对吧,我要去给你透风报信的话,一定要花费很多力气,为了避免别人跟踪,说不定我还得雇一辆两辆马车什么的声东击西。这么一来,我肚子也饿了,手头也紧了,事情也……” “明白!!”夜浩然抬起手,阻止他的苦口婆心继续下去。 他垂眸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两张百两的银票,“这算是给你的辛苦费,这是订金,等事情办好了,还有两百两。” 南南眸子骤然亮了,小手伸出,一把便拿了回来,脸上堆满了笑,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瞧八叔说的,我是那种重视银子的人吗?辛苦费什么的也谈不上嘛,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这英俊潇洒助人为乐为朋友两肋插刀那都不是个事儿啊。” 夜浩然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嘴角微张,半晌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你要不重视银子,你不要拿的那么快啊。别的有点没有?那你还说那么多。 夜浩然简直要哭了,有这么个有钱就好办事,有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爹娘的侄儿,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之现在他是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南南这人虽然不靠谱了一点,可钱都收了,事情也会出色的办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看到你金姨,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八叔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南南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样子。等到夜浩然起了身,他赶紧把方才拿到手的银票拿出来,喜滋滋的摸了又摸,那模样看的夜浩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南南摸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把银票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去了,脸上明媚的笑,转身朝着玉清落的院子走去。 重新走到小拱门时,萧嬷嬷还等在那儿,见到他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牵了他的手往里面走。 南南心里开始打鼓,萧嬷嬷不会已经知道了他和八叔之间的那点勾搭了吧? “公主,小世子来了。”走到了房门口,萧嬷嬷轻轻的敲了敲门。 南南正好奇她怎么不直接进去,就看到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他一抬头,就见到自家爹爹那张好看的过分的俊脸。 萧嬷嬷松了他的手,转身退了下去。 玉清落盯着那一大一小走进来,靠在软榻上的身子微微的斜了斜,松开了手里的医书,挑着眉盯着南南,“和你八叔都说了什么了?” “啊?没什么呀,八叔就问我金姨在哪儿。我很正气凛然的告诉他,不知道。”南南谄媚的跑到她身旁,蹲在她身边给她敲着腿。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开始打鼓,娘亲不会已经知道了他收八叔的钱,又想要拿回去吧。 那,这样他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了吗? 不然……他贡献出一半给娘亲? 南南很纠结,扭头看向自家爹爹,想着让他和自己心电感应一下,帮着自己说两句话糊弄过去。谁知一转头,却发现夜修独还站在门口,而门外正在和他说着话的居然是沈鹰。 奇怪,沈大叔什么时候来的? 不管了,爹爹救不了他,他就只好自救了。 转移话题是上上策。 “娘亲,我跟你说啊,我刚才在大厅看到那个什么秋兰了。那个人啊,特别的坏,她还说了你坏话,还在杨管家面前诬陷我。” 南南已经从乐乐的口中知道秋兰的名字以及她为何跪在那里的前因后果了,恩,他表示很支持娘亲的做法的。 玉清落抬眸睨了他一眼,小东西每次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肯定和别人做了金钱上的交易了。 “娘亲,那个秋兰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她留下来勾引爹爹的。” “哦?你有办法?”真是难得,南南居然看出了秋兰的那点小心思。 唔,到底是秋兰掩饰的能力太差,还是南南又变得聪明起来了呢? 南南嘿嘿嘿的笑着,那小模样就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狡黠又敏锐。 “娘亲,你要相信你儿子那无所不能的本事。尤其在对待想要勾搭爹爹的狐狸精,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赶跑她的。” “谁是勾搭爹爹的狐狸精了?”夜修独皱着眉头,这才刚谈完事一回头,就听到自家儿子……似乎有要拖自己下水的嫌疑。 南南“啊?”了一声,干笑的回过头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是在假设,爹爹,假设而已。”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把南南抱到了一边去。自己则坐在了玉清落软榻的旁边,看向慵懒的她。 南南鼓着腮帮子,爹爹真是小心眼。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盯着夜修独那微微蹙起的眉心,轻声问道,“怎么,出事了?” 第五百零五章 吵醒你了 “也不算。”夜修独手指撑着她软榻的边缘,低声道,“这事也是在我们的预测当中,魏统领,畏罪自杀了。” 从秋兰作证开始,到搜出印有魏统领字迹印章的证据为止,这事,就不仅仅只是陈姬心母女的事儿了。 魏统领既然被牵连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那幕后之人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她手下的似乎一个个都十分的忠心。柯公公也好,阿福也罢,到如今的魏统领。 玉清落不得不说,这人御下的手段堪称一绝,这些人都是拿命在护着她。但凡出了一点意外,他们便以死谢罪,从不给别人一丁点可以抓到手的把柄。 玉清落微微收敛了眸子,表情带着一丝凝重。 如果那人手底下的都是这种人,那真的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啊。而且,她的人遍布广泛无孔不入,柯公公在夜阑晟身旁多年,魏统领成了蒙贵妃的心腹,阿福也在七皇子的身旁做事。 玉清落倏地抓住夜修独的手,猛地用了点力。 “怎么了?”夜修独感受到她的不安,声音不由柔和了几分。 玉清落摇摇头,她只是有些担心,夜修独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若是有,那夜修独岂不是也置身于危险当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如今,他不止会小心自己的安全,他还要保护他们母子两个,一生平安顺遂。 玉清落忽的扯开嘴角,笑了笑。她好像有些杞人忧天了,夜修独本就不是那种会坐着挨打的人,如今他主动出击,那人也该是到慌了的时候了。 南南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好半晌才郑重其事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要含情脉脉到什么时候?好歹关心一下你们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儿子啊,我肚子饿死了。”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先前不是已经吃了一个烧鸽,一个葱油饼了吗?” “……”靠,爹爹连这个都知道? 南南怨念,顿了顿立刻理直气壮的挺起了小胸脯,面无愧色的开了口,“我是小孩子,小孩子消耗很大的,你不给我饭吃到时候我长不高了怎么办?” “你消耗什么了?”玉清落眯着眼问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南南心里猛地一‘咯噔’,刚刚的一瞬间,他从娘亲眼里看到了阴狠狡诈诡异,恩,娘亲一定又想着算旧账,一定又想追究他上次浑身泥泞脏污的事情了。 他骤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自认为潇洒不羁的甩了一下头发,轻哼了一声,“我消耗……我消耗脑子了,我刚才一个劲的在想要怎么对付爹爹的狐狸精,想的多了,于是就饿了。” 怎么,从勾搭爹爹的狐狸精,进化成爹爹的狐狸精了?夜修独黑着脸,这小东西,这是要坐实他的罪名不成? “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你侬我侬的秀恩爱了,赶紧的,洗洗手出来吃饭,我先走了。”南南根本不给爹娘出声算账的机会,一副拿他们两个没辙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出去了。 留下玉清落和夜修独面面相觑,嘴角抽搐。 果真没一会儿,得了南南‘吩咐’的萧嬷嬷便过来敲门,让两人去花厅用膳了。 饭厅上很安静,玉清落别有深意的看了两眼南南,后者扭过头去,专心致志的吃东西。 夜阑晟好几次想问问南南那个秋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南南却只是对他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一顿饭吃得几个人心思各异,南南更是在玉清落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神下,吃饱喝足后立马就从饭桌上溜了下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夜阑晟匆匆几口,也跟着离开了。 倒是玉清落,依旧还是慢条斯理的用着膳,直至夜修独放下筷子去了书房。她才抹了抹嘴,抬头看向萧嬷嬷,“秋兰怎么样了?” “好像是知道了南南的身份后深受打击,这会儿倒是安静的很,一动不动的,连脑袋都不乱转了。” “是吗?”玉清落挥手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萧嬷嬷跟在后面,声音压得极低,“不过老奴觉得,那个秋兰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怕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无事,饿了两天,也应该全身无力了,现在已经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让人仔细的看着就行。” 玉清落踏进远门,接过萧嬷嬷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又懒洋洋的躺在了软榻上,继续看先前未看完的书。 萧嬷嬷点点头,下去了。直至她要就寝之际再进来伺候她宽衣上床,熄了灯把门关上。 玉清落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身子便落入了一道暖烘烘的怀抱里。轻轻的低吟了一句,她给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了。 夜修独心满意足的搂着她,轻笑一声,也跟着阖上眼。 寂静的夜,如往日一般寻常,然而空气之中,又透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后半夜,玉清落的房门口传来低低的敲门声,很快响起,又立刻停下。 夜修独倏地睁开眼,眸子微眯,便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垂眸看了怀里扭动着身子蹙眉不满的玉清落一眼,夜修独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你继续睡,我去看看,乖。” 玉清落半睡半醒的‘恩’了一声,随后便感觉到身旁暖和的热源移动了一下,转瞬消失了。 许是一下子不习惯没了他的气味,原本还只是闭着眼的玉清落,到底还是忍不住眯着眼朝着外边看去。 房门口那边传来低低的开门声,夜修独很快走了出去。 外边的人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玉清落就是竖起耳朵,也听得不分明。 不大一会儿,房门的开合的声音再度响起,夜修独重新回到床沿。看到她眯着眼皱着眉的模样,他忍不住愣了一下,“吵醒你了?” “是不是琉璃那边传来消息了?” “不是。” 第五百零六章 金琉璃受伤 不是?玉清落的睡意又醒了几分,双手撑在床板上微微的立了起来,斜靠在床头。 “那是什么事情?” “秋兰从大厅离开了。”夜修独冷哼一声,过来搂着她又重新睡了下来,“好了,这事明早再说,你先睡着,不然明天没精神了。” 玉清落也困,可如今心里忽然挂这事儿,哪里还睡得着? 她轻轻的压着夜修独的手,声音还带了丝暗哑,“那秋兰去哪儿了?” “独院。”夜修独的唇瓣微微开启,冷冷的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来。 “唰”的一下,玉清落彻底没了睡意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夜修独,又问了一遍,“你说哪儿?” “……独院。”夜修独就知道,青儿这一问,怕是不太可能立刻睡下的。 “她去独院做什么?”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看着外面暗黑暗黑的天色,忍不住扶额,“独院外边都是你的护卫,她应该进不去吧。” 一听这话,夜修独的表情又冷了几分,看着玉清落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怨念。他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轻哼,“你还说呢,不干脆的解决了那么一个心怀不轨的人,非要慢慢吞吞的玩儿。现在好了,给了她机会当真来勾引你男人了,高兴了?” “……”玉清落长大了嘴,直愣愣的盯着夜修独看。 不,不会吧,她只是觉得秋兰那个人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想不到她还真要付诸行动了? 难道是这两天饿狠了?让她脑子不清不楚连最基本的形式都分析不了了? 修王府的修王爷住的院子,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连地形都不了解的丫鬟闯进去,她当修王府的护卫都是吃屎的吗? 不对…… 玉清落忽然扭头看向夜修独,那目光怪异疑惑,“秋兰怎么知道你独院的位置?你怎么知道她是去勾引你的?” “沈鹰故意透露给她的。”夜修独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轻哼道,“他现在也跟着你学坏了,恶趣味多的很,故意让人放了她进去,明面上说是想要看看她有什么不轨的目的,实际上,也不过是想看看笑话而已。” 玉清落闷笑了起来,恩,沈鹰还算是孺子可教的。 头上被重重的敲了一记,玉清落忙捂住嘴,一本正经的问他,“那现在呢?你让沈鹰怎么处置她了?” “抓起来收拾一顿再说。”夜修独冷哼,掀了她躺在床上,“睡觉。” 玉清落嘴角微微的扯着,唔,看来秋兰是要吃些苦头了。 想着,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稍稍的动了动身子,闭上了眼。 可谁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边又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玉清落的眸子陡然睁开,比夜修独的动作还要快。她推了他一下,“起来,可能沈鹰那边又有进展了。” 夜修独不情不愿的披衣下床,他可不认为沈鹰还敢来打搅他。 这一次…… 夜修独抿直了唇角,脸色严肃了几分。 果然,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沈鹰,而是,早先在京兆府外边候着的彭应。 “王爷,李大人那边传来消息,陈姬心母女被杀。” 夜修独眸子骤然眯起,果然,幕后之人还是动手了。 “金琉璃呢?” “金姑娘已经不在牢房了,估计是追去了。” 夜修独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玉清落竖着耳朵也听到了几句,因此夜修独回来时,她已经披衣坐起,脸上再无半点睡意了。 “我有些担心琉璃,她的功夫虽然好,可就怕对方人手太多。”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的。她们一直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大的势力,金琉璃一个人去,确实危机丛丛。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也让玉清落烦心。玉清柔死了,玉建达那边,怕是也要受到不少的刺激。 她是吩咐过何管家和祥叔,能瞒一时是一时,但这种事,官府那边也会去通知玉建达的,哪里能瞒得住? 她回头得去玉府一趟,看看玉建达的病情。 “金琉璃经验丰富,就算对方人手多,她也有办法脱身的。”夜修独将她往自己这边搂了搂,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沉的,带着好听的沙哑之色。 玉清落微微闭着眸子养神,虽然已经完全没了困意,可身子却还是疲累的。 两人就这样抱着静躺了将近两个时辰,谁都没有睡着。 外边的天色蒙蒙亮,玉清落还是忍不住起了身。夜修独暗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出了房门。 沈鹰没多久便跑了过来,轻咳一声,将昨日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秋兰被当成刺客关了起来,打了几板子,现在嚷着要见玉姑娘呢。” 玉清落喝着茶,闻言往他瞥了一眼,随后又扭头看向院门口,懒洋洋的丢下一句,“我没空。” “……”这不是很闲吗?怎么就没空了? 夜修独给沈鹰使了个眼色,“这事让萧嬷嬷去处理。” 他说着,伸手过来握住玉清落放在桌子上的手。他知道她在紧张,不止是紧张金琉璃的安全,还在紧张……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沈鹰看了这两人两眼,耸耸肩,回头去找萧嬷嬷去了。反正那个秋兰什么下场他不管,丫头们的事情,还是萧嬷嬷有主张一些。 玉清落又喝了两杯茶,外边的天色越来越亮,阳光已经缓缓的洒进来照亮了整个院落。 南南已经起了,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要吃早饭。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被他拉着去了花厅。 可她才刚吃了两口,杨管家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轻呼道,“王爷,玉姑娘,金姑娘回来了。” 玉清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了筷子便朝着外边跑去。 只是才刚跑了两步,便远远的看到那边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是彭应,还有一个……金琉璃。 玉清落的视线落在金琉璃那只鲜血淋漓的肩膀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果然,果然还是受伤了? 第五百零七章 幕后之人的身份 “琉璃,你……”玉清落三两步的跑到她面前。 金琉璃的脸色略显苍白,见到她紧张惊慌的模样,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没事,那么紧张做什么?只是流了点血,看起来严重而已。” 玉清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两眼,眉心拧成了一团。 一旁扶着她的彭应把话头接了过去,“金姑娘肩上受了箭伤,我已经把箭柄削掉了,不过箭头还在里面。这方面玉姑娘比较在行,我也不敢胡乱动手。” 玉清落点点头,急忙让人扶着金琉璃去了里面专门整理出来给她当做手术间的屋子,让她躺了上去。 夜修独领着南南站在门口,小家伙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手心里微微的有些汗湿。 “爹爹,金姨没事的吧。” “没事,你娘亲说,她只是肩膀受了伤,把箭拔出来敷上药就行了。”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脑袋,神色又严谨了几分。 老实说,他也没料到金琉璃竟然会受伤。杀手修罗的功夫,比莫弦他们四人还要高上几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让自己中箭呢? 夜修独脸部紧绷了一下,牵着南南走到桌子边坐下。 自己则走到了一旁,看向已经换了身衣服回来的彭应,“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清楚。”彭应摇摇头,眉心微蹙,“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一直在皇宫外边转。转到南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抓刺客的声音,然后,属下就看到金姑娘从宫墙外边跃了出来。只是那个时候,金姑娘已经中了一箭。” 当时,夜修独也只是推测那幕后之人是皇宫里的某个妃子,或者是那几个皇子,那么暗杀陈姬心母女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回去复命。 让彭应在皇宫外边转转,也只是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的看到了金琉璃从那里面出来。 “属下立刻掩护着金姑娘离开,只是后面有追兵,属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回来,只要先躲藏起来。等到甩掉了后面的尾巴,才敢带着金姑娘回来。” 夜修独点点头,“那金琉璃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彭应有些挫败,“金姑娘的模样很奇怪,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属下问了两句,她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摇摇头,说自己累了,要赶紧回来见玉姑娘。” “模样很奇怪?”夜修独回过头来,看向那间紧闭的屋子。 金琉璃确实失血过多,一躺上床,便有些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了。 玉清落给她弄了点麻醉散,看着那被嵌进肉里的箭头,眼皮子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 从知道陈姬心母女被杀的那一刻开始,玉清落的心里便十分的不安,如今看到受了伤的金琉璃,她才意识到,这种不安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果然就……受了伤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拿着手术刀动作神速的划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拔出锐利非常的箭头。 玉清落的嘴角绷得紧紧的,看着如此模样的金琉璃,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金琉璃的身手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脸色苍白如此。明明,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够伤的了她的。 “露出这种表情来做什么?呵……玉清落,我又还没死。” 低低的虚弱的声音倏地钻进了耳朵里,玉清落一抬头,就见金琉璃半眯着眼,扯着唇角打趣她。 玉清落睨了她一眼,给她的伤口上缠上绷带,再喂了颗药进她的嘴里,轻哼道,“你要是不注意一点,这箭就刺到你喉咙里来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这不是还没刺到吗?”金琉璃笑了一声,唇瓣一点血色都没有。“这点伤我都不看在眼里,你这个见惯生死的大夫,怎么搞得比我还要紧张,我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你懂个屁,失血过多也会致命的。” 金琉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闭了闭眼,依旧笑着,“不要说脏话,人修王爷还在外面呢,以他的耳力,能听得到的。小心他嫌弃你,不要你了,到时候,你又得跟着我回江城,要我开客栈来养你。” 玉清落眉心紧拧,一时之间,倒真的沉默下来,半个字都不说了。 金琉璃等了半晌,耳边却安静的让她十分不习惯。她微微的偏过脑袋,笑着看她,“你怎么了?” “你别笑了。”玉清落沉下了脸,表情十分难看,“你笑的很奇怪,很不正常,别笑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金琉璃愣了一下,笑意骤然间收敛的一干二净。 她也沉默了下来,睁着有些茫然的眼睛盯着头顶上那精致的纱帐,神情怔愣的。 玉清落端了把椅子放在床沿,淡定的坐在那儿,也不追问。 许久之后,金琉璃那有些飘忽的声音才慢悠悠的响起,“玉清落,我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恩?” “原来,夜浩然那种嘻嘻哈哈的像个小痞子的人,对他情根深种的人还不少。就算……那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有了别人的儿子。就算……那人是他父亲的妃子,也可以为了夜浩然,不顾一切的。” 金琉璃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玉清落微微的眯起眼,“你指的是……萧妃?” 金琉璃一愣,倏地扭过头来,“你知道?” “这就是你会受伤的原因?”玉清落恍然大悟,她就觉得今天的金琉璃很不寻常,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这样的状态,受伤是必然的。 金琉璃苦笑一声,低低的‘恩’了一句。 玉清落暗暗的叹气,金琉璃虽然一直都在躲着夜浩然,可实际上,却真的对他情根深种了啊。 不过…… “所以,琉璃,那个杀害陈姬心母女的杀手,是进了皇宫,对萧妃复命?”玉清落唇角紧抿,虽然萧妃的嫌疑很大,可如今真正的证实了,她还是忍不住暗叹。 “所以,琉璃,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幕后之人,是萧妃?” 第五百零八章 劳务费 金琉璃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道,“是,不管是上次阿福的事情,还是这次陈姬心母女的事儿,都是萧妃做的。” 玉清落嘴角紧紧的崩了一下,那个萧妃,是在知道夜修独有了儿子以后,开始不淡定的吧。 “清落,我想见见夜浩然。” 玉清落倏地扭过头来看她,“你……” 从到了帝都开始,从见过夜浩然一面开始,这些日子以来,金琉璃便一直躲着他。如今知道萧妃对夜浩然的心思,竟然主动要求见夜浩然? 玉清落蹙着眉,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这才起身道,“我知道了,我让人把夜浩然叫过来。” “谢了。”金琉璃似乎很是疲累,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随后闭上了眼。 玉清落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只是门刚一关上,腿上立刻抱上了一个小身影。 南南仰着小脑袋,睁着圆鼓鼓的眼睛问,“娘亲,金姨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看她?” “没事,只要好好的调养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她现在需要安静,你别进去打扰她。” 南南松了一口气,表示可以放心了。既然不能进去看金姨,那他还是出门去找路爷爷吧,今天好像耽搁了一些时间,路爷爷都等急了。 南南抹了一把脸,退离玉清落几步,转身便要走。 哪晓得刚踏出门槛,就听到玉清落对着夜修独说,“你让人把夜浩然叫过来吧,琉璃要见他。”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这还真是挺意外的。“我知道了,我让……” “我去我去。”南南踏出去的一条腿立马收了回来,‘唰’的一下已经跃到了夜修独的面前,举着手一蹦一蹦的,“爹爹,这么光荣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夜修独细细的眯起眼,南南刚才的动作和速度……似乎比起前一段时间,要更加的敏捷轻快了。好个小东西,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去学武了吧? 他伸手宠溺的揉了他的脑袋一下,轻笑道,“光荣又艰巨?”他怎么不知道只是去通知夜浩然过来,就变成了这么伟大的事情了? 南南很肯定的点点头,去收尾款了,当然很艰巨了。 两百两啊,原本以为这钱好难赚的,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恩,路爷爷没有两百两银子好看,所以只好委屈他了。 南南得了夜修独的许可,赶紧让人准备了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八王府而去。 只是到了门口,管家却告知王爷在赛场那边看比赛。 南南表示心情很不美丽,让他多跑了好些路,他想要加价。 马车掉了个个儿,又朝着赛场的方向行去。南南下了车,跑进里面直接拉了夜浩然便走。 这边正看到风苍国和天雨国的作诗比赛,南南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刚想出声把小家伙叫到跟前来,哪里知道南南看都没看他一眼,跑到夜浩然的身边手舞足蹈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就走。 皇帝的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回头一定要和修儿说说,最起码,最起码好歹过来叫一声皇爷爷啊,他这么大个明黄色的坐在这里,他居然当做看不到!! 皇帝心情不好,接下来的比赛全程都沉着脸,这让一旁真打算编排蒙贵妃魏统领不是的三皇子立刻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夜浩然莫名其妙的被南南拉出了赛场,自然看到了皇帝十分不悦的目光了,他刚想回去和皇帝说一声,南南却很不耐烦的扔下他的手,气呼呼道,“要不是为了那两百两银子,我才不来这里呢。” 两百两? 夜浩然是个聪明人,南南这么一说,立刻知道他的来意了。面上微微闪着兴奋之色,连外边候着的小厮都没带,抱着南南就往马车那边跑。 “是不是有璃儿的消息了?” “啊?璃儿?”南南被他抱着跑儿有些头晕,奇怪的睨了他一眼。 夜浩然太激动了,闻言猛地一把拍向自己的额头,傻兮兮的笑,“瞧我,璃儿就是你金姨。” “哦……”南南恍然大悟,一点头,人就被夜浩然塞进了马车里面。“对啊,金姨说要见你呢。” 夜浩然弯腰进马车的动作猛地一顿,诧异的抬起头,“你是说……她主动要求见我?”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表示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感受到身下的马车开始动了,他忙不迭的把重要的事情提出来,“八叔,咱们昨天说好的,我来通知你金姨的行踪,是要有劳务费的,咱们……” “两百两,给你。”夜浩然对这个财迷已经无语了,二话不说摸出银子直接塞进了他小小的摊开的手心里,挪了挪身子做好,“南南,你金姨为什么主动要求见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 “八叔,我跟你说哦,我原本去了八王府找你的。可是你都不在,害的我又要调转车头,好吃力好吃力的跑到这边来找你。而且啊,从赛场把你带出来,你知道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吗?你知道这可能已经损害了我的形象,可能已经让别人不满,对我有意见了吗?” 南南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满脸期待的盯着夜浩然,手心里原先的那两章银票已经被他收进了怀里。如今,掌心再度朝上。 “……”夜浩然有种拿着脑袋去磕墙的冲动,他恶狠狠的瞪了这小东西一眼,又摸出两张,‘啪’的一声拍到他手心里去,冷哼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金姨为什么要见我?” 南南喜滋滋的揣着几张银票摸来摸去,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这一次,倒是很大方的告诉了他,“哦,金姨今早回来时受伤了,身上都是血,她……诶,八叔,八叔你去哪儿?” 南南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面前一阵风略过,紧跟着,车厢内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南南眨了眨无辜的眼,耸耸肩,这才对着马车夫说道,“掉个头,去中承大街。” 唔,反正任务已经完成,银子也受到了,他还是去见见路爷爷吧。 第五百零九章 你聪明着呢 夜浩然马不停蹄往修王府赶,进了修王府的大门,还不等侯在外边的杨管家问一句,他已经直接冲了进去,横冲直撞的抓了人就问。 玉清落大抵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让彭应在外门等他。 两人一碰面,便飞快的朝着金琉璃所在的屋子掠去。 双脚落地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开始火烧火燎的往里面闯。只是被玉清落一把给拉住了,“你跑什么呀?琉璃睡了,松口气放低了声音再进去。” 夜浩然猛地想要挥开她的手,一听这话,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十分听话的点点头,当真在一旁慢慢的调整呼吸。 “她没事,肩头上中了一箭,失血过多,多调养调养就行了。你别把自己吓得脸色铁青的,被别人看到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玉清落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南南肯定还没和他说完,他人就开始往这边冲了。 夜浩然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再三确认金琉璃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事后,才全身无力的倚在墙面上,缓缓的闭了闭眼。 半晌,夜浩然才哑着声音问,“她怎么会受伤的?谁伤了她?” “……”玉清落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她没法和她说啊。她有些心虚,忙轻咳了一声道,“你回头自己去问她吧,哎哟,累死我了,我去休息会儿。你进去的时候轻点,她这两天睡得少。” “哦。”夜浩然愣了愣,虽然心里还有不少疑问,也知道玉清落一定知道这事的。可她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好把心头的疑惑压下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浩然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待到了金琉璃的床边时,才悄悄的坐下,看着她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十分苍白的脸色,面上怜惜之色浓郁蔓延,心疼的盯着她紧闭的双眸。 门外的玉清落忙替他把门关上,轻吐出口气,转身离开了。 等到走到院门口了,她的脚步才渐渐的慢了下来,扭头问萧嬷嬷,“秋兰怎么样了?” “走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还不是……”萧嬷嬷话说到一般,忽然顿了下。直至玉清落奇怪的抬起头,才见她往前边挪了挪嘴,低声道,“这事还得问沈爷清楚一点。” 说话间,沈鹰已经精神抖擞的走到两面的面前了。 一抬头,就见玉清落和萧嬷嬷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他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一声,“玉,玉姑娘,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吗?还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 应该没有吧,他最近很乖的,一切都以玉姑娘的命令马首是瞻,连主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你昨晚上,对秋兰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啊。”沈鹰抓了抓脑袋,往萧嬷嬷那边看一眼。奇怪,萧嬷嬷今儿早上还说自己做的好,做的秒,做的呱呱叫的,怎么现在玉姑娘要对自己兴师问罪了? 萧嬷嬷当没看到他的眼神,扭过头看向一旁。 沈鹰在玉清落锐利的视线下浑身不自在,半晌才哭丧着脸,只能实话实说,“那个,玉姑娘,我听说你很讨厌那个秋兰啊。而且那个秋兰她真不是好东西,她看王爷的眼神透着野心,我这是在帮你来着。” “然后呢?” 沈鹰实在摸不透玉清落的心思,他应该没好心办坏事吧。 “然后,然后昨儿夜里,那女人竟然想要去独院找勾引主子,我一看这还得了?主子可是玉姑娘的,怎么能被那种女人肖想呢是不是?于是我就故意让人引着她去了独院,反正主子在玉姑……咳,我是说,反正主子忙得没日没夜的,没歇在独院。” “我就等着那女人进入独院,她居然就直接往床上扑啊,啧啧啧,也是够不要脸的。我看时机成熟了,就让人嚷着抓刺客,把她当成刺客抓起来了。” “诶,她居然还有脸喊着要见王爷,还说自己是冤枉的。说王爷认识她,等见了王爷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说,见了谁都没用,王爷的屋子是王府重地,没经过王爷许可进来的全部都得当成刺客。她不甘心,乱吼乱叫的,我就直接让人上了板子了。啧啧,玉姑娘,你是知道了,咱们要是动手了,那人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啊。”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沈鹰这是邀功来了吗? “可那人也真是不死心,打成那样了还要见王爷。我就假意去请示王爷,回来说,王爷下了死命令,胆敢不经过他同意就偷偷摸摸闯进他屋子的,一律当成刺客,当场打死,谁求情都没用。哟,她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就嚷着要见玉姑娘。” “后来萧嬷嬷来了,她想要萧嬷嬷说情。萧嬷嬷说了,王爷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玉姑娘求了情也没用,还是乱棍打死。秋兰吓得连连磕头啊,就在那里认错。萧嬷嬷算是当了老好人了,又不轻不重的说了几软话,我就把人给直接扔出了王府了。” 玉清落抿着唇,这样也好,她无意要秋兰的性命,毕竟她作为陈姬心母女犯罪的证人,若是真的死的不明不白了,说不准又给了别人找修王府麻烦的借口。 沈鹰此举,倒是可以打消她想继续呆在修王府的打算。 “萧嬷嬷,秋兰也不能呆在玉府了。”那样的人,以前如此对待宝儿,心思又不正,留在玉府是个祸害,指不定哪一天又祸害到宝儿的头上来了。 萧嬷嬷沉思了片刻,想想也对,“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说完,轻声告了退,人便退了下去。 玉清落这才重新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沈鹰看。 沈鹰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很不确定的问,“玉姑娘,我……这是哪里做错了?”不会吧,他刚才还想着来邀功来着,如今倒是变成了上门来送死了? “没做错,你聪明着呢。”玉清落笑眯眯的,“所以我想再拜托聪明的沈爷一件事儿。” 第五百一十章 你想当皇帝吗 沈鹰心里很快闪过了不好的预感,他很确定,玉清落方才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光亮,叫做‘阴险’。 他开始往后倒退了两步,干笑了两声,“玉姑娘,其实我很笨的,真的。你看,我都猜不到你到底满意不满意的对秋兰做的事情。我这么笨的人,很容易把事情给办砸的。呐,彭应,彭应那小子机灵的很,你找他怎么样?” “别这么贬低自己嘛,秋兰这事,你办的很漂亮,真的特别的棒,我表示对你的信任又高了一个等级。” 求求你别信任了,沈鹰眼露祈求,表情纠结扭曲,从未有过的复杂。 玉清落笑的依旧友善,“诶诶诶,你别后退了,你再退就撞到树了。要是撞疼了,我会心疼的。” “……”唰的一下,沈鹰猛烈的打了个寒颤,脑袋立马左右看了看,生怕夜修独忽然出现在这儿,忽然就听到了玉姑娘的话,忽然就醋意大发,到时候,自己绝对死的比阿福还要惨。 “好,我不退了,玉姑娘,有什么事情你说吧。”千万别心疼。 沈鹰哭丧着脸,“赴汤蹈火,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没那么严重。”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只是让你跟着南南,看看这段时间他到底在做什么?” 沈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还不严重?三方主子都要得罪的事情,还不严重????? 王爷明确说了,南南的事情由着他就行,不用多管。 南南明摆着不想让人知道他都做了什么,那几个跟在他后面的暗卫都被他给甩了。 如今他要管这个事,生气的绝对不止南南。 “这事,你尽快的给我回复吧。夜修独那边,你也别去说了,你们家王爷宠儿子越发的没边了。”玉清落一想到夜修独竭力维护南南的模样,脑袋都大了。 南南是那种一旦有人维护就会去掀了天的性子。 前几天她倒也觉得无所谓,她相信南南是有分寸的。 可是昨日,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把了把脉,发现那小东西的体内竟然有股猛烈的气息在运转,那凶狠的劲头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就算南南再天才,再厉害,他的身体发育却还是按照正常孩子的时间段来成长的。她很不赞同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这样会害了南南。 她必须知道南南最近都干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 沈鹰一开始还觉得为难,可一看玉清落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心也忍不住猛地一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南南出了什么问题了?” “没事,你尽管跟着他,看看他在做什么就行了。”玉清落吐出一口气,皱着眉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鹰歪了歪脑袋,玉姑娘今天好像很烦躁啊。为什么,因为金姑娘受了伤?还是说……因为从金姑娘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 沈鹰沉默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朝着金琉璃所在的院落多看了几眼。 金琉璃直至下午时分才低吟着醒过来,一睁开眼,就见夜浩然惊喜的眸子。 “你醒了?你怎么样,伤口痛不痛啊?”夜浩然已经守了她两个时辰了,一直提着的心,也在她睁开眼睛后终于落了地。 见金琉璃要坐起来,夜浩然的眉头便忍不住皱了皱,却还是小心的在她后面垫了个软枕,慢慢的扶着她坐好。 只是面上却有着不赞同,“你还受着伤呢,躺着就好,这样坐着压到了伤口怎么办?” 金琉璃抿着唇,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却什么话都没说。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不过玉清落说,受了伤的人要吃点清淡的,你吃东西偏辣,得禁禁嘴了。”夜浩然见了她实在是高兴,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你也不要太难过,等你伤口养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这帝都我熟着呢,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还有啊,以后不准躲着我了,不然别怪我用手段把你绑在身上了,我说到做到,你别不相信……” 夜浩然倏地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身边的女人居然一个字都没回。 夜浩然奇怪的抬起头,就见金琉璃以一种十分怪异让他有些紧张的眼神看着自己。 抿了抿唇,夜浩然往她面前凑近了几分,低低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夜浩然,你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的表情太严肃,声音十分的低沉。 夜浩然被她震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随即,也以异常正经的眼神看向她,“你说。” “你想不想,当皇帝?” “……”夜浩然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错愕的盯着面前的女子看。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她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有多严重? 几乎是下意识的,夜浩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直至觉得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人在,他才蹙眉,重新坐了下来。 “璃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金琉璃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声线变得紧绷了起来,“你只要回答我,想不想?” “不想。”夜浩然眉心拧得死紧,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怪不得,一向躲着自己的璃儿忽然主动要求见他,怪不得她莫名其妙的突然受了伤,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件事情,也一定和自己有关。 “真的不想?” “璃儿!!”夜浩然动了气了,可一看到她身上有伤,又死死的把那股气压了下去,“你不相信我?” 金琉璃抿了抿唇,撇开视线,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轻声道,“那个位置,那么多人都在抢着坐,你所有的兄弟都在觊觎。可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却少之又少,你很聪明,也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只要下点功夫,除掉面前的绊脚石,你就是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砰” 第五百一十一章 靠,私奔了 身后的椅子翻了个个儿,猛地砸到了地面上。 夜浩然脸色铁青的瞪着她,表情异常难看,他必须深深的呼吸,才能压制住那股喷薄的怒意。 许久,夜浩然才捏了捏手指,身子紧绷着,一字一句的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吗?” 金琉璃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失望和受伤时,心猛地一惊,忙摇头道,“不是,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自认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夜浩然……怎么可能会为了那样的位置不择手段,残害兄弟呢? “对不起。” 她垂下眼帘,低低的说。 夜浩然瞪着她的头顶好半晌,最终还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坐到她的床沿,无奈的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突然……” “那如果别人要你坐上那个位置呢?那人愿意帮你扫清前面一切障碍,非要你坐上那个位置呢?” 夜浩然猛地一惊,倏地抓住她的手,“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金琉璃抿了抿唇角,撇开眼,“你知道,萧妃娘娘对你的那点心思吗?” 夜浩然瞳孔陡然一缩,萧妃?那个女人,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该死的,他以前就和他说过,自己和他半点干系都没有,她是父皇的妃子,也只能是他的妃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不明白。 “你知道的,对吧。”金琉璃一直在看他的神情,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便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很清楚萧妃动机不纯的。 夜浩然抬起头,好一会儿,才眸光灼热的盯着她,“那么你呢?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吗?” 金琉璃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游移了起来。怎么好好的,又说道她身上去了? “璃儿,不要逃避。”夜浩然表情冷硬,金琉璃忽然有些恍惚有些不安,她觉得这一次,夜浩然是铁了心不放过她的。 这样的夜浩然,竟然让一向冷酷的她……有丝害怕。 外边的天色越发的阴沉下来,晚间那会儿,玉清落再度来到金琉璃的院子外边。 守院门的婆子说八王爷从早上进去那会儿,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玉清落知道他们两个必然有很多话要说,也便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让人送了饭菜进去。 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夜浩然却还未出来。 玉清落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说再多的话,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里面不来露个面吧。她有些不安,接着要给金琉璃复诊的借口去敲门,只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玉清落愣了一下,猛地推开了房门。 然而下一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人呢?金琉璃哪里去了?夜浩然哪里去了? 玉清落走进屋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床上床下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被褥是冰凉的,可见里面的人早就不见了。 萧嬷嬷紧跟着她后面进屋,看到桌子上的那张纸条时,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她忙把纸条递给玉清落,“公主,这个应该是金姑娘留下来的。”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忙把纸条展开,‘清落,我和夜浩然走了,天大地大,流浪去了。’ “靠,私奔了?”玉清落一把把纸条扔到了地上,脑袋开始钝钝的痛。 要命了,夜浩然和她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一向排斥他的金琉璃不顾一切的离开这里。 玉清落此刻真的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金琉璃这算是修成正果了吧,可问题是,夜浩然是皇子啊。特么的她拐带皇子走也就罢了,还是在修王府把他给拐走了,这让夜修独怎么和皇帝交代? 玉清落敢肯定,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吩咐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如今一声不吭的也给自己留下个大麻烦。 “公主,现在怎么办?” 萧嬷嬷也想到了夜浩然的身份,这私奔,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玉清落重新把纸条捡了起来,慢慢吞吞的往外走,“夜修独呢?” “天一亮就进宫了。”萧嬷嬷低低的回。 “他进宫做什么?”那么早,她当时应该还在睡觉吧。 萧嬷嬷往她耳边凑近了几分,轻声道,“王爷说,既然知道萧妃是幕后主使,那这个祸害就不能留。不过这事不能让公主出面,蒙贵妃既然想要借公主的手杀人,那王爷就把这刀送还给蒙贵妃,不让公主沾边。” 玉清落愣了一下,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好吧,虽然金琉璃和夜浩然的离开让她头疼,可她身边也有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夜修独,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看来,夜浩然的事情还要等到他回来再说了。不过,他们两个最好不要被她找到,不然她非拍死他们不可。 玉清落拽紧了手中的字条,让萧嬷嬷把门关上,暂时就当他们两个还在的样子。随后,她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而此刻的夜修独,正面色淡然的坐在御花园内,看着面前的一波池水。 “五哥。”夜浩亭已经站在他面前许久了,可始终不见他出声,不由的皱了皱眉,率先开了口。 夜修独“恩”了一句,手指轻轻的翘着石桌。半晌,他才回过头来,看向这个同父同母嫡亲的兄弟。 “五哥,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今日在宜兴宫看到突然出现的夜修独,他是着实吓了一跳的。五哥嫌少进宫,更少进宜兴宫。 如今正值四国大赛繁忙之际,他居然还那般悠闲的踏进母妃的宫殿。 甚至,在刚刚进门时,便直接点名了让他出来说几句话。 五哥来宜兴宫,找的是他? “上次阿福的事情,你了解多少了?” 夜浩亭一愣,上次的事件,他和母妃都在调查。也已经暗中排除了几个对象,可母妃说,这事就算查的再多,也暂时压下去,让五哥和玉清落出头便好。 一想到蒙贵妃说的那些话,夜浩亭神经便忍不住紧绷了下,垂眸淡然道,“毫无头绪。” 第五百一十二章 有个人你认识一下 毫无头绪? 夜修独暗哼一声,缓缓的站了起来。 夜浩亭蹙眉,见他听完自己的话竟然起身就想走,不由的微微一挡,问,“五哥那边呢?可有什么线索?” “倒是查到了一点点的线索,不过对我没用,对你……或许是有用的。”夜修独刚打算抬步走的动作顿住,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夜浩亭神经紧绷的更厉害了,对他有用? “请五哥明示。” “魏统领既然能够背叛母妃,那其他人也未尝不可。对身边人,可要小心一点了。” 夜浩亭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意思?五哥这话是说,母妃身边还有别人埋下的棋子? 是谁?身边人?那便是母妃视为心腹的了。 夜浩亭抿了抿唇,忽然凝目,打量的视线落在夜修独的身上,低声问,“五哥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和母妃说?” “因为那人和你有关,我想,你去说或者去证实比较有说服力。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夜修独轻哼了一声,拍了下衣袖,起身离开了亭子。 母妃想要青儿去做这个坏人,想让青儿成为众矢之的,这想法未免太过美好了一些。 青儿有他护着,怎么可能会被母妃利用去当了挡箭牌呢? 母妃平日里也是太过清闲了一些,才会想着找他们的麻烦。既然萧妃是这皇宫里的人,那自然由着后宫之主去对付了。 夜浩亭盯着夜修独的背影看了许久,直至他完全消失在了御花园的转角,他才眸光沉沉的重新坐回了石凳上。 手指一根根的握紧,脑子里的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许久,夜浩亭猛地一咬牙,眸光变得凶残锐利。 “他和你说了什么?”蒙贵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看他凝重的模样,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到底,到底还是不如修儿那般,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虽然是兄弟,却还是差了点。 夜浩亭愣了一下,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面色有一瞬间的愕然。他方才想的太入神了,居然连母妃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都不知道。该死的,若此时此刻来的是对他不利的刺客,怕是要当场毙命了。 夜浩亭很明显的从蒙贵妃眼里看到的失望和不满,心忽然一咯噔,忙扶着她坐下,“母妃,你怎么来了?” “浩亭,母妃和你说过,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任何事,你都必须保持警惕。你怎么就……” “母妃,儿臣知错了,只是方才五哥的话,让儿臣一时之间心绪大乱。” 借口,都是借口。蒙贵妃瞪了他一眼,压下那股子烦躁,又问了一遍,“他说了什么?” 夜浩亭看了她身后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挥了挥手,让简襄和飞鸽下去了。 蒙贵妃蹙眉,随后,便见夜浩亭凑近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下一刻,蒙贵妃的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魏统领的事情是她的心病,她没想到自己的心腹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的。 阿福也好,魏统领也罢,那人布下的网还真不小啊,而且埋下的线,都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听夜修独的意思,她身边居然还有一个。 该死的,她非要趁着这一次,把毒瘤全部清除干净。 “母妃,你觉得……谁有可能?” 蒙贵妃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低声道,“让人这段时间盯着简襄。” “简襄?可她是儿臣……” “就因为是你送到我身边的,才最是可疑。修儿不是说了,这人和你有关吗?”蒙贵妃的手指紧紧的揪紧,简襄,简襄可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啊,若真查出她是那个奸细,她绝对千刀万剐了她。 夜浩亭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简襄的为人他是清楚的,她从小时候就被他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她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内应呢? 这一点上,夜浩亭比蒙贵妃更加难以接受。 “母妃,或许这是五哥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他在挑拨离间,可能……” “浩亭。”蒙贵妃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带着修长指甲扣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的掐着。双眸圆睁,瞳孔微缩,带着撼人的气势一字一句的逼近他,“不要给我妇人之仁,你五哥还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样的手段来离间我们。” “母,母妃……”夜浩亭被她掐的有些痛,迎着她的视线,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母妃,对五哥居然信任至此。 夜浩亭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母妃尽管对他疼宠,可言语之中,总是会若有似无的流露出对五哥的肯定。或许在母妃的内心深处,自己始终不如五哥来的有魄力,有能力。 “总之,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这一次,我要把暗地里的那颗毒瘤彻底的拔出来。我倒想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想一次性害死我两个儿子。” 蒙贵妃的声音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一旁的夜浩亭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半晌,重重的点了下头,紧随她身后步下了亭子。 等到两人离开了御花园,夜修独的身影才从假山后面慢慢的显露出来。 视线绞在他们离开的背影上,他面上的神色渐渐的变得复杂起来。许久,才几不可闻的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皇宫。 再度回到修王府时,天空中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杨管家看到他,三两步便迎了出来,“王爷,书房有客人。” 夜修独拍了拍肩上细碎的雨水,闻言点点头,直接拿过管家手中的雨伞,大步的往书房走去。 只是刚走到前厅时,却看到玉清落提着裙摆,躲闪着雨水从走廊那边走来,见到自己,脸上骤然绽放出笑意。 夜修独摇了摇头,几个箭步上前,便站到了她身边,替她挡去了走廊外侧倾斜而入的雨水。 “下雨天怎么不在屋里呆着?” “我听说你回来了,找你有事。”她可是为了金琉璃和夜浩然的事情烦恼了一下午,得让他分担分担才行。 夜修独笑了一声,雨伞又侧了几分,“正好,我也有个人要引荐给你认识。”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做了 “咦?”给她认识的人? 玉清落面露疑惑之色,金琉璃两人的视线倒是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对他口中的人多了几分好奇。 夜修独拿过她袖子里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沾惹上的雨水,这才护着她小心的朝着书房走去。 彭应早就在门外候着了,看到两人相携而来,忙轻叩了两下房门。这才往夜修独这边应了上来,“王爷,玉姑娘。” “恩,等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彭应回道,领着两人走了几步,这才缓缓的推开了房门。 玉清落一踏进门,就见前方背对着她站着一道略显得消瘦的身影,背着手,看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人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啊。 直至书房的门关上,那人才转过身来,对着夜修独低低的笑,行了个礼,“下官见过王爷。” 玉清落瞳孔狠狠一紧,李泽? 她看了看夜修独,又看了看李泽,来来回回好几遍。这夜修独还说李泽不是他的人?两个人明明熟稔的跟什么似的。 夜修独好似看出她眼里表露出来的神色了,轻笑了一声,倒是先回了她的问题,“李大人确实不是我的人,如果非要说是谁的人的话,或许可以说是你的人。” 玉清落豁然瞪大了眼,什么,什么意思?她先前可是一点都不认识李泽的啊。 夜修独轻轻的拍了她一下,这才面向李泽,低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李大人不用多礼。若是按照辈分来说,本王还得叫您一声舅舅呢。” “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下官惭愧啊。”李泽摇摇头,本就习惯笑眯眯的模样,如今更是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他和夜修独客套了两句,再度调开视线时,眸光里的神色却忽然变得灼热了起来。 而这份灼热,却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就是这种眼神,上次玉清落就觉得李泽看着自己的目光很诡异,就和现在……一样。 “清落,都长得这么大了。” “……”玉清落愕然,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果真如同王爷所说,清落已经没了以前的记忆了。”李泽往前走了几步,又细细的打量了玉清落好几眼,目光带着宠溺,“你和你娘亲长得很像,若是你娘亲有你这般聪慧,也不至于那么早就丢下你们姐弟两个走了。” “……”玉清落一脸的茫然,他,认识自己的娘亲? 李泽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深幽的,尤其是看她满头雾水的迷惑样,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清落,如果可以,叫我一声舅舅如何?” 舅舅????? 玉清落倏地反应过来,怪不得方才夜修独说,论辈分,他要叫李泽一声舅舅。怪不得方才夜修独说,李泽是她的人,原来,他们竟然有这层关系。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李泽真的是她舅舅的话,陈姬心母女不可能不认识的啊。 大抵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夜修独倒是耐心极好的解释了起来,“李大人小时候遭人陷害,离开了你外祖父家,被别人收养了。当时你外祖父家,咳,宅院颇为复杂。李大人是庶出之子,因此很快传出他病重身亡的消息,你外祖父家也就渐渐的没再找了。” 什么宅院颇为复杂?说白了,李大人就是她外祖母和其他妻妾斗争下的牺牲品。 “所有的兄弟姐妹当中,只有你娘亲一直要找回我这个庶出的兄弟。”李泽接过了话头,说起往事,他的脸上再没半点笑意了。 “你娘亲几乎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一直暗中在托人打听。直至她出嫁的前一年,才终于和我见上一面。她当时竭力想要让我认祖归宗,不过被我拒绝了。我的养父母虽然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可为人淳朴善良,对我也好,我会孝敬他们一辈子,也实在不想再卷入世家大族的争斗当中去了。” “你娘亲也尊重我的意见,不过还是时不时的暗中送些银两给我养父母。直到她出嫁,直到我考取了功名,那种紧巴巴的日子才算结束。后来,你外祖父家没落了,你娘亲在玉家难产而死也再没人追究。只是我一直不信,她身子一向挺好,又是二胎,怎么还会大出血难产呢?”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证据,怀疑的对象也从你爹身上转移到了陈姬心的身上。好在,前几年总算是有了突破,知道了给你娘接生的稳婆的下落。可惜的是,她得了病去世了。不过从他的屋里找到了那份陈姬心兄长写给她的信,这才确定了你娘亲死亡的真相。” 玉清落骤然明白过来,“所以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从陈姬心的箱子里搜出来的,是你放进去的?”所以陈姬心当时的表情会那么震惊。 “是啊。”李泽笑了起来,“我虽然找到了那封信,可一直没机会坐实她的罪名。再加上前两年她和右相走得近,咳,也没下手的机会。” 这一次,若不是听说了玉清落的事情,若不是肯定了玉清落的身份,他也不会毛遂自荐,主动找到修王爷,让他举荐自己当上了这个京兆尹。 多年的仇怨终于报了,虽然,这里面大部分的功劳都是清落的。 可自己的妹妹要是知道清落这么能干,也可以瞑目了。 看着出落的越发标致的外甥女,李泽也实在欣喜万分。 夜修独对着玉清落挑了挑眉,“我说了,他是你的人吧?” 玉清落狠狠的睨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不早点告诉她。害她这两天一直觉得李泽的眼神诡异,心绪不宁的。 李泽大笑,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忽然正色道,“不过这自己人,也只能做到今天为止了。清落,你娘亲的仇已经报了,京兆尹这个位置,我也不会继续坐下去了。” 玉清落一愣,不做了? “为什么?”京兆尹这个位置也算是肥缺了,虽然品位不高,可权力却是可以的。朝中官员,很多人还得给他三分薄面啊。 第五百一十四章 就当他死了 “如今朝堂诡辩莫测,皇子间的争斗也越来越明朗了。修王爷无意皇位,我继续当着这个官,迟早也会落得和上一个京兆尹一样的下场的。” 李泽曾经和夜修独深谈过一次,这个建议,也是夜修独给他的。 最起码,也要保住玉清落娘家的这一脉,不至于真的彻底败落了。 玉清落想了想也对,叶筹上次就是被萧妃给利用了,难保不会有人故技重施,把主意打到李泽的身上来。 李泽没什么野心,做京兆尹也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姐姐报仇而已。如今心事已了,他也想着回去好好的照顾双亲,陪伴家人了。 玉清落自然尊重他的意见,只是要求李泽给她留了个地址,她娘家唯一的亲人,自然不能断了联系。 三人在书房内又说了会儿话,晚间玉清落留他用膳,可他和修王府的关系毕竟还不能透明化,最终还是悄悄的离开了。 这几天下来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李泽的出现,却给了玉清落难得的暖意。 夜修独看着她嘴角自然而然勾起的弧度,眸色顿时柔和了下来,“走吧,去花厅用膳。” “恩。”玉清落低低的应了一声,只是才刚走一步,袖子里忽然轻飘飘的飞出一张纸条。 落后一步的夜修独愣了一下,弯腰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玉清落扭过头,待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后,猛地一巴掌拍向自己的额头,“我真是……我差点忘记和你说这事了。这纸条是琉璃他们留下的,她好像和夜浩然一块离开了。” 夜修独的脸色陡然一变,“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私奔的意思。”玉清落耸耸肩,无奈的盯着他瞧。 “老八怎么这么蠢?”夜修独脸色铁青,猛地把手中的字条揉成了一团,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私奔?他一个皇子,私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到时候受到责难的不止是他,就是金琉璃也会跟着遭殃。 玉清落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他,“现在怎么办?他们两个明显是要把这个烂摊子丢下来让咱们收拾的了。皇帝那边,你要怎么说?” “怎么说?哼,就照实说。” “夜修独,不要说赌气的话。” 夜修独睨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句,“老八还不值得我去赌气。”他赌气的对象,从来都只有她玉清落。 “这事瞒不住的,老八这一走,怕是短时间内都回不来了。父皇会找他,婉妃会找他,就连宫里的那个萧妃,怕也是想要见他的人的。” 玉清落歪了歪脑袋,想想也对,这夜浩然好歹也是负责四国大赛驿馆的事儿的,突然失踪,没有个正当的理由说不过去。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正当理由,都不及皇帝的圣谕来的重要。 堂堂一国王爷正被皇帝委以重任,却私自离开,丢下一切事物不理不睬,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惹祸精啊,真想抽他们。 “放心吧,现在四国大赛还在举行,其他三国的使臣都还在。父皇就算再生气,也会把这事给压下去的。不用我们,父皇自然会给老八找一个合理的离开帝都的理由。到时候,恐怕连婉妃萧妃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去找他们了。父皇也只会私下里派人去找,而那个人,多半会是我。” 玉清落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 “但是等到四国大赛结束了,皇上一样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恐怕夜浩然和琉璃都承受不住啊。” 自古以来,皇帝的儿子女儿从来都是政治联姻下的牺牲品。夜浩然这样的,根本就由不得他选择江湖中的女子,也由不得婉妃选择她心目当中的才女,只怕皇帝心里早就有了给他当王妃的人选了。 不止是夜浩然,就是夜修独这样深得皇帝信任宠爱的,当初不也给指了一个柳湘湘? 若自己如今的身份不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南南,她恐怕也是做不成夜修独的正妃的。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伸手在她眉心上揉了揉,“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给老八按一个死人的身份就可以了。就说老八在外边不堪受苦,染病身亡,父皇也没办法。” 玉清落嘴巴长成了‘哦’型,半晌,对着夜修独竖了竖大拇指,“你对夜浩然真是……深痛恶觉啊。” “哼。”敢在他修王府失踪给他制造麻烦,这样的说法还是轻的了。 玉清落对着他抿唇一笑,很有成就感啊,她的男人,还是十分聪明的,是吧。 放下了心头大石,玉清落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姿态优雅的踏出了书房。 用完晚膳,便又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拿起任大夫的那些医书看了起来。 她已经仔仔细细的看完七本了,可还是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该死的,这任大夫到底把攸关他性命的东西藏到哪儿了? 放下书本,玉清落忍不住按了按双眼,书房的门就在这时被人打开了。 萧嬷嬷走到她身旁低低的说,“公主,沈爷回来了,现在在院子外面,说是要见你。” 沈鹰? 玉清落愣了一下,把书本直接丢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伸了伸懒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让他进来吧。” 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裳,玉清落这才吐出一口气,往外室走去。 沈鹰一副风尘仆仆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疲累脏污。 见到玉清落出来,他的眸子陡然一亮,下一刻,又暗淡了下去。 “坐。”玉清落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好意思去接,“玉姑娘,我站在就可以了,茶,我也就不喝了。” “也好。”玉清落沉默了一下,自己端了茶水润了润喉,一副‘我还巴不得你不要喝’的吝啬模样。 沈鹰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心里的那股子反对的意见,便又给他压了下去。 “你跟踪南南,有什么收获?”玉清落放下了杯子,挑眉问他。 第五百一十五章 这叫屎遁 沈鹰身子一抖,立刻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玉姑娘,我把人给跟丢了。” “嗯哼?” 沈鹰一听这沉沉的声音,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指着有些狼狈的自己,“真的,玉姑娘,你看我,我真的尽力了。可南南机灵的很,居然还乔装打扮进了客栈入了青楼,这……跟踪起来实在是困难啊。” 他哪儿知道那小东西竟然可以鬼成这样?跑进客栈从后门出来也就算了,这,小小年纪去青楼……他当时都吓得差点现身把他给抓回来了。 这事儿要是被皇上和王爷知道了,他估计脑袋都保不住了。 玉清落刚滚下喉咙的茶水差点要涌上来,跑进青楼?小东西又往美人堆里钻? “玉姑娘,而且南南的陆家脚法更加精湛了。就算是属下,也得用尽全力才不被他甩在后面啊。可这防的了陆家脚法,防不了他聪明伶俐啊,跟着跟着,就跟丢了。”沈鹰自己都觉得说出来没脸。 想他堂堂修王府的护卫,沈爷,被王爷信任的高手,却栽在一个小娃娃的手上,传出去,他都不用混了。 玉清落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南南这甩人已经甩出经验来了,确实不好对付啊。 “玉姑娘……不如,你让彭应去。那小子轻功比我好,他说不定能跟上南南。” 玉清落很是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拖人下水的手段,跟谁学的?” 你!! 沈鹰真特么的想要大声的回答她,可一想到玉姑娘那阴险的偏爱秋后算账的性子,忍了忍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玉姑娘,我这不是举贤不避亲嘛。”能者多劳,至理名言不是? 玉清落呵呵笑,“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你赶紧的下去,身上真的是臭死了。” 沈鹰怒,他这么臭还不是她给折腾的?要不是为了听她的话寻找南南跟踪南南,他至于累得跟狗似的跑得全身是汗吗? 玉姑娘太恶劣了,自己不好好的反思一下,还有脸嫌弃他? 沈鹰愤愤然的转身,临走之际故意煽动了两下衣袖,看到玉清落蹙起了眉头后才满意的大步的往门外走。 “!!!!!”只是,右脚才刚抬起打算跨出门栏,却倏地硬生生的给停住了。 沈鹰有些尴尬的看着站在门边瞪着自己的小家伙,干笑两声,“南,南南啊,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回头往玉清落那边看了两眼。后者已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开始研究上面的花纹了。 沈鹰泪奔,踩在地上的那只脚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忙抓住门框叫,“南南,南南,别,别踩。” 事实证明,跟踪南南这事,确实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这小家伙性子简直和玉姑娘一样恶劣,踩脚就踩脚吧,反正一个小娃娃的力道也不会很大。可特么的他为什么瞅准了他脚趾头,而且还是小脚趾头上,就踩着那一个小小的地方,简直会要人命的啊。 南南冷哼一声,脚丫子重重的往下一压,从他身上走了过去。 沈鹰闭了闭眼,痛苦的抬起一只脚从门栏上跳了出去。他走,以后都要离这对母子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呜呜,不带这样欺负孤家寡人的,他能不能申请去玉府,和莫弦那个重色轻友的一块保护玉宝儿啊? 哀嚎声越来越远,南南却鼓着腮帮子蹦到了玉清落的身边,抬起头很不满的说道,“娘亲,你能不能不要让沈大叔再跟踪我了。沈大叔的武功好高的,比那些暗卫还要高,我好辛苦好辛苦才能甩掉他的你知不知道?” “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看他哼哧哼哧的往凳子上怕,冷哼一声,“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亲,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跟着你,也不用这么好辛苦好辛苦了。” “……”南南被她噎了一下,摸了摸脑袋,又哼哧哼哧的从凳子上爬下来了,弱弱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其实,这也不算辛苦。” “是啊,都去了青楼看了美人了,还辛苦什么啊?” 南南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忽然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惨兮兮的哀嚎了起来,“哎哟,肚子,肚子疼,好像吃坏了东西了,娘亲,我去上个茅房。” 他说着,往后退了三步,猛的一转身,就往门口跑。 玉清落眉心一抖,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又尿遁?” 南南往外面跨的步子一停,顿了顿,陡然回过头来,很严肃很正经的纠正道,“娘亲,这不叫尿遁,这叫屎遁。” 话音一落,他人也跟着消失了。 “噗……”玉清落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她承认她被恶心到了,这小混蛋,她非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顿不可。 轻吐出一口气,玉清落起身回了内室,打开里面的柜子,翻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嘴角微勾,轻笑出声。 次日一早。 李泽往上递了奏折,以看管不力致使犯人陈姬心母女在狱中被杀为由,引咎辞官。 皇帝大为头疼,不过短短几日,接连两个京兆尹出了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夜修独又忽然进宫,说夜浩然为了儿女私情离开帝都下落不明。 皇帝果然大怒,却也正如夜修独猜测的那样,四国大赛在即,外国使臣在场,皇室不能爆出这样的丑闻。 一道圣谕下来,皇帝言明夜浩然奉旨出京,他原先负责的一应事务暂由六皇子接手。暗中,则让夜修独秘密找回夜浩然。 这道圣谕让所有的皇子议论纷纷,众人都在猜测这个节骨眼上皇上派夜浩然去做什么事情,其中又有什么深意。 至于李泽,皇帝并未当场同意他辞官的奏折,只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等到四国大赛结束后再行论断。 而就在夜修独入宫之际,玉清落也收拾收拾东西,披了件斗篷,坐上马车离开了修王府。 第五百一十六章 犯贱 外面的天色依旧有些潮湿,清清朗朗的风吹得人精神了不少。 玉清落问了门童南南离开的方向,便直追着他而去。 马车驶到了大道上,玉清落才让停下来,随后将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瓷瓶摊开,拔出塞子,把里面的蝎子倒了出来。 那蝎子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嗖嗖嗖的往前爬去。 “跟着它走就行了。”玉清落对着满脸错愕的车夫吩咐了一声。 那车夫忙点点头,重新跃上了车辕,扯着缰绳跟了上去。 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前滚,玉清落靠在车厢里面,闭着眼一晃一晃的。 车窗外人声鼎沸,四国大赛期间,整个帝都都热闹的有些拥挤起来。好在这边才刚出了修王府,算是皇城内部,人稍少一些。 然而,玉清落才刚这么想着,车外嘈杂的声音却忽然浓烈了起来,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行进的速度也越发的慢了。 玉清落微微蹙了蹙眉,扯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却发现此刻的马车正朝着城外行去。 “玉姑娘,那蝎子出了城了。”外边传来车夫有些焦急的声音,这里人太多,拥挤万分,蝎子个小动作快,很快就要看不见了。 玉清落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表情显得更加凝重了。 出城?南南竟然出城了,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没事,咱们出城就是,那蝎子出去了速度会慢下来的。” “是。”车夫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担心一个不慎跟丢了。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给玉姑娘办事,才是需要仔细再仔细的。 玉清落松开车帘子,重新靠在了软枕上。 马车慢慢的挪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动手拦下了车子。马车夫把牌子往他面前递了递,那士兵的神色立刻一变,恭敬的给他们让了道。 “原来是修王府的马车,这边请。” 车夫点点头,把牌子收了回去,重新抓起缰绳往前。 谁知马儿才刚走了两步,面前忽然横出来一柄长枪,那马儿惊了惊,前蹄猛地抬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车夫脸色大变,赶紧揪紧的缰绳稳住马匹,随后怒视着挡在面前的那人,喝道,“好大的胆子,连修王府的马车也敢拦。” 玉清落身子失去平衡,手肘撞了一下,急忙攀住车窗,避过了脑袋的磕碰到门板的命运。 她蹙眉,一把掀开了车帘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马车下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因为是修王府的马车,才需要谨慎对待。最近可有不少匪徒趁乱作怪,而且往往都是借着达官贵人的马车出城啊。我们身为守城兵,责任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就放行?” “你……”车夫恼恨,可却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玉清落笑了起来,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歪着脑袋看向一身正气凛然抓着长枪拦在马车前的于作临,轻笑道,“我说是谁这么大公无私呢?原来是于大人啊。于大人身子好了吗?这么快就尽责上岗了,唔,这身衣服穿在于大人的身上,还挺好看的。” “玉!清!落!!” 于作临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玉清落。看到她,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蹦出来一样,盯着她的双眸更是血丝弥漫。 多日不见,她看起来似乎更加明媚精神了。 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狠?将他害的这般凄惨,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告诉他,他穿士兵的衣服好看?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于大人如此敬业,我自然也是要配合的,请吧,去搜搜马车上有什么。” 于作临猛地捏紧了长枪,死死的瞪着玉清落。 半晌,沉沉的步子往前踏了出去。 他身边的另一个士兵忙拉住他,低声的说道,“大人,还是算了吧,修王府咱们得罪不起啊。” 大人?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看来这些士兵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于作临只是暂时失势,早晚还会是他们的将军大人。 不过,这些士兵也不是个明白人,明知道于作临得罪的是修王府,还对他抱有这种希望。 是不是因为夜修独不在这帝都四年,让大家伙都不清楚他的脾气呢?还是说,最近的夜修独太过低调了一些? 唔,她回去该不该给他提个建议? 于作临摆了摆手,让那士兵退下,自己则瞥了玉清落一眼,还是上前掀开了车帘子。 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清爽干净,就跟玉清落这人一样。 于作临微微的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入鼻的全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独属于玉清落的味道。 于作临觉得自己在犯贱,明知道玉清落此次回来是为了报仇的,明明她已经害的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可内心深处,居然还对她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她是因为爱他才会恨他,才会如此激烈的报复他。 “于大人,看完了吗?本公主,可以走了吗?”玉清落冰冷的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响起。 于作临身子一凛,陡然回过神来,面色青了青。在听到她自称公主后,表情变幻莫测,寒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公主这是去哪?” 玉清落轻嗤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守城的士兵连这个也要管的。” “若是我风苍国的子民,平常出入我自然无权过问。可公主是天雨国人,虽然和修王爷有过圣旨联姻,可到底还没成亲,以修王府的名义出入城,不太好吧。” 于作临争锋相对,她不是不承认自己是玉清落吗?她不是在他面前高高在上摆谱自称公主吗? 既然是公主,怎么能随便出城? 于作临冷笑,对着身后一挥手,“你们几个,保护天雨国的公主回驿馆。要是公主在风苍国出了什么差池,咱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他身后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却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了玉清落面前,颇为恭敬的开口,“公主,请上马车,不要让我们为难。”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看谁敢拦 玉清落微微眯了眯眼,那马车夫看到他们几个当真敢上前,忙往前一挡,怒道,“大胆,你们再敢上前一步试试。” 于作临冷笑,“这位小哥,我们都是职责所在,你还是让个路吧。” 玉清落想,她是不是太过善良了一些,没让于作临彻底的一蹶不振,让他还有那个勇气和资本来为难自己。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对着怒目相向的车夫交代道,“上车,出城。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动粗。” 真要动手,她不介意以对公主不敬的罪名对拦阻之人当场法办的。 车夫一怔,随即欣喜的点点头。玉姑娘说话从来都是能够安定人心的,她身上的气势和王爷十分的相像,就如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于作临的脸色霎时铁青,抓着长枪的手陡然捏紧。 正往前走的那几个士兵闻言面面相觑,随后还是将视线投放到了于作临的身上,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作临见状,猛地上前一步,拦住了玉清落前进的步子,“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他说着,真的打算动手去抓她。 只是手才刚伸出,玉清落倏地一个手刀劈了过来。于作临大惊,忙往后倒退一步。 可是下一刻,玉清落的右腿紧随而至,朝着他下盘横扫而来。 于作临瞳孔微微一缩,再度往后退了两步,险险的避过她接连而来的攻击。 “你……”他满脸的不敢置信,玉清落竟然会武?而且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招招干净利落,差点让他着了道。 玉清落冷笑,“谁要再敢上前,我不介意给他喂点毒药,你们该知道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另外一个身份吧。今日就算你们死在这里,也没人给你们伸冤,最好想想清楚。” 于作临身后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倒退。 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们原本就不愿意去得罪修王府,如今更是一个人都不敢上前了。 于作临眉心紧拧了起来,玉清落嗤笑了一声,从容的上了马车。 车夫扬了扬下巴,轻蔑的瞥了于作临一眼。 那样的眼神让于作临面色铁青,还想动手来拦。 只是手才刚伸出,不远处突然笃笃笃的走过来一匹马,马背上的人面色冷凝表情凝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排的守城士兵,寒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城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百姓进出了? 那几个士兵一看到马背上的人,忙齐齐的跪了下来。“见过宝王爷,宝王爷吉祥。” “怎么回事?”宝王爷凝眉,瞥了一眼争锋相对的车夫和于作临。随即愣了一下,这马车……不是五弟府上的吗? 还有,怎么又是这个于作临?他这是铁了心要和修王府作对? 外面突然而来的声音让玉清落怔了怔,宝王爷?淑妃的那个儿子? 她掀开车窗帘,往外面看了看。宝王爷也正好朝着她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时愣了一下,随即颔了颔首,“天福公主。” “宝王爷,我想问一下,我是不是连出个城门的自由都没有?” 宝王爷一看到她,再看看于作临,心里便大致有了数。这于作临看来还是不死心,总要替自己找点麻烦才是。 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哼道,“于作临,你还不让开?再敢惊扰了公主,小心你脑袋。” 他说罢,又回过头来,对着玉清落笑道,“公主,本王亲自护送你出城,本王倒想看看,谁敢阻拦你。” “多谢。”玉清落松开了手,任由车窗帘挂下,便安安心心的靠在了软枕上。 有宝王爷出面,她也剩了不少心力,出城是没多大的问题了。 就是耽搁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蝎子也不知道到了哪儿了。 于作临死死的咬着牙,双手被宝王爷的手下束缚着,直接拖到了一旁。那些士兵更是连头也不敢抬,更别说阻挡了。 有宝王爷开路,玉清落的马车自然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宝王爷又护送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停了下来,看了看前方一望无际的宽大道路后,驾着马踱到了马车边缘,低声道,“公主,本王城中还有事,就送到这里了。” “今日真的多谢王爷了。” “公主说笑了,该道谢的是本王才对。母妃这几日的身子大好,多亏了公主的诊治,才减轻了母妃这么多年来的病痛。本王看了,心里也对公主感激万分,也一直想要找机会同公主道谢啊。再者,公主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就算方才本王不出面,出城门对公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宝王爷对她的态度十分友好。 玉清落愣了一下,听宝王爷话里的意思,似乎有意和她交好啊。 淑妃是个明白人,或许她身子不好的这些年,想事情更加的透彻吧。 “改日我会再入宫给淑妃娘娘看诊的,今日有劳了,宝王爷请回吧。” “告辞。”宝王爷一抱拳,马鞭子一挥,人已经遥遥的重新往城门口而去。 玉清落放下车帘子,直至耳边没了马蹄的声音了,才轻声吩咐车夫,“往左转,蝎子在那儿。” 车子愣了一下,扭过头,果真见到那么小小的一个蝎子此刻就停在一块石头上面,安静的仿佛就是在等待他们一样,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那里还藏着那么一个小东西。 这蝎子,可真有灵性啊。玉姑娘的东西都挺特别的,有些就算是王府里也不一定有呢。 车夫不敢再耽搁,拉紧了缰绳,猛地调转了马头。 马儿低低的喷了喷气,脑袋猛地一晃,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石头上的蝎子摆了摆尾,窸窸窣窣灵活的下了石头,又嗖嗖嗖的往前而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悄悄的跟了上来。 于作临压低了帽檐,手中的长枪已经换成了刀子,表情中透着阴狠之色,冷笑着跟在了玉清落的马车后面,一路往左边掠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死都不干 他倒要看看玉清落出城门到底想做什么,她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说夜修独,就是连丫鬟嬷嬷都没一个,想必所作的事情十分的私密。 于作临一想到这,手指便忍不住紧了紧。心头的那股矛盾的感觉又来了,他想借此机会弄死玉清落,可偏偏又……很不舍。 这种感觉很复杂,他如今对玉清落是当真又爱又恨,想见她,却又想折磨她,报复她。这种心理折磨的人几乎扭曲起来,让于作临越发的暴躁难受。 马车行驶的很慢,即使是出了城,车轮子也只是咕噜咕噜的慢慢的往前滚,半点要加快速度的意思都没有。 于作临不明白,可却也因为如此,倒是方便了他,至少这样他能跟得上。 然而,暗中跟着的另一人,此刻却满脸纠结表情痛苦。 秦松一开始便得了夜修独的吩咐,只要玉清落一出门,身边但凡没有高手跟着,他便要暗中保护着的。 可后来夜修独和玉清落关系明朗后,她明确的要求夜修独撤销暗卫的保护,她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夜修独表面上答应了,可却不放心她的安全,暗地里还是吩咐他随时保护着她。 如今他若是出现提醒玉清落,身后有于作临跟着,那玉姑娘必然知道了王爷的那点小心思,回头绝对会找王爷算账的。 可若是不提醒……那于作临岂不是要坏玉姑娘的好事?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鬼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秦松左右为难,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而前面的那个蝎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他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能提醒玉姑娘,那他只能冒险拦下于作临了。 车子再行驶了一百米后,秦松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着于作临便冲了过去。 俯冲而来的人直取于作临咽喉,后者大惊,猛然倒退了一大步,抬手迎了上去。 “你是谁?”于作临怒瞪着突然出现的男子,陡然拔出腰间的刀,直逼秦松面门。 秦松冷笑,半个字都不答,抬手便劈向他面前。 两人很快交上了手,秦松是夜修独亲自选拔的暗卫,于作临是皇帝御赐的武状元,两人的身手都非同一般,交战起来也是凶狠万分。 然而,就是因为如此,打斗的动静也越发的大起来。 原本靠在软枕上的玉清落倏地坐直了身子,面色冷寒,掀开车帘往后面看了看。后面只传来细微的乒乒乓乓的声音,飞沙走石影像模糊,完全看不出来打斗的两人到底是谁。 可玉清落心里却有了底,当即吩咐车夫停车。 她直接从马车上跃了下来,拿出瓷瓶让蝎子重新钻进去。随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去修王府别院。” 这个方向,再过去一些正好是夜修独在城外的一处产业,她来过一次,位置却记得十分清楚。 车夫猛地甩了下马鞭,马儿吃痛,四蹄撒开,车子飞快的往前奔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别院的大门口了。门内很快迎来别院的管家,见到玉清落时愣了一下,忙要领着她往里面走。 玉清落摆了摆手,问,“黑豹呢?” “黑豹刚从后山捕猎回来,这会儿正在豹房休息呢。”管家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玉清落。 “行了,我自己去豹房,你们去忙吧。”玉清落知道,虽然黑豹住在这里很长一段时日了,可这别院的下人还是挺怕它的,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会特意靠近豹房。 反正这边离后山近,黑豹要吃食都是自己去的,等它吃完了,便会自己回来。当然,有时候还会很自觉的打点猎趁着别人不注意丢到厨房里去的。 黑豹本就孤傲,又被夜修独养刁了性子,似乎除了夜修独,也嫌少有人能够靠近它。 唔,南南算是一个。 玉清落独自进了豹房,才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黑豹警惕的低吼声。 她笑了一声,径自推开了房门。 几乎是一只脚才刚踏进去,面前一道阴影陡然从天而降,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再压在我身上,我就要把你身上的毛都扒光了啊。” 黑豹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倒退三步,甩了甩头随后窝到角落里去了。 它就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果然是她…… 黑豹眼神看起来有些幽怨,好似不愿意见到她似的。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走到它的身旁,很温顺的摸了摸它黑色的毛,轻笑道,“就算我不是母豹子,你也不用失望成这个样子吧?好了,别伤心,回头我给你找头母豹子给你发情。” 黑豹抬起头,很是‘愤怒’的看着她。她和南南不愧是母子,自我解说的能力是遗传的啊,它什么时候缺过母豹子了?它这么优雅雄壮,看起来像是缺少伴侣的吗? “不过呢,在这之前,载我去个地方。”玉清落摸了摸它的头,眯着眼睛很友好的对它说。 黑豹猛地甩开她的手,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对,这女人还没给它献殷勤呢,也敢让它做事? “好了,别闹脾气了,走吧,咱们去见南南。” 黑豹骤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见了她一个还不够?还要见另外一个小魔王? 不干,死都不干。 玉清落却眸子亮了亮,拍了拍它的背直接坐了上去,“没想到你这么想见南南啊。” “……”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它想见的?还有,从它背上下去。 “走吧,我怀疑南南有危险。他是你主子的儿子,你不想你主子伤心的,哦?” 黑豹甩动脑袋的动作停了下来,小魔王有危险?怎么不早说? 玉清落没再多说什么,黑豹已经敏捷的从屋子里窜了出去,直接跃上了墙头,往前跑去。 蝎子重新从瓶子里钻了出来,这一次的动作比先前更快了,尤其是后面还有个曾经抓住过它的庞然大物在,它简直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的往目的地而去。 黑豹的动作轻柔优雅,驮着玉清落也毫不费劲,很快,前方的蝎子忽然甩动了一下尾巴,似乎……距离某个小家伙,很近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愧是玉清落 玉清落的抚了抚豹首,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站在原地不动了。 蝎子还在继续,嗖嗖嗖的钻进了林子里。又爬了一段路,面前忽然豁然开朗,入目的便是一大块的空地。 而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拿着一根树枝轻刺,斜劈,前挑,舞动,一圈圈下来就如同幻影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很快,高个子身影最后一招收势后,骤然往后退了一步。 “停。” 他的声音一出,还在舞动的小小个子也很快收回了树枝,抹了抹汗,笑眯眯的跑到他的面前,“怎么样?怎么样?我练得如何?” “小东西,果真没有白白浪费了你这身天赋啊。” 南南嘟了嘟嘴,丢掉树枝跑到一旁去吃东西。 练了一个早上了,肚子早就咕咕乱叫,他得补充一下力气。“对了,路爷爷,我明天可能不能来练武了。” “恩?为什么?” “哎。”南南很用力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塞着东西,迷糊不清的说道,“我娘亲呐,她不死心,一定要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昨天要不是我屎遁,差点都要露陷了呢。所以我想着先缓两天,我乖乖的去赛场看比赛让她先放心。” 屎,屎遁? 看着手中金黄色的鸡蛋米糕,路老怎么也没办法去吃第二口。臭小子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事? “行,那就缓两天,两天后你再到这边来。”他失了胃口,把糕点放回了原处。 谁知手一抬,却见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小的蝎子朝着石头上的食物爬去。 他猛地一眯眼,摘下一旁的一片树叶,便朝着那蝎子打去。 南南正奇怪他的动作,顺着视线猛地一看,手中的糕点直接丢到了地上,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惊叫道,“等,等等,路爷爷,别杀它啊。” “恩?” 南南心里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面色复杂的伸出手,让小蝎子爬到他的手掌心处。 路老表情冷凝,“南南,这东西有毒。” “路爷爷,这是我娘亲的宝贝。”南南对着蝎子看了又看,“小百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娘亲的……宝贝?这么说来,你娘亲她……” 南南倏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肯定是我娘亲来了,路爷爷,你赶紧跑。” 南南话音刚落,路老耳朵一动,果真听到不远处传来十分细微的声音。下一刻,瞳孔猛地变大,声音居然离得这么近了他才发现,该死。 “南南,两天以后再见。” 他说完,猛地提气朝着不远处的大石上掠去。只是下一刻,胸口骤然传来一股刺痛,让他双腿一软,居然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路爷爷,你怎么了?” “……中毒。”鸡蛋米糕?不对,那东西南南也吃了,按照南南的说法,若是中毒,他一定早就有反应了。 可他吃东西向来谨慎,接触的东西也仔细再仔细,除了鸡蛋米糕,他实在想不出是怎么中的毒。 南南的嘴巴长成了‘哦’型,中,中毒? 路爷爷怎么会中毒呢?他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正想着,正前方的位置,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便见从林子里边缓缓的出来一人一豹。 那豹子脚步优雅,动作轻柔,几乎无声。 南南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娘,娘亲?”下一刻,眸光在见到那头熟悉的黑豹后,他几乎是立刻忘记了面前的状况,激动的往前跑去。 “豹豹,豹豹你来了,我好久没见你了,想死你了,豹豹,来,亲一个。” 黑豹泪奔想死的心都有了,它被坑了,被坑的好惨,这小魔王哪里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他受骗了啊,好不甘心,好想回去。 南南已经跑到它跟前了,二话不说抱住它的脑袋蹭了蹭。“豹豹,我跟你说哦,我是你主子的儿子,所以以后就是你的小主子了,你要听我的话你知道吗?不能再像上次在江城一样对待我了。” 主子的……儿子?黑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怪不得主子对他的态度不太一般,怪不得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自己,原来也是有主子的遗传基因的。 可是,以后它的日子不是更加的艰难了吗? “豹豹,我知道你很高兴的,恩,其实我也挺高兴的,作为你的小主人,以后你的终身大事我会帮你解决的,回头就给你找一头母豹子,啊。”南南哼哧哼哧的攀着它的脖子开始往它背上爬。 玉清落冷漠睨了南南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了路老的身上,从黑豹身上翻身而下,一步步的朝着他走去。 面前的中年男子温文尔雅,气质温和,可眼神却深邃内敛,气势高不可攀。 这样的男子,怎么会和南南认识? “……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路老从见到她出来为止,心下便有些了然了。 鬼医果真是鬼医啊,聪慧敏锐。连日来修王府的暗卫护卫跟踪南南,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没有一个人能跟到这里来不被发现。 可玉清落,却是第一个成功找到他们的人,甚至……自己反而着了她的道。 怪不得南南对她这个娘亲十分的‘尊敬’。 “对,我下的。”玉清落站在他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阵,抿着唇,对他很不满的样子。 路老轻咳了一声,她对自己好像很有敌意啊。 “我自认一直很小心,怎么还会中了你的毒?” 玉清落瞥了身后正骑在黑豹背上和它说着悄悄话的南南,轻声道,“我在南南的衣服上撒了毒粉,那毒粉原本就没多大的效果,可南南一旦运动出汗,你再接触下来,便会中毒。” 路老瞪大了眼睛,随即苦笑。原来如此,不是他大意,而是这女人太过聪明。 “解药呢?“这毒药应该不至于会致命,可却能让他提不起劲来,一直这样软绵绵的,可不是处于上风的姿态啊。 玉清落不理会他,眸光里还是带着冷冽,声音压低,很是恼恨的问他,“你到底是谁?接近南南,有什么目的?” 第五百二十章 吸收个屁 路老轻咳了一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待到觉得胸口舒服了一些,才直面看向面前的女子,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开口,“蒙路。” 今日是他大意了,有些事情不说也得说了,看她的样子,今天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蒙路?蒙……路? 玉清落怔了怔,随即眉心微微蹙起。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有些熟悉。 “咦,路爷爷原来你叫做蒙路啊,这名字好奇怪。”南南耳朵尖,倏地抬起头来,好奇的叫了一声。 玉清落的脸沉了沉,扭过头阴森森的盯着那小家伙,“你是说,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和他鬼混了那么久?” “……”南南忙垂下头,趴在黑豹的身上动也不动。 “……”蒙路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鬼混?他分明长得斯文有礼,面色和善,怎么到她嘴里全部都讨不了好了?他们可是在做正经事,不能这么形容。 玉清落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冷哼一声,缓缓的扭过头来。 然而脑袋才刚扭到一半,瞳孔猛地缩了缩,‘唰’的看向蒙路,面色震撼。 蒙,蒙族,蒙路…… “你是蒙族族长?”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她觉得有些耳熟,上次夜修独与她解释蒙族时,提起过这个名字的。 蒙族家族历史深长,自成一派,一直以来都显得神秘异常。蒙族有自己的规矩,信仰,不受四国的管制,可偏偏又同时和四国有联姻。 而且,蒙族的女儿嫁出去之后,便不能再回去,是死是活蒙族从来都不会管。 可蒙族的女儿却各个都是天姿国色,但凡嫁出去之后,都十分的受宠。这一点,在蒙贵妃的身上尤其明显。 夜修独说过,蒙族现任族长叫蒙路,武功高强,威信极高,当年不过十五岁,便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拥戴坐上了高位,是蒙族难得一见的奇人。 可是这个男子,如今……竟然在风苍国境内,竟然和南南在一起,甚至,在教南南功夫。 玉清落眉心陡然拧了起来,心头不好的预感十分的强烈。 尽管已经知道了蒙路的身份,可她对他的敌意却更加深了。 “蒙族的族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接近南南?” 蒙路挑了挑眉,笑着坐在面前的石头上,尽管中了毒,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出某种威压,依旧不容小觑。 玉清落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人,比风苍国皇帝还要有气势。 “看来,夜修独已经和你说过蒙族的事情了。”蒙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径自和黑豹说话说得不亦乐乎的南南,轻笑道,“他都和你说了什么?蒙族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蒙族的事情我没兴趣,也不想了解,我只想知道,你接近南南的目的。” 蒙路有丝诧异,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探知蒙族的内部秘密,就算四国的皇帝,也想从自身的妃子身上打听蒙族的一些事。可惜蒙族的女儿,从出嫁开始便发过毒誓,不能泄露蒙族的事情。 这女子的模样,倒是对蒙族有着戒备啊。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心里的那些打算,估计要费些周折了。 “南南的天赋极高,又很聪明。” 玉清落眯了眯眼,“然后呢?” “蒙族……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身上怀有花型胎记的男子了。除了南南,年纪最小的,也已经有二十岁了。而且那人身患残疾,且资质平平。这样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蒙族……需要一个有能力有本事且聪明的人当继承人。” 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瞪着眼看着蒙路,“有没有搞错,皇帝想要走南南,你也想要他?”他们都不用问过她这个当人娘亲的吗?擅自做决定是几个意思? 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成神了,想要谁当继承人,谁就得当吗? 蒙路抿了一下唇,果真如此,皇帝也在打着那小家伙的主意。也对,从他和南南这些天的相处看来,这个小家伙确实很有气场,除了人懒了点,会吃了点,自恋了点,却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样的人,上位者要么想要毁掉,要么……据为己有。 而他和风苍国的皇帝,都选择了后者。 “娘亲娘亲。”南南听到玉清落陡然拔高的声音,忙惊呼一声,“娘亲你不要激动,你放心吧,南南哪儿也不会去的,南南永远都是你的贴身小棉袄。” “……”玉清落扭过头去,“你不要说话。” “噢。”南南很委屈,又趴下去了。 玉清落回头,看着蒙路面对南南时流露出来的势在必得,冷笑一声,“我不管你是谁,南南不会跟你走。你要培养继承人,自己回去生一个。我看蒙族长聪明睿智,武功天赋也极高,将来的孩子,也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完全不用担心资质问题。” 蒙路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生什么孩子?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他的孩子,身上也不一定有花型胎记。蒙族的族长,向来是由花型胎记的人来继承的,这是规定。 “还有,今后族长还是不要和南南见面的好,你的那些武功内力适合成年人,南南还小。” “南南是小,但是他可以吸收。” 玉清落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眸光冷沉的可怕。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蒙路走去,手中银针森森。 “吸收个屁。”玉清落陡然大吼。 趴在黑豹上的南南吓了一大跳,一抬头,就看到玉清落手中的银针,那上面分明含着剧毒。 南南愣了一下,忙不迭的从黑豹背上爬了下来,蹭蹭蹭的跑到玉清落的跟前,一把抱住她大腿,“娘亲,冷静冷静,不要爆粗口,你是淑女来着,不要和人一般见识。” 完蛋了,娘亲发脾气了,他上次看到娘亲这个模样的时候,还是一年半前他被人锁在屋子里饿了两天晕过去的时候。 那个时候娘亲大开杀戒,把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好恐怖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我不敢嘛 “感情他不是你儿子,你不用管他会不会气息不稳走火入魔爆血管而死是吧。”玉清落完全没听到南南的话,又往蒙路面前挪动了两步。 “好啊,我也觉得你很聪明,武功也高,所以我给你扎一针喂点毒药。我相信你内力深厚也是能吸收的,我相信你会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怎么样?来吧,我在你身上试一试。” 蒙路瞪大着眼,第一次发现一个女人也是可以恐怖到让人心里发寒的。 看这女人眼里的寒光,他十分确信,她绝对会说到做到。 南南拦得好吃力,忙对着蒙路喊了一声,“路爷爷,你赶紧的走。我娘亲真的会杀了你的,真的真的真的,她手上的针有剧毒来着,我木有解药。” 蒙路暗暗的叹气,“南南,我已经中了毒了。”双腿发软,走不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玉姑娘,我承认我给南南练了一些不属于他年纪的内力,我道歉。但是我不会放弃带他回蒙族的打算,既然今天见了面,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回去也和夜修独说一声,我想他会赞同我的意见的。” 玉清落面目狰狞,毫不犹豫的抬起手,三根银针狠狠的朝着他面门射去。 蒙路瞳孔一缩,下一刻,身子一轻,被人抓住胳膊猛然拔地而起,豁然斜退了十来步才停下。 “族长,属下来迟了。”拉着他胳膊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只是松开蒙路的手后,那双冰冷的眸子陡然看向玉清落,二话不说对着她攻击过来。 玉清落眯眼,还来不及动作,原本抱着她大腿的南南倏地往前迎上,一瞬间便和那人交上了手。 蒙路吐出一口气,这才抽空看了一眼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 那三根银针不偏不倚的射在了放在石头上的鸡蛋米糕上,不过片刻的光景,那鸡蛋米糕已经彻底发黑,腐烂,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蒙路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银针上面,分明就是含了剧毒的,若是刚才没躲过去,那真的是见血封喉的啊。 “阿峰,住手。”蒙路稳了稳声,忙叫住和南南动手的男子。 阿峰闻言,立刻跳离南南三步之远,扶住了蒙路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族长,我去杀了那女人。” “我们走。”蒙路眼看着玉清落的手上又多了三根银针,暗暗咋舌,忙吩咐阿峰离开这里。 他蒙路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他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点,南南娘亲的性子,怎么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多少人想要做上位者,多少人想要当蒙族的族长?南南有如此天赋,怎么就没看出她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呢? 阿峰尽管心里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扶着蒙路的手,脚尖一点,猛地一跃而起,很快便消失了面前的空地上。 玉清落冷哼一声,将银针收了起来。 南南谄媚的跑到她跟前,“娘亲,我扶着你。” “不用,我还没老的走不动。”玉清落骤然抽回自己的手,看都不看南南一眼,径自跃上黑豹的背。 黑豹大抵也看出了玉清落心情不佳,这会儿都不敢耍脾气将她甩下去了,乖乖的调转了方向,朝着来时的位置回去。 南南可怜兮兮的跟在身后,耷拉着脑袋,也不敢要求坐在黑豹身上,只能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别院走去。 “娘亲……”走到一半,小家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纠结着脸低低的唤了一声。 他走的好辛苦,好饿,好想吃东西。 以前怎么就不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呢?这么多天以来,他都是坐着路爷爷的马车一摇一摆的过来的,他甚至还嫌弃这条路太短,没让他好好的欣赏欣赏风景来着。 哎,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感触好深。 玉清落睁开眼,睨了他一眼,冷哼,“不是内力深厚吗?不是会轻功吗?自己飞回去。” “……”南南乖乖的闭上嘴,去旁边捡了一根木棍,继续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这一路上,还真的再没叫过一声苦了,满头大汗也没说要休息一下,木棍磕得他手心火辣辣的,难受的很,他也不敢吭一声。 就连一向视他为小魔王的黑豹,此刻也是满目的同情。这一路也不短,他可有的累了。 一直走到别院的大门口,外边的小厮看到他这模样,才诧异的迎了出来。 看到玉清落坐在黑豹的背上,可小主子却一副灰头土脸满脸疲累的样子,整个别院的下人都震惊了。纷纷上前给南南洗脸的洗脸,捶腿的捶腿,换衣服的换衣服。 玉清落冷眸一扫过来,南南立刻一个激灵,也不敢露出可怜的模样了,忙推开围在身旁的丫鬟,急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那几个丫鬟愣了愣,她们不明白玉姑娘和小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看到南南这副模样,纵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不忍心这么折腾他吧。别院的下人全都疼惜的看着南南,内心里对玉清落暗暗的不满起来。 南南低垂着脑袋,就连递到他面前的茶水他也推开没喝一口。 玉清落让黑豹回了豹房,便直接从别院出来了,修王府的车夫一直坐在马车上等她。 看到玉清落和南南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忙下了车辕,搬下脚凳让两人上车。 可直至玉清落上去了,南南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 车夫小声的提醒道,“小世子,怎么了?不上车吗?” 南南幽怨的瞥了他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在想,要不要走路回去。” 车夫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走,走路?这里距离修王府可是有不少路,小世子你别开奴才玩笑啊,要是累着了,奴才担待不起啊。” 南南鼓着腮帮子,垂着眸子低声道,“可娘亲都没让我上车,我不敢嘛。” “……” 第五百二十二章 拿搓衣板 “上来。” 南南话音刚落,车帘子后面便传来玉清落冷冷的声音。 小家伙眸子一亮,二话不说便直接爬了上去,掀开车帘子进了车里面。随即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规规矩矩的坐在了玉清落的对面,小心的看着她脸色。 车夫好歹松了一口气,这才拉起了缰绳,咕噜咕噜的往城内走去。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向来停不下来总会叽叽喳喳说话的南南,这一路上竟然这般安静。安静的仿佛连转个身抓个痒动动手指头都不曾有过一样,小世子今天的状态,太奇怪了。 马车的速度比来时稍快了一些,没多大一会儿,已经进了城门。 一直闭着眼靠在车窗旁边养神的玉清落却倏地有了动静,抬起一只手微微挑开了车窗帘子,看了两眼守城的士兵。 果然……没有于作临。 她冷冷的笑着,看来他确实跟踪了自己,而挡住他的人,十有八九是夜修独擅自给她安排的暗卫了。 南南倏地抬起头来,盯着总算有所动作的玉清落,脸上多了一丝欣喜。可下一刻,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南南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娘亲看起来更加生气了,外边有什么东西让她心情不好了? 他心里琢磨着,也掀开了自己这边的车帘子,可什么也没看清楚啊。 守城的士兵看了车夫递过来的牌子,放了行。车子又咕噜咕噜的往前驶去,南南探长了脖子也没发现什么,只能悻悻的收回了脑袋。 只是这一回头,正巧看到玉清落似笑非笑的视线,他猛地一个激灵,忙干笑一声,“娘,娘亲,你累不累?我给你锤锤腿好不好?”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又闭上眼不说话了。 南南跨下肩膀,惨兮兮的缩到角落里,哭丧着脸一筹莫展。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修王府外边停下了。 “玉姑娘,小世子,到王府了。” 玉清落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表情依旧冷寒的走进了大门,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南南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还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沈鹰正好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往拐角走去,忙上前几步笑道,“南南,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是不是……额,玉姑娘。” 沈鹰一直走到南南的身旁,才发现前边竟然走着玉清落,而且看起来……面色不善。 他倏地垂眸看了看南南的模样,再看了一眼玉清落的表情,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情况十分的不妙啊。 沈鹰抽了抽嘴角,往后倒退了一步,“那什么,你们先忙,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先走了。” 他说完,二话不说立刻调转方向拐进了小拱门,背部抵在墙面上后,才用力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玉姑娘和南南在一起,玉姑娘脸色难看,南南可怜兮兮,哭丧着脸。 种种现象表明——玉姑娘亲自跟踪了南南并且发现了南南这些天的动向而且,非常生气。 沈鹰眉心经不住跳了两下,不行,情况不太妙,他还是去告诉王爷吧。说不准玉姑娘会打那小家伙呢,虽然他从来没看到过玉清落对南南动过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沈鹰不再犹豫,急匆匆的往书房走去。 夜修独刚吩咐暗卫查探夜浩然和金琉璃的下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他挥手让暗卫下去,这才扬声道,“进来。” “王爷。”沈鹰进了门,急忙上前两步,声线里带了丝焦虑,“王爷,南南回来了。” “恩?”南南回来他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沈鹰哎哟了一声,赶紧解释道,“是玉姑娘亲自带回来的。” “!!!”青儿……带回来的? 沈鹰忙把方才在走廊那边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再把自己的猜测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夜修独拧了拧眉,瞥了他一眼。 “青儿不会打南南的。”这点他敢肯定,青儿比任何人都要疼那小东西。 不过,情况似乎确实不太好,沈鹰的描述不会夸张,再者他也和青儿南南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了,知道他们什么性子。能让他感觉到不妙的,那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必然很严重。 他,还是去看看吧。 夜修独起了身,匆匆的离开了书房。沈鹰琢磨了一下,还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留在了原地,没跟上去。 玉清落的院落很安静,安静的近乎诡异。 夜修独一进院门,就发现不管是萧嬷嬷,还是伺候玉清落的丫鬟婢女,全部一言不发的站在院门口。 见到他过来,萧嬷嬷率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后便带着丫鬟婢女退下去了。 夜修独愣了一下,只能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到玉清落的房间门口,就见南南站在门边,双手抓着门框,怯怯的盯着屋子里面的玉清落。 夜修独眼皮子不由的挑了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低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南南闻声扭过头来,看到他,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两下,犹豫片刻,还是踏进了房门内。 “你来做什么?”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玉清落放下手中鼓捣着的药瓶子,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去。” 夜修独没想到她真的那般生气,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青儿,不管南南犯了什么错,咱们训一顿就是了,他还小……” “我让你,出去!!”玉清落眯了眯眼,手指着房门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南南是还小,你总不小了吧,难不成我训你一顿也就算了?” 夜修独怔住了,他怎么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子已经在往后退了,整个人直接被玉清落推出了房门外。 “青儿。” “啪”房门在父子俩面前重重的关上。 夜修独鼻尖差点被砸到,表情扭曲了一下,这才垂眸,和南南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南南拉了拉他的手,同病相怜的说,“爹爹,咱们去厨房吧。” “去厨房做什么?” “拿搓衣板。” 第五百二十三章 指的是这个 “搓衣板在洗衣房。”不对,夜修独暗暗的低咒一声,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南南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脚跟子一转,“那就去洗衣房拿。” “拿搓衣板做什么?” 南南前进的步子一刻不停,闻言很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家爹爹,“你真是笨死了,惹娘亲生气了,当然是要负荆请罪了……对啊,到底是跪搓衣板好一点呢?还是负荆好一点呢?爹爹,这旁边有荆条吗?背在背上会不会痛?” 跪?跪搓衣板?那玩意不是洗衣服用的吗?怎么时候有了这种变态的用处了? 夜修独额角滑下三条黑线,表情扭曲再扭曲,生生的把南南给拉了回来。 “南南,你先告诉我,你娘亲到底为什么生你的气?” 一提起这个,南南便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的样子,脸部面向墙壁,很有反省精神的说道,“娘亲终于还是知道了我这几天到底在干嘛了。” “恩?” “我跟着路爷爷学武功。”南南说着,偏过脑袋很是严肃的看了夜修独一眼,抛下一颗重型炸弹,“那个路爷爷,好像是蒙族的族长。” 夜修独瞳孔猛地一缩,抓住南南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蒙路?他在教你武功?” “呐,爹爹,是他求我的,不是我主动的。”南南重申,幸好当时和路爷爷商量好了,这事他可是无辜者。 夜修独眼皮子挑了挑,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蒙族族长亲自教导南南武功,而且还让南南瞒着他们所有人。该不会是……他看上了南南,想让他回蒙族吧。 要命,怪不得青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向来最是疼爱南南,怎么能容忍别人打他的主意? 就算是他,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的儿子,凭什么要按照别人的想法要求去活?凭什么把这样的压力让一个小小的孩子来承担? 等等…… 夜修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抓住南南的手,手指搭在他的腕上。下一刻,脸色骤然大变,手指尖像是忽然被烫到了一般,陡然收了回来。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夜修独虽然没有玉清落那般对南南的身体状况了解通透,可也明白他身体里那股子强劲的内力,并不适合一个小小的孩子承受。 若是一个不慎,南南很有可能会被反噬,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南南!!”夜修独的脸色阴沉的厉害,那模样看的南南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肩膀小小的缩了缩。 “爹爹,我知道错了嘛。”他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不要骂他嘛。娘亲生气已经那么恐怖了,爹爹要是再生气,他会,他会,会离家出走的。 夜修独头疼的厉害,看他这副小可怜的怯弱模样,又半点舍不得为难他了。他知道他出生时受了不少罪,心里一直对没能照顾他有所愧疚,这会儿,哪里还舍得去怪他。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了。”到了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抱起他软软小小的身子,低声道,“爹爹知道你很厉害,这内力或许是你能承受得住的,可爹爹和娘亲一样,不想你拿自己的身子去冒险,知不知道?” 南南用力的点点头,他知道的,路爷爷有提醒过他这事有风险。这几天他身体里的血液也像是在冒泡一样,咕咕咕的涌动的厉害,就连睡觉的时候,心口有时候也会像是着了火一样。 他坚持了两天,路爷爷说他很快就能吸收了,并没有大碍,他才放心的。 他没想过让爹爹娘亲知道,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爹爹,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拿荆条吧。”南南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搓衣板好像作用不大,我让沈大叔找根粗大一点的荆条,咱两一人一根。” “等等。”夜修独原本想要阻止他的,一听这话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为什么我也要背?” 犯错的不是南南一个人吗?他只是被殃及池鱼而已。 南南很鄙夷的睨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很认真的说道,“你当然也要背了,刚才都被娘亲从房间里赶出来了,说明你也惹娘亲生气了。” 别以为他没听到娘亲说的那些话,那话分明就是单独针对爹爹的。 “爹爹,还是找三根来吧。你是大人,你背两根才像样,我是小孩子,刚刚已经被娘亲精神惩罚过了,可以少背一点。还有啊,我那根荆条要短一点,毕竟我是小孩子来着,这个要考虑身材问题的。” 南南一边说着一边点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对了,要是娘亲真的狠下心要用荆条抽我的话,爹爹你要挡在我面前的,你知道吗?不然我受伤了,你会心疼的。肉疼比心疼要好一点,你觉得呢?” 夜修独额角的青筋突突突的跳起,刚才还一副可怜兮兮的让自己别生他气的模样,现在居然这么精神了,还好意思和自己讨价还价?和他说大道理? 而且,背荆条? 夜修独一想到那副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南却已经从他怀里溜了下来,又开始拉着他的手往外边走。 然而这一大一小才刚走到院落门口,就远远的看到一道人影朝着这边匆匆跑来。 一看到夜修独,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主子恕罪,属下办事不利。” 夜修独骤然一惊,看着面前略显狼狈的秦松,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怎么在这里?你身上的伤,谁打的?” 秦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南南,见夜修独没有要求回避的意思,又立刻垂下了头。只是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他就有些难以启齿。 好半晌,才眼睛一闭,声线紧绷的回道,“属下和于作临交上了手……” 他顿了顿,忙一口气把今日发生的前因后果都汇报了一遍,最后面有愧色的说道,“属下该死,请主子降罪。” 夜修独怔住,向来冷淡的面色变得十分的复杂,随着秦松所说的话青一阵白一阵。 该死,原来青儿方才所说的话,指的是这个!!!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我就是太冷静了 南南在旁边啧啧啧,“爹爹,我就说嘛,你肯定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娘亲。果然,你居然无视娘亲的话,还让人跟在她身后。” 夜修独骤然回神,脸色铁青的瞪了南南一眼,手指掐着他鼓鼓囊囊粉粉嫩嫩的脸颊,冷笑起来,“你还说风凉话?平日里你娘亲要是知道这事,顶多冷嘲热讽加警告而已,今天要不是你的事情让她太过生气,我也不会受你连累。” 好歹秦松还给青儿挡下了于作临,算是功过相抵。现在倒好,因着南南太她太上火,连带着他的事情也无限放大。 夜修独忍不住抚了抚额,真是祸不单行啊。 南南委屈起来,虽然爹爹说的是实话,可能不能不要掐着他的小脸蛋说,都变得不帅了。 “那爹爹,我们还去拿荆条吗?” “……”小东西心心念念的只有荆条吗?“让我再想想。” 拿荆条肯定是不切实际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说他如何,青儿绝对会被父皇母妃给弄死。 夜修独抿着唇,神色紧绷,回头盯着玉清落的屋子,却一筹莫展。 还跪在地上的秦松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更不敢起身。 三个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萧嬷嬷才带了几个丫鬟缓缓的走了过来。 见此情景,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止住了身后端着食盒托盘的丫头,对着夜修独微微的福了福身,“王爷。” “她在屋子里用膳?”夜修独一看丫鬟手上的东西,就知道玉清落短时间内是不能消气了。 “是。”萧嬷嬷应声点头。 夜修独又多看了两眼那两个食盒,顿了顿直接上前接了过来,“本王给她送去。” 萧嬷嬷怔住,有些为难的看向夜修独。 她也是了解玉清落性子的,平日里她唠唠叨叨的无所谓,玉清落由着她,她也有分寸。可是今日,再眼瞎的人都看出她心情不佳了,这股节骨眼上,萧嬷嬷是不会擅作主张的。 夜修独挥了挥手,“下去。” “是,王爷。”萧嬷嬷暗暗的叹了一声,玉清落是主子,王爷更是这修王府的主子。 再说,她也希望他们能够和好,可千万别再拗着了。瞧瞧南南这小可怜的模样,她心疼着呢。 萧嬷嬷抬手让丫鬟们都下去了,自己转身走了两步,踟蹰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低声说了两句,“王爷,公主她吃软不吃硬的。” “本王知道。” 夜修独让秦松也下去了,这才领着南南重新返回到玉清落的院子。 南南小手用力的捏了捏,抬头看向自家爹爹,“你真要送进去啊?咱们确定不先拿跟荆条再过来?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进去你先认错。”夜修独瞪了他一眼。 南南委屈极了,明明两个人都犯了错,为毛爹爹要推自己去死啊。他这是做爹的样子吗?一点风度都木有,哼。 南南心里愤愤不平,可两人一前一后还是走到了玉清落的房间门口。 夜修独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玉清落一抬头,就见两个罪魁祸首站在门口。一瞬间怒吼又涌上来了,两个混蛋,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啊啊啊,娘亲,我去拿荆条了,我马上走。”南南眼明手快,二话不说松开夜修独的手,很没骨气的把自家爹爹丢在了这里,转眼就没影了。 “……”夜修独真想抽他,小东西跑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轻咳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萧嬷嬷说,你打算在房间里用膳,我给你送来了。” “我没胃口了,你拿走。”玉清落反个身就回了内室。 夜修独按了按眉心,急忙跟了进去。“青儿,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是不是?你不是说三餐要定时定量营养均衡的吗?乖,吃点……” “哟,原来我说的话你还记着啊,我以为你们父子两个早就给忘光了。”玉清落倏地转过身来,冷笑着朝他走了两步,“我还以为我高看了自己,说的话没在你们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呢。你们厉害着啊,一个王爷,一个世子,姿态高着呢,我是谁啊,一个冒牌的公主,一个差点被浸猪笼的不贞的女人,我这种人说话就跟放屁,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两句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嘛是不是?” 夜修独蹙眉,“青儿,不要这样说。” “不这么说,我要怎么说?这不是事实吗?”玉清落表情更冷了,“嘿,你们本来就了不起,有本事,有能力,有身份地位。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凭什么去管你们啊,是吧?要是你们对我不满意,我走就是了,不用这样阳奉阴违的敷衍我,我……” “青儿!!”夜修独沉下脸,猛地抓住她的手把他抵在墙上,眼神严肃异常,“你太激动了,冷静一点。” “我不冷静,我就是太冷静了,你们才不把我当成一回事。”玉清落脸色开始发白,他们不会了解当她知道南南可能遭遇的危险时那种担心受怕的心思,不会了解她有多害怕南南重复一年半前那种奄奄一息像是要离她而去的模样。 平日里怎么闹她都无所谓,受点小伤她也不担心。 可内力反噬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真要到那个时候,她纵然有通天的本领,有神仙般的医术,也救不回她疼爱入骨的儿子。 “唔……”唇瓣上骤然压上一道软软的力道,脑袋被夜修独捧着,半点动弹不得。 玉清落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用力的推他。 “夜修独,你还敢……唔……” 夜修独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力道十分的大,几乎要把她拦腰折断了一般。 玉清落推了两次没推开她,抬脚重重的往他脚背上踩,可没一会儿也被他用双腿给压住了。 她一瞬间像是被人绑在了墙上一样,只有嘴上传来的又痛又麻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 而此刻蹲在窗户底下的南南,却垮着脸,捂着嘴巴无声的哭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出事 良久,玉清落才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被阻断的空气重新钻进了她的鼻尖,脑子渐渐恢复了清明。 夜修独依旧牢牢的搂抱着她没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青儿,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玉清落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胸前起伏不定,还在大口大口的呼气。 她的双腿有些发软,大部分的力道还在靠着夜修独支撑着。 “南南也没有不听你的话,他那么乖,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夜修独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下滑的身子提了提,音线低沉,“是我不好,没有看好他,以后不会了。” 玉清落微微的抬了抬眸,看了他一眼。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眼睛,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玉清落。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恐慌,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的浓烈。 是他疏忽了,他不该由着南南隐瞒下这件事。 “不许,不许擅自做主让南南,去蒙族当什么继承人。不然,我杀了你。”玉清落终于呼吸顺畅了,抓着他胸前衣服的手指骤然收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她不知道蒙族有什么规矩,不知道夜修独是不是要对蒙路唯命是从。可蒙路临走前那句话让她担忧,他说夜修独会同意南南当继承人的,那么胸有成竹,让她担心在夜修独的心里,民族使命感会比骨肉亲情更加重要。 鬼知道那个什么蒙族是不是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信仰和秘密,但是,如果夜修独真的敢不顾她和南南意愿擅作主张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青儿生他的气,不完全是因为他让人跟在她身后。更多的,怕是她方才口中说的这话后面的深意吧。 “你对我有点信心吧。”夜修独揉了揉她的脸,“蒙族里面,确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族长都是由身上带有花型胎记的男子继承,且要由上一任族长亲自选拔,得到大家认可的人才行。几百年来,那些有花型胎记的想要当上族长的人多不胜数,这中间的阴暗竞争面并不亚于皇室内部。” 玉清落蹙眉,果然,蒙族也不是个多么高尚的地方。 夜修独抚平她的眉,继续说道,“蒙族但凡身上带有花型胎记的男子,某种方面来说,终身都是蒙族人。只要蒙族有需要,必须回蒙族做出贡献。可是青儿,对我来说,蒙族比不上你和南南重要,谁都比不上你们。” “所以,对我有点信心,我不会勉强南南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要去当这个族长,他有那个兴趣,否则我不会给他灌输蒙族的那些思想。” 玉清落眸光不由的闪了闪,看着夜修独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后者心念一动,薄唇往前凑了凑,去吻她挺翘的鼻尖。 玉清落却冷哼一声,推开他往旁边斜了一步,“这一次,最好说话算话。你出去,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夜修独拍了拍自己的额角,看来她的担忧没有了,可怒意还在啊。 罢了,一时之间让她消气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好在怒意少了点,没那么暴躁了。 “青儿,我肚子也饿了,一块吃吧。” “啪”的一声,玉清落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对着他冷笑,“出去不出去?” “……”夜修独刚坐下的身子立刻又站了起来,“……你慢慢吃。” 玉清落这才轻哼,盯着他出去把门关上了,才重新执起了筷子。 夜修独一出院子,便看到南南蹲在一旁,对着一块石头发呆。 他知道那会儿他就在窗户外边,青儿的那些话,怕是听进去了。 夜修独小心的把南南抱了起来,“肚子饿了吧,去用晚膳吧。” “爹爹,我没有不听娘亲的话。”南南抓着衣角边缘,猛地揪紧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开。 “我知道,你娘亲也知道,她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他略略发红的眼眶,轻声说道,“你娘亲只是担心你,想给你个教训。她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今天她也累了,咱们让她好好的休息,明天再去见她,恩?” 南南点点头,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双手搂着夜修独的脖子,小脑袋瓜子整个都搁在了他的肩头上。 夜修独也十分的不习惯这般没有朝气的南南,手掌轻轻的抚着他的背,一路抱着往花厅走去。 南南第一次吃的如此之少,那几乎是一粒米饭一粒米饭的往嘴里送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夜阑晟都心酸不已。 这一日王府的气氛前所未有的低迷,下人们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而沈鹰等人,更加明了这王府里现如今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哎,以后绝对不能得罪玉姑娘。 那天晚上夜修独没再回玉清落的屋子,可是那一夜,玉清落却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好似……少了点什么,有些不太习惯。 因此次日早晨起来时,她明显一副神情困顿,精神不振的模样。 她的早膳依然让萧嬷嬷送到了屋子里,依然默默的看着医书,一整个早上,连房门都没踏出过。 南南也是一大早便起了,只是一个人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吃饭也是匆匆忙忙的。 而就在修王府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帝都的天,也跟着变了。 外面的空气沉闷的厉害,玉清落把窗户全部打开了,还是觉得空气十分的压抑,似乎马上就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一般。 果不其然,午膳刚过,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很快浇湿了地面屋顶。 萧嬷嬷就在雷声刚响起之时,匆匆忙忙的从外边跑了进来,低声说道,“公主,出事了。” 手中的书本被她放到了桌子上,玉清落微微皱了皱眉,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出什么事情了?”萧嬷嬷的神情严谨,看起来不像是小事的样子。 第五百二十六章 怎么还没来 萧嬷嬷看了看左右,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说道,“惊雷国的摄政王,遇刺了。” 上官锦? 玉清落愣了一下,那人武功高的很,人也十分的谨慎,身边更是高手环伺。他若遇刺,那下手之人,绝对就是身边人。 “死了没?” 萧嬷嬷摇摇头,“倒是没死,不过生命垂危。太医院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只怕凶多吉少。老奴方才过来,看到宫里来人了,这会儿应该在和修王爷说话呢。” 这一点萧嬷嬷一点都不意外,如今大家都知道鬼医的身份了,也都晓得鬼医就在修王府,太医没办法,只能来找她来了。 玉清落倏地眯了眯眼,这么严重? “王爷怎么说?” “王爷好像,不同意你去。老奴来之前,只隐隐约约听到王爷说你身子不适,宫中人才济济,摄政王也带了随行太医,一定不会让摄政王有事的。” 玉清落轻嗤一声,夜修独又开始说场面话了。 不过,不同意她去? 她垂眸,默默的思考了一下,倏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替我更衣。” 萧嬷嬷怔住,“公主是打算去惊雷国的驿馆?” 玉清落往内室走的步子顿了顿,随即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萧嬷嬷一眼,“你来告诉我这事,不就是希望我去给上官锦医治吗?” 萧嬷嬷面色微窘,被戳中心思,难得露出一丝尬尴来。 她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小声的解释道,“二皇子托了人来告诉老奴,说摄政王身份不一般。平日里是死是活倒也无所谓,可这要是在风苍国出了事,且在四国大赛期间出事的,怕惊雷国的皇帝会大发雷霆。到时候,风苍国的嫌疑最大,其他两国怕也脱不了干系。” 萧嬷嬷说了两句,见玉清落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往柜子的方向移动了几步,拿出一套轻便干净的外出服饰出来放到了床榻上。 “而且二皇子还说,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公主和修王爷的关系,也知道公主是鬼医。如果公主不出手的话,那惊雷国第一个追究的人就是修王爷,就算因此借口发动战争也有可能。到时候,修王爷就成了全风苍国的罪人了。” 玉清落冷笑,“唐白痴还真爱多管闲事,夜修独都不在乎会不会成为风苍国的罪人,他倒是关心的很。” 萧嬷嬷嘴角几不可见的露出一道笑纹,上前给玉清落解了腰带,声音里含了一丝揶揄,“公主不也关心修王爷吗?若公主不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以公主的性子,又怎么会去蹚这趟浑水呢?” 玉清落发觉萧嬷嬷今天的话尤其不好听,比之前那些唠叨规矩还要让人愤恨。 她狠狠的瞪了萧嬷嬷一眼,“你是来当说客的吧,夜修独让你来的?” “公主想多了,王爷哪有空见老奴?老奴只是不想公主气坏了身子。王爷对公主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就算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那也情有可原的,咱们不能忽略了王爷的初衷是不是?” 萧嬷嬷也算苦口婆心了,难得以这样的语气劝着玉清落。 玉清落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也不过是想让那对父子涨涨记性而已,哪里真的会和他们闹脾气? 穿戴过衣服,玉清落又问了萧嬷嬷关于上官锦遇刺的事儿,大抵是个什么情况。她相信,唐白痴一定和她详细的交代过了。 心里大概有了数,玉清落这才去柜子里翻了几个药瓶子,准备准备带着萧嬷嬷直接离开了修王府。 等到门房那边过来告诉夜修独后,玉清落两人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 夜修独脸色发青,青儿这个笨蛋,上官锦那人对她明显就是心怀不轨,她还自己送上门去,早晚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该死的。 宫里来传话的苗千秋一听玉清落已经去了,当下松了一口气,抹了抹汗也连忙告退了。 他就知道,来传这个话绝对是个困难的事儿。修王爷随性,那青姑娘更是随性,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对方是摄政王的身份就过来诊治啊。 好在……青姑娘总算是个识大体的,不像王爷……一开始就不给他好脸色看。 苗千秋忙悄悄的出了修王府,生怕一个不慎,就成了盛怒中的夜修独的目标。 他也算是功德圆满,还是赶紧去复命吧。 苗千秋忙坐上了马车,笃笃笃的往惊雷国的驿馆行去。 外面的雨声‘啪啪啪’的打在车顶上,玉清落微微闭着眼,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 小半个时辰后,车子终于停在了驿馆大门口。 看到是修王府的马车,门口候着的太监眸子一亮,忙打了伞过来,小心的扶着玉清落下了车。 只是他再往里面看时,却没发现修王爷的身影。当即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转身给玉清落和萧嬷嬷领路。 不管怎么说,皇上吩咐过,鬼医来不来才是重点。 驿馆里的气氛都十分的紧张,尤其是上官锦所在的那个院落,更是被侍卫重重包围着。就算此刻瓢泼大雨而下,也没人敢动一下。 见到玉清落过来,虎卫军的首领眸光微凝,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她进去了。 玉清落才刚提着裙摆走到廊下,就看到丫鬟们端着一盘盘血水走出来,几个太医更是抹着汗站在门边瑟瑟发抖。 再走得近一点,便听到了皇帝暴怒的吼声,“你们都是废物不成?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想办法?要是治不好摄政王,你们全部给朕以死谢罪。” 他话音一落,便听到太医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听那颤抖的声线,怕是恐惧极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太医也没什么罪可以谢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玉清落甩了一下裙摆下方的雨水往里面走。 双腿才刚踏入一步,又听到皇帝的暴躁声,“千秋还没回来吗?天福公主还没来?” “皇上,我在这儿。”所以,真的不用吼那么大声,万一惊着她了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上官锦的情况很严峻 玉清落话音一落,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唰’的转移了视线。 皇帝眸子大亮,竟然疾走几步到她的面前,“公主,快,快给摄政王看看。” 那些太医更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各个双眸闪着泪光,仿佛刚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似的。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顺着皇帝一块进了内室。 可这一进去,就被一个带刀的虎卫军拦下,“站住,不准靠近王爷一步。” 皇帝眸光微寒,冷哼道,“这是青姑娘,你若还想救你们家摄政王,就给朕让开。” 皇帝的气势到底不一样,那抽刀的虎卫军被怔了一下,抬眸看了两眼玉清落,身子微微侧了侧。 玉清落往前几步,只是瞄了一眼床上的上官锦,眉心便拧了起来。怪不得这些个太医各个束手无策,他的状况,远远要比萧嬷嬷形容的还要严重的多。 上官锦的床边有个中等年纪穿着惊雷国太医服饰的人在给他急救,身边也全部都是惊雷国的宫女丫鬟。 看得出来,这些人对风苍国的皇帝也并不信任。 玉清落居高临下的往床沿一站,那中年太医便忍不住皱起眉来,扭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滚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卢太医,这位是青姑娘,鬼医。”有个一直在上官锦身边伺候的虎卫军见过玉清落,见到她时,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哪里晓得卢太医忽然呵斥了她,吓得那虎卫军忙上前介绍,生怕阴晴不定的鬼医会甩手走人。 他们家王爷的伤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风苍国那些个太医束手无策,就连摄政王最信任的卢太医,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寄托在玉清落的身上了。 卢太医怔了一下,眸子亮了亮,随即又蹙起眉,有丝戒备的看着她。 鬼医?这姑娘就是最近在风苍国内传的沸沸扬扬的鬼医? 他的视线在玉清落的身上打量了几眼,眼神十分的谨慎。半晌,卢太医才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的问她,“你有把握能治好王爷吗?” “没有。”玉清落回答的干净利落。 卢太医双眸圆瞪,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冷笑起来,“没有把握就出去,哼,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皇帝还在后面呢,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玉清落却是低低的笑了,“那么卢太医,你有把握能治好你们家摄政王吗?” “我……”卢太医浓眉紧蹙,看了一样躺在床上已然是出气少入气多的上官锦,竟被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玉清落也不急,反正她已经来了,如今挡在她面前的是他们惊雷国的太医,到时候上官锦真的出个什么事儿了,那也不是她的责任,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她也很无奈的。 “卢太医,你自己都没把握,凭什么要求别人非要治好你家王爷?”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如果你现在继续挡在我面前呢,那摄政王就真的要没命了,要是你让开一点不要挡住光,大概还有一把的机会能治好你家王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搭配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显得清脆悦耳。 床上的上官锦忽然低吟了一声,有些不适的闷哼了一句。 卢太医听到了,立马紧张兮兮的扭过头来,看着上官锦原本就有些发青的脸色更加暗黑,心下一惊,立马给玉清落让开了地。 他很惭愧,医术有限,虽然心里并不信任玉清落,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青姑娘,请。” 玉清落大抵也看出了上官锦情况确实严峻,不再耽搁,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不妙啊,剑伤六处,内伤严重,舌苔发紫脸色发黑,这是中毒的状况,怪不得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上官锦分明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 不过这外伤倒是处理的很好,血也止住了,比较棘手的是内伤和中毒。 玉清落嘴角紧绷了一下,伸手把随身携带的药包解了下来,一溜儿的排在了床沿边,拿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卢太医瞪大了眼,喝道,“你做什么?” “不懂就不要开口,再废话就给我出去。”玉清落头也不抬,将刀子放到一旁的托盘上,随后从身上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上官锦的嘴巴里,抬起他的下巴一拍一按,那药丸顺着喉咙滚了下去。 卢太医吹胡子瞪眼,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方才还整个眉心都拧在一起的上官锦居然慢慢的柔和表情,心下稍安。只是却还是戒备的盯着玉清落的那熟练的快捷的动作。 皇帝站在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公主,摄政王如何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的外伤太医都已经处理过了,除了失血过多之外倒是没伤及要害。内伤比较严重,需要慢慢调养。就是这毒要耗费些心力,我现在只是暂时压住了他的毒性,让王爷减轻些痛苦。” 顿了顿,她扭过头看了皇帝一眼,“不过皇上,王爷中的毒很是棘手,我需要一些比较珍贵稀少的药引子,皇上……” “公主放心,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朕会让人找来。总之,尽最大的努力让摄政王平安无事。”虽然皇帝并不待见上官锦,甚至巴不得他死亡。可绝对……不能死在风苍国内。 玉清落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样她就放心了,有些珍贵的药材还真的就只有皇宫里面有,恩……给上官锦用一点,她自己留一点,也免得还要费心力去找了。 “皇上,这边交给我,您先回宫休息吧。” 皇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交代了她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驿馆,只是那些个太医,还是被留了下来。 玉清落待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低低的笑了一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卢太医,微微挑了一下眉。 第五百二十八章 想折断玉清落手腕 “卢太医,你现在对我还有什么怀疑吗?” 卢太医愣了一下,不解她好好的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玉清落却已经让丫鬟端了水盆过来净了净手,低声道,“卢太医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话,就给你们家王爷再把把脉吧。” “……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们家公主现在要请你以及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萧嬷嬷站在门边,她还被虎卫军拦着,没办法进门,可声音却低沉有力,十分清晰。“公主要给摄政王解毒,以防万一,卢太医也好,这里的其他丫鬟也好,都不得再碰摄政王一下,否则会对解毒有所影响。” 玉清落暗暗的对着萧嬷嬷竖了竖大拇指,很好,解释的很清楚,果然深得她心。 卢太医瞬间沉了脸,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他们这些王爷的心腹出去,留一个行为诡异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场? 不可能的,他必须在这里看着,免得这丫头使坏。管她是不是什么鬼医,在他看来,也就是名气大点而已,还真没看出来她哪里医术高明了。 她方才说的那些,自己也都知道,其他太医也都诊断出来了,她若真有本事,先解了毒再来对他下命令。 一想到这,卢太医便冷哼了一声,“不可能,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着。公主要解毒,我在这也同样可以解。” 玉清落默默的开始擦手,默默的开始整理放在一旁的医药包,默默的把方才给上官锦用过的手术刀拿到水中清洗,消毒,放好。 萧嬷嬷看她动作流畅分明,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神情严峻丝毫不让,“既然如此,那摄政王的毒,就由卢太医想办法吧。公主,这医药包让老奴来拿吧。” 卢太医一怔,这才发现玉清落不知何时已经整理好东西并且站起身往外走了。 他给王爷解毒?他若是能解,何必在这里听他们的冷嘲热讽? “……公主,你,你可是答应了风苍国皇上的,你如今撒手不管,如何交代?” “交代?”玉清落好笑的回头问他,“我要交代什么?交代我空有一身本领,白白有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可病患属下不配合导致解毒失败?更何况,本公主现如今是天雨国堂堂的天福公主,这公主嘛,本来就是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着,凭什么要在这里沾惹上这些病毒,还要受你这种眼光狭隘目光短浅就跟井底之蛙一样的下人的气?” 卢太医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是天雨国的公主,不是他们惊雷国的下人,也不是风苍国的子民,她有权利拒绝替王爷医治的,可…… 卢太医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放心摄政王单独在屋子里面,但又不得不顾忌玉清落的话。屋子里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各个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玉清落再不理会,这地方她原本就不太乐意来,爱咋咋滴。 “等一下。”玉清落刚抬脚跨出门外,面前忽然横了一个人,她抬眸,细细的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好像就是方才站在院子外边的虎卫军头领。 “属下虎卫军头领关武,恳请公主留下帮王爷解毒。”关武身上衣服全部湿透,面色冷凝,他是被屋子里那位见过玉清落的虎卫军给叫进来的,表情虽然冷冽,可眼神却带了一丝焦急的。 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的想要上官锦平安无事。 “公主尽管解毒就是,有任何吩咐属下定然会遵从,这就清空屋子,给公主绝对自由的空间。” 关武说罢,一挥手,屋子里面的两个虎卫军便开始赶人。 丫鬟开始三三两两的出了门,顷刻之间,整个屋子里面便只剩下玉清落,关武,以及卢太医了。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看来这关武倒是个聪明人。她扭过头瞥了一眼卢太医,眼神很嚣张的带了一丝挑衅。 卢太医的表情很不自然,有愤恨有无奈有气恼,半晌后猛地一拂袖,冷冷的对着关武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等着掉脑袋吧,哼。” 他说着,又瞪了玉清落一眼,狠狠的走了出去。 只是在走到屋子外边时,还是停下了步子,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走廊下。似乎还是不放心上官锦,亦或是……不甘心。 关武接过萧嬷嬷手中的医药包,恭恭敬敬的交到了玉清落的手中,微微弯腰,“请。” 玉清落表示很满意,视线又默默的往卢太医那边盯了一下,这才笑着转过身,重新走到了床沿边。 上官锦的眉心又拧起来了,那毒药有些霸道,看来是要尽快的解才是。 “关护卫……” “公主叫属下关武便可。”关武就在门外候着,闻声很快便往里面走了一步,“公主有何吩咐。” 玉清落看了一眼上官锦,蹙眉道,“找个手脚灵活一点的丫鬟过来。” 门外的卢太医听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便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我来。” “不要。”玉清落干脆的拒绝,这卢太医一惊一乍废话又多,在身旁影响她心情,自己很容易下重手的好吗? 关武没再理会开始吹胡子瞪眼有话憋不出来的卢太医,很快找来个可以信任又机灵的丫头过来。 玉清落也不过是让她打个下手而已,上官锦的伤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行的。 她很快关上了门,展开医药包,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上官锦的眼喉口鼻,两颗药丸捏成了碎末放在她方才滑出来的拿到手臂上。 上官锦倏地闷哼了一声,玉清落眉眼不动,转手拆开了他身上原本就包裹着的纱布,重新缝线。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看的目瞪口呆,可好在她的自控力可以,只是安静的做着玉清落交代的事情,并没有多说半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过,外边的雨已经停下来了,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 直至两个时辰后,丫鬟端着一盆已经发黑的血水出来时,关武和卢太医一直紧绷的神情也忍不住一松,相视了一眼。 玉清落轻吐出口气,抽出上官锦头顶上的那根银针。 “唔……”上官锦却忽然吃痛的闷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眼睛都没挣开,便骤然捏紧,猛然用力,意欲折断。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你还来做什么 “嗤……”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简直要她命啊。 “谁。”她还来不及抽回手,上官锦却陡然醒过神来,锐利冷酷的眸子豁然睁开。 下一刻,愣了一下,“是你?” “靠,我好心把你命给捡回来,你倒是开始恩将仇报了是吧,去死啊。”玉清落脸色发青,一只手狠狠的摁上他腰上的伤口,用力的碾了碾。 上官锦瞳孔狠狠一缩,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痛苦了呻吟了一句,“你这女人……” 玉清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甩了甩痛的要命的手腕,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门外的关武听到动静,陡然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床榻上的上官锦身上,见他醒来,面色不由的一喜。然而下一刻,在瞄到他腰间又开始冒出殷红色血液将周边的绷带全部染红的模样时,眉心微蹙,问一旁的丫鬟,“怎么回事?” 那丫鬟目瞪口呆,面色错愕的看了一眼玉清落,再怯弱的瞄了一眼紧蹙眉头额角开始冒冷汗的上官锦,磕磕巴巴的回答关武的话,“方,方才公主在王爷的伤口上用力的戳了戳……” 关武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十分不善的看向玉清落,右手已经落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天福公主,你是故意伤害王爷的?” 玉清落还在揉手腕,闻言嘿嘿冷笑,“对,我就是故意的,才戳了他一个伤口而已,疼死活该。” 关武面色大变,佩剑已经抽了出来。 只是他刚要往前走,就听到床上传来十分虚弱却依旧冰冷的命令声,“关武,出去。” “可是王爷,您的伤……” “出去。”上官锦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更加的冰冷了。 关武不敢再有异议,警告的看了一眼玉清落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上官锦疼痛缓解了一阵,瞥了玉清落一眼,见她还在恼怒的甩着手腕,唇角抿了抿,扭头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去取包冰块来。” “是,王爷。”丫鬟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的溜了。 上官锦吃力的靠在床头,手指捂在腰上的伤口,气若游丝,“你是不是,该先过来给本王止血?” “去死吧,你给我弄成这样还指望我止血?”玉清落冷哼,“我的手腕废了,没能力给你止血,找别人吧。” 上官锦又闭了闭眼,随即笑了一声,“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门外的关武浑身一凛,上官锦的话虽然轻,可竖着耳朵细听里面动静的他还是听到了。他们的主子,惊雷国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居然会向别人道歉,而且……还是向女人道歉? 关武面色冷凝了起来,摄政王就算面对惊雷国的皇帝,态度也是强硬嚣张的,更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抱歉的话啊。 外边的丫鬟很快拿了冰块过来,又匆匆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王爷。” “给青姑娘敷上。”上官锦显然说话还是很吃力,没说一句便觉得胸口钻心的疼,内伤严重又身重剧毒,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丫鬟愣了一下,玉清落也愣了一下,心底的那点不满稍微消散了一些,也平衡了不少。 算他还知道愧疚感,知道自己犯了错。 轻哼了一声,玉清落直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冰块,自己敷了敷,不过这东西效果不大,只是用了一下她便还给了那个丫鬟,直接在手腕上抹了点药。 待那个丫鬟拿着冰块出去了,玉清落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上官锦。 看在她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她就大发慈悲的给他重新止血包扎吧。 再度给他收拾好整理好后,玉清落才开口叮嘱了他一句,“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除,大概还需几天时间。这期间你不要运功不要乱动气,免得毒气攻心,忍几天吧。” 上官锦闭着眼睛,闻言眉心跳了跳,声音嘶哑,“无事,时间多点也没事。” 玉清落怪异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你失血过多,让厨房给你炖点补血的东西喝。恩……回头我给他们写个方子,有些东西也要忌口。” “恩。” “至于你的内伤,这个还真得慢慢来。反正不要再用内力就是了,这几天都躺在床上别随便下床乱动。” 上官锦睁开眼,又瞥了她一眼,“听你的。” 玉清落眉心倏地拧了起来,他怎么觉得上官锦这么的……奇怪? “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玉清落点头,严肃道,“有,诊金记得结算一下。我还要吃饭养家糊口,银子缺不得。” 上官锦微微眯起眼,“怎么,夜修独养不起你吗?他要是养不起,你可以直接随本王回惊雷国,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这是我应得的。我是大夫,治病救人要诊金,算得上是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各不相欠?上官锦的脸色陡然沉下,嘴角紧绷了一下又闭上了眼。 玉清落耸耸肩,“我改天再来看你,先走了。”真特么的累,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了,那人要在风苍国境内迫不及待的下手杀了他,真是造孽啊。 收拾好东西,玉清落便直接出了门。 上官锦却倏地睁开了眼,声音低沉,却清晰的响彻整个屋子,“不管怎么说,本王欠你一条命。” 玉清落的步子倏地一顿,嘴角又狠狠的抽了两下,“你这条命很值钱的,你放心,银子方面我不会客气。” 说罢,再也没有停下步子,转身就走了。 萧嬷嬷看她神色不定,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相携往外走去。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对上官锦说的话实在头疼的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要上官锦的人情。上次救下祈寒卫时,她要的是信物,是可以让她将来行事方便的东西。 按照道理来说,上官锦是惊雷国的摄政王,让她欠自己一条命,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可是,她特么的就是想和上官锦各不相欠,这个人太危险了。 “既然知道危险,你还来做什么?”冷冷的声音倏地在她耳边响起,玉清落一愣,抬头就见夜修独寒着脸瞪着她。 第五百三十章 被自己感动了 玉清落噎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驿馆门外的马车旁。 最后的那句话,好像也在无意识之间吐了出来。 而夜修独……此刻就站在马车旁边瞪着她,面色不善。 “青儿,我在问你话。” 玉清落抬头望了望天,哦,下过雨后的天气真清晰,天色真好看,就连那树枝上的水滴都是晶莹剔透的。 萧嬷嬷眼睛尖,很快福了福身开始找借口离开,“王爷,公主,老奴还要去街边买些东西,先告退了。” 夜修独挥了挥手,准了。 玉清落趁着这个机会二话不说便钻入了马车里面,靠在软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更在夜修独也进来时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大吐苦水,“哎哟,真是累死了,忙了我两个多时辰。肩膀好酸,哎哟,腿都开始打颤了,哎哟,眼睛也模糊了,我得休息会儿休息会儿,别吵我。”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可看到她确实是满脸疲色,还是暗暗的咬咬牙,把到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吩咐车夫回府,夜修独便坐到了玉清落的身旁,盯着她白皙的脸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在她肩膀上缓缓的按了起来。 玉清落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酸软的肩膀缓缓沁入,直至慢慢的在整个身体里面流淌,蔓延进四肢百骸。 一整天的疲累好像一扫而空了一般,全身的骨头都要软了。 玉清落平缓的嘴角微微上扬,弧度不大,可看起来整个面色线条都要柔和不少。 夜修独的双手从肩膀上往下移,持续在她背上轻轻的按压着,玉清落舒服的直叹气,眼皮子直犯困,很想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管。 直至…… 夜修独的手挪到了她的手臂上,再到她掩盖在衣袖下的手腕上,眸色顿时一沉,动作停下了,抓着她的手腕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手受伤了?为什么缠着纱布?” 玉清落的心咯噔了一下,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翻身,伸了伸懒腰,露出同样缠着纱布的另外一只手,困顿的轻语道,“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故意缠上去的,上官锦不是中了毒吗?那毒很霸道,让人很痛苦的嘛。我担心我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他受不住疼痛会抓伤我,就把两只手都缠上纱布保险一点。好在他一直昏迷着,我太杞人忧天了。” 才木有杞人忧天呢,那混蛋真的抓伤她了啊,还差点折断她的骨头。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知道手腕上的淤青肯定瞒不过夜修独那双探照灯一样的双眼,就干脆把两只手都缠上纱布直至手肘部分,免得多生事端。 天知道这男人会不会一个怒火冲天直接冲进去把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上官锦给直接弄死了。 玉清落又翻了个身,靠在他的腿上轻轻的哼了一声,“我先睡觉了,好困。” 夜修独对她从来就没有招架之力,看她小猫一样的赖在自己的腿上,想起她昨天还对着自己大发雷霆,忽然就无比的珍惜这个时刻。顺势也跟着躺了下来,轻轻的搂着她,空出来的一只手继续在她背上轻轻的按压着。 玉清落简直舒服的不行,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昨晚上没睡好的感觉原来在这里,和这个男人吵架真不是明智之举,害的她都失眠了。 有机会她和他约法三章好了,下次再吵架,他还是要回来陪他睡,不然她很亏的。 要不然,要不然她付费嘛。 夜修独嘴角扯了扯,怀里重新有了温香软玉,让他满足至极。 两人相偎相依,一个睡得天昏地暗,一个看着睡得天昏地暗的女子眉目闪亮。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修王府里面有个小家伙已经等了他们大半天了。 南南从一早上开始,便着手准备和自家娘亲化干戈为玉帛的策划方案。 在否定了一百种方式以后,终于在下午之时灵光一闪,准备了两页纸张声情并茂的忏悔书。还非常细心的裱了个边,装订好,并且在纸张的最后用红色的墨汁画了n个爱心。 这才顶着一张小花脸,在府里下人诧异惊恐的目光下,迫不及待的跑向玉清落的院子。 可没想到的是,院子里居然没人,没人啊!!! 南南旋风一般的在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全部翻了个遍,可半个人影都没找到。别说娘亲,就是萧嬷嬷都不在了。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见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忙告诉他,玉姑娘刚吃过中饭就和萧嬷嬷出去了。 南南嘴角抽搐了两下,问她,“她们去哪儿了?”这大下雨天的,出去了会着凉的。 丫鬟很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玉姑娘去哪儿,怎么会和她这样的洒扫丫鬟说呢? 南南抓了抓脑袋,没了法子,只好交代那丫鬟,等到娘亲回来了告诉自己一声,随后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几乎一下午的成果——两页忏悔书。 南南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点儿都不好,他都酝酿了好久的情绪了,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等到娘亲回来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刚才的情绪呢。 叹了一口气,他翻身坐了起来,把忏悔书平整的放在桌子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细细的再检查一遍……错别字。 可看着看着,小家伙忽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说,“太感人了,这忏悔书简直太感人了,呜呜呜,这个人太有才华了,写出这么感人的字句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一定会原谅他的。呜呜呜,我都被感动了……哦,不对,这好像是我写的。可是,还是好感人,我再哭会儿。” 刚从窗外悄无声息鬼鬼祟祟的跃进屋子的人一听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双腿给绊倒,一向冷酷的脸部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南南听到声音,还挂着鼻涕眼泪凄惨模样的脸顿时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下一刻他倏地扭过头来,“谁?” 第五百三十一章 是银子,但不能卖 “是我。”阿峰定了定神,尽量忽略他那涕泪横飞的模样,轻咳了一声,转身将窗子关上。 南南瞪大了眼睛,这修王府可是戒备森严的,就算爹爹和沈鹰莫弦彭应都不在,也不可能会让阿峰闯进来,而且还是直接闯进他的屋子里吧。 难道阿峰的武功比路爷爷还要高?不会吧,路爷爷是蒙族族长呢。 “你……怎么进来的?”他得好好问问,这样下次就能有所防备了,南南摸了摸眼泪,把忏悔书收了起来,走到阿峰的身边定定的看着他。 阿峰瞥了桌子上的忏悔书一眼,嘴角几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进来。” 他的……渠道? 南南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他不是按照正常的方式闯进来的。 南南开始摸下巴,这么说,这修王府是有什么暗道狗洞了?还是说有什么人故意放他进来的? “咳,小世子,属下是奉族长之命来找你的。”阿峰沉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族长说的没错,南南虽然小,可想事情也比较深的,看来这一次进来后,下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南南眨了眨眼,忽然退后了一步,很严肃的说道,“阿峰叔叔,你回去告诉路爷爷,我不能跟着他学武了。我娘亲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呢,她好伤心好伤心的。我这辈子最爱我娘亲的,所以我不会让她难过了。你回去转告一下路爷爷,两天后我也不会去了的,恩,就算他以死要挟也没用的。” 阿峰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族长什么时候以死相挟了? “族长知道。”未免他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他还是尽量长话短说,免得等会儿修王府的人发现他。 “属下今天来,是来告诉小世子,蒙族内部有点事,族长明日就要回去处理,所以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和小世子见面了。不过族长让属下给小世子留下信物,将来若是有事,可直接带着信物去蒙族,这信物或许对小世子会有很大的用处。” 阿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色的牌子,那牌子上面雕刻着一朵花,正是和南南身上的那个胎记一模一样的花朵,银牌的背面,还有一个印鉴。 南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半晌后,倏地拿到了嘴里去咬了咬。 阿峰瞳孔一缩,忙想要去阻止,南南却已经松开了牙齿,又开始颠来倒去的看那银牌。 “阿峰叔叔,这真的是银子做的啊,很值钱吗?” 阿峰额角终于还是忍不住浮现出几根青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银子打的,很值钱,但是不能卖。” 南南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其实金子做的可能会更好。” 阿峰闭了闭眼,还是尽快的把族长的吩咐转达完毕吧。 “小世子,族长说了,你是他心里未来族长的不二人选,虽然你娘亲不同意,可男子原本就应该有野心,你有天赋有本事,完全可以胜任。作为蒙族的族长,所能得到的权力和财富是你无法想象的,你……” “停停停。”南南惊恐的倒退了两步,“阿峰叔叔,你不要给我洗脑啊。你,你,你也不能掐着我的弱点来说的,我虽然爱银子,可我很有原则的。” “什么原则?”他怎么没看出来? “我的原则是,不用受苦受累耗费心力得来的银子才是最迷人的。我这人那么懒,当蒙族族长要累死我的,就算有银子又怎么样?辛辛苦苦的,我有能力去要没命去享啊,我才不干。而且我要澄清一点啊,我娘亲很民主的,我要是感兴趣她绝对不会阻扰我,我没有兴趣的话,谁都勉强不了我的。” 南南小脑袋点了点,一本正经的说。 当族长?那和当皇帝有什么区别啊,他可是看到天雨国的皇帝爷爷累得都咳血了,半夜三更还在批阅奏章。一会儿南方大水啊一会儿北方干旱,一会儿有暴民涌动一会儿有盗匪横行霸道,累得头发都白了。 呐,就说现在,路爷爷还不是有一点点的小事就要赶回蒙族去了?太没自由了,他才不干。 阿峰皱了皱眉,虽然南南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可男人谁不想往上爬,做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去?他阿峰做了护卫,也是要求做到最好的,直到现在,成了族长最为信任的护卫了。 也许,南南还小吧。 阿峰想到这,也不勉强他非要现在接受族长的观点了,至少他要带的话已经带到了。 “无论如何,族长的吩咐属下已经转达了。小世子现在还小,将来长大了,或许有些想法就变了。” 南南耸了耸肩,这话不假,不过当蒙族族长,他是打从心底里排斥,一想到那累死累活的还每天要提防别人的阴谋阳谋,他就一阵阵的恶寒。 阿峰细细的看了他两眼,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欲走。 只是衣角忽然被南南给扯住了,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唔,那个路爷爷……就是他昨天……中了我娘亲的毒,没事了吧?”要是有事,他得问娘亲讨要解药才行。可现在娘亲还在气头上,去问的话肯定不给的,这可是个难题。 阿峰面色终于闪过一丝柔软,点点头道,“没事,你娘亲下的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族长回去之后只是休息了一阵,便觉得好了一些,找过大夫来看了,到了今日已经清完毒,没事了。” 南南眸子亮了亮,小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的动作有些夸张,阿峰又忍不住开始抽嘴角了。 怪不得族长常说和这个孩子在一起,心里的承受能力绝对会变大,所言非虚啊。 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进来,“南南……” 南南一愣,忙去推阿峰,“糟糕了,是沈大叔。” 第五百三十二章 没有毁容 阿峰眉心一拧,这个时候要是从窗外出去的话,绝对会有动静被沈鹰发现并且抓个正着。 南南也是这般想的,左右看了看,忙拉着他躲到里面的屏风后面去了。 并小声的交代了一声,“沈大叔武功好的很,你要屏住呼吸啊,我马上就打发他走了。” 阿峰脸色紧绷,微微的点了点脑袋。 南南这才呼出一口气,这边才刚转到外边,屋子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紧跟着便看到沈鹰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只是脸上挂着的笑,才刚走入房间的档口,便猛地凝住,眉心拧了拧。 随即疑惑的视线落到了南南的身上,后者一脸无辜的把桌子上的忏悔书给收了起来,很奇怪的问他,“沈大叔,你找我啊?” 奇怪,他不是不在王府里吗?怎么忽然就出现了,害的他都紧张死了。 沈鹰锐利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半晌才笑了起来,“我听说你在找你娘亲,人现在回来了,所以沈大叔来告诉你一声。” 南南眸子一亮,“娘亲回来了?”他忙展开忏悔书看了两眼,随即又立马收好,去抓沈鹰的手,“走走走,去找娘亲。” 沈鹰顺着他的架势往外走了两步,却倏地又停了下来。眸光落在珠帘后面的内室,眯了眯眼。 南南愣了一下,心猛地一跳,“怎么了?” “南南。”沈鹰收回视线,盯着小家伙意味深长的说,“你娘亲可还在生气,有些事情,不该瞒的就不要瞒,知道吗?” 南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随即垮下肩膀。沈大叔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威胁,太坏了。 “沈大叔,你不要提醒我娘亲生气的事嘛,我这不是就打算去道歉了吗?走了走了,去完了娘亲气就更大了。” 南南开始拉着他的手往外面拖,沈鹰收回落在屏风后面的视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最终没去追究,还是跟着他出了院门。 直至他们走远了,阿峰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迅速消失在窗户外面。 沈鹰陪着南南走到院门口,听说夜修独去了独院,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方才在南南屋子里的情况,还是让他十分在意,得禀告王爷才行。 南南也不在意,反正他要念忏悔书的时候,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他会害羞的。 因此十分大气的对着沈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那一副嫌弃的像是赶苍蝇一样的神情,让沈鹰有些泪奔,嘴角抽搐了两下才有些愤恨的离开。 南南这才深深的呼气,再吸气,努力的培养情绪,小脸扭曲了一阵,便视死如归的往院子里面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见先前见到的洒扫丫鬟正朝着外边走过来。 见到他时,那小丫鬟立刻笑了起来,三两步的冲到他跟前,小声的说道,“小世子,奴婢刚想去禀告你,玉姑娘回来了。” 南南严肃的点点头,保持情绪,保持情绪。他也没和那丫鬟多说话,憋着一口气往里面走。 那小丫鬟倒是愣了一下,耸了耸肩,却嘀咕了一阵,“不过玉姑娘是被王爷抱着回来的。” “噗……咳咳咳。”南南憋着的那一口气因为这句话霎时破功,他‘唰’的转过身来,一把揪住那丫鬟的手,急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我娘亲是被爹爹抱着回来的?” “……是,是啊。”小丫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见到的都说了出来。“萧嬷嬷也没回来,玉姑娘好像闭着眼睛的,王爷的外衫还披在玉姑娘的身上呢。” 萧嬷嬷没有回来,娘亲昏迷过去了,爹爹抱着回来的? 南南脑子里迅速脑补开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娘亲受伤了。 他最最敬爱的亲爱的娘亲,竟然,受!伤!了!! 这个绝对是重大事件,是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的重大事件。 南南丢下那个满脸疑惑的洒扫丫鬟,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便冲进了玉清落的屋子。 门‘砰’的一声被他踹开,床上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玉清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猛地清醒过来。眉心刚一拧,就听到南南熟悉的脚步声。 当下嘴角抽搐了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南南却已经三两步的跑到她身旁,二话不说撩开床帐爬上床,丢开盖在玉清落身上的薄被,便开始检查她的脸。 发现脸还是那张脸,没有伤痕没有淤青没有血迹,他才小小的放心下来。随即扑上去开始‘啾啾啾’的亲了几口,喃喃道,“恩,没有毁容。” 玉清落被他的口水糊的满脸都是,原本装睡的安静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南南的小手开始往下,看她的脖子,力道一个没注意,手指便狠狠的戳了她下巴一下。 “嗤……”玉清落想,她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了?先是被上官锦抓伤了手腕,再被南南如此虐待,天理难容啊。 “啊,娘亲你醒来了?”南南听到声音,惊喜的抬起头,眸光亮亮的。 玉清落一把揪住他往床下掀,“我在睡觉,你吵什么?” “睡觉?”南南眨了眨眼,利落的站在床沿,顿了顿,又开始往床上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玉清落好几眼,发现她的脸色还是很红润的,便也放心了,小手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担心死我了。” “你担心什么?” 玉清落在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帕子,往自己的脸上擦了擦,真是的,全是口水。 南南愣了一下,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小家伙双手握拳放在嘴角边轻咳了一声,“娘亲,我告诉你啊,外面有个丫鬟告诉我你昏迷来着,她说你受伤了,你都不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哦。” 玉清落冷哼一声,挑眉问他,“哪个丫鬟说的?” “额……这个我没注意,这王府里面的丫鬟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呢,是吧。” 玉清落鄙夷的睨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帕子,“是你主观臆测得出我受伤昏迷的结论吧。” 南南抬头看向头顶的床帐,嘿嘿笑。 玉清落懒得理他,翻个身又闭上眼睡了。 南南瞪大了眼睛,半晌后倏地抽出藏在怀里的忏悔书。 第五百三十三章 语气比较强烈 玉清落只听得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小家伙在干嘛。 她神情困顿也不愿意多理,可不大一会儿,便听到了南南轻咳的声音。身子被他用力的翻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南南严肃再严肃的表情。 “娘亲你先别睡觉,我有话要说。” “我很困,别吵我。”这小家伙是不是忘记她还在生气的事儿了?还敢在这个时候来惹他? 南南见她又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了,这会儿也不敢伸手去动她了,想了想,干脆从她身上爬过去,直接坐在了床的里侧。 随后,又重重的轻咳了一声。 玉清落眉心随着那一道轻咳狠狠的抖了抖,耳边便传来南南稚嫩又严谨的声音。 “娘亲,我错了!!恩,这三个字语气比较强烈。”南南对着忏悔书念了一句,后面还要稍微有点解释。 玉清落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捏紧。 “娘亲,我知道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男子汉小丈夫,说话要算话,我答应过娘亲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告诉娘亲,可是我木有做到,所以我很认真的反省了一天一夜。然后我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三种处罚方式可以任由娘亲选择。” 南南念到这里,偷偷的拿眼睛去看玉清落,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一,负荆请罪,这个昨天我已经和爹爹商量过了,虽然爹爹说可行性不高,不过也是要列入考虑范围之内的。二,一天不吃饭,虽然这个对于我来说是个要命的惩罚,不过只要娘亲不生气,一切都是值得的。三……” “停。”玉清落终于受不了他的聒噪,尤其是他说来说去也没说到重点,让她不耐烦了起来。 南南怔了一下,拿下举得高高的忏悔书的手,奇怪的问,“怎么了?娘亲难道已经决定要哪种惩罚方式了?” 他刚才念到第二点娘亲就喊停,难道……真的要让他一天不吃饭? “南南。”玉清落也不想再和他绕圈子,让他纠结难受的一整天,也已经够了,“你告诉娘亲,你错在哪里?” 南南身子僵了僵,半晌垂下脑袋,脸上再没有方才拿着忏悔书的嬉皮笑脸的讨好模样了。 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传出,“不该修炼不适合我的内功。” “既然知道不适合你,为什么还要去练?” “……”南南小手用力的揪着衣服的下摆,用力的转着,直至把衣服揪得皱成了一团也没松开。 他沉默着,玉清落也沉默着。 一躺一坐谁都没有开口,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好一会儿,才听到玉清落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让他躺了下来。 南南难得乖巧的挨着他睡下,小手终于松开,去抓着玉清落的手了。 “南南,我知道你想要变强,你想要独当一面,想要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可就算如此,也不该这么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知道吗?” 南南错愕的瞪大了眼,倏地抬头看向雨晴了,“娘亲,你怎么知道?” “闻天出了事的第二天,你就行踪诡异,暗中跟着武功高强的蒙路学武。你是我儿子,那点心思我怎么会猜不到?可是南南,你想要保护别人的心思,娘亲同样也有。而所有人里面,娘亲最想要你平安,顺遂。要是你练功一个不慎伤了自己,你让娘亲怎么办?” “娘亲当年拼尽全力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用尽方法保住体弱多病的你,好不容易让你健健康康的成长到现在。结果最后你却不爱惜自己,无视娘亲的苦心,去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你让……” “没有没有。”南南急了,“我没有无视娘亲的苦心,娘亲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的。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我想着我变强了就能帮娘亲帮爹爹,也许我可以早点独当一面,可以早日找到葛嬷嬷。” 葛嬷嬷?一提到这个对于他们母子都举足轻重的人,玉清落也不免沉默了下来。 想到那块帕子,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得再找个机会进宫一趟。她总觉得葛嬷嬷……或许和蒙贵妃有什么关系。 南南没听到她说话,悄悄的抬起头,扯了扯她的手,“娘亲……” “恩……” “我能不能继续念忏悔书?” 玉清落心里的那点伤感‘啪’的一下顷刻间就飞了,她垂下眸子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念什么念?全是废话,乖乖的睡觉。我听萧嬷嬷说你一大早就起了?” “唔……可是……” “恩?”玉清落又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南南很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娘亲,我现在不想睡,我想吃饭,我肚子饿了。” 哎,真的是上辈子猪投胎啊,怎么就这么能吃? “行了,你起来吧,去找点东西吃,吃少一点,不然以后都要没人要了。”她真担心他的体重会直线上升,将来一点都没继承到她的美貌和夜修独的英俊。 要是满脑肠肥……玉清落抖了抖身子,想都不敢去想。 南南抹了抹口水,随即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被抛弃在床边的忏悔书。真是的,他都写了那么久,这份忏悔书他看了两遍感动了两遍,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太暴殄天物了。 南南琢磨了一阵,趁着自己起身玉清落没注意的档口,小心又迅速的把忏悔书塞到了她的枕头底下。 恩,这样一来,等到他离开以后,娘亲应该会看到的,而且也一定一定会被自己感动的,到时候娘亲对他的感情一定会升华再升华,疼死他的。 南南小心的从玉清落身上翻了下去,重新站在了床沿边,弯腰开始穿鞋子。 穿完一只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抬头问,“娘亲,那,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差点忘了他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了。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好,下次不再犯,娘亲就不生气了。” 南南重重的点了点头,穿上另外一只,这才抬起头来,“那,娘亲,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和你说来着。” 第五百三十四章 堵了 玉清落眯了眯眼,该不会又是让她心头冒火的事情吧。 她有种已经不用继续睡下去的感觉,干脆起了身,撩开床帐看他,“什么事儿?” “唔……其实刚才,阿峰来找过我。”南南觉得沈大叔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尤其这件事情原本也是要和娘亲说,所以还是赶紧的第一时间汇报才会有糖吃。 “阿峰是谁?” “……就是昨天出现在路爷爷身边的那个护卫,武功很高的,和我打了一架的那个男人啊。”娘亲记性怎么这么差?就算那个阿峰没有他长得好看,没有他帅气,没有他厉害,也不能这么无视人家的嘛。 玉清落神情一怔,猛地眯眼,“他找你做什么?进王府来的?”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将阿峰来的前因后果已经所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虽然没能每字每句都记得清楚,不过经过他的各种成语修饰以后,娘亲应该能理解的吧。 末了,他还总结了一句,“所以娘亲,我怀疑王府里面可能有什么密道,这个阿峰知道进来的路。” 玉清落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眸子深深的眯起,半晌,对着他伸出手,“把信物给我。” 南南蹙眉,他都那么老实的交代了,不但没糖吃,还要自己把银子给交出去? 南南依依不舍的,却还是很乖巧的递给了玉清落。 那牌子在玉清落的手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被她收了起来。 “娘亲……”南南瞪大了眼睛,玉清落斜着眼睛看了过来,他立刻收住欲哭无泪的表情,严肃的说道,“我是说,这东西以后可能会有用处,所以娘亲,你千万不要拿去卖了。” 玉清落冷哼一声,他以为她是他吗?什么东西都想着拿去买好换银子吗? 只有他,抱着银子睡觉才舒服。 “好了,你出去吧。关于这修王府有没有密道的事情,你先和爹爹说一声,再去吃饭。” “我能不能先吃饭,再和爹爹说?” 玉清落无所谓,“随你。” 她挥了挥手,便又拿起那块银牌看了两眼,这东西做工精巧,又是蒙族族长随身携带的,想必是十分贵重的。 蒙族…… 那个地方,她真不想去,更不想有丝毫的关系。 最起码,除了夜修独和南南之外,她目前为止认识的唯一两个蒙族人,都让她不喜欢。 玉清落又翻了翻,轻嗤了一声。随即愣了一下,发现南南竟然还站在自己的面前,眸光发亮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银牌。 她挑了一下眉,把银牌往他面前递了递,“想要回去?” 南南忙倒退三步,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摇头,“没有没有,这东西娘亲保管才能万无一失。恩,就是这样。” “乖!!”玉清落笑眯眯的,“那你还不走?肚子不饿了?” 南南嘴巴鼓了鼓,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出了屋子。 刚跑到院子里,就碰到从外边回来的萧嬷嬷。他抬手和萧嬷嬷打了个招呼,又往前面跑。 “小世子,等会儿。”萧嬷嬷却忽然唤住了他,把怀里的一小纸袋小酥饼递到了南南的面前,“给你买的,还热乎的,慢慢吃。” 南南眸子大亮,一把抱了过来,“萧嬷嬷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萧嬷嬷失笑摇摇头,摆了摆手往屋子里进去了。她当时说要去买点东西,也不过是个借口,不过既然在外面逛了一圈,那给小家伙买点东西让他开心开心也是好了。毕竟南南从昨日回来开始,心情就十分的低弱。 不过看他刚从公主的房里出来,脸上也没有抑郁之色,想必是拨开云雾和好如初了。 萧嬷嬷嘴角柔和了起来,款款的往里走。 南南怀里有了小酥饼,吃了两个,饥饿感缓解了一点点。如此,他也不急着去用晚膳了,直接跑去了书房。 夜修独刚听完沈鹰的汇报,眯着眸子想着南南房里的事情。小东西倒是主动来说了,只是说到最后,他和沈鹰的脸色都变了变。 “沈鹰,你立刻带人盘查整个修王府,给本王找出那个老鼠洞来。” “是。”沈鹰面色暗沉,他也没想到,他们修王府铜墙铁壁,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漏处。 当天连晚膳都没用,沈鹰便受命和彭应一起带着暗卫开始找密道。 修王府的一切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丫鬟下人也依旧尽心尽责的做着自己的事。 可是整个修王府的气氛,却明显的变得诡异紧张起来。 按照夜修独的意思,重点盘查南南和玉清落所在院落周边。目前对于夜修独来说,他们两个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 玉清落在屋子里用了晚膳,还听到外边不大不小的动静。 好在这些人也没来打扰她,让她看了一会儿书后,便上床睡觉了。 待到后半夜,身后才拢上来一道温暖的身子。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他,“密道找到了?” “恩,在南南院子的东面,让沈鹰连夜堵了。”夜修独的声音里有一丝的疲累,“不过以防万一,接下去几天还会继续找。我让他们不要到你的院子里来,免得弄坏了你那些药瓶子,回头我亲自再找一遍。” 沈鹰他们也在这边找过大概,并不细致,里头屋里夜修独还是想亲自检查的。 玉清落‘恩’了一声,没多说话,转个身窝在他怀里了。 只是下一刻,夜修独的眉心却拧了起来,抓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低声道,“怎么纱布还不拆。” 玉清落不着痕迹的把手给抽了回来,看起来不甚清醒的回了一句,“明天还要给上官锦解毒呢,先缠着,免得明日还要再缠一次,麻烦的很。唔,睡觉。” 夜修独嘴角紧绷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的搂着她的身子,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玉清落又带着萧嬷嬷去了惊雷国的驿馆。卢太医见到她时,倒是没了昨日的不屑,大抵是被上官锦训斥过了。 关武很恭敬的请了她进去,靠在床头的上官锦一见她,眸子便倏地亮了亮。 可是下一刻,眸色陡然下沉,全身都散发着敌意。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两男相争 上官锦不善的看着紧紧跟着玉清落进门的男人,捂着胸口冷哼道,“修王爷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夜修独拂开关武拦在面前的手,施施然的走到了屋内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眸光柔和的落在玉清落的身上,声音里带了一丝轻快,“还好,青儿毕竟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出门在外,本王总要尽到身为未婚夫的责任的。” 上官锦的眸子陡然眯起,轻嗤道,“修王爷难不成还担心我会伤了青姑娘?她如今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感激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伤了她?” 他这话说的暧昧,眸光更是赤果果的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玉清落已经坐在他的床沿打开医药包了,闻言轻轻的挑了挑眉,将缠着纱布的手腕往他面前晃动了一下。 上官锦一噎,面色难看了几分,好吧,她的手腕确实是他伤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清醒,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抓着的手腕是她的。 若是一早知道,绝对不会用力。 他们两个面对面,夜修独看不清楚彼此间的互动,只听得青儿轻哼的声音。 上官锦倒是老实了,没再说什么话。 玉清落掀开他手臂上的白色衣袖,仔细的观察了下她昨天在他手臂上滑的那一道伤口,见颜色有些变淡了,心里便有了数。 “昨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玉清落抬眸问他。 上官锦点点头,“身上发烫,卢太医给本王降了温,今早上才稍微好一点。” 玉清落凝眉,他身上那么多的伤口,感染发烧确实是很容易的。不过只是一整夜的时间,那卢太医的医术还真不错,上官锦本身的底子也很好。 这样也好,他底子好,她才能少费些功夫。 玉清落探手,往他额头上贴了贴。 夜修独嘴角陡然紧绷,几乎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前,一把把玉清落的手给拿了回来。 上官锦才刚感觉到冰冰凉凉舒舒服服的触感贴上额头,还来不及高兴,那温度立刻就没有了。 他陡然睁开眼,怒视着面前的夜修独,冷笑起来,“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同意青姑娘给本王诊断不成?还是说修王爷巴不得本王死在这风苍国之内,修王爷有何居心?” 上官锦难得如此多话,连门外的关武听了,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感觉……特别的幼稚。 夜修独微微的挑了挑眉,对上玉清落诧异的眸光,十分体贴的说道,“青儿,你是鬼医,又是公主,身份尊贵,要是有个什么事情,直接开开口,吩咐别人去做就行了。你想试试摄政王额头上的温度是不是?本王来。” 玉清落的嘴角张成了‘o’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夜修独真的探手贴上了上官锦的额头,还煞有其事的点着头道,“恩,不烫不冷,感觉正好,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病情是痊愈了,青儿,咱们可以走了。” “……”玉清落捂住嘴,忍住疯狂涌上来的笑意,闷闷的扭过头去。 上官锦脸色铁青,一把推开了夜修独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怒意高涨,“本王是中毒,和额头烫不烫没关系。青姑娘是来解毒的,修王爷既然不是大夫,还是去旁边歇着比较好。” “中毒?”夜修独轻哼,“可本王看摄政王中气十足,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中毒的征兆。” “修王爷好像精通医理啊。”上官锦暗讽。 夜修独坦坦荡荡的回,“和青儿相处久了,倒是懂了一些了,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吧。若是摄政王信得过本王的话,摄政王的病,本王倒是可以一试。”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南南如此自恋不要脸的性子,绝对是遗传了夜修独的,绝对是。 这种话,他说出来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 上官锦眯着眼冷笑,“本王信不过修王爷。” “哦,那倒是挺可惜的,说不定摄政王错过了一次可以尽快痊愈的机会。” “关武!!”上官锦恼恨之极,偏偏身上有毒,伤口发痛,脑袋也开始晕乎了,这种状况,哪里是有备而来的夜修独的对手,当即便扬高了声音。 关武站在门口也实在是担心修王爷会对上官锦不利,早就等着进去了,一听这话,立刻往里面迈了一步。“属下在。” “请修王爷出去喝茶,让丫鬟好生伺候着。” “是。” 夜修独睨了关武一眼,“你觉得你会是本王的对手?” “修王爷想在本王的屋里动手不成?” 玉清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想着自己看戏应该看得差不多,这一触即发的气氛,很容易波及她这个无辜的人了。 “好了好了,都闹什么呢,我是来解毒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都给我安静会。” 玉清落瞥了夜修独一眼,用眼神让他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再瞪了上官锦一下,好似让他消停会儿。 随即挥手,让关武出去。 夜修独和上官锦倒是听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乖乖的闭上了嘴。 关武朝着上官锦看去,后者点点头,他便也躬身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玉清落发话,两个男人除了互瞪着对方之外,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了。 上官锦是精力有限,身上的伤还是十分的严重,方才也是撑着一股气在和夜修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夜修独则是想让玉清落尽快看诊完,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好在,上官锦的身边有卢太医,再加上他还算配合,玉清落给他看了半晌后,便在他昏睡过去的档口,松了一口气后离开了惊雷国的驿馆。 从那天之后,夜修独再没去过四国大赛的赛场了,每日里便是陪着玉清落过来驿馆给上官锦看诊,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玉清落,实际上,他是巴不得把上官锦气得病情加重,重伤不治了。 然而,自那天开始两天后,宫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这么伟大的事业 随着那个消息一块过来的,还有一封帖子。 玉清落看着手中的帖子,靠在软榻上琢磨了一阵也想不通,蒙贵妃这又是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夜修独抽出她指尖的帖子,冷哼一声,直接丢到了角落里。 “诶,做什么?” “你要去?”夜修独挑了挑眉,把她从软榻上抱了起来,直接坐在自己的身上。眸光讥诮的瞥了一眼那张帖子,轻哼两声。 玉清落不舒服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两下,直至被他掐着腰身狠狠的一顶,她才表情郁闷的停了下来,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再乱动半分。 据送帖子过来的太监所说,此次四国大赛多发事端,先是玉清落遭人算计,再是南南被人暗伤,如今更是连惊雷国的摄政王上官锦都被刺伤命悬一线。 蒙贵妃因此组织了宫里的妃嫔公主及城中贵妇打算去灵台寺祈福,祈祷此次四国大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圆满结束。当然,因正值四国大赛之际,不宜铺张浪费大肆扰民,此次祈福阵仗并不大,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难得的热闹场面。 这种事情,皇帝自然是欣然应允的。古人对鬼神之事尤其信赖,再者此次四国大赛多生事端也确实让皇帝心力交瘁烦心至极。 而蒙贵妃不止邀请了城中贵妇,也邀请了玉清落。 并且,她还是这中间最为重要的人,毕竟她的遭遇不是一次两次的,确实最是应该好好祈福的人。 玉清落当时听了直翻白眼,她觉得蒙贵妃的打算不是这么简单的,她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出了上官锦的事情就去祈福呢?这太诡异了一些。 夜修独很不赞同,“你知道母妃心思缜密,不会只是单纯的祈福而已,你还打算去?”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玉清落眸光凝了凝,半晌后笑道,“我不去岂不是让人诟病?蒙贵妃都说了有一半是为了给我去去晦气的。我要不去,人家不是说我不知好歹,不敬公婆,配不上你吗?” “你在乎这些虚名?” “在乎啊,不知道有多在乎。”玉清落趁机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很是夸张的说道,“我这人很看重名声的。” “哼。”夜修独嗤之以鼻,她要在乎名声,这世上就不会传出鬼医性情嚣张阴晴不定的传闻了,“你和我说老实话。” 玉清落摊手,“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我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我也不是怕事遇事就躲的人。蒙贵妃要真有心算计我,这一次我不去,她还会有别的借口来针对我的。我还不如去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咱们做好准备就是了。” 夜修独深深的睨了她一眼,他虽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怎么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好像……她没有把真正的理由告诉他似的。 玉清落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翻柜子。 她当然不会把真的原因告诉他的,前两天南南提起葛嬷嬷,她才意识到关于葛嬷嬷的事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在别的事情上面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和心思。葛嬷嬷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了,她唯一担心的,是对她来说如同母亲一样存在,并且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遇到的老人有什么危险。 如果因为她的怕事耽搁了救葛嬷嬷的机会,她会恨死自己的。 上次的那块帕子,是她目前为止仅有的线索。而蒙贵妃……说不准真的和葛嬷嬷有什么联系。 亦或者,葛嬷嬷在蒙贵妃的手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玉清落便坐不住,更不会放过接触蒙贵妃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的祈福,她要去,必须去。一个是找机会试探一下蒙贵妃,另外一个,她也想看看蒙贵妃到底耍什么花样。 玉清落心意已决,夜修独也没办法。 “我会让秦松跟着你,这一次你不准再拒绝。”夜修独不放心,怎么说也不会容许她一个人去冒险的。“金琉璃不在,红叶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只有一个人,我会让秦松和沈鹰都暗中跟着你。”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点点头,“好吧。” 多个人也无所谓,其他的她就随机应变好了。 “我估计这一次,母妃多半是要对付萧妃的。”夜修独沉默了片刻,又低低的说了一句。 距离上次他提醒夜浩亭也有几天了,母妃不可能没有行动的。 可从目前看来,她还是没有死心,依旧打算用玉清落当做挡箭牌,依旧打算让她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玉清落倒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心里也大致有数。不过就是不知道蒙贵妃打算如何让她去对付萧贵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玉清落还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正想着,外边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人,不大一会儿,玉清落的怀里便扑上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娘亲,我要去。” “去?去哪儿?”玉清落被他突如其来的撞击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栽去。 好在夜修独眼明手快,一个飞身把两人的身子同时稳住。随即,垂眸瞪了小家伙一眼。 南南吐了吐舌头抓了一下脑袋,嘿嘿干笑,忙退开几步盯着自家娘亲,很郑重其事的开了口。 “祈福这种伟大的事业,怎么能少了我?我也要去。”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伟大个屁啊。 “你去做什么?乖乖的去赛场看比赛。你那个蹴鞠比赛,过两天就要重新比过了,你都和其他选手熟悉了吗?有好好的交流吗?” 南南嗤之以鼻,熟悉什么?那些人各个都是软脚虾,以前以为他是个小喽啰的时候就一个劲的欺负他,现在知道他是修王府的小世子后,每次见到他就讨好的模样,他和这种人木有共同语言好不好。 不过嘛…… “娘亲,我有好好的交流,而且明天去那个祈福啊,就是最好最好的交流场所。”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不去也得去 南南一本正经,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诧异的看了他两眼,“这话什么意思?” “呐,娘亲,你知道的。和我同一个队伍里的那些个人,都是听夜阑威的是不是?所以我只要好好的和夜阑威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咱们风苍国伟大的民族荣誉使命感,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对吧。” 玉清落嘿笑,双手环胸靠在柜子旁边,“那你倒是和夜阑威谈谈啊。” “哎,这事啊,就说来话长了。”南南貌似很可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要找过他啊,可是你知道吗?他现在特别的怕我,你说我又不是老虎,他怕我做什么?我去他的府里他总让人告诉我他不在。但凡我去赛场的日子,他就不去,这样我根本就见不到他,也没办法谈谈人生哲学嘛。” 玉清落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我听说他明天也会去那个什么什么祈福的灵台寺,我就能堵上他,和他说话了,对吧。”南南眨了眨灵动的眸子,笑眯眯的凑到玉清落的面前。 玉清落倒是愣了一下,“夜阑威也去灵台寺?” “是啊是啊,他去的。”南南很肯定的点点头,“我都打听过了。” 哼哼,那臭小子,不去也得给他去。 玉清落蹙眉,明天明显是蒙贵妃的阴谋,她是不可能让南南去凑这个热闹的。 只是,她刚打算再找找借口拒绝南南。一旁的夜修独却对她眨了眨眼,笑道,“让他去吧。” “恩?”玉清落瞪大着眼看他。 夜修独笑着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放在手上颠了颠。 “南南行事作风从来不按照计划来的,就算别人安排的再好再缜密,说不准也会被他这样的性子给破坏了。”夜修独对自家儿子的这一点,倒是很赞赏的。 这世上一板一眼的人多的很,聪明的人或许想的深,也能推断出别人的计划。可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冲动行事能打破别人计划的人的存在,比如……南南。 南南表示自家爹爹很有眼光,知道欣赏他身上的闪光点,很满意的和爹爹一块点点头。 “再说,南南身手不错。”夜修独前天试过他的功夫,确实是让人大吃一惊啊,“虽然蒙族族长的做法让人不赞同,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功夫这世上嫌少有人比得上,他教出来的弟子,身手……让人叹为观止啊。” 玉清落将视线落在南南的身上,后者居然很不好意思羞涩的垂着脑袋,“爹爹,你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 玉清落默默的把视线收了回来,不要脸。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吧。不过南南,有一点你要给我记住,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知道吗?” “娘亲放心吧,这个我一定能做到的,就算是为了娘亲,我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南南立刻保证,随即哧溜一下从夜修独的身上滑了下来,“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罢,人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 准备?准备什么?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南南却已经冲出了修王府,直接朝着……三王府而去。 准备嘛,当然是准备让夜阑威也去灵台寺了。要是明天娘亲没有看到那个小混球,自己就露馅了,娘亲一定会狠狠的瞪着自己,瞪死自己的。 南南也不要马车了,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两刻钟后,便直接站在了三王府的大门前。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大半的暖黄色的亮光洒进来,把三王府的牌匾映照的熠熠生辉。 南南上前敲了敲门,小厮一见他,立刻笑眯眯的福身行礼,“给小世子请安,小世子有事?” “我找夜阑威!!”南南中气十足的扬起脑袋。 那小厮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不自然,十分复杂的看了南南一眼,干笑道,“那个,威世子不在府里。” 他们家小世子可是交代了,但凡修王府的世子来找他,一律说不在就是了。 哎,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恩怨,这修王府的南南看起来也是挺可爱的啊,威世子怎么就怕他怕成这个样子? 南南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倏地笑了起来,“这样啊,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回去了。” 他说着,已经十分爽快的转过身,一蹦一跳的下了台阶。 身后的小厮低低的松了一口气,南南竖着耳朵,很快便听到了。 一下台阶,南南就冷哼了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夜阑威每次都不见他,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会吃人吗?还是会杀人?没胆子。 不过,他原本就没希望从这个大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他过来问问,只是想从那个小厮的脸上看看表情,确定一下夜阑威是不是在这府里面。 如今,他已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那个小混球,就是在里面躲着他。 想到这,南南嘿嘿嘿的奸笑了起来,抬眸看了看面前的高墙,上下衡量了一下。 恩,幸好他前段时间和路爷爷去学了轻功,这点高度……难不倒他的。 趁着小厮不注意,南南直接往后门摸去,待找到一个比较低矮的墙面后,呸呸两声搓了搓手。小小的精致的下摆被他一撩,扎在了腰间,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提,人已经高高的跃起,直接攀上了墙头。 三皇子的府邸毕竟不比修王府,守卫也好安全也罢,都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因此对于南南来说,要潜进去,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他甚至在下地的时候,还发现守着后门的小厮在打瞌睡,一点都不敬业。 啧啧啧,怪不得爹爹一直都没把三皇子放在眼里呢。 南南猫着腰,开始找人少偏僻的路走。夜阑威的屋子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不过嘛,他运气真好啊,这不……才刚转过弯,就看到夜阑威的母妃,真带着丫鬟说要去他的院落,给他送好吃的呢。 第五百三十八章 听话一点 南南忍不住抹了抹口水,目光灼灼的盯着三王妃身后丫鬟怀里的那一个托盘里的那一盅东西。 果真是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啊,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 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跟在了三王妃的身上,只见三王妃拖着长长的裙摆左弯右拐,最后停在了一间看起来要比其他院落更加宽敞更加奢华的院落前。 南南瞪大了眸子,这个夜阑威果然是败家子啊,最无耻的败家子啊。那么小一个人,竟然住在那么豪华的地方,小小年纪不学好,他替他羞羞脸。 暗哼了一声,南南便看到三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身后的丫鬟敲门。 随后,脸上堆满了笑,摇曳生姿的往里面走去。 “威儿……”三王妃的声音十分的好听,魅惑动人,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妖媚味儿一样。 南南听得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是说王妃都是端庄雍容华贵的吗?就像是小晟晟的太子妃娘亲一样。可这个三王妃…… 甩甩脑袋,算了,这个不关他的事情。 南南猛地一提气,转身便上了屋顶,小心的趴在屋瓦上,慢慢的掀开眼睛底下的瓦片,眯着眼看着下面的情景。 谁知他才刚趴好,就听到夜阑威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来做什么,出去。” 南南大惊,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底下怒气冲冲的夜阑威。 他抽筋了?居然敢和自己的娘亲这样说话。 南南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扁了扁嘴,他从来都不敢这么和娘亲大小声啊,为毛夜阑威可以? 不对,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是尊老爱幼孝顺可爱的好孩子,而夜阑威,两个字,不孝。 南南歪了歪脑袋,底下的三王妃声音已经柔和了下来,“威儿,娘亲听说你这两天胃口不是很好,所以特地交代了厨房给你炖了点冰镇银耳汤,爽爽口,来,吃点吧。” 听她这么一说,南南瞬间觉得天气好热好热,嘴巴好渴好渴,肚子好饿好饿,他想吃,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一份啊。 才这么想着,底下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南南一惊,垂眸看去,就见夜阑威冷哼着把桌子上的那碗汤直接给扫到了地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三王妃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眸光略微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威儿,这是娘亲的一点心意。” “不需要你假好心,你出去,出去。” 夜阑威很不待见三王妃,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一滩水渍,伸手就把三王妃往外面推。 三王妃重力不稳,被她一推,双腿一崴直接坐在了地上。且,正好坐在那碗被扫到地上的冰镇银耳汤上,湿哒哒的糊了她身上华贵明艳的裙子。 “啊……”三王妃惊叫一声,整个眉心都痛得纠结在了一起。 她身后的丫鬟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上前扶着她,“王,王妃,您没事吧。” 三王妃心里似乎有气,可一对上夜阑威那双傲然的眸子,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半晌后对着丫鬟摇摇头,苦笑一声,“没事,走吧。” “是。”丫鬟咬牙撑着站立不稳的三王妃,深深的看了一眼夜阑晟,便一步一步颇为艰难的走出了屋子外边。 夜阑威冷哼一声,却倏地扬声道,“让人进来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背对着他的三王妃脊背微微一僵,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知道了。” 说罢,两人慢慢吞吞的走出了院落。没多大一会儿,外边就有个丫鬟跑进来,默默无声的把地上的汤汤水水清理干净,又默默的走出去了。 南南在屋顶上看的直皱眉,夜阑威这个人就算再飞扬跋扈蛮不讲理,也不至于对自家娘亲的态度那么差吧,真是奇怪。 可他虽然这么想着,心里却依旧有了怒气,尤其是想到那碗银耳汤,表情就垮了下来。 真是的,他不喝,可以放在那里不去动,他可以下来喝的啊,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东西。 南南嘀嘀咕咕了一阵,直至屋子里只剩下夜阑威一个人时,他才从屋顶上跃了下来,悄悄的潜进了屋内。 “假好心,假好心,都滚,都去死,哼,假惺惺的恶心死了。” 南南刚摸进门内,就听到夜阑威对着一旁的柜子用力的踢,一边踢一边骂,看起来火气要比方才还要大了。 南南耸了耸肩,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可就算他再小心,房门阖上的‘吱呀’声,还是止住了夜阑威的咒骂声。 踢着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倏地转过身来,随后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指微颤的指着突如其来出现的人,怒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哦,我自己进来的。”南南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 夜阑威瞳孔一缩,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自己进来了?那就是说……啊,来人啊,有人……唔……” 他的喊叫声才刚出了口,南南已经飞快的扑了上去,直接捂住他的嘴把他压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整个人都跨在他的身上,压着他恶狠狠的警告起来,“你闭嘴,不准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你混蛋,居然敢私自闯进来,我要让人杀了你。 南南哼哼哼,“我的武功高的很,没人能够杀我的。” “呜呜呜呜呜呜……”你私闯王府,就是刺客,就算抓了你绑到皇爷爷的跟前,你也没有理的。 南南继续哼哼哼,“我不是刺客,我又先来拜访的,可门口的小厮说你不在王府。可你现在明明在嘛,是你先在撒谎的,是你先不对。” “呜呜呜呜呜……唔???”夜阑威瞪大了眼睛,他能听得懂自己的呜呜呜? 南南洋洋得意的挑挑眉,“只要你乖乖的不大声叫,我就放手,不捂住你的嘴了,你答应不答应?” 夜阑威想了想,他现在被捂着什么都做不了,这小混蛋力气那么大,他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松了口,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夜阑威很是诚恳的点了点脑袋。 第五百三十九章 我会揍你 南南定定的盯了他两眼,这才慢慢吞吞的挪开了自己的手。 夜阑威呼吸终于顺畅了,只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从我身上下去,我这样不舒服。” “不行,你的人品不太好,我不相信你。”南南义正言辞的拒绝。 “……”夜阑威几乎要吐血,他人品哪里不好了?混蛋,给他等着,等到他得了自由之后一定要和他算账。 不过,这样被他压着,他好像也不能跑出去叫人把他给抓起来了。 夜阑威表情很不好看,嘴角紧紧的崩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来找我干嘛?” “找你明天一起去灵台寺祈福。” 夜阑威瞪大了眼睛,去灵台寺祈福?他疯了吧? 去祈福不是宫里的娘娘还有娘亲他们的事情吗?他一个小屁孩去干什么? 还有啊,他们无亲无故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对,应该说是仇敌了。他莫名其妙的找他这个仇敌一起去祈福? 阴谋,一定有阴谋,说不定他想趁机收拾自己,说不定他想杀了他。 一想到这些,夜阑威便用力的摇摇头,很坚定的说道,“我不去。” “不去?”南南眯了眯眼,他就知道他没这么老实就答应的。 夜阑威冷哼了一声,“就是不去,你能怎么样?” “揍你。”南南正色。 夜阑威都要哭了,“你,你不能蛮不讲理。” 南南抬了抬下巴,“你要是身手比我好,你也可以对我蛮不讲理。” “我,你,我……”他就是身手不好,才会被他一直压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啊,混蛋。 深吸一口气,夜阑威觉得还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的,不然他一直这样处于下风,对自己很不利。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灵台寺祈福?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你去就成了嘛。”总不能告诉他,他在娘亲打了包票说他一定会去吧。 夜阑威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一点世子的样子,和地痞无赖没有什么差别。 “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话去灵台寺。” “因为我会揍你啊。”南南眨了眨眼,无辜的看了他两眼。 夜阑威捂住自己的眼,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却半晌说不出声音来。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你准备准备,我就先回去了。”南南从他身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夜阑威一得了自由,立马二话不说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冲 “鬼才和你说定了,我准备个屁啊,你做梦去吧。”这边说着,那边已经扯着嗓子开始大叫,“来人啊,有刺客,有……” ‘砰’ 夜阑威悲剧的发现,自己又被南南压在身下了,而且这一次,是脸朝下,直接啃了一地的灰。 “夜阑威!!”南南揪住他的耳朵,趴在他耳边阴森森的哼,“我现在就割掉你的耳朵。” “啊,别,别,别,我听话就是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天我就去,一定去祈福。”夜阑威感觉到耳朵后面贴上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一瞬间就仿佛一盆冷水泼下来,直接把他从头浇到尾了。 他后悔死了让下人全部离开了院子,现在他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南南抬了抬下巴,“你说真的?”他还是很好心的把手头上抓着的石头给收了回去的。 夜阑威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了,只能点头。 南南想了想,鉴于他方才阴险狡猾的想要倒打一耙,他还是得想个方式让他听话才行。 南南抬眸,环视了一圈他的屋子,却发现整个屋子都俗得要死,全是花花绿绿的那些玩意,可他看了两眼发现都是不值钱的,也不知道夜阑威从哪里找来的。 好在,在这些花花绿绿中间,还是有那么一块笔墨纸砚放的地方的。 南南起身,顺便把夜阑威的双手往后拢着,一块拖到了那边的桌子旁边。 一张宣纸扑在了夜阑威面前的桌子上,南南抬了抬下巴,“写一下字据,签一下名。” 夜阑威瞪大了眼睛,“我不要。” “我揍你了。” “你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吗?”夜阑威气势弱了下去,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的。 南南很认真的想了想,“不是啊,我还会说别的话,比如,割了你的耳朵,或者割了你的小鸡鸡。” “……”夜阑威哭丧着脸,挣了挣手很不耐烦的说道,“放手,不然我怎么写?” 南南很是大方的松开手,不过还是靠他靠的很近,只要他一有什么不好的动作,立刻……割他小鸡鸡。 夜阑威苦着脸,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在想办法逃。可南南的看守密不透风,他只能无奈的应下。 等到写好了,南南才拿着纸张吹了吹,表示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夜阑威冷哼哼,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玉擎南抽了什么疯,好好的去灵台寺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明天还和别人约好了去对付那个杨林呢,上次他帮着玉擎南,可是让其他伙伴吃了不少苦。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没想到玉擎南居然出来搅和了。 等等,难道玉擎南知道这个事儿?才会找自己的麻烦?不会吧,他不会那么神的吧。 南南收好纸张,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转身就往外走。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抿着唇意味深长的对着夜阑威说,“杨林现在是我罩的人哦,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哦,要是被我查出来了,我一定会割掉他的小鸡鸡的哦。” 夜阑威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他果然知道,谁告诉他的,谁出卖了自己? 南南说完,已经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了,然而才刚走了两步,他的身影忽然一顿,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内室去了。 夜阑威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随即,有人推开房门紧张的问,“小世子,哪里有刺客?” 夜阑威怒,来的那么晚,居然还问他哪里有刺客? 小手很是愤恨的指向南南方才所走的方向,大叫,“就在那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老鼠,给本世子抓起来。” 第五百四十章 出现的太莫名其妙 那为首的侍卫应了一声,忙转到内室去了。 可他里里外外的搜了半晌,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出现啊。 “额……小世子,没人。”那侍卫十分不好意思的往外走。 夜阑威正躲在一个侍卫的身后,以防万一南南抓着他把他当成人质威胁别人。毕竟他是这个王府的世子,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啊。 可一听到侍卫这话说的,立刻不解的眨了眨眼,往里面探了探脑袋。 咦,真的没人。 夜阑威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看了看窗户,都好好的,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啊,那……人去哪儿了? 夜阑威想不明白,不过为了自己安心,还是让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可那几个侍卫整整搜查了三遍,也没能找到他口中的那只小老鼠。 夜阑威只能放弃,可是一想到明天要去那劳什子的灵台寺,又全身不舒坦了起来。 挥了挥手,他让侍卫们都出去,这才嘟着嘴坐在床上,开始撕扯床帐。 至于他心里恨之入骨的某人,此刻正大摇大摆的走在三王府的高墙外面,拿着纸张心情很好的样子。 回了修王府,萧嬷嬷正在准备明日出行的行头,连带着他的一块准备了。 南南什么都不用管,到了时间便舒舒服服的回到床上睡了觉,醒来时,祈福的队伍正式出发。 此次祈福是为了四国大赛顺利进行,是风苍国十分重视的大事。 因此,除了年纪有些大身子不太爽利的太后,宫里的嫔妃无一例外全部上了马车。 好在当今皇帝并不是好色纵欲之人,后宫之人并不多,队伍也不长。 公主倒是有七八个,也在蒙贵妃的安排下,一并出门去了灵台寺。 玉清落作为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地位身份都不一样,自然也不用和其他公主挤在一起。她只管带着南南从修王府出发便是。 然而,蒙贵妃在看到南南的出现时,眉心不由的拧了一下,不解的问,“怎么……南南也去?” 南南很开心的凑上前去要她抱,“祖母,南南听娘亲说这次祈福,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南南,所以南南当然也是要去的了。” 蒙贵妃很不自然的接过他的小身子,略微吃力的抱了抱,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还是把他放回了马车上。 南南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不知道为什么,蒙贵妃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眼皮子控制不住的跳了两下。 回到自己所在的马车时,嘴角忍不住紧绷了下,对着身旁的飞鸽吩咐道,“今天你给本宫牢牢的盯着南南,不要让他坏了本宫的好事。” “是。”飞鸽垂眸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说道,“娘娘,不止修王爷的小世子来了,就连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几个小世子也跟着几位王妃一块过来了,说要去祈福。” 蒙贵妃脸色变了变,难看了几分,“他们几个去灵台寺做什么?本宫不是说只要女眷去的吗?这些个贱蹄子,是不是都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奴婢也是刚知道。”飞鸽垂着眸,声音有些轻,“说是昨晚皇上歇在刘妃那边,刘妃求的皇上,过两天便要重新开始蹴鞠比赛,威世子想让菩萨保佑让风苍国大盛。皇上准了,这事刘妃也没往外说,一直瞒着,直到刚才几个小世子偷偷的上了车,大家伙才知道。” 蒙贵妃倏地抓紧了身上的绣帕,表情阴沉的厉害。 “刘妃倒是好手段啊。”没想到一向没什么脑子的人,竟然也费了心思瞒着自己,一直到方才再露馅。 可是,让夜阑威去灵台寺做什么?刘妃有别的目的? “飞鸽,你多找几个人,那几个孩子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给我盯紧了。” “是。” “……南南,你亲自盯着,那小家伙古灵精怪,还会陆家脚法。”蒙贵妃眯了眯眼,一想到南南,她就觉得头疼,“不过好在他不会轻功,陆家脚法也不是特别的娴熟,只要好好的盯着不让他出去闯祸就行。” 飞鸽点了点头,便转身从马车上下去了。 马车缓缓的朝着灵台寺行去,因车里全部都是女眷,车子行驶的十分缓慢。 玉清落靠在软枕上,微微闭着眼睛,想着方才蒙贵妃那略微僵硬的脸色,轻轻的笑出声来。 南南整个人都趴到了她身上,玉清落笑到一半差点岔气,直接把小东西掀到软垫上。 靠,他压着她的胸了,本来就不大,再压一压就不能看了。 “娘亲……”南南十分的幽怨,一只脚横在她的肚子上,可怜兮兮的。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咕噜咕噜的行了一个多时辰,才一辆一辆的停在灵台寺门口停下。蒙贵妃等人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从车上下来,一个个的摇曳生姿,这般看去,像是万花齐放一般,煞是好看。 一众人进了寺庙,早就得了消息的女住持早就等在那边了,见到皇后于蒙贵妃,当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为怀,为苍生着想,贫尼着实钦佩。施主里面请。” 蒙贵妃微微颔首,退后一步让皇后先行。 虽说如今宫中主事之人是蒙贵妃,皇后早就等同于打入冷宫一般的存在了。 可说到底,皇帝并未废后,她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在外边,蒙贵妃还是要对她恭恭敬敬的。 皇后面无表情,直至看到蒙贵妃的退后的脚步后,嘴角才若有似无的勾起,扯出一抹讥诮的笑。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往里面走,寺里的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蒲团,让一众女眷祈福上香了。 玉清落以前一直是无神论者,不过对于神佛信仰,她却是十分的尊敬的。 大家都跪拜下去了,她自然也十分虔诚的跟着众人一块动作。 等到一系列的动作全部完成后,女住持才带着大家去了后面的厢房歇息。 玉清落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蒙贵妃有什么动作,心里觉得诧异。 然而就在她刚到了厢房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十分细微的敲门声。 第五百四十一章 没有恶意 玉清落愣了一下,亲自转身去开了房门。 门口站的却是她前不久才见过的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可人。 可人对着她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公主,娘娘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所以遣奴婢过来,烦请公主过去看看。” 玉清落对淑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再加之上回在城门口宝王爷帮过她,让她对这对母女颇有好感的。 淑妃娘娘身子本就不好,今儿个祈福上香的规矩时间冗长又繁琐,她能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斟酌了片刻,玉清落点点头,转身收拾了一下,便低低的说道,“走吧。” 可人恭敬的退开半步,在前边给她带路。 玉清落就一人,萧嬷嬷和红叶都在进寺庙之前便被拦在了外边,不止是她们,其他妃嫔的贴身宫女也都被留在了外边,禁止进入。 按照蒙贵妃的意思,是此次祈福真心真意,那自然一切事宜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显得虔诚。 因此,就连蒙贵妃自己丫鬟随侍都留在了外面。 只有淑妃娘娘,因为身子特殊不好,才得以特别对待,身边留了一个宫女。 不过这宫女是可人,倒是让玉清落愣了一下。看来自从上次之后,淑妃对可人是越发的看重了,也越发的信任了。 思索间,前方带路的可人已经停了下来,站在其中一间厢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娘娘,天福公主过来了。” 里面传来淑妃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可人侧耳听了听,这才轻手轻脚的开门让玉清落进去。 自己,这关好了房门守在了外边。 淑妃就靠在床头上,脸色有些发白,一副倦极了的模样。看到玉清落,她倒是低低的笑了起来,“来了,这边坐。” “娘娘身子哪里不适?”玉清落直接坐在了她床沿,探手把上了她的腕脉。 淑妃却抽回手,轻轻的摆了摆,“本宫没事,自从上次你给本宫扎了针开了药,又按照你说的法子调养身子,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今儿个虽然消耗了些心力,不过还撑得住,休息一下便好了。”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这么说来,她让自己过来,是有话要和她说了? 只是,虽然淑妃娘娘这般说了,玉清落却还是拉过她的手,探了探。发现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抬起头,笑着看向淑妃娘娘,“和前些日子相比,确实好了许多,气色也不错。看来娘娘确实有按照我开的方子调养,再过些日子,也可以常常出门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让你费心了。”淑妃笑着,面色温和的紧。 偌大个风苍国后宫之中,大概也只有淑妃和婉妃,对人说话和颜悦色的吧。只是和婉妃的温柔婉约不同,淑妃更多了一份雍容大气。 “今儿个让可人过去叫公主来,也只是觉得有些沉闷,想和公主说说话而已。” 玉清落笑了,“娘娘当真只是想和我说说话而已?” 淑妃失笑摇头,双手撑在床沿两侧,微微的坐直了身子,“公主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既然公主这么问了,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 “娘娘请说。” 淑妃的眸色倏地谨慎了几分,看了外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此次来灵台寺祈福,虽说有个正当的理由,可这中间也确实透着一丝诡异。这段时间蒙贵妃时有动作,本宫总觉得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祈福的要求,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的。” “再者,蒙贵妃忽然又要求所有的丫鬟随侍都在灵台寺外边候着,这行为,不太正常。” 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淑妃看的确实是比一般人要透彻几分的。 淑妃说到这,蓦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本宫这样说你未来的婆婆,好像有些不太妥当。不过公主,本宫对你确实没有恶意,你……” 看她似乎要解释,玉清落忙点了点头,“娘娘,我相信你。” 淑妃笑了一声,是啊,她自己都说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蒙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用她去强调,她也能理解她说这一番话的用意的。 “本宫也不知道蒙贵妃此次要做些什么,不过总免不了是要对付什么人的。本宫想,让公主在这边陪着本宫一块说说话聊聊天,好歹也算是以防万一了,咱们两个彼此间有个见证了。” 玉清落能感受到她的好意,淑妃以生病为由把她请到这边来,确实谁也说不了什么。 她更清楚,比起害她淑妃来,要对付玉清落的可能性更大。 这算是……变相的在保护她吧。 她们还要在这寺庙当中一直待到明日一早才回去,这段时间,她身边也没个人陪着,在这里配淑妃娘娘说说话,也未尝不可。在她的心里,这蒙贵妃要是有什么行动,怕也是要等到晚上了吧。 “多谢娘娘的好意。” 淑妃想,要是宝儿能够早些年遇到这般好的姑娘,该有多好,是不是他的孙儿也会如同南南那样被教导的那般出色? “公主说哪里话,本宫还要仰赖公主的医术,让本宫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淑妃越发的喜欢她,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 她实在想不明白,像修王爷那样的儿子,玉清落这样的儿媳,蒙贵妃为何不要?她怎么就会舍弃这么优秀的一对璧人,非要去培养那个资质平平,甚至还比不上夜浩然的夜浩亭呢? 一想到这,淑妃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玉清落却有些不安,要是她和夜修独的推测不会错的话,蒙贵妃今天肯定是要对付萧妃的,而自己,也多半是目标。 淑妃……会不会受到她的连累? 才这么想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紧跟着,门外倏地响起可人和什么人的交谈上。 玉清落和淑妃对视一眼,刚想起身,就被淑妃拉住了手,微微的摇摇头,“我来。” 玉清落不动了,淑妃下了床,抿了抿唇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微的挑高了些许,“可人,外边什么人在吵闹?”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吃了不好的东西 可人恭敬的声音很快传来,“回娘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道急匆匆的声线已经接了去,“娘娘,淑妃娘娘,我是婉烟啊,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休息了。我,我是来找青姑娘的,她在这儿吗?” 婉烟?找玉清落的? 淑妃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即又坐回了床上,这才对着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扬声道,“进来吧。” 话音一落,紧跟着房门也被焦急的打开了。 屋内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夜婉烟便哭着跑到了玉清落的面前,连对着淑妃行礼都顾不上了,抓着玉清落的手抽抽噎噎的说,“青姑娘,你快救救我母妃,你快去救救她。” 淑妃一愣,忍不住从床上坐靠了起来,忙让可人给她倒了一杯水,低声问她,“婉烟,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妃她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去母妃的厢房,母妃便说有些不舒服,歇下了。我本来以为她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没想到才一会儿时间,母妃忽然脸色惨白直冒冷汗,捂着肚子一直喊疼,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刚打算出去叫人,忽然想起来青姑娘在这寺庙里,就赶紧的跑到青姑娘的厢房去。” 夜婉烟大抵真的是吓坏了,一边抓着玉清落的手,掐的死死的,一边推开可人端到她面前的杯子,扯着人就要往外走。 “可是我跑到青姑娘的厢房没看到人,出门的时候,正好有个师太说青姑娘和可人走在一起往这边来了。我就赶紧的跑过来,我,青姑娘,你快点去看看我母妃吧,求你了。” 淑妃皱了皱眉,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 玉清落也觉得有些蹊跷,可夜婉烟的表情不像是撒谎。 “青姑娘,我给你跪下了。”夜婉烟半天拉不动她,以为她不肯去救,一急就往下弯膝盖。 玉清落一惊,忙使了些力把她扶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她要让夜婉烟跪她,回头还不得被人给骂死? 淑妃无奈了,也跟着下床把夜婉烟扶到一旁坐下。可夜婉烟哪里坐得住,眼泪都糊成一团了。 淑妃没了办法,看了一眼玉清落,“要不,公主去看看吧。” 玉清落看夜婉烟这个样子,也知道不去是不行的了。 顿了顿便点点头,让淑妃好好休息,她过会儿就回。 夜婉烟这才露出一抹笑,胡乱的擦了擦脸,对着淑妃福了福身,“娘娘,我们走了。” 说罢,她已经等不及抓着玉清落的手出了房门。 夜婉烟母女住的地方有些远,玉清落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蹙眉了,“婉烟,你们怎么住的这么偏?” 夜婉烟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片刻后苦笑的垂下脑袋,低声道,“我母妃性子软,又不是个受宠的,人家怎么安排,就只能怎么住了。” 玉清落陡然想起上次在宜兴宫见到的那位妃子,确实……是个胆小的。 夜婉烟和她的性子倒是差了许多,活泼开朗的样子,应该是遗传了皇帝的一些性子吧。 夜婉烟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好的情绪甩开,脚步又快了几分。“不过也好,住在偏僻的地方也清净,我母妃喜欢清净的。可,可是……” 她说到这,又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哭出来一样,“青姑娘,我母妃会不会有事?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大病了呢?难道是她那个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别瞎想,没那回事,我先看看再说。” “哦。” 夜婉烟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又越过了一处小竹林,最终停在了寺庙最是偏僻的南边厢房。 还未走近,里面便传来了一道细细微微的痛苦的声音。 夜婉烟二话不说松开了玉清落的手,提着裙摆跑了进去,一跑到床边看着自己母妃那凄惨的模样,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瞬间又崩溃了,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你别急,青姑娘来了,她医术很高的,会治好你的。” 玉清落匆匆进门,果真看到一个女子痛苦的趴在床沿。 她一蹙眉,疾走几步上前搭上她的脉搏,随即去查看她的舌尖,了解了一阵后,立刻吩咐夜婉烟去把盆端过来。 屋里没了下人,只能她们亲自动手了。 夜婉烟愣了一下,忙把架子上的脸盆拿过来。 玉清落让她放在地上,随即压着尘妃给她催吐。 ‘哇’的一声,尘妃脸色煞白的吐出一大口浊物。一旁的夜婉烟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随即瞳孔睁大,焦急的问。 “青,青姑娘,我母妃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玉清落摇摇头,看尘妃吐得差不多了,才轻声道,“食物中毒,没什么大事,你去把桌子上的水壶拿过来,灌你母妃喝下去。” 夜婉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很快拿了水壶,让尘妃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的喂她喝水。 半晌后,像是倏地反应过来似的,“中,中毒?那不是很严重?青姑娘,你有解药吗?” 玉清落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中毒也分很多种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尘妃娘娘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玉清落的保证,夜婉烟这才点点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尘妃喝了好几杯水,肚子有些难受,便推开夜婉烟的手摇摇头。 夜婉烟见状,便把水壶收了起来。 “继续灌,别收起来。”玉清落却蹙眉,在她起身之际低喝了一声。 夜婉烟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算母妃喝不下去了,她还是继续给她喂水。不管怎么说,青姑娘是大夫,总不会有错的,就是苦了母妃了。 “青姑娘,你,你知道我母妃为什么会中毒吗?” 玉清落抿了抿唇,朝着尘妃吐出来的那些污秽物看了一眼,声音沉沉的,说道,“怕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了。” “什么,什么不好的东西?”尘妃开了口,有气无力的问,“我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呀。” 第五百四十三章 接连两道尖叫声 “你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扁豆的碎末。”玉清落收回视线,声音低低的,“没煮熟的扁豆,是会让人食物中毒的。” 尘妃一愣,夜婉烟也愣了一下,“扁豆?可,可今天中午吃的斋菜里面,没有这道菜啊。” 玉清落抿着唇,这个她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人故意在尘妃的斋菜里面掺了扁豆吧。看尘妃的情况,应该是中毒不久的。 “婉烟。”尘妃沉默了片刻,这才低低的说道,“母妃确实吃了这道菜。” “啊?”夜婉烟愣了一下,“可中午是我与母妃一块用的膳,端上来的只有三道素菜,这里面没……” 尘妃摇摇头,“你忘了,你吃了几口便说吃不下,出去找其他几位公主说话去了。你一走,便有个师父又端了两个素菜,说母妃这屋里有两个人,三个菜怕是不够吃的,这其中一道菜,便是……扁豆。” 没想到,她刚吃好,便中了毒了。 玉清落眉心拧得死紧,这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可为什么要把尘妃拖下水? 夜婉烟气恼的牙齿咯咯作响,“是哪个师太这般恶毒?这分明是故意的,有人想要对付陷害我母妃。我马上就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定……” “婉烟。”尘妃蹙眉阻止她,她还在被灌着水,肚子难受的紧。可饶是如此,还是忍着痛苦抓住夜婉烟的手,急切道,“别瞎闹,母妃本就是个命薄如纸之人,这庙里的师太也是个现实的,看到母妃住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就不多待见,所以才会匆匆把没煮熟的扁豆拿来敷衍我,哪里有什么阴谋诡计特意针对我的?你别乱想。还有啊,你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了皇后娘娘,蒙贵妃怕是要不高兴的,你……” 尘妃说了一通,说到蒙贵妃时倏地想起一旁玉清落的身份,忙住了嘴,干笑一声。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这个尘妃确实是个胆小怕事的。怕夜婉烟出去把事情闹大,干脆只是把这事说成是失误而已,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心态。 夜婉烟有些气不过,可看尘妃苍白如纸的模样,只能愤愤的低咒了一声,无声无息的继续给她灌水。 尘妃肚子里鼓胀的厉害,没多大一会儿便觉得不舒服,忙让夜婉烟搀着她下床去外边的茅房。 玉清落静默的站在屋子外边,夜婉烟对尘妃倒是极好的,一个被皇帝宠爱的公主,也不计较那些污秽物,亲自端了脸盆拿去清洗了一番。 再回来时,玉清落已经给尘妃诊了脉,写了方子,让她歇下了。 夜婉烟眸光柔亮,看着玉清落轻轻的笑,“幸好有你呢,青姑娘,今天要不是你在,我和母妃身边都没个伺候的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清落笑了笑,收拾了一下东西,才压低了声音,“说哪里话,我是大夫,对这种事情比较熟练了而已。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的照顾你母妃吧,就按照方才我说的那些给她熬点爽口的小米粥吧。” “我送你回去。” 玉清落摇摇头,“不用,你母妃这边缺不了人,你照顾她吧,我认得路。” 夜婉烟见她如此说,便也只能点点头,看了一眼尘妃后,看着玉清落除了屋子后,才转身掖了掖床上的背角。 玉清落走路不紧不慢的,脑子里在思索着尘妃中毒的事儿。蒙贵妃要对付萧妃,没道理会去扯上一个什么都怕又怯弱胆小的尘妃的。 而且单单看着尘妃的封号,便能看出皇帝对她到底有多不重视。恐怕要不是夜婉烟的关系,她或许还封不了妃的。 就这样一个不受宠又怕事且只有一个女儿的妃子,蒙贵妃没理由去招惹这样的人吧。 才这样想着,后面忽然换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玉清落一回头,便见夜婉烟抱着两把伞跑过来。 她愣了一下,夜婉烟已经跑到她身边了,呼呼呼的喘着粗气,把一把雨伞放到了她的手上,低声道,“我看天色有些不好,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我母妃这边的屋子偏远,恐怕你走到一半这雨就要落下来了,这伞你拿着去,免得淋着了。” 玉清落抬头看了看,确实……阴沉沉的,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且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一道惊雷骤然响起,就连一旁的夜婉烟也吓了一大跳。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青姑娘你拿着伞,我回去了。我怕这么大的雷,又要把我母妃给吵醒了,再见了。”夜婉烟火急火燎的提起裙摆转身。 然而就在她抬起脚步往回跑之时,面色倏地一变。豁然转过身来拉着玉清落,指着不远处小竹林的方向问道,“青,青姑娘,那不是……简襄吗?” 玉清落顺着她是视线看去,果真看到提着一个小篮子急匆匆埋着脑袋往前走的简襄。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感觉……蒙贵妃的阴谋,似乎要开始了。 “蒙贵妃不是说,所有的丫鬟随侍都要在外边的吗?为什么她的贴身丫鬟在寺庙里,而且,还鬼鬼祟祟的样子。”夜婉烟蹙起了眉,往前走了几步。 半晌后倒抽了一口气,倏地扭头对着玉清落说道,“青姑娘,我看到简襄提着的那个篮子里面是绿色的玩意,好像就是扁豆。” 她说着,面色陡然大变,“好啊,原来害我母妃的人在这里,一定是她。” 夜婉烟说着,就往简襄的方向摸了过去。 玉清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抿着唇,盯着夜婉烟往简襄的方向跑去,并且转过转角,很快就不见了。 不大一会儿,那边的墙壁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尖叫声,只是一声过后便安静下来了。 玉清落心一凛,那是夜婉烟的尖叫。该死……她犹豫了一会儿,甩甩头,拔腿就走,再也没理会后面半点动静了。 笑话,她明知道这事百分之九十是针对自己的,怎么还会去自投罗网? “啊,你,你做什么?” 可是下一刻,另外一道尖叫声却再度响起,而这道熟悉的声音,却让玉清落眉心一跳,生生的止住了步子。 第五百四十四章 你真敢动手 那是……婉妃的声音。 玉清落可以不管夜婉烟,毕竟以她戛然而止的尖叫声推断,应该是晕过去了而已。 可婉妃是夜浩然的母妃,若是出了事,她怎么面对金琉璃?金琉璃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和夜浩然私奔的自责愧疚当中。 玉清落面色一厉,再不耽搁,转身朝着方才夜婉烟转向的那片小竹林走去。 婉妃的声音还隐隐约约的传过来,“你把婉烟怎么了?你到底是谁?来人……” 玉清落嘴角紧绷,婉妃没有第一时间被打晕,难不成那人当真要对婉妃不利? 该死,这边地处偏僻,婉妃就算叫的再大声,恐怕也难有人听到。 玉清落脚步匆匆,只是行走之间,将袖子里的一个瓷瓶子拿了出来,倒出里面的蝎子。 那蝎子背上有着红色的药粉,嗖嗖嗖的很快往相反的方向爬去。 玉清落想,虽然她不想把小家伙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那小家伙要比自己……有用。 而她脑子里想的那个有用的小东西,此刻真表情凶狠的瞪着对面的一伙人。 太讨厌了,南南叉着腰,小大人般的倚在了墙边,鼻子直喷气。 与他相对而站的人,正是昨天被他威胁着非要过来的夜阑威和一干同伙——好吧,只是三四个同伙。 南南打了个哈欠,自从用完午膳开始,他们都跟了自己半个多时辰了,那双眼睛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走到哪儿盯到哪儿,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想去找娘亲好吗?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和这些人大眼瞪小眼。 “夜阑威,你走开,别挡着我的路。”在打完第三个哈欠之后,南南终于忍不住,上前推开夜阑威的身子。 然而,他走了两步后,身后的几个小萝卜头,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往后退,几个小家伙也跟着往后退。 南南恼恨的回过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夜阑威得意洋洋的抖着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非要我过来灵台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你一定想要对我使坏。我告诉你,没门,我今天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人自恋的程度比他还要深,谁对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了?谁要对他使坏了?他怎么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他看起来像是和一般的小破孩胡乱计较的人吗? “玉擎南,你别以为你很聪明,告诉你,我们也不笨。” 南南内心很崩溃,你们还不笨?简直笨的要死要活,都见不得人了。 “我警告你们啊,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揍你们。”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是没办法好好的讲道理的,南南还是觉得选择武力比较有成就感一点。 听说他要揍人,夜阑威还是有一丝的惧意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呢。 好吧,就算他们几个连起来都不是玉擎南的对手,可玉擎南无缘无故的在灵台寺祈福当中动手,这里的其他人可都是见证。到时候闹到皇爷爷的面前,他也讨不了好处。 再说了,他们这边人多,可以第一时间去找人通风报信的嘛。 想到这,夜阑威把脑袋一瞥,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很不屑的说道,“你除了会揍人,你还会做什么?哼,一点素质都没有,我们都是文明人,你太野蛮了。身为皇室子孙,怎么能这么没有教养?” 文明人?夜阑威这个死不要脸的居然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说自己很有素质是文明人?他是不是忘记自己上次在小晟晟的院子里耀武扬威欺软怕硬了? 南南‘呸’一声,“我都替你感到丢脸,滚一边去。” 夜阑威会听他的话才怪,往前走了几步便直接挡在了他面前,“玉擎南,你别以为你是五叔的儿子就了不起,我还是三皇子的儿子呢,我父王比你父王大。” “说起来,威世子还是你的堂哥呢。”一直以夜阑威马首是瞻的四皇子家小世子立马跳出来附和道,“玉擎南,算起来我们这里可都是你哥哥。先生教过,要敬老爱贤,长幼有序,尊卑有礼。你平日里见到我们不理不睬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说要打我们,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修王府的脸往哪里放?” 南南翻了翻白眼,扬起下巴讥讽的顶了回去,“敬老爱贤,长幼有序,尊卑有礼?哟,原来你们还记得先生教过你们的东西啊?那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付小晟晟的?小晟晟是太子的儿子,身份比你们高吧,你们当时可是让人打他的,这事要不要算算?” 此次祈福,既然三皇子等人的世子过来了,夜阑晟自然也来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太子妃好好的相处过,这一次难得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们母子团聚。 因此,才刚用完午膳,南南便赶他去了太子妃的厢房里,让他们好好的叙叙旧了。 反正,他也不想让他在这里和夜阑威他们几个拌嘴,免得他一个不注意,小晟晟就被他们使暗手给欺负了。 夜阑威等人被南南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反驳不了。 夜阑威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四皇子家的世子夜阑礼。 夜阑礼落了面子,又被夜阑威责怪,一时之间有些不服气。怒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瞬间连南南是有武功底子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一挥手,就往南南脸上招呼了过去。 夜阑威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止,南南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一甩。 “啊……” “啪……” 这么一甩,夜阑礼没控制住力道,夜阑威没来得及躲开,那巴掌就这样火辣辣的呼上了夜阑威的脸。 劲道不小,不止夜阑威白嫩嫩的脸蛋上很多浮现出了红色的疤痕,就是夜阑礼的手,也跟断了一样,痛的他尖叫打滚哀嚎。 “你真敢动手,在灵台寺你也敢动手。我要去告诉祖母,我要讨回一个公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也有靠山的 夜阑威泪眼汪汪的,嘴角扁了扁,很快就落下泪了。 “我父皇母妃都没打过我巴掌,玉擎南,上次你打我我还没找你算账,这一次,你又打我。呜呜呜,我去找祖母。” 南南很无辜,打他的明明是夜阑礼嘛。谁让他站得那么近,他怎么知道那么一甩,就,就……一箭双雕了。 不行,要忍住笑,娘亲说了,幸灾乐祸不是好孩子的行为,要忍住笑。 啊,不对,夜阑威这个没种的,竟然去找刘妃娘娘了,太不要脸了。 他还是赶紧去找娘亲吧,才不要和他们这样纠缠了。 南南想着,立刻拍了拍手往前走。 可才走两步,袖子就被人抓住了,夜阑礼怒气冲冲的揪住他,“你想逃?你打了人,伤了我和威世子,你还想逃?” 夜阑礼的脸上也滑了不少泪,他手腕还疼着,从未有过的钻心的痛。 南南甩了两下没甩开他,又怕一个用力真的把他的手腕给甩断了。他们这几个小屁孩虽然好烦人的,可还不至于受那么重的惩罚吧。 然而就这么点功夫的耽搁,其他几个世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围到南南的身边,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不让他走。 “你想畏罪潜逃吗?你不是说你最有出息的吗?那你还做孬种?” “就是就是,打了人还想不负责任,你身上哪有一点修王爷的身影?” “我看他本来就和修王爷不像,说不定啊,根本就不是修王爷的儿子,是他娘亲在外面……” 那人说话说到一半,被南南凶狠的视线瞪得噤了声,再也不敢多说半句了。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你再敢诋毁我娘亲试试?”南南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人说她娘亲半个不字,“你要再敢开口,我就拔掉你身上所有的毛,把你放在火柴上烤。” 那孩子被他吓着了,缩了缩脖子,立刻躲到了夜阑照的身后。 只是,南南这话才刚一落下,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冷冰冰的嘲讽声,“修王府家的世子果然好大的气魄啊,不但打伤了本宫的孙儿,还敢夸下如此海口,把晋安侯家的小公子放在火里面烤,好,真是厉害啊。” 众人一回头,就见不远处正款款的走过来四五个人,以刘妃之首,身后跟着康妃,敏妃,以及其他几个侯爷夫人。 而夜阑威,则捂着脸蛋可怜兮兮的牵着刘妃的手,只是那双看着南南的眸子充满了挑衅。 夜阑礼一看康妃也来了,鼻尖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捂着发痛的手跑到康妃的身旁,大声的告起状来,“祖母,孙儿的手腕被玉擎南甩断了,好痛,祖母,真的好痛。” 康妃忙心疼的给他呼了呼气,随即眸色冰冷的盯着南南,冷笑起来,“刘妃姐姐,这修王府家的世子可不止这点气魄啊。他身后给他撑腰的人多的是,不止是没把威儿礼儿放在眼里,恐怕连咱们几个,他也瞧不上呢。” 南南身上已经得了自由,那几个小孩都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祖母长辈身边,没了他们的拉扯,南南舒服多了。 听到康妃阴阳怪气的声音,南南微微的扬了扬眉,“我没打他们两个,我不过是自卫。是夜阑礼要对我动手,我不过就是挡了一下,他就打到了夜阑威的身上。说不定夜阑礼早就看不惯夜阑威,想借此报复,我就成了替罪羔羊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看不惯威世子了?你不要信口雌黄。”夜阑礼愣了一下,在接收到夜阑威怀疑的视线时,当即跳脚,气恼的辩解了起来。 康妃面色铁青,冷笑起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在刘妃姐姐和本宫面前,也敢颠倒是非黑白。礼儿要真有心去打威儿,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你看他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南南挑了一下眉,很淡定的回,“说不定是他装的呢?冷汗冒出来,摸不准是心虚导致的。” “没有,我没有,祖母,他冤枉我,呜呜……”夜阑礼急得要死,他没想到刘妃娘娘她们这么多人来了,玉擎南还这么感狡辩。 康妃安抚了他一下,扭头看向刘妃。 刘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夜阑礼到底是不是装的呢?那小孩子手腕都红了,确实疼得厉害。 这个玉擎南,还真不容小觑。 “玉擎南,打了人在先,没有担当不肯道歉在后,见到本宫和诸位娘娘更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如此无德无状,本宫今日就算处置了你,在皇上面前,本宫也能占理。” 南南抿着唇,哼,他就知道,这些人就会拿这种身份和大道理压人。 “我说了,是夜阑礼先打我的。”爱信不信。 “你还敢狡辩。”刘妃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南南的手,冷笑连连,“本宫倒想看看,你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跟本宫回去,本宫好好的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她说罢,便抓着南南往前走去。 一旁的夜阑威夜阑礼等人,眯着眼睛对着南南直发笑。 倒是六皇子家的夜阑照,被清清冷冷看起来有丝清高的敏妃给拉到了一边,好像并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来一样。 在她看来,刘妃康妃等人,不一定奈何得了那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果然,刘妃才刚拉着南南走了两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顷刻间响彻云霄。 “啊……好痛啊,杀人了,有人要杀人了。我的手都要断了……”南南蹲下身子大哭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眼泪就糊满了整张脸,他对着皱眉凶狠瞪着自己的刘妃控诉起来,“你们欺负我,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你们不就是趁着我祖母不在我身边就冤枉我折磨我蹂躏我要杀了我吗?你们有祖母,我也有,我要去找我家奶奶去,我要她为我做主。” 刘妃愣了一下,南南已经挣扎了起来。 刘妃是一介妇人,没有任何的武功底子。她哪里是南南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已经被他挣脱了开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紧急危险信号 几人大惊,刘妃康妃等人想去抓,可南南身手灵活的很。别说此刻身边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的妃嫔,就算是侍卫,都不一定能把跑出去的南南给抓回来。 刘妃气恼,脑子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转了个主意。当即和同样有了此心思的康妃对视一眼,便叫嚷了起来,“跟上去,快点跟上那孩子。” 一伙人急急忙忙的跟着,南南跑了几步居然特地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着她们追上来似的。 恩,南南感觉自己是个贴心的小暖男。 刘妃等人很快跟了上去,南南倒像是熟门熟路一样,不大一会儿,便跑到了蒙贵妃的厢房门口。 还来不及敲门,就见蒙贵妃和这灵台寺的女住持打开门,一块走了出来。 见到南南,蒙贵妃愣了一下,随即眉心紧蹙。他怎么来了?她正想带着师太……去看戏呢。 南南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随即抓住蒙贵妃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祖母,有人欺负我。” 蒙贵妃收好脸上的不耐烦,弯腰摸了摸南南的头顶,轻声细语温柔和善的说道,“南南乖,这寺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谁要对你不好,尽管告诉他们你是本宫的孙儿就是了。本宫还有急事,一会儿就回来,南南先去找你娘亲啊。” 说着,蒙贵妃的视线有丝丝的偏移,朝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锐利的看去。 趴在那边屋檐下的飞鸽抹了抹冷汗,有些惭愧。 她也没料到南南会忽然跑到蒙贵妃这里来,她想过阻止,可南南的身后一直跟着刘妃等人,只要她一现身,刘妃康妃几人一定会看见自己,到时候,更是给蒙贵妃惹来了麻烦。 不过,按照娘娘的计划,就算娘娘被南南阻止了,没去到现场,其实也没多大的影响的。 只要……不要再出别的状况,就行了。 飞鸽才这么想着,就见底下的南南已经抓住了蒙贵妃的手摇了摇,表情凄楚的说道,“我说了,我说我也有祖母的,可她们根本就不理我,还冤枉我,辱骂我。” 他正说着话,那边的刘妃康妃等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走近了,见到蒙贵妃拧眉不满的模样,刘妃和康妃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贵妃娘娘,今日祈福,本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可有人却在这寺庙当中大谈血腥残暴之事,甚至还大人伤人,请问娘娘,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她们原本就想要为难为难南南而已,可既然这小家伙自己要把事情闹大,那她们干脆将计就计,好好的质问质问蒙贵妃。 蒙贵妃一听这话,视线迅速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结合了夜阑威夜阑礼的模样,再看了一眼南南,心里大概有了数。 果然,修儿的儿子,也就是个惹祸精,专门给她制造麻烦的东西。 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她却是南南的祖母。今日她在这里退后一步,刘妃她们两个便会得寸进尺。 哈,她们当真以为她蒙贵妃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冷眸瞥了她们两眼,蒙贵妃微微垂眸,看向南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南当即义愤填膺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替自己表忠心,“祖母,我绝对没有主动挑起事端。是夜阑礼先要对我动手的,皇爷爷说过,我是皇室的子孙,不能由着别人无缘无故的说打就打。” 他一下子就把皇帝搬了出来,在场的人都傻眼了。随即心里便闪过浓浓的嫉恨,皇帝对修王府父子两个还真是偏心的厉害,这种话,他何曾对其他皇子皇孙交代过? 南南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们无话可说了吧。至于皇爷爷说过没说过这话……那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皇爷爷和自己说过那么多话,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蒙贵妃笑了起来,看向面前几个来势汹汹的人,“刘妃,康妃,方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南南只是听了皇上的话,自卫而已,错手才会伤了两位小世子。这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两位妹妹,又何必非要掺和进去呢?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日时间,他们说不定又会玩到一块去了。” 刘妃怎么能容许她这样打马虎眼?如今的情势,已经不是小孩子的问题了,既然她们几个妃子已经介入,那问题就严重了。 “贵妃娘娘说这话,可真是寒了臣妾们的心啊。上次在晟世子的院落里,威儿礼儿照儿都被南南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可到头来,却是他们三个孩子被修王爷和皇上训斥了一番,臣妾来请贵妃娘娘做主,娘娘当时以忙着七皇子中毒为由,不肯见臣妾。” 刘妃说着,突然笑了一声,“既然如此,臣妾也只能把这口苦水给咽了下去。今日,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伤的人又是威儿礼儿,再请贵妃娘娘做主,可娘娘居然说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是不是在娘娘的心目当中,对的人只有自己的孙儿,错的人永远是威儿礼儿他们?” 蒙贵妃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看刘妃几人这般不依不挠的姿态,她想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里的计划怕是没办法进行了。 她们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想给自己一个难堪。 “刘妃的意思,是说本宫处事不公了?既然刘妃有此本事,不如去皇上那儿请圣旨,让这后宫主事者换成刘妃如何?” 刘妃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娘娘何必说气话,这后宫主事哪里是说换就换的……” 南南抬眸看了几人,百无聊赖的靠在了一旁。好吧,这里好像没有他的事情了。事情已经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一直偏,一直偏了。 再看看夜阑威夜阑礼几个人,好像也傻眼了,一个个脸上都有了焦急之色,倒是没有人像他这般有闲情逸致的观赏他们吵架。 可是下一刻,南南闲适的表情霎时一变,眸光沉沉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熟悉的蝎子——以及,它身上浓浓的红色粉末。 紧急危险信号,不好。 第五百四十七章 收拾飞鸽 南南脸上青了青,早在他今天出门之前,爹爹就单独找过他谈话。 恩,以一个男人对男人的方式谈了。告诉他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尽可能的呆在娘亲的身边。 可是今儿个夜阑威他们几个一个在缠着他,让他没能用完斋菜就跑到娘亲的身边去。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娘亲那边就出事了。 南南唇角紧紧的抿了抿,抬眸观察了一下几个冷嘲热讽争锋相对已经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的蒙贵妃等人,双腿,开始悄悄的往后退去。 摸到角落里后,便立刻跟在了蝎子的后面匆匆而去。 没人发现他离开的方向,除了……一直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暗中跟着他的飞鸽。 现场那么多人,飞鸽没办法给蒙贵妃送信,只能咬咬牙,看着南南离开的方向,又跟了上去。 只是这方向越跟,飞鸽的眉心便拧得越紧。 这不是朝着尘妃所在的位置去的吗?糟糕,贵妃娘娘选中的地点,可就是尘妃住处啊。 眼看着南南越来越近,再这般走下去,怕是要破坏娘娘的计划了。 飞鸽再也顾不得什么,拿出垂挂在腰间的帕子,熟练的系在了脑后,把自己的半张脸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锐利精悍的眸子来。 随即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半个人影。当下便是脚尖一点,人已经从屋顶上飞跃下来,直逼南南身后。 飞鸽右手已经绷直成手刀,只待一会儿直接把南南给劈晕了,直接带走便是,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她才刚靠近南南之际,手刀还没来得及劈下,跟前的人影忽然一晃。飞鸽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她面前走动的人影,已经消失不在了。 她陡然屏息,忙收住势头,稳稳的站定在了地面上。 南南就站定在她斜对面,冷冷的瞪着她,“你都跟了我好几个时辰了,还要跟下去吗?” 飞鸽瞳孔一缩?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一直跟在他后面? “我还要去找娘亲,你别挡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飞鸽冷笑一声,她的功夫虽然不是绝顶高强的,可对付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总不至于输的。 这玉擎南不愧是修王爷的儿子,就算人小个子小,可身上的气势,却从修王爷身上学了个十成十。 她也不回话,只是顿了片刻,便直接冲着南南攻击了过去。 “真是烦死了。”南南恼恨了,他还急着去找娘亲,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出来不知死活的挡道呢? 南南很焦虑,很烦躁,心情一急,下手便重了些,也迅速了许多。 飞鸽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觉得他人再度不见了。不过会陆家脚法,能那么迅速的消失在原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乎是同时,飞鸽的视野扩大,往两旁看去。 然而她想象中的左右都没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上忽然刮过一道风声。 飞鸽陡然抬头,南南已经飞快的对着她压了下来。 飞鸽大惊,身子着地咕噜噜的翻滚了两圈,才近乎狼狈的停下来。 怎么回事?这孩子不是只会陆家脚法,根本就不会轻功内力的吗?为什么他……看起来轻功厉害的很? 她才刚这么想着,那边的南南却根本就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再度对着飞鸽出手。 原本还自信满满以为顷刻间就能拿下的飞鸽此时此刻,却只有左躲右闪的份。 南南怒了,嘴角一鼓,发了狠的朝着飞鸽攻击过去。飞鸽伸手挡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着巨大的压力和他动起手来。 该死,为什么这孩子功夫这么高?似乎比她还要高出一截的样子。 他……不是个孩子吗? 飞鸽只觉得难以置信,心下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很快又镇定下来,没事,她实战经验比他多,就算打不过,好歹还能撑一会儿,只要把他拖住了,只要娘娘那边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就…… “唔。”飞鸽的想法到底还是没能实现。 南南根本就没有打算和她继续交手纠缠下去,一接触到飞鸽的手,他手指间的银针已经对准她的手臂上狠狠的扎上了一阵。 飞鸽身子一阵摇晃,下一刻,就被南南踢晕了过去。 飞鸽昏迷过去之前,都还没能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他的功力会突然之间突飞猛进,让人震惊。 收拾好了飞鸽,南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很快跟上了小百合的脚步,匆匆的朝着尘妃所在的那间屋子的偏僻位置飞奔而去。 可越走,南南小小的唇角绷得越紧。这地方距离他过来的地方那么远,小百合从过来求救开始,就浪费了好多时间,娘亲不会有事吧。 南南焦急,想自己抓起小百合自己飞过去。可他不知道方向,这么胡闹,说不定还会更加浪费时间。 但是小百合的速度,最快就这样了啊。 南南这边在琢磨着是不是回头再训练训练小百合,而另外一边的玉清落,却在放下了蝎子离开瓶子之后,面色冷沉的走到了那堵墙的后面。 果然,夜婉烟已经毫无知觉的倒在了地上。而她最为担心的婉妃,此刻却是满头大汗双眸圆瞪的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蒙面男子。 “站住。”玉清落手指尖已经捏上了银针。 针尖寒光闪闪,透着让人心惊胆颤的渗人的毒。 玉清落已经准备了所有的能自卫的东西,只要面前的男子对自己出手,她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招呼到他身上去。 婉妃听到她的声音,猛地一回头,看到她时,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可转念再看到面前的蒙面男子,霎时呼吸一顿,急忙对着她喊,“快走,快走。快……” 婉妃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已经飞快的出手,直接劈晕了她。 玉清落皱了皱眉,可却已经松了一口气,至少婉妃没有了性命之忧了。 果然,他要对付的人,还是自己。 “谁派你来的?蒙贵妃?还是萧妃?”玉清落看着那个男子,冷冷的问。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玉清落吐血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果然……很聪明。”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沙哑的味道,没有刻意压低,可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玉清落细细的竖了竖耳朵,从男人眼角的纹路以及他的声音推断,此人大概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了。 不是太监……也不像是侍卫。 难不成,是杀手? 不对,琉璃说过,一般顶级的杀手,不会和你多说废话,会在瞅准机会直接动手。 可此刻面前的男人,却像是带着一丝打量的视线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他不像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奴才…… 玉清落的双腿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站住。”男子却忽然出声,眸光一瞬间锐利了几分。“再退后几步,我就杀了她们两个。” 玉清落皱了皱眉,她现在还不确定这男人是谁的人。若是萧妃的,应该不会对婉妃下手,可要是蒙贵妃的人,说不定会真的痛下杀手,顺便……栽赃嫁祸给自己。 “她们一个是妃子,一个是公主,你若是在这个地方动手,风苍国的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玉清落只能拖延一点时间,到现在她也没看到沈鹰和秦松出现,说明那两个人已经被挡住了。 也对,蒙贵妃那人谨慎的很,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身边有暗卫的。既然能找借口让萧嬷嬷和红叶在寺外,那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拖住她的暗卫。 可这里,偏偏又是偏僻的连只老鼠都不过来的清净地,她就算大喊大叫,怕也吸引不过来半个人。 所以,她拖延时间让小百合到南南的身边,那小家伙来闹一场也好,或者,叫来这寺庙的其他师太也好,总之,她不能如了蒙贵妃的意。 男子眯了眯眼,又细细的看了她两眼,忽然低声喃喃道,“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冷静机智的,只是可惜,你跟了夜修独,否则我倒是很中意你……”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中意?他中意她?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很遗憾,你的想法注定实现不了。”男子笑了一声,倏地对准她冲了过来。 玉清落二话不说立刻后退,身子扭动弯曲,很快便避过了他的第一次攻击。 可也就这么一下,让玉清落认识到,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 男子愣了一下,眸光变得严谨了几分,“一开始她告诉我你有些底子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这底子还真不错。但是……没有内力,你就什么都不是。” 玉清落抿紧了唇,她?她是指谁? 蒙面男子说完,再度对准玉清落攻击过来。玉清落手中的银针刷的对准他射出,右腿一瞪,鞋尖忽然多出了一块薄薄的刀片。 那男人眸子眯起,笑了一声,身子一翻,那银针便扎进了他身后的那棵竹子树干上。 本是青松碧绿的竹干,在银针所在之处的那一小块范围,立刻变成了一抹黑色。 男子惊诧,莫名的抖了一下。那几根银针要是被他碰上,必然见血封喉啊。 既然如此,这女人……更加不能小看,也更有必要,除掉!! 他第三度对着玉清落攻击而来,玉清落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削铁如泥,金光闪闪。 男子接连几次攻击都没能伤到玉清落一分一毫,眸光变得更加的冷冽了起来。 蓦然,他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眼里闪过一道阴寒的光。脚尖一点,身子倏地拔高而起。 玉清落惊了惊,皱着眉抬起头来。 可今日的阳光浓烈异常,她又被蒙面男子逼退到没有遮阳的地方,一抬头,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可耳边的风声呼呼,玉清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想走到阴影的地方。 然而,她纵然反应再快,速度再敏捷。但是和蒙面男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等到她走了几步退开时,头顶的男子已经紧随而至,右掌推出,猛地打在玉清落的背上。 “噗……”玉清落只觉得背上疼得厉害,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她忙往前冲了几步,和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伸手用力的抹了一口血,靠在一旁的墙面休息。 “我说过,没有内力,是你最大的弱点。”男子见她受了伤,眉眼之间似乎轻松了许多,盯着玉清落笑。 玉清落扯了扯唇角,‘呵’了一声,“是,那确实是我最大的弱点。可是你知道……咳咳,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蒙面男子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眯着眼问她,“哦?是什么?” “咳。”玉清落又用力的咳了两声,笑了笑,“对对手不够了解。” “这个对手,是指你吗?你觉得……你称得上是我对手?”男子不屑一顾。 玉清落摇了摇头,“是啊,算不上你的对手。” 该死,那一掌他用了很深的力道,她肩膀上火辣辣的疼,骨头都像是裂掉了一样。这男人想杀了她?不对,杀了她又如何用她来对付萧妃娘娘? 玉清落的手已经摸到了身后的衣服上,不着痕迹的拿出两枚银针。 眼见着蒙面男子再度朝着自己走过来,她的手倏地往前飞去。 男子瞳孔一缩,险险的避了开去。只是脸上,还是被带出一串的血丝来。 玉清落不由的可惜,这银针上面没有毒,不然就算擦破了那点皮,也够他受得了。 “看来你就算受伤了也不安分。”蒙面男猛地擦了一把脸,桀桀的冷笑两声,倏地对准玉清落的脑袋劈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往前几步,就在玉清落蓄势待发瞅准机会准备一击毙命的时候,后面倏地传来一道低沉沉的轻喝声,“住手。” 男子一愣,眸光闪过一丝游移,不甘,最终却还是若无其事的退后两步,走到来人的身旁,阴沉沉的盯着玉清落。 玉清落瞳孔一缩,随后冷笑一声,微微闭了闭眼,站直了身子。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箭三雕 “萧妃娘娘,果然是你。” 玉清落仰着脑袋,轻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杀我?” 萧妃往前走了两步,倏地抬手就往玉清落的脸上扇去。 “啪……” 然而那只手还没碰到她的脸颊,就被玉清落冷冷的钳住了,“娘娘,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发脾气的好。” “哈,一个受了伤的小蹄子,也敢威胁我?”萧妃冷笑,扭头对着身后的蒙面男子说道,“你来替我抽,抽到她老实了为止。” 那蒙面男子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摇摇头,“她身上撒了毒药,我怕是一碰到他,就会毒发身亡。”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防着她,避免与她有正面的碰触。因此打中她的那一掌,也是挑了背后来的。 鬼医其人,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多年,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却能安然无恙,显然是有些能力的。从她自备了银针,匕首,以及脚尖上的鞋就能看出,这人平常的戒备心有多么严重。 萧妃惊了惊,陡然把手从玉清落的掌心中抽了出来,蹙眉倒退了两步。 可一抬头对上玉清落那挑衅的眸子,她又有些不甘心,“既然手不能碰,那就拿根棍子给我打,只要不打死便好,打残了留一口气在这就行。” 玉清落愣了一下,不打死她? 这么说来,萧妃留着她是有用了? “萧妃娘娘,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对付我,能不能告诉我原因,让我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 她不知道蒙贵妃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萧妃忽然把她引到这里来,甚至暗中安排了人打伤她。 等会儿…… 玉清落脑子一热,陡然醒过神来,能让萧妃这般冲动的人,好像只有,夜浩然了。 “萧妃娘娘,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尚且相谈愉快。你这次忽然就针对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者,别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玉清落仔仔细细的观察萧妃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萧妃听到这话时表情怔愣了一下。 可是玉清落眼尖,她发现不止是萧妃,就连身后的那个蒙面男子露在黑布外面的眉头,也不由的跳了一下。 下一刻,那男子忽然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沙哑,却压低了几分。“娘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此处虽然偏僻,可还是会有人经过的,属下看,还是换个安静的屋子吧。” 玉清落双手陡然一紧,这男人……动机不纯。 或者说,他对萧妃的动机不纯,有可能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换个屋子?”玉清落低低的笑,“你们确定能够让我起身去别的地方吗?” 蒙面男子蹙眉,萧妃也蹙眉。确实,他们现在谁都没有把握在碰触她身子之后不会莫名的中毒,有些麻烦。 可是下一刻,那男子却嗤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陡然对准玉清落的穴道点去。 “……”该死。 玉清落只觉得整个人都僵直住了,半点动弹不得。 蒙面男冷笑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直接卷上了玉清落那只动弹不得的手臂。随即恭恭敬敬的看向萧妃,“娘娘,如此便能把人给带走了。” 他说着,已经撑着玉清落的手站了起来。 玉清落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蒙面男子。 萧妃满意了,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来。 “玉清落,本宫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玉清落有些急,要是跟着他们走了,她方才所作的一切就白费了。而且,只怕她一走,她和萧妃两人,就彻底的落入了蒙贵妃的圈套里。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萧妃,玉清落暗暗的咬了咬牙,倏地轻笑道,“萧妃娘娘想知道夜浩然的下落吗?” 面前的身子果然一僵,萧妃震惊的回过头来,瞪向了玉清落。 蒙面男子料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她竟然还要出声挑衅。 脸色一沉,蒙面男子便要动手用布塞住她的嘴巴。 可手才抬起,就被萧妃一个厉眸给瞪掉了,“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眉心又忍不住拧了一下,还是把手给收了回来。 玉清落笑,心思在开始迅速的转了起来。从这蒙面男子的所作所为看来,他确实和萧妃娘娘不是一路的。 萧妃没有武功,她若是想要和萧妃谈话,必须支开这个男人才行。否则他要是见她话头不对,一定会及时阻止的。 萧妃已经几步上前走到玉清落的面前了,“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夜浩然在哪里?果然,果然是你们抓了他,你们甚至……还那样对待他。他可是一直把修王爷当成亲兄弟的,你们却如此丧心病狂。”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他们抓了夜浩然,丧心病狂? “萧妃娘娘,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们什么时候……” “娘娘,再不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来了。”蒙面男子根本就不给玉清落说完话的机会,当即寒声打断了。 玉清落冷哼起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和萧妃娘娘说的话,你插什么嘴?还是说,有些事情你不想让萧妃娘娘知道?” 萧妃疑惑的视线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男人今天的表现确实奇怪了些? “季护卫,你今天的行为,让本宫很怀疑。” 蒙面男子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音线一变,再也没有方才对萧妃的恭敬的态度了。 甚至,在玉清落和萧妃都来不及反应的档口,猛地伸手打了萧妃一掌。 萧妃大惊,身子飞了出去,重重的撞上树干随后陡然滑下,“你……” “原本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人好好的看一出戏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也好,计划稍微转变一下,也未尝不好。萧妃娘娘,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再把这罪名嫁祸到这位青姑娘的身上?还是杀了青姑娘,把罪名嫁祸给你呢?” 萧妃倒抽了一口凉气,“季护卫,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你的人。”季护卫耸耸肩,扭过头看向依旧那副了嘲讽表情的玉清落,“我想我杀了你比较合适,如此一来,修王爷和天雨国的那位二皇子,都不会放过萧妃。到时候追查萧妃杀你的原因,说不准,还能扯出另外一个人呢。” 玉清落明白了,他这是要一箭三雕,还想把夜浩然也给拖下水。 “禽兽,放开我娘亲。”就在季护卫抬手打算拍向玉清落天灵盖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却异常暴躁的声音。 第五百五十章 娘亲你当心一点 蒙面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蓦然一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玉清落的手。 下一刻,一道小小的身影迅猛扑来,掌风霍霍直接往他脸上拍来。 季护卫脸色大变,抬手迎上。 ‘啪’的一声,季护卫和南南同时倒退几步。 “娘亲,你,你受伤了?”南南一停下,视线便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见她唇角挂着血丝,当下气得火冒三丈起来。眸光凌厉凶狠的瞪向了季护卫,“我杀了你。” 玉清落从未在小家伙脸上看到如此嗜血凶残的模样,看来自己受伤,已经浓浓的刺激到他了。 “南南,娘亲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你别冲动。” “还说没事,都,都流血了。”南南走到她的身边,上上下下的去看她,发现她好像动弹不得后,忙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南南的脸上闪着惊慌紧张,小手都带着细微的发颤。 玉清落忙抓住他的手,笑道,“娘亲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别担心,流点血不是很正常的吗?前段时间你不是手臂被划伤还留了不少血呢。” “那不一样。”南南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紧紧的搂着玉清落的脖子,“都是南南不好,都是南南耽搁了时间,南南要是早点过来,娘亲一定不会受伤的。” 玉清落心疼他,摸着他的脑袋不忍他自责愧疚。 “小家伙,娘亲是鬼医啊,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那个黑衣人看着厉害,其实中了娘亲的毒,没用多大的力的。” “真的?”南南这才松开了手,和她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仔仔细细看她的表情。 玉清落确实出了脸色稍微苍白一些,呼吸乱了一点,其他一切正常。 “中毒?”季护卫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青姑娘那么聪明,竟然也会编出如此蹩脚容易拆穿的谎言来。你的毒针,可全部打在了那边的竹竿上了。既然你们母子两个如此舍不得对方,那干脆一起下地狱吧,也免得在这里担心受怕了。” 说着,季护卫的面色陡然一沉,嘴角的笑意又阴沉了几分。脚步一迈,笔直的朝着南南攻击过来。 然而…… “噗……”季护卫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那点殷红色的血迹。 他错愕惊诧的看向玉清落,“你,你做了什么?” 玉清落笑了,拉着南南往后退了几步,歪着脑袋将嘴角最后一点血丝也给擦拭干净了。 “方才你说过,我最大的弱点是没有内力。但是我也说了,你最大的弱点……是轻视了我。”玉清落冷笑,“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偷偷的放了毒粉。只是你身手不凡,我担心你在中毒之前便察觉到,因此放的比较少而已。” “你不是说我在拖延时间吗?确实,我在拖延时间,可不是为了等救兵,而是为了放倒你。” 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还是要依靠身边的这个小救兵出现。她想,她拖延时间的技巧还是太弱了点,差点就死在他掌下了。 季护卫提了提内力,只觉得全身都泛起一股尖锐的痛,让他额头上的冷汗几乎立刻就冒了出来。 南南眨了眨眼,瞅准了几乎,忽然飞快的往他扑去。 玉清落嘴角一抽,便见两人交上了手。 只是季护卫虽然中了毒,功力却不弱,南南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拿下他。 看了一会儿,玉清落便有些担心。季护卫的动作虽然比方才要迟钝了一些,可依旧灵活敏锐,想必他中的毒并没有想象中的深。 “咦,这招……”南南愣了一下,翻转的身子往后一偏。忽然咯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大声道,“这招我懂得拆哦。” 他说着,五指画圈,手腕前区骤然顶上他的下巴。 季护卫眸光闪过一丝震撼,整个人往后翻了过去。 “你……”他怎么会这招?怎么会如此简单就破了他在招数? 季护卫脸色沉了沉,五指成爪,再度迎上了南南的攻击。 可如此两次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眼前有一丝丝的模糊,双腿发重。更让他觉得惊恐的是,自目前为止他所有的招数,都被南南轻而易举的给化解了,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啪啪”又是两掌拍在自己的背上,季护卫往前踉跄了几步。 下一刻,他看了看玉清落,再看了一眼萧妃,身子骤然拔地而起,跃上了一旁的墙头。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靠,居然给小爷逃了。”南南撸了撸袖子往上蹦了蹦,就要去追。 只是衣服下摆很快被玉清落给扯住了,“穷寇莫追。” 南南有些遗憾,衡量了片刻后,还是觉得自家的娘亲比较重要,那个人跑了就跑了吧,他要好好的照顾娘亲才行的。 “娘亲,你真的没事吗?”南南跑到一旁的石阶上用力的吹了两口气,再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感觉干净的,才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玉清落过去坐,“娘亲你当心一点,诶诶诶,走慢一点,别那么急,你有伤在身的。” “……”玉清落有一丝崩溃,好吧乖儿子,娘亲知道你体谅关心娘亲,可娘亲真的没到重病在身的地步。 “南南,娘亲自己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用这么的……担心。” 南南扭过头哼哼的看了她两眼,煞有其事的说道,“前两天小晟晟教了我一个成语,叫做‘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娘亲现在的这种情况。” 玉清落闭嘴,这小东西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她说不过他。 扭过头,她看向还半躺在地上的萧妃。 萧妃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季护卫的背叛,眼神愣愣的。她中了那蒙面男子一掌,此刻脸色苍白,再加上她没有武功底子却距离季护卫那么近,她受的伤,显然要比自己深得多。 直至感受到玉清落冰冷的视线转过来时,她才倏地回过头来,随即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你,你想做什么?” 第五百五十一章 我不杀你,活死人而已 玉清落嘴角紧抿了一下,看了南南一眼。 南南会意,忙跑到夜婉烟和婉妃的身边查探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确确实实晕过去了。” 玉清落点头,慢慢的起身往萧妃走去。 南南眼明手快,赶紧又跑过去,强制性的扶着她,一块蹲在了萧妃的面前。 玉清落嘴角含着笑,却冷的厉害。 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萧妃,看着她眼神瞳孔紧缩,看着她冷汗冒出来,再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许久,轻嗤了一声,“原来萧妃娘娘也没有我想象当中胆子那么大。” “玉清落……”萧妃咬牙切齿。 “我本以为萧妃娘娘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收买了柯公公,阿福,魏统领,几次三番的陷害他人,应该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原本以为,以娘娘的本事,是可以和蒙贵妃一斗的。只是没想到……” 随着她轻声的叹气,萧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你……都知道了?” “娘娘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和修王爷,我们要是再不调查出点什么东西来,恐怕都活不到今日了。” 萧妃一愣,下一刻面色陡然狰狞了起来,瞳孔爆裂,恶狠狠的瞪着她,“所以你们抓了夜浩然,你们折磨他来报复我?你们切了他的手指,割了他的舌头,让他痛不欲生吗?畜生,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夜浩然对夜修独那么好,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抓了夜浩然?切了他的手指?割了他的舌头? 怪不得,怪不得萧妃娘娘会突然失去理智,会这么迫不及待的除掉自己。 女人啊,就算再心思缜密,到底还是逃不开一个‘情’字。尤其是萧妃这样本身就对‘情’字看的尤其重要的人。 南南抓了抓脑袋,奇怪的问,“八叔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爹爹什么时候抓了八叔了?他不是自己搞失踪,还让我们找的那么辛苦吗?” 萧妃愣了一下,倏地扭过头看向南南,“你刚才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娘娘你被骗了。”玉清落摇摇头,嗤笑一声,“夜修独这人虽然冷了点,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夜浩然。夜浩然确实是走了,不过他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了帝都,连我们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玩了。” 她说着,又往萧妃的面前凑近了几分,“娘娘,柯公公,阿福和魏统领他们三人就是到死也没有背叛过你,那是因为他们死的干脆,死前也没受什么折磨。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会背叛你,你能把人安排在别人的身边,其他人也同样可以。就好比……方才的季护卫,以及……告诉你夜浩然被抓的人。” 萧妃瞳孔一缩,面色大变,“简襄?”出卖了她? 玉清落啧啧有声,摇摇头颇为同情的看着她。“娘娘,虽然你受了一掌不至于致命,被人背叛我也十分的同情你。不过嘛……” 她说着,手指缝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银针,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不过嘛,你当初设计陷害闻天,害的他被叶筹打断了腿,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个仇,我可不会忘记了。还有,你买通陈姬心母女设计我的事情,我也还想着要秋后算账来着。唔,再算上今天这一掌,我真的觉得我杀了你都不为过的。” 萧妃身子不由的往后挪了挪,“你要杀我。” “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让你和蒙贵妃相爱相杀也挺不错的。可是你对夜浩然的感情……会害了许多人,而且像你这种人,若是不斩草除根,很快又会卷土重来。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应付你的阴谋阳谋,如今上天给了我一个那么难得的机会,那咱们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好不好?” “不,不,不要……”萧妃摇了摇脑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确实是真的害怕起来。 她还没见到夜浩然,她还没看着儿子长大,她还没实现她所有的希望,很多事情都没有完成?怎么能死? “玉清落,本宫是妃子,是皇帝的妃子,你要杀了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别急,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这人不会胡乱沾上血腥,我就是给你扎一针,让你活死人而已。” 杀人?笑话,她那么纯真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般恶毒的事情呢?太看得起她了。 萧妃用力的摇了摇头,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青姑娘,青姑娘,本宫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对付你和修王爷了。本宫可以帮你,今日之事是蒙贵妃一手安排的,本宫恨她恨得要死,等回宫之后,会助你一臂之力,除掉她的,真的,青姑娘……”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怪不得夜浩然看不上。 她原本以为萧妃肚子里有那么多的坏水,好歹也是个大义凛然不怕死的人。难道她做事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下场吗? “青姑娘,十一皇子还小啊。你也是个当母亲的人,你知道一个孩子身边没了娘亲是多可怜的事情,尤其是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了我照顾他,他会受尽折磨而死的。你就看在同为母亲的份上,你就看在十一皇子的份上,放我一次。” 玉清落皱了皱眉,十一皇子,好像是个和宝儿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呢。 “你胡说。”站在一旁的南南忽然出声,“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十一皇子,我可是亲眼看到,十一皇子有娘亲就跟没有娘亲一样,他就是说了一句肚子饿了,你把他身上打得都是伤,还不准他哭,不准他说出去,不准他去找皇爷爷告状。” 玉清落一愣,“你看到过?” “恩,那次我和小晟晟在皇宫里面逛,偷偷的看到的。我都吓死了呢,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娘亲?”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凉气,皇宫里面的女人……真的都太可怕了,萧妃如此,蒙贵妃也是如此,都已经泯灭了良心了。 “而且啊,我还看到……”南南还想继续告状,可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眉心拧起,“娘亲,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萧妃眸子一亮,豁然大喊,“救命啊。”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人都到齐了 玉清落出手如闪电,一针扎进了萧妃娘娘的肌肤里,救命的喊声戛然而止。 萧妃不敢置信的盯着表情冷冽的玉清落,眼睁睁的看着她抽出银针,面色淡然的站起身。 下一刻,面前模糊一片,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了。 玉清落给南南使了个眼色,南南已经跑到墙面的另一边,大声的喊出声来,“有刺客,有刺客啊。”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大一会儿,就见寺庙里的几位师太,一块往这边跑来。 她们身后跟着的,竟然是身子不适气喘吁吁的淑妃娘娘和太子妃。两人见到玉清落完好无损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赶到了。”淑妃气还没喘匀,太子妃要用尽全力才能撑住她。见到玉清落后,便扶着淑妃走到一旁休息了。 玉清落一看淑妃那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暗叫了声不妙,忙上前几步替她号了号脉。半晌后不赞同的抬头看她,“娘娘,下次要再这般乱来,情况会十分的恶劣。” 淑妃摆了摆手,吃下她喂过来的药,这才轻声道,“没事吧?”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玉清落语气当中带了一丝不满,可太子妃和淑妃都听得明白,这是她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淑妃只觉得心口暖暖的,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没事就好。” “娘娘休息吧,你现在不宜多说话。”玉清落有些不自在的抽回手,这才将询问的视线落在太子妃的身上。 太子妃笑了起来,朝着南南的方向努了努嘴,“也算是那小家伙的杰作了,贵妃娘娘和刘妃娘娘为了南南的事情闹得不愉快。我原本在屋子里和阑晟说着话的,无意间听到外边过往的一个师太说了起来。我原本也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可一听这事是因南南而起的,怕他会吃亏,便想着来找你想想法子。” 没想到,她才往玉清落屋子的方向走了没多久,便看到躺在角落里的飞鸽。 太子妃当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可人扶着淑妃娘娘也过来了。 淑妃见是飞鸽,再联想到蒙贵妃这段时间的不正常,玉清落又恰巧被夜婉烟请到了尘妃的住所,心下有丝不好的预感。 因此,一听太子妃也要找玉清落,便细细的一琢磨,立刻让可人去告诉蒙贵妃这寺庙出了刺客,说飞鸽已经遭了毒手,请蒙贵妃叫来寺庙外的护卫搜查缉拿刺客,总之,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 自己则率先去往尘妃屋子的方向走去,她得在第一时间找到玉清落。不管她遭受到什么样的阴谋,总之,她第一个出现,也比任何人要好。 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听到淑妃如此吩咐,心里便不由的一咯噔,多少明白了过来。 她只是说了一句,‘自己和夜阑晟的命都是青姑娘救回来的’来向淑妃表达自己对玉清落的善意,让她信任自己。 淑妃是知道太子妃的为人的,稍加一琢磨,便带着太子妃一块过来了。 只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师太,淑妃原本是打发了她们去别处找的。没想到,忽然听到了一道尖锐的‘救命’声,还没等淑妃开口,那几个师太已经焦虑恐慌的循着声音往这边跑来。 淑妃有些恼怒,这才跑了急了些。 直至耳边再度传来南南熟悉的声音,淑妃和太子妃才对视一眼,彼此放下心来。 南南的声音响起了,青姑娘这边,应该是没有什么要避讳的。 玉清落听完,抬眸看了两人一眼,笑了起来。皇宫之中,也不全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是不是? 淑妃和太子妃虽说都是因为她的救命之恩才会于她交好,可在这皇宫内宅之中,在这阴谋遍地处处算计的环境当中,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又有多少呢? 更何况,淑妃方才一路跑来,一路担心,可压根就没顾虑到自己身子不适的状况。 淑妃的身上,母性光辉真的远远要比蒙贵妃和萧妃多得多了。 “多谢!”沉默了许久,玉清落能说出口的,大概也只有这句话了。 太子妃笑着摇摇头,“我们可没帮上什么忙,看你相安无事,怕是所有的麻烦早就自己解决了。” “娘亲……”那边南南已经带着那几个师太把旁边的位置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刺客’躲藏的身影,便立刻又跑回来了。 “娘亲,刺客好像跑出寺庙了。”南南煞有其事的说道。 玉清落点点头,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可惜啊,没能把刺客拿下。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人的,就这样让他给跑了,实在是恐怖啊。” “早晚会抓到的。”淑妃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一转眼,才发现这地方除了玉清落母女之外,还有其他人。 等到看清几人的样貌时,淑妃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婉妃,萧妃,婉烟?她们……” “只是晕过去了,我把她们弄醒过来。” 玉清落走到婉妃两人面前,伸手掐住她们的人中,微微的用了点力。 “唔……”低吟了一声,婉妃和夜婉烟都有些难受的醒过神来,面色茫然,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的玉清落。 夜婉烟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婉妃在顿了一下后,骤然瞪大了眼,惊问,“那个,那个蒙面人呢?” 玉清落摇摇头,“已经逃走了。” “逃走?”婉妃一愣,随即抓住玉清落的手,焦急的问她,“那,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伤着呢?” “萧妃娘娘,萧妃娘娘?”婉妃的话还没问完,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师太的惊呼声,一声声一道道都显得惊恐万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蒙贵妃威严冷漠的声音,“怎么回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皇后的威严 玉清落想,人终于全部到齐了。 她拍了拍婉妃的手,缓缓的直起身来,走到蒙贵妃面前微微的一福身,轻声道,“贵妃娘娘,这寺庙里进了刺客,还是赶紧让护卫好好的搜查搜查,否则在场的诸位娘娘公主以及夫人,都可能遭受到危险。” “刺客?”跟在蒙贵妃身后的那些女人纷纷一惊,随即眸中闪过惊恐的神色。 她们现在可是只身一人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要是真要遇到刺客了,那只有迎头送死的份了。 有人往蒙贵妃的面前凑了凑,“贵妃娘娘,赶紧让护卫搜查这整个寺庙吧,不然这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安生啊。” 蒙贵妃蹙了蹙眉,视线在玉清落身上绕了一圈,看到她安然无恙一点事情都没有,眸色闪过一丝阴沉。 只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抬手阻止了身边女人的议论纷纷,寒声道,“天福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娘娘,萧妃娘娘她……好像出事了。”方才喊了一声的那位师太,见做主的来了,忙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这皇帝的妃子要在她们灵台寺出了事,首先要被问罪的就是她们这些姑子,很大可能会全部都拖出去砍头的。 蒙贵妃愣了一下,扭头见到被几个师太扶着过来却昏迷不醒嘴角还带着血丝的萧妃,眸光一闪,陡然看向玉清落,“天福公主,萧妃娘娘为何变成这样?谁伤了她?” “是刺客。”玉清落忍住满心的厌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蒙贵妃还想要栽赃嫁祸到自己身上。 “本宫可没看到什么刺客,这里就你一人安然无恙的。” 玉清落手指捏紧,她这是在误导别人自己就是刺客不成? “谁说我娘亲安然无恙的?”南南倏地蹦了出来,抬眸对上蒙贵妃阴霾的眼神,“我娘亲受了伤了,被刺客打伤的。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我娘亲都要死了。” “贵妃娘娘,臣妾看到过一个蒙面的刺客。”婉妃也上前一步,轻轻柔柔的开了口。 蒙贵妃嘴角轻抿,“婉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地方地处偏僻,你的屋子距离这里挺远的吧。” 婉妃模样依旧温和,身上有着文人才女特有的书卷之气。 她说,“臣妾和萧妃听这寺里的师太说,这边有一处清静幽雅之地,有一小片竹林很是别致。娘娘知道,臣妾和萧妃都是喜欢看书作词之人,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心里便有些忍不住,就相约到这边来看看。萧妃中途回去拿帕子,臣妾便先过来了。” “谁知才刚来,就看到婉烟倒在地上,他面前还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眸光凶狠的样子。臣妾大惊,便大喊救命。青姑娘刚好在这附近,赶紧跑过来看了,臣妾原本是叫青姑娘赶紧走的,可是没来得及,那黑衣人便打晕了臣妾。” 夜婉烟点点头,说,“青姑娘原本是和我一块去给母妃看病的,母妃今日吃了未煮熟的扁豆中了毒,我便把青姑娘请过来了。后来送青姑娘出来的时候,走到这里,就看到……” 夜婉烟顿了一下,忽然抬眸看了蒙贵妃一眼,抿了抿唇,撇开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看到一个行踪可疑的人,那人刚好拿着篮子,里面恰好有扁豆。我就丢下青姑娘追了过去,没想到才追到墙的这边,就直接被人打晕了。” 众人听到这里,大概明白过来。可也更加确定,这寺里确实是有刺客,而且还是个蒙着面的凶残男刺客。 玉清落说,“贵妃娘娘,本公主确实是先后听到了婉烟公主和婉妃娘娘的惊叫声,才赶紧过来看看的。后来那刺客也想对本公主动手,本公主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武林高手,可基本的防身之术还是会的,勉强能抵上那刺客几招,不过还是受了伤……萧妃娘娘是在这中途过来的,看到这情况,就转身想去喊人,没想到直接中了那刺客一掌。” 恩,说到这里,所有的前因后果差不多都了解了。 玉清落对上蒙贵妃紧绷的脸色,倏地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啊……”众人尖叫,那边的师太赶紧过来扶着玉清落。 南南蹦跶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太医过来啊,我娘亲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皇爷爷皇外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太医是跟着过来的,毕竟一大堆的女眷出门,又要在这寺里住上了一日,太医不随车怎么行? 只是到了寺外,同样让蒙贵妃拦在了外边。 “去叫太医过来。”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夜阑晟正扶着皇后娘娘走过来。皇后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有什么事情,先等天福公主与萧妃安然无恙再说。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寺外的护卫搜查刺客,所有的女眷都不要分散,让萧妃和公主的丫鬟嬷嬷过来伺候。还有,让禁卫军统领派人禀告皇上,这里的人,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那几个师太愣了愣,被皇后如此威严的声音惊得差点蹦起来,当真按着她的命令跑开了。 蒙贵妃的脸色难看得不得了,这个女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来作威作福。 可是,众多女眷,却因为蒙贵妃的迟迟不下令以及皇后如此雷厉风行的作为有了很大的改观。大家伙都看向皇后,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玉清落垂着的眸子微微的弯了弯,皇后到底是皇后,就算被皇宫消磨几年,失意几年,冷落几年,可她身上的气势还在,多年的沉淀还在。 甚至,还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重新得到众人的关注,或许,有重新攀上高位对付蒙贵妃的机会。 皇后的命令很快被执行,没多大一会儿,寺外的那些禁卫军都神情肃穆的走进来。 然而,他们进门之后,第一个找到的……却不是刺客。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外边来人了 而是,被淑妃和太子妃一块抬到一旁角落里的蒙着面的飞鸽。 飞鸽被直接抬到了蒙贵妃和皇后的面前,众人面面相觑,怀疑的视线也落在了蒙贵妃的身上。 “奇怪,不是说,谁的丫鬟都不准进来的吗?” “是啊,这蒙贵妃的宫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蒙着面纱的。” “看她这模样,该不会就是刺客吧。” “但是刺客不是男的吗?” “那说不准是刺客的同伙呢?” 众人窃窃私语,可声音却不大不小,全部传入了蒙贵妃的耳朵里。 蒙贵妃脸色更加阴沉,看着如此不中用的飞鸽,当场气得一个巴掌甩过去,“替本宫把她弄醒。” 有人端了一盆水,直接浇到了她的脑袋上,又狠狠的掐了她两下。 飞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陡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糊,下一刻,却在看到面前阴沉沉的蒙贵妃以及其他嫔妃女眷时,脸色一白,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她身子不由的一哆嗦,立刻翻过身跪在了蒙贵妃的面前,“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说,你为何出现在寺内?本宫不是说过,谁都不准进来,都必须在外边候着吗?你如此不守规矩,是在给本宫长脸不成?说,你是不是和打伤萧妃天福公主的刺客是一伙的?” 蒙贵妃声音冷冽,皇后却抿了口茶,暗暗的冷笑起来。 飞鸽怔了怔,脑子也转得飞快。 娘娘方才说,萧妃和天福公主都被打伤了,还有……刺客? 飞鸽是知道蒙贵妃的计划的,这么一说,再看蒙贵妃的脸色,就知道计划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估计是自己没能看住南南的原因。 这么一想,飞鸽心中更加惶恐,却也立刻就有了说法。 她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无比恭敬愧疚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没有听从娘娘的吩咐,私自进入寺内,请娘娘责罚。” “为何私自进入寺内?你这个贱奴才,给本宫说清楚。” “奴婢,奴婢原本是在马车内等候娘娘。只是中途下车去找茅厕回来之时,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蒙着面的男子进入了寺内。奴婢担心那人想对诸位娘娘贵人不利,等不及通知其他人,便跟着那男子一块进来了。谁曾想那男子武功高强,奴婢跟到里面他就忽然不见了。” “奴婢正想回头禀告娘娘时,却发现修王爷的小世子正一个人往方才刺客消失的方向走。奴婢心里焦急,怕小世子遭受到危险,便蒙着面纱,现身想要拦住小世子。只是……小世子身手不凡,奴婢一时大意,被小世子给弄晕了。奴婢该死。” 她解释的合请合理,众人听得频频点头。 只有皇后,细细的眯了眯眼,“飞鸽姑娘身手不凡,皇宫内的人都知道,怎么还会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孩子给弄晕呢?”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皇后娘娘明鉴,可请小世子出来作证的。” 南南很快被请了出来,他有些不情不愿的,他还要照顾受伤的娘亲呢,这些人真讨厌。 皇后把方才飞鸽的话重复了一遍,看向南南。 南南冷哼了一声,倒是一点都没否认是自己打晕了飞鸽,这是他彰显自己实力的时候。 只不过,在皇后蹙眉表示失望之际,又嘀嘀咕咕的加了一句,“哼,明明就是跟了我一路,从我进入寺里开始就监视我来着。”才不像是她说的那样,只是凑巧看见呢。 他一说完,不理会表情各异的众人,十分潇洒的甩了一下脑袋,便重新进了屋子,去照顾自家娘亲了。 “娘亲确实没事。”玉清落表示很无力,南南不准她坐起来不准她多说话还非要喂着她喝水,“娘亲不是和你说了吗?后面那口血是假的,娘亲吃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南南不理会她,哼了两句坐在她床沿边了。 虽然太医也说了,娘亲受了伤,可并没有大碍,多休息一下按时吃药调养好身子便好了。 倒是萧妃的情况更为严重,初步诊断,怕是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了。 那太医很想让玉清落去看看,可看她也受了伤,到底还是不敢,只能苦哈哈的冒着冷汗告诉一旁的婉妃自己无能为力。 没多大一会儿,夜阑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的里侧一声不吭的背对着玉清落的南南,他忍不住愣了一下,放低了脚步站到玉清落的床沿,小声的问,“清姨,你没事吧?” “她没事。”南南脑袋飞快的扭过来,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去了。 夜阑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玉清落,“南南怎么了?” “别理他,他闹别扭呢。”玉清落看了夜阑晟一声,打算坐起身来,可坐到一半,又被南南给摁了回去。 玉清落大叹,“南南,你自己不是都说了我没事吗?” “哼。”小东西冷哼一声,继续扭过头去。 夜阑晟闷笑,却也松了一口气,乖巧的端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玉清落的身边,小声的说着外边的情况。 “飞鸽被打了三十棍子,去了半条命了。蒙贵妃说她判断失误,没有及时通知禁卫军刺客出现的情况。可是大家都因为南南最后离开时的那句话对飞鸽产生了怀疑,只是皇祖母现在手上的权力并没有蒙贵妃大,所以也不能真的拿她的人怎么样。” 玉清落笑了起来,“你皇祖母这次回去后,怕是要重新夺回属于她的权力了。阑晟,你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夜阑晟沉默了起来,片刻后摇摇头,“只要是在皇宫里,就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的。我真正觉得快乐的日子,还是在修王府的这段时间,我……我很羡慕南南。”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都有个好娘亲。”南南又飞快的扭过头来说了一句。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阵,“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娘亲吗?” 南南感觉耳朵被揪住了,脑袋缩了一下,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打了盆水的萧嬷嬷忽然急匆匆的走进来,看着玉清落道,“寺外来了人。” 第五百五十五章 娘亲你是不是有了 “恩?”玉清落诧异,“什么人?” “是惊雷国驿馆里的人,说是摄政王身边的虎卫军。那人说摄政王的病情忽然恶化,有生命危险,让青姑娘赶紧回驿馆,救命。” 玉清落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恶化?怎么可能?他这两天的情况明显有所改善,毒也清除了大半才是。” “老奴也不知道,那人看起来挺急的,公主,你……” 玉清落嘴角紧紧的崩了一下,立刻从床上下了地,“好不容易把他的命给捡回来了,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丢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南南原本想阻止,听她这么说了,还是乖乖的闭上自己的小嘴。 他知道的,那个可恶的蛇精病的摄政王,不能死在风苍国。 小家伙也从床上蹦了下来,这边才刚下了地,外边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门帘子一撩,皇后紧蹙的眉心显现出来,“公主,惊雷国的摄政王……” “皇后娘娘,我现在立刻动身去惊雷国驿馆,这边就麻烦娘娘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摇摇头,“这边公主无须担心,摄政王那边,就麻烦公主了。” 和蒙贵妃不一样,皇后心里的想法是和玉清落一样的,摄政王不能出事。否则整个风苍国都有麻烦,她是风苍国的皇后,与风苍国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玉清落很快穿好了外衣,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屋外。 南南蹦跳了过去,“娘亲,我也要去。” 他娘亲还受着伤呢,他不跟着不放心。 玉清落没有反对,一行人很快坐上了侯在寺外的马车。 虎卫军过来的人是关武,玉清落一看到他,眉心就忍不住拧了起来,连关武都出动了,上官锦的情况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 “你们家王爷是什么状况?”马车一路疾驶,玉清落撩开车帘一角,抬眸看向陪同在马车旁边的关武。 关武嘴角抿了抿,神色严肃异常,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听到玉清落的问题,他面色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低声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听到王爷的声音有些凄厉,面色苍白,嘴角还泛着紫,好像疼得不行。卢太医怎么也没办法压下这种痛处,属下没办法,只好快马加鞭过来请青姑娘了。” 玉清落眉心拧得更紧了,难道是她解毒的过程出现问题了?导致他身上的毒素恶化,更加严重了? 玉清落放下了帘子,没再说话,只是心里在细细的思索着别的解毒方式。 还没想起个所以然来,马车已经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因为有虎卫军和禁卫军的开路,旁人都纷纷的让到了两旁,一路顺畅。 不过人群议论的嗡嗡声还是拉回了玉清落的深思,她倏地抿紧了唇,像是响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南南,轻声嘱咐道,“南南,你今儿个回去,不许和你爹爹说我受伤的事情,知道吗?” 南南还在不高兴呢,他觉得那个摄政王好麻烦的,他都不想见到他。 一路上他都想好了千万种法子好好的瞪上官锦,冷不丁听到玉清落这话,他狠狠的怔了下,随即很是不屑一顾的说,“娘亲你傻了吧,就算我不说,今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皇爷爷他们都知道,爹爹不可能不知道的,你以为你瞒得住?” 娘亲最近的智商,真的有待加强。 玉清落敲了他脑袋一记,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告诉你爹爹,我受伤是假的,只是为了迷惑别人视线的法子,懂吗?” 南南还是很鄙夷的看她,“爹爹又不和你一样傻。” “玉擎南!!” 南南身子猛地一哆嗦,赶紧低眉垂眸,很乖巧的应了一声,“好了好了,谁让我是你的宝贝儿子呢?你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算了。” “……”玉清落真想揍他。 一旁的红叶笑了一声,随即抿着唇顿了一下,突兀的说道,“公主,沈爷他们进入灵台寺时,也是被人给缠住了。但是那几个人似乎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公主这边的事情了了之后,沈爷便回了修王府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恩,他们没事就好。” 红叶又笑了一声,摇摇头没再说话了。 萧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玉清落一眼,忽然有些明白南南口中的话,公主确实有些……变笨了。 “红叶的意思是说,沈爷回了修王府,关于灵台寺的事情,修王爷很快就会知道。并且……修王爷应该知道公主现在正在前往惊雷国驿馆。” “……”玉清落默默的掩面,红叶说的如此明白了,她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南南又开始唉声叹气了,摇摇头十分的感慨,“我就说娘亲最近状态不行,萧嬷嬷,我听说有身孕的女人会变笨,你说我娘亲是不是又有了?” 萧嬷嬷瞥了玉清落的肚子一眼,若有所思起来。 玉清落有些崩溃,恶狠狠的瞪向南南,“我和你爹爹到现在还清清白白的,有什么了有,小孩子不要……” “我现在祈祷娘亲给我生个妹妹。”南南压根就不理会玉清落说了什么,打断她径自说了下去,“我觉得妹妹比较好,会让我有保护的欲望。而且啊,我身边现在都是男孩子,都没有女娃娃给我疼一疼的,我心塞的很。” 玉清落想,她才是最心塞的那一个好吗? “南南,你想多了,我还……” “还有啊,妹妹不会像弟弟那么野蛮,冲动,变态。我以后一定要教育我妹妹,成为这风苍国的第一大美人,不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这样就有好多人来求亲,我就有好多好多的银子了。” “……”玉清落表示很不能理解,“美人不美人的,不是天生的吗?和你的教育有什么关系?还有,很多人求亲和你有没有银子,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但是我爹爹很好看啊,只要娘亲不拖了后腿,妹妹就一定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了。” 玉清落表示,她忍无可忍,一定要揍他一顿。她这么想着,也真打算这么做了,当场就捏紧了拳头。 只是还没下手,一直平稳前行的马车却倏地停下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保准你能恣意妄为 玉清落一愣,捏紧的拳头也立刻松开了。 外边传来关武恭敬的声音,“天福公主,驿馆到了。” 到了?玉清落怔了一下,掀开车帘子,果真看到惊雷国驿馆的大门。 关武拿了脚凳过来放在马车的边缘,红叶率先下去,这才伸手扶着玉清落慢慢的走了下来。 南南跟在玉清落的身后一路左看右看,他这是第一次来惊雷国的驿馆。可才几眼下来,他就觉得这驿馆的氛围,和上次见到的那个摄政王上官锦的气势十分的相像。 玉清落脚步匆匆,可走的再快,她还是感受到了周边的状况。 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没有上官锦濒临死亡的紧张感。 这种情况和上回完全不同,驿馆之内的下人还是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半点慌乱的感觉。难道是上官锦病重的消息这些人还不知道? 玉清落眯了眯眼,没多大一会儿,几人已经走到了上官锦的院子里了。 卢太医看到她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了。上官锦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卢太医一开始虽然有些恃才傲物瞧不起人,可在见识了别人的真正本领时,那闪闪发亮如饥似渴想要学习的态度,还是十分的谦恭的。 见到玉清落过来,卢太医微微的往旁边侧了侧,让她进去。 只是看到萧嬷嬷红叶和南南时,还是拦了下来。 “王爷让青姑娘一个人进去。” 王爷让她一个人进去?让?所以说,上官锦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玉清落稍稍的琢磨了一阵,挥手让他们三个等在外面。 萧嬷嬷和红叶对视一眼,倒是恭敬的应下了,可一旁的南南却是各种不爽。 他对小孩子都没有特殊优待的地方的吗?怪不得忽然病情加重还有人要给他下毒要刺杀他,就他这么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心没有好奇心没有萌萌的心,哼,有这种遭遇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是他的报应。南南十分阴暗的想着。 虎卫军不让他进去,南南只能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的台阶上玩。玩了一会儿眼珠子便开始滴溜溜的转,脚步从院子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快速的跑到左边,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他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主,虎卫军一个没注意,他人就直接跑掉了。 等到关武他们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当即遣了人赶紧去找。 希望修王爷家的那个小世子没有闯出什么祸,不然他就只能向王爷以死谢罪了。 关武看了屋子里面一眼,匆匆的转身走了。 而此刻的屋子里,玉清落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难看。 她瞪着那个坐在窗边闲散慵懒默默翻书的男子,嘴角紧紧的抿了抿,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这个人在耍着她玩!!! “摄政王真是好兴致,重病在身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竟然还在窗口吹风?就不怕病情加重,真的撒手人寰连命都没有了吗?” 上官锦放下书,眯着眼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青姑娘这话怎么透着一股怨气?好像巴不得本王早些死一样。本王好心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救,了,我??? 玉清落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这人是不是病糊涂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脑子被驴给踢了?’的表情。 上官锦额角的青筋狠狠的跳了跳,冷哼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本王的好心都白费了。要不是本王及时把你叫回来,不到晚上你就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玉清落一愣,疑惑的视线在他身上定了定,“你知道有人要对我不利?”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傻吗?本王可不相信那个什么蒙贵妃的会因为本王遇刺的事情,如此大张旗鼓的去灵台寺祈福,而且还非要你也一起去。皇宫里女人的那些心思,本王比你更清楚,你最近风头太过了。”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垂眸静默了下来。她还真没想过上官锦竟然以自己病重的消息,将她从灵台寺给救出来。 确实,若是其他人以其他理由让她离开灵台寺,似乎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上官锦是惊雷国的摄政王,前几天又被刺伤,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可不敢让他再出任何事。 “怎么,是不是知道误会本王,要对本王说声谢谢了?”会反省就好。 上官锦看着她低垂的眸子和沉默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满意了。 玉清落‘咦’了一声,倏地抬起头,随即很无辜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王爷还是晚了一步,她们已经行动了。” “什么?”上官锦瞳孔一缩,眸色陡然变得深沉了几分。“你受伤了?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现在还会站在你面前吗?”玉清落挑了挑眉,表情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上官锦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看她确实无事,又忍不住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夜修独没用。这种本身就十分诡异的祈福,就不该让你去。” 玉清落蹙眉,她很不高兴上官锦这么说夜修独。他和夜修独之间,自然有自己的顾忌和想法,夜修独在她心里的形象可比他要高得多了。 “青姑娘,本王看你在这风苍国之内,也并没有潇洒自在多少。有那么多人看你不顺眼,想法设法的要对付你设计你,就算防的了这一次,也防不了第二次。夜修独又是个没本事的,保护不了你,你在这里随时都会把命给丢了。如此,还不如跟着本王回惊雷国,本王保准你在惊雷国能够上天入地,恣意妄为,如何?” 玉清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这是上官锦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让她去惊雷国了吧,他还真是锲而不舍。 “哼,摄政王的保证可做不得数。”门外倏地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摄政王要真有那本事,如今又怎么会重伤在身,还要劳烦青儿匆匆的赶过来救命呢?” 第五百五十七章 心惊肉跳 上官锦眯着眼看向从外边走进来的人,冷笑几声,“修王爷还真把本王的驿馆当做自己的家了,随意出入啊。” 关武到底在做什么?难道连拦个夜修独都拦不住吗? 夜修独看都不看他一眼,柔和的视线转到玉清落的身上。看她模样如常,脸色红润,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心下多少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扭过头来,看向上官锦,“摄政王身子既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王就带青儿回去休息。” “怎么,修王爷又要开始摆弄你那少得可怜的医术吗?你能看出本王的身子好了?” “摄政王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想必是没什么大碍。相信这驿馆里的卢太医,完全能够让摄政王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本王都不知道,修王爷都会看相了,还能看出卢太医的本事。” “摄政王带的随身太医,本事自然不差。否则大家不是都要怀疑摄政王的眼光了吗?”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像是吃了火药一样,不把对方炸的你死我活不肯罢休似的。 而且……两人之间的对话还幼稚的不行,大概连南南听了都要不屑一顾翻白眼的。 玉清落想着,就近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听他们两个吵。横竖每次都吵不出结果来,等到她听够了看够了,再出声阻止吧。 然而这一次,似乎不能如她的愿了。 手拖凳子的声音‘嘎嘎’的传来,两人很快停了声朝着她看过来。 随即,便听到上官锦有些得意的声音,“看来青姑娘是打算在这里给本王看病了。” 玉清落噎了一声,她可没这个意思,她会坐下来,纯粹是为了……看他们吵架的。 夜修独蹙了蹙眉,往前一步,声音依旧轻柔,“青儿,沈鹰说你受了伤。原本还在床上休息的,要不是摄政王的虎卫军过来说摄政王要不行了,你也不会如此急匆匆的赶过来。是不是累了?还是身上不舒服?坐在这凳子上不舒服,还是回修王府吧,那边丫鬟嬷嬷伺候的也细致一些。” 上官锦一愣,倏地定睛看向玉清落,“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 “我……”玉清落这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她若说自己确实受了伤,那夜修独必然暴躁。可她要是说没受伤,那夜修独方才所说的话……她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打他的脸吧。 想了想,思虑半晌,她还是微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轻声道,“有些累,如果摄政王没什么大碍的话,我就先回修王府了。” 上官锦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挽留她,许久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恩。” 她受了伤,他不会再为难她了。 夜修独抿着唇,嘴角绷得死紧,在上官锦暴怒的眼神下,弯腰便抱着玉清落出去了。 玉清落身子倾斜,忙搂住他的脖子。直至出了院子,她才窝在他怀里小声的说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夜修独不说话,只是走到萧嬷嬷两人身边的时候,低声交代了一句,“你们在这里等南南。” “是,王爷。” 夜修独脚步不停,不顾惊雷国驿馆里沿途侍卫的视线和怪异表情,堂而皇之的出了驿馆大门,往停在外边的马车走去。 玉清落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连喘息都不敢变大,耳朵都是通红通红的。 直至上了马车,她才挤到夜修独的身边,立刻告诉他,“我受伤的事情是假的,沈鹰是不是告诉你我当着众人的面吐了一口血了,其实那是我故意的,我真没事。” 夜修独表情冷凝,听完她的话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玉清落有些挫败,只能再接再厉的说道,“不信的话你问问南南,你知道我身手不错的对吧,我身上还有毒针匕首,还有毒药毒粉,都是防身用的。那个蒙面人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后来南南来了,那个刺客就跑了,我好端端的。” 夜修独依旧不说话,玉清落蹙着眉看了他半晌,想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跑到惊雷国的驿馆来?这个我很冤枉的,都是上官锦那个变态,他让关武告诉我说他病情复发,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把他的命给拉回来,他要是现在把命再给丢了,那我前些日子不是白费心思了吗?我哪里知道他是骗我的啊。” 夜修独还是沉默着,只是身侧的拳头,却随着她一声声一句句,悄然握紧了起来。 马车行驶的有些快,没多大一会儿,已经停在了修王府的大门口。 还是如同上车时一样,玉清落刚掀了车帘子打算下去,整个人已经被夜修独搂抱了过去,再度当着全修王府下人的面,面无表情的一路走到了玉清落的院子里。 等到她被放到床上,玉清落才挣扎了一下,“我真没受伤。” 夜修独沉默了这么久,听到这话终于冷哼了一声,“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玉清落一惊,什么意思?她难道连这么一下下都隐瞒不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受伤了? “……我没骗你啊。”玉清落打着哈哈。 夜修独笑的极冷,“你的呼吸和以往不一样,要不是上官锦重伤未愈,他也不至于看不出这一点。” 玉清落张了张嘴,额头上青筋暴跳,她现在特别像把南南抓过来抽一顿。那小东西,为什么没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信息? 怪不得那会儿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感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躺着。”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压着她躺在床上后,自己转身走到了窗边。 盯着外边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夜修独的眸色变得冷沉。 玉清落就这样盯着他看向窗外的背影,盯着他紧绷的有些僵硬的脊背,眉心一耸,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蒙贵妃被夺权 玉清落忙掀了身上的薄毯,赤脚下了地,在夜修独还没来得及回头之际,猛地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钻牛角尖。” 他和南南果真是父子,连闹别扭的形式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背对着她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南倒是还好,钻了牛角尖很快就能走出来。可夜修独不一样,这人若是真的生气,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夜修独声音压得极低,“是我没保护好你。” 果然,玉清落就知道,这人连想法都和南南一样,这父子两个,也是简直了。 “谁说你没有保护好我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是你有先见之明,让南南跟着我一块去,如果不是你的这个决定,我现在可能就真的出事了。你瞧,你保护我了,我现在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 夜修独倏地转过身来,紧紧的搂住玉清落的身子,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粗重。 “青儿……” 玉清落心里难受,拍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你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从一开始,就是我坚持非要去灵台寺的。我只是受了一点点一点点的伤而已,没那么严重。” “青儿……”他还是低低的唤她,什么话都没说。 玉清落微微推开他半个身子,环着他腰身的手缓缓的往上爬了爬,直接搂上他的脖子,垫上脚尖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夜修独瞳孔一紧,搂着她腰身的手用了点力,把她微微的往上提了提。 唇齿交缠,密不可分,两人都像是饥渴了许久的人一样,急切的索取对方的柔情蜜意。 夜修独的呼吸乱了,压着她的唇瓣也用了力,玉清落低吟了一声,闭着眼轻轻的扯出一抹笑。 许久,两人才分开了些许,抵着彼此的额头,看着对方。 玉清落面色潮红,身子几乎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唇瓣红肿粉嫩,微微的张了张,“我真的没事。” “恩。”夜修独闭上眼,努力的平复胸口的紊乱情绪,压下那莫名涌上来的燥热。 半晌,低咒了一声。青儿受了伤,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她。 玉清落微微垂下眸子,小手往下移了移,若有似无的摸上他的耳尖,有些紧张又有些羞赧的说道,“其实,其实我已经……已经准备好了。” 夜修独心跳猛地快了一拍,一把抓住她一直揉着他耳垂的不安分的手,“青儿……你……你受了伤。” 他一说完,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的眸光明明亮得能把人灼伤,可还是控制住往后退了两步。 玉清落不满了,她虽然被打了一掌,可真的没多大的事情。 “青儿,站住,别再挑逗我了。”夜修独有些受不住,方才他真的差点就要把她扑倒在地上了。这女人紧张时候竟然,竟然还会去揉他的耳朵,那种无辜的挑逗,让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夜修独已经退到了房门口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玉清落说道,“我还有事,你好好的休息,晚上我再过来。” 他一说完,人就走掉了。 玉清落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脸色红得更加厉害。许久,她才拍了拍脸颊,调整了一下从方才就砰砰直跳的心脏,回了床上。 不过,看到夜修独这般模样,显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死气沉沉了,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当天晚上,萧嬷嬷才带着吃饱喝足一脸满意的南南从惊雷国的驿馆回来。根据小家伙的说法,那驿馆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每个人都不爱说话,拉着人问路都没人会理会他一下。 玉清落明白,上官锦遭遇了刺杀,驿馆里面的护卫自然更加严谨,南南找不到有趣的事情也实属正常。 不久后,沈鹰也给玉清落带了个消息。 灵台寺的众多女眷因为这一突然事件,已经全部回宫。 萧妃娘娘中的那一掌太过严重,众多太医绞尽脑汁也无能为力,如今已经是活死人的状态了,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皇帝雷霆大怒,要彻查此事,让禁卫军把灵台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寻找刺客的蛛丝马迹。 玉清落听完,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如今比较好奇的是,蒙贵妃在此次事件当中,需要担当什么样的责任。 她想,皇后也好,刘妃等人也罢,必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的。 果然,次日下午,玉清落还在吃着夜修独吩咐厨房特地炖的补品充当下午茶时,萧嬷嬷便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宫里的情况。 因此次祈福事件是蒙贵妃组织的,她的责任算是最大。再加上她指挥不当,让整个灵台寺没有一个护卫守护,致使那么多的女眷暴露在危险当中,甚至让天福公主受了伤,萧妃娘娘昏迷不醒,婉妃和婉烟公主差点遭遇到毒手,如此恶劣的事件,蒙贵妃自然脱不了干系。 且皇帝调查得知,在几位贵人遭遇到危险之际,蒙贵妃正和刘妃康妃等人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便更加罪不可赦了。 而皇后在此次事件当中,却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当机立断救治萧妃和天福公主,并且立刻让虎卫军搜查刺客,让众人不要分散单独行动,避免了其他妃嫔也遭遇危险的可能。 蒙贵妃的掌管后宫的特权被收回,刘妃和康妃也受到了相应的惩处。 如今后宫一时之间无人能关,皇帝思来想去,把这个众人交给了淑妃。 可淑妃是个聪明人,这位置她不想坐也不适合坐,便以身子不适给推了。并有意无意的把皇上的注意力引到了皇后的身上。 可皇帝对皇后当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虽然这次事件皇帝表扬了她,却也并没有当时就下决定让她重掌后宫。便还是请了太后出来,暂时让太后代管后宫之事,等到四国大赛结束了,这事再行论断。 萧嬷嬷说到这,忍不住顿了顿,小声的说道,“其实,皇上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收回蒙贵妃的后宫的掌权权力。” “恩?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打扰你们生妹妹了 萧嬷嬷点点头,又往玉清落耳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七皇子那边,出了事了。” 七皇子?夜浩亭?玉清落诧异。 “他怎么了?” 萧嬷嬷低低的笑了一声,才轻声说道,“听说昨儿晚上,七皇子身边的小厮在酒楼里喝酒时大放厥词,称自己介绍了亲戚在宫里当差,而且是在蒙贵妃的身旁做事,他甚至还说了,蒙贵妃掌管后宫事宜,在她身旁做事比在皇帝身旁做事还要享福,好处比皇帝身旁的苗公公还多。这事儿,今早上就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玉清落恍然大悟,这小厮若是在平日子说了这话,或许事情还没怎么严重,最多酒后失言自身难保而已。 如今倒是好了,正好赶上了昨天在灵台寺上发生的事件。这不就是雪上加霜吗?而且涉及的还是皇帝身旁最为看重最是得力的苗千秋。 就算别人不说,苗千秋心里也会不舒坦,对蒙贵妃会有意见。他若是在这时再在皇帝耳边进言,蒙贵妃就是在自寻死路了。 玉清落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身子倚在榻上,心情顺畅了许多。 可一旁的萧嬷嬷却有些忧心忡忡的,“公主,这一次蒙贵妃赔了夫人又折兵,怕是要大怒的,到时候必然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到你头上来,只怕会变本加厉的对付你了。” “不怕不怕,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就算没有灵台寺事件,我和修王爷也是她急于除去的对象。她从第一次见到我就不顺眼了,再怎么安分不去惹她都没用。” 玉清落很清楚蒙贵妃对夜修独到底厌恶到了什么程度,一个从他小时候就接二连三的派杀手来追杀他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任何一次对付他们的机会呢? “而且,蒙贵妃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 蒙贵妃的后宫掌权被夺,皇后又虎视眈眈,太后看她不顺眼,其他妃嫔如今也是表面上对她尚算恭敬。 如今的蒙贵妃,最先忧虑的是如何夺回后宫掌权,以及……讨好皇帝的心。 萧嬷嬷想了想,发现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修王爷分明是蒙贵妃的儿子,蒙贵妃对儿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让她十分的意外。 正想着,外边忽然涌进来一股强大的气场。 萧嬷嬷一回头,便见夜修独正从门外走来。她对着玉清落微微的颔了颔首,道,“公主,老奴先退下了。” 她说着,人也躬身走了出去。 夜修独走到软榻上,一弯腰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声问她,“今天好点了吗?” 玉清落原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本来就没多大的事情,你们都太紧张了。” “你受的是内伤,你是大夫,比我清楚内伤代表什么。” 玉清落投降,她还真怕他越说越严重,到时候又让她直接去床上休息。 脑子里忽然转过萧嬷嬷说的话,玉清落忙转移话题,好笑的问道,“七皇子小厮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嗯哼。”夜修独也不否认,搂着她一块躺了下来,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连七皇子也受到了惩罚了?” “那小厮被乱棍打死,夜浩亭被父皇训斥了一顿,禁足王府反省。”夜修独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只不过禁足的惩罚要在四国大赛之后,夜浩然走了之后,很多事情落到了夜浩亭的头上,停不了。” 玉清落‘唔’了一声,反正蒙贵妃是得到了惩罚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也已经不错了。若是再严重,那就给其他三国看了笑话了,皇帝也得衡量这些才行。 只不过,听他提起夜浩然,玉清落便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问他,“找了这么多天了,有琉璃他们的消息了吗?” “大概知道他们是朝着哪个方向走,具体在哪里还没有线索。”夜修独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声音越发的低沉悦耳了。 “哪个方向?” “往江城的那个方向去了,我让人先去了江城那家客栈等着,看看能不能碰上。” 玉清落想着那两个莫名其妙打算私奔的人,脑袋瓜子就疼得不得了,他们为毛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玉清落也跟着闭上了眼睛。这吃饱喝足就犯困想睡的状态真是不好,不好。 恩,好困…… 慢慢的,她的脑袋也渐渐的开始放空,有夜修独在身旁,她每每都能很容易的放松身心,渐渐的沉入梦乡。 渐渐的……沉入梦乡。 “娘亲!!” 陡然响起的惊叫声,玉清落猛地惊醒过来,全身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夜修独一把搂住她,免得怀里的人摔下去。 随后,才面色不满的瞪着从外边跑进来的南南,眉头轻蹙道,“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影响你娘亲休息了。” 南南愣了一下,脚步在迈到门口时顷刻间刹住。圆溜溜的眸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面上霎时闪过一丝抱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娘亲爹爹在给我生妹妹,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了。” 说着,他退后了两步,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很严肃的扭过头来,对着两人教导道,“你们也真是的,生妹妹的时候怎么能不关着门呢?这样多不好?要是因此影响了我妹妹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大美人,你们的罪过就大了。” 然后,迈进门,十分体贴的去拉门框,打算给他们留下一个私密的空间。 “给我站住,回来。”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玉清落,忍不住揉了揉脑袋,克制住把他抓来打一顿屁股的冲动,叹口气道,“你不是去赛场看比赛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哦。”南南看娘亲不和爹爹生妹妹了,才慢慢的踱步进来,“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我昨天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怕晚些时候又记不住,所以就赶紧回来,趁热把这事告诉娘亲你了。” 第五百六十章 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昨天的事情拖到今天才告诉她,这还叫趁热?黄花菜早就凉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从夜修独身上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才问他,“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南轻咳了一声,小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直至把自己的表情揉成了一副非常严肃正经的模样后,才背着手走到两人的正中间。 “娘亲啊,我昨天不是和那个人交过手吗?” “恩。”玉清落咽下茶水,感觉喉咙里清清亮亮的,舒服了不少。这才微微的眯了眯眼,看向南南。 “那个人的武功招式……很熟悉。我只有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 夜修独眉心一抖,闪过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哪两个人?” “一个是爹爹你了,一个嘛,就是蒙族的族长路爷爷。”他听说了,爹爹因为身上有花型胎记,所以就算是外嫁之女所生的儿子,小时候也带回到蒙族学过两年功夫。至于夜浩亭嘛,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玉清落陡然将水杯搁在了桌面上,震惊的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缓缓道,“这么说来……昨天的那个蒙面人,是蒙族的人?也就是说,他果真是蒙贵妃的人了。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蒙族的女子出嫁后,身边除了丫鬟嬷嬷之外,是不能带上蒙族的男子护卫的吗?” 夜修独蹙眉沉思了起来,确实,蒙族的男子一生都要为蒙族效力,就算是出嫁的女子尊贵如蒙贵妃,也没有权利指使蒙族的男子替她效力。 也正是因为有这条规矩在,所以蒙族女子和四国都有联姻,就算那女子坐上高位,皇帝也不用担心外戚干涉朝廷。 如今,蒙贵妃身边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蒙族男子,实属罕见。这男人是谁?身手这般厉害,必然不是一般的蒙族人。 蒙贵妃居然胆敢违抗族规,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灵台寺之内,甚至……要杀害青儿以及皇宫妃嫔。 “看来蒙贵妃果然有不少的秘密呢。”玉清落把这事消化完后,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夜修独。 夜修独仰躺在软榻上,是啊,秘密确实不少。或许这里面有的秘密……足以掀起天翻地覆。 南南把话说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留给爹爹娘亲去烦了。他又用手开始用力的揉了揉脸蛋,眼睛一眯,又活灵活现的笑了起来,“好了,我还要回去比赛场上去,就先走了。” 不等玉清落和夜修独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往外跑了。 只是跑了两步却又停下,回头说道,“我差点忘记了,爹爹娘亲,明天是我重新开始蹴鞠比赛的日子,你们可都要到现场去,要给我打气的,不要偷懒。” 他叮嘱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终于还是跑远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多么想把南南教育城夜阑晟那样乖巧懂事,知道尊老爱幼的礼数啊。 夜修独却笑着重新把她搂了过来,垂眸笑着看她,“生妹妹?” 玉清落浑身一僵,干笑一声,“也不知道这混小子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知道胡说八道,真是,谁告诉他两个人抱在一起就在生孩子了?不行,我回去找他算账去,给他把错误的观点纠正回来。” 说完,玉清落不顾他凑上来吻她的唇,捏着裙摆就出了房门。 夜修独大笑,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抹下巴,南南看起来很想要个妹妹啊,恩,看来他是有当哥哥的觉悟了。他是最疼爱孩子的父亲,这么简单的要求,必须尽快满足他才行。 第二日,玉清落和夜修独果然一大早就出发了。 两人已经好些日子没去赛场,四国大赛也慢慢的接近尾声。如今的战况,四国选手在各个领域当中都各有千秋,胜负下来也都差不了多少。 只是在上官锦前些天遇刺之后,惊雷国的选手比赛当中便不自觉的情绪低迷,士气受到了十分大的影响。 想必,因为这事,惊雷国众人都有些惶惶不安吧。 玉清落顺着宫女领路,慢慢的沿着走廊进入席位。 选手席上依旧满满当当的,这么多天来,大概也只有南南,以着当时受伤的理由一直在家休息,嫌少到这里来报道吧。 皇帝那边的席位人员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大概除了夜浩然之外,其他的人还算到的比较齐整。 其余三国的使者也一样关注着这一个多月来的赛事,只有上官锦受伤呆在驿馆当中休息。 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女眷这边了。 蒙贵妃皇后太后等人,如今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宫内。尤其是前两天再灵台寺的刺客事件后,更是没人敢出宫来凑这个热闹。 如今女眷当中,只有零星的一些贵妇人以及爱凑热闹想要借此机会出门的大家小姐。 玉清落的视线缓缓的扫过,只是在看到中间时,忽然一顿,诧异的看向那道出现在女眷席上的人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敏妃,不是向来清高不爱凑热闹的吗?以前也没见到她来过。 想不到,在这个许多妃嫔都默默的呆在宫中的节骨眼上,她会出现。 玉清落有些诧异,脑子里忽然响起南南昨日和自己说的话,‘刘妃和康妃在找蒙贵妃算账的时候,那个敏妃娘娘哦,竟然无声无息的带着夜阑照离开了呢。好像都不爱说话,也不打算掺和进来一样。奇怪了,上次在小晟晟的院子里,那个夜阑照也被我给踢过两脚的,他们难道不想报仇吗?’ 这个敏妃,或许也是个聪明人。 是啊,皇宫里的人,又有几个是蠢笨的呢? 那个尘妃看似胆小不爱惹事,可这也未尝不是一个保护自己的手段。 刘妃康妃两人看似冲动之人,但她们不也在这个皇宫里面相安无事的生存了那么多年吗? “这边,这边……” 玉清落正想的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她。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他们在做什么 玉清落倏地一扭头,就见夜婉烟正对着她挥手。 因为她的这一道声音,让原本三三两两各自说着话的众人,纷纷扭过头来看她。 就连目不斜视自己一个人在抿着茶的敏妃,都不由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盯着众人的视线,赶紧的走到夜婉烟的身旁。 夜婉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似的,看到她时很兴奋,满脸都是欢喜。 “青姑娘,你都好些日子没来赛场了。”夜婉烟是个爱热闹的,因此除非有像前两天那样必须去灵台寺祈福的重要事情,否则的话,她每日都会来这赛场看人家比赛。 只是自打玉清落的身份被众人得知后,她便没看到她再出现在这里过,如今再看到玉清落,夜婉烟还是很欣喜的。 玉清落在她身旁坐下,看了比赛场上一眼,笑道,“南南的蹴鞠比赛重新开始,我要不来,他肯定要闹我的。” 夜婉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对哦,我都差点忘记今天南南也会上场了。这么说来,今日的比赛应该会十分精彩了。” 玉清落想到南南上场的那两次,就忍不住暗暗的扶额,好像……应该会很精彩。 “青姑娘,你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看了那么多天,总感觉没了一开始看的那种惊心动魄。后面的比赛好没意思,我想找个你说说话,一回头才发现你没来看比赛,哎……” 玉清落摇头失笑,“不好看你还天天来这里?” “再不好看,也比呆在皇宫里要好。当然,还是有那么几场比赛感觉挺有意思的。”夜婉烟心情似乎很不错,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阵子。 半晌,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到嘴的话戛然而止,“对了,青姑娘,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你受伤了也不在府里好好的休息,这边灰尘漫天的,不太好。” “不碍事的,只要没有什么大动作,就这么安静的看比赛,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玉清落回,“尘妃娘娘如何了?” “恩,好了许多了。回来后又找了太医复查了一遍,太医说青姑娘的药很好,只要母妃注意休息就好了。”说道尘妃,夜婉烟的声音低了许多,说了两句,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玉清落诧异,“怎么,看起来好像有好事情呢。” 夜婉烟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其实,也算不得是好事情。就是灵台寺的事情,父皇追究下来,知道青姑娘你是在给我母妃看完病后回去才遭遇到了刺客。父皇知道蒙贵妃把母妃安排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十分的生气。母妃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妃子,哪里就住的还不如一个官家夫人了?” “所以这两日母妃身子不适,父皇倒是多关注了一些,昨晚上也是歇在母妃的宫里头的,还赏赐了母妃许多的东西,说是给母妃压压惊的。说起来,母妃已经好些年没有让父皇注意过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啊,也不能这么说,青姑娘受伤,到底还是因为我们。” 说道这里,夜婉烟的声音弱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这事过了两天了,但是我还是要和青姑娘说声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这声对不起,她还真是……受之有愧啊。天知道是谁连累谁,蒙贵妃从一开始针对的就只有她和萧妃两人。 “就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蒙贵妃为什么要对付我母妃呢?”夜婉烟冷哼一声,方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的,那人就是蒙贵妃身旁的简襄,她手中挽着的篮子,就是扁豆。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在灵台寺回来之后,我就没见过简襄了。蒙贵妃到底有什么目的?对了,难道说那个刺客真的和她有关?青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很蹊跷?” 她干笑两声,再度默默的扭过头去,口齿不清的说,“应该没有吧,也许是那个简襄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你不是说她都不见了吗?大概是畏罪潜逃了。” 夜婉烟愣了一下,垂眸想了想,“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蒙贵妃和这事……” “比赛好像开始了。”玉清落不打算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这事她心里清楚的很,但是绝对不适合与夜婉烟来说这个话题,还是赶紧的转移话题吧。 夜婉烟眨了眨眼,果真很快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比赛场的中间。 两边的选手已经排成两排陆陆续续的走到了比赛场中,南南走路一直不安分,歪歪斜斜的,很快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当然,他对这种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夜婉烟‘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压了压嘴角摇摇头,“果然,有南南在的地方,这比赛从一开始就感觉特别的生动。” 生动?这形容…… 玉清落继续干笑,好吧,确实很生动。 皇帝那边的观众席上已经传来了笑声了,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也明白南南的身份后,那些人也再也不敢出声挑刺说他不好了。大半都是赞扬的,说这孩子活泼可爱,有趣之极。 皇帝听得很满意,频频点头。 玉清落按了按额角,这些人还能再趋炎附势一点吗?她坐在女眷观众席上,都能听到他们的逢迎拍马好吗? 没节操。 “砰”锣鼓声敲响,作为评分裁判的官员便开始侃侃而谈,大致说了些比赛的规矩。 南南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等到那官员说完了,他才立刻精神抖擞的抬起头来,抿了抿唇还擦了一下口水。 夜婉烟整个眉眼都弯起来了,低低的笑了几声。 然而下一刻,笑声陡然停下。夜婉烟往上的嘴角渐渐的垂了下来,随即陡然惊呼了一声,急忙伸手扯了扯玉清落的袖子,焦急的指着比赛场道,“诶,青,青姑娘,他们在做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瘦子摔跤嗷嗷叫 玉清落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真看到原本在做热身准备的风苍国选手全部围成了一团,而那一团当中的人物,就是南南。 玉清落蹙了蹙眉,这夜阑威想做什么?难不成又想要找南南的麻烦?前车之鉴还不够他吸取教训? 她这么想着,比赛场中正在笑眯眯的和杨林说着话的南南,此时此刻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盯着夜阑威带头围上来的其他选手,问他,“你干什么呢?” 夜阑威抿着唇,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大概是有些怕他,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挨他挨得太近了,便又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才感觉安全了,随即便抬了抬下巴,轻哼道,“那天在灵台寺的刺客,果真是你打跑的?” 南南眨了眨眼,其实也算不上是他打跑的啦,不要这么夸他嘛。如果不是那个刺客中了娘亲的毒粉,他也打不过他。 所以认真算起来,是他和娘亲同心合力配合默契天作之合旗鼓相当……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反正就是他们两个的功劳了。 南南抓了抓脑袋,笑眯眯的微微的点了点头,很用力的说道,“对,就是我打跑的。” 夜阑威的脸色有那么一丝古怪,嘴角又用力的抿了抿,好半晌,才又开始冷哼,“不管怎么说,你打跑了刺客,算是保护了本世子以及灵台寺那么多的贵人,你功不可没。” “……”南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我没想过要保护你和其他人,你不要自作多情。” 夜阑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垂在身侧的小手用力的捏了捏,“不管怎么样,结果就是如此。看在你保护本世子的份上,今天的比赛,本世子会和你好好的合作的。” “夜阑威,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揍你。”死不要脸的,他还需要他来合作?他一个人就能对付所有人了,夜阑威在这里,就会给他拖后腿,他才不要和他合作呢。 “你……”夜阑威瞪着他的眼神都要突出来一般,“你真是不知好歹,你就会揍人吗?一点风度气度都没有。” 南南气死了,猛地上前一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衣袖忽然被人给扯住了。南南一回头,就看到杨林对着他微微的摇摇头,眨了眨眼。 南南不解,“干嘛?” 杨林把他扯了回来,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威世子这是在跟你示好呢。” “示好?”南南怪叫,“示好是他这种态度吗?不是应该登门送点礼的吗?” 杨林暗暗的扶额,他现在算是知道南南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了,他们修王府明明富得流油,他怎么还惦记着那么一点点的小钱呐。 “南南,威世子身旁那么多人呢。这些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他们一直在这里看着,威世子总要摆摆架子,不能拉下脸的嘛。说不定,说不定等到比赛结束后,他就真的会给你送了礼呢?” 南南一想,杨林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恩,为了那句‘说不定’,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 南南点了点下巴,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夜阑威的面前后,开始托着脑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许久,才下了结论,“原来是个傲娇受啊。” 夜阑威正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差点就要落荒而逃了,冷不防听到他这么一句话。当即撑住压力站在原地,蹙了蹙小眉心,奇怪的问他,“傲娇受是什么意思?” “……”南南笑容一凝,嘴角有丝僵硬。 这个,他哪儿知道傲娇受是什么意思啊?他就听到娘亲说过一次这话来着,当时自己也没问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真是,夜阑威干嘛问他这么困难的问题? 不过,自己在外人面前好歹是博学多才来着。人家这么问了,他肯定要好好的答的。 南南想了想,很正经的说道,“傲娇受你都不知道?哎哟,这不是很好理解的吗?呐,你看看啊,这个傲呢,就是说嗷嗷叫,这个娇呢,就是说摔跤的意思,这个受嘛,就是说瘦子。所以嗷跤瘦整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瘦子摔跤嗷嗷叫,懂吗?” “……”瘦子摔跤嗷嗷叫?可是,可是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夜阑威抓了抓脑袋,十分的困惑,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这个世上,有这种说法的吗? 不过听说玉擎南从小就跟着鬼医到处走,去了好多好多地方,算是见多识广了,所以这大概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吧。 只有杨林,看到了南南解释完后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总有预感,总觉得好像这是他胡诌的一样。 南南转了转眼珠子,他简直太机智了,回头他要把这个解释告诉娘亲,娘亲说不定会表扬他的。 还这么想着,那边的锣鼓忽然发出‘砰’的一声,比赛……正式开始了。 南南往前跑了几步,刚刚和他算是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夜阑威,也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步,并且轻轻的说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其他队友都会配合你的,也会把球传给你的。” “哦。”南南点点头,反应倒是很平淡。 夜阑威垂眸沉默了一下,还是想要弄清楚,“那你刚才为什么对着我说傲娇受啊,我和……诶,你跑那么快干嘛?” 不跑那么快都要被你给烦死了,南南抖了抖身上的寒意,当场截住了一个球,立刻投身到了比赛当中。 夜阑威被扬起的灰尘塞得一嘴巴土,呸呸两声,只能把好奇心给压下去,也奔上了场。 南南不得不承认,夜阑威这人虽然很不靠谱,虽然做人做的乱七八糟,但是他的蹴鞠还是很不错的。 恩,不过还是比不上他,可好歹和其他队友也拉出了一段距离来着。 南南表示,这人还是有些优点的。 “诶,球在那边,再进一个。”夜阑威大喊出声,南南循声而去。下一刻,队友们高声大呼起来。 可是不大一会儿,南南忽然皱起眉,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站在原地对着那边的裁判大声道,“等一下,暂停暂停。” 第五百六十三章 胜之不武 那边裁判诧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半晌后和其他几个评审官员对视了一眼后,‘砰’的一声敲响了锣鼓。 他走到南南的身边,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你等会儿。”南南对着那裁判颔了颔首,便蹭蹭蹭的跑到惊雷国的那位队长跟前。 面前的队长看起来还要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来,南南在他面前一站,瞬间显得娇小许多。 他心里不爽快,又立刻倒退了两步,这才平衡一些。 “喂,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比赛?” 那队长蹙眉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南南很生气,“你们这个样子像是在比赛吗?全身有气无力软绵绵的,球都到你们身边了,也不去动一下。”这样比赛下去有什么意义?他们就自己在跟自己玩儿一样,一点刺激性都没有。 “虽然吧,你们的技术确实不如我们,我也承认,这场比赛我们肯定会赢。可是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这么没有斗志吧,这样下去,我们胜之不武的明不明白?” 那队长又眯着眼看了南南两眼,半晌后冷嗤一声,“你们本来就胜之不武,要不是你上次比赛用了苦肉计,半个月前就已经分出胜负了,现在?哼。” 南南大怒,这是什么意思?上次分明就是他们使用了卑鄙的手段。 南南开始撸袖子,可是还没来得及上前,再度被人给拉住了。 他一回头,见又是杨林,脸色霎时就垮了下来,“你干嘛呢。” “别去,比赛场上不能打架的。” “可这场比赛我很憋屈,你不憋屈吗?”再说,他没想过打架啊。娘亲说了,打架是不好的,他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杨林叹气,他也憋屈。他们一个个都认真努力雄心万丈的训练了大半个月,各个都想在场上大显身手,可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他们认真的比一次。 这种比赛,就像南南说的,真的是半点成就感都没有。就算真的赢了,也好像是被他们明显的让出来的,胜之不武。 不止杨林,就算是一向不管这些过程只管结果去邀功的夜阑威,心里都十分的不爽。 第一次,如此赞同南南的观点。 其他选手也是如此,惊雷国的人没了斗志,他们也提不起精神,这样的比赛,还不如不比。 可惊雷国的选手根本就不以为意,反正他们是输定了,还不如留点力气下来。何必跟他们一样,弄得全身是汗身上臭烘烘的。 观众席上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谁都看出双方两国的比赛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帝不由的蹙紧了眉,手指轻轻的搭着桌面,脸上闪过许多的不悦。 半晌,他才扭头,压低了声音问夜修独,“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夜修独此次就坐在皇帝的身边,两人说话极其方便。他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比赛场中对峙的两方选手,冷笑起来,“上官锦是明知道这场比赛赢不了,所以干脆让选手们消极对待。如此,就算风苍国赢了,也觉得脸上无光。他们可以用惊雷国摄政王遇刺,惊雷国选手心中忧虑情绪低落为由,为此次输掉比赛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啊。” “是啊。”皇帝揉了揉眉心,他真是没想到,就算上官锦此刻卧病在床,也还要用些阴谋诡计来给他们添堵。“如此,南南他们就算赢了,出去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那样的结果,绝对是那小家伙的痛啊。 夜修独点点头,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眸光柔和的落在自家儿子的身上。 比赛场中双方选手剑拔弩张,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蓦然,惊雷国的队长倏地转过身去,径自的朝着裁判走去,要求他重新开始。 南南盯着他的背影开始磨牙,开始个毛啊,他想扑上去咬死他。 “等一下。”南南扬高了声音,下巴微抬。 站在他身边的杨林诧异,真担心南南一下子过于冲动,又在比赛场上开始打架受伤。 那队长偏过半个头,嘴角含着嘲讽的笑。 南南嗤了一声,“其实你不用拿上次比赛的事情来说事,上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哎,我以前一直以为惊雷国的选手都是英雄好汉,没想到除了会用卑鄙的手段赢比赛之外,好像一点实力都没有。就说现在吧,没了上次那个会使用毒蛇的家伙在,你们就没有一点信心了。” 他说着,开始摇头晃脑了起来。 “我对你们真的是好失望,惊雷国原来也不过如此啊。亏得外人都夸奖你们惊雷国的选手各个都才华横溢,英武不凡,可现在啊……你们都替惊雷国的丢脸了。你们连面对我们挑战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回家喂猪呢,来参加什么比赛啊。” “像你们这种人,将来肯定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连国家荣誉感都没有,啧啧。国家荣誉感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那队长面色铁青,既然是选手,既然上了这个比赛场,他们自然也想要好好的比试一场,更想要赢得这场比赛。 可是临出发前,摄政王明确告诉过他们。这次比赛他们根本就赢不了,那就干脆放弃,由着他们去,就算是上场陪他们晒晒太阳算了。 摄政王的命令,他们怎么能够不听? 但是,他们心里一直以自己的国家为荣的,以身为惊雷国的子民而骄傲,他们也想为国争光,也想轰轰烈烈的来一场。 如今南南的话已经严重的侮辱到了他们,不…… 那队长忽然有些颓败,真正做出有辱他们国体的事情的人是他们,等到将来回惊雷国,他们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家人朋友。 杨林细细的观察着那队长的神色,最近这段时间,他每日傍晚训练完后就会跟着右相学习,每每学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休息。 而学的最多的,便是察言观色。 就如同现在,他已经知道南南的话在那个队长心里起了作用。 第五百六十四章 慌乱的萧嬷嬷 因此,杨林也跟着火上浇油起来。 “南南,和他们说再多也没用的。他们哪懂得这些?他们心里就只会想着旁门左道。哪里知道四国大赛意味着什么,真是可惜了,想必惊雷国还有许多人都想堂堂正正的来此参加如此盛大的比赛,可是却没有机会。可怜了,这样的名额给了他们这样的人。” “你……”那队长脸色更加难看,回头看向惊雷国的其他选手,也是各个涨红了脸,气愤难当。 其中一人性子冲,忍不了,“好,堂堂正正是吧,那就来比试比试。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吗?” 那队长大惊,刚想出声阻止,另外一人也跟着大叫,“我们不过是让了你们几步而已,后面会打得你们哭爹喊娘的。” “就是,我们可是为了这次比赛训练很久,比你们这种半吊子的选手,不知道要强多少。” “大人,开始比赛吧。”有人更是等不及,直接扬声叫了裁判。 那队长有些无力,随即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了。更何况,他也不想阻止,他心里也有一腔热血,想要和这个近来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小世子比一场。 裁判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南南,随即和几个评审官员对视了一眼。 “砰”的一声,暂停了好一会儿的比试重新开始。 南南和杨林对视一眼,嘿嘿一笑,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后面的比赛果真要比之前精彩许多,惊雷国的选手各个卯足了劲,想把前面失去的分数全部夺回来。 南南虽然厉害,杨林也有些身手,夜阑威对蹴鞠擅长。尽管他们三人也十分的卖力,可相比较惊雷国来说,毕竟没有多大的默契。 惊雷国选手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王牌,却正如他们所说的一样,他们训练时间久,彼此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夜阑威等人一开始还有些轻敌,总觉得他们会和先前一样,可接连被他们拿走两分之后,各个都严谨了起来。 比赛场上如火如荼,观看席上众人也看的津津有味,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只是,还是有些人坐立不安的。 比如,从一开始就得了上官锦叮嘱的惊雷国的使者,和那些孩子相比,他们此刻更担心的是上官锦会不会因此大发雷霆,会不会牵连到他们。 一旁的二皇子看了,慵懒的靠在座椅上,轻笑起来,“到底是孩子,还没被磨得没有棱角,心里还装着国家荣誉,为自己国家奋战。这样的孩子,将来才能看得到希望嘛,本皇子这次,倒是要对惊雷国的选手刮目相看了。” 那几个使者愣了一下,干笑一声,彼此对视一眼后没再说话了。 祈寒卫睨了二皇子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和二皇子对视了一眼,便又把视线调回到了比赛场上。 两国的选手各不相让,南南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没有用陆家脚法,没有用内力,没有用银针,这一次,当真是完完全全依靠着本能去比赛了。 但是夜修独看得出来,南南很兴奋,不只是他,双方的选手都兴致高昂的,小小年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南南甚至每得一分,都要跑到赛场的周边,对着大家开始飞吻,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 南南,保留点节操好吗? 一旁的夜婉烟却乐得很,拉着玉清落的手直笑,“青姑娘,南南真是太有趣了,你看看那边,父皇都被逗得高兴的不得了呢。这么多天来,我还从未看到父皇在未赢得比赛之前就高兴成这样。” 玉清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真看到皇帝红光满面。 更甚者,在看到风苍国得到分数时,拿着手掌重重的拍着大腿,接连大叫,“好,好好,好啊。” 头顶上的阳光渐渐的浓郁起来,可比赛却越发的激动人心,高潮迭起。 两国的选手都有各自的强处和优势,也有缺点和劣势。可双方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得分。 “砰”锣鼓再度敲响,比赛结束!! 看着场上的比分数,南南大喊大叫的抱着杨林开始转。 他们还是赢了,赢得很爽,赢得很开心。 南南就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飞快的往赛场的四周跑了两圈,最后,停在了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的惊雷国队长跟前。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刺激?” 那队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身上的汗水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看着南南活灵活现的模样,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是,很刺激,很痛快。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最后几个字,很轻,轻的仿佛没有从他嘴里蹦出来一样。可偏偏南南听到了,其他的惊雷国选手也听到了。 比赛结束,而且输了。 他们也终于从兴奋中醒过神来,几人脸色开始变得灰败,颓丧。他们违背了摄政王的命令,这一次回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南南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是怎么了? 那队长甩了甩脑袋,忽然抓住南南的手,笑道,“我确实没有遗憾了,多谢。” “啊?”南南眨了眨眼,越发的觉得他们几人太奇怪了,就算输了,也不用这么,这么的视死如归吧? 他本想问个明白,那边的裁判已经宣布了比赛结果,并且让他们站好队列了。 南南只能磨磨蹭蹭的被杨林拉到了一旁,只是还会时不时的回头来看。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眸光微闪。南南不了解,她却是能推敲出来的,上官锦那个人,她就算不是很了解,可也知道那个人不会因为受了伤就老老实实的没有作为的。 正想着,萧嬷嬷忽然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一向严谨的脸色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和紧张,甚至顾不得动静过大引起别人的不满,直接站定在玉清落的面前,微微的喘着气,“公主,快,快跟我走。” 她话还没落下,已经拉着玉清落离开了座位两三步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要不行了 玉清落错愕,什么事情竟然惹得萧嬷嬷大惊失色?甚至连南南赢得了比赛都没去看一眼? 夜婉烟好像也终于反应过来,忙提着裙摆追上来几步,“青姑娘,出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吗?” 玉清落自己还是一头雾水的,她忙稳住步子,小声的问,“萧嬷嬷,怎么回事?” 萧嬷嬷看了夜婉烟一眼,似乎调整了一下情绪,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玉家小少爷方才遣了人过来说,他的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请公主过去看看,挺急的。” 玉清落一愣,玉宝儿会不舒服? 不对……萧嬷嬷的眼神和平日里不一样。 顿了顿,玉清落扭过头对着夜婉烟说道,“我回去看看,公主,留一步吧。” “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 玉清落摇摇头,“你是风苍国的公主,除了皇宫和这赛场,没有得到准许不能去别的地方。万一被皇上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会对我不满的。” 夜婉烟蹙了蹙眉,想了想觉得也对,只能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那我留在这了,青姑娘慢走。” 玉清落颔首,扭头和萧嬷嬷一块走向出口。 直至两人走到偏僻的地方了,她才压低了声音问她,“到处出什么事情了??” “宝儿少爷让人过来说,玉老爷恐怕是不行了。”萧嬷嬷的表情又变得焦躁起来。 玉清落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玉建达……或许撑到现在,也确实到了极限了。前两日她去看的时候,心里也已经有了数了。 两人边说边往门口走,马车旁边有道熟悉的背影,似乎等的有些焦急,提着剑走来走去的。 玉清落定睛看去,这宝儿派来通知他的人,赫然是跟着悦心一起呆在玉府的莫弦。 “玉姑娘。”莫弦一见到她,立刻松了一口气,忙走几步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离开撩开了车帘子让她上去。 玉清落对他点了点头,连脚凳都没有踩一下,直接跃了上去。 马车很快笃笃笃的往前,莫弦亲自驾着车,神情凝重。 萧嬷嬷对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玉清落也只能趁着这个机会问莫弦了。 莫弦声音压得很低,“玉大人从昨夜开始就不对劲了,前段时间吃了玉姑娘开得药,情况确实有稳定下来。可今儿早上,玉老爷忽然精神了起来,还从床上坐起来,拉着宝儿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玉清落蹙眉,这是回光返照了? “宝儿以为玉大人有所好转,还挺开心的。可是方才玉大人忽然吐出两大口血,这几日一直在府里候着的姜大夫给玉大人探了探脉,发现脉搏时有时无,前所未有的微弱。所以立刻让属下来找玉姑娘,宝儿担心我进不了赛场,便给了当初皇上赐给他的金牌,属下才能进去找到萧嬷嬷。” 玉清落轻轻的‘恩’了一声,便沉默下来了。 玉建达的病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虽说一开始也和陈姬心等人说过换心手术。可换心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在这没有现代精密仪器的时代,她连给他找一颗可以匹配的心脏都难。她没办法给他配对血型,没办法让他进行血液体外循环,纵然她再有本事,没有这些外在条件,她要救下一个人,要进行一场如此大型的手术,做不到。 她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因此,她能做的,只有在这段时间内,尽量的减轻玉建达的痛苦,让玉宝儿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能够……安详的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微微的闭了闭眼,玉清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有些无力的感觉。 萧嬷嬷见状,自发自动的抬起双手轻轻的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轻声劝道,“公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别太大的压力了。” 萧嬷嬷跟在她身边许久,很多事情看得很清楚。 玉清落这段时间也没少为玉建达的事情费心,但凡有空的时候,她总是在翻看医术,试图找出另外一种能够代替换心手术的方法来。 她甚至利用上官锦的病,在皇宫的医药库里寻找能减缓玉建达病情的药材。 但是,有些努力不是一定会有回报的。 只能说,这是玉大人的命。 玉清落心里空落落的,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便涌上来。她和玉建达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可知道他可能要死了,那种心酸的感觉,还是一直一直的往上涌。 或许……是因为这身子里,流的到底还是玉建达的血吧。血浓于水,说的或许就是这个理。 玉清落苦笑,似乎来到这个世界里,她是第一次遇到了‘死别’。 “玉姑娘,到了。”外边传来莫弦跳下马车的声音,紧跟着便撩开了车帘子,在门外等着的悦心还没等到马车挺稳,已经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那直接往马车跟前撞的架势,吓得莫弦赶紧拦住她。悦心顿了一下,这才绕到了车辕旁边,伸手扶着玉清落下了马车。 悦心的眼睛红通通的,她在玉府多年,如今玉府的当家主子日渐消瘦,每天痛苦,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小姐,你可算来了。”悦心扶着她的手,脚步有些快,“老爷刚才又吐了一大口血,吃了小姐的药也不管用,咳得厉害。小少爷现在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差点晕过去。” 玉清落唇角紧绷,压得死紧。 萧嬷嬷瞪了悦心一眼,“少说两句。” 悦心惊了惊,忙乖乖的闭上了嘴,看自家小姐的脸色也不太好,便有些愧疚的垂下脑袋。 几人沉默了下来,只是步子却越发的快了。 没多大一会儿,已经来到了玉建达的院门口。 里里外外都有丫鬟匆匆忙忙的,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想来那几口血吐得到底有多少了。 玉清落提起裙摆跨进了院门,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第五百六十六章 好久没听你叫了 “是宝儿。”这声音熟悉,玉清落忙跨进了屋内。 只一眼,就看到玉建达直挺挺的从床上往下栽了下来,玉宝儿吃力的想要扶起他,可到底年纪小,力气不够。 正在床尾的姜云生忙过来帮了一把,只是玉建达却像是没了知觉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玉清落忙上前两步,让玉宝儿等人让开,对玉建达进行紧急抢救。 玉宝儿和姜云生一见到她,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眸子还是牢牢的锁在玉建达的身上,目不转睛的。 玉清落抢救了好一会儿,直至额头上的汗水都冒出来了,床上的人才有了微弱的反应,动了动苍白的唇瓣。 玉清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坐在床沿,声音压得极低,“你感觉怎么样?” “……你来了?”玉建达费力的睁开眼,见坐在一旁的人是她,嘴角扯起。 玉清落能感受到他说一句话有多么的困难,可她更知道,他现在有多么迫切渴望的想要说话,否则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轻轻的点了下头,玉清落的声音也十分的轻,“恩,你把这个药吃下去,会感觉舒服一些。” 玉建达微微的歪了歪脑袋,笑道,“不吃了,吃了……又想睡。痛着才好,这样,我有感觉……感觉自己活着。” 玉清落心酸的厉害,将手中的药捏着重新放了回去,半晌后点点头,“我很抱歉。” “傻孩子,说什么呢。”她已经替他减少了许多的痛苦,已经让他多活了几日,甚至这些日子以来,他有那么乖巧懂事的儿子陪在身边,死而无憾了。 玉清落抿紧了唇,看着他这些天来迅速消瘦的身子,默然。 “我想和你们单独说说话。”玉建达开口。 玉清落愣了一下,随即明了,回头让姜云生和萧嬷嬷带着丫鬟们下去,把玉宝儿也一块拉到了床边。 玉建达眉目眯起,盯着一双儿女,十分的满足。 “以后,就剩你们姐弟两了,要互相照顾。”他说话虽然辛苦,却难得的十分流利,“清落,宝儿,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爹爹这个样子,也算是报应了。不过还好,我马上就能去找你们娘亲了,有伴的。” 玉宝儿泣不成声,眼睛早就红通通了,一手紧紧的抓着玉建达的干瘦的手,可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会把他的手腕给折断似的,只能虚虚的握着。 玉清落点点头,轻声道,“我会照顾好宝儿,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那种难受的感觉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玉清落撇开头,深深的吸气。 玉建达却依旧维持着笑意看她,许久,才略微紧张的说道,“清落,再叫我一声爹吧。……好久,好久都没听过了。” 玉清落心酸至极,想也不想的回过头,轻声的唤了他一声,“爹。” “乖,乖。”玉建达笑的更加深了,眼眶酸涩涩的,不大一会儿,两行热泪也顺着眼角滑入了锦被里。 玉宝儿也在一旁跟着叫,“爹,爹……” “宝儿啊,以后要好好的听姐姐的话。将来娶个好媳妇,不要像爹爹一样,糊里糊涂的,害了你们的娘,也害了你们。” “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以后我娶一个像姐姐这样好的媳妇,就娶一个。” 玉建达很欣慰,“好,好,你比爹爹聪明。” 玉宝儿又忍不住想哭了,脑袋搁在床沿,不敢去看他开始颤抖的唇角。 玉建达笑了一会儿,又抬高视线,去看玉清落,“清落,爹想,想看看南南,好不好?上次见面,还是在大殿之上,我也没好好的看看他。那孩子,那孩子惹人喜欢的呢。” 玉宝儿也扭过头来,“姐,爹爹很喜欢南南的,这些天,拉着我问了好多南南的事情。” 玉建达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玉清落却笑了,“南南刚比赛完,我已经让人等在那里了,等那边结束,马上就会过来的。” “真的?”玉建达的眸子亮了亮,精神好像一瞬间又好了许多。 这边才刚说着话,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跟着,就响起南南貌似压低了的声音,“娘亲,你在里面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玉清落看了玉建达一眼,起身去开了门。 只是一抬头,就见夜修独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他怀里抱着的,正是连选手服都没来得及换全身还是汗津津的南南。 玉清落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我看你被萧嬷嬷带走了,就出来看了看。守在外边的沈鹰说你回了玉府,玉大人出了事。我在父皇面前找了个借口,把南南一块带过来了。” 夜修独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玉清落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来的也十分的急。 夜修独问,“玉大人如何了?” 玉清落情绪低落的摇摇头,“大概……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儿了。” 夜修独诧异,“这么严重?” “恩。”玉清落给他让开半个身子,待他们走进门了,才默默的关上房门。 南南在路上便听了夜修独和他说的大概情况,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好像要去了。 现在看到娘亲这么难过的模样,他也忍不住伤心起来。尤其进门后又看到玉宝儿哭得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更是不自觉的红了眼。 玉建达殷殷的看着南南,连站在那里的夜修独都被他给忽略了。 南南下了地,往玉宝儿身边走了两步,小声的叫他,给他抹了抹眼泪,“宝儿舅舅。” 玉宝儿勉强撑起笑,对着玉建达说道,“爹,这就是南南,姐姐六年前所生的儿子。他很聪明,很厉害的。” 玉清落重新回到床沿,对着南南招了招手,“南南,来这边,这是你外祖父,来,叫外公。” 南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到玉建达被重病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消瘦身子骨,鼻尖发酸,低低的唤他,“外公。”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准备后事吧 玉建达的眸子亮了起来,他想直起身子,可是玉清落摇摇头,不赞同他起来。 他只得安安静静的躺回去,只是盯着南南的那双眸子,却亮得出奇,“南,南南,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南南抿着唇,很快蹲在了床沿边,抓起他那只被玉宝儿轻轻握着仿佛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蛋上。 “你看吧,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摸一下两下的。” 他的声音脆脆的,骤然撞进玉建达的耳朵里,让他整颗心都酥了。 指腹下的小脸光滑暖嫩,几乎能掐出水来。 恩,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也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听宝儿说皇上很喜欢他,天雨国的皇帝又十分的疼爱他。如此,倒不用让他怎么担心了。 只是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照顾过他,没陪过他一天,现在连想要含饴弄孙都做不到了。 盯着南南看了好一会儿,玉建达才有些不舍的收回手。 默了默,他把手伸进了枕头底下,吃力的里面摸出一块玉来,塞到了南南的掌心里。 “外公没和你相处过,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更加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个东西,这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玉建达说话有些快,似乎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想要说的话一次性的说完,连脸色都涨得通红了。 玉清落忙梳理他脑后的穴道,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玉建达感觉到舒服一些了,才笑着对南南继续道,“这块玉是你外祖母当年陪嫁过来的,她去了以后,我便留在身边当个念想,现在,送给你了。” 南南愣愣的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块被抚摸的光滑圆润的玉,第一次,他在收到礼物时没有想要变卖的念头。 “我会好好的收着的,以后就传给我儿子,当做我的传家之宝了。” 玉建达惊了惊,随即吃力的摆了摆手,“这是个小玩意,怎么能做传家之宝?你是皇家的子孙,传家之宝应当由你爹爹留给你。” 夜修独上前摸了摸南南的脑袋,低沉道,“无事,他决定就好。” 玉建达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已经走到床边的夜修独,“王爷,下官身子不适,不能起来见礼了。” “玉大人说哪里话?您是青儿的爹,是南南的外祖父,那便是我的岳父大人,哪有岳父给小婿见礼的道理?” 玉建达面上有了笑容,看夜修独也越发的顺眼起来了,“清落的眼光当真不错,王爷这般气度人品,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对她娘亲也能交代了。” “岳父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青儿,也会尽力培养宝儿。”夜修独慎重的对着他颔首。 玉建达被他一声岳父大人叫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了,心下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一般。修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糊涂,却也知道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的。 就像是落下一颗大石一般,玉建达只觉得身心一下子便轻了下来,感觉……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屋子里的几个人,嘴角扯了开来。 胸口忽然有股力道一直在往喉咙里冲,玉建达的身子陡然躬了起来,全身仿佛弹跳了一下。 “咳”的一声,血再度顺着咳嗽的动作涌出了嘴角。 玉清落瞳孔一缩,急忙伸手。 可手才伸到一般,就被玉建达抓住了。他的血还在大口大口的涌出,只是他却浑不在意。 他盯着玉清落和玉宝儿,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你们,你们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自己,要……” 玉建达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重新落在了床上,眼睛缓缓的闭上,嘴角带了一抹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玉清落的手还伸在半空中被他紧紧的握着。可玉建达却再没了任何的反应了。 玉宝儿呆了一会儿,好久,才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力道大的仿佛要把牙根子咬碎一般。 他的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压抑的声音,小手忽然抬起,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玉清落怔怔的盯着床上的人,心里莫名的疼痛的厉害,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直至身后忽然传来热源,她才缓和下来。 夜修独把她的手从玉建达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搂着她的腰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青儿,要是难受,不要忍着,哭出来。” 哭?可是她哭不出来,她和玉建达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要哭? 但是,心里却一揪一揪的,抽痛的厉害。她倏地紧紧抱住了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句话都不说。 南南的手里还抓着那块玉,茫然的盯着方才还好好的和他说着话我外公。 半晌后,眼眶一红,急忙扭过头去找自己的娘亲。 见到夜修独站在那里,忙几步跑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埋着脑袋。 夜修独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放进了玉清落的怀里,轻声对他说道,“南南,抱抱你娘亲。” 南南立刻听话的抬手搂住玉清落的脖子。 怀里暖暖的身子,让玉清落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忽然急速而起的心跳,也渐渐的趋于平稳。 她微微的闭了闭眼,抬眸对着夜修独说道,“我没事了,让人,让人进来准备……后事吧。” 夜修独细细的看了她两眼,点点头,开了屋门出去了,低低的和外边的管家说着什么。 玉清落把南南放下地,轻声道,“去让宝儿离开床边。” “恩。” 南南应了一声,小声的走过去,拉着宛如木偶般一样的玉宝儿走回了娘亲的身边。 玉建达的后事,是由夜修独一手操办的,他以玉宝儿是小郡王为理由亲力亲为。 玉家原本还有些叔伯兄弟,本就想趁着玉宝儿年纪小瓜分了他的铺子钱财。 可一看到夜修独亲自坐镇,天雨国的二皇子也上门安慰玉宝儿,他们只能咬咬牙,打消了这样的心思。 玉建达官职虽然不高,却因着玉宝儿的关系,风光大葬。 由始至终,玉宝儿都十分的沉默。 直至出殡那天回来,他才一声不吭的去找玉清落。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都没有隐私了 玉清落这几天也显得有些疲累,萧嬷嬷正替她按着额角,一抬头就看到了低垂着脑袋走进门来的玉宝儿。 手下的动作一顿,坐在软榻上的玉清落睁开眼来。 “宝儿少爷来了。”萧嬷嬷轻声说。 玉清落朝着门口看去,果真见到玉宝儿在那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奴先出去了。” “恩。”玉清落颔首,萧嬷嬷便退了出去。走到玉宝儿身边时,充满怜惜的目光一闪而过。 房门关上,玉宝儿踩着小步子走到玉清落的身旁。 “有事和我说?”她拉着他一块坐在了软榻上,揉了揉他略显得落寞的脸。 这些天他吃得少睡得少,好不容易替他养回来的肉,又没了。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玉清落真怕他会跟着玉建达而去了。 玉建达虽然和他相处的不多,可玉宝儿却是个重情的人。 想想也是,否则的话他怎么能在玉清落‘死了’那么多年之后,他还惦记着呢? “姐。”玉宝儿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抬起头,表情慎重,“我想留在玉家。” “恩?”玉清落蹙了蹙眉,留在玉家? “这几天我看得很清楚,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打玉家的主意。”玉宝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说话都带了一丝的深沉,“人性凉薄,那些人在爹爹病重的时候,在玉家出事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在哪里。如今却都冒出来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玉清落点点头,有些人确实只会趁火打劫,半点人情味都没有。 “要不是有姐姐和王爷在,恐怕连爹爹的后事都没办好,玉家的财产就被瓜分一空了。” “我想过了,我如今是玉家唯一嫡亲的根苗,爹爹祖父他们留下来的玉家,我要守护好。” “姐姐和王爷不能护着我一辈子,我也不能永远跟在姐姐的身边什么都不作为。” “而且姐姐如今的身份,也不便总是出面处理玉家的事情。” 他说话清清楚楚,条理清晰,玉清落有些欣慰。 最后,玉宝儿才拽了拽拳头,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我想要留在玉家,保住玉家,将来,也能保护姐姐。” “……好。”玉清落想,她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玉宝儿这才露出一抹笑,虽然依旧没有以往的开朗明亮,可却是这段时间露出的唯一一个笑容。 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回头找王爷给你安排个妥帖的人带着你,你别急着拒绝。你有那份决心我很高兴,可玉家有好几家铺子,还有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对这些管理都还不懂,总要有个人来教你的。”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于玉府里下人的管理,这个就靠你自己了。这些日子你留在玉府,爹应该也和你说了不少事,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要慎重着点用,你心里应该都有点数的。我让莫弦和悦心在玉府里再陪你几天,要做什么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别忘了,你现在是小郡王,你身上有皇上御赐的金牌。有些身份有些东西,能用就用,不要客气。” 玉宝儿乖巧的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玉清落这才笑着起了身,带着玉宝儿去找了夜修独。 玉建达的后事很快就办好了,玉宝儿留在了玉家,正式开始学习如何管理商铺和偌大个玉府。 那些叔伯亲戚短时间内不敢有所作为,倒是给了他缓冲的机会了。 几天后,莫弦和悦心重新回了修王府。 皇宫内蒙贵妃和皇后的明争暗斗,似乎越来越白热化。 萧妃依旧昏迷不醒,太医说,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淑妃悄悄让人送了些礼过来慰问她,太子妃也让夜阑晟多照顾照顾玉宝儿和南南。 四国大赛已经进入了尾声,上官锦的伤也好了大半。 想到上官锦,玉清落便不由的想起那日那场蹴鞠比赛。 她知道,那些选手上场一开始的无精打采多半是上官锦吩咐的。他们违背了上官锦的意思,回去……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玉清落相信,上官锦那样的人,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可惜了,那些个孩子,其实都有一腔热血,这样的人,或许才是一个国家真正需要培养的。 玉清落暗叹,心事重重,手里端着的茶水半晌没动一下了。 门外忽然就传来南南吵嚷的声音,小家伙这些天因为玉建达的过世也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如今这般活力,倒是让玉清落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放下茶杯,一回头,便见南南满脸兴奋的说道,“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烤鸭,烧饼,糖葫芦……”全是吃的东西,有什么好得瑟的? 不对,就是因为是吃的东西,南南才得瑟,这才是他的命根子啊。 “对啊,但是我告诉你哦,这些不是我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玉清落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这小东西不是常常仗着自己个子小年纪小就到处卖萌让人送他东西吃吗?这多正常的事儿啊,有什么好说的? 南南把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部放在了桌子上,嘿嘿嘿的笑,“就是上次蹴鞠比赛时,被我骂了的惊雷国的那个队长还有那几个选手呀。” 玉清落一愣,他们没事? “娘亲,我告诉你啊,他们真的是太奇怪了。那天被我骂的狗血淋头啊,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时候居然还说要感谢我。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因为我的关系摄政王不杀他们,虽然惩罚过了,但是大难不死什么的。诶,他们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说我喜欢吃东西,就回头给我买了一大堆的好东西吃。” “娘亲,我觉得有人背叛我,把我这么大的秘密都随随便便的告诉别人。虽然有人送我东西我是很高兴的啦,但是我都没有隐私了。” 玉清落扶额,他喜欢吃东西不是世人皆知的吗?还算是隐私? 不过,听南南话里的意思,上官锦是没有为难那些选手了。想来,他也不算是完全专制,只要人听从他命令的人。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可她不知道,那些选手是没事了。可另外有个人,却性命垂危,徘徊在生死边缘。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有代沟 “娘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南南心情不好了,他在和娘亲说很严肃的事情,她的魂又开始飘啊飘,飘啊飘的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玉清落回过头,神情轻松许多,闻言懒洋洋的点点头,“恩恩,听到了,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其实本来想告诉他们,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银子的。要是他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折换成银子给我,其实这个隐私,我是真的很想让别人知道的。可是你知道吗?那个背叛我的人,居然不把这个告诉别人,这我能不生气吗?” 南南说得十足的义愤填膺,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刚才不是还拿着这些东西很兴奋吗?我没看出你哪里生气了。” 南南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不解的问,“啊?我刚才没有很生气的跑进来吗?” 玉清落很肯定的点点头。 南南托着下巴想了想,片刻后抬起头,“娘亲你应该是看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我的表情分明就是气愤又恼恨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嘛,娘亲你以后要多多的跟我交流,这样咱们母子两个才你能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 玉清落觉得和他有代沟,挥了挥手让他抱着自己的东西赶紧出去。 南南不乐意,干脆爬上凳子开始吃东西,谁知才刚吃了两口,就见悦心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 “悦心,你慢点跑,不然萧嬷嬷看见了,又要说你了。你不能因为在玉府里一直没见到萧嬷嬷就忘记萧嬷嬷的性子了。”南南很好心的提议。 悦心连口气都没喘,更是连个眼神都没赏给南南,便急忙拉住玉清落的手道,“小姐,金姑娘,金姑娘回来了,但是她身受重伤,好像快要不行了。八王爷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一样,抱着浑身是血的金姑娘进门的。” “什么??”玉清落大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甩掉悦心的手便往门外冲。 刚咬了一口烧饼的南南,小手一松,烧饼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小小的身子陡然弹跳而起,整个人也飞快的冲了出去。 金姑娘?不就是金姨吗? 母子两个一前一后跑到院门口,就看到夜修独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 看到玉清落,二话不说搂上她的腰身,纵身一跃,便去了特地为玉清落空出来用以治疗用的院落。 门口的丫鬟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就连府里的大夫也已经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门口,就等她了。 玉清落第一次后悔选了个那么偏僻的院子供自己居住,每次往返都要耽误大量的时间。 “到底怎么回事?”玉清落边走入屋子边问。 夜修独的声音低低的,“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遭受到了伏击。夜浩然身上也受了伤,不过不是很重。金琉璃有一剑正好刺中了胸口……” 玉清落用力的咬了咬牙齿,走到了放着金琉璃的那张床前。 好似感受到她的身影,一直紧紧的抓着金琉璃双手不放的夜浩然倏地抬头。见是她时陡然站起身,忙揪住她的肩膀,双眸殷红,急迫的说道,“救她,我求你了,你救活她。” 他的双手还染着血,这么一碰,玉清落的双肩上也变成了通红一片。 她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在看到金琉璃如此模样时,整颗心便不由的提了起来。 “你先放手,我会尽我所能把她救回来的。”玉清落低低的吼了一声,声音里也不由的带了一丝颤意。 夜修独蹙了蹙眉,上前把夜浩然失控的手给掰了下来,拖着他直接出了屋子。 “青儿既然来了,不用你说她也会去救金琉璃的。你给我出来,在这里只会影响到她。” 夜浩然舍不得,眸光还落在金琉璃的身上。 夜修独用了点力,直接把他给揪了出来。随后让一旁的大夫给他看伤,夜浩然身上也有好几次刀伤,虽然不深,可一直不处理也很容易恶化的。 夜浩然犹如失去知觉一样,只是愣愣的被夜修独押着坐在门外,眸光一刻都不敢离开房门,连呼吸都放缓了。 随后赶来的南南慢慢的走到他身边,抿了抿唇,小声的说道,“八叔,金姨会没事的。” 夜浩然没回应,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在竭力的压抑住濒临疯狂的情绪。 玉清落看到躺在那里的金琉璃,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到底是什么人伤了她?怎么会这么多的伤口? 手臂上,肩膀上,大腿上,背上,腰上,几乎都没有一处不在流血的地方。金琉璃身手那么好,竟然会如此惨烈。 玉清落气得发抖,狠狠的闭了闭眼后,才拼命的抑制住那股子颤抖,从包内拿出工具。 红叶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见她如此,眸中含了一丝忧心。 玉清落却扭过头,勉强的扯开唇角,对她笑了笑,“我没事,来吧。” “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边的日头从这边划过那边。 门外的夜浩然越来越暴躁,好不容易给他包扎好的伤口,在他来来回回的走动中又扯开了。 若不是身旁有夜修独在,他怕是早就忍不住冲进屋子里面去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里面的屋子已经点了灯。红叶在四周都放了烛台,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起来。 夜浩然用力的拼命的捂着嘴,如果不如此的话,他会忍不住吼出声来,他会影响到玉清落的。 一旁的夜修独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青儿虽然因为大大小小的病情诊断过不少人,可从未有哪一个,需要让她这么长时间还未出来。 这都整整三个多时辰了,金琉璃的病,到底棘手到什么程度? 南南一直在扭着衣服下摆,他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 金姨身手很好他知道的,除了上次去皇宫的时候中了一箭之外,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金姨身上全是血的模样,这一次,比上次更严重,也更加让南南恐慌。 “吱呀”一声,房门终于打开了。 第五百七十章 押着夜浩然去见他 红叶还没来得及让开身,便被暴躁的夜浩然一把推开了。 好在红叶身手敏捷,忙稳住本就累极的身子,在一旁候着。 夜浩然冲到床沿边,看着已经被处理干净却依旧昏迷不醒的金琉璃,手指微颤。 好半晌,才扭过头去问玉清落,“她怎么样了?有,有没有事?” 玉清落眉眼之间全是疲色,被他一吓,差点没站住脚。 夜修独忙扶了她一把,顺便瞪了夜浩然一眼,这才让南南去把一旁的椅子端过来,扶着玉清落小心的坐下。 “慢慢说,累了吧,喝口水先。” “什么慢慢说,快点告诉我啊,璃儿到底有没有事?她,她会不会,会不会……”夜浩然有些癫狂,暴怒,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一根一根的浮现出来,模样十分的恐怖。 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床上的金琉璃,低声道,“放心吧,命是保住了。” 她一说完,夜修独便把茶杯递到她嘴里,强制性的喂了她一口茶水。 夜浩然一听,神情顿时一松,紧跟着便趴在金琉璃的身边,定定的看着她。 玉清落睨着他半晌,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还没发出声,夜修独便对着她摇了摇头,弯腰抱着她出去了。 房门再度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夜浩然和金琉璃两个人在。 玉清落眸子微眯,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问,“夜浩然有没有说过,他们为什么会受伤?琉璃怎么会被伤的这么重?” “没有,他现在这种状况,恐怕你问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夜修独抱着她朝花厅走去,“我知道你还有许多的疑问要问,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到金琉璃醒过来了,再好好的了解清楚吧。你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的睡一觉。” 玉清落想想也对,如今夜浩然的心里眼里耳朵里全部都是金琉璃,怕是说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因此,她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等金琉璃彻底脱离危险再说。 只是一抬头,看夜修独所走的方向时,玉清落忙拍了拍手让他停一下,“我不吃了,你送我回房休息一下吧。我担心琉璃半夜伤口感染发炎会出意外,我去睡两个时辰,养养精神,半夜还是要去守着她的。” 夜修独的脚步陡然停下,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她。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琉璃是我的好朋友,我放心不下她。你放心吧,仅此一次。” 夜修独拧紧了眉,半晌无可奈何的调转了方向,抱着她往‘独院’的方向走去。 独院距离这边比较近,她睡醒了再过来也方便一点。 说是睡,也不过就是眯一小会儿而已。 玉清落心里装着事,哪里能够入睡?还不到两个时辰,她已经起了身,重新返回到了金琉璃的屋子里去了。 夜浩然依旧趴在她的床沿,姿态就仿佛她走之前一模一样的,难道他都没动一下吗? 她叹口气,回头问夜修独,“他也没吃东西?” 夜修独朝着桌上挪了挪嘴,“让人热了两次了,没动一下。” 想来是吃不下了,玉清落心里也明白,倒也没有勉强夜浩然,径自走到床沿简单的替金琉璃看了看,一切如常,才重新走出了内室。 夜修独已经在外边让人准备了吃食,既然玉清落醒过来了,总要让她吃点东西的。 下半夜的时候,金琉璃果真有些发热,好在玉清落一直守在一旁,处理的及时,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夜浩然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手掌轻轻的拢着金琉璃的手,嘴角紧绷。 直至外边的天色慢慢的明亮起来,玉清落才低声的劝了他几句。 可夜浩然依旧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没抬一下。 早膳过后,南南也过来了,听说金琉璃已经彻底没事,小家伙这才拍了拍胸脯,笑出声来。 只是没多久,夜修独却一脸严肃的走到她身边,低低的说了两句。 “昨天八弟来得太明目张胆了,父皇那边已经知道他回到帝都,让我在今日的四国大赛结束之后押着他去见他。” 押? 皇帝这是动怒了,打算收拾夜浩然的呀。 也对,夜浩然这般胆大妄为,私自离开,皇上会就此善罢甘休才怪呢。 问题是,以夜浩然如今这种状态,就是皇帝的命令,估计他也听不进去,也不会去听了。 更别说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配合行事了。 “是苗公公来说的?” 夜修独点点头,“不过昨日老八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我以八弟受了伤为由,让苗公公回禀父皇,说他现在昏迷不醒。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不宜乱动。” 玉清落对他挑了一下眉,竖了竖大拇指,“修王爷果然反应敏锐啊。” “青儿越发的喜欢我了?”夜修独捏了她的鼻尖一下。 玉清落扯开唇角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里面忽然传来低低的声音。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夜浩然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璃儿,你醒了璃儿?” 玉清落忙转身进了内室,果真看到金琉璃费力的抬起眼,对着夜浩然笑了笑。 夜浩然几乎喜极而泣,抓着她的手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太好了,你醒了,醒了就好。” “我来看看。”玉清落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 夜浩然这次听进去了,知道是玉清落,立马起了身给她让了位置。 玉清落又给金琉璃复查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笑容,“也不枉费我费了那么大的劲了,总算是顺顺利利的。” “……清落。”金琉璃扯了扯苍白的唇瓣。 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别叫我,等你全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金琉璃一愣,眉眼忽然垂了下来,许久,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玉清落蹙眉,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琉璃这么严肃的‘对不起’,似乎太过莫名其妙了一点。 然而,她觉得莫名其妙,站在她身后的夜浩然确实脸色一白,猛然倒退了两步。 他用力的张了张嘴,忽然蹦出一句,“玉清落,帮我好好的照顾璃儿,我有点事情要办。” “诶?”玉清落还没反应过来,夜浩然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感觉很陌生 “去,去哪儿啊?”玉清落询问的声音只遥遥的传出门外,可那道身影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夜修独皱了皱眉,本想伸手去拦的,可一看到夜浩然脸上的表情,却顿了一下。再听到玉清落的声音时,夜浩然已经不见了。 “我去看看。”一想到如今皇帝对夜浩然的不满,夜修独还是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夜浩然跑的飞快,纵然他身上有伤,速度也丝毫不减。 夜修独跟了一段路后,表情便凝重了起来。 这是去皇宫的路,夜浩然这个节骨眼上去皇宫做什么?他不知道去了皇宫就是自投罗网吗?夜修独可不认为他是去负荆请罪的。 皇宫内的气氛比之以前要更为紧绷,夜修独一进宫门,便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大抵,皇后与蒙贵妃当真势同水火了。 进了宫门,夜修独便失去了夜浩然的踪迹。他往里面走了走,半晌后迎面悄悄走来一个宫女。 那宫女对着他福了福身,声音压得很低,“王爷。” “看到八王爷了吗?”夜修独瞥了她一眼,低声问。 那宫女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回,“看着了,八王爷往婉妃娘娘的住处跑去了。” 婉妃? 夜修独挥了挥手,让那宫女退了下去。 只是前进的步子却停了下来,既然是去了婉妃的宫里,那他就没理由跟着去了。 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夜修独静默了下来,开始细细的想着夜浩然和金琉璃莫名遭到追杀的事情上去。 这两人的身手都不低,夜浩然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了一点,可该学的功课一样没落下,该练得功夫也没有片刻的偷懒。 而金琉璃,更是杀手当中的佼佼者,就算是沈鹰莫弦,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如此强悍的两人,在知道他们私奔之时,夜修独对他们的安全是半点都不担心的。 可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两人竟然同时受伤。甚至于……金琉璃还受到了重伤。 夜修独深邃的眸子不由的朝着婉妃娘娘宫门的方向看去。 夜浩然这般急切又怒气冲冲的来找婉妃…… 夜修独倏地一惊,难道这事和婉妃有关? 该死,若是和婉妃有关,那对于夜浩然和金琉璃来说,都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可夜修独实在不能相信,像婉妃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追杀自己儿子的事情来。 不止是他,即使是夜浩然,也觉得这事荒唐极了。 可是,就算他心里替婉妃找了再多借口,再多推脱,事实就是如此。从他们离开帝都开始,才过了三天平静的日子,便有人在追杀他们。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母妃。 “砰”的一声,夜浩然猛地踹开了面前的房门,眸光爆裂的盯着正倚在榻上看书的婉妃。 紧随而来的宫女脸色都白了,想拦都拦不住。 见门开了,忙福身对婉妃请罪,“娘娘,八王爷他……” “你先下去吧。”婉妃对着她笑了笑,神情温和。 那宫女忙躬身退了下去,甚至体贴的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婉妃这才慵慵懒懒的从榻上起了身,温和优雅的将书本折了个角,放在了桌面上。 随即款款的朝着夜浩然走过来,笑着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轻言细语的开口。 “回来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谁又惹得你不高兴了?还是说,这次你父皇派你去办的事情有些难办?要是实在有难处的话,回来和你父皇说说,让他换个人去,你的性子啊,散漫惯了,也不适合做那些个正儿八经的事情。” 如何温柔,如此娴雅,如此体贴入微。 若是往常,夜浩然定是嘻嘻哈哈的扶着她坐在一旁和她说说外边的事儿。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她。 半晌后,拂开她替自己擦汗的手,声音冰冷入骨,“为什么?” “恩?什么为什么?”婉妃一脸的无辜,奇怪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我们?为什么要置璃儿于死地?你不是最是温柔的人吗?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这样?” 婉妃蹙了蹙眉,不满的看着他,“浩然,你在说什么?什么追杀?谁又是璃儿?你是不是在外边听别人说了什么,误会什么了?” “你还想装,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装模作样。”夜浩然只觉得难受的不行,整颗心都拧成了一团,烦躁的很。 在他心里,婉妃一直是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内难得的一处温暖,清静幽雅,不争不抢。 这么多年来,她只是兴致来时便去无人的亭子里看看书写写字,像是个世外高人一样。这宫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她无关,她也从未关注过。 可也因为如此,夜浩然觉得母妃十分的孤单。小时候总是喜欢陪在她的身边和他说说话,直至她遇到了志同道合的萧妃为止,他才算是安下心,才在外面嬉笑玩耍,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婉妃这么多年来的性子,竟然全部都是假象。 追杀?她派了至少五六拨的高手追杀他们。 那么多的高手……一个身处深宫不问世事的妃子,若不是处心积虑筹谋多年,一时半会又是从哪里找来的杀手死士。 所以这些年来,她不是无所作为,而是太有作为了,才把所有的人都给蒙蔽了。 “浩然,不准这样和母妃说话。”婉妃的手还僵在半空当中,一向柔和的眸光慢慢的淡了下来。 夜浩然将手上的袖子撩开,将伤口处往她面前递了递,“这些,是母妃留给我的。这些刀子砍在身上,一点都不疼,真的,比起得知真相时,这点真的不值一提。” 婉妃的脸色终于控制不住的变了变,盯着他手臂上错落的伤疤倒退两步,手指捏紧,眉心抖动了两下。 “你怎么也会受伤?” “也?”夜浩然笑了起来,“所以母妃从一开始想要的只是璃儿的命是吗?母妃是承认派了杀手来追杀我们了是吗?”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我陪她一块去死 婉妃睨了他一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夜浩然紧逼一步,“母妃也想要我去争那个位置是吗?母妃也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不是?” 婉妃盯着他仔细的看了两眼,倏地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夜浩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眸瞪得十分的大。 “我早说过,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就算你押着我上了那个位置,我也很快就会被人拉下来的。” 他说的十分的用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蹦出来一样。 婉妃冷笑起来,“只要你所有的兄弟都没了,母妃倒是想看看,谁还能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夜浩然震惊,错愕,脸上的不敢置信,连呼吸都顿住了。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她竟然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疯?”婉妃嗤笑,“你错了,这二十几年来,母妃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着你几个兄弟自相残杀,清醒的由着你游戏人间躲避祸端,清醒的……动手害人。” 夜浩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前段时间那个阿福陷害离间五哥和七哥,是你做的。上次利用三皇子陷害玉清落,也是你做的。阿福,魏统领,甚至是早前在夜阑晟的饭菜里下毒临死之前还要陷害蒙贵妃的柯公公,他们全部都是……你的人?” “对。” “萧妃不过是你的挡箭牌,她成了你的替死鬼。” 夜浩然简直无法想象,他的母妃竟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个世人眼里菩萨心肠的婉妃亲自设下的局。 提起萧妃,婉妃却轻笑一声,“你错了,准确来说,是本宫推她出去送死的。” “……” “从玉清落知道夜阑晟身上有慢性毒药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定然会着手调查这件事。这事说到底,并没有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偏偏这件事情你那个精明的五哥来横插一脚,要是深入调查,必然会查到我的头上来。既然如此,那不如主动推出一个凶手出来。” “萧妃……呵,萧妃是个很好的棋子。这只能说明,母妃的儿子十分出色,能让那样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她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一心只想着让你享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啊。” “阿福那件事,是萧妃自作主张做的。她在知道玉清落的身份,知道南南的身份后,就知道你最大的威胁就是你五哥。只是她不够精明,这事在夜修独的身上不起作用,甚至还让蒙贵妃和玉清落两人联手查出谁是幕后主使。” 夜浩然冷笑,“母妃不是很精明吗?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自然也可以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我为何要遮掩?”婉妃眸光变得锐利。 萧妃那个人不过是她的棋子而已,既然是棋子,那就要在关键时候发挥她最大的作用。 阿福的事情让蒙贵妃心里有戒心,她就干脆再推萧妃一把,让她去陷害玉清落,如此,才能让玉清落尽快找到凶手,萧妃才能死得其所,她也能……安然无恙。 可惜,事情有了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可以掌握的儿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别的女人私奔了。 私奔?简直太荒唐了,她的儿子将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何能和一个乡野女人在一起?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而且,将她儿子带离帝都,更是罪无可赦。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痛下杀手了。 更甚者,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能让那个女人的死,激发出夜浩然的嗜血残忍,让他最为黑暗的一面暴露出来。 她不相信,她婉妃的儿子,只会是一个喜欢闲散生活的男子。 他应该和她一样,充满野心,觊觎那至高无上的权位。 如此,那个女人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 可是让婉妃没想到的是,金琉璃是个江湖高手。她派出去的人,竟然无一生还。 她想陷害蒙贵妃的计策,也没能实现。 再后来,她接连派了好几拨人,都没能拿下她。 不过几次三番下来,金琉璃也已经筋疲力尽,身上带伤了。而最后的这一次伏击,终于让人重创了她。 只是可惜了,人还没死。玉清落那个女人的存在,就彷如她的克星一般。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更加让她觉得惋惜的是,夜浩然竟然也知道了这事。 夜浩然头疼的难受,身上的伤口也像是被火灼到了一般,火辣辣的。 他的双眸赤红,抬头盯着完全陌生恐怖的婉妃,摇摇头,声音十分的轻,“母妃,你的野心,我不会负责帮你实现的。” “五哥小时候救过我的命,我更加不会去害他。” “母妃也收手吧,趁着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别再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否则这些事情父皇终有一天会听到,到时候……后果不是母妃能承受得起的。”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十分的低,可婉妃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视线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怎么,你要去你父皇那边告发母妃吗?” “……你是我母妃,生我育我那么多年,我又怎么会去害你?只是儿臣言尽于此,母妃若是执意不改的话,儿臣只能远离帝都了。” 婉妃瞳孔一缩,“怎么,你不怕离开了帝都,那个女子再度遇到危险吗?” 夜浩然骤然抬起头来,凶狠的瞪着婉妃,“若是如此,我就陪着她一块去死。” “你……”婉妃大怒,她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会如此不孝。 “儿臣告退。”夜浩然一躬身,就要转身离开屋子。 婉妃手指捏紧,眸光冰冷,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吸气。 直至他完全离开了宫门之后,才骤然挥手扫落了桌子上的书本。 而与此同时,屋顶上有个灵活的身影,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原地。 待走出宫门之后,嘴角倏地勾起一抹笑,迅速的掠往与夜浩然离开时完全相反的方向。 第五百七十三章 从长计议 那人一路疾驰,直至身影闪入了宜兴宫之后,才速度慢了下来。 躺在软榻上吃着冰镇酸梅的蒙贵妃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微微抬了抬眼,轻声问,“这么大热的天,又去哪儿了?” “自然是听秘密去了。”那人穿着一身的太监服,却也不行礼,大咧咧的端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翘着腿径自喝了一杯茶。 蒙贵妃一愣,看他说的神秘,不由的来了兴致。身子微微起了一点,问他,“你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岂止是有趣啊,说出来,你可能又有得忙了。” “行了蒙魄,别买关子了,赶紧说。”蒙贵妃挥了挥手,瞪了他一眼。 蒙魄低声笑了一句,懒洋洋的靠在桌沿,又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说道,“夜浩然离开帝都,可不是被皇上派了什么任务,而是……和女人私奔了。” 蒙贵妃猛地瞪大了眼,瞬间便精神了。她倏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私奔?” “对。”蒙魄耸耸肩,“而且这事,皇帝应该知道,只是这事是皇室丑闻,传出去对皇家的声誉不好。所以,皇帝才找了个借口,把夜浩然私奔的事实,说成是办事。” 蒙贵妃笑了起来,嘴角带了丝讥诮,“他可是真有出息。” “更有出息的可是那个婉妃,竟然派了死士去追杀他们,啧啧……”蒙魄摇了摇脑袋,把他在屋顶上偷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砰”的一声,蒙贵妃猛然拍向桌面,目光锐利。 “好一个婉妃啊,想不到她心思这般深沉。这皇宫里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假象给骗了。” 说起这个,蒙魄也有丝不甘心,“那时候我接近萧妃,原本也确信了萧妃就是幕后之人,根本就没看出婉妃是个如此工于心计的人。” 蒙贵妃冷哼,蒙魄还真是说对了,她接下来又有的忙了。 虽然皇后也十分棘手,可留着婉妃这个一颗随时都会害人性命的毒瘤在,她可是连睡觉都会睡不安稳的。 蒙魄看了她一眼,问,“怎么,有主意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现在,我想去看个人。”蒙贵妃眸子眯了眯,嘴角勾着冰冷的笑。 ‘吧嗒’一声,她将原本拿着手心里的冰镇酸梅搁在了桌子上,猛然一甩袖,便出了房门。 她走的方向是宜兴宫内一处偏僻的低矮的屋子,没多大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最偏角落的房门前面。 蒙魄上前推开房门,外边的光线一照射进去,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躺在床上养伤的飞鸽惊了一下,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道人影,当即忍痛起身走到蒙贵妃的面前,轻声道,“娘娘。” “恩,你继续在床上养伤吧,本宫来找她的。” 飞鸽点点头,恭敬的退后几步,来到一处墙面后,微微的动了动床铺底下的一个转扭。 那墙面发出嘎嘎的声音,没一会儿,原本结实的墙面出现了一道门,里面赫然多了一间密室。 而密室的正中间,此刻被捆绑在木头桩子上的人,便是夜婉烟说的已经消失了的简襄。 简襄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头发散乱衣衫破裂,狼狈的再没了往日里蒙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的姿态。 听到声音,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等到眯着眼看到面前的人后,愣了一下。 随后声音暗哑的说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吉祥?你不对本宫说实话,本宫还如何吉祥?”蒙贵妃上前一步,倏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高了脑袋,正视自己。 简襄觉得十分的难受,却还是费力的睁开眼,满脸不解,“娘娘,奴婢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那你和本宫说说,婉妃……在不在你这实话当中?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萧妃,还是婉妃?” 简襄瞳孔微缩了一下,只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无辜委屈的说道,“奴婢的主子是萧妃啊,娘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日在灵台寺,奴婢也听了娘娘的话,配合萧妃把公主引过来,萧妃才……啊……” 蒙贵妃陡然捏紧了手指,那长长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了简襄的肉里面了。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蒙贵妃冷笑,“本宫还觉得奇怪,阿福魏统领都是个硬骨头,你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就对本宫妥协了,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误导本宫啊。蒙魄,把鞭子拿过来。” 蒙魄很听话,立刻抽出一旁的马鞭递到了她的手上。 蒙贵妃恼恨之极,对着简襄便狠狠的一鞭子抽了过去。 简襄痛苦的叫了一声,却依旧诉着委屈,“娘娘,奴婢冤枉啊,别打了,疼。” “婉妃倒是好手段,你们一个个的对她都死心塌地的。”蒙贵妃看她不老实,心里便更加的气愤,下手也更加的重了。 这会儿,也压根就不指望简襄会回答点什么。她只管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她身上,来发泄心里积压许久的怒意。 “啪” “啪” “啪” 简襄痛叫,蒙贵妃气愤,一旁的蒙魄却凉凉的站着。 直至简襄受不住晕过去后,他才上前阻止了蒙贵妃。“好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我们要想从简襄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还得找到她的弱点才行。” 蒙贵妃吐出一口浊气,猛地把马鞭扔到了地上。 “你说得对,人总有弱点的,等到从简襄嘴里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我绝对要让婉妃生不如死。还有玉清落他们几个……” “暂时不要对付修王府了。”蒙魄却忽然打断蒙贵妃的话。 蒙贵妃诧异,“怎么?” “过两天我会蒙族一趟,关于那小家伙的身手,等我先了解清楚了再从长计议。” 蒙贵妃犹豫了片刻,才抿着唇点点头。 两人再度看了一眼简襄,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从婉妃宫里出来的夜浩然,也浑浑噩噩的往宫门外走。 第五百七十四章 十分不好的消息 夜浩然精神极度的差,原本就因为金琉璃处于生死边缘而心力交瘁。 如今更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敬爱疼惜的母妃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夜修独一直在他来往婉妃宫里的必经之路等他,远远的听到虚浮的脚步声,嘴角便不由的一抿,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夜浩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即使两人只是距离两步之遥的位置,夜浩然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心事重重的往前走。 默了默,夜修独只能伸手拦住了他,“老八。” “五哥?”夜浩然愣了一下,见到夜修独,脸色更苍白了。 母妃一直以来陷害对付最多的人,便是曾经救过他的命的五哥啊。此刻再见夜修独,夜浩然的心里便闪过一丝愧疚。 看到他闪躲的眼神,夜修独心里的那份不安更加大了。 若刚才还只是猜测婉妃可能做的事,如今,又确认了几分。 “你找婉妃娘娘,是不是和金琉璃受伤有关?”夜修独左右看了看,随后压低了声音问。 夜浩然大惊,随即苦笑。 五哥原就是个聪明的人,恐怕早就想到了才是。 可…… 他不能说啊。 “五哥,你别问了。”夜浩然扭过头去,可这样的动作,却更多了一分欲盖弥彰。 夜修独轻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婉妃娘娘,果真是对金琉璃出手的人。这些年来,也算是隐藏的极好了。 夜浩然垂眸盯着地上的石子,一向闲散淡定的八王爷,此刻心乱如麻,脑袋发胀。 过了许久,他才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夜修独说,“五哥,帮我。” “如何帮?” “帮我和璃儿离开帝都,离开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夜浩然相信,这点只有夜修独能做到,否则他如何能在外面无声无息不被任何人找到的消失了四年? 夜修独的势力,夜浩然心里隐隐的有些底。 这些年来,他虽然也有暗中栽培自己的人,可事实证明,他这些玩闹性质的势力,比不过她处心积虑的母妃。 夜修独皱眉,“我不赞同逃避的方式。” “我没有别的办法,五哥,只有这样,只有我消失不见了,她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可以寄托的人,她才能打消那些不该属于她的念头。我若是不离开,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帮着她,一个……对付她。” 夜浩然手握成拳,两个选择,他都没办法做到。 他的消失,对婉妃来说会是一个打击。可从她如此急迫的找到他并追杀璃儿来看,这种方式对母妃来说确实是会起到作用的。 母妃会担心他的消失,让她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夜修独眯起眼,定定的看着夜浩然半晌后,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有些事情,他也能够了解。不说婉妃对夜浩然这么多年的培养和爱护,就算是蒙贵妃如此对待他,这么多年来三番四次的追杀他,他也没有对她真正的痛下杀手。 血缘关系是天性,注定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夜浩然扯了扯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多谢五哥了。” 夜修独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让他先回修王府。耳朵却陡然动了动,眸光一凝,寒声道,“有人来了。” 说话间,就见不远处的大树后面,隐隐有人影往这边包围过来。 “你先走。”夜修独蹙眉。 可夜浩然还没来得及动作,远远的便传来一道声音,“两位王爷。” 夜修独低咒,这声音的主人是皇帝的贴身侍卫,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现在再走,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道身影飞身而至,直接站定在了夜修独两人面前。 包和峰拱手对两人行礼,“属下见过两位王爷。” “包大人有事?” “属下奉皇上的口谕,有请八王爷去赛场大殿。”包和峰嘴角含着笑,依旧恭敬有礼。 夜修独看了他一眼,果然,夜浩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跑进皇宫之内,父皇那边必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竟是在夜浩然离开之时,便让包和峰来拿人了。 既然是皇帝的命令,夜浩然自然没有理由推迟。 夜修独顿了顿,抬眸对包和峰说道,“正好本王也有事情向父皇禀告,既然如此,那就和八弟一块去吧。” 包和峰一愣,随即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王爷,皇上只召见了八王爷一人。皇上说了,修王爷就算去了赛场,皇上也不会见王爷的。” “五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夜浩然看双方有些僵持,心中也明白皇帝召见他的意图在哪里。 方才是他冲动了,被怒火烧昏了脑袋,没有顾虑到父皇还在对他的不告而别心怀愤怒。 自己闯下的祸,没理由让五哥介入。 没让夜修独再说什么,夜浩然已经对着包和峰颔了颔首,“包大人,走吧。” “请。”包和峰对着夜修独告退,便带着夜浩然离开了皇宫。 盯着他们的背影逐渐的远离视线,夜修独这才猛地一转身,快速的回了修王府。 这边才刚回到王府大门,便让杨管家把沈鹰叫过来。 管家看八王爷没跟着自家主子一块回来,知道事态紧急,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把沈鹰拖了过来。 沈鹰来得极快,夜修独一见到他,便神情严肃的下了命令,“八王爷被父皇召见了,你去赛场外边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 “是。”沈鹰错愕了一瞬,转身就除了王府。 夜修独又找来了莫弦和彭应吩咐了两句,随即问萧嬷嬷关于金琉璃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沈鹰回来说,“皇上和往常一样在赛场上看比赛,属下找里面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八王爷此刻在偏殿候着,还未见到皇上。” 夜修独点点头,让他继续去看着。 两个时辰后,皇帝回宫,沈鹰再度回来,却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八王爷被打入大牢 八王爷被皇上关进了大牢。 罪名是办事不利,有违皇命。 简单的八个字,让所有知道这一消息的人都一头雾水。连具体的事件都没有,就把一个堂堂皇子打入了大牢,这事,瞬间轰动了皇室内部以及诸位大臣。 有人试图打听这事并且替夜浩亭求情,可全部被皇帝一句‘求情者以同罪论处’为由全部赶了出去。 有人在幸灾乐祸,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更是想方设法想要落井下石。 也有人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静待事态发展。 可没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众人只是认为前段时间皇帝派出去秘密执行任务的夜浩然,把事情搞砸了,才会惹得龙庭大怒,让皇帝大动干戈。 知道内情的也不过几个人而已,蒙贵妃拿着手里的纸条,低低的笑了起来。 什么办事不利?说的不过好听了一些。 毕竟私奔这样的罪名安放在夜浩然的身上,有辱的就不是夜浩然一个人,而是整个皇室了。 婉妃直接跪在了御书房,恳请皇帝见她一面。 虽说皇帝不允许求情,可她是夜浩然的母妃,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夜修独转过身看着书房的窗子,手指紧紧的抓着窗门框,神色凝重。 沈鹰在他身后,小声的问道,“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救八王爷?” “当务之急,不是救出老八,他毕竟是皇子,父皇再震怒,也不会因为这事就处决了他。” 沈鹰不解,“那……” 夜修独寒声,“父皇不会杀老八,可对金琉璃,却不会有丝毫留情的地方。” 皇室的手段向来如此,到时只要给金琉璃栽赃一个以色诱人,以下犯上等莫须有的罪名,谁也不能说什么。 沈鹰大惊,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王爷,既然如此,那得尽快让金姑娘离开这里才行。” 夜修独摇摇头,“萧嬷嬷说,金琉璃伤势过重,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无法移动,否则伤势恶化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那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沈鹰脸色暗沉,心中不安感逐渐加深。 不大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彭应的声音。 “王爷。” “进来。” 彭应很快闪身进了书房,随即把手中的字条交给了夜修独。 “八王爷偷偷让人传话给属下,说皇上大怒,根本就听不进他任何解释,八王爷还没说一句话,皇帝就拿着桌上的砚台砸伤了他,数落了八王爷一大堆的罪状,二话不说把人直接打入了大牢,如今恐怕是要对付金姑娘的。八王爷请王爷无论如何保金姑娘一命。” 夜修独捏紧了字条,随后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一旁的沈鹰听了,微微的张了张嘴,王爷预料的果真没错,看来金姑娘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王爷,王爷。”三人沉默间,门外传来杨管家有些慌乱的声音。 彭应忙打开了书房的门,让管家进来。 杨管家抹了抹汗,喘息不停,“王爷,苗公公来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沈鹰刷的瞪大了眼,紧张的回头去看夜修独。 夜修独面色下沉,猛地一拂袖,寒声道,“走。” 几人出了书房的门往前院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苗公公带着两个人往里面走来。 看到他们几个,立刻上前,笑眯眯的行了个礼。 “奴才给修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苗公公有事?”夜修独故作无知,让人领着往前厅走。 苗千秋却不动,继续笑了笑,却直奔主题,“王爷且慢,奴才是奉皇上的口谕,过来带一位姓金的姑娘前去皇宫。” “姓金的姑娘?”夜修独扭头看向一旁的杨管家,问,“修王府上,有姓金的下人吗?” 杨管家貌似琢磨了一阵,摇摇头道,“回王爷,府上倒是有个姓金的下人,老奴去把人叫过来给苗公公瞧瞧?” 夜修独点点头,“恩,去吧。” 杨管家微一颔首,转身下去了。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见杨管家领着一个矮小面黑的女子往这边走来。 “王爷,人带来了。”杨管家推了推那女子。 女人连头也没抬,立刻跪在地上请安,有些受了惊的模样,“奴婢,奴婢……” “你起来吧。”夜修独打断她的吞吞吐吐,声音低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苗千秋,便缓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金花。” “你抬起头来,让苗公公看看。” 金花怔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 苗千秋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全身发麻,双腿都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这个女人最不济也有四十多岁了,如此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八王爷私奔的对象? 苗千秋稳了稳神,很快了解到这是修王爷故意的。也对,修王爷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的把八王爷喜欢的女子给交出来呢?而且据说那女子分明是受了伤的,而面前的金花……身强体壮的,不可能。 “苗公公,这可是你要找的女子?她是犯了何事?父皇要召见她?” 金花一听自家王爷这话,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忙用力的摇头,“王爷,奴婢本本分分的,一直在王府的厨房里烧柴,从未犯过事啊。” 杨管家瞪了她一眼,让她别说话。 金花委委屈屈的垂下头,可心里却十分的不安。 苗千秋笑了起来,对着夜修独叹气摇头,“王爷,你就别逗奴才了,王爷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奴才要带走的是何人呢?” “本王确实不知。” 苗千秋头疼,皇帝只是让他自个儿想办法。可他一个奴才,怎么能够斗得过堂堂修王爷? 皇上自己也对这个儿子没有办法,就只能把这个苦差事交到他的头上了。 可他也得罪不起王爷啊。 “王爷,这么多年来奴才也算是对得起你,求你别为难奴才了,这事要是办不好,奴才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苗千秋知道,夜修独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再说,再说,他也硬不起来啊。 “王爷,看在奴才这许多年来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对您忠心的份上,就当是救奴才一命,让那姓金的姑娘,和奴才回去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拿下金琉璃 夜修独也笑,“苗公公才是让本王为难,既然是本王府上的人犯了事,那本王定然听从父皇的吩咐,亲自把人押着进宫。可苗公公这说的不清不楚的,让本王如何配合?” 苗千秋脑袋都大了,看看夜修独,又看看一旁的杨管家,再看看地上跪着的那位瑟瑟发抖的金花。 忽然想,要不就把这个金花带回去吧,怎么说这也是从修王府上带出来的姓金的姑娘啊。 可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苗千秋便浑身颤了颤,立马摇摇头。 他要是敢这么说,皇上绝对要把他凌迟处死的。 苗千秋扭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个太监,看他们一脸灰色,就知道更不能指望他们了。 再回头时,又对上夜修独询问的视线。 苗千秋一时之间,脑门上都冒出汗来了。 下一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倏地抬起头问,“怎么没看到天福公主?王爷,公主不在?” 那位金姑娘受了伤……青姑娘又是鬼医,必然是要给那位姑娘看伤的,不知道从天福公主这边下手,会不会容易一点?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公公不是要找姓金的姑娘吗?怎么又问起青儿了?” “来见公主原本也是皇上吩咐的,皇上知道前些个日子玉大人去了,玉家就剩下年幼的小公子。天福公主认了小公子为义弟,为了小公子,玉大人的后事公主怕也操劳了不少。皇上知道玉家小公子遭逢大变恐会悲伤过度,公主关心小公子想来也寝食难安。今日便让奴才过来代替皇上问候公主,请公主多多保重身子啊。” 说着,他让身后一同跟来的小太监把礼盒拿上。笑着道,“王爷,不知能否让公主出来谢恩呢?” 夜修独‘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劳烦公公了,杨管家,去转告青儿。恩,金花你也回去做事吧,这边没你的事了。” “是。”杨管家忙扶着大大松一口气的金花一块退了出去。 玉清落这天一直在观察着金琉璃的状态,早上夜浩然离开后,没多久金琉璃便又晕了过去。 玉清落很不放心,再后来夜修独让萧嬷嬷来转告她夜浩然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后,她便更加离不开了。 这事,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金琉璃知道的,否则她激动之下伤口裂开,她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如今听杨管家说明苗千秋的来意后,玉清落便神色凝重了起来。 皇帝要抓琉璃,肯定是直接处死的。 她看了一眼床上紧闭着双眸呼吸微弱的金琉璃,回头交代萧嬷嬷好好照顾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苗千秋已经被请去了前厅,喝茶的动作虽然闲适,可心里却火急火燎的要跳起来了。 直至听到外边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响起玉清落那清朗的声音时,他才稍稍的安下了心。 “苗公公,贵客啊。” 苗千秋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公主说笑了,老奴也是皇命在身,才得此机会出宫一趟,来王爷这边讨杯茶喝呢。” 说罢,便把手中的礼盒奉上,将皇上的意思说了一遍。 玉清落谢了恩,让人拿下去了。 回头刚想要走,苗千秋却把她叫住了,“公主留步。” 玉清落回过头来,“公公还有事?” “呵呵,前儿个老奴见到天雨国的二皇子,还与二皇子聊了几句呢。” 玉清落笑起来,很配合的问,“聊了什么?” 苗千秋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爷,老奴能否和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夜修独知道他想说什么,只不过……青儿和金琉璃的关系更好,苗千秋想从青儿这边下手,怕比在自己这边更加困难吧。 也好,先把苗公公稳在这里吧。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一眼,带着杨管家转身离开了前厅。 苗千秋心里头焦急,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公主,老奴这次过来,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过来拿人的。公主是个聪明人,老奴不说,公主也知道老奴在找谁。” 玉清落面色平静,喝了一口茶,听他继续说。 “这一次是八王爷惹怒了皇上,皇上说什么都想要拿下那位金姑娘。老奴是看着修王爷长大的,这么多皇子里面,修王爷最是沉稳内敛也最是重情重义,老奴知道他会帮衬着八王爷。可是公主,皇上的命令那就是圣旨,违抗圣旨,可便是杀头的重罪。” 玉清落笑。 “公主,皇上如今对修王爷极好,可不能让王爷折在这件事上面啊。若是王爷因为私情让皇上心生不悦,那真真是因小失大了。王爷将来是做大事的人,皇上若是不喜他,咱风苍国可就损失大了。” 玉清落继续笑。 “公主对王爷一往情深,必然是为王爷着想的,也为整个修王府着想的。公主,若是皇上因此事大怒牵连到修王府,那不止是王爷,就是小世子……恐怕也要遭殃了。” 玉清落还是在笑。 “老奴知道公主深明大义,也不想让王爷做个不仁不义之人。不然这样,公主只要适当的提点老奴一二,其他的事情,老奴自然会办好。到时候也全了王爷忠义了。” 玉清落缓缓的搁下杯子,扭头静静的看了苗公公好一会儿。 苗千秋纵然在皇帝面前伺候多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可此刻被玉清落如此清冷淡漠的盯着,忽然就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公主……老奴,说错什么了?” 玉清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公公的意思,我明白。公公好意,我和王爷都知道。可府上确实没有一个姓金的姑娘,我也确实帮不了公公什么。” 若她没有和金琉璃有那般深厚的交情,若她真的只是一心替自己夫婿前程着想的人,苗公公说的这些利害关系,或许她真的会听进去。 苗千秋愣了一下,眸子都瞪圆了,随即大叹,“公主,老奴说的可都是……” 站在廊下的夜修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唇角扯了扯无声的笑起来。 青儿和金琉璃如同生死之交一般,怎么可能会让她身处险境? 他再往外面走了几步,就见莫弦迎了上来。 夜修独轻问,“人已经进宫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你想多了 “是。”莫弦恭敬的回。 夜修独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倒是莫弦有些困惑,跟了几步还是没忍住,问道,“王爷,南南真的能说得动皇上放了八王爷吗?” 皇上可是连主子都不见?虽说他也喜爱南南,可到底隔了一辈,再喜欢,那也比不上主子吧。 夜修独回过头来,只是笑笑,抬步下了台阶,直至走的远了,才说,“老八做的虽然不是什么体面事,可父皇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事对他怎么样,南南不用去说,父皇早晚也会放了他的。” 再说,他的目的也不是真要南南做出点什么,不过是要他去扰乱父皇的心绪,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莫弦顿了一下,拧着眉又细细的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跟着夜修独去了书房了。 而此刻皇宫内院却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八王爷向来散漫潇洒,人又温和平易近人,不说外面,就是皇宫里面的人缘也比之其他皇子要好许多。 知道他被抓了,有些受过他恩惠的宫女太监甚至自己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则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在御书房外面盯着动静的。 婉妃已经跪在御书房外边一个多时辰了,皇帝也没说一声,只是不耐烦的让人抬了她回去。 可婉妃不乐意起身,这些个宫女太监又怎么敢真的去抬她?只能苦口婆心的在一旁劝着,陪着。 皇帝心情烦躁的很,看了看时辰,又问身旁的小太监,“苗公公去了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 皇帝蹙眉,这除去一来一回的路程时间,他也去了好一会儿了。 看来,苗千秋是在修儿那里碰了壁了。 也对,修儿原本就是个厉害的,如今府上又多了一个玉清落,那两人都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主。 他让苗公公过去,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修儿。那个姓金的女子,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皇帝了解苗公公的性子,他估计会从青姑娘这边下手。 可是那位青姑娘……皇帝又开始觉得头疼了,那位青姑娘的性子他实在是摸不透,从她最近做的几件事情来看,应当是个明事理知情重的女子,再者她是天雨国的公主,大局为重的道理也应该是懂得。 可传闻却说她性格诡异,且又在江湖当中行走多年,江湖上的那些匪……侠气应该也沾染了不少,怕也不是那么好说动的。 夜浩然这次可是办了糊涂事,他真是放任他太过了,让他越发的无法无天起来。这一次不把他那些棱角拔掉,以后哪里还管得了? “谁?” 皇帝正想的出神,一旁在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却忽然轻喝了一声。 皇帝脸色立刻不好了,那小太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奴才,奴才是看到桌布下有动静,皇上,那……”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御案下波涛涌动的明黄色桌布。 下一刻,就有一个圆鼓鼓的小身子吃力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皇帝表情陡然一僵,陡然站了起来喝道,“南南,你怎么又躲到桌布底下去了?你是修王府的小世子,这样没规没距的,成何体统?” 小东西是怎么藏在那下面的?他什么时候进宫的? 南南发丝凌乱,嘴巴上面还叼着几根头发丝,显得特别的滑稽。 他弯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皱折,很认真的整理了一下,才抬起头道,“皇爷爷,我这也是没办法,你都不让任何人见你,我就只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了。”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馊主意啊? 皇帝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既然知道朕不见任何人,那你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怎么?你是来替你八叔求情的?朕可是说的很清楚,求情者以同罪论处,你不要命了吗?” 南南瞪大了眼睛,“皇爷爷的意思是说,要杀了八叔吗?” 皇帝被噎了一下,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半晌后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告诉你爹爹,这事让他不要插手。你替浩然说好话也没用。” 南南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然后跑到了还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的小太监,对着他小声的说,“你先出去。” 那小太监愣了一下,虽然是很想出去,可不敢动啊。 他悄悄的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冷笑,“南南,在皇爷爷面前,也轮得到你下命令吗?” “轮不到。” “那你还开口?”皇帝真是没见过这么干脆又无耻的小东西。 南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那我不开口了。”说罢,直接抬手,一个手刀劈在那太监的肩颈上,一下子就把他给劈晕过去了。 “……”皇帝眼睛圆瞪,恨不得把南南抓过来狠狠的收拾一顿。 怎么就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小世子?在他这个皇爷爷面前半点怯弱都没有,还敢当着他的面动手动脚的。 南南看御书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这才放心,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没有人来妨碍我们说话了吧。” 他说着,开始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御案,盘腿坐在上面和皇帝面对面了。 皇帝的眉心已经整个都拧起来,可一看他虎头虎脑的模样,竟然就是狠不下去要给他立规矩。 皇室的子弟哪一个在他面前不是大气都不敢喘的?就是三皇子家那个嚣张跋扈的世子,也只有跪在地上打摆子的份。 他冷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南南两眼,“总之,不管你今日说了什么,朕都不会放了你八叔。你父亲要是只想凭着你来朕这里插科打诨的,未免异想天开了。” 南南一脸无辜,“皇爷爷,你想多了,我才没有要给八叔说情呢。虽说吧,八叔这个人对我还是不错的,人也挺帅,还给我买过好东西吃,也给过我银子。但是呢,他犯了错,皇爷爷处罚他,也是应该的嘛。” 第五百七十八章 她真是我救命恩人 皇帝一愣,细细的眯了眯眼,问他,“那你是来做什么?” “求情。” “……”皇帝吹胡子瞪眼,恼恨的转过头去,“说来说去,还不是替你八叔来的?” “不是啊,我是替我金姨来的。” 金姨?姓金?不会就是和老八私奔的那个女子吧? 哼,和男子私奔,那是多么私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子,他怎么会饶了她? “你回去吧,不管是你八叔,还是姓金的女子,朕都不会轻易饶过的。”皇帝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南,随即蹙眉。 小东西叫她金姨?看来这女子没少讨好他,和他交情也不错吧? 既然如此……倒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 想到此处,皇帝倒是也稳下了心思,坐在了龙椅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南。 “你叫她金姨?那你知道她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吗?她叫什么名字?”这些皇帝自然也派人查过,可他派下去的暗卫将这帝都里里外外姓金的人家都查了个遍,也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女子。 老八嘴巴也严得很,不说那女子的来历。 “还有,她是什么时候和老八认识的?这些你知道吗?” 南南眼珠子转了转,皇爷爷这是想从他这里知道金姨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金姨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啊?但是我知道我金姨很厉害的。”南南一说到金琉璃,似乎便很兴奋,身子扭啊扭的扭了半晌,才笑嘻嘻的说道,“金姨救过我两次哦,还救过娘亲一次,她是我和娘亲的大恩人呐。” “救过你?”皇帝怔住了。 他还以为那个姓金的女子不过就是拖了老八的福,才会让南南如此尊称她一声姨。而修儿,也只是看在老八的份上才护着她。 现在看来全然不是如此,南南的话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他的眸子明亮透彻,那里面分明有着敬爱之情。 “皇爷爷,如果不是金姨,你早就见不到南南了。”南南歪了歪脑袋,笑嘻嘻的,可话里的意思却透着一股严肃,“爹爹和娘亲教育我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这样才是男子汉。” 皇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坚硬。 “那金姨救过我两次,我肯定不能不管她的对吧。皇爷爷你也不想让南南当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到时候我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的。” “但是你方才可是说了,犯了错的人就应该处罚的。”皇帝冷冷一哼,“你那金姨犯的可不是小错。” “那她真是的救命恩人。”南南很认真的说。 皇帝脑袋开始钝钝的痛,“这是两码子事。” 南南很坚持,“她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皇爷爷你都不疼我。” 皇帝一把把他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回去,回去,给朕回去。” 和南南讲道理,完全就是对牛弹琴。可又对他没办法发起火来,那些规矩礼仪他更是不在乎。 南南被推了两步,又幽幽的回过头来,“皇爷爷,金姨很厉害的,她不是普通人。”恩,他指的是武功。 皇帝心猛地一咯噔,随即冷哼,“再厉害能厉害的过皇家?”他想的是家世。 “那他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皇帝转过身去,再也不乐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南南小小声的叹了一口气,“皇爷爷你要不要考虑叫苗公公回来?他要是继续呆在修王府,大概会被爹爹和娘亲啃得尸骨无存的。”他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对于这点,皇帝倒是很赞同。 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几道慌乱的声音。 有太监尖细的惊呼声在外面响起,“皇上,皇上,婉妃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一愣,立刻蹙眉起了身,御书房的门一开,果真看到婉妃脸色惨白冷汗津津的靠在一个宫女的怀里。 一旁的下人急的眼眶都红了,全都乱了分寸。 皇帝一看婉妃那模样,便忍不住动了怒,“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说完,又吩咐了几人把婉妃抬到了偏殿歇下。 婉妃的贴身宫女石蔓一边替她擦汗,一边哽咽着喃喃,“娘娘前段时间在灵台寺受了惊,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如今又……” 皇帝一听这话,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愧疚。 上次灵台寺受惊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萧妃,便是婉妃和尘妃了。萧妃和尘妃他都去看过,却独独没去看婉妃。 只是觉得她受惊的并不是很厉害,人也是相安无事的,便只是着人去问候了声。 如今看来,她还是落了病了。如今又因为老八的事情……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回头便见太医提着药箱子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婉妃是中了暑了,虽说这傍晚的太阳并不浓烈,可对于婉妃这样习惯了清幽安静的身子,怎么挡得住这样的酷暑?再者,那青石板上的热度可是直接能灼伤人的膝盖的。 皇帝想到这些,眉头便不由的拧了起来。 太医下去后,皇帝让石蔓等人好生伺候着,自己去了关押夜浩然的牢房。 也不知道他和夜浩然说了什么,回来的路上,他让包和峰去了修王府,把苗公公给带回来。 包和峰奇怪,皇上怎么忽然不再要求把那位姓金的姑娘带回来了? 可他心中虽然存疑,却什么都没问,转身出了宫了。 皇帝重新回到御书房,却发现南南竟然还在。 他诧异的看着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和什么东西在说话的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人送你回去了吗?”皇帝走过去,探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地上的是只蜗牛,正在一步一步的往前爬。 小家伙看着它爬过去了一点,就双手托着下巴也横着过去一点点,整个人跟着一只蜗牛在移动。眼看着就要撞到一旁的柱子了,皇帝忙一把把他给扯了起来。 “南南,你在做什么呢?” 天色都这么晚了?也不回去。 南南一看到他,眸子就亮了亮,随即委屈的说,“我在这里等皇爷爷等了好久,肚子饿死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大做文章 皇帝这下连额角也跟着抽搐起来了。 “不是让你回修王府的吗?” 南南摇头,“我想吃御膳。” 皇帝冷哼,什么想吃御膳?分明就是怕他又下什么对那个姓金的女子不利的圣旨。 小东西小小年纪,倒是会想事情的。 不行,他还是得想法子让修儿坐上这个位置。这风苍国的未来,若是有修儿和南南这样的人管着,怕是要强过其他几个国家的。 否则他的这些个皇子当中……哪一个是上官锦,祈寒卫和二皇子的对手? 修儿是个重情义的,或许,这一次老八的事情,能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想到这里,皇帝的头疼倒是减轻了不少。他又看了一眼很无辜的南南,抬手便给了他一个暴栗。 这才回头,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让御膳房传膳。” 南南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去用膳,到底有一段时间没回皇宫了,这御膳吃着就是不一样。 南南得意洋洋的,反正爹爹说他不用急着回修王府,那他就在皇宫里多住几天。 那边太后知道南南在宫里,立马让绿芙过来把小家伙领过去。 这段时间皇宫里几位娘娘争斗的厉害,后宫主事的权力又暂时落在太后的手上,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呢。以往不常走动的,如今倒是来得勤,可也叨扰的她头疼。 听说南南进宫了,心下便欢喜。 太后每每看到这个小家伙,总是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在这个沉闷的皇宫里面,难得的那一抹活力。 他也和皇上一样,乐得宠着这个小东西。 南南当天晚上是宿在太后宫里的,那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对他极好,他住的很舒心。 而皇上,却歇在了婉妃的宫里。 蒙贵妃得到这个消息时,只是不断的冷笑着,又去看了简襄一次。 简襄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浑身都是血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吐露。蒙魄去查简襄的弱点,还没回来。 次日一早,皇帝依旧去了赛场,继续和祈寒卫二皇子等人讨论着场上各国选手的长短处。 祈寒卫和二皇子也如同无事人一样,陪着皇帝看比赛。他们虽然也听说了夜浩然被打入大牢的消息,可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打听出来夜浩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至于夜修独和玉清落,却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苗千秋走了,皇帝也暂时没有再来拿人的意思。 这事倒也古怪,皇上好像一下子就消停了。 夜修独问过包和峰,包和峰只说皇上和八皇子见了一面后,便让苗公公回来了。 金琉璃间歇着又醒过来几次,每一次都没见着夜浩然,她觉得奇怪。 玉清落只得撒谎骗她,“他抱着你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受了很重的伤,失血过多又忧思过急,一下子气血翻涌,身子也受损了。我给他看了看,又开了药,就逼他去歇着了。他那身子和你一样,需要好好的调养,夜修独派了人守着他,不让他下床出门。” “不过他总是不放心你,所以每日我只准许他过来看你半个时辰。你一直都昏睡着,也就没看见他那模样了。啧啧,夜浩然对你可是深情的很呢。” 金琉璃扯开苍白的唇瓣勉强笑了笑,她此次却是受伤颇重,身子虚弱的厉害。 听到玉清落明朗的声音,眸中微光闪了闪,轻轻的开了口,“对不起。” 玉清落蹙眉,金琉璃醒来几次,总是和她说这话,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金琉璃张了张唇瓣,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几次下来之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道,“你,总之你小心婉妃娘娘便是……”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婉妃的事情,夜修独回来之后第一个便告诉了她。但凡对她有威胁的,夜修独总要先来和她说,让她防着点,免得被人给害了。 “那日陈姬心母女被杀,我让你跟着那个凶手回去。”玉清落轻轻的说,“后来你受伤回来,我那个时候便看你精神恍惚,你只是说听了萧妃喜欢夜浩然的事情,才会受到影响的。” “再后来,你就莫名的和夜浩然私奔了。我一直奇怪,就算只是知道萧妃的那点心思,也不至于让你失魂落魄成那样吧。现如今想来,你应该是听到了婉妃和萧妃说了什么,也听到了那些事情全是婉妃一手安排的才是。” 金琉璃苦笑的阖了阖眼,“是,其实那天那个凶手是去见了婉妃。真正想要夜浩然坐上那位置的也是她,我一直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想着带夜浩然离开帝都,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好的结果。” “清落,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瞒了你。” 玉清落叹气,“这话就别再说了,婉妃虽然几次三番想要加害我们,可到底没暗算成功。倒是你,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险境。” 金琉璃笑了笑,不大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玉清落让萧嬷嬷照顾好她,就起身出了屋子。 外边的红叶侯着,看她出来,便小声的说,“沈鹰方才来过了,说太后喜欢小世子,还想留着他在宫里头住几日。” 玉清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金琉璃,这夜浩然被关的事情瞒个一两天是没问题的。可琉璃又不笨,现在只是昏睡的厉害,才会脑子不清楚,想不到夜浩然干嘛去了。 等到清楚了,打击定然不小。 还有她的那块心病,她当初瞒着婉妃的事情没有说出来,又知道灵台寺萧妃要对付她的事情,现在是满心的愧疚。 这两大块心病加在一起,保不齐伤势又要加重了。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便忍不住忧心忡忡的。 好在现在皇上不提抓琉璃的事情了,否则情况会更加糟糕。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莫弦忽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玉姑娘,不好了。” “怎么了?” “皇上中毒了,南南,南南就在皇上的身边。” 第五百八十章 是不是南南出事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身旁的红叶已经诧异的问出口,“什么意思?难道说皇上怀疑南南下毒?” “不是不是。”莫弦摇摇头,“倒不是怀疑南南下毒,只是……” 莫弦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杨管家也已经跑到了玉清落的面前了,低声说,“玉姑娘,宫里的苗公公来了,现在就在前院,说是皇上召见。” 玉清落伸手指了指自己,“召见我?” 她蹙眉晃了一下脑袋,对苗公公来她是有心理阴影的。上次苗千秋为了说服她交出金琉璃,对她进行了全面的完全式的洗脑攻击,一直坐在她对面说的口干舌燥还不肯罢休。 直到皇帝让包和峰过来传他回去,苗千秋才松了一口气,给玉清落丢下一个幽怨的眼神才跟着包和峰离开修王府。 那天晚上她几乎做了一整晚的噩梦,脑子里全部都是苗千秋说话的嗡嗡声,差点没让夜修独打翻了醋坛子。 因此这会儿又听到苗公公过来的消息,玉清落瞬间感到一阵恶寒。 只是这事事关南南,她也只能跟着杨管家去了前院。 苗千秋对她还有些埋怨的,上次自己费尽唇舌,也没能说动天福公主一点点,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 夜修独不在府里,夜浩然出了事,不管皇帝会不会对他重罚,他也是要到处走动走动的。 来到前厅,苗千秋立刻便放下刚端起来的茶杯迎了上去。 玉清落问,“是不是南南出事了?” “……”正常来说,她知道皇上中了毒,不是该先问问皇上吗? 罢了,这个天福公主和南南的性子有些像,都有些怪异的。 苗千秋只是对她摇了摇头,“也不算是出事,就是今儿个早上皇上用膳时,小世子跑了过来。皇上便留小世子一块用了早膳,谁想小世子刚吃了一口,忽然捂着肚子疼得蹲在地上,后来找了药自己吃下去才好。可一站起来,就说皇上的御膳当中被人下了毒。” 玉清落蹙眉,南南的身子状况她是知道的。但凡吃下去一点点的毒药,他就会有所反应。 他说有毒,那必然是有毒的。 可情况应该是不严重才对,否则他不会只是蹲在地上。 苗千秋看了看她脸色,才继续说道,“只是试吃的太监确实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皇上也好端端的,可看小世子说的严肃,又确实疼得冒冷汗。便让太医过来看了看,不过几个太医连番看下来,都说皇帝只是身子虚弱,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玉清落抿着唇瓣,眸光落在自己纤细的手指头上。 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南南身子异于常人,苗公公应该知道,上次晟世子就是因为南南的缘故,才会知道饭菜当中有毒。” 苗千秋点点头,这个他是了解的,“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皇上便让奴才过来,劳烦公主进宫一趟,也好证实了小世子说的话,堵了那些个不相信小世子还自以为是的太医们。” 玉清落忍不住轻笑,替皇上诊断就替皇上诊断吧。这个苗千秋,还非要说是为了南南。 不过皇帝是夜修独关心的人,从南南的反应来看,怕确实是有人想要暗害他。 点点头,玉清落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去换身衣服,马上随公公进宫。” 苗千秋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次青姑娘这般干脆。 玉清落很快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红叶和萧嬷嬷进宫了。 皇帝就坐在自己的寝宫里,外边站着闻讯而来的妃子,可却因着皇帝的命令,一个个的只能站在外边探着脑袋看,却是谁也不敢进去的。 玉清落踏进屋子时,就见一大堆的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 玉清落愣了一下,这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大? “娘亲。”南南就站在皇帝的旁边,叉着腰异常嚣张的护在皇帝的面前。见到玉清落,当即迫不及待的对着她招了招手。 玉清落上前对着皇帝微微行了礼,皇帝点点头,这才细细的看了一眼玉清落。 这位天福公主,他还真的从未单独召见过她,也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如今看来,却也是个美人坯子,眉目生的妩媚娇嫩,就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明锐利了一点。 修儿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他一直以为修儿该是个会怜惜柔弱可人的闺阁千金才是。 像青姑娘这般精明的,和修儿的脾气太相似,怕是会相冲吵嘴才是。 可据他了解,两人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 看不明白,真是看不明白。 皇帝摇摇头,让玉清落上前来替他诊脉。 南南立刻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娘亲,你是知道我身体的厉害的,我吃下一点点不好的东西就会肚子疼。可是这些庸医哦,居然说是我半夜睡觉着了凉,根本就没有中毒。你说说,我睡觉向来都是要把床铺里里外外都堵严实的,连一点点的被角都掀不开的,怎么可能会着凉呢,对吧?”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理会他。 他怎么还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自己睡觉时候的陋习的?她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她的儿子。 “而且娘亲,着凉的人,会像我这样面色红润喜洋洋吗?会像我这样吃一颗药就能立刻起身吗?他们真是太笨笨了。” 玉清落收回手,缓缓的扭过头去,瞪了南南一眼,“乖,一边呆着去。” “……哦。”南南点了点脑袋,走到墙角边面对着墙壁什么话都不说了,他在思过——虽然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有过了。 皇帝看的眉心直跳,他的话南南半点不听,青姑娘的话,南南居然如此买账。 真的是,真的是……想想都不平衡。 “皇上,近半年来是不是常常感觉到头疼?”玉清落把注意力拉了回来,问他。 皇帝皱了皱眉头,细细的想了一会儿,他头疼不适还真是从近半年内开始的。 这么说来…… 皇帝眸色陡然一厉,豁然一掌拍向面前的桌子。 第五百八十一章 我有法子 皇帝盛怒,底下跪着的太医奴才各个惊得抖了抖。 “苗公公,把御膳房负责朕饮食的奴才全部带过来。”那些奴才,早在南南说中毒的时候,便已经让包和峰揪过来了,如今全部战战兢兢的侯在外边。 皇帝说完,又扭过头去,冷冷的看了几眼那几个太医,道,“你们几个,全部给朕滚出去。” 庸医,全都是庸医。 他堂堂风苍国太医院的太医,竟然如此无能,还不如一个孩子和女子,简直丢尽脸面。 皇帝心中有气,苗千秋领命出去了,那些个太医也抹着汗退出了门外。 南南偏过小脑袋睨了一眼皇帝,立刻跑上前,抓着他的手臂说道,“皇爷爷你赶紧过来坐,不要发火了,对身子不好。我娘亲说,中毒的人要心平气和的,否则会加快毒素蔓延的。” 皇帝随着他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摸了摸他脑袋,这才扭过头来看着玉清落。 “朕身上中的毒,可有解的法子?” 玉清落想了想,脑子里迅速转过两个念头,随即点了点脑袋,轻声道,“有倒是有,不过缺一味药。” 皇帝看玉清落的表情,不由的蹙眉,“那味药很难得?” 他知道鬼医行走天下,又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她这样的人,什么难得的药没见过?如今却露出这般为难的模样,看来不是能简单找到的。 否则的话,他尽可要底下的人把药给找来便是了。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瓣,许久才轻叹一声,“本来也不难得的,只要我说一声,这药便能到手了。可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她说着,又瞄了一眼皇帝,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何复杂?”皇帝问。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味药如今就在金姑娘的手上,若是以前,以我们的交情,问她要点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今皇上想要抓她,那她肯定是……” 皇帝脸色暗沉了下来,好一个玉清落,好一个天福公主。 什么缺一味药,不过就是为了给那位金姑娘说情的。 他脸上有了怒意,冷冷的看着玉清落。 后者却浑不在意,依旧一脸无辜认真的表情,倒是和南南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苗千秋带着御膳房的人过来了。 皇帝稳了稳心神,转开了视线,怒视着底下跪着的人。 “啪”他的手又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寒声道,“说,你们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膳食上动手脚?” 那些个奴才脸色都吓白了,身子一直在打摆子。一听这话,更是冷汗直冒几乎要晕过去。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几个人颤抖了几下身子,便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是大呼冤枉。 玉清落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心里却琢磨开了。 中毒,又是中毒,又是慢性中毒。 一个夜阑晟如此,一个淑妃娘娘如此,如今……皇帝也是如此。 夜阑晟和淑妃都是婉妃娘娘动的手脚,那么皇上呢?也是婉妃吗? 可他们三人中的毒都不一样,皇帝的很浅,几乎感觉不出来,可也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只是婉妃那人一向谨慎,她明知道南南身体异于常人,明知道南南这几天一直在皇宫里面,怎么可能还会动手呢? 这不太寻常。 “苗公公,把他们全部拖下去,给朕砍了。” 耳边忽然传来皇帝暴怒的声音,玉清落一愣,回头便看到皇帝表情阴沉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方才这些奴才回了什么话,皇帝好似更加气愤了。 南南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的说道,“娘亲,你知道他们之中有谁下了毒吗?” “不知道。”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风苍国的皇宫她本来就不熟,更别说是这御膳房的人了。 不过南南前段时间不是常常去御膳房偷吃东西吗?他应该熟悉的才对吧。 果然,玉清落才刚挑起眉,就看到南南嘿嘿嘿的奸笑声。 苗千秋刚劝皇帝息怒,抬手让包和峰把人给押下去。 南南却立刻跳了出去,大声的说道,“等一下。” 包和峰下意识的停下了,随即觉得不妥,抬眸朝着皇帝看去。 可皇上也没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他默了默,还是恭敬的退到了一边,听候命令。 南南这才蹦跶着来到皇帝的身边,轻声又神秘兮兮的说道,“皇爷爷,我有办法找出谁是凶手。” 皇帝怒意稍缓,这才抬眸看向南南,“哦?什么法子?” 南南却臭屁的走到那几个太监的跟前,来来回回十来趟之后,揪起一个人的胳膊,把他带到了前面来。 那人吓得全身发抖,飞快的抬头看了南南一眼,立马又垂下去了,声音还发着颤,“皇上,小世子,奴才,奴才没有。” “哎哟,我知道你没有,你别说话。”南南很没形象的翻了翻白眼,让他继续跪着。 那人愣了一下,不过听南南这么一说,他倒是放松了几分,可是却依旧不敢抬头看。 南南又重新走了回去,再度陆陆续续的扯出五六个人。 最后,跪在原先位置上的人,便只有一人了。 那人看左右都没人了,冷汗冒的更急了些。 南南就站在他跟前,托着下巴歪着脑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皇帝看的一脸莫名,实在摸不透南南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玉清落双手环胸,也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把这边所有的人都带到前面半米的位置,就剩下那最后一个。难道那人就是凶手? 南南却沉思的摇摇头,半晌后,也还是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把他往前面扯。 那太监松了一口气,好在和其他人的情况是一样的,看来是没什么事情了。 他提起的心稍稍的落了地,谁晓得才刚落到一半,身边的南南却突然松了手。 稚嫩的愤怒的却含着力道强悍无比的严厉的声音,陡然在他耳边响起,“就是你。” 第五百八十二章 身后事 那太监大惊,‘噗通’一下又立刻跪了回去。 “冤枉,奴才冤枉。” 皇帝诧异,招手让南南过来,“你怎么知道是他动的手脚?” 南南抓了一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小身子。好一会儿才端了张一直坐在皇帝的身边,爬上去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我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常常溜到御膳房去找东西吃,皇爷爷你不要瞪我,不然我就不说了。” 皇帝哭笑不得,小东西在皇宫里要吃什么都有的吃,想要哪种膳食,吩咐御膳房一声便行了,他偏偏还要偷偷的溜过去。 真是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南南见皇帝神色算是平静的,这才继续说道,“有一天我看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御膳房里面不知道做了什么,而且还在一个小石头缝里面藏了东西,我悄悄的去把石头撬开看了。不过嘛,里面没有银子也没有吃的东西,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没管了。” 对南南来说,不是吃食和银子,就不是好东西,他这人又懒得很,才不想去管这皇宫里头的事情。 反正他是知道皇宫里面不干净的事情很多的,连皇上都管不过来。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威胁到皇爷爷的性命了。 皇爷爷待他好,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就不能不管了。 不过他上次见到这个太监的时候,这人是背对着他的,他都看不清楚。方才也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他这背影有些眼熟,为了确认,还是把他扶起半个身子,看看他起身时的动作和姿势,是不是和那天看到的那个太监一样。 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虽然南南现在不敢肯定给皇帝下毒的人是不是他,不过他的行为举止确实是最最可疑的。御膳房里面其他太监他也见过,感觉除了个别人会贪点小便宜偷点懒什么的,倒都是本本分分很老实的样子。 皇帝闻言,又问了南南那太监藏东西的地方,随后便让苗千秋去找小石头缝了。 那太监跪在地上,也不知道皇帝和南南悄悄的在说什么,只是有种感觉,好像从脚底心一直往上窜过一丝寒意,让他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直至苗千秋领着两个太监出去,低低的说了句地点,他才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瘫软在地上。 不大一会儿,苗千秋便脸色不善的走了进来,走到那太监身边时,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皇上,这是奴才在那小石头缝里面搜出来的东西。” 苗千秋把一个小布包摊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在桌子上咕噜咕噜的滑动了几圈。 皇帝蹙眉看去,发现这中间有两个小瓷瓶,还有一个小药包,一块干净柔滑的丝帕,东西不是很多,可那太监却脸色煞白。 苗千秋在一旁低低的说着,“皇上,这狗东西藏东西藏得十分的隐秘,奴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石头缝挪开,确实是很不好找。” 这太监是故意把东西藏在别处的,且里面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如此就算小石头缝被发现了,也没人知道里头的东西是他的。 若不是南南看到,怕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去。 皇帝手指缓缓的捏紧,好半晌才扭过头看向玉清落。“青姑娘,麻烦你看看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是。”玉清落颔首,上前把两个瓷瓶竖了起来。 随后问苗千秋要了一张宣纸铺在了桌子上,小心精神的把瓷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用手指捻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那跪在地上的太监捏了捏汗湿的手,心里却绝望的很。 半晌,玉清落把手放下,让宫女端了水过来净了净手,这才对着皇帝点了点头道,“和皇上所中的毒确实是一样的。这种毒药还算温和,只是每天一点点的吃下去,会让人感觉到头疼,但是又查不出什么毛病来,症状和一般的头疼脑热差不多,太医顶多诊断出是劳累过度罢了。” 她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这药要是一直不停,过段时间皇上的情况便会加重,慢慢的身子就会垮掉。到头来要真的出个什么事情,最终的结果,也只会说是积郁成疾,忧思过度,最终落得个为国为民的明君称号。” “噗通”一声,屋子里的人都跪下了,青姑娘这话实在是大胆,这话都提到了皇上的身后事了。 南南一脸茫然,实在不懂大家好好的为毛都跪下了,他觉得娘亲说的话很有道理啊,他又乱崇拜了一把。 皇帝额角青筋暴跳,脑袋都开始痛了。这要害他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连驾崩的名头都给想好了。 他倏地起身,狠狠的踹了那个太监一脚,大怒,“说,谁指使你的?” “奴才,奴才不知道皇上说什么,奴才冤枉,皇上饶命啊。”那太监恐慌至极,身子被踹歪了,又立刻的爬回来跪好。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他竟然还在狡辩。 皇帝更加气恼,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玉清落蹙眉,皇帝现在可不能再这么大的火气了。 南南也看出来了,忙跳到他的面前,冷哼哼,“你别喊冤了,我亲眼看到你在小石头缝里面把这个东西藏进去的,你还说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说,不然大刑伺候。” 好像是这么说来着,上次他听到那个叶筹审案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 那太监豁然抬起头来,盯着南南看了好半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自己是被他看到了。 “说,谁是你主子?”皇帝冷笑起来。 那太监抬眸看了面前的几人一眼,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怕是他说再多也是没用的了。 默了默,他忽然笑了起来,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人指使奴才,奴才是自己做得主。奴才未进宫之前,父母兄弟就是被皇上下令杀死的,奴才进宫,就是给他们报仇来了。” 说着,他忽然站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被拦住 苗千秋大惊,下意识的挡在了皇帝的面前,指着那太监喊,“小丙子,你想做什么?” 包和峰已经上前压住他,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小丙子又抬头笑了两下,随后含着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皇上,“你个昏君,你残害我全家十几条人命。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只是给你下个毒而已,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你真以为你是个东西吗?你是高高在上,可民间疾苦你知道多少?我父亲不过是边城一个小小的农人而已,他犯了什么错?诛人九族这种禽兽不如的刑罚,你说下就下,无辜之人死了那么多。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个位子上,就不怕半夜里那么多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哈哈哈,我真是后悔,没有下重的剂量直接把你毒死。昏君,昏君。” 皇帝气得额角青筋暴跳,面色沉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手也狠狠的拽紧。 玉清落见状不妙,皇帝要是继续这般下去,到时候还真的会出事的。 她忙给南南使了个眼色,小家伙骤然跳到那个小丙子的面前,直接把人给劈晕了过去。 皇帝愣了一下,却还是慢慢的平复下了情绪,只是头疼的更加厉害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声音低低的,“皇上中了毒,不宜动怒,否则情况会更加严重。小丙子的事情,皇上找个信得过的人好好的调查吧。” 反正玉清落是不相信这个小丙子是因为私人恩怨要给皇帝下毒的,背后要是没个人指使,那才奇了。 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低声道,“就让修儿……”他顿了一下,片刻后抬头对苗千秋说道,“请宝王爷进宫查明此事。” 苗千秋诧异,却还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方才皇上想说的人分明是修王爷,怎么到头来,却换成了宝王爷了? 难道,皇上因为八王爷的事情,对修王爷不信任了?如果真是如此,那真的可惜了。 玉清落倒是无所谓,甚至可以说,她巴不得这事不要落在夜修独的头上去。 皇帝中毒忽然驾崩,得益最多的还不是这些后宫妃嫔和皇子?夜修独要是掺和进来了,真的是要麻烦死的。 皇帝微微抬眸瞥了一眼玉清落,看她神色淡然,似乎一点都不可惜的模样,心下一凝。 包和峰很快拖着小丙子出去,只是才刚走出殿外,就看到原本就围在外面的那些妃嫔都拥了上来。 蒙贵妃脚步最快,急切的问他,“包大人,皇上怎么样了?本宫听说有人给皇上下毒,谁人这么大胆,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包和峰皱了皱眉,想换个方向往其他地方走。只能对着蒙贵妃歉意的点点头,“娘娘,皇上吩咐属下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然而,不过就是这么片刻的时间耽搁,那边又围上来了好几个妃子,一个个都七嘴八舌的开口问他。 “包大人,你倒是说话啊,皇上有没有大碍?” “是啊,青姑娘进去了,怎么还没出来?” 包和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小丙子差点滑落到了地上。 他刚想开口,一旁的蒙贵妃陡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小丙子吗?怎么晕过去了?” 包和峰愣了一下,“贵妃娘娘认识这奴才?” 御膳房的人,宫人间认识也是常事。可苗公公说着小丙子在御膳房的地位并不高,其他太监也说他这人一向低调,嫌少去其他妃嫔皇子的宫里。 蒙贵妃……怎么会认识这个个奴才? “哼。”蒙贵妃却冷哼一声,“本宫岂止认识,这奴才本事大着呢。”说着,声音忽然顿了顿,奇怪的看了一眼包和峰,试探性的问,“包大人,你抓着小丙子,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他加害皇上吧?” 包和峰脸色凝重了起来,如今小丙子是关键,听蒙贵妃的话,似乎知道小丙子一些事情。 犹豫了一下,他猛地抓住小丙子,再度回了御书房。 “皇上。” 皇帝刚接过玉清落递给他的药吃下去,看包和峰去而复返,不由诧异。 “怎么?还有事?” “属下刚才走到殿门外碰到了贵妃娘娘,娘娘似乎对小丙子颇为熟悉。”包和峰答。 贵妃娘娘?蒙贵妃? 玉清落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皇帝手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玉清落瞥了一眼,发现他这习惯,倒是和夜修独有些相像。 也不知道夜修独现在知不知道皇帝中了毒,他虽然有时候会忤逆皇帝,可却是真心要他好的。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会费尽心思的要查出谁是幕后指使吧。 “让她进来。”皇帝声音很轻。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起来,传蒙贵妃去了。 不大一会儿,蒙贵妃便被人搀着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踏入门内,看到皇帝脸色有些苍白,立刻行了个礼,便焦急的上前两步。 “皇上,臣妾听说有人毒害你,臣妾真是担心的不得了,皇上身子可还有不适?臣妾扶你回宫休息吧。” 皇帝面色柔和了下来,面对蒙贵妃的关怀柔媚,他一贯没什么抵抗力,摆了摆手摇头道,“有青姑娘在这里,朕已经没事了。” 蒙贵妃看了玉清落一眼,眸光中含着一丝感激,对着她微微的颔了颔首,“既然如此,那臣妾就放心了。” 她的模样,倒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玉清落嘴角扯了扯,暗暗的笑了一声。 蒙贵妃这才气恼的说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皇上,臣妾若是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他。” 皇帝往那边的小丙子指了指,问她,“朕听包和峰说你认识这小太监,还说他本事大得很,他如何有本事了?你怎么知道?” 蒙贵妃眨了眨眼,随后走了过去,仔细的盯着小丙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冷哼了一声。 “这奴才明明是个阉人,心思一点没少,活络的很,居然还妄图染指臣妾身边的宫女,简直该死。” 染指……宫女? 玉清落手指动了动,蒙贵妃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第五百八十四章 全部说出来 皇帝也诧异,“他如何染指你身边的宫女了?” 蒙贵妃又对着皇帝盈盈的一幅,轻声说道,“这事臣妾也是刚前两天知道的,臣妾身边的大宫女简襄,向来得臣妾十分的信任,可那日却无意间看到她和这个小丙子在私会。” 玉清落的手又顿住了,私会?简襄可是萧妃娘娘的人,不,现在应该说是婉妃的人了。 自打灵台寺事件之后,简襄便没了踪迹。她还以为已经被蒙贵妃悄悄的弄死了,可现在听她的意思,这简襄还活着啊。 蒙贵妃想要利用简襄做点什么? 皇帝蹙眉,太监宫女私会?对他来说这是小事,蒙贵妃管着就是了。 可是如今小丙子犯下大罪,那和他接触的人自然都要调查清楚的。 “简襄如今人呢?”皇帝问。 “臣妾知道她行为不检后,便罚了她,如今还被关在宜兴宫内让人看守着。这简襄到底是伺候臣妾多年,臣妾对她也多有怜惜。她若真的十分喜欢小丙子,也不是不可以成全她与他对食,只是这私下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在是给臣妾脸上抹黑啊。” 蒙贵妃痛心疾首,说着又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丙子一眼,冷哼道,“可没想到这个小丙子竟然敢谋害皇上,简直该死。” 皇帝点点头,顿了顿,让人把简襄带过来。 玉清落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此次事件若是没有蒙贵妃的参与,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南南倒是不甘寂寞不满被冷落的想狐假虎威吆喝几句,只是嘴巴才刚张开,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花生米。 他愣愣的抬头看了自家娘亲一眼,然后乖乖的闭上嘴,咔吧咔吧的开始吃东西。 御书房安静的厉害,南南小老鼠一样的声音惹得皇帝回过头来。 片刻后有些无力的抽搐了一下嘴角,由着他去了。 简襄很快被带了过来,刚被押着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就被站在不远处的妃嫔议论开了。 人群中的婉妃脸色霎时一白,瞳孔忍不住缩了缩。怎么会这样?简襄没死? 她身旁的贴身宫女也瞪大了眼睛,小声的开口,“娘娘。” “兰芝,你悄悄的回去,把我暗格里的东西烧毁。” 兰芝一愣,“可是娘娘,那里面的东西……” “别废话,赶紧走。”婉妃手指拽紧了几分,脸色更是发白的厉害。该死的蒙贵妃,她竟然还把简襄留着。 这次的事件,果然是她搞的鬼。 兰芝咬咬牙,略一点头,扭过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御书房。 然而,她才刚走到御花园时,面前豁然横出来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他骤然一抬头,劈手就把兰芝弄晕了过去。 “可不能让你坏了好事,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睡上两个时辰吧。” 他说着,抬手把兰芝挪到了假山里面藏着,这才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御花园。 御书房外吵吵嚷嚷,御书房内却十分的寂静。 简襄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给皇帝请了安。 玉清落微微歪了歪脑袋,这简襄脸色苍白,身子羸弱,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来这段时间蒙贵妃没少折磨她,只是这两天大概将养了一下,稍微有些精神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寒声问,“简襄,那边的太监你可认识?” 简襄有丝困难的扭过头,盯着昏迷过去的小丙子,微微的点了下脑袋,轻声回,“奴婢认得,他是御膳房的小丙子,是奴婢……奴婢……” 皇帝挥了挥手,他自然知道简襄喜欢他,方才蒙贵妃已经说过了。 他想知道的,可不是他们之间的儿女私情。 “简襄,你对小丙子知道多少?他未净身之前是哪里人,家中还有谁?” 简襄低垂着头,轻声道,“奴婢听小丙子说过,他尚未入宫前是阳城铁山人士,家中有父母兄弟十多人,只是,只是十年前蒋王爷谋反,被判株连九族,小丙子父母也被牵连在内。” 一旁的太监看了看手中的记事本子,点点头道,“小丙子确实是阳城铁山人士。” 正说话间,苗千秋已经带着宝王爷进了御书房。 宝王爷知道皇帝被人下毒谋害,上前行了礼后刚想关心几句。 皇帝却摆摆手,让他在一旁听着。 宝王爷只得安静的退到一旁,垂着脑袋看向跪在地上的简襄和小丙子。半晌后皱了皱眉,他在路上便已经听苗公公说了个大概,可目前这情况,倒是让他一头雾水。 他朝着玉清落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噙着笑冷眼旁观着。 皇帝又问,“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简襄愣了愣,抿紧了唇瓣,却什么都没说。 如此的欲言又止,不止是皇上,就连一旁的小太监都知道她必定有所隐瞒。 蒙贵妃厉眸瞪向她,“还不说?小丙子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想替他遮掩什么?若是再不老实,你和小丙子都只有一个下场,到时候本宫也救不了你。” “什么?下毒?”简襄满脸错愕,看着蒙贵妃愣愣的,“娘娘,奴婢……” “简襄,你在本宫面前伺候多年,本宫也怜惜你。你若是知道什么,便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免得被小丙子牵连了。”蒙贵妃语气软了起来,有些苦心麻婆的劝,“本宫知道你喜欢小丙子,可他呢?他做出这等事情,分明就是不把自己的性命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为他付出再多,他也只是利用你而已,你明白吗?为了他这种人牺牲性命,不值得。” 玉清落嘴角轻轻的扯出一抹笑,这简襄应该是被蒙贵妃策反了的。 看这情况,哪里是蒙贵妃和她讲道理?这分明就是一出十分精彩的双簧啊。 这蒙贵妃应该是掌握了简襄的弱点了,掐着她让她替自己做事。 简襄嘴角紧抿,又看了小丙子一眼,眼泪刷刷刷的就滑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咬牙道,“皇上,娘娘,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第五百八十五章 还隐瞒了什么 皇帝点点头,微微的往后靠了靠。 简襄又深深的磕了个头,低声道,“小丙子曾经告诉过奴婢,他们家十几口人被砍头时,他逃过一劫,是被人给救了。那人,那人便是……婉妃娘娘。所以婉妃娘娘是他的恩人,他会一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娘娘。” 婉妃?皇帝大惊,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丙子是婉妃的人?难道,是婉妃指使他在他的膳食当中下毒的? 不,这怎么可能?婉妃温文尔雅,满腹才学,心思沉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出来? “啪”的一声,皇帝狠狠的拍向桌子,冷冷道,“简襄,你休要信口雌黄,你是想陷害婉妃不成?” 他说着,锐利的视线陡然射向蒙贵妃。 后者愣了愣,一把扇向了简襄的脸,“你在胡说什么?小丙子怎么可能是婉妃的人?如果他真是婉妃的人,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简襄抽噎了起来,“奴婢,奴婢没有说谎,平常小丙子也不会和奴婢说这些,只是上次他做错了事情被婉妃训斥了一顿,他觉得对不起婉妃娘娘,便心情低落喝了点酒,在奴婢面前吐露出来的。” 玉清落轻轻吐出一口气,果然,蒙贵妃这是要对付婉妃了。 只是可惜了,这段时间因为夜浩然的事情,婉妃许多事情无暇顾及,倒是给蒙贵妃钻了空子,打了婉妃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面色铁青,不管他相信不相信,这次既然牵扯到婉妃,她就不能置身事外。 “传婉妃进来。” 苗千秋点点头,表情冷凝的出去了。 婉妃娘娘……如果这事真的是婉妃娘娘做的,那八王爷……恐怕更会雪上加霜了。 苗千秋也觉得不太可能,婉妃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谋害皇上的事情呢? 只是,纵使他心思再多,苗千秋还是传了婉妃进来。 婉妃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脸上却还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进了御书房。 她盈盈下摆,姿态优雅,看着皇帝的眼神透着一丝情谊。 皇帝心下微微一荡,莫名的觉得此刻的婉妃让人万分怜惜。 蒙贵妃嘴角一崩,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婉妃的视线。 “婉妃妹妹,皇上中毒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婉妃点点头,关心的问,“皇上身子好些了吗?有青姑娘在,臣妾想一定会没事的。臣妾回去会替皇上祈福,求上天保佑皇上身体健康,福泽绵长。” 蒙贵妃冷笑一声,“婉妃妹妹又何必故作无知呢?这给皇上下毒之人可是妹妹你的人。” 婉妃更是一脸的茫然,“贵妃娘娘什么意思?臣妾的人?下毒的人,怎么可能是臣妾的人?臣妾对皇上一片丹心,怎么会做出这等天打雷劈的事情来?” 蒙贵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是吗?简襄,把方才说的话,再和婉妃娘娘说一遍。” “是。”简襄不敢去看婉妃的眼睛,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轻轻的重复着方才的话。 皇帝再听一遍,脸色便不由的又沉了几分。 直至说完,婉妃才瞪大了眼睛,泪水盈盈的说道,“皇上,臣妾确实不认识这个小丙子。臣妾不知道简襄为何要害臣妾,这些年来,臣妾一直呆在自己的迎水宫嫌少出去,已经如此安安分分不争不抢了,为何却还是不肯放过臣妾。” 蒙贵妃脸色一变,就听到婉妃接着说,“难道只是因为浩然出了事,有人就要落井下石,连臣妾都不放过吗?还是说,是因为前两日皇上歇在了迎水宫,让人心生不满,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陷害臣妾了?” 婉妃的话虽然没有直指姓名,可明里暗里所说的人,可不就是蒙贵妃吗? 蒙贵妃表情冷厉,不愧是宫中嫌少有的才女啊,没想到许久不曾接触,这个婉妃居然也是个口齿伶俐的女人。 皇帝皱了皱眉,婉妃的话却也不无道理,这指认她的人是蒙贵妃身边的宫女。而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夜浩然被关的时候爆出来,确实值得深思。 蒙贵妃暗叫一声不妙,忙给简襄使了个眼色。 后者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皇上,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是不信,大可让小丙子和奴婢当场对峙。” 皇帝点了点头,让包和峰把小丙子弄醒。 小丙子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包和峰掐醒之后,就看到面前跪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婉妃。 他脸色倏地大变,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当场就要跳起来大骂皇上试图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谁想跳到一半就被包和峰重新押着跪了回去。 “小丙子,朕问你,你是不是和简襄有私情?你进宫是不是为了报答婉妃的恩情?” 小丙子不傻,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承认下来。 “什么私情?什么恩情?我听不懂,我现在只想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昏君。” 皇帝气恼,但凡皇帝,哪里听得了别人口口声声的大骂昏君的? 宝王爷见状,上前直接甩了小丙子两个巴掌,寒声道,“再敢出言不逊,本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丙子恶狠狠的瞪着他,简襄回过头来,轻声劝道,“小丙子,你就承认了吧,皇上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你若是还负隅顽抗,吃亏的只能是你。” “你闭嘴。”小丙子抬脚就要往她身上踹去。“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种人将来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不得好死。贱人,你不得好死。” 他是知道简襄是婉妃的人的,可现在看样子,简襄是背叛了婉妃了。 简襄肩头上挨了一脚,又被他骂成这个样子,当场气得浑身发抖,“小丙子,咱们之间的情谊,你居然真的舍得全部抹掉吗?你怎么能这样骂我?亏得我还替你隐瞒一些事情,你简直太狠心了。” 皇帝一听,当即问道,“你还隐瞒了事情?你说,你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第五百八十六章 各宫各殿各府 简襄一副彻底死心的模样,低声道,“小丙子,小丙子上次和奴婢说过,婉妃娘娘有个小册子,里面记录着许多名字,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婉妃娘娘的人,各宫各殿甚至是各个王府都有,不止御膳房……” 蒙贵妃大惊,一把抓住简襄的衣服,怒道,“你在说什么?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婉妃倒抽了一口凉气?简襄怎么会知道小册子的事情?那本小册子,只有她和兰芝知道才对,小丙子也没看到过的。 各宫各殿各个王府?皇帝瞳孔猛地一缩,陡然看向婉妃,“是不是如此?” 婉妃急忙摇头,幸好方才她反应迅速,感觉到不对劲便立刻让兰芝回了迎水宫销毁那本小册子。 如今,就算皇上派人去找,应该也是找不到了。 没有证据,皇上纵然有所怀疑,她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让黄撒很难过打消疑虑。 “皇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小册子,这丫头一派胡言,当真是想要陷害臣妾啊。” 皇帝摆摆手,简襄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就算再糊涂,也该找人去搜了。 抬眸,他看向一旁的包和峰,低声道,“你去迎水宫,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简襄说的小册子。苗公公也一块去。” “是。”两人领命退下。 婉妃脸色苍白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皇上,臣妾多年来安分守己,独居一隅,连迎水宫都嫌少踏出。如今被人设计陷害,浩然又被关在牢里,皇上却连臣妾的辩解都不听,让人搜查臣妾的迎水宫,如此羞辱,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婉妃何必如此,朕只是想要查清楚事情真相,搜不出那本册子,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这不是也在替你洗刷冤屈吗?” 婉妃哭的凄惨万分,却摇摇头不再说话。 皇帝只觉得头又开始痛了,要说婉妃要害他,他确实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婉妃的性子恬静优雅,书看多了人更是沉稳安静,不争不抢,她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呢? 但是简襄说的头头是道,又让人信服。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蒙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婉妃,嘴角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宝王爷心思却多了一些,他也从未想过婉妃这样的人会牵扯进这件事情里面。可若事情真的像是简襄所说,各宫各殿各府里都有婉妃的人,那他们宝王府,岂不是也有? 还有母妃的升平宫,还有……母妃身上的毒,难道这一切,都是婉妃做的手脚? 宝王爷觉得难以置信,莫名的又往玉清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却仿佛压根就不在意这御书房内的气氛一样,也没看蒙贵妃婉妃一眼,只是蹲下身,给吃东西吃的衣服上全是细碎沫子的南南拍了拍,顺便捏捏他粉嫩嘟嘟的脸。 南南撅着嘴巴,拼命的抬高下巴不想给她碰。可他腿短人矮,再如何梗直了脖子也没办法脱离魔抓。几次下来后,就只能委屈可怜的盯着自己的娘亲,眼泪都要掉下来似的。 母子两个就仿佛在表演默剧一样,无声,又精彩。 宝王爷暗暗的摇摇头,重新审视婉妃。 半个时辰后,包和峰和苗千秋一块从外面进来,脸色看起来都十分的难看。 “如何了?”皇帝问,心里却有股十分不好的预感。 包和峰对着皇帝抱拳行礼,“皇上,属下搜查了整个迎水宫,最后在婉妃娘娘的床下的暗格里,找到了这个册子,以及三百万两的银票,还有几个药瓶子。” 婉妃震惊,错愕的抬头看了一眼包和峰,以及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怎么会?难道兰芝没有回去销毁东西?那个暗格做的十分精妙,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而且没有特殊的方法也开不出来,即使把整张床都翻个底朝天,那暗格也显露不出来的。 这个包和峰就算在皇上面前多年是个能力出众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搜出来吧。 婉妃倏地抬头看向一旁的蒙贵妃,后者嘴角轻轻的扯了扯,无声无息的笑了一下。 婉妃大惊,该死,她中了蒙贵妃的诡计了。 苗千秋暗暗的叹息了一声,把东西都呈到了皇帝的面前。轻声的汇报着:“奴才和包大人刚走到迎水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婉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兰芝正紧张的想要把小册子拿出来销毁。许是知道御书房这边的动静,她焦急跑回去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被奴才和包大人逮个正着。” 蒙贵妃缓缓的摸了摸自己涂抹的嫣红的指甲,睨了婉妃一眼。 她可是特地吩咐蒙魄在包和峰去搜查之前把兰芝弄醒,兰芝醒过来原本就迷迷糊糊的,想起婉妃的吩咐便赶紧往迎水宫跑,看迎水宫没人,立刻打开暗格想要将小册子拿出来。 可惜,被人赃并获,拿的个正着。 苗千秋又说,“那兰芝看到奴才几人进去搜查,想把小册子扔到窗外的荷花池里。幸好包大人武功高强,将小册子及时抢了回来。只是兰芝见事情败落,直接以头撞柱,当场死亡。” 婉妃错愕,兰芝死了?兰芝……竟然死了。 皇帝死死的捏了捏手指,去翻开桌子上的几个药瓶子,随后让人交给了玉清落。 随后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银票。三百万两,厚厚的一摞,一个深宫妃子,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银子,要说没点别的心思,说出去谁信? 微微的闭了闭眼,皇帝的拼命的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动手去拿那本小册子。 翻开第一眼,便看到一个醒目的名字——魏统领。 魏统领?不就是前段时间买通了玉家那对母女想要对付玉清落的禁卫军统领吗? 皇帝又看了两眼,这个名字上已经被红笔划去了。 皇帝的手指捏了捏,又翻了几页,随后便看到了阿福,小丙子,叶筹等人的名字。 他猛地一扬手,将册子狠狠的砸向婉妃。 第五百八十七章 气急攻心而已 “婉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帝额角青筋暴跳,表情狰狞铁青。 玉清落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子,想了想,还是不去火上浇油了吧。 蒙贵妃忙过来安抚皇帝,“皇上息怒,您如今身上中毒未除,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婉妃有些绝望,手指紧紧的握着。可她不甘心,多年计划一遭丧,让她怎么舍得? 她又深深的对着皇帝磕了个头,“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不明白为何臣妾的床下面有暗格,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兰芝会知道那个暗格并且在包大人和苗公公去的时候打开,臣妾不明白到底谁对臣妾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要这般陷害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帝狠狠的闭了闭眼,冷笑起来,“你不知道?好,朕就让你知道。夜浩宝!” “儿臣在。” “按照这册子上的名单,把人全部给朕抓起来,好好的审问审问,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皇帝指了指落在婉妃地上的册子,一旁的小太监急忙捡起来,恭恭敬敬的呈到了宝王爷的面前。 “儿臣领旨。” 宝王爷接过,无意间一瞥,眉心却拧了起来,母妃身边的有个宫女,竟然也在这册子上。 皇帝依旧死死的盯着婉妃,声音冷寒,“包和峰。” “属下在。” “带婉妃回迎水宫,让人将迎水宫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直至这件事情彻底查清楚为止。” 婉妃愕然,急忙抬起头来,“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皇帝再也不理会她,直接让人带走了。 阿福,那可是当初要对付修儿的人。他一直以为是蒙贵妃手底下的,没想到,竟然会是婉妃。 还有魏统领,小丙子,哈,婉妃可真是好手段,这么多人,竟然看不透一个婉妃。 皇帝怒极,蒙贵妃小声的安抚他,“皇上,这事交给宝王爷去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如今皇上的身子要紧,可不能再动气了。” 皇帝摆摆手,回头看向玉清落,“青姑娘,这几个瓷瓶,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这个白色的瓶子里的药,和夜阑晟中的慢性毒一模一样,这褐色的瓷瓶,和淑妃娘娘所中的毒也一样。这个黑色的瓶子,便是皇上的毒了。” 玉清落声音平稳,对面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皇帝瞪大了眼睛,猛地伸手扫开了桌子上的茶杯。 御书房内的一众人再度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的都不敢再抬头。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不仅对朕下毒手,还要害死朕的孙儿和妃子。” 不能容忍,简直不能容忍。 蒙贵妃抚了抚他的胸口,轻言细语,“皇上息怒,好在有青姑娘在,奸人的计谋没能得逞。这事如今发现及时,也是上天眷顾皇上。” 皇帝暗暗的吐出一口气,再抬眸时,神色已经收敛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简襄,无力的说道,“你的人,你处理。来人,把小丙子拖下去关起来。你们都下去吧。” 蒙贵妃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的告了声退。 玉清落收拾好东西,招呼南南过来,也正想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被皇帝叫了回来。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轻声说道,“如今查出事情是婉妃所做,当初阿福的事情也是她所为,她几次三番的陷害你和修儿,如今,你们还要替浩然求情吗?” 玉清落挑了挑眉,耸耸肩道,“夜浩然不知道这事。” “你如何确定他并不知情?” 南南牵着玉清落的手,茫然的抬头左右看了看,很不甘心的插了一句话,“我娘亲说他不知情的,那就是不知情的嘛。” 他可是无条件的支持娘亲所说的任何话的,就算是粗话鬼话,他都觉得很有道理,南南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玉清落敲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随后对上皇帝疑惑的视线,笑道,“夜浩然的性子,我相信皇上比我更清楚。他若是真的知情的话,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走上私奔的路的。” 她看得出来,夜浩然对金琉璃是真心的好的。私奔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帝静默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玉清落这才牵着南南的手离开。 只是御书房的门一关上,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捂着嘴巴重重的咳了一声,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苗千秋大惊,忙扶住他,“奴才,奴才马上请青姑娘回来。” “不用。”皇帝拉住他,闭了闭眼,“不过是气急攻心罢了。” 他是气极了,气血上涌,压不下去的。 苗千秋惊恐的扶着皇帝坐好,却什么都做不了。 玉清落出了御书房的门,却发现蒙贵妃走的极慢,直至她走到身边了,才笑着睨了她一眼。 “公主今日倒是安静的很。”站在皇上面前跟个木偶一样,问一句便答一句,不落井下石,也不替婉妃求情。 可偏偏只是那样的神情,让蒙贵妃心中更加不爽,就仿佛自己在她面前唱戏一般。 玉清落只是笑笑,“不好打扰娘娘办事啊。” 蒙贵妃冷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以后也不打扰便好。”今日之事是她计划许久的,自打蒙魄找到简襄的弱点,让她说出无意间看到的婉妃的暗格的事情后。他们便找到那个册子,知道里面的人,更知道了小丙子的身份。 那本小册子真是给了他们许多的方便啊,就算有些人对婉妃忠心,可也总有些受不住刑罚的。当她知道婉妃从半年前就让小丙子在皇帝的膳食当中加入慢性毒药,却因为夜修独回来并且知道南南的体质后有所收敛停了毒后,她便干脆将计就计,利用婉妃身边的人重新给小丙子传了消息,让他今日在皇上的膳食之中再度下药。 如今,事情不就是朝着他们计划的方向发展吗? 蒙贵妃又睨了玉清落一眼,轻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第五百八十八章 要求见玉清落 玉清落盯着她傲然的背影,紧了紧南南的手,喃喃道,“看来,蒙贵妃连在我面前装一下大度都不愿意了。” 想必上次在灵台寺是真的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加上因此和皇后对上卷入争斗之中,如今对自己是恨之入骨了。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彼此之间还要寒暄敷衍,累得要死。 南南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小大人一般的摇摇头,叹气道,“你们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玉清落嘴角一抽,垂眸瞪了他一眼,“闭嘴。” 南南嘟了嘟嘴,扭过头去,他不和女人计较。 直至蒙贵妃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玉清落才牵着南南往宫门外走。 看到沈鹰驾着马车等在那里,南南立刻松开了玉清落的手,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谁知一掀开车帘子,就发现车内还坐了个人。南南一喜,忙冲着那人扑了过去,“爹爹,你是来接南南的吗?” 玉清落随后进来,也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来了好一会儿了,那为何不进去?皇上中毒,夜修独必然心焦。 “你来不久,我便来了。”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捏了捏,问她,“父皇如何了?” 玉清落眸光在他手上停了片刻,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刚想开口,南南却已经很兴奋的说开了,“爹爹你放心,皇爷爷没事没事的了。我跟你说啊,这次多亏了我。虽然我最初的目的是要吃御膳,所以才会死不要脸的跑到皇爷爷那里用膳。可是如果不是我的死不要脸,谁也不知道那膳食里面有毒对不对?我和你说哦,那个试吃的太监也没吃出什么问题来,我一咽下去,肚子就开始痛。我觉得我实在是厉害的很的,以后你们要是……诶,诶,诶,爹爹你抓我领子做什么?” 夜修独暗黑着脸,直接抓着南南把他放到了外边的车辕上,对着沈鹰说道,“他和你坐在一起,看着点。” 沈鹰忙伸手把南南接住。 南南气恼,用力的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怒道,“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是在虐待我,你这是在重男轻女,啊呸,重女轻男你知道吗?娘亲你也不管一管,你要振妻纲的你知道吗?不然以后爹爹爬到你头顶上作威作福怎么办?” 玉清落默默的抚了抚额,不想理会她。 夜修独这才靠在一旁,无声的看着她。 “皇上没事,他中毒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也停了一个多月,好好治疗很快就能好的。只是他知道这事是婉妃做的,怒极攻心,怕是要受些累了。” 方才她出来之前,已经看到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只是这情绪方面的问题,不是她这个未来儿媳能够安抚的了的。皇帝对婉妃想必一直十分的信任,如今所有的信任一瞬间倾倒,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正常。 夜修独阖上眼,马车开始嘚嘚嘚的往前滚去,车帘外的南南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和沈鹰说话。 玉清落又说了几句,一再保证皇上确实没有事情,才看到他紧捏的手指微微松开。 她上前,缓缓的将右手放进他的大掌中。 夜修独一愣,抬眸看向她。 玉清落就着他靠在一边的靠枕上,抿着唇笑了一声,“用过膳没有?我肚子有些饿了。” 忙了一早上,如今早过了吃饭的点了,玉清落肚子扁扁的,实在不舒服的很。 夜修独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的,他偏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的‘恩’了一声。 外边的南南立刻欢呼了起来,“好了好了,赶紧吃东西去,我已经饿疯了。” “……”在御书房一直在吃东西的不知道是谁?玉清落对这人已经不抱任何想法了。 “……”夜修独叹气,他可真忙,一方面要和沈鹰聊天,一方面还要分神听他们两个说悄悄话。 沈鹰只是笑了笑,马车转了个弯,朝着附近的酒楼而去。 那天之后,帝都之中的气氛开始变得紧绷,暗潮云涌。大皇子宝王爷带人按照小册子上的名字,进入各宫各殿各府抓人,一瞬间人心惶惶。 各个府上皇子公主嫔妃看着跟前的人被抓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心里的某些信念开始崩塌。 尤其是一些从小跟着自己的下人仆妇,竟然全是别人放在身边的奸细,让人实在无法接受。 一时之间,对于婉妃的所作所为,许多人开始咬牙切齿,开始怨恨,在皇上面前参了一本又一本。 几天后,宝王爷带着册子去见了皇上。虽然里面大部分人都被抓回来了,可这中间也有闻风而逃的。 皇帝紧绷着唇,让宝王爷先审问抓住的那些人。 宝王爷领命而去,首先审问的便是淑妃身边的宫女。 他不得不承认,婉妃的本事实在了得,那些人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透露半句。 可是,即使有些忠心不已,但同样有些人受不住折磨,将知道的事情倾吐而出。 宝王爷将整理出来的口供档案全部递给了皇帝,皇上看后脸色陡变,对婉妃仅有的那一点情谊也消失殆尽。 迎水宫狂风暴雨,倾盆而下。 婉妃盯着窗外,捏着手中的字条蓦然无声。 她身旁站着一脸焦急的黑衣人,“娘娘,属下带你离开。” “你走吧。”婉妃将字条横在烛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它慢慢的烧成灰烬。外边已经是腥风血雨,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娘娘若是不走,恐怕活不过今晚,皇上他……” “本宫知道。”婉妃傲然的站在原地,眸色冷冽,半点柔弱都没有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轻声道,“你们走吧,以后浩然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他想做什么……也由着他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黑衣人的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内室。 迎水宫的宫门大开,婉妃的身影刚出现,就被面前的侍卫拦住了。 “婉妃娘娘,皇上有令,娘娘不得踏出迎水宫半步。” “本宫知道。”婉妃微微抬了抬下巴,“本宫要见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关于皇上身上所中的毒,有些话想要和她说。” 第五百八十九章 葛嬷嬷的下落 外边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听说是关于皇上身上的毒的,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即便去禀告了皇帝,皇帝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去修王府传玉清落进宫。 玉清落有些诧异,皇上的毒,在她看来并不会再有变化,也没什么可说的。 婉妃找自己,恐怕是另有要事吧。 玉清落收拾收拾,便乘着马车进了宫。只是她在进入迎水宫之际,将南南也给带上了。 南南原本不想去的,他听说今日有一场最重要的总决赛,他想去看来着,毕竟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可是娘亲说了,这次要他跟着进宫是有重要的任务,南南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进去了。 可是…… 谁来告诉他,为毛不让他进到屋子里面去? 谁来告诉他,为毛要他趴在娘亲和婉妃谈话的屋檐上? 谁来告诉他,屋顶上湿漉漉的还下着雨,虽然雨水小很多了,也打不到他身上可是很难受啊,为毛没有一个人体贴一下他细嫩的小胳膊小腿? 南南很哀怨,却还是只能抿着唇,乖巧的替娘亲……放风。 侍卫打开门,迎着玉清落走了进去。 婉妃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优雅娴静,一如往常,半点没有阶下囚的惊恐慌张和手足无措。 玉清落给了那侍卫一小锭银子,交代他,“你在外面守着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那侍卫看了看婉妃,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恭敬的退出了门外。 迎水宫的门再度被打开阖上,斜风细雨被挡在门外,只有细微的雨水滴滴答答的从屋顶落下。 玉清落径自在婉妃的对面坐下,婉妃笑了笑,将面前的一杯茶推到了她手边。 “本宫闲来无事,喜欢看书作词,也喜欢泡茶,味道甘冽清甜的连皇上都赞不绝口,青姑娘尝尝?” 说了两句,婉妃又顿了一下,补充道,“放心,没毒,本宫这宫里已经被搜查的彻底,那些危险的东西也全部在皇上那里了。” 玉清落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同样的茶叶,不同的人经手,那味道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娘娘找我有事?” 婉妃笑了,“不过闲聊两句。” “我还以为娘娘此刻应该不在迎水宫了呢。”玉清落又抿了一口茶,还真是好喝的很。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向婉妃学习学习,以后喝茶说不定还是一种享受呢。 婉妃挑眉,把手中的书本放下,“青姑娘这话怎讲?” “娘娘多年的精心布局,如今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娘娘手上的死士应该还不少吧。他们要把娘娘救出皇宫,似乎并不是难事。” 玉清落觉得,婉妃不像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她明知道那本册子是自己的催命符,落到皇帝的手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她无法替自己脱罪,可总能离开皇宫这个牢笼,保自己一条命吧。 可事情过去几天,她却还是安安稳稳的呆在这迎水宫里面,等着皇帝……赐死。 婉妃低低的笑,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珠帘,声音压得很低,“是啊,要离开皇宫,确实不是难事。可是离开了呢?本宫这么多年的心血,便是想要浩然名正言顺的登上高位。” 可是,如今计划失败,她若是离开了皇宫,那便是逃犯,被全国通缉。 她要带着那些死士亡命天涯,若是想要东山再起,又要花费多少年的时间? 她就算有那个精力,可却没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就算逼死了浩然,他也不可能去对付他父皇。 婉妃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退路这一说。 她一直以来,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成功,他的儿子成为风苍国最有权利的帝王,她成为位高权重的皇太后。 还有一个……失败,那便是,死。 玉清落盯着婉妃看了半晌,随即摇摇头。她的观点可是和婉妃一点都不一样,她向来信奉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就算只有一口气在,都要拼命的活下去的。 婉妃眸光晶亮,半点要面对死亡的胆怯都没有。 她扭过头看向玉清落,笑道,“青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玉清落轻笑,“娘娘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自然有,恐怕还是青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的东西。” 玉清落一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的……东西? “娘娘的要求是什么?” 婉妃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一旁的柜子边,从里面抽出一本书,又默默的翻了翻,才说道,“保住夜浩然。” 她知道,自己谋害皇上,犯下的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夜浩然刚犯了事,皇帝对他的余怒未消,如今又出了他这样的事情,怕更加不会轻易的饶了他的。 如今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只有夜修独了。 玉清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婉妃就算这话不提,夜修独也不会放下夜浩然不管的。 婉妃的这个要求,实在奇怪的很。 玉清落沉默了一下,又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阵后,点点头道,“好。” “本宫也不会要你们为难,本宫知道浩然以后的生活不会再和如今一样,只是希望他生活的自在一点……毕竟,他还是本宫最疼爱的儿子。” 今后,就算夜浩然依旧是八王爷,就算他没受到自己牵连被判流放或者砍头。可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被皇上禁足在八王府中,或许是一辈子被监视着。 夜浩然的性子向来不羁,这样的生活怕是会磨灭他的意志,让他不成人形的。 婉妃这辈子的全部心思都在夜浩然身上,如今,考虑最多的,也还是他。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婉妃这才轻笑一声,神情似乎放松下来了。 她偏头看了玉清落一眼,笑道,“青姑娘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找人?” 玉清落一怔,豁然瞪大眼。 “青姑娘在找一位叫做葛嬷嬷的人,是吗?” “你……”玉清落错愕。 “如果本宫说,本宫知道她的下落呢?” 第五百九十章 修王府内的奸细 玉清落脸色骤变,葛嬷嬷,她寻找了许久的人,怎么,婉妃怎么会知道? 婉妃笑着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又往她的茶杯上添了一点水。 看到茶水微微晃动,她的眸光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婉妃许久,才一字一句的问,“葛嬷嬷,在哪儿?” “本宫知道的不多,只是根据本宫的消息,葛嬷嬷在三个月之前,去了蒙族。”婉妃声音很轻,比方才压得更低了,“葛嬷嬷是蒙族人,青姑娘知道吗?” 蒙族人? 玉清落瞳孔狠狠的缩了缩,她手上有两块帕子,一块是蒙贵妃的,一块则是葛嬷嬷的。 一开始她便怀疑葛嬷嬷和蒙贵妃有所关系,想从蒙贵妃身上着手。 可是如今听婉妃的意思,和葛嬷嬷有关系的是蒙族,那块帕子也是蒙族人特有的吗? “娘娘为何会知道我在寻找葛嬷嬷?”玉清落细细的眯起眼。 婉妃耸耸肩,却并不愿意多说。 “本宫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希望青姑娘能早日找到葛嬷嬷。说不定,青姑娘找到葛嬷嬷后,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玉清落抿了抿唇,她觉得婉妃似乎还知道许多事情。可即使到了现在,即使她即将性命不保,她却依旧没有打算多说。 “本宫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青姑娘请自便吧。” 玉清落张了张嘴,她还想问些什么,可看婉妃淡然垂眸,重新开始看书的模样,她觉得,就算她问再多,婉妃也不会再开口多说一句了。 玉清落慢慢的站起身来,眸光在整个屋子里掠了一圈,许久,才转身离开了迎水宫。 然而,当她的手落在门框上时,门后忽然又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葛嬷嬷如今的状况似乎并不好,青姑娘还是尽早把人带回来吧。” 说罢,她已经站起身,直接走入了内室。 玉清落背对着她并未回头,闻言,手指微微的紧了紧。 下一刻,陡然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南南昏昏欲睡,听到响声,忙哧溜一下从屋檐上滑了下来,蹦跳着跑到玉清落的跟前。 刚想笑嘻嘻的开口邀功,可一看玉清落那严肃紧绷的脸部表情,小家伙一下子便怔住了。 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的拉了拉玉清落的手,小声的问,“娘亲,怎么了?” 玉清落猛的回过神来,看到是南南,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有人靠近迎水宫吗?” “娘亲你放心,我在这里呢。倒是有个人想要靠近,不过那人好像一看到我站起来,就走掉了。” 玉清落点点头,这才牵着他往外走。没人靠近便好,没人听到她和婉妃说的话便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没多大一会儿,苗公公便过来传皇上的旨意,让玉清落去御书房。 玉清落知道,皇上要问问婉妃和她说了什么。她只是略一沉思,便牵着南南走了。 皇帝问的不外乎婉妃找他谈话的内容,玉清落扯了几句,就带着南南出宫回去。 回到修王府,她的眼皮子便一直在跳,内心十分的不安,当即便跑到了夜修独的书房找他。 夜修独正和莫弦商量着事,看她神色异常的走进来,愣了一下,挥手让莫弦出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夜修独拉着她一块坐在了椅子上,低声问她,“是不是婉妃说了什么话让你心里不舒服?她伤了你?” 一想到这,夜修独便有些紧张的拉着她左右看。 玉清落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又似乎摇了摇头。 夜修独看她脑袋都要打结了,忙一把捧住,蹙眉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他嫌少看到玉清落这般慌张的样子,这让他也跟着把心给提了起来,多了一份不安。 玉清落猛地抓住他的手,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婉妃说,她知道我在找葛嬷嬷。” 夜修独一怔,眉心紧拧了起来,手指也微微的僵硬。 葛嬷嬷?一提到这个人,夜修独便不由的想起被他毁掉刺绣的那块帕子,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可看玉清落的模样,似乎和这没关系。 还有,婉妃……怎么会知道葛嬷嬷的事情? “婉妃,她怎么知道葛嬷嬷这个人?她怎么知道葛嬷嬷和你有关系?又怎么知道你在找她?”夜修独立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玉清落点点头,这也是她火急火燎的来找他的原因。方才她坐在马车内想了许久,越想,越焦虑,暴躁。 “夜修独。”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知道我在找葛嬷嬷的人不多,我,你,南南,剩下的便是修王府内比较亲近的人,你懂吗?” 亲近之人,表示关系十分好,十分得夜修独和玉清落信任的人,就好比……沈鹰,莫弦,闻天,彭应,悦心,萧嬷嬷,红叶,杨管家几人。 那么婉妃知道她找葛嬷嬷,无非就是从他们这些人口中得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有婉妃的人。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便觉得全身止不住的发寒。 宝王爷按照那些册子来找人,可却没有找到修王府的头上,那说明册子上并没有修王府上人的名字。 说明……册子上那个人的名字被人毁掉了,或者写着那人名字的那一页被人给撕掉了。 说明……那人的名字落在了策划这一切的蒙贵妃的手上。 说明……那人如今或许被蒙贵妃给收买了。 玉清落猛地揪紧夜修独的手,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他。 夜修独的神色同样紧绷,他真的不愿意去怀疑他们。 可如果真是他们做的…… 夜修独轻轻的拍着玉清落的背,脑袋往后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迎水宫,却重新安静落寞了下来。 就在玉清落和南南两人离开不久,迎水宫的内室再度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奇怪的问婉妃,“娘娘为何要告诉她葛嬷嬷的下落?” 第五百九十一章 赐死 “蒙贵妃当真以为陷害了本宫就能高枕无忧了。本宫到想看看,玉清落找到了葛嬷嬷,她还能不能这般得意。本宫要让蒙贵妃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这样才算是报了本宫今日之仇。” 她逃无可逃,多年的计划毁在了蒙贵妃的手上,就这般死去,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辛苦了? 她会拉着蒙贵妃一起陪葬,不过是让她晚几步而已。 黑衣人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何不告诉她,我们埋在修王府内的眼线是谁?那人反正也已经背叛了你。” “我为何要说?”婉妃笑了起来。“我若是说了,修王爷很快便能揪出那人,到时候,蒙贵妃还如何利用那人在修王府中作威作福?又如何挑战修王爷的底线,让他下定决心对付蒙贵妃呢?” 蒙贵妃早就想要在修王府内穿插自己的人,可是十分不容易。而这一方面,她婉妃却是高手,她那时候耐心多好,不介意在一个人身边穿插眼线这么多年。 如今,蒙贵妃有个现成的人可以用,这么舍得放弃呢? 只有蒙贵妃一再的伤害夜修独,或者伤害玉清落和南南,夜修独的嗜血本性才会露出来,才能狠下心来对付蒙贵妃。 否则,要对付自己的母妃,可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蒙贵妃和夜修独斗得你死我活的下场。 如此,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你走吧,记住,好好保护夜浩然。若是有人想要暗中伤害他,不惜一切保住他性命。” “……是。”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原本还想再劝,可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一抱拳,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迎水宫。 当天晚上,皇帝对婉妃的处置也到了。 苗公公端着一条白绫,眸光冷沉的来到了迎水宫。 婉妃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笑了起来。 “劳烦公公了。”只是可惜,还有一半他没看完呢,有些遗憾。 苗千秋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了一句,“娘娘走好。”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婉妃身上还是有一股娴静优雅的气质,如此美好的人,为何会有如此心狠的手段呢?只是可怜了八王爷,从得到消息开始,便一直跪在牢房当中求见皇上。 只是,皇上哪里还肯见他,只怕这边处置了婉妃,明日,便是八王爷的惩罚了。 婉妃走到他面前,微微的点了点头,手指在丝滑白皙的布料上轻轻滑过。她此刻眸光平静,心绪安稳,似乎一点要去赴死的模样都没有,只是淡淡的抓起白绫,走到了一边的横梁下,抬了抬手。 苗千秋看了看时辰,咬咬牙忍了忍,还是吩咐身后的太监,“送一送婉妃娘娘吧。” 那两个太监低眉顺眼的应了,去一旁端了一把凳子放在了婉妃的脚边。 婉妃看了一眼,动作轻缓温和的站在了那张凳子上面,抬手将白绫猛地往横梁上一甩,轻轻的系了个死结。 随即,又扭过头看向苗千秋,对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书,笑道,“看在本宫平日里对公公还算友好的份上,等到本宫去了,把那本书的后半部分烧给本宫吧。” 苗千秋愣了一下,看了那本书一眼,嘴角紧绷着。在宫中给有罪之人烧纸,这可不是辩解几句的事情,就算他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怕也不能有这样的权力。 婉妃笑了一声,“算了,本宫也知道这是在为难公公,没什么要紧的。” 说罢,婉妃最后看了那本书一眼,抓着白绫将头伸了进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苗千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门外的淅淅沥沥的雨帘,眸光微闪。 不大一会儿,身后传来凳子翻倒在地的声音,传来婉妃有些痛苦的低吟声,苗千秋的手指不由的微微收紧,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苗公公,婉妃娘娘已经没气了。”雨渐渐的大起来,可是就算如此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还是掩不住身后太监传来的声音。 苗千秋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几步。一会儿后,不着痕迹的把桌子上婉妃看到一半的那本书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转身离开了迎水宫。 “后面的事情你们两个处理了吧,小心着点。” 苗公公说完,撑开了伞,大步的走向倾盆大雨中,朝着御书房走去,去跟皇上复命去了。 修王府中,南南背着手站在走廊上,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夜阑晟好奇的站在他身边,奇怪的瞄了两眼。刚想说话,可是视线在触及南南手中捏着的那个金锁片时又乖乖的闭上了。 今日是婉妃被赐死的日子,南南……在想婉妃吗?他记得南南说过,那个金锁片就是婉妃送给他的。 夜阑晟犹豫了一下,干脆站在了他身边,陪着他一块看外边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树枝上。 外边的天色十分的昏暗,这几天天气都十分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皇宫内这份紧绷的气氛感。夜阑晟有些多愁善感的想。 “南南,你……你在想婉妃吗?”好一会儿,夜阑晟才低低的问。 南南愣了一下,倏地回过头来,这才看清楚站在身边的夜阑晟,奇怪的问他,“小晟晟,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夜阑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明明那么重的脚步声,是他自己看雨水看的出神了。 “南南喜欢婉妃吗?” 南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往回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才特别幽怨的说道,“我又没有和婉妃相处过,怎么会喜欢婉妃娘娘呢?” “而且她还是给你下毒差点害了你命的人,上次的阿福也是她的人,害的我闻天叔叔现在还是行动不便的,还有啊,还买通了玉家的那两个女人来陷害我娘亲,我那么爱憎分明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夜阑晟视线又落在那块金锁片上,问他,“那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第五百九十二章 南南的私房钱 南南拿着手里的金锁片翻来覆去的看,好一会儿才无精打采的说道。 “我在纠结。” 夜阑晟不解,“纠结什么?”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个金锁片给卖了。”南南往嘴里面塞了一块红枣糕,嚼了两下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婉妃娘娘嘛,不是个好人,她害了不少人,她的东西我也不想留着的。但是她又是八叔的娘亲,我要是把这个东西拿去卖了,你说是不是不太好?” 夜阑晟默了默,果然,能让南南这么严谨严肃表情凝重的事情,也只有银子了。 “南南,你很缺银子吗?” 南南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半刻钟,郑重的点了点头,“恩,很缺。” “那,那我给你一点吧,我身上还有些银子的。”夜阑晟知道南南的银子都被清姨给没收了,身上能留的大概不多了。他是南南的堂哥,又是好朋友,应该帮助他的。 南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哈喇子差点留下来了。小晟晟竟然要给他银子?他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很艰难的控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有多少银子?” “还挺多了,这段时间住在修王府,虽然用不上什么钱,不过五叔还是让杨管家给了我两百两银子傍身。不过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只拿了五十两,上次去见娘亲,抽出了五两银子给娘亲买了个发簪。剩下的四十五两还全部在身上,可以全部给你的。” 以前夜阑晟对银子的多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太后皇后每一次给皇子公主的赏赐,都是珍贵之物。 后来经历了那段苦日子,才知道银子的用处,知道了一文钱能买什么,一两银子又能做多少事情。 “南南,四十五两银子可以买很多根的发簪了。而且你也可以买很多吃的,就算去临水楼吃一顿也没问题的。所以你不用为钱发愁了,那个金锁片……可以不用纠结要不要拿出去卖了。”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转过头,将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夜阑晟愣了一下,端了凳子挪到他另外一边,轻声说道,“你也别不开心了,这银子给了你我就不会要回去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也不会告诉清姨。” 南南很心塞,用力的抬起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趴在桌子上。 夜阑晟一头雾水,再度挪到他跟前,“南南,你怎么了?你不好意思吗?其实没关系的,这银子本来就是五叔给我的,你缺钱了,拿去就可以了。” 南南倏地站起身,蹭蹭蹭的走到衣柜前,打开两扇柜门,脑袋挤在里面,撅着屁股动来动去的。 夜阑晟皱眉,“南南你在做什么?” 南南不理会他,好半晌才哎哟一声,从柜子里抬起头来,倒退了几步,重新回了桌子旁。 夜阑晟忙伸出手扶住他,这一扶,才发现他身上多了一个小册子。 南南直接把小册子递给他,“呐,里面是我的私房钱。” “……私房钱?”夜阑晟有些愣愣的接了过来,翻开几页看了下去。 慢慢的,他的嘴角开始不可抑制的抽搐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你有一万两千三百两银子,还,还说缺钱?” 那个,南南的银子不是都被清姨拿走的吗?他怎么还能攒下那么多的银子? 夜阑晟默默的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那四十五两银子,忽然觉得自己……好穷。 默了默,他还是把那可怜的四十五两银子放进的怀里,一声不吭的走到南南的身边,把小册子递给他。 南南百无聊赖的接了过来,又开始研究那个金锁片了。 夜阑晟有些忍不住,“南南,你都有那么多银子,哪里缺钱了?这金锁片卖了也不过是你私房钱的零头啊。” 他这个堂弟太会赚钱了,如果加上被清姨搜刮走的那些银子,夜阑晟简直难以想象南南的身价到底有多高了。一般人,哪有他这样的本事啊? 南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叹气了,“你不懂,这金锁片我研究过了,最少值两百两银子呢。卖了他的话,我账上又能多一笔了。” 夜阑晟被噎了一下,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才听到南南低低的声音,“不然,我把这个金锁片卖给八叔?” 南南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样他就不用为难了。 不过…… “八叔现在好像心情不太好,听说皇爷爷下令赐死婉妃娘娘了,八叔心里一定很难过。”虽然他没办法感同身受,毕竟婉妃害过他爹爹娘亲,是坏人嘛,不过他还是明白的。 算了算了,他还是把金锁片留下来锁起来吧。好歹也是八叔娘亲的东西,以后等八叔不再难过了,他再还给八叔吧,不收一文钱的。 南南决定好了,纠结了许久的事情也终于落下,起身便把金锁片收好。 谁知一回头,却发现夜阑晟低垂着脑袋,情绪不高的样子。 “你怎么了?”难道他不赞同自己把金锁片收起来?南南惊恐的瞪大了眼,不会吧,小晟晟也变成小财迷了? 夜阑晟一听到夜浩然的名字,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八叔现在还关在牢房里,听说明日皇爷爷就会问罪八叔了,也不知道八叔会不会……有事。” 南南睨了他一眼,“放心放心啦,八叔肯定不会出事的,有我爹爹在呢。”他对夜修独还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的,“我倒是比较担心我金姨,虽然不久前皇爷爷忽然放弃了抓金姨的打算,不过听说做皇帝的都是喜怒无常的,谁知道皇爷爷什么时候又开始抽风……唔。” “南南,咱们不能在背后议论皇爷爷是非的。”夜阑晟紧张兮兮的捂住他的嘴,忙探头左右看了看。 南南眨着眼睛把他的手给拿了下来,细细的想了一下,随即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下次咱们在皇爷爷面前议论吧。” “……”夜阑晟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转过头去。 谁知这么一转,便看到了门外匆匆走进门来的玉清落。 南南也看到了,眼角一瞥,当即如临大敌,陡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完了完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收拾包袱 桌子上还有方才夜阑晟放在那里的小册子,南南最怕娘亲知道他有私房钱了。 南南忙转身想把小册子收起来,可玉清落已经走进门来了。他再有所动作,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抿了抿唇,小家伙故作镇定的坐在凳子上,歪着身子,小心的遮住册子。 玉清落走进门来,看到夜阑晟也在这里,愣了一下,问,“你们在聊什么?” “啊,我刚刚看到南南拿着金锁片,问他……” “是啊,那金锁片是婉妃娘娘送给我的,看到那个金锁片我们就想到八叔了,我们刚刚在聊八叔呢。”南南立刻打断了夜阑晟的话,很严肃的说,“八叔现在关在牢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作为八叔最疼爱的侄儿,我们有必要关心一下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有没有因为婉妃娘娘的事情变得不开心。” 夜阑晟小小的抿了一下唇,颇有些委屈。他刚才也没打算把南南有私房钱的事情告诉清姨啊,南南怎么这么紧张?一碰到银子的事情,就开始变得不淡定了。 南南轻咳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 夜阑晟无奈了,算了,南南对银子的执念他又不是不知道。 “清姨来找南南,是有什么事情吗?” 玉清落点点头,“是有点事。”她刚从夜修独的书房那边出来。 夜阑晟听她这般说,立刻乖巧的从凳子上下来,仰着头说道,“那清姨和南南说说话吧,他因为八叔的事情也挺纠结的,我还有两章论语没读,先回去了。” 玉清落对着他笑了笑,让身后的萧嬷嬷给他打伞送他回去。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转角,她才抿着唇回过头来。 南南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小册子塞到了桌子下面,一回头便看到娘亲坐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有些沮丧的嘟起了嘴,刚刚好像动作不够利索,娘亲一定看到了。 哎,他还是……坦白从宽吧。 想着,南南的小手老老实实的往桌布下面伸,才伸到一半,就听到玉清落低低的声音响起,“南南,你说上次蒙路给了你一样信物是不是?” 南南伸着的手忽然僵硬住,诧异了一下。随后悄悄的把手给收了回来,眸光中多了一丝疑惑:娘亲刚刚没看到他藏起小册子的动作? “南南?” “啊?”南南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忙抬头迎上玉清落的视线。当即便重重的咳了一声,正经的回答,“哦,是的,上次路爷爷是给了我一块牌子,娘亲,怎么了?” 玉清落神色复杂,手指不禁微微的捏了捏。好半晌,她才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了窗边,轻声道,“我们,要去蒙族。” 这下子,把心思还放在小册子上的南南惊了惊,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诧异的问,“去蒙族?娘亲,你,你不是说,咱们永远都不会去的吗?” 娘亲不是担心他去了蒙族之后,路爷爷会把他当做继承人继续训练吗?她不是杜绝一切能让他和路爷爷接触的方式吗? 现在,怎么反倒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去蒙族了?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那地方她自然是不想去的。她对蒙路还有些介怀,到现在都在怨怪他,可是…… “你葛嬷嬷,如今就在蒙族,而且……可能会有危险。” 南南瞳孔猛然变大,抓着玉清落的衣袖三两下的爬上了她的背,急切的问道,“有葛嬷嬷的下落了?娘亲娘亲,是不是真的?葛嬷嬷真的在蒙族吗?那,那咱们赶紧去吧。” 玉清落差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直抑郁的情绪也被他给搅和散了。她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给我下来。” “哦。”南南乖乖的从玉清落的背上滑了下来,他这不是感觉自己个子小,站在地上和娘亲说话不方便吗?娘亲也不知道体谅体谅他,蹲下身和他平视交谈。 不过,辛苦了大半年终于知道葛嬷嬷的下落,南南心情还是十分的雀跃的。 他忙冲回了自己的衣柜前,开始把里面的衣服全部鼓捣出来,一件一件的收拾。 “娘亲,我那件很帅气的衣服好像在你那里,那个是一定要带上的。” “娘亲,我们要带多少银子?啊,反正银子都在你那里,你自己决定吧,不要冷着饿着我就行了。” “娘亲,我没有珍珠粉了,你回头给我一点,我要抹得白白的去见葛嬷嬷。” “娘亲,我这一个月里的东西好像多起来了,都是比较重要的,也舍不得扔,大概还用两大箱子来装的。对了,还是单独给我空出一辆马车来装东西吧。” “娘亲……”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看着他撅着屁股趴在衣柜前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忍住从背后踹过去的冲动,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说现在就动身。” 南南扭动的屁屁停下来了,身子顿了顿,倏地回过头来。头上乱糟糟的,他三两下掳到了一边,诧异的问道,“啊?不是现在动身吗?咱们不是很急的吗?” 急,当然急,但是…… “现在夜浩然还关在牢里,也不知道皇帝要如何处置他,这个节骨眼,是走不了的。” 更何况,她和婉妃娘娘有了交易,一定要夜浩然安然无恙的。虽然出钱出力保下夜浩然的是夜修独,但她好歹也要看着他相安无事才算是履行了承诺吧。 再说,金琉璃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金琉璃沉默许多,她清醒的事情越多,有些想法也就越清晰。夜浩然一直没出现,她必然猜出了什么来。纵然修王府的下人都三缄其口,却也阻挡不了金琉璃的思考。 昨日里她身上的伤口甚至莫名的裂开来,想来是情绪不稳造成的。 这样的金琉璃,玉清落根本就放不下她,也无法丢下她离开帝都。 而且,还有一点便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夜修独说去蒙族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四章 性命攸关 玉清落只是告诉夜修独‘婉妃知道她在找葛嬷嬷’。却没说,葛嬷嬷就在蒙族。 南南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也对。虽然说寻找葛嬷嬷刻不容缓,不过八叔这边也是攸关性命,不能说走就走的。 他回过身,把收拾了几下的东西又重新塞进了柜子里。 看着他胡乱裹成一团扔进去的动作,玉清落无力的抚了抚额,叹了一口气。 “总之,你这几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我只是和你说一声这个事情,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横竖等夜浩然的事情解决好以后,他们就必须动身了。 玉清落顿了顿,忽然往前走了几步,郑重的对着南南说道,“还有,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爹。” 南南眨了眨眼,他刚想说要问爹爹拿些银子,买些准备去蒙族的东西呢。 可娘亲这么一说,他好像……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了。 南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皇上明日应该就会审问你八叔的,这事,拖不了多长时间,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也可以悄悄的收拾好了。不过……最多带一个包袱,听到没有?” 还妄想单独一辆马车?开什么国际玩笑,到时候她连人带东西一块丢下去。 南南有些委屈的应了声,垂头丧气的又去扒拉衣柜了。 玉清落无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身走了。 第二天,果然如玉清落猜测的那样。早朝上,讨论最为激烈的,便是婉妃和八王爷的事。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个个口沫横飞的大臣,面上表情不显,只是静默的听着。 然而,他想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没料到夜浩然一个闲散王爷,在朝中的人员竟然这般好。 这朝中大臣本就分成好几派,各个皇子王爷都在拉拢人心。可也有谁都不投靠的清流派系,而这些人之中,却有一半的大臣在未夜浩然说话。 也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夜浩然在帝都百姓当中的威望有多高。 夜浩然性子随和,平日里在酒楼茶肆间穿梭,也从来都没有王爷架子。遇到有难处的会顺手帮一帮,百姓极其喜欢他。 就算他从来不刻意拉拢人心,可他也从未仗势欺人,就算婉妃的娘家人想要借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也被他教训收拾一顿,如此,喜欢他的人多如牛毛。 皇帝觉得心惊不已,如此长此以往下去,再加上婉妃在幕后操作,在各府穿插奸细,除去其他有能力的皇子,她将来要夜浩然登基为帝,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皇帝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的收紧,底下的李御史还在侃侃而谈,“皇上,臣认为八王爷实属清白。八王爷平日里性子闲散,对陛下忠诚孝顺,万万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微臣觉得此事还有许多疑点,需要彻查……” 夜修独的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这些大臣全都低垂着头,看不出皇上的表情。可他却看得清楚,父皇心情并不好。 虽然当今皇帝贤明仁慈,可南南有句话说的很对,皇帝毕竟是皇帝,喜怒无常,一句话便能决断他人生死。 眼看着皇帝的手已经摸到桌子上的奏折,似乎要朝着李御史丢过去了。 夜修独眸光一凝,当即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李御史的声音被骤然打断,他眉心紧拧,猛地看向跨步而出的夜修独,心中不悦。 三皇子太子等人表情更是难看的很,方才他们可是等着皇帝斥责李大人的。这李御史平日里没少弹劾他们,如今就等着他自掘坟墓的。 没想到,夜修独又出来坏他们好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手收了回来,“说。” “婉妃娘娘犯下大错之际,八王爷已经被关在大牢之中,任何人都无法见到八王爷,更别说和婉妃通气对父皇不利。所以儿臣认为,此事和八王爷无关。但是,八王爷在那之前确实犯下重罪,没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理应重罚。” 众人诧异,在场之人自然都知道夜修独和夜浩然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夜修独应该竭力保住夜浩然才对。 怎么如今……倒是要求皇上重罚了? 离子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夜修独,心里却多多少少能猜出点什么来。 皇上因为婉妃的事情,已经对夜浩然有所忌惮了,就算他心里清楚夜浩然并没有参与婉妃的行动。可皇帝心中有根刺,对他不会再如同往常那般信任。 更何况,皇帝心中也有所顾虑。他担心夜浩然会因为婉妃的死对自己心怀怨恨,再者他毕竟是婉妃的血脉,婉妃有如此心机如此野心,皇帝很难相信夜浩然不会有。 所以,夜浩然罪不至死,却……必须给于惩罚。 夜修独知道皇帝的性子,便不会如同李御史一般一味的拔皇上的逆鳞。 皇帝沉默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夜修独。果真还是修儿深得他心,明明如此聪明能干,怎么就偏偏不想要这个位置呢? 一旁的太子见皇帝脸色平缓下来,心中顿时焦急,也不管夜修独这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跟着走出一步,道,“父皇,儿臣不这么认为。八王爷虽然之前被关在大牢之中,可难保这不是他为自己脱罪的计谋,如此婉妃的行动失败,他才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五弟,难不成就因为婉妃没有在你的府中安排细作,你就要帮着八弟说话吗?还是说,这次事件,其实你也参与其中?” 皇帝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盯着太子眸光都是冷冷的。 太子果真愚不可及,这个节骨眼上还想把修儿拉下水。修儿若真参与其中,又如何会有阿福的事件? 三皇子低垂着头暗暗的发笑,太子可真够笨的,这种事情就该给其他大臣使眼色,让他们来说。自己冒出来,不是给父皇找不自在吗?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太子对兄弟太过狠心绝情了。 三皇子嘲讽的暗嗤了一声,不屑表情一闪而过,然而他才刚得意之际,眼角却瞄到另一人也往外站了一步。 一看到此人的身影,三皇子的眉心便忍不住拧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吃醋 离子帆依旧温和优雅,声音不疾不徐,“皇上,臣也曾和八王爷有过两次接触。微臣不才,曾经学过简单面相之术,发现八王爷此人心胸坦荡,并无野心。不过,却也因其性子狂傲不羁,做事并不细致,也因此才会辜负皇上的重托,无法胜任皇上交托的任务犯下大错,确实罪无可恕。” 皇帝愣了一下,朝堂上其他人也愣了一下。 右相原就是百官之首,尤其年纪轻轻又如此才华出众。可他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的人,更不会掺和进皇家争斗,不管任何事,从未在朝堂上替皇子说过话。 如今,竟然主动出列,开始议论起八皇子的事情了。 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说八王爷没有野心,意思是他并没有参与婉妃的行动。可一方面又要皇上重罚,岂不是又在害他吗? 不过听他的意思,倒是和修王爷是一样的。 夜修独的表情却变得阴鸷难看了起来,他扭过头,微微的眯起眼看了离子帆一眼。 后者眸光澄净,神情微敛,半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 皇帝微微的点了点头,朗声道,“婉妃的事情朕已经交给宝王爷调查,此事到底和八王爷有没有关系,容后再说。至于八王爷先前所犯下的错,确实罪无可恕,朕自会重罚。” 苗千秋看皇帝眉心微蹙,怕是头又开始痛了,有些担忧起来。 直至接收到皇帝的示意,他才松了一口气,高声道,“退朝……” 群臣高呼万岁,缓缓的自大殿中退了出来。 夜修独站在汉白玉石阶上,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蓦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哼声。 他还未回头,就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下官一直以为八王爷和修王爷是感情甚笃的兄弟,想不到……” 夜修独挑了挑眉,李御史还真是耿直,不过也爱记仇,这样的官能一路做到现在,也是父皇鸿恩了。 他摇摇头,也不说话,径自走了。 只是走了十数步之后,后面又有另外一道低低的声音若有似无的飘进他耳里。 “李大人误会修王爷了,若不是王爷打断大人的话,李大人怕是要给别人按一个和八王爷结党营私的罪名,现在就该去牢里陪八王爷了。” “右相的意思是……”李御史蹙眉诧异的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右相。 夜修独的脚步顿了顿,暗哼了一声,这离子帆还真是爱多管闲事,谁用他来替他解释了? 他的脚步开始加快,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修王府内的气氛有些低迷,府内的下人对夜浩然都十分的友善,知道他出了事,自然也会有所担忧。 夜修独一路往玉清落的院落走去,才刚走到院落门口,就听到萧嬷嬷低低的声音,“公主,摄政王派了人过来说身子已经大好,想要设宴款待感谢公主,请公主务必赏脸。” 夜修独的脸色陡然暗黑下来,更加难看了。 他的脚步加重,一步一步的走进门内。 萧嬷嬷怔了怔,回头看到是他,忙行了礼,呐呐的拿着请帖退了下去。 玉清落忙站了起来,她方才还在考虑要如何跟他说去蒙族的事情。可如今一看到他这表情……到嘴边的话瞬间便噎了下去,干笑一声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夜修独不说话,睨了她一眼,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玉清落想了片刻,眉心微蹙有些担忧的问,“是不是……夜浩然那边不太顺利?皇上认为他和婉妃这次事件有关系?他受到牵连了?” 夜修独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紧绷着脸色回答她,“受到牵连是肯定的,不过父皇心里清楚,老八和这事关系不大。可是今日朝堂上帮助老八说话的都是清流派系,父皇对他有所防备了,今后老八的日子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潇洒了,只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皇帝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真的对夜浩然不利的。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臭?” 一说到这个,夜修独便冷哼了两声,说,“离子帆在朝堂上附和我的提议。” “……”这不是好事吗?右相是百官之首,位高权重,他说话分量很足的。而且他又是站在他这边,是好事有什么好摆臭脸的。 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夜修独冷笑两声,“离子帆这人从来都是有自己的见解,嫌少帮助别人说话,更别说是皇子,也不会站队,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站在我这边?”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夜修独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逼近她。 玉清落后退了一小步,背部抵在圆桌边缘,手指往后撑着桌面,姿势诡异的面对他。 “恩?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站在我这边?” 玉清落继续干笑,“也许,也许他觉得修王爷你雄才伟略,英俊不凡,是个做大事的,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贤明之人,所以他才想着帮你呢。” “是吗?”夜修独依旧冷笑着,手指钳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做大事的?” “王爷你妄自菲薄了。” “你从来都叫我名字的,今天怎么叫我王爷了?你在紧张什么?” 他靠那么近,她能不紧张吗?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的好吗? “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站在我这边。”夜修独的声音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低沉暗哑,“离子帆不喜名利,不爱功名,可他却步步为营,短短几年走到如今的位置,成为百官之首。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人,他要替那个人报仇。离子帆性子凉薄,嫌少出头,如今忽然出来附和我的话,也只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心愿。他为了那个人,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把自己推到风尖浪口成为别人抨击的对象。” “而那个人,是你,青儿。” 玉清落被他逼迫的有些双腿发软,差点瘫到地上去。 放在桌子上的手摸到什么东西,她忙捻起,直接就塞进了夜修独还想说话的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夜修独只觉得舌尖一酸,脸部扭曲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一层赘肉 玉清落嘿嘿笑了一声,手中捻着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酸梅子。” 夜修独蹙眉。 玉清落手掌撑在他胸前,把他往外面推了推,感觉那股骤然而下的压迫感没了,才轻吐出一口气来,笑问,“怎么样?酸不酸?” 夜修独嘴巴里一股子酸味,吐出来又不是,咽下去又困难,不上不下的异常难受。 玉清落往自己嘴巴丢了一颗,十分享受的抿了两口,“恩,这味道真是好。怎么样?你不吃吗?可是你方才的语气,可比这个酸多了。” 夜修独瞪了她一眼,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半晌后冷哼一声,一把掌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面前拉进了几分。 玉清落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他越凑越近的唇瓣,一股热气从脖子底下冒了上来。 这混蛋,该不会想要把酸梅过到自己嘴巴里吧?妈蛋,全是口水,他也做得出来? 玉清落忙撑着脑袋往后仰,夜修独不屑的冷哼,手指忽然掐上她的腰。 玉清落只觉得腰间麻了一下,全身犯软,眼看着他越逼越近了,门外忽然传来兴奋的脚步声。 “爹爹,爹爹我听说你回来了。” 夜修独眉头狠狠一拧,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她。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刚站好,就看到南南蹦跶着从门外跳了进来。 玉清落脸上的热度还没消退,南南刚进门就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好像很诡异,有些热似的。 他的视线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看了一眼玉清落后,再去看夜修独,下一刻瞳孔一缩,对着夜修独便冲了过去。 后者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抱住他横冲过来的身子。 可南南三两下已经爬上了他的肩膀,柔柔嫩嫩的小手飞快的掐住夜修独的嘴巴,“什么东西?你偷偷的在吃什么东西?爹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好东西吃,你居然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独享,你也不想着你的宝贝儿子,你明知道我嘴馋的,你这样不仁不义的行为,我要唾弃你的。要不是我刚才看到你的嘴巴在动来动去的,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 夜修独眼眸子一瞪,嘴里的东西终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随即狠狠的把南南救下来放到桌子上,端起桌子上的那一小碗酸梅子递给他,“吃。” 南南一愣,看了看面前的零嘴,口水开始不自觉的分泌了出来。这东西……好起来好酸的,他牙齿会不会酸的掉下来。 犹豫了一下,他倏地抬起头来,义正言辞的说道,“爹爹,你都一个大男人了,居然喜欢这种女孩子吃的玩意,你真是,真是,我还是唾弃你。” 夜修独给了他一个暴栗子,懒得理会他。这才皱着眉回头看向玉清落,看她努力憋笑的神情,眸子眯了眯,冷哼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么酸的东西了?” 玉清落抓了一颗酸梅又丢进了嘴里,笑眯眯的,“好吃啊。” 她只是觉得最近的嘴巴有些淡,用来提味的。 南南偷偷的把那碗酸梅往旁边推了推,听到自家爹娘的对话,当即愣了一下,刷的从桌子上蹦跶了起来。 “娘亲,这是你吃的?” “恩。” 南南急忙拉住夜修独的袖子,焦急的叫了起来,“爹爹,爹爹,我知道了,娘亲肚子里一定有我妹妹了。他们都说,肚子里有孩子的女人都喜欢吃酸的东西,一定是的。”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去摸玉清落的肚子,“妹妹,你要听话,要乖乖的哦,等你出来了,我就买好多好多的东西给你,我会好好疼你的,你放心吧。”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起来,一把把南南的手给打掉了,“我肚子里没有妹妹,谁跟你说有孩子的女人喜欢吃酸的东西的?” “棉花糖叔叔说的。”南南不甘示弱,摸了摸被她打痛的手,又锲而不舍的摸了上去。 玉清落咬牙切齿,唐白痴,南南跟他一段时间果然被他给带坏了。 正在四国大赛赛场盯着选手激烈的竞争的天雨国二皇子,很不雅的打了个喷嚏,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句,又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继续看了。 玉清落再度把南南的手给打下去了,南南委屈的盯着她的肚子,轻轻的说道,“没事,哥哥等你出来了再摸摸你,反正现在隔着肚皮,摸得也是娘亲的一层赘肉。” 赘!!肉!!! 玉清落牙根子都要咬碎了,她身材体态优雅健康标准,简直可以堪称典范了,这混小子居然说她有赘肉? “玉擎南,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南南忙躲到夜修独的身后去了,“娘亲,你要冷静,你生气不要紧,可是你要是脾气这么暴躁的话,会影响我妹妹的,万一她以后变得和你一样这么办?我还想培养她变成大美人呢。” 夜修独忍住笑,一把把南南给抱了起来,“好了,别惹你娘亲了。来,你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妹妹?”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回过头来,眯着眼盯了玉清落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上官锦的答谢宴不许去。” 玉清落冷哼一声,往嘴里丢了一颗酸梅,瞪着南南用力的咀嚼了两下。 上官锦那边,请她去她都不会去的。这段时间事情那么多,她忙都忙不过来,再说,等到夜浩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她还要去蒙族呢。 哎,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夜修独说,刚才她莫名的就是开不了口。 慢慢远去的父子两个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爹爹,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八叔的事情,你知道,我是比较关心他的。” “你八叔没事,不过可能要受点苦。” 南南了然的点点头,只要不会要了八叔的命就好。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嘛。 然而,两天后,在南南还在琢磨着八叔到底会受到什么样的重罚时。 夜浩然的处置,下来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对夜浩然的处置 皇帝昭告天下,八王爷夜浩然,从今日起被贬为庶民,和皇家再无干系。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庶民? 这样的结果不止让朝中的那些打成惊诧意外,就是玉清落,都不由的愣了愣。 “我还以为皇上会将他禁足在八王府,让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从此不得和外界的人有所接触呢。”玉清落皱了皱眉,倚躺在书房的软榻上,“或者,更严重的,直接发配流放了,怎么就会……贬为庶民了呢?” “你觉得这个结果不好?”夜修独挑了挑眉,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手中的字条,慢慢的揉成了一团。 玉清落奇怪的盯着他的动作,倏地从软榻上起了身,走到他面前,快速的把他手心里的字条给抽了出来。 只是看了一个字,便觉得上面的字迹好像有些眼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再接下去看,他的瞳孔不由的瞪大,“这是……夜浩然给你递的消息?” “恩。”夜修独把纸条放在了烛台上,不大一会儿,便化成了一团灰烬。 玉清落明白了,贬为庶民,是夜浩然的心愿。 若他还是个皇子,却失去了自由,成为一个终身只能局限在小小王府里不得外出的禁脔傀儡,他还不如不要这样的身份。 正好,皇帝既然对他不放心,既然会觉得他可能会替婉妃复仇,或者燃起野心,那不如……永绝后患,让他失去皇子的身份,失去皇位竞争的资格。 玉清落倏地瞥了夜修独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得,昨日你回来还说过,皇上打算禁足夜浩然。你晚上进宫了一趟,今日……这结果就变了。” 夜修独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朝堂上,有多少人希望夜浩然和婉妃的事情有关联,有多少人希望老八就此消失。这几日早朝,全是对老八的声讨。 这事能够早日定夺下来,对老八也是件好事。 夜修独伸手,将玉清落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手指轻轻的抚着她后背,声音低沉,“明后天老八应该就会出来了,金琉璃那边,你回头就去说一声吧。” 老八贬为庶民,和金琉璃,也算是能够修成正果了。 玉清落点了点头,心情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受,很是复杂。 不过好在一点,皇上从今往后,应该不会再抓琉璃了。 玉清落想到这里,抿着唇倒是放松了下来。 金琉璃的伤慢慢的好起来,不过到底受伤颇重,又忧心夜浩然,病情难免反复,好起来也慢了。 好在她倒是还算听话,玉清落不准她起床出门,她便乖乖的躺在床上,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玉清落进门的时候,她刚醒过来,看到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笑意来。 “我刚做梦还梦到你了。” 玉清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她跟前,其实她知道的,金琉璃就算睡觉,也睡得并不安稳,多半是在做噩梦。 红叶给她倒了一杯水,便笑着退出了房门。 这些日子她也忙的团团转,府里就她跟着玉清落学了一些简单的医术,因此便一边照顾闻天,一边看着金琉璃。好在闻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看着他点不让他乱来就好,她倒也觉得日子挺充实的。 玉清落抿了一口茶,手指轻轻的搭在边缘上,欲言又止的。 “你有话和我说?” 金琉璃笑着问她,只是放在锦被上的手,却倏地握紧了。 这些日子玉清落也没少找自己聊天,可从来都是天南地北的胡乱侃,或者说说南南的趣事,还从未这般神情,这般的难以启齿过。 金琉璃知道,她大概是要和他说夜浩然的事情了。 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金琉璃嘴角扯了扯,勉强笑道,“没关系,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这段时间一直也没看到他出现,你们又三缄其口,我知道一定出事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抬头便看到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由的蹙眉,手指搭在她嘴角边,轻轻的扯了扯,“好了,别笑了,其实虽然出事了,不过对于你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金琉璃诧异,“不是坏事?那他……他有受伤吗?” “没受伤,不过在大牢里呆了一些日子,精神估计不会太好。还有……婉妃死了。” 金琉璃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盯着玉清落,“婉妃,婉妃她……” 玉清落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这才将她受伤之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她说了一遍。 金琉璃听得愣愣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都没有反应,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婉妃娘娘也是大胆,竟然真的对皇帝下手。”玉清落睨了她一眼,许久才总结似的轻声道,“那毒药其实半年前,婉妃就让小丙子在皇上的膳食里下了。如今知道夜修独回来了,又带了个我,婉妃心里有所顾忌,才让小丙子把药给停了。只是简襄背叛了婉妃,蒙贵妃便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人给小丙子传了话,重新下手。” “说起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婉妃确实做了,也不算是冤枉了她,只是蒙贵妃在后面推波助澜,让事情暴露了而已。” 玉清落说完,又看了一眼金琉璃,看她还是抿着唇沉默着。便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我想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到时候,再好好的聊聊吧。” 她知道,金琉璃需要好好消化这些讯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突兀了,连她看的都有些眼花缭乱。 金琉璃被伤,夜浩然被关,婉妃下毒,蒙贵妃背后下手,皇帝雷霆大怒,婉妃被赐死,夜浩然被贬为庶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不说金琉璃,就是从一开始就身在其中的她,都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总体说起来,解决不会太坏。 次日,修王府中,果真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第五百九十八章 离开 夜浩然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罗布衣服,身形消瘦,和夜修独一块走进了修王府中。 皇帝特别恩赐,就算将夜浩然贬为了庶民,也没让他立刻离开帝都。 “她在里面。”夜修独带着他停在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浩然对着他笑了笑,便大步的跨进了门内。 玉清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蹙眉,这短短几天时间,也瘦的太厉害了些吧。 “多谢。”夜浩然对着她颔了颔首,便闪身走进了门内。 玉清落嘴角紧绷了起来,哎,客套生疏了呢。 也对,到底是刚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心情沉重也是难免的,过一段时间,有琉璃陪在他的身边,应该会恢复过来吧。 她默默的往外走,看到夜修独就倚在走廊尽头,加快了脚步,笑着对他说道,“夜浩然太瘦了,回头给他补补,不然琉璃太可怜了。” 夜修独拉了她的手,“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夜浩然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夜修独领着他往外走,“父皇说,最多让他在帝都停留五天。” 五天?玉清落蹙眉,不大一会儿,还是放松了下来。罢了,皇帝也算是开恩了,不然的话,恐怕刚从牢里出来,就要他远离帝都了。 这五天的时间,也算是皇上对这个儿子的情分了。 金琉璃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不过要上路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紧急赶路的,伤口也不会裂开。 夜修独觉得她操心的模样特别可爱,他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你放心吧,我在城外有几处庄园,你要是在不放心金琉璃的伤,就让他们先住在别院里,等完全好了再做打算。” 玉清落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立刻对着夜修独竖了竖大拇指,后者挑眉,发现最近对她这样的动作上了瘾,他很享受她毫不吝啬的崇拜敬仰的表情。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前边杨管家忽然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宝王爷来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一块去了前厅。 两人刚走到庭院,就看到宝王爷背对着他们,正歪着脑袋看向柱子两旁粘着的东西。 玉清落顺着那视线看去,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那上面的东西是南南黏在那儿的,几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而已。也就夜修独,由着他这般胡乱,连待客用的大厅都不放过。 想着,他扭过头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 夜修独很无辜,他只是在宠儿子而已。 好事听到了后边传来的脚步声,宝王爷的脊背僵了一下,立刻回过身来,看到两人便笑了起来。 “五弟,天福公主。” “皇兄怎么来了?”夜修独往前走了几步,请他坐,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宝王爷嫌少来修王府,这次来,倒是他这次回到帝都以来的头一次。 宝王爷叹了一口气,回头把放在一旁的包袱拿了过来。 “这是父皇让我给八弟带过来的包袱,父皇说,八弟是不能再住在八王府的,里面的东西也由不得八弟随便拿,让我简单的收拾一些随身衣物给八弟带过来。” 玉清落嘴角紧抿,她刚还想着皇帝对夜浩然有父子情分了,没想到立马就现了原形了。 那八王府里面的东西都是夜浩然自个儿的,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也要夜浩然自己判断才行的吧。就,就让宝王爷随随便便的那几件衣服过来,算个什么事情啊。 夜修独的神情有些严峻,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管家接了那包袱。 “我知道,八弟在你这里,什么都不缺,那几件衣物也用不上。不过毕竟是父皇的旨意,我也只能给他挑几件看着簇新的过来。”宝王爷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和夜浩然交情并没有夜修独那般深,可说到底,那也是他弟弟。 虽然婉妃对淑妃下过手,可夜浩然确确实实是无辜的,这事他亲自调查,也知道个大概了。 夜修独点点头,“有劳皇兄了。” “八弟呢?”宝王爷问。 “哦,八王……夜浩然他在大牢里呆了这么多天,湿寒入体,身子有些不适。人又消瘦的厉害,且营养不良,我看他像是马上要倒下的样子,就让人带着去厢房歇着了,好歹也把身体养回来。”玉清落笑着回答。 宝王爷‘恩’了一声,“八弟这段时间受到的精神打击也大,是要好好的休息休息的。” 玉清落低头喝茶,是啊,夜浩然精神上的压力才是巨大的,恐怕,也只有金琉璃能够说些话安抚他了。 然而,此刻的金琉璃和夜浩然,却双双沉默着,将近两刻钟都没说话了。 夜浩然躺在金琉璃的身边,只是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床帐,表情木然。 金琉璃搂着他的腰,枕在他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抱着他。 许久,才听到夜浩然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母妃……没了。” 金琉璃心中一痛,猛地搂紧了他,即使身上的伤口发疼,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夜浩然的呼吸变得沉重,他忽然转过身,将脑袋埋在金琉璃的脖颈里。只一会儿,金琉璃便觉得温热的触感淌在她的肌肤上,她的手指一下子揪紧,整颗心都生疼生疼的。 “璃儿……我只有你了。” 金琉璃张了张嘴,鼻子酸涩酸涩的,许久,才哑着声音轻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恩。”夜浩然沉默了会儿,才动了动,鼻音极重的应了一声。 他压抑了这么多天,承受了这么多天,只有在这个时刻,只有在金琉璃的身边,他才能如此……发泄出来。 “浩然,我们去江城吧,好不好?” “……恩。” 于是,五天后,夜浩然带着金琉璃,辞别了夜修独,朝着江城出发。 玉清落纵然百般不赞同,可两人如此坚持,并且保证他们会慢慢的走,不会影响到伤口,她才勉强放手。 而他们走后两天的那个晚上,玉清落悄悄的摸进了南南的房间,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偷偷摸摸的离开 南南睡得迷迷糊糊的,吧唧着嘴巴翻了个身。 “起来,快点。”玉清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小声的唤他。 南南身子扭得跟个麻花似的,小短腿用力的蹬了两下,含含糊糊的说,“走开,不然,不然小爷揍你。”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伸手便捏住了他的鼻子,哼了两声,“你揍谁?” “……”南南呼吸不顺,费力的眯起了眸子,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人两眼后,诧异了一下。随即开始死命的眨眼睛,直至彻底清醒了,他才奇怪的问,“娘亲?” “醒了?”玉清落松开手,让他在床上坐好。 南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子又开始东倒西歪了,“娘亲,天都没有亮呢,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我好困的,你不是说人要是睡的不够会变笨,我以后万一变成白痴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他说着,身子‘咚’的一下,又摔回了床铺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又阖上了。 玉清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一口气,伸手又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天马上就要亮了,你爹爹这个功夫都进宫了。赶紧的,我们要趁着你爹爹不在府里,赶紧离开这里。” 她可是看着夜修独起床,看着他离开院子,离开王府,才小心翼翼的摸到南南的房间里来的。 南南迷糊的脑子倏地顿了一下,被玉清落折腾了几下,总算是完全清醒了。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亮光来着,可真的只有一点点啊,娘亲大坏蛋。 等,等一下。 “离开这里?”南南眨了眨眼,“娘亲你说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前些天让你整理的包袱都整理好了吗?”玉清落抱着他下了地。 南南把脚丫子伸进了鞋子里,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去柜子里翻了两下,吃力的拖出一个大大的包袱出来。“都在这里了。” “……”玉清落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包袱的直径比南南还要大了好吗?亏得他有力气拿出来,真是头都大了。 “娘亲,我们现在就要去蒙族吗?现在就去找葛嬷嬷吗?”南南凑近她耳边小声的问,转念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娘亲,你……要趁着爹爹不在的时候走?你没和爹爹说啊?” 玉清落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拧了拧眉,半晌后才说道,“王府后门有辆马车,你,咳,你把你那个包袱先拿到马车上去。” 南南为难的看着脚边的大包裹,“可是,这个好重的。” “谁让你带那么多东西的?你拿出一半就不重了。” “……”南南更加为难了,许久才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算了,我辛苦一点,扛出去吧。” 说着,当真把包袱拽紧,哼哧哼哧的开始往外面拖。 玉清落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这么大的动静,待会把全王府的人都给招来了。这小东西,真是她的克星。 玉清落扯住包袱,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下一刻脚下的步子跟着踉跄了一下,特么的……真是重死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南,还是吃力的提着包袱走了。 南南笑眯眯的,回头有从柜子里扒拉出了一个略小一些的包袱,也跟在她后面往后门的方向走。 “……”玉清落真是想把他扔到庭院里荷花池里的心思都有了。 好不容易弄上了马车,再回到南南院子里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早起的小丫鬟看到南南起的那么早,愣了好一会儿,才勤快的端了温水过来让他擦脸。 玉清落接过帕子,让那小丫鬟出去了,“这里我来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玉姑娘。”小丫鬟对着南南抿唇一笑,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玉清落招手让南南过来,后者笑眯眯的仰着脸,“娘亲,你轻点擦啊,你知道我细皮嫩肉的,要细心呵护才行。” “啪”的一下,玉清落直接把帕子拍到了他的手掌上,轻哼了一声,“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怎么,当了小世子以后就开始犯懒了?” 南南不满的嘟了嘟嘴,却还是乖乖的开始抹脸。 可那模糊不清的声音还是从帕子底下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娘亲,这你就错怪我了,我本来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连洗澡都是自己一边唱歌一边洗的。但是你都不知道,这王府里的丫鬟姐姐人都特别的好,她们看我那么可爱英俊,都抢着要摸我。我心地善良,不忍心拒绝的嘛。” 玉清落叹气,默默的扭过头看向窗外,实在不想听他那无耻又不要脸的话了。 等到他把自己收拾好了,她才转身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压低了声音交代道,“待会儿,你就和往常一样,出门找阑晟,然后用早膳,等到阑晟去四国大赛的时候,你就落后一步,说自己还有事,晚点再去。再过半个时辰,娘亲就和你一块出门,去蒙族,知道吗?” 南南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纠结。他怎么觉得,娘亲这是在带着他偷偷的跑路呢?不让爹爹知道真的好吗? 想了想,他还是抬起头问,“娘亲,爹爹那边……” 南南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响起夜阑晟清脆的声音了,“南南,你起了吗?” “哦,我起了。”南南到嘴的话全部噎了回去,看到娘亲出门去了,他也只得赶紧跟着去。 萧嬷嬷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到南南这么早就坐在了花厅里用膳,往常那次不是等到夜阑晟去叫他半个时辰了才舍得起来的? 而且让她奇怪的是,小家伙今日用膳也显得十分的安静。 萧嬷嬷诧异,却也十分喜欢南南这样的状态。小世子长大了,礼仪规范都有所提高,这是好事啊。 用完膳,玉清落抬眸,不着痕迹的看了南南一眼。 后者会意的点点头。 夜阑晟果然很快便要出门了,只是走到修王府的大门口时,南南却忽然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第六百章 生变 “怎么了?”夜阑晟诧异。 南南的脊背微微弯曲,表情十分的苦逼,他踩着小碎步凑到夜阑晟的耳边低低的说道,“小晟晟,你先走吧,我好像要去茅房蹲一会儿。” 夜阑晟面部表情微微的僵硬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去赛场了,你,你急的话,就赶紧去茅房吧。” “诶,好咧。”南南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了。 夜阑晟瞪大了眼,“也不用这么急吧。”摇摇头,他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谁知刚半个身子探进去,南南忽然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了,他一愣,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夜阑晟低头,发现手掌心的一块圆滑温润的小石头,他诧异的看向南南,“这是什么?” “唔,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小晟晟,你记得要想我哦。” 他说完,立刻又转身跑了。 南南知道,这趟去蒙族,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回不来的。夜阑晟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他很珍惜的,所以给他一块石头,他就会每天都想到他这个善良潇洒的朋友了。等到他从蒙族回来,就不会生疏了。 他想的喜滋滋的,夜阑晟却是满头雾水。还想问问清楚的时候,南南已经跑远了,他只得盯着掌心的石头茫然不已。 半晌后摇摇头,算了,反正南南也很快就会去赛场,到时候再问问他什么意思吧。 想着,他弯腰进了马车,朝着四国大赛的赛场而去。 直至马车走远了,南南才探头探脑的重新从门后面往他那边看。 玉清落抚着额慢慢的走过来,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马上就回来的,你依依不舍个什么劲儿啊。”搞得好像是她要拆散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深情不移的情侣似的。 南南点点头,“我知道,等找到了葛嬷嬷,就带着她回到这里来,让她享福。” 玉清落不说话,享福不享福的另说,只希望她从蒙族回来的时候,夜修独……不会把她从府中赶出去。 她也是纠结,脑袋都变大了。 看着南南依旧趴在门框边,她也不管了,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站在屋子里,看着这间住了两个多月的屋子,她都还能感受到夜修独留在这里的气味。心里一瞬间有些泛酸,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竟然觉得十分的舍不得。 许久,玉清落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捏了许久的字条放在枕头边压着。闭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门外的萧嬷嬷正在戳悦心的脑袋瓜子,“和你说了许多遍了,公主喜欢吃良品果脯的酸梅子,你偏偏还舍近求远去城东买,你是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悦心小小声的辩解,“我听外边的人说城东那家新开的果脯店面更好,我就想着买点给小姐尝尝嘛,萧嬷嬷,你又凶我。” “我……”萧嬷嬷磨磨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首看到玉清落过来了,忙整肃了一下表情,低声道,“公主。” 玉清落笑了起来,萧嬷嬷严谨了一辈子,就算在她面前也不假辞色。可说也奇怪,每次都会被悦心的笨拙和擅作主张给气得跳脚,两人相处起来也是格外的有意思。 看到她们这模样,玉清落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她们都是她的人,可这一次却要把她们全都留在了修王府。也不知道夜修独知道她不告而别后,会不会回过头来针对迁怒她们。 一想到这,玉清落又忍不住摇摇头。怎么会呢?夜修独那人虽然有时候脾气冷硬,行事却很有分寸的。 萧嬷嬷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走到她跟前,“公主,你怎么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怪异。 玉清落忙摆摆手,“没什么,萧嬷嬷,你也别怪悦心了,偶尔试试别家的酸梅子也不错啊。” “公主,你太惯着悦心了。”萧嬷嬷回头,果真看到悦心在偷笑,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悦心忙低垂下头,再也不敢去看萧嬷嬷了。 玉清落看着鬓边有些白发,费心费力大半辈子的萧嬷嬷,表情柔和了几分。 “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去忙你的吧。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出去走走,正好南南还没去赛场,一会儿我亲自送他去。” 萧嬷嬷一愣,“那老奴陪公主一起去。” “不用。”玉清落摇摇头,“我到时候就和王爷一块回来了……” 萧嬷嬷懂了,当即便恭敬的退了下去。既然和修王爷在一起,从前几次的情况来看,她跟着确实是有些碍事的。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转身,眨了眨眼,朝着前院走去。 南南正在和杨管家说着话,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杨管家一脸的苦逼样。 玉清落想,幸好南南平日里也是这么的不着调,否则就这样的表现,一定会让杨管家觉察出异样来的。 “咳咳。”她用力的轻咳了一声,南南刷的转过脑袋了。 杨管家轻轻吐出一口气,对着玉清落笑了笑,忙离开了大厅,免得再遭受到南南的荼毒。 “走吧。”看杨管家走了,玉清落才走到南南的跟前,牵着他的小手往门外走去。 然而,人还没走到大门口,莫弦忽然急切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玉姑娘……” “怎么了?”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最好不要,不然她拆了那个坏她事的人。 莫弦紧了紧手指,看了她一眼,才叹了一口气道,“外边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你。” “谁啊?” “就是那个……玉姑娘去见了就知道了。”莫弦说话断断续续的,好像还挺为难的。 玉清落只得松开南南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哦。” 玉清落这才跟着莫弦一块去了大门口,门外停着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马儿精精神神的,看她出来,还仰头甩了甩马头。 第六百零一章 留了字条 玉清落心里迅速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见马车旁边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青姑娘。”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卢太医怎么过来了?不在摄政王身边看着,不太好吧。” 卢太医嘴角僵了一下,似乎几不可闻的轻轻哼了一声,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是奉了摄政王的命令过来,邀请青姑娘去驿馆的。” 玉清落眉心挑了挑,上次萧嬷嬷递给她的请帖被夜修独直接撕碎了扔了,这上官锦还没死心,这次干脆直接让卢太医来请她了? “卢太医,我还有事,只能辜负摄政王的美意了。”玉清落笑了起来,“劳烦卢太医回去转告摄政王,为我设宴感谢就不必了,我是大夫,只是在做着一个大夫的本分罢了,他也给了我报酬了,算是两清了,恩?” 卢太医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摄政王设宴,那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去参加的好事,能让人接二连三的请她过去,那是她的荣幸,这青姑娘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在卢太医的心里,虽然玉清落的鬼医身份让他为之钦佩,可他一生效忠上官锦,但凡对上官锦不敬,他就看不惯。 因此,他一听这话,就更加不待见玉清落了,“青姑娘,如此接二连三的拂了摄政王的美意,是瞧不起我家王爷吗?还是轻视惊雷国?摄政王设宴,就是天雨国的二皇子都不会如此不给面子,你这般……” 玉清落真有想把他踹出去的冲动,卢太医这样的反而是最难缠的。她还有急事,可没工夫听他在这边神神叨叨的,要命了,她要是不答应,也不知道他要说道什么时候,把问题上升到何种严重的地步。 深吸了一口气,玉清落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卢太医,我去还不行吗?我给摄政王的面子,可以了吧。” 卢太医有些傲娇的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青姑娘请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唔……不行,既然是摄政王设宴,我穿这一身衣服似乎不太合适。卢太医,你先回去回禀摄政王一声吧,告诉他既然要设宴款待我,那就多做些好吃的。我点几个菜,你记一下,我要清蒸鲈鱼,柳叶拌豆腐,荷包里脊,八宝鸭,什锦苏盘这些,其他的他再自己看着办吧,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 “……”卢太医脸色都僵硬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当场就点起菜来了。 “摄政王让我接送青姑娘过去。” 玉清落冷哼,“我看你不顺眼,不想和你一块去,行吗?” 卢太医原本就是个傲气十足的人,玉清落说的这般不客气,他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老脸都要丢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禀告摄政王,青姑娘抓紧时间吧。” 说罢,也不愿意多看玉清落一眼,转身就走了。 一旁的莫弦眉心紧蹙,“玉姑娘,主子不让你去见惊雷国的摄政王。”这也是他方才吞吞吐吐的原因,天雨国的摄政王他得罪不起,也不能去得罪,可偏偏主子十分的不待见他,更加不想让玉清落接近他。 这也让莫弦进退两难,通报不是,不通报又不是。 “我知道。”玉清落耸了耸肩,“你放心,我没打算真换了衣服过去,说那话不过是让卢太医先回去。待会我就送南南去赛场,到时候会和你们家王爷一块回来的,到时候就算摄政王还想设宴,那也是和你们家王爷一块去的。” 如此……那他就放心了,莫弦点点头,立刻让人去准备了马车。 玉清落暗暗的转了转眼珠子,吐出一口气来。幸好,幸好上官锦派来的人是卢太医,若是虎卫军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回去的。 她看了看日头,方才这么一耽搁,又过去了好些时间了。 玉清落忙回了大厅,带着南南出了王府大门,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莫弦亲自送两人去了赛场,直至看到他们进去了,才拉着马车去一旁拴好。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玉清落却带着南南偷偷的从另外一边出来,走进了不远处一个小巷子里。 那边早就有一个陌生的憨实的车夫驾着马车停在那里了,看到玉清落和南南,那车夫立刻笑着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姑娘,小少爷,可以走了吗?” 玉清落扶着南南上去,车帘子一落下,便沉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朴实无华,就如同平常酒楼客栈里给客人租用的那种马车差不多的样子,这般不急不缓的行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任何人特别的注意。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一直相安无事的出了城门,玉清落才闭了闭眼,靠在一旁的门板上。 只是下一刻,眉心便微微的拧了起来。回头看到坚硬的车木板,想到修王府那铺着厚厚绒毯放在靠枕的舒适马车,立刻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终究还是……习惯了夜修独,习惯了修王府。 南南把自己的两大袋包袱挪到一旁放好,掀开车帘子,看到空无的官道,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娘亲,我们这样什么交代都没有就失踪了,爹爹要是认为我们出事了怎么办?”南南忽然一惊一乍起来,对啊,他早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万一爹爹以为有人贩子看他长得好看绑架了他怎么办?万一爹爹胡思乱想以为娘亲和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哎哟,那问题就大了。 玉清落陡然回过神,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才答道,“谁说我们什么交代都没有,我给你爹爹留了字条的。” 字条? 南南立刻来了兴致,“那你在字条上面说了什么?难道你告诉了爹爹我们去蒙族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当然不是。”她要是这么写,那干嘛还偷偷摸摸的带着南南走啊。 “那你是怎么说的?”南南仔仔细细的看着娘亲的表情,看她游移不定的神色,总觉得……那字条上面的话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应该会让爹爹暴跳如雷吧。 第六百零二章 顶多养只狼狗 玉清落轻咳一声,扭头看着窗外,淡淡说道,“就是和你爹爹说我有婚前恐惧症,出去散散心了。” 那字条上的话不多,大意是四国大赛这两天就要结束了,而他们的成亲事宜也马上就要提上日程。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也就越来越忐忑,于是就一时想不开,出去散散心,多准备一些时日了。 恩,大意是这样。 当然,她给天雨国的二皇子也留了话的,毕竟她如今身份不一样,这延迟婚礼什么的,还是要让唐白痴去烦心了。 南南瞪大了眼,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敢肯定,要是娘亲被爹爹找到的话,一定会被剥掉半层皮的。 对了,他现在好像也变成了帮凶了,那爹爹会不会也连着他一块收拾? 南南心塞的不行,早知道娘亲这么不靠谱,一开始就不能跟着娘亲胡闹了嘛。哎,回头他找到落脚地的时候,还是给爹爹写一封信吧,到时候再声情并茂的说明一下自己的无辜,爹爹一定不会怪罪他的。 不过…… “娘亲啊,你干什么不让爹爹知道我们去哪儿呢?有爹爹在,我们行事不是更加方便吗?”爹爹好歹去过蒙族,又武功高强,有他在,他连走路都不用了。 玉清落歪着脑袋,不适的动了动身子,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位置依靠着,声音却有些低。 她似乎犹豫了许久,才轻声解释道,“你爹爹……对蒙族有阴影,他可能小时候在蒙族受到过伤害。他曾经和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这辈子都不想踏进蒙族一步。” “……”南南诧异,上次他跟着路爷爷学习功夫也没见爹爹有太大的反应,他还以为爹爹对蒙族好感多多的,没想到,有阴影? “但是我觉得吧,比起受到的伤害阴影,爹爹应该更想着陪我们一起来找葛嬷嬷的。” 南南对夜修独很有信心。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愿意是一回事,娘亲不想勉强他是另外一回事。若是他在蒙族里真的有什么仇家或者恩怨,娘亲让他去了,岂不是害了他吗?” 小孩子的想法到底干脆简单,可玉清落毕竟想的多,顾虑也多。 夜修独对她的好她明白,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犹豫良久,几次三番的想要告诉他这件事,却每每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她自然知道,不管夜修独在蒙族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不管他有多不愿意和蒙族扯上关系。可是为了她和南南,再不愿意他也必然会跟着一块去的。 哎,她也很纠结啊。 玉清落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从离开帝都开始,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她做错了似的。 “娘亲,原来你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啊。”南南惊奇的看着她,他还以为娘亲除了无耻卑鄙这一个优点之外,其他的都是缺点了呢。 恩,没想到娘亲在爹爹的身上,竟然体现了另外一个优点。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嘴巴,冷哼两声,“再废话就把你给丢下去。” 南南委屈死了,这颠簸坚硬的马车他还不愿意坐呢。 将自己的脸蛋从玉清落的魔抓解救出来,南南忙离她远了一些,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脸蛋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帘外边。 然而看了半晌,他忽然又兴奋的回过头来,拉了拉玉清落的袖子,“娘亲,那是爹爹的别院啊,诶,小豹豹就在那里面,娘亲,咱们把小豹豹带上怎么样?我听路爷爷说过,蒙族里面可以饲养大型的动物,虽然很少很少很少,不过偶尔也有老虎狮子被人训练成普通的坐骑走在大街上的,而且听说爹爹的小豹豹,就是当初从蒙族里面带出来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他倒是和你说了不少事情啊。”而且全部都是能诱惑南南的事情。 “黑豹不能带,那是你爹爹亲自训练的,它向着你爹爹呢,你还驾驭不了它。”再说了,黑豹被他们带走了,夜修独很快就能抽丝剥茧,找到他们的位置。 南南又委屈了,垂着小脑袋万分幽怨。 好久,才哼哼了两声,很轻很不服气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也养一头,爹爹有小豹豹,那我就养一头狼,比爹爹厉害。” 玉清落挑眉,“养狼?你倒是威风,不过看你这样子,我觉得顶多就养头狼狗差不多了。” “……”南南愤怒的转过身,不想理她了。身子扭动了两下,趴在他那两个大包袱上,睡觉。 玉清落轻笑了一声,拿过一旁的小扇子,轻轻的给他扇着。 南南这才微微的露出一点点的笑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玉清落,眉心却轻轻的拧了起来,手肘靠在窗子旁,心里忐忑不安的,脑子里全是夜修独那张冷冰冰的脸。 也不晓得他看到那张纸条后会是什么反应,若是……一时愤怒,取消了婚礼,迎娶别的女子…… 玉清落失笑,她怎么好好的尽往坏处想。夜修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娶其他女子呢? 然而,想是这般想着,心底里的那份不安,却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外边的天色慢慢的阴沉下来,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份不安就更加浓烈了。今日的赛场也结束了,他应该……回王府了吧,也应该知道她和南南……不见了吧。 玉清落的手倏地揪紧,外边忽然传来了车夫扬高的声音,“姑娘,时间晚了,咱们找个地方歇下吧。” “好。”玉清落往外面看了看,一天的行程,她们已经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城镇了。 南南吧唧吧唧嘴,睡得香甜,睡了大半天也没想要醒过来的打算,玉清落摇摇头,认命的伸手抱着他下了马车。 而与此同时,修王府的大厅里,此刻却站着两个同样面色不善,阴沉对视的男子,互相仇视着对方。 第六百零三章 青儿和南南失踪了? 夜修独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冷冰冰的问,“摄政王既然身子还没全好,那便在驿馆里好好养伤才是,怎么反倒是跑到本王的王府来了?若是出个什么事情,本王可担当不起。” 他说着,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上官锦冷眸微眯,“本王不过是请青姑娘吃顿饭表示感谢,毕竟青姑娘救了本王的命,修王爷何必拦着呢?” 自打卢太医回复他之后,上官锦就觉得不太对劲,玉清落答应的太干脆反倒让他不确定起来。 然而,他再度派人去修王府接她时,却被告知那女人去了赛场看比赛去了。 他当场训斥了一顿办事不利的卢太医,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伤需要卢太医好好的调理,恐怕早就让人赏他几十大板子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哪里配在他身边做事? 只是冷静了片刻后,上官锦干脆直接上门,在修王府守株待兔。他倒要看看,他堂堂惊雷国的摄政王亲自来请,她还敢不敢不去。 然而,他却只看到了进入前厅的夜修独,却没看到玉清落跟着一块进门。 夜修独眯眼,脑子里陡然闪过那日萧嬷嬷说的话。 这上官锦还真是不死心,那份请帖已经被他亲自碾碎了,他居然还亲自上门来。要说没点别的心思,他死都不信。 “摄政王说笑了,青儿这几日忙得很,实在抽不出空来。再说了,青儿也收了摄政王的银子,已经两清了,何必还要吃个饭呢?” 夜修独抿了一口茶,面不改色。 “忙?既然忙,今日又如何有时间去赛场看比赛呢?”上官锦看他极其不顺眼,他还没和那女人成亲呢,就管天管地的把她拴在自己身边,无视他几次三番的邀请。 去赛场?夜修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喝起来。 可他心里却已经有些不安起来,青儿今天并没有去赛场,方才阑晟还与他一起回来。据他所说,南南也没去。 夜修独的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可面对上官锦,却已经气场冷淡,“摄政王说这话的意思,倒是往本王觉得……在青儿的心里,比赛要比摄政王的宴会更加有吸引力啊。” “夜修独!!” 夜修独微微抬了抬下巴,眉心微挑。 “王爷。”正当两人对峙气氛紧绷之际,上官锦身边的虎卫军忽然跑了过来,脚步匆匆的。 走到上官锦身边后,急急的在他耳边说道,“王爷,外面有人要见你。” “恩?”见他?在修王府的外边却说要将他? 那虎卫军看了夜修独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是关于青姑娘的事情的。” 上官锦一怔,面色冷凝的点点头,回头对着夜修独道,“本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摄政王慢走。”夜修独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上官锦也不再停留,带着虎卫军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修独唇角紧绷了一下,刚要回头,那边杨管家也跟着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王爷,王爷,天雨国的二皇子来了。” 夜修独愣了一下,眉心倏地拧紧。 唐慕天几乎不来修王府,更别说在四国大赛结束天色渐暗的时辰,如此匆忙,难道青儿…… 夜修独来不及多想,一旁的莫弦却忽然‘砰’的一声跪在了他面前,“主子,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什么意思?” “属下……属下今早亲自送了玉姑娘和南南去了赛场,也是亲眼看到他们进去的。只是青姑娘说,等到比赛结束会和主子一块回府,让属下先回来。可是方才主子进来,属下却没看到玉姑娘和南南……” 莫弦从一开始便陪在上官锦的身边,直至夜修独进门,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上官锦在场,他只能把玉清落的事情压下去,没办法当场捅破,直至他离开了修王府,莫弦才跪下请罪。“而现在,府里也没玉姑娘和南南的身影。” 夜修独瞳孔猛地一缩,猛地一脚踹向了莫弦,“你在告诉本王,青儿和南南失踪了?” 莫弦低垂着脑袋,一句话都没说。 是他大意了,一直以来,青姑娘就算去了赛场,即使要和王爷一块回府,也从未有过哪一次让他先回来的。 可是今日,他竟然没有丝毫存疑,说自己罪该万死都不为过。 夜修独脸色沉了下来,表情阴鸷,死死的瞪着面前跪着的莫弦。 唐慕天就是在这个时候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跪一站的两人时,微微的愣了一下,立刻走到了夜修独的身边问,“清落现在在不在修王府内?” 夜修独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唐慕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挥手对着跪在地上的莫弦道,“你,你赶紧把门关一下。” 莫弦怔住,抬眸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随即默默的起身,把前厅的大门关上了。 整个大厅顷刻间更加昏暗了,唐慕天手中拿着一封信,直接拍到了夜修独的身上。随即气恼的开始踱步,“真是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说说,这女人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居然说,居然跟我说还没做好成亲的准备,要出去走走,让我来善后。” 善后啊,善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得罪风苍国的皇帝,这臭女人,回头一定要揍她,一定要。 一旁的莫弦猛地瞪大了眼睛,没做好成亲的准备?这是……逃婚了? 他倏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却发现夜修独脸色平静的厉害,只是眸子里的神色,却能凝结成冰。 主子很生气,他看出来了。 莫弦正想着,大厅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唐慕天脑袋都大了,挥了挥手,很不客气的命令莫弦,“开门去。” 莫弦被夜修独踹了一脚,肩膀还有些痛,可即便如此,看到唐慕天如此自然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去开了门,外边是脸色慌乱的萧嬷嬷。 莫弦还从未看到萧嬷嬷如此紧张失措的模样,他忙让开半个身子,让萧嬷嬷进去。 第六百零四章 他不会善后 萧嬷嬷踉踉跄跄的进门,直接跪在了唐慕天的跟前,“老奴没用,老奴该死,老奴没看好公主,没好好的把规矩教给公主,请二皇子降罪。” 唐慕天眉心抽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起来吧。萧嬷嬷,你知道清落走了?” “老奴刚刚收拾了一下公主的屋子,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萧嬷嬷举着手中的字条,有些颤颤的交给了夜修独。 比起二皇子,修王府此刻看起来更加凶残冷酷,就是萧嬷嬷,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夜修独一把夺过字条,上面的意思和刚才唐慕天给他看的信意思差不多。 只不过,给他的这张字条上,语言更婉转,语气更真诚,感情更丰富。看看两张字条的对比,夜修独冰冷的神色终于有些细微的松动。 唐慕天也凑过去看,只是看了两眼眼睛就要凸出来了,双手气得直发抖。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啊,同样的意思,她写给我的就是硬邦邦的,她写给你的就百转千回,还给你道歉让你体谅。她怎么不叫我体谅了?竟然还和你说善后的事情全部交给我,让你什么都不用管。哈,她倒是为你想的周到啊。什么叫做当初是我设计她当了这个天福公主,设计她莫名其妙的成了赐婚的主角的?这一切,可都是夜修独你的主意,她竟然全部栽到我头上来了,她真是,真是……” 夜修独原本还恼恨的情绪,竟然在看完玉清落的字条后,神奇般的慢慢消散了,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平静了下来。 莫弦诧异,主子……不生气了? “莫弦,去拿纸笔过来。”夜修独将字条收好,忽然沉声道。 莫弦忙应声出去了。 唐慕天皱了皱眉,也是满脸惊诧的看向夜修独,“你……你不生气?不用派人去找找?”他都气得火冒三丈了,夜修独到底是什么样的肚量啊,被人毁约了也不生气。 人玉清落这是逃婚,逃婚啊,逃他的婚,是个男人都不会这么平静吧。 夜修独扯开嘴角,冷冷的笑,“生气,也要当着她的面生。”等找到她的时候,他会让她好好的体会一下他生气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的。 唐慕天被他噎了一下,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觉得……玉清落惨了。风苍国冷酷无情的修王爷,这一次似乎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了。 不过也好,让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专门扯他后退的女人受点教训,免得无法无天了。 正想着,莫弦已经动作迅速的在桌子上铺好了信纸,恭敬的将毛笔递给了夜修独。 夜修独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迅速的在信纸上运起笔来。 唐慕天挑了一下眉,很想看一眼,又觉得以他天雨国二皇子的身份,这样显得不太好,毕竟旁边还有个把规矩看的很重要的萧嬷嬷呢。 夜修独很快收了笔,看了两眼,待墨迹差不多干了,才整整齐齐的折叠起来放进了信封里,并封了蜡,交给了莫弦。 “快马加鞭,把这封信连夜送到胡城,亲自交给本王的老师。” 莫弦应了一声,立刻牵了马,片刻都不敢耽搁的离开了修王府。 唐慕天奇怪的看了他两眼,不解的问,“这是做什么?诶,夜修独,我可告诉你了,这事的善后工作本皇子做不了,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横竖清落延迟了婚期,不管什么样的方式,对她的名声肯定有损的。” 夜修独睨了他一眼,让萧嬷嬷去独院把他的披风取来,这才沉声道,“进宫。” “进宫?”唐慕天抿紧了唇,“你有主意了?”这么快?还是说,他打算放弃玉清落,不要这个婚事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当时夜修独找他商量设计玉清落的时候,那可是势在必得的,他这样的男人,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夜修独已经取了披风,让人准备了马匹,直接进宫去见皇帝了。 两人走出修王府门外,那边早就没了上官锦的马车。 然而与此同时,惊雷国的驿馆内,却站着一个压低了帽檐的男子,表情漠然。 上官锦嗤笑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于作临?于大人?本王没想到竟然是你。” “王爷,我只是带给你一个消息罢了。”于作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曾经伤过自己的上官锦,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 “你觉得以你如今的身份,你的消息对于本王来说,还有价值吗?” 于作临终于笑了一声,“今日早上,我亲眼看到玉……青姑娘和她儿子从城门口出去,离开了帝都。” 他也只是去和其他守城的官兵交接时,碰巧看到南南掀开车帘子,看到车内的两人而已。 当时便觉得奇怪,她如今的身份,怎么还会坐在那样朴实无华的马车里? 于作临原本想要跟过去的,只是想起上次那个和自己交手的暗卫,为了免生事端,到底还是忍住了。 下午时,与他交好的一个守在惊雷国驿馆的官兵无意间说了一个消息,似乎是摄政王想请青姑娘赴宴。 于作临当时便深深的眯起眼,他想,就算如今以自己的身份做不了什么,搅乱一池子水,却还是可以的。 这不,摄政王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可是意味深长啊。 上官锦沉默片刻,才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于作临,“本王知道了,倒是劳烦于……士兵跑一趟,来人,送客。” 于作临的手猛地一紧,心中暗哼一声,转身离开了驿馆。 屋子里只剩下上官锦一人,他细细的眯起眼,心中疑惑丛生。那女人出城了?这么说来,她今日也没去赛场? 她出城做什么? 上官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次日一早,宫里却忽然传来一个消息。 说夜修独恩师命在旦夕,鬼医青姑娘为了未来夫君修王爷能够恩义两全,不惜推迟婚期,同修王爷一起去胡城,亲自替早就致仕归隐的云老先生看诊救命。 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之时,夜修独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东西,表情冷冷的拿着手中的字条看。 沈鹰走到他身边,问,“王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蒙族。”夜修独猛地收紧字条,转身走出了修王府。 第六百零五章 他迁就她 天色大亮之时,玉清落才有些迷糊的醒过来。 果然,赶了一天的路,腰酸背痛的十分不舒服,这一觉倒是睡得昏天黑地的。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下一刻,便感觉到身上压着重重的一坨东西,压得她呼吸困难起来。 玉清落微微抬起头,垂眸看去,随即又重重的躺回到床上去了。 这混蛋小东西,睡觉没个东西四面八方的挡着,睡相就差成这般天怒人怨的状态。 “……”玉清落刚想伸手把他掀下去,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凉意,湿乎乎的。 脸色一僵,她猛地翻了个身,直接把南南掀翻到里床去了。 “咚”的一声,南南只觉得身子好像被重重的锤了一下,立马惊醒过来,咕噜一跃便笔直的坐在床上,“谁?谁在暗算我?” 说了两句,眼角瞄到缓缓坐起来的玉清落,立马义正言辞的挪到她身边,“娘亲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放心放心,不要紧张。”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胸口的口水渍,她在想着今晚上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和他分房睡,她根本就是在虐待自己。 “把口水擦干净。”玉清落丢了一块帕子给他,扶额去了屏风后面换衣服了。 南南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嘴角,再看了一眼自家娘亲的衣服,很是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下一刻,又表情严肃的下了床,站在屏风的另外一面开始辩解起来,“娘亲,这也不能怪我,我昨天睡得多,吃得少,心里老感觉放不下,所以晚上做梦自然而然的就梦到吃的了。娘亲,你要是今天带我去吃好东西,我肯定就不会饿的流口水了。”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收拾妥当了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垂眸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也知道你昨天一整天都在睡觉吗?那今天还能睡到这么晚,你是要朝着猪崽发育的趋势吗?” 猪崽?猪崽有的吃有的睡,似乎也挺好的。只要长大以后没人把他杀了吃的话,他倒是不介意。 “把衣服换了,我们还要赶路。”玉清落从他那个大大的包袱内给他挑了一件绛紫色的衣服,直接丢到了他的脑袋上。 回头再看向那个包袱,玉清落的脸立刻便黑了。他带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是不是把他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 南南叹了一口气,娘亲是不是离开了爹爹,脾气就开始不好了?真是的,还要他这个儿子来迁就她,真是辛苦他了。 摇摇头,他也躲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 等穿戴整齐,客栈里的小二哥已经把早饭给他们端了上来。 南南一看包子豆花白乎乎一片,小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喜欢吃五颜六色又好看的,娘亲这是在虐待他,舍不得花钱,抠门。 心里虽然很不满,可他还是乖乖的坐在桌边,大口大口的全部吃了进去。 再从客栈出来时,已经是巳时,太阳浓烈的让人心里烦躁起来。 玉清落回头瞄了一眼脑袋扭来扭去十分不安分的南南,这小东西磨磨蹭蹭的,他们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下一个城镇。 南南浑然不知娘亲心里在吐槽自己,他吃饱喝水睡醒,已经是精神抖擞的爬上了马车。 “娘亲,快点上来。” 玉清落不想理他,瞪了他一眼后,才踩着矮凳上去。 今日的天气比昨天还要燥热几分,马车上了路,出了镇子驶上宽敞无人的大路后,玉清落便坐靠在车门边,一下一下的扇着扇子。 南南抓着小扇子自己扇了两下,立刻就犯懒了,干脆趴在玉清落的腿上,就着她那一丝凉风闭上眼。 “你不会又要睡觉了吧。”玉清落嘴角抽了两下。 南南嘿嘿直笑,“没呢,我就是……”他说着话,声音却倏地一顿,咕噜一下从玉清落的腿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玉清落诧异。 南南将窗帘子往外面一掀,侧着耳朵又听了半晌。 下一刻,他陡然对着外边的车夫喊道,“停停停,停下来。” 那车夫被他吓了一大跳,猛然抓紧了缰绳,‘吁’了一声直至马车停稳了,他才回过头来,“怎么了小少爷?可是内急了?” 南南摇摇头,皱着眉对玉清落说道,“娘亲,我听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车夫一愣,随即笑了,“小少爷说笑了,这里连风声都没有,哪里来的打斗声啊?” 南南不理会他,玉清落却抿紧了唇。南南武功底子好,耳朵灵敏,他应该能听到前面细微的动静。 “车夫,转个头,往旁边那条道再绕过去。” 那车夫有些为难,“这……姑娘啊,这换条路过去,可是要绕很长的距离的,这耽搁功夫不说,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到下一个城镇投宿呢。” “绕。”玉清落紧绷着唇角,她在这路上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目前找葛嬷嬷要紧。 那车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算了,有银子的人是大爷,他绕就是。 他的动作磨磨蹭蹭的,拉了缰绳让马儿往右边的道上去了。 只是,就这般耽搁了一下子时间,打斗声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近的连那车夫也听到了,车夫脸色一白。这下子,他也不敢再耽搁一刻半颗的,忙一甩马鞭子,扬声‘驾’了一声,马车嘚嘚嘚嘚的飞快往前跑去。 南南掀开窗帘子往后面看,果真看到一个男子架着剑,对上一伙人在浴血奋战。 只是奇怪的是,那人的身边好像还带着一个人,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 南南歪着脑袋,还没想出什么来,马车已经渐行渐远,远远的把他们甩在了后面了。 绕了一段远路,玉清落几人果然没能赶上下一个城镇,只能在外边露宿了。 好在玉清落这方面有经验,出门之前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便把自己一早准备的简义帐篷给拿了出来。 那车夫看的眼睛都发直了,这姑娘手上居然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那里面睡觉,都不用担心风霜雨雪了,比他在马车里睡觉舒服多了。 南南欢喜的爬了进去,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高兴了太早,次日一早起来时,他们才发现有件更加悲催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第六百零六章 和南南一模一样的胎记 车夫哭丧着一张脸,抓了抓脑袋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我也不知道要这边会……会没有路了。” 玉清落抚了抚额,简而言之,他们这是……进了死胡同了。 “不过姑娘,这边虽然不能出去,但是我们返回去从原来的道上走,还是可以的。”虽然浪费了很多的时间,但是保险一点的法子,只有这个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浑然不觉得境况艰难,还在那边想要抓蛇玩的南南,只能摆了摆手道,“只能这样了,你认得回去的路吧。” 那车夫急忙点头,“认得认得,这个姑娘尽管可以放心。而且这一天的路费,我也不会收姑娘的。” “呵,呵呵。”玉清落招呼了南南上了马车,又重新沿着昨天的路回去了。 只是回到当初的那个交叉路口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若是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程去下一个城镇,那势必又要赶不上,再度露营在外面的。 玉清落琢磨了一阵,直接让车夫还是回他们昨天路过的那个城镇,暂时歇一晚吧。 车夫松了一口气,他真怕露宿在外边,睡在马车里是真的很不好受,蚊虫鼠蚁那么多,也怪吓人的。 然而玉清落没想到的是,她这般反复的一耽搁,却正好和快马加鞭的夜修独等人……擦肩而过。 一行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客栈,把东西都放下后,时间还早。 南南蹦跶着要去外边逛逛,玉清落琢磨着也该准备一些干粮了,便带着小家伙出了门。 这个小镇并不大,可人口却十分的密集,就算这般燥热的天气,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 昨日没好好的看过,如今这一逛,才发现这地方经济发展似乎出奇的好。不过作为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小城镇,来往商户贸易旅人也十分的多,这般繁华也算是正常的。 玉清落简单的打包了一些南南爱吃的糕点和小吃,让人送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这才牵着小家伙在街上逛。 只不过才刚逛了两个街道,便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咒骂声。 玉清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南南已经松开了手,飞快的挤进人群中去了。 这混小子,玉清落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忙一块跟了进去。 才刚挤到前面抓住南南滑溜的小身子,便听到身边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这孩子也是可怜的,那人骂的太过分了吧。” “是啊,不就是躲在他马车里面吗?用得着这样吗?” 玉清落这才顺着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家十分普通的客栈门口,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抓着一个狼狈至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那孩子脸上脏兮兮的,连面貌都看不清楚。 刚刚还在咒骂的大汉倏地扭过头来,瞪向方才说话的两人,怒吼道,“你们知道个屁啊,这小乞丐竟然趁着人不注意,半夜躲在我马车里面。我这可是要往帝都做生意去的,万一在进城的时候被官兵发现了,指不定还以为我窝藏罪犯呢。你们看看,看看她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大汉说着,用力的揪紧那小孩子的下巴,把她的脸往这边朝过来。 玉清落这才发现,那小孩子的头发掳到一边,正面看过去,棱角还是十分鲜明,眼睛也灵活清澈。 那小女孩似乎被惊吓到了,一边用力的踹着那个大汉,一边咿咿呀呀的叫嚷,可看起来却像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大汉被她惹恼了,伸手便去揪她的头发。 小女孩也发了狠,咬着他的袖子,竟然直接被扯下来了一小块。然而下一刻,她却嘻嘻哈哈的咬着袖子开始咀嚼,试图往自己嘴巴里面吞下去。 玉清落猛地皱眉,好在那大汉也愣了一下,一把把袖子从她嘴巴里抽出来。 小女孩猛地凶狠的瞪着他,蹦着身子就要去拿那块小袖子。 众人愕然,随即怜悯的声音又此起彼伏的响起,“这孩子是个傻子啊,我说这位大哥,她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别怪她了。她也不是故意躲在你马车里的,说不准以为是好玩呢。” 玉清落抿紧了唇,身侧一直没有开口的南南,却忽然动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的说道,“娘亲,娘亲。” 玉清落微微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他唇边。 “娘亲,那个小女孩,好像就是昨天在路上被人追杀的人。”他当时往后面看了一眼,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可确确实实知道那个独自一人对付多人的男子身边,有个这般大小的小孩子。 而且,他瞥到那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左衣摆下面,有个小小的形状怪异的蝴蝶。和面前这个小孩,一模一样的。 玉清落手指微微的收紧,果然,看来这孩子当真不是普通人。 能出动那么多人去攻击追杀她,想必这孩子的身世必然不简单。 这是个麻烦……玉清落如今并不想惹上麻烦,她心里还挂念着葛嬷嬷,急着去蒙族呢。 而且,她看那个大汉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再为难那小姑娘才对。至于她以后,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果然,那大汉也是个面冷心软的人,看到小孩子傻傻呼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也不免有些同情起来。 叹了一口气,他只能点点头道,“算了算了,当我晦气。我警告你啊,以后不准再躲在我马车里了,走走走。” 大汉松了手,那小女孩却还在蹦跳着去找他那块袖子。 “走走走。”大汉不耐烦了,转身往客栈走去,可看到那个孩子也跟着进来,面色立刻又沉下来了。 客栈的小二一看这架势,免得惊扰到其他客人,赶紧上前,二话不说的夹着那小女孩往外面走。 小孩子在他怀里扭动起来,那小二差点撑不住她,忙揪住她的衣服往上提。 这一提,南南的瞳孔猛地一缩,忙用力抓紧了玉清落的手,急切的开口,“娘亲,娘亲你看那儿,是……胎记。” 玉清落一愣,顺着南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那小女孩腰间的那一块……和南南一模一样的花型胎记。 第六百零七章 痴傻 玉清落抓着南南的手倏地握紧,南南吃痛的低吟了一声。 玉清落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南南一样的花型胎记,夜修独曾经说过,那是只有蒙族人才会拥有的胎记。 这么说来,这个痴傻的被人追杀的小女孩,是蒙族人? 眼看着那小女孩要被丢出去了,玉清落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步,走到那店小二面前,笑道:“小二哥,这孩子交给我吧,看她挺可怜的,我带她去看看大夫。” 那店小二看了她一眼,眉毛一挑,嗤笑道,“你倒是个会多管闲事的,既然如此,那你把这孩子带走吧。看着点,别让她再到这里来打扰其他客官。” 玉清落眯了眯眼,没理会他,牵着那孩子就要走。 可那孩子却依旧在拼命的挣扎着,用力的拍打玉清落的手腕,只是一个劲的往客栈里面扭动。 玉清落皱了皱眉,手指在她腋下一紧。那孩子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便软绵绵的往下瘫,玉清落微微使了点力,带着她往前面走。 那小女孩却依旧咿咿呀呀的,说话含糊不清。 南南忙跳到她面前,倒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围观的群众见有人管了,便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三三两两的都散开了。 玉清落盯着手边还在试图想要说话反抗的小孩子,抿了抿唇,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干脆直接把人给弄晕过去了。 看她不再动弹了,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道,“走吧,先回客栈。” “好咧。”南南笑眯眯的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回到房间后,玉清落便让小二打了水,亲自给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物。 这一整理干净了,她才发现眼下的孩子竟然说不出的精致好看。眉眼之间已经开始张开,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消瘦骨干,可她模样却是俏丽可人。这样的孩子,等到长大了稍微一装扮,怕是要颠倒众生的。 玉清落摇摇头,蒙族的孩子,似乎都有一副让人艳羡的好样貌。 蒙贵妃如此,夜修独如此,南南……也是如此。 她把孩子重新抱到了床上,南南正好从外边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娘亲,我去楼下小二哥哥那边要了点吃的东西来,你快点把人弄醒让她吃点吧。你看她饿的,居然都去吃袖子了。”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给那孩子擦拭了两下头发,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南南跑到床边看了看,随即眸子就开始放大了,“娘亲,她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娘亲,你都被她甩出去好几条街了呢。” 玉清落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有本事你倒是再说一次?” 南南委屈的嘟着嘴,躲到一旁的桌子上去吃东西了。 吃了两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娘亲,你给她看看吧,你看看她那个痴傻的病能不能治。我个人觉得吧,她长得那么好看,但是是个傻子的话就太可惜了。将来很容易被人贩子拐走拿去买的,你要是治好她的病,那就是功德一件,为我积福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积福?”玉清落真想拿东西去敲他的脑袋,不过虽然很不满南南说的话,却还是伸出手,给那小女孩把了把脉。 南南又偷偷摸摸的往这边跑过来,眨着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家娘亲的表情。 只是看着看着,却发现她的眉头拧得越来越近,眸光越来越诡异。 小小的心脏猛地一咯噔,他的声音压得十分的低,轻的好像幽魂在她耳边说话似的,“娘亲,怎么样?她这病,能治吗?” 玉清落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轻吐出一口气,却微微的摇了摇头。 南南一愣,盯着床上的孩子,只觉得她真是太可怜了。小小年纪不但被人追杀,又是个傻子,而且连娘亲都治不好了,连娘亲都摇头的话,这世上估计没人能够医好她吧。 他坐上床,拉着那个小女孩的手轻声道,“万般都是命啊,哎,这也是你造化不好,大概是上辈子好事做的太少了。不过没关系的,这辈子,我拉着你多做一些善事,下辈子你就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玉清落一个人默默的走到窗沿,沉思着看着窗户底下的人来人往,完全没听到背后自家儿子嘀嘀咕咕仿佛得道高僧一样的劝导声。 她只是背着手,眸光微沉。 她知道的,这个孩子绝对是个麻烦。她看起来也不过和南南差不多的年纪,却有人这般不遗余力的追杀她,她身上有蒙族的标志,这中间涉及到的利益关系必然十分的复杂,她又用这样的方式…… 但是,若是她没看到这孩子便也罢了,如今要真丢下她不管,她想,她大概是做不到的。 玉清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这可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她现在,还要去蒙族寻找葛嬷嬷,也不知道能不能顺顺利利的。 “我和你说,咱们要对小动物多加关爱,我身上就随身携带着小动物哦,它叫小百合,我爹爹也有一个小豹豹,我对它们都很好的你知道吗?” 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闯进她耳朵里,玉清落一愣,不由的抽搐了两下嘴角。 为什么她儿子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那么多话呢?而且,蝎子和黑豹……实在算不上是需要他关爱的小动物吧。 玉清落摇摇头,刚打算转过身去,身后却骤然‘砰’的一声响动在他耳边炸开。 她一回头,便见南南动作十分不雅的趴在地上,而床上,坐着忽然醒过来的小女孩。此刻正抓着被子戒备的盯着他们两个。 见玉清落看过来,她猛然瞪大了眼,二话不说的丢了被子就往床下跑。 小脚丫子直接踩到了打算站起来的南南的手背上。 他嗷呜一声,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玉清落也不拦着,只是看着那小女孩手指搭上了门框了,才低低的说道,“你觉得你一个人在外面,装傻充愣的就能过一辈子吗?” 第六百零八章 跳车 南南刚站起来,下一刻又被玉清落的这句话惊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又重新跌回到了地上去。 那小女孩的手指倒是顿住了,下一刻,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的开门要往外面跑。 只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停顿,却足够让南南冲上前,一把抓住她往房间里面拖了。 小女孩又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南南纵然有功夫力气大,到底个子小,架不住她这般闹腾。 急了就开始回头对着玉清落喊,“娘亲,你快点来帮一把手啊,我要抓不住了。万一我被她打残了,以后都没儿子给你养老了。” 玉清落拍了拍额头,挥挥手道,“她要走你就让她走吧。” “那不行,她现在和我是同一国的人,她身上有胎记的,又有人在追杀她,不能放走的。” 那小女孩眼睛里陡然露出惊恐之色,张嘴就朝着南南的肩膀咬去。 玉清落眉头一拧,忙上前揪着那小孩就往后面退了两步,随即直接放到了床上。 看到她打算往床下跑,玉清落登时恼了,直接抽出身上的匕首对准了她,“再乱跑乱动的,我就削掉你一只手指。我是大夫,我知道你的痴傻是装的,听得懂也看得懂我的意思。” 小女孩还想要装疯卖傻的动作陡然一听,刷刷刷的往后挪了几步,坐在床的角落里,戒备的盯着她和南南。 玉清落看她安静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在被人追杀,我也知道你是蒙族的人。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独身一人了吧。” 床上的身影一听这话,身子忍不住缩了一下,瞳孔里有丝悲伤晃过。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猜得没错,南南所说的在路上和人打斗的那个原本护着她的男子,应该已经死了。 南南也跟着走到她面前,歪着脑袋打量她,“你看看,你刚刚动来动去的,头发衣服都乱了,又难看了。” 玉清落让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递给了还缩着身子明显不信任他们的孩子面前,“吃点吧,你看起来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们,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不想饿死的话,只能先听我们的了。” 她也不伸手来接,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眸光还在房门口游移,似乎还在找机会想要出去。 南南左右看了看,嗖嗖嗖的爬上床,抓过玉清落手上的一块糕点,掰开了一半放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不是怕有毒啊,呐,我吃给你看,没毒的,这一半给你。” 玉清落看她面对南南时候的神情似乎在慢慢的松懈下来,便也不再理会,起身走到了桌边坐下。 或许对小孩子,她没有那么大的戒备心吧。 南南的孩子缘一向挺好,又爱耍宝,交给他问题不大的。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后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吃东西的声音。她笑了笑,她想,那孩子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小年纪装成傻子倒是十足十的,似乎能瞒住所有的人一般。 这孩子,大约也是个难得的有心思的孩子。 玉清落扭头,看着排排坐在一起的两人,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一会儿,又扭头看向了南南,半晌后,摇了摇头。 “娘亲,我看到了,你刚才是不是嫌弃我了?”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来,原来他还有自知之明啊。 那天晚上,那孩子依旧戒备的一个人躺在一旁睡觉。 也不知道南南和她说了什么,她倒是没有要跑的样子了。 只是,她看着玉清落的表情依旧是戒备的。不,似乎对于所有人她都竖起厚厚的心墙,防备着,像是随时都有人要害她一般。就是坐在屋里吃饭,她也是面朝他们,后背抵着墙面的。 玉清落摇摇头,默默的用完早饭,便准备上路了。 南南十分的贴心,一大早就去问人找了个宽大的纱帽,直接盖在了她的头上,笑眯眯的说,“怎么样?这样就没人能够认出你了吧?” 她好似很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玉清落发现,她到现在,也依旧没说一句话。 直至三人上了马车,出了他们落脚的城镇,朝着昨日的路线往前而去时。 女孩子终于惊了一下,尤其是马车路过他们打斗的那个路段,她更是反应激烈的瞪大了眼,双手死死的扒着门框,眸中的戒备之色更重了,似乎随时都要从马车上跳下去的模样。 玉清落闭着眼睛,只有南南一个人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你,你别想不开啊,冷静点,冷静点,我们真不会害你的。” “……你,你们……去……去哪儿?” 玉清落眸子倏地睁开来,诧异的看向她。一天一夜了,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她斜着眼睛看向她惊恐的眼神,笑道,“我们去蒙族。” 小女孩的表情瞬间划过惊惶,恐惧,害怕,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朝着窗户外面探头而出。 南南忙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拖了回来,“诶,你干嘛呀,我们真的不会害你的,你冷静一点嘛,你不是蒙族的人吗?你害怕什么啊?” “放开。”她尖锐的叫着,神情动作开始失控了,整个人对着南南又打又踢的。 南南特别委屈的闷哼了两声,手下一松,她想也不想的翻了出去。 那动作又快又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消失在马车里了。 车夫听到动静,忙拉住缰绳,“吁”了一声,马车稳稳的停下,南南立刻掀了车帘子下去。 玉清落脸色紧绷,顿了顿,这才跟着一块跳了下去。 那样一个小孩子,从颠簸的马车上直接跳下来,不摔伤才怪。 玉清落走到她跟前时,她的手肘膝盖都已经渗出了红色的血。不过她确实是个极聪明的,即使是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下,还是牢牢的护着脑袋,没让重要的位置受一点伤。 玉清落蹲在她跟前,问,“受到教训了吧?别说是你,就算是南南,也不敢这样从车上跳下去,马车要是再急一点,你可是连命都没有了。” 第六百零九章 非礼了 小女孩怒瞪着她,想要往后移动,可刚刚那么一跳,确确实实全身都疼的厉害,火辣辣的。 南南立刻跑到马车里面,从自己的大包袱里面翻出几个小药瓶,又颠颠的跑到她们面前。 “娘亲,你先给她上药吧,怪可怜的。你也不说拦着她一点。” 玉清落对着他冷笑,“拦着做什么,她不受点伤,还会不老实的。” 她接过小药瓶,对着她晃了晃。小女孩呲牙咧嘴的,表情更加凶狠了。 玉清落伸手撩开她的袖子,看到那上面被地面磨得完全破碎的衣服,眉心皱了皱眉,打开了药瓶子往她手臂上移去。 那小女孩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只是她已经受了伤,力气又没玉清落大,哪里能抽的回来。 抽了两下,便觉得手臂像是要断掉了一样,疼得她脸部整个都扭曲了起来。 眼看着那药瓶子的药粉往伤口上撒去,她陡然尖叫一声,不管不顾的对准玉清落张口就咬。 一旁的南南一开始还低低的劝着,眼见着情况不妙,二话不说的对着她颈部劈了下去。 小女孩的脑袋刚凑近玉清落,脑子便是一阵空白,身子歪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呼,你也真是的,都受伤了,还要攻击我娘亲。我跟你说,我娘亲是受我保护的,你咬她比咬我还要严重你知道吗?” 玉清落已经搂着小女孩的身子帮她大致处理了一下伤口,闻言对着似乎在讨好自己的南南轻哼道,“早干嘛去了,不是早就让你打晕她吗?” 南南嘟了嘟嘴,“娘亲,我这是怜香惜玉你知道吗?哎,算了,你也不是像我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汉,你不懂的。” 这话要是同爹爹说说,说不定还有些共同语言。 “……”玉清落咬咬牙,不想再理会他了,直接抱着小女孩去了马车上。 车夫拍了拍被吓得半死的心跳,这才帮着安置好那孩子,重新驾着马车上了路。 人昏迷了,这一路南南的全部心思又在她身上,一会儿给她擦脸一会儿给她扇风的,倒是没有来烦玉清落。这一整天,竟然是赶路以来最安静最舒适的。 到了下一个城镇,天色正好暗了下来。 将孩子抱到床上休息后,玉清落便出去了。 南南守在床沿好一会儿看她也没要醒的意思,他自个儿倒是昏昏欲睡了,脑袋一点陡然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叫小二哥打了水进来,自己躲到屏风后面洗澡去了。 只是洗到一半时,屏风后面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南南竖着耳朵听了片刻,嘻嘻的笑了起来,“你醒了?” 刚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摸到门边的小女孩顿时一惊,手指收紧了几分。 南南懒洋洋的躺在浴桶边缘,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跟你说哦,房门已经给我娘亲锁起来了,你开不了的。这边是三楼,你要是从窗户跳下去的话,不死也会残的,到时候就真的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了。” 他话音刚落,房门那边忽然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 南南听了一阵,嘿嘿嘿,“跟你说了你拉不开的,你力气那么小,又没办法把门给破坏了,怎么可能出去的嘛。” 小女孩陡然松开了放在门框上的手,抿着唇瞪着眼睛,好一会儿后,又重新走了回来。 南南只是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却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由的探长了脖子。 可即使如此,他个子小也看不到什么。顿了顿,只得伸手去拿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谁知他的小手指才刚刚摸到衣服一角,‘嗖’的一下,那衣服却像是自己长了脚似的,蓦然消失了。 南南吓了一大跳,再定睛看去时,就发现那个怒火狂涌的小女孩正抱着他的衣服站在那里。 南南愣了一下,下一刻尖叫出声,“啊,你,你拿我衣服干什么?你还给我,不然我怎么出来啊。还有还有,你羞不羞,你竟然跑到这里来偷看我洗澡。” 小女孩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可手上抱着衣服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她豁然倒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南南,道,“你,你放我离开,不然我就把你的衣服丢下去,让你光着身子出去。” 她也是没了办法,门拉不开,窗户下面人来人往的,她要是真的不顾一切跳下去,必然会受伤,也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现在……最不想的便是惹得别人注意到她,否则那些追杀她的人,一定会立刻知道她的踪影的。 她方才也看了,那个大人不在,屋子里只有南南一个人。 她对付一个小孩子……应该没多大的问题吧。 南南气急败坏了起来,水下面一丝不挂的,面前的又是个女的,他会羞涩的。 “你,你把衣服还给我,不然你会倒霉的,你一定会倒霉的。” “你放我离开,不让我让所有的人都来看你光着身子的样子。” “你,你,你,你不要脸。” 小女孩抿了抿唇,她现在只要命。这对母子太奇怪了,他们竟然知道自己是蒙族人,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蒙族。 如此看来,他们跟蒙族也一定有关系,她不能任由他们带着走,不然……不然她真的可能性命不保了。杨叔和秦妈妈都为了保护她死掉了,她就更应该谨慎再谨慎,保护好自己。 她一想到这些,抓着衣服的手就不由的收紧,人也往后面退了几步,直接退出了屏风。 南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只得抓起一旁擦澡的那块小帕子,磨磨蹭蹭小心翼翼的从浴桶里面出来,用帕子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踩着小碎步走出了屏风。 “你快点把衣服还给我,我这样……这样没办法走路的。”哎哟,感觉屁屁凉飕飕的。他的大包裹都放在衣柜里,衣柜被那小女孩挡着了。 床又在衣柜的后面,他想要拿被子遮一下都不行,好苦逼。问题是,他又不能动手去抢,不然帕子会掉,自己的小鸟都要被她看到了。 “喂,我跟你说……啊,你,你想干什么?非礼了。” 第六百一十章 节操不保 南南原本还想苦口婆心的劝说两句,谁晓得刚开口,那小女孩竟然疯了一般的冲到他面前,一把把他压在地上,甚至……甚至直接扯掉了他用来遮羞的小帕子。 南南惊恐了,手忙脚乱的护住自己的命根子,一副誓死捍卫自己贞操的模样。 “我,我告诉你,我年纪还小,不行的。”南南都要哭出来了,这个人,这个人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不自爱呢?他都知道什么叫做羞涩,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的。 小女孩拨开他的手,眸光定在某一点,移都移不开。 南南‘啊’了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推开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在方才小女孩冲过来时,手上还拿着他的衣服的,如今衣服全部撒在地上了,他急忙捡起来快速的系在了腰间。 感觉到自己安全了,南南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必须好好的对她进行一番教育才行。 “我和你说啊,女孩子要知道什么叫做矜持。要懂得不能随随便便的和男孩子接触,虽然我是英俊不凡啦,可我有节操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扑倒在地上那啥那啥的。” “还有啊,你这样的行为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很有影响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你知道吗?不过看在咱们是一伙的份上,今天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你为了自己的名誉,也要守口如瓶知道吗?我还真是替你操心来着,我……”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花型胎记。”小女孩骤然出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眸光灼热的盯着他腰上的某一点。 南南愣了一下,垂眸看向自己的腰身。随即恍然大悟,半晌后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原来她感兴趣的是自己的……胎记吗? 轻咳了一声,南南很淡定的走到床沿边坐着,很淡定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很淡定的挺直了要背,缓声说道,“所以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跟你是同一国的,我不会害你的,你还不相信了。”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摇了摇头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呢?你才那么小,蒙族,自从二十年前出了一个花型胎记的男子之外,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你,你才五岁,你怎么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说到这个,南南就有话说了。 “哎哟,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路爷爷上次也跟我说,蒙族除了我,就只有二十多岁的胎记男子了,你说这不是坑我吗?亏他还是蒙族族长呢,原来就是在骗我。对,一定是在骗我,他在夺取我的同情心,他想要趁机拐我去蒙族,才会蒙我的。” 小女孩愣了一下,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掐住他的手腕,“你,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什么?”南南一脸的茫然,只觉得手腕上疼得厉害,这个人不是没功夫吗?怎么手劲那么大? “你,你刚刚说的路爷爷,你说蒙族族长……你认识蒙族的族长?” 南南眨了眨眼,说到路爷爷她那么激动。不会是有仇吧?那他要不要先撇清一下关系? 可又觉得似乎不太好,路爷爷好歹教过他很多天的武功的,这样显得他没义气。 犹豫了好半晌,南南才轻咳了一声,小声的说道,“认识那么,那么……一点点。” 小女孩的手指忽然掐紧,那长久没有修饰过的指甲深深的嵌进南南的手腕里。 南南倒抽了一口凉气,“啊,啊你放手放手,要被废了。” 小女孩忙松开手,脸上有丝兴奋喜悦的表情一闪而过。 南南却看得很清楚,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和路爷爷是没仇了。 “你,你带我去找蒙族的族长好不好?”她才不相信才认识一点点呢,蒙族族长最近这些年越发的重视有胎记的孩子,南南这样的,蒙族族长既然认识他,交情肯定不浅。 南南诧异,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便看到娘亲提着两个纸油包走进来。 看到坐在床上的两人时,玉清落惊了惊,再看到南南那……要裸不裸的模样,更是羞愧难当,家教不严,家教不严啊。 轻咳了一声,玉清落默默的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抽出一套衣服,直接朝着南南脑袋上盖了上去,“穿上,这像是什么样子?” 南南特别的委屈,这又不是他的错,他也想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好不好?他这是意外,意外。 小女孩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脑袋,一直等到他穿戴整齐了,才垂下头,双手绞着手指,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心里很是忐忑,先前还如此折腾的对付他们母子两个,现在却要他们带着自己去找蒙族族长,似乎……有些不识抬举了。 可是,她若是一个人大海捞针的找人,哪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她在路上已经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视线定在她身上打量了半晌,总觉得她出去一趟,这孩子好像有些变化。 南南和她说了什么了?让她忽然这么安分的坐在那里。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看向南南道,“过来吃点东西,你要的小吃都在这里。” 南南欢呼一声,立刻去翻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一大半了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颠颠的跑过来递给小女孩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虽然你刚才那个啥,不过你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很好吃的。”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咀嚼了两口后,才默默的抬起头,忐忑不安的看了玉清落一眼。 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去找蒙族的族长?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不然,不然你们告诉我,蒙族族长具体在什么地方?” 玉清落眸子一眯,扯开嘴角笑了起来,看着面前很不安的孩子,她缓缓说道,“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谁?” 第六百一十一章 我保证 小女孩愣了愣,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很犹豫。 好半晌,她才几不可闻的说道,“我叫蒙萝钰,是……是蒙族人。因为家里一些复杂的原因,逃了出来。” “那那些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南南好奇的坐在她面前,嘴里喳巴喳巴的一刻也不停。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胸前的碎末。 蒙萝钰双手绞着,看了看玉清落,又垂眸看了一眼南南的腰侧,才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那些,是大夫人派来的人,因为,因为我身上的胎记,大夫人容不下我。” 她说话还是磕磕巴巴的,大抵对人十分的不信任,纵然和玉清落南南相处了两天,也依旧有所戒备心。 玉清落眯起眼睛,容不下一个身上有胎记的孩子? 她记得夜修独和她说过,蒙族里带着胎记出生的孩子,几乎没有了。那么如同蒙萝钰这样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十分稀罕的才对,蒙族族长那么看重南南,不也是以为南南是距离二十年前出生后唯一一个带有花型胎记的蒙族孩子吗? 蒙路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绝对不会容许她遇到危险的才是。 她倏地抬眸看向蒙萝钰,“蒙族族长不知道你身上有花型胎记是不是?” 蒙萝钰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除了大夫人和我身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秦妈妈说,要是想要保住我的性命,就只有想办法见到族长才行,族长不会让人伤我半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这大抵又是那些大户人家后院女子争宠的戏码吧。只是蒙萝钰是个孩子,说白了就是那样的争斗下的牺牲品而已。 不过,蒙族对这种胎记孩子的重视程度有多么严重,即使是她,也多少了解一点。这大夫人若不是有一定的势力,恐怕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杀她吧。 “所以你才会让我们带你去找路爷爷?”南南终于吃完了,也慢慢的自己思考自己理解了个大概。 蒙萝钰吐出一口气,小小的人儿却有着大人般深沉的眸光,她拽了拽小手,轻声道,“我在家里……行动有限,更加没办法见到族长。这一次是杨叔偷偷的打听到族长去了风苍国帝都,所以才想方设法的带我逃了出来,只是没多久就被大夫人找到了,她这次下了杀手,让人追杀我们。”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先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装疯卖傻的躲进一个去帝都做生意的那个大汉的马车里,她是想要跟着那个大汉的车悄悄的潜入帝都,伺机找到蒙路吧。 “你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日子吧。” 蒙萝钰诧异,半晌后点点头,“路上追杀我们的人好几拨,我们没办法一直赶路,杨叔和秦妈妈都已经……”她抿了抿唇,倔强的咬紧了牙关,将涌上眼眶的那股酸涩生生的压了下去。 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我们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南南眨了眨眼,忽然惊叫道,“啊,可是路爷爷早就回了蒙族了。” 蒙萝钰一愣,扭过头来,诧异的问,“你,你是说,他已经……不在帝都了?”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她白跑了一趟也实在是辛苦了。 蒙萝钰身子忽然轻轻的颤抖了起来,一直被压抑住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陡然砸了下来。 南南吓了一大跳,立刻手足无措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连连摆手,“你,你,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没关系的,咱们再回蒙族找他嘛,你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蒙萝钰摇头,身子颤抖的更加的厉害,片刻后,更是如同小兽一般的呜咽出声。低低的,细碎的哭声从她紧捂嘴巴的指缝当中倾泻而出,她不敢大声的哭,这种压抑的哭声已经是她的习惯了。 南南急得不得了,在一旁踱来踱去,“真的,你别哭了,反正我们也去蒙族嘛,带你回去也可以的。” “……不是,不是,你不明白的。”蒙萝钰摇头,泪珠子掉的更凶了,“蒙族族长所住的地方一般人都接近不了的,真的回了蒙族,我根本就,就见不到他。而且……而且我一旦进了蒙族境内,大夫人必然会知道,她绝对不会容许我活着见到族长。秦妈妈,秦妈妈和杨叔……他们为了我,为了我都白白的……牺牲了。” 南南忙拉着她的手,终于找到一个缺口替她抹眼泪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我保证,我娘亲也会保护你的,我跟你说,我和娘亲都很厉害,保证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到路爷爷那里。你接近不了路爷爷,我可以接近他的嘛,我带你去。娘亲是吧,我们会保护她的。”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此次去蒙族主要就是为了找葛嬷嬷,她更加不愿意也不想和蒙路接触。 可是…… 看着蒙萝钰小小的肩膀轻轻耸动,看着她和南南一般大的稚嫩脸蛋。还有……她装疯卖傻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自己的性命。 那般小,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对上南南祈求的目光,到底还是伸出手,将蒙萝钰揽了过来,缓缓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我们会带你去找蒙路的,你放心吧,秦妈妈和杨叔不会白白的牺牲,他们将你送到了这里,我们会接着把你送到蒙族族长的手里的。放心吧,别哭了,恩?” 蒙萝钰抬起泪汪汪的小脸,双手紧紧的揪着玉清落的衣摆,说不出话来。 “乖,我们在你身边,不用害怕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南南自认为是小男子汉,他说过的话,必然会实现的。” 南南在一旁很用力的点点头,娘亲简直太识时务了。 蒙萝钰还是愣愣的,玉清落拿过南南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她的脸蛋,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也不用这样憋着,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不过等你明天起来以后,要告诉我你所有的事情,否则我们要是遇到大夫人的人,应付起来会比较困难,懂吗?” 第六百一十二章 南南的身份 蒙萝钰抿着唇瓣,盯着玉清落的眼睛直直的看了许久,才轻轻的‘恩’了一声。 “明日一早,我们买些香烛纸钱的,你给秦妈妈和杨叔烧一点,咱们就启程去蒙族,知道吗?” 蒙萝钰用力的咬了一下唇瓣,哽咽着‘恩’了一声,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拼命流淌下来。 玉清落这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搂着她,让她伏在自己的怀里哭了好半晌。直至她哭的累了睡着了,才让小二哥打了水,给她擦拭干净盖好了被子。 只是她站在床沿,看着面前这张泪痕斑斑的小脸蛋,却不由的皱起眉头来。 带一个孩子上路已经很累了,现在又来一个,而且还是一个注定会很麻烦的孩子,哎,她真是会自讨苦吃。 一想到这里,玉清落就忍不住拿眼去横南南。 后者默默的转过头去,伏在桌子上吃东西。 她狠狠的拍了他的小屁屁一下,轻哼道,“这么晚了还吃什么东西,你属老鼠的啊,赶紧去漱口洗脸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哦。”南南乖乖的点了点脑袋,很温顺的没反驳什么话,洗完就上床睡觉去了。 玉清落看着排排睡的两个小家伙,脑袋更大了。忽然开始无比的想念起了夜修独,若是他在的话,她哪里用得着这般费心思,一切都交给他,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休息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唔,大概会派人到处找自己吧。希望他看了自己那张纸条之后,不会太生气才好。 夜修独不生气,只是会每天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一看,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有多么的欠收拾,脑子里徘徊着无数次教训她的画面,让她得到教训才是。 再度把纸条收好,夜修独看着面前的茫茫夜色,轻吐出一口气。 沈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水袋,“主子,咱们这样日夜兼程,怕是已经赶到玉姑娘和南南前面了,行程要不要慢下来一点?” 夜修独喝了一口水,将水袋子递给他,眸光却依旧紧紧的锁着前方,那是蒙族所在的方向。 他们今日错过了休息的城镇,只能在外面露宿了。 莫弦也是一脸为难的走到夜修独的身边,轻声道,“是啊,主子,玉姑娘带着孩子,南南又是爱玩的性子,恐怕不会这么快的。” 夜修独点点头,他们只是晚了他们一天,但是速度却明显要快很多,他们应该是错过了才是。 只是,他们也不能这般慢慢的走着等他们。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会会合,也不确定青儿他们是不是走这条路的。 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莫弦,低声道,“你和闻天带着悦心萧嬷嬷红叶晚一步,我们先走。” 莫弦刚一喜,下一瞬又眉心紧拧,“不行主子,属下要跟在你身边。” 主子出了帝都,这路上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呢,毕竟蒙贵妃等人还没有放弃要主子丧命的打算,多他和闻天,能多一份力的。 夜修独抬手止住了他,“我身边还有沈鹰和彭应,人少一点,目标也没那么大,赶路更方便。” “可是……” “好了。”沈鹰拉着他往后面退了一步,“悦心这一路上没少遭罪,你看看她今天吐得脸色都发白了,你又放心不下她。而且萧嬷嬷年纪也大了,她可是玉姑娘的恩人,不能不顾她吧。闻天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毕竟受过伤,如无必要,腿脚还是不要太过用力比较好。这么算来,就你一个主力了,你肯定要留下来保护他们的对吧。” 莫弦抿了抿唇,没说话,半晌后对着夜修独微微一点头,“属下遵命。” 夜修独挥了挥手,抓着字条独自一人站在山丘上…… 第二日一早,玉清落便起了床,随便把两个小家伙也给抽了起来。 蒙萝钰昨晚大哭一场,双眸还是红肿的。相比较昨天,她看向玉清落和南南的眼神显得更加的柔和了。 走到玉清落面前时,她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清姨,昨晚谢谢你,我……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待会我就去客栈的后院里给你洗干净,我……” “衣服我已经弄好了,我方才让店小二给你买了香烛纸钱,你好好的祭拜一下秦妈妈和杨叔。” 蒙萝钰一愣,提起秦妈妈和杨叔,她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半晌后点点头,乖乖的跟在了玉清落的后面。 马车重新上了路,南南看到车里多了一个同龄的小伙伴,兴致明显的高了许多。才刚出了城,走了一小段路,他就忍不住开始显摆自己包袱里面的东西了。 “你看,这是毒药,这是匕首,这是小晟晟送给我的小风车,这是平哥哥送给我的夜明珠。呐,这个很值钱,要不是我看它实在好看舍不得买,它早就变成我的银子了。还有我的几件小衣服,是我萧嬷嬷买给我的,这是爹爹给我做的。” “哎,说起来,我都有些想念我爹爹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我的气,毕竟我都不告而别了。说起这个我就有些不满了,娘亲,你真是太不厚道了。” 南南说着说着就开始义愤填膺起来,玉清落还在闭目养神,一听到这话,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怎么了?” “你自己给爹爹留了字条,你也不晓得提醒我一声,我好歹也能给爹爹留那么一句话啊,一个字也行啊,这样爹爹至少知道我心里是有他的。” 玉清落不想理会他,又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倒是蒙萝钰一脸诧异的看着南南,再看向他包袱里的那些东西。 她很好奇,南南的爹爹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身上有花型胎记,那爹爹或者娘亲必然是蒙族人。而且南南似乎有好多的朋友,很多人对他好。 他……是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吧,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去蒙族只有他和他娘亲两个人,连个侍卫都没有吗?他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 蒙萝钰心里千百个念头,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马车忽然一个颠簸,紧跟着,外边传来一道声音,“停车。”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我直接弄死他们 马车内的几人都愣了一下,玉清落也跟着睁开了眼睛,眉心微蹙。 南南歪着脑袋,偷偷的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立刻把头给缩了回来,笑嘻嘻的说道,“娘亲,我粗粗的数了一遍,大概六七个人。” “恩。”玉清落点点头,掀开了车帘子,看向外边站着的浑身阴沉的几个人,问道,“几位有事?劫财还是劫色?不过我两样都没有。” 南南在里面捂着嘴巴笑,谁说色没有的?他南南可是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很多人觊觎的。 那几个人眉心一拧,一个貌似看起来是领头的人豁然上前一步,眯着眼睛拿着手中的刀指着她,“姑娘,你还是乖乖的把里面的小孩交出来吧,否则今天,怕是要受些罪了。” 车里的蒙萝钰心猛地一揪,果然是来找她的。他们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的行踪了,那怎么办?她现在身边就只有清姨和南南,他们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孩子,她会连累到他们的。 正想着,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热乎乎的温度,她骤然扭过头,就见南南对着自己嘿嘿嘿的笑。 蒙萝钰叹了一口气,南南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哎,到底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五岁孩子,大概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吧,一不小心,可就是会没命的。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玉清落清脆的声音,“南南,找你的。” “找我的?”南南立刻掀了车帘子出来,疑惑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几个人,站在车辕边叉着腰问,“你们找我什么事情?我不认识你们,要签名也不会给的,我很忙的。”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领头的脸色更是陡然间沉下来,死死的盯着玉清落,冷哼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玉清落特别的无辜,“你们也真是不讲道理了,你们说让我把里面的小孩交出来,我听话了,乖乖的把人给叫出来了,你们反倒还不满意了?” “别给我装傻充愣的,我要的小孩是个女的。” 玉清落扭头看向南南,问他,“你要不委屈一下,暂时装个女孩子?” 南南气愤了,“娘亲,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你怎么舍得你儿子做?那牺牲得有多大啊。” 马车内的蒙萝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南南不知道天高地厚随意的挑衅他人,怎么清姨也是这样?她说这些话,不是让那些人更加的生气吗? 她有些焦急,手指揪着衣服下摆,内心却在天人交战。她不想白白的牺牲性命,可是清姨和南南这般维护她,她又不想连累他们也一块把命给丢了。 外边的那几个男人显然被玉清落如此不识好歹,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那领头人更是紧紧的捏紧了手中的剑,他身后一人见状,上前一步道,“老大,别和她废话了。看他们的马车破破烂烂的,孤儿寡母的身边也没个护卫守着,怕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人,就算在这里死了,恐怕也没人愿意给他们收尸,更不会有人追究他们的死因的。” 领头的人顿了顿,眸光确确实实的在那辆普通又饱经风霜已经有些陈旧的马车上面扫视了两圈。 半晌后,略一点头,对着玉清落冷笑道,“既然姑娘这般不识抬举,那我们也只有得罪了。要怪就怪你们多管闲事,出门在外也不晓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到了阎王爷那里,可要好好的说清楚到底是谁连累了你们。” 说罢,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他们原先只想着要了那小丫头一人的命就好,毕竟他们也不清楚这对母子到底是谁,多两条人命在身,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是在家里面不受重视的,死了就死了,权当被山贼土匪给抢了就是。 倒是那个车夫,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整个人瘫坐在马车下面,紧紧的抓着马鞭不敢松手。 他真是时运不济,原还想着这趟行程能多几个银子,没想到,会惹出这种祸事。早知道他还不如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在帝都呆着,赚点小钱,也总好过没命了啊。 眼看着那几个冷面男子冲过来,南南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没淡下去半分。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再度被掀开,露出蒙萝钰那张苍白的小脸。 她的小手还死死的揪着车帘子,指尖都泛白了,可视线却直直的,狠狠的瞪着那几个男子。 “你们住手,我自己出来了。” 玉清落蹙眉,伸手向把她给推进去。 可蒙萝钰却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她个子小,这么一跳,脚下便是一崴,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玉清落抚了抚额,也从马车上跳下,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想过了,与其三个人都被杀了,还不如,不如我自己出来。” 她也是天人交战了许久的,到底还是觉得连累无辜,她就算因此活下来了,也会寝食难安永不安宁的。 她对着玉清落笑了笑,“清姨,你放心吧,我能保住自己的命的。”只不过,会很艰辛。 蒙萝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那个领头的男子,声音清脆,“我知道你们想要我的命,不过你们想过没有,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现在杀了我,万一事情哪天暴露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你们不如把我带回去,直接交给大夫人处置,如何?” 玉清落扬了扬眉,这孩子小小年纪,没想到倒是这般镇定,话里话外都在劝那几个男子,让他们直接把自己交给大夫人,他们身上便不会背负谋杀有胎记孩子的罪名,以后蒙路查到了,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去。 只是,就算这孩子被带到了大夫人的面前,怕也只是一个死吧。还是说,她想趁着回蒙族的这段时间,再想办法逃出来? 玉清落笑了起来,这孩子……真的是十分的聪明啊。 那领头的男子愣了一下,眸子微微的眯了眯,想着却也觉得有理,刚想点头,耳边忽然想起一道愤怒的声音,“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我直接弄死他们。” 第六百一十四章 缴械 话音一落,蒙萝钰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身边有道阴影掠过,南南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笔直的朝着那几个人冲了过去。 她一愣,身子已经被玉清落抱着往后退了两步,“好了,你脚崴了吧,我给你弄一下。” 她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在马车里比较好,待会他们两方打起来,万一惊到马了,她们在马车里还会受些罪。 因此,玉清落直接抱着蒙萝钰坐在一旁的一个大石头上,脱下她的鞋子,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脚腕上,微微蹙起眉。 这孩子是不是对跳马车有瘾了?接连两次受伤,都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从马车上跳下来造成的。 蒙萝钰愣愣的,顾不到自己的脚了,只是诧异的看向站在那几个人中间的南南,有些焦虑起来,“清姨,南南他……他会出事的。”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脚崴成这样了,你都不觉得痛吗?现在要是不好好的治疗,你打算接下去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不成?”这孩子的忍耐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这脚腕红肿成这样,她竟然连吭都没有吭一声,还那般镇定自如的威胁那几个男子。 蒙萝钰坐不住,“哎呀,清姨,我的脚没事,你赶紧叫南南回来。他们武功很高的,杨叔就是死在那个领头的男人的剑下,全身,全身都是血,南南他……嗤,清,清姨。” “别动,我给你推揉一下。” “我……”蒙萝钰心里慌乱的不行,都这个节骨眼了,清姨怎么还在关心她的脚呢?南南很危险的。 蒙萝钰脱身不得,只能紧张的看着前方。 南南就站在那几个人面前,抬着下巴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咦?有八个人啊,我还以为只有七个呢,我刚才匆匆一看,都看错了。哎,算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吧,问题应该不大,我应付得过来的。” 就是可能辛苦一点,肚子有些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开始叫的时候。要是肚子一边叫一边打架,不是要被笑话死吗? “小东西,你真是不知死活。”领头的没想到他会忽然冲出来,而且还如此大言不惭的说要弄死他们,简直可笑。 他提着剑,直接架在了南南的脖子上,眯着眼冷声道,“小东西,知不知道刀子切开肉是什么滋味?那声音嘶嘶的。你说,我是直接砍下你的头给你个痛快,还是让你听听这样的声音?” 远处的蒙萝钰陡然跳了起来,脚丫子差点踢到玉清落的头。 “清姨,那剑,那剑……”她知道的,那剑锋利的很,只要轻轻一动,就会划出一道血痕。南南只要不注意一个偏头,可能就没命了。 玉清落叹了口气,垂眸看向她浑然不觉得痛的双腿踩在地上,还在试图往前面冲去。 她恼恨了,一把把蒙萝钰推了出去,回头便对着南南吼,“南南,你动作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要是再耽搁下去,今晚又要在外面露宿了。” “啊?露宿?其实我觉得露宿挺好的吧,我上次差点抓到一条竹叶青了呢。”南南像是根本就没听到那领头说的话一般,在他看来,娘亲的事情比较重要,娘亲的话他一定要回的。 玉清落狠狠的瞪他,“你要不动手,我自己来。” “诶诶诶,我知道了娘亲,你别急嘛。”南南跳脚,娘亲怎么能让他没有表现的机会呢? 那领头的彻底恼了,不把他当成一回事也就算了,连他脖子上的剑,他也不看在眼里。到底是太无知还是太无畏了? 但是,不管是哪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只能要了他的命了。 想着,他的手微微的一偏,眼看着就要贴上南南脖子上的细皮嫩肉了。蓦然,那领头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没了南南的身影了。 他手中那把失去支撑的剑也陡然往下垂,他急忙抓紧,倏地扭过头去看。 可尽管围在一起的有七八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南南的模样。 不大一会儿,便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道道的惊叫声,在场的人只觉得手背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传来一阵刺痛,手指下意识的松了几分。 可是下一刻,手心里抓着的剑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全没了。 等到众人回过神时,就见距离他们五步之远的南南正吃力的抱着七把剑,哗啦啦的全部丢到了地上,随即甩了甩胳膊,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剑为什么这么重?我都使了吃奶的劲了才抱到这么远,好累啊。” 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满脸错愕的看着南南脚边的七把剑,在震惊的盯着空荡荡的手心,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领头的瞳孔陡然变大,盯着南南的眸光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们一行八人,如今就只有他手上还提着自己的宝剑,其他人,一个不剩全部被缴了械,这太惊悚了。 若是,若是方才这个小东西手上有着致命的东西,并直接下狠手杀了他们,只怕不过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全军覆灭了。 他瞪着南南,手指都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一个孩子,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岁的孩子,方才的速度快的竟然这般惊人。 等等…… 方才这孩子的脚法…… “你是陆家的孩子?”古往今来,这般独特的脚法闻名于世的,只有天雨国陆家脚法。如果他真是陆家的孩子,那他们想要杀了他,怕是……不是那么简单的。 南南蹙眉,摇摇头,踢了踢脚下的东西,“我姓玉,才不是陆家的孩子呢。” 领头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不是陆家的却会陆家的脚法,这太奇怪了。 南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脚下的一把剑,很费力的抽出剑尖,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刀子切开肉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你要不要试试?” 领头的神色一凛,眸光爆裂,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杀了他。 无论如何,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会陆家脚法,估计也只是半斤八两的程度。他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第六百一十五章 全打趴下了 坐在不远处的蒙萝钰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抱着一大堆剑扔掉的南南。 好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问,“清,清姨,南南会,会武?” “恩,他爹爹教过他一些,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也教过他。应付这几个人,应该足够了。”玉清落猛地按住她的红肿处碾了两下。 蒙萝钰轻吟了一声,终于知道有那么一点点的痛了。可内心的震撼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这些人,这些人身手好不好她心里清楚,杨叔虽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可也是府中护院,是她娘亲留下来保护她的人。 杨叔那么厉害的人都……都挡不住,却被南南这样的孩子给挡住了。 蒙萝钰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清姨一个女子会这般胆大的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单独出门,也不怕别人对他们不利。 如今看来,他们都是深藏不露的。 南南脚步那么快,那清姨……不是更加厉害了吗? “我比不过他。”好像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玉清落已经松开了她的脚,走到她身旁坐下,耸耸肩道,“我可没他那么高的领悟力,更没有他的身手高。所以这一路上,他是我们两的保镖。” 蒙萝钰忍不住眉眼抖了抖,保镖?五岁的孩子保护两个人,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嘛。 玉清落却觉得理所当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就给他一个逞英雄的机会,他不知道有多想要这种英雄护美的机会呢。放心吧,他手段多的很。”就算武功不济事,她交给他的那些旁门左道,也总是用得上的吧。 两人这边神情闲散的聊着天,那边的领头男人已经怒不可遏的对着南南冲过来了,“一起上,今日就要这小东西葬身于此,杀了蒙萝钰回去才能有所交代。” “是。”其他七人猛地一声喝,声音洪亮,声势显得十分的浩大。 不远处的马车夫刚站起来的双腿瞬间又软了下去,还是扒拉着车辕坐在那里吧。 南南也吓了一跳,手中的剑‘哐啷’一声又掉到地上去了。 “哎呀。”他气恼的跳脚,“你们也真是的,不知道我拿起一把剑已经很吃力的啊,竟然还吓我,让我白白的浪费精力。啊……喂喂喂,要杀过来的时候最起码通知我一声的嘛,还有啊,我手上的剑都掉了,你们这是乘人之危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啊,不对,败了就更加的丢脸了。” 那八个人被他气得够呛,说得也是,就算胜了也没脸说。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八个大人,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 可他们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不名声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府中的护卫,听命行事而已。 但是万一败了呢? 这小东西果然欠揍。 南南一边说一边退,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让人眼花缭乱,不大一会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跑到马车那边去了。 领头男子冷笑一声,不中用的东西,弄来弄去,原来也只会陆家脚法,一个人逃了倒是没问题,但是他总不可能驾着马车带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人走吧? 想到这,他眸中的杀意更重,转了个方向便朝着玉清落两人跑去。 蒙萝钰的呼吸一下子就紧了。 玉清落蹙眉,对着马车的方向喊,“南南,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 “你等一下,我的宝剑还没拿出来呢。” 南南撅着屁屁在包裹里面翻了翻,眸子滴溜溜的搜索着。 玉清落嘴角一抽,回头时,那领头的已经掠到她跟前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玉清落冷笑一声,“死期?”她手指间已经捏上了银针,那男人再进半分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可是还没来得及发挥,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喝声,“有没有搞错?我都说了我去找宝剑了,无视我是几个意思?” “锵”的一声,领头男子手中的剑忽然被挑开了,笔直锋利泛着寒光的剑身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直挺挺的插在了十米之远的地方,而他身前站着的,赫然是提着一柄精致的小宝剑的南南。 他倏地倒退了两步,皱了皱眉,感觉刚才被挑开宝剑时虎口处传来的惊颤到现在还未散去。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能力,挑开了他的剑不说,还震得他手指发麻。 南南却献宝一样的转过身,对着自家娘亲说道,“娘亲娘亲,你看看,这把宝剑是爹爹让人特意打造了给我的。爹爹说了,我现在还小,普通的宝剑带在身上不太合适,所以给了我这个,爹爹说这小宝剑削铁如泥的。你看看,爹爹果然很贴心的对吧,他对我这么好。”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瞪玉清落了,“娘亲,说到爹爹,我又要提一下纸条的事情了,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你知道吗?爹爹一定以为我忘恩负义,什么话都不说就走掉了,我伤了他的心了,我……” “南南,小心身后。”玉清落抚了抚额,忙指了指那几个愣了片刻又提剑上前的男子。 南南一愣,立刻回头,一跃而起对着最先过来的那人踹了一脚过去。 那人瞪大了眼睛,只来得及哼一声,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肩膀动了动,便晕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开始有些胆怯了。刚才老大的剑直接给人挑了,现在又有人被一脚踹出去,这孩子个子小,力道竟然那么大。 不对,或者应该说,内功那么强。 南南恼了,他刚刚还在和娘亲商量事情呢,他们总是过来捣乱。 算了,等到全部收拾了再说吧。 他不再废话了,提着小宝剑便对着他们刺了过去。这些人只是呆愣了片刻,立刻交上了手。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只有自保的能力,半点都奈何不了他。 那个领头的更是震惊至极,他自己什么样的身手,他手下是什么样的身手他当然知道,可是放在这个孩子的面前,竟然如此不够看。 南南冷哼一声,手下的剑花舞得眼花缭乱,身影忽高忽低,没多大一会儿,所有的人便都被他打趴下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那又怎样 一刻钟后,南南顶着满头大汗跑到玉清落的跟前,笑眯眯的把剑给收好,问她,“娘亲,这些人怎么处理?” 玉清落抿了抿唇,回头看向蒙萝钰,“你说呢?这些人是对付你的,你来说,要怎么处置他们?” 蒙萝钰一怔,抿着唇看了玉清落一眼,半晌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哀嚎不断的八个人,小小的眉心轻轻的拧了起来。 “我……”她的小手紧紧的拽了起来,怎么处理?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些人杀了秦妈妈和杨叔,她恨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而且若是他们不死的话,一定还会继续追杀她,还会回到蒙族,禀告关于清姨和南南的事情,到时候就算南南的武功再好,也挡不住大夫人的那些阴谋诡计的。 玉清落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我知道了。” 她回头对着南南说道,“扶她先上马车。” “哦,好嘞。”南南把小宝剑弄好挂在腰间,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蒙萝钰走,“来来来,小心着点,你的脚崴到了,要慢慢走,不然加重了就不好了。” 蒙萝钰还有些茫然,她看了南南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玉清落,“清姨,你?” “诶,你脚都这样了,走路还不专心。不要回头看,就这样,跟着我上马车去。” 蒙萝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拗不过南南,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了马车边缘。 南南探头看了看,看那车夫还缩在下面,忙蹭蹭蹭的跑过来,“诶,大叔,你帮我一下,把我钰妹妹扶上马车去。” 钰妹妹?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真是会占便宜,不要脸。 那车夫战战兢兢的,脸色苍白如雪,听到南南的声音,表情还十分的茫然,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撑着蒙萝钰上了马车。 南南跟着跃了上去,随即把自己心爱的宝剑放放好。一抬头,看到蒙萝钰又扭头往外面看。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担心了,我娘亲很会做这种善后的事情的。以前我闯了祸,都是娘亲帮着善后的。” “……南南以前常常闯祸?”蒙萝钰终于收回视线,坐在了马车边缘。 “钰妹妹,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叫我南哥哥。啊,正好,我姓玉,不然你也可以叫我玉哥哥。恩,玉哥哥,钰妹妹,很不错的。” 蒙萝钰默默的扭过头去,什么跟什么呀?南南总是这样不好好的说话。她干脆不理会他的称呼,将话题又转到了玉清落的身上,“清姨,清姨会怎么处置他们?” 南南靠在自己的大包裹上,想了想,“我觉得吧,那几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这次没得手,下次还会追杀我们。而且他们还杀了你杨叔叔和秦妈妈对吧,人太坏了。我娘亲不是好人,尤其是对我们有生命威胁的坏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着,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笑眯眯的转身躺下了。 他打架打了那么久,好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蒙萝钰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她以为只有她想到了这点,原来南南心里也有数。 其实,南南很聪明的对不对? 可是他那么聪明,为什么总是做出看起来……很诡异很奇怪很笨的事情呢? 蒙萝钰搞不懂了,感觉南南装疯卖傻的本事,好像比她更厉害呢。 不过……听南南这么说,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其实很担心清姨会好心的放了他们,导致后患无穷。虽然她也觉得随意的取人性命不厚道,可是秦妈妈说过,这世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她,想活着,想清姨和南南都活着。 玉清落直至看到两个小家伙都上了马车了,才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了那个领头人面前。 领头男子眸中充满了愕然和惊恐,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如今血还在往外淌。 玉清落蹲在他面前,笑着扭头看了看四周,“这地方,了无人烟的,好像一整天都难有一个人经过呢,是不是?所以你们才选了这个地段拦下我们,想要取我们的性命是不是?” 听她这般说,领头男子不知为何,只觉得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比方才面对南南的时候还要冷的彻底。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做什么? “所以,要是你们死在这里,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是吧。”玉清落好心的回答他的疑惑,笑容更深了。 “你,你想,你……”领头的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南南手下留情没当场要了他们的命,是因为他们都是小孩女人,心肠软,没办法眼睛也不眨的杀掉七八个人。可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理所当然了。 这世上,狠毒的女人,岂止一两个?大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可那些歹毒的事情不都是她想出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是蒙族的人?” 玉清落挑了挑眉,点点头,“当然知道,不过蒙族的人又怎么样?我都给蒙族的族长下过毒,更何况是你们。” 给蒙族族长下过毒?男子瞳孔狠狠一缩,“你认识……认识族长?” “是,难道你没发现方才我儿子的武功有些奇怪吗?你没见过?那好像是个叫做蒙路的人教他的,他学的挺快。” 男子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蒙族族长亲自教导的那孩子?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还从未听说过族长亲自教导过别人武功,如今却对一个五岁的孩子。 男子忽然醒悟过来,大夫人这次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他们认识族长,怕是身份地位也不低,他们护送蒙萝钰去见族长,恐怕大夫人……也阻挡不了的。 玉清落笑了起来,趁着他愕然之际,一颗药丸从她手中弹出,直接进了他的嘴里。 男子瞪大了眼,“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等一下不就知道了?你杀了人家秦妈妈和杨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 她说完,又起身去了其他几人的面前,手中的药丸不多不少,正好八颗,全部塞入了他们嘴中。 半晌后,才大功告成一般的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放心吧,这药效很快,你们不会痛苦的。” 说着,她朝着马车走去。 不过一个翻身,便直接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想叫车夫上路,那车夫却脸色铁青的盯着她,动也不动。 第六百一十七章 哭穷很可耻 玉清落愣了一下,挑了挑眉看着那个车夫,“怎么了?” “姑娘,你这……你当初雇我的时候,可没说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啊。还有人追杀?”那车夫一想到方才那凶神恶煞的八个人,双腿直到现在都还在发软,差点就要尿裤子了。 “姑娘,你这生意,我不做了,你另外找人吧。”就算这姑娘出的价钱再高,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啊,连命都没了,有钱也用不了。 玉清落沉默的抿了抿唇,那车夫一看她这模样,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南南利落的身手,顿时又有些害怕。 这孩子比那八个人还要厉害呢,虽然他和他们母子两个相处了几天,知道他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可谁知道会不会一个恼羞成怒,就对着自己下手呢? 一想到这些,车夫的双腿又有些发软。 “姑娘,算我求你了,我家里还有妻儿老母,我不能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啊。不然,不然我还是把钱还给你吧,我一分钱都不收,这几天也算是我白做了,好不好?” 果然,他只有在帝都赚赚小钱的份。 蒙萝钰咬了咬唇,心里多了几丝愧疚,都是她连累了他们,如今连车夫都不乐意做了。 不过也是,人家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没道理不顾自己的性命的嘛。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看了那车夫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再另外找人就是。” 那车夫闻言,眸光一喜,刚想说什么,却听到玉清落接着说道,“不过,你总要给我们送到下一个城镇吧。” “这……”他自然是希望离得越早越好的。 玉清落冷笑起来,“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驾着马车回去?还是说自己走路回去?” 车夫一愣,想想也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真走回去,都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了,我送姑娘到下一个城镇就是。”车夫重新跃上马车,拉紧了缰绳往前而去。 蒙萝钰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也彻底的放了下来。 直至他们的马车消失后不久,原本还躺在地上的那八个人呼吸渐渐的变得虚无缥缈,不大一会儿,身上便起了一点一点红色的疹子,那样子,就像是得了某种会传染的不治之症似的。 半日后,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忙去了最近的城镇报了官。仵作一看那模样,生怕是蔓延迅速的瘟疫一般,连仔细诊断都不曾,便捂着鼻子退到了那做官的身边。 当天夜里,尸体甚至都没运回城,便直接被下令在城外焚烧了个干净。 这一切,玉清落心中虽然有数,却也不知道事情会进展的这般顺利,也没去关心,消息短时间内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目前,她最关心的还是……马车的问题。 那车夫把他送到了下榻的客栈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然玉清落自认自己还是很厚道的,依旧把这几天的费用结算给了她。 只是,她明日一早就要出发的,必须在今天就把马车的事情给敲定了。 南南咕噜咕噜的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滚到了她身边,笑眯眯的说道,“娘亲,我觉得那个坏蛋说的有道理,咱们坐这种普通的马车,人家就不重视我们,以为我们没银子没靠山好欺负,觉得就算杀了我们,也没人在乎,不会有大麻烦的。”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换了只手放在窗框上,脑袋搁在那上面想事情。 南南窸窸窣窣的爬起来,干脆坐在玉清落的腿上去。 玉清落被他这么一压,陡然倒抽了一口气。 这死孩子,吃的这么胖还敢往她腿上坐,不知道她是个孱弱的女人吗? “你干什么呢?下去下去下去。” “娘亲,你听我说嘛。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啊,我们换一辆大马车,身边再安插两个保镖,威风凛凛的,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大户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惹不起的,可以省去好多麻烦的。”最重要的是,大马车又舒服又宽敞又平稳,他在里面打滚睡觉吃东西都没问题,很舒服的。 这几天做那个马车狭窄的很,闷热死了。 玉清落还是受不住他的重量,伸手把他跑到床上去了。 不过南南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治安良好,除非像今日所遇到的那八个目标明确非要他们性命不可的人,否则一般不会有危险,更没有打家劫舍的盗匪出现。 只是…… “要换大马车啊?”玉清落对着南南笑。 南南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可一想到舒适宽敞的大马车,还是忍着心里的惧意,干笑着点点头,“我这也是为了娘亲嘛,娘亲这几天坐那么小的马车腰酸背痛的是不是?肯定颠得浑身都不舒服的对吧,我这人最有孝心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娘亲。” “噗嗤……”站在桌边收拾东西的蒙萝钰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 南南不满的瞪着她,蒙萝钰急忙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了。 “娘亲,我说的都是真的。” 玉清落似笑非笑的,“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换大马车要银子的,南南。” “……”废话,就算只是小马车也要银子的好不好? 等等。 不对!! 南南倏地蹭着屁股往后挪了几步,戒备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你,你,我,娘亲我……” 玉清落倒是往他面前凑了凑,笑道,“你娘亲我很穷的,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南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娘亲是个大富婆,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呢? 玉清落继续笑,“我这趟出来有预算的,原本就想着坐那辆马车一路去蒙族,现在忽然要换大马车,银子不够怎么办?” 娘亲你好无耻,这种话你怎么都好意思说?他的身家都被她管着,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这么抠门。 南南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胸前,背对着她冷哼哼,“娘亲,哭穷很可耻。” 第六百一十八章 麻烦你们不要住在这里 玉清落眯了眯眼,“你说谁可耻?” “……娘亲,这几天我坐那个小马车,坐的全身都痛了。”南南垮下脸,好吧,他就是木有骨气,就是不敢顶嘴,娘亲是坏人。 南南放下手,转过身走到玉清落的身边,爬上床又去搂他,“娘亲,我是小孩子嘛,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出门一趟不容易。那马车颠得我头好痛的,而且咱们现在还有钰妹妹在了,钰妹妹身上还有伤,总要坐舒适一点的。” 玉清落耸了耸肩,“我真没银子。” 蒙萝钰在一旁听了半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她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干粮,抿了抿唇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在哭丧着脸对着娘亲各种小计谋的南南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蒙萝钰轻咳一声,低下头从腰间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小荷包,从里面倒出所有的碎银子,轻声道,“秦妈妈,秦妈妈还给我留了一点银子给我傍身,虽然不多,不过还是能贴补一点的。清姨,你看看,要是实在不够换一辆大马车的话,那就,就稍微好一点的?” 玉清落抬起头,看了一眼她掌心当中躺着的那几块小银子。确实很少,加起来还不到五两的样子。 看样子,蒙萝钰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好。若是她身上就带着这点钱上路,去帝都找蒙路,最后也会举步维艰。 蒙萝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掌往前面伸了伸,“虽然不多,但是应该,应该可以撑一点路的。”她这几天一直吃清姨的,住清姨的,甚至还需要她护送自己去蒙族,自己不出一点力,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是她身上仅有的银子了,她也实在拿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玉清落默了默,随即抬眸瞥向南南,对着他挑了挑眉。 南南愣了一下,看着那可怜兮兮的碎银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手心出了一丝汗,抓了抓脑袋。 好一会儿,忽然对着玉清落无精打采的说,“我出银子,总可以吧。” 他说着,扭过头去找自己的那个小包裹,从里面搜了半天,摸出一张银票出来拍在了桌子上,“呐,五十两银子,娘亲,我跟你说,我只有这么多了。这还是上次小晟晟见我可怜给我的,娘亲,我没有私藏哦,我是觉得小晟晟给的就是他的一片心意,要好好的保存着,如今是困难时期,咱们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南南觉得这一点还是要解释清楚的,他不能让娘亲误会他还有其他私房钱啊,不然以后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蒙萝钰眨了眨眼,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再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碎银子,面颊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默默的把手给拿了回来。 五十两……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玉清落斜着身子笑,看南南一脸正色的模样,很温柔的问他,“真的只有五十两?” “恩。”南南很肯定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一万两银子想必也不是你的了,我就没收了吧。” 南南猛然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的护住自己的小包袱,蹭蹭蹭的退到了房门边,伸着手指颤抖的指着玉清落,“娘,娘亲,你看到了是不是?那天我和小晟晟说话,你果然还是看到了我的小册子是不是?” 玉清落笑眯眯的。 南南十分的苦逼,亏得他还在庆幸娘亲那天失魂落魄的。没想到她那副样子,竟然对银子还有那么强悍的触觉,不是人,简直不是人。 “南南,你的私房钱,可真是多啊。” “比不过你。”他那点银子,跟娘亲比起来那就是十九牛一毛了。 玉清落摸着自己的下巴,“娘亲帮你保管吧,你一个小孩子,身上带着那么多的银子,不安全。” “很安全的,我功夫很高,你白天不是都见到了吗?没人能够抢得走的,我能保护的好。” 玉清落挑眉,一副‘我怎么不知道你武功很高’的模样。 南南瞬间泪崩了,看到一旁的蒙萝钰,忙抱着包裹跑到她身旁,推了推她道,“钰妹妹,你看到了对吧,我武功很高的是吧,我能保护好我的私房钱的对吧。” 那可是一万两啊,全部给了娘亲,他的血都要吐出来的。 蒙萝钰神情愣愣的,她到现在还是呆呆的。好一会儿才消化掉清姨和南南的对话,他们方才说……一万两? 南南自己有一万两银子?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怎么会带着那么多的钱? “钰妹妹,你咋么了?”南南动手晃了晃她。 蒙萝钰猛地醒过神来,急忙摇头,“没,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是说啊,我武功那么多,一定可以保护我自己的钱的对不对?”南南极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蒙萝钰抿着唇,想到他一口气解决五个人的姿态,点点头,刚想说‘是’。 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蒙萝钰一怔,下意识的便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南南却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不要紧张,应该是小二,给咱们送晚饭来了。” 玉清落去开了门,外边果真站着满头大汗的店小二。 只不过,小二手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脸上甚至还是一丝惊慌。 看到玉清落,那店小二忙咽了咽口水道,“姑娘,出了点事,能不能……麻烦你们不住在这里?” 玉清落没细心陡然一拧,南南已经紧紧的揪着包袱跳到店小二面前,怒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不住在这里?现在都是大晚上的了,你居然要赶我们走?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们银子都给了,你竟然要赶我们走?” 蒙萝钰知道不是来找自己的,心底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失笑起来。那八个人都被清姨解决了,怎么可能还会追上来呢?就算大夫人再想派人过来,也不会这么快才是。 想到这里,她便放了心,也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看向房门口。 那店小二被南南一阵抢白,也只能陪着笑,“这个,实在不是我能做主的,姑娘,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还是走吧,我会把银子退给你们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没出息 玉清落心里很不痛快,好好的突然要她们换酒楼住,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道乒乒乓乓的声音。 门口的店小二一愣,猛地一拍大腿,也不再和玉清落说了,转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三人面面相觑,南南张了张嘴,奇怪的往门外探了探。 “砰”的一声,又一道剧烈的声音传来。 玉清落蹙眉,难不成是有人到这家酒楼来闹事?所以才会这么大的动静。她抿着唇,踏出了房门口。 一走出去,就看到和自己同楼层的几个客人正拿着包袱匆匆的往楼下跑。 其中一人经过她身边,看到她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样子,好心的劝告了一句,“姑娘,赶紧走吧。这人多势众的,咱们得罪不起。” “人多势众?”玉清落奇怪的问,“楼下有人闹事吗?” 那人‘咦’了一声,“小二没和姑娘说吗?有个人把整个酒楼都包下来了,让这酒楼里的客人全部收拾东西去其他客栈呢。掌柜的一开始不同意,虽然今儿个住宿的人不多,可也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啊。没想到那人直接砸了一张桌子,他身后带着不少人呢,看穿着打扮,身份怕是不低。咱们出门在外,能少惹点麻烦就少惹点吧。” 说完,那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痛快却也无可奈何,恶狠狠的嘀咕了两句后,还是下了楼了。 南南抱着包袱站在她身边,探头探脑的看着楼上的客人都在往下面跑,啧啧了两声。 玉清落蹙眉,对这种恶霸行为实在厌恶的很。不过方才那人说得对,出门在外,能低调就低调,更何况她这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的蒙族,且身边还带了一个被蒙族追杀的蒙萝钰,确实不能惹人注意。再说了,这城镇都有地方父母官的,那人这么嚣张狂妄,到了现在也没见有官兵出现,显然身份确实不低。 玉清落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回去收拾了东西,去旁边的那间酒楼凑合一宿吧,顺便把马车的事情也给解决了。 下了决定,她便回头对着两个小鬼说道,“把东西都带上,咱们也走吧。” 蒙萝钰二话不说立刻点头,她向来懂事聪明,很能明白玉清落心里的顾虑。 南南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他一直信奉‘娘亲的话是有道理的,娘亲的决定是对的,娘亲是最最伟大的’宗旨,也跟着转身,去屋子里面把自己的大包袱拖了出来。 三人一路往楼梯口走去,谁知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一声暴怒的声音,“你们欺人太甚,住酒楼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要包下整家酒楼,就该提前一天来说。如今天都黑了,你却要把所有的客人都赶走,简直无法无天了。” 玉清落眉心一跳,看来,还是有客人是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法,心中愤愤不平,跑出来说话的。 可是走在后面的蒙萝钰脚步却忽然一顿,倏地停了下来。 南南就在她身旁,诧异的扭过头看她,“钰妹妹,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玉清落闻声,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诧异的看了一眼蒙萝钰。 后者脸色变了变,抬眸看向玉清落,轻轻的说,“我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似乎,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玉清落身子霎时一僵,蒙萝钰自小被关在府里不出门,她能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她觉得熟悉的声音?那么说来,这人很可能曾经出现在蒙萝钰所住的那个府上。而且,这人很可能认识她。 该死。 玉清落立刻推了推两人,小声的说道,“退后一点,咱们先看看。” 蒙萝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和南南一块重新退回到了他们原先所住的那个房间门口。 三人就着二楼的栏杆缝隙往下看,楼下因为那男人的一声吼,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那男人面前便站了五六个人,全都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玉清落看了看对峙中的左右两人,左边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身上穿戴虽说不是最好的,却也看得出是上层的衣料。方才说话的就是他,而蒙萝钰觉得熟悉的声音,也是他。 站在他对面的应该是五六个打手护卫,衣服颜色款式全部统一,每人身上都配着剑,嚣张的瞪着他。 不大一会儿,便见那五六个人齐齐的往旁边让了两步,从后面走出一个身穿白衣,打着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男子。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笑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来酒楼也该遵循先来后到。” “真乖,我让你说你就说啊,挺听话的。” 玉清落眸子一眯,这人身上一股子痞气,满满的都是纨绔子弟的信息。 “你……”男人脸色沉了沉,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的捏紧。 一旁的蒙萝钰轻轻的说道,“我见过他的,那个人来过府上,我听人叫他巫二爷。” “那他看到过你吗?” 蒙萝钰顿了顿,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和他匆匆一瞥,也清楚他有没有看清楚我的样子。” 玉清落点点头,表示了解。 楼下又响起那白衣男子的声音,“我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这酒楼本少爷包下了,识时务的就赶紧给本少爷滚,不然本少爷就让人扔你出去,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哼,我若是不走呢?”巫二爷冷冷的哼,“银子我已经交了,这酒楼我也已经住进来了,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要走了?你以为,就凭你身后这几个人,就能动得了我?” 玉清落垂眸,听巫二爷的口气,想必功夫不低。 白衣男子瞪向他,“你可别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啊?” 玉清落暗暗的嗤之以鼻,自己没点本事,估计也就只能依赖打手护院了,如今知道打手护院也靠不住,就要抬出自家人的身份不成? 没出息。 第六百二十章 怎么是你这样的货色? 巫二爷冷笑起来,“我还真是从来没看到过你这号人物。” 白衣男子猛地一脚踹向一旁的椅子,“你别太嚣张了。” 巫二爷干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出声了,可意思却很明确,他不走。你包下酒楼就包下吧,他反正是不会妥协的。 “你们给我把人丢出去。”白衣男子恼了,狠狠的一拂袖,他就不信了,他们这边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 南南瞪大了眼,抓着玉清落的手轻轻的说道,“娘亲。” “先看着。” 楼下很快传来打斗声,玉清落看了两眼,低低的笑了一声,“这巫二爷的功夫确实不错。”不过几下子,那些人便都被打趴下了。 白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戾色,尤其是当巫二爷将手中的剑尖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玉清落甚至能听到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样?现在还要包下酒楼,把我丢出去吗?” 白衣男子脸色铁青,瞪着巫二爷好半晌,忽然高声道,“给我杀了他。” 玉清落一怔,巫二爷也是一怔,下一瞬,就见那白衣男子的身后忽然飞快的掠过两道黑色的声音,笔直的对着巫二爷攻击过去。 巫二爷连连后退,一瞬间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怪不得这人这么嚣张,看来真正的高手是后面这两个黑衣人啊,感情那些打手都只是充充门面的? 巫二爷明显开始变得吃力起来,这两个黑衣人的身手虽然和他不相上下,可对方是两个人,若是一对一他倒是有把握。如今两人同时动手,他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白衣男子笑眯眯的坐在一旁,高声招呼店小二,“给本公子上茶。” 酒楼里的掌柜的早就躲在柜台下面不敢出来了,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只能苦哈哈的垮着脸,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茶。随即,便又躲回去了。 “本公子早就说过了,和本公子作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说着,又开始哈哈大笑,对着被连连逼迫的巫二爷失望的摇摇头,冷哼,“不知死活。” 蒙萝钰抿着唇,神色沉静,只是抓着袖子的手微微的收紧,好一会儿才轻声的问,“清姨,他们……谁会赢?” 她觉得巫二爷可能认得她,不希望他赢了以后看到自己。可那个白衣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嚣张跋扈还要把他们赶出酒楼,也不希望他能赢。 玉清落顿了顿,回头看向南南,“你觉得呢?” 南南嘿嘿笑,“巫二爷有些抵挡不住了,他要对付两个肯定不是对手。不过嘛,如果他聪明一点懂得一些技巧,说不定还是能反败为胜的。所以现在谁也说不准谁能赢。” 玉清落笑了笑,没说话。 南南说的没错,输赢还未定。不过她方才看到了白衣男子做了手脚,显然,输的人,只有可能是巫二爷。 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 几人探头一看,便发现其中一人黑衣人进被巫二爷重伤在地了。方才还在喝茶的白衣男子倏地站了起来,脸上有着细微的错愕。 南南抬了抬下巴,他就说嘛,只要巫二爷聪明敏锐一点,还是能够反败为胜的。 巫二爷冷笑着,对着剩下的那个黑衣人也攻了过去。 然而才刚刺出一剑,逼得那黑衣人往后退了一大步之际。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去了一般。 黑衣男蹙眉,刚想继续对付他,然而前进的步子却被白衣男子拦住。 “你先退下。” “是。” 白衣男子又笑得志得意满的坐了回去,喝了一口茶看向头晕眼花的巫二爷,“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是不是觉得胸口有股热气在上涌,好像要爆裂出来一样?” 巫二爷陡然抬起头,皱着眉瞪向他。 可这一瞪,脑袋便感觉一阵阵刺痛,眼睛也开始迷糊起来。 他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清晰了一些,只是他全身软绵,看起来完全使不上力的感觉。 “你,你做了什么?” 二楼的南南和蒙萝钰也瞪大了眼,回头看向自家娘亲,“巫二爷这是怎么了?” 玉清落笑了一声,“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给他下了毒。” 下毒???? “虽然不是多厉害的毒,不过现在的巫二爷,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随便一人都能要他的性命。” 蒙萝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它也没看到那白衣男子什么时候对他下毒啊,清姨的眼神真好。 巫二爷手指拽紧了几分,恶狠狠的盯着白衣男子。“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做的手脚?” 白衣男子只是喝着茶,懒懒的看了他一眼。 倒是原先被巫二爷打倒在地的那五六个打手洋洋得意的回看他,下巴微扬,其中一人更是十分嚣张的说道,“我们少爷用的法子岂是你这种人能知道的?我们少爷可是琼山医老的弟子,他施毒的本事,连琼山医老多称赞不已。” 玉清落猛地一震,琼山医老???? 这名字她现在可是印象深刻了,那个乌冬不就是那人的弟子吗? 玉清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那个琼山医老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收的徒弟怎么都是歪瓜裂枣,心情恶劣,一点人品都没有? 而且这两个徒弟都只会用他的名字在外面横行霸道,玉清落觉得,那琼山医老的眼睛绝对是瞎了。 巫二爷瞳孔也跟着一缩,豁然抬起头来。该死,这人竟然是琼山医老的弟子。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直接搬出这间酒楼,也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世上谁都可以冲撞,可面对大夫却还是要小心翼翼,尤其是这种声名远播的名医。毕竟谁都会有个头疼脑热或者重病难解,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求上门去了。 玉清落将巫二爷的神色收入眼底,垂着眸子沉思了片刻。 好一会儿,她对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出来,南南,保护好你的钰妹妹。” 她交代完,便直起身子走了出去,缓缓的步下楼梯。 “琼山医老的弟子,怎么是你这样的货色?”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要脸的承认 玉清落的声音清脆朗朗,楼下的众人猛地一愣,豁然抬起头来看向她。 “……美人。”白衣男子一见她,表情欣喜了几分,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了,自认风流倜傥的挥动了两下。 站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嘴角抽搐了两下,方才这女子下楼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好话。 他知道二楼里有人,可也只是觉得大概是还没离开的客人而已,浑不在意。谁知道这女子竟然会跟着走下楼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玉清落眯着眼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好吧,她是美人,这个倒是事实,她淡定的接受了。 二楼的南南抓着蒙萝钰的手,小声的说道,“我娘亲肯定又不要脸的自恋了。” “……啊?”蒙萝钰一脸的茫然,懵懵懂懂的样子。 南南张了张嘴,还是扭过头继续看楼下的情况。 巫二爷偏头看向玉清落,眉心拧了拧。只是他双腿软绵无力,只能猛地揪住桌子的边缘,费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给你。”玉清落往他面前走了几步,递给他一颗药丸。 巫二爷一愣,“什么东西?” “解药。”她往他面前一抛。 巫二爷下意识的接住,只是却皱着眉头盯着那颗药丸不动,随即戒备的盯着她。 那白衣男子却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总算回过神来了。“解药?” 玉清落这才回过头来,很肯定的点点头,“恩,解药,你要吃吗?”她说着,又摸出一颗药丸往前面递了递,很好心的问他。 “本少爷吃什么解药?呵,就你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你觉得你能解除他身上的毒性?本少爷可是琼山医老的弟子,本少爷的毒药,除非我师父,无人能解。” 说大话的吧,他以为自己是无知少女不成?他下的毒药很普通的好吧,外边抓个稍微内行一点的大夫,费点心思还是能解的。 这是吓唬谁呢。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颠了颠手里的药丸,依旧很好心的说道,“是你说不要解药的啊,待会可不要问我拿啊。” 巫二爷奇怪的看着玉清落,他总觉得这姑娘的脑子有些……不正常。她给的这个玩意有点像泥丸子,她确定这是能吃的? 她也不是大夫吧,就算是大夫,也该把个脉问诊一下才开药的吧。 巫二爷顿了顿,把解药往下收了收,想着是不是拿去扔掉。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嚣张挑衅的白衣男子忽然脸色一白,冷汗森森的往下冒,表情扭曲痛苦,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旁边的黑衣人瞳孔一缩,忙伸手去扶他,“少爷。” 只是话音刚落,他立刻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猛地倒抽了一口气,错愕的看着不远处的玉清落和巫二爷。 白衣男子蹙眉,忙从身上倒出了一颗药往自己最里面塞,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那股子疼痛才渐渐的缓下来。 他陡然朝着玉清落看过去,“你动的手脚?” “好像是。”玉清落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微闪了闪。果真是琼山医老的弟子,看他反应如此迅速,身上备着解毒药,确实是十分精通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黑衣男子不可思议,他方才一直在关注她,两人距离又有几步之远,怎么可能凭空给自己下毒呢? 就连他们家少爷给巫二爷下手,也是等到靠近了才找到机会的。 玉清落低头想了想,她没有下手啊。她虽然有些本事,不过没有内力,那么远怎么能动的了这种会功夫的人?她不过是下楼之前在南南的耳边说了几个穴道,再给了他几根抹了药的银针而已。 恩,看来她家儿子果然很有本事,果然很厉害,连那个黑衣人都没有察觉到。 “解药呢?”白衣男子看她沉默,表情阴狠下来。他身上的疼痛虽然减缓了,可毒性依旧在,让他身子一抽一抽的痛。 玉清落这才抬起头,很无辜的说,“我刚才都要给你了,你自己不要的。” “你……” 巫二爷诧异的看向她,蓦然抬起手,把手中那个看起来像是泥丸子的药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瞬,巫二爷便觉得脑子渐渐的清明起来,呼吸顺畅不少,慢慢的,身上的力气也恢复过来了。 他眸光一喜,对着玉清落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 玉清落挥挥手,不以为意,头也没回。视线依旧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笑道,“我劝你还是找个地方,烧桶热水解毒吧,你既然是琼山医老的弟子,这些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过解毒时间比较久,等他解毒完再来找她麻烦应该要到明天早上了吧。 可是,以这人的性子,怕是不肯吃亏的。就算自己走了,估计也会穷追不舍找到她报仇的,唔,得永绝后患才行。 “你到底是谁?”白衣男子骤然握紧拳,死死的盯着她。她在他身上下毒,这手段连他都没看出,一定不简单。 玉清落一怔,笑了起来,“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琼山医老要是知道你顶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在这里仗势欺人,恐怕要气出血来。乌冬那丫头就比你好多了,虽然脾气冲了点,可好歹也不会坏他师父的名声,哪像你?” 白衣男子诧异的瞪大了眼,“你,你认识乌冬?”乌冬是他师妹,虽然和他总是看不对眼,可她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确实有时候脾气很冲。 而且,这世上知道乌冬是琼山医老的弟子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女热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乌冬的身份?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我今天不过是替你师父教训你而已,回头好好的和你师父认个错吧,啊,对了,顺便告诉他,回头我请他喝茶。” “你,你认识我师父?你……和他老人家很熟?”师父怎么会认识这般年纪轻轻的女子,而且听口气,似乎交情匪浅。 玉清落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恩,认识。还算熟悉。” 她很不要脸的承认。 第六百二十二章 她是很清冷的人 楼上的蒙萝钰眨了眨眼,惊奇的看着南南,“原来清姨认识琼山医老?” 琼山医老的大名连她都知道,杨叔有时候会说些外边的事情给她听,他说琼山医老世人皆知,是个医术十分了得的大夫。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医,和他齐名的,那个鬼医更神秘,都没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年纪有多大。 南南瞄了她一眼,冷哼哼,“你别听娘亲瞎说,娘亲根本就没见过那什么琼山医老。” 蒙萝钰一愣,“可她说……” “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了。” 蒙萝钰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是啊,清姨要是不这么说,那些人肯定没完没了,不会惧怕清姨的。 可是清姨说了这番话后,那个白衣男子明显有所忌惮,看他的眼神里就带了一丝退却。 楼下的形式有些变化,白衣男子表情僵硬了几分。他虽然在外边无法无天,可是对琼山医老显然还是有些怕的,方才看到玉清落动作利落的给自己下了毒,又和师父相熟,便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她那么年轻,说不定是师父最近收的徒弟呢?不对,要是徒弟的话,她说话的语气不会这般不恭敬,看起来倒像是师父的朋友一样。 可是,不管是哪种猜测,白衣男子都觉得不该再纠缠下去,不能再和她闹出什么矛盾出来,否则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他中了毒……还难受着呢。 眯着眼,白衣男子再度看了一眼玉清落,冷哼一声,“咱们走。” 在他背后原本还谨慎戒备的几个打手,全都狠狠的瞪了一眼玉清落后,转身离开了酒楼。 直至稀稀拉拉的声音逐渐的远去,巫二爷才对着玉清落抱拳道,“方才多谢姑娘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言重了。”玉清落对着她微微的一点头,抬脚就往二楼走去。 巫二爷一愣,忙上前几步,“姑娘。” “还有事?”玉清落转身,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巫二爷莫名的觉得呼吸一滞,这姑娘性子清冷的很啊。 甩了甩头,他忙说道,“不知道姑娘贵姓,他日若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哎哟,等的可不就是你这句话吗? 玉清落内心得意的不行,面上却还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清高模样。默了默,她才垂眸道,“姓唐。” “唐姑娘,在下巫勉生……不知道姑娘方才,为何要救我。” “只不过是和你一样,看不惯仗势欺人而已。”玉清落抿唇,她怎么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呢?“时候不早了,再见。” 巫勉生怔了怔,点点头,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二楼。半晌后,他才转过身找到一旁的掌柜的,谈谈酒楼善后的问题。 二楼的南南已经拉着蒙萝钰进门了,看到她回来,立刻嘿嘿嘿的笑,“娘亲,你刚才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哼,娘亲我比你可有能耐多了。”她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手一伸,递到他的面前,说道,“给银子,我要出去雇马车。” “……”娘亲,你简直无耻,哪有娘亲问儿子伸手要钱的道理的? 而且,而且还伸的那么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南南的脸色一下子便垮了下来,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一张银票,依依不舍的递给玉清落,“娘亲,你省着点花,找回来的零头还是还给我吧,要是不还,那你给我买点好吃的也行。”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走了。 他们果真换了一辆大马车,次日一早,南南便拉着蒙萝钰兴奋的爬到里面,整个人躺在宽敞的马车内翻来滚去的。 蒙萝钰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好看舒适的马车,眸光闪闪的,动作却依旧严谨,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笑看着南南。 玉清落和外边的车夫说了几句话,再上车时,就看到原本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马车,已经被南南搅和的整个都乱了。 她冷笑着看他,南南心下一咯噔,赶紧的坐好,干笑的说,“娘亲,咱们快点出发吧,时间宝贵。” 玉清落懒得理会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马车嘚嘚嘚的上了路。 然而,不过行了一里路,马车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不大一会儿,便从外边传来巫勉生的声音,“唐姑娘。” 玉清落一怔,挥了挥手让南南和蒙萝钰坐到里面去,蒙萝钰急忙拿过头纱帽,遮挡着自己的小脸。 玉清落这才撩开马车窗帘子问他,“有事?” “我看姑娘去的方向和在下相同,在下护送姑娘一段路吧。”巫勉生骑着马,慢下了步子。 “……” “听掌柜的说,姑娘带着两个孩子,昨日刚得罪的那位白衣公子,在下担心他会回头报复,对姑娘不利。”虽然他觉得这位唐姑娘不一定会吃亏,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白衣男子一看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位唐姑娘昨日救了他,他实在无法让她带着两个孩子涉险。 玉清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说罢,她便把帘子放了下来。 巫勉生一僵,随即失笑,这位姑娘的性子还真是奇怪,似乎太过冷清了一些。 不过,玉清落不说话,巫勉生自然也就不说话了。南南几次张嘴想开口,又怕外边的人听到,憋得抓心挠肺的全身都难受。在马车内翻滚了两圈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睡觉。 玉清落靠在软枕上,无声的笑了笑,真是难得有这么清静的一天啊。 这般清静,倒是让她也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眼睛慢慢的阖上。 而此时,外边却突然热闹了几分,距离他们左边五六米处的路面上,隐隐传来男女交谈的说话声。 “咱们不要歇了吧,不然都要落后很多了,到时候找不到小姐怎么办?我没事的,不会再吐了。” “你不休息,萧嬷嬷年纪大了,一直赶路也吃不消的。”这话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似乎是看到旁边有马车过来,刻意压低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是……”悦心很想快点见到玉清落,只是回头看到萧嬷嬷明明脸色不太好看,却依旧停止了脊背的样子,还是沉默了下来。 她自己也是难受的胃翻滚,此刻真是恨自己不争气,坐个马车都会拖人家后腿。 莫弦不再说话,车子停在一旁安静片刻。 红叶倒了点水,沾湿了毛巾给萧嬷嬷擦了擦汗,这才按着她的太阳穴,轻轻的揉捏着,“嬷嬷,好些了吗?” 萧嬷嬷垂在一旁的手轻轻的拽紧,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我没事,拖累你们了。”她也同样火急火燎的想快点见到玉清落和南南,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一直觉得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莫弦回过头,“萧嬷嬷别这么说,主子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一定会很快找到玉姑娘的。” “哎,我应该呆在帝都,不出来的。”如此,他们现在怕是都快要抵达蒙族了。 红叶看她一脸自责,忙笑着转移话题道,“嬷嬷要不要下车走走?今儿个天气不错,很阴凉,风吹过来很舒服呢。” 萧嬷嬷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扶着红叶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双腿刚落地,就见不远处的马车正稳稳的往前走。 她一愣,歪了歪脑袋,问红叶,“你说南南他们走到哪里了?要是他们耽搁两下,说不定也正好跟咱们差不多,有没有可能也像那辆马车一样,从我们跟前经过?” 红叶笑了起来,“这点莫爷和闻爷也都想到了,他们这一路上看到有马车经过,都会上前看一看的。不过闻爷说,根据守城的士兵所述,公主他们所乘的马车很普通,有些陈旧,恐怕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马车太华丽了一些,而且身边还有个人守着,马车里的人大概是那个男子的家人吧,莫爷他们也不好上前去拦了人家问。” 萧嬷嬷想了想,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的说道,“瞧我,都糊涂了。” 红叶扶着萧嬷嬷走了两步,找到树荫下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抬头时,发现闻天和莫弦站在一旁,正蹙眉看向方才那辆马车。 她愣了一下,低低的和萧嬷嬷说了两句,走到两人面前问,“那辆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马车一直遮挡着,他们也看不清楚马车内的情况。 闻天摇摇头,看着她时眼神柔和下来,“没有,只是我和莫弦都觉得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是坏人吗?那马车里的人……” 闻天知道她想说什么,笑道,“马车里应该不是玉姑娘和南南才是,方才透过缝隙看过去,里面好像有个带着纱帽的小姑娘。” 红叶一听,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也没再多问,转身重新回到了萧嬷嬷的身边。 莫弦和闻天又说了两句,还是觉得那男子应该是他们见过的,只是印象不深,大概许久之前见的吧。 两人想了半晌,也没想起这人是谁,看看时间不早了,便重新上了路。 巫勉生直至走远了,才渐渐的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方才他分明感觉到那几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这边,他还真担心是自己的仇家或者,是唐姑娘的仇家,那两个男人看起来功夫可不低,若是真要交上手,怕是有大麻烦的。 好在,他们没什么行动。 他犹豫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和玉清落说了两句,“唐姑娘,看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你看要不要加快速度。不然待会积水泥泞,路不好走。” 玉清落听到声音,精神了几分,晃了晃脑袋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确实是像要下雨的样子,只是空气也并不沉闷。 她想了想,点点头,对着车夫说道,“稍微快一点吧。” “好咧。”那车夫马鞭子一甩,两匹马嘚嘚嘚的跑了起来。 巫勉生松了一口气,‘驾’了一声,也略略的加快了速度。 车子颠簸了两下,南南陡然惊醒过来,倏地从马车上坐起,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娘亲,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提前叫醒他,还是有些心虚的,她轻咳了一声,肯定的说道,“马上就要下雨了,马儿心情暴躁,开始跑起来了。” “……”巫勉生差点抓不住缰绳,这唐姑娘……怎么连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这般自然? 他真怀疑她昨天说认识琼山医老是不是也在诓那伙人的,其实他挺想问问她和琼山医老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又觉得萍水相逢,似乎不太好。再者唐姑娘一副清冷的不愿意多谈的模样,还是让他止步了。 南南眨了眨眼,又颠了两下,点点头,“哦,要下雨了是要快点。” 巫勉生眼角抖了一下,到底是小孩子,容易哄骗,这么简单就相信了。 马车速度快了几分,抵达落脚的地方还未天黑,倒是比往常要早一些。 巫勉生看到他们进了客栈休息,似乎也并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便交代了几句,告辞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还是有些疑惑,那两个孩子似乎也并不太乐意和人交谈一般,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神神秘秘的,还带着个纱帽。每次见到自己看过去,就悄悄的躲到唐姑娘的后面去,他看起来……很可怕? 玉清落站在二楼,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收拾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马车明显要比前几天速度快了不少,好在他们换了一辆舒适的大马车,一路行来也不会觉得腰酸背痛的。 半个月后,马车抵达了蒙族。 看着面前高大雄伟的城楼,南南的眸子整个都亮了,站在马车车辕边用力的伸了伸懒腰,“娘亲,我们终于到了。”终于能见到葛嬷嬷了。 玉清落一把把他给抱了回来,眉心跳了跳,“你给我低调一点。” 说罢,她把手中的银牌递给他,“给守城的人拿去看看。” “哦。”南南立刻接了过来,递给拦在车前的守城人。 那人接过那牌子一看,随即愣了愣,诧异的抬头看了南南一眼。 第六百二十四章 熟悉的身影 南南微微抬起下巴,“怎么了?有问题吗?不能进去?” 不可能吧,路爷爷给的东西,要是还不能进去,那他回头一定要找路爷爷算算账,最起码要赔偿一下精神损失费。 那守城的人笑了一声,态度有些转变,忙让开了路,“怎么会,有牌子自然是能进去的。” 蒙族之所以被传的神秘,就是因为进出都要代表蒙族标志的牌子。当然,其他几国的人要进入蒙族也并非不可以,只要符合要求,在蒙族做生意或是走亲访友都可以,只是要得到蒙族月族老所颁发的令牌才行。 不过也有一些人比较特殊,这些人得到其他几个族老给的专属令牌,也是能通过的。 自然,族长的令牌更是能让人一路畅通无阻,就比如眼前的这个。 只是,这个银牌竟然会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出现,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难道马车里有什么尊贵的人不成?可是再尊贵,就算是几个国家的皇帝过来,手上也不一定有族长的银牌啊。 摇了摇头,那守城的人看着马车驶入城门。下一刻,忙对另一人说道,“这事,咱们还是去禀告月族老吧。” 身边那人一愣,随即蹙眉,“月族老这段时间为了他家公子的病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恐怕不会管这事吧。再说,这几天是蒙族两年一度的大会,来往之人众多,前天不也有一个持族长银牌的人经过吗?月族老不直接下了命令,有令牌的人就可以直接通过,没有就拦下吗?” “可是……”持族长银牌的人毕竟不多,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禀告一声才是,最起码这也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然而,就如他同伴所说,如今的月族老,正为了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心情烦躁。听到持族长银牌的人过来时,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挥手叫人下去了。 横竖那银牌肯定是族长给人的,以族长的武功,还没人能从他手上把东西给抢走。那人既然认识族长,回头必定会直接去找人,他也没必要拦着挡着。 守城的人有些郁闷,却还是乖乖的回来了。 回头让跟着玉清落去落脚处的同伴回来,既然月族老说不用去管,那他也不用说这人在哪里了。 那人走了,南南才从窗口边回来,蹭蹭蹭的爬到床上去,“娘亲,那跟着咱们的人回去了。” 玉清落点点头,手中拿着那块银牌,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看来你路爷爷给的东西到底和别人不一样,否则那人看了也不会变了脸色才是。”玉清落晃了两下,抬头问蒙萝钰,“小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对蒙族了解的并不多,又不敢频繁的去问夜修独,就怕他产生怀疑。她只知道要凭令牌进城,知道南南手头上的这个可以通过,就一直揣在身上。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蒙路给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玉清落抿了抿唇,随即怔了一下,没听到蒙萝钰的声音,诧异的抬起头。 蒙萝钰神情有些恍惚,脑袋上现在还带着纱帽,就算到了客栈里面也不曾取下来。 南南已经歪着脑袋走在她跟前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帽檐。 蒙萝钰一惊,陡然抓住不肯松手,“清姨。” “到客栈了,取下来吧,带着这个东西不透风,你不热吗?” 热,她当然热。 可是…… “我还是带着吧,万一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了,会很麻烦的。清姨,我不想连累你。” 玉清落坐到她身边,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从进城门开始,蒙萝钰的身子就是僵硬着的,连走路都十分的不自然,没想到到了房间里面,她还是紧绷的厉害。 “这客栈里很安全,你总不能老是捂着脸吧。你放心吧,你也说你一直都呆在府里面,见过你面的人少之又少,外面的人就算看到你了,也不认得你是谁,不会有事的。” 蒙萝钰顿了顿,想想也是,就算是府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多,更别说这府外的人。 可是她还是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她怕。 她还在犹豫,南南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把她的纱帽给拿下来了,她一怔,蹙眉看向南南。 后者耸耸肩,“你相信我,我能保护你的。” 没了纱帽,呼吸一下子就觉得顺畅舒服多了,蒙萝钰咬了咬唇,最终把手给收了回来,没再去抢。 玉清落满意了,南南也满意了,他又重新趴到窗台上,去看街上的人。 看了半晌,回头说道,“娘亲,下面好热闹,比我们前段时间去的任何一个城镇都要热闹呢,人好多。我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长得都不一样……”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长得不一样?废话,谁和谁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双胞胎都还有些差别呢。 “你想下去看就下去看吧,小心着点,别给我闯祸了。” “娘亲我就知道你是天下最可爱最善良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娘亲了,我一定会给你买好吃的,啊,不对,我一定会好好的打听打听葛嬷嬷的下落的。”南南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回头就去翻自己随身垂挂的包包,把自己感觉很有用其实全是废品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往里面塞。 直至塞得鼓鼓囊囊沉甸甸了,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玉清落抚了抚额,看他去拉蒙萝钰,一把就把他的手给打落了,怒道,“你自个儿去,对了,回头打听一下你路爷爷的消息。” 蒙萝钰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南南撅了撅嘴,却还是放开手,转身打开房门出去了。 大街上确实很热闹,南南探着脑袋在这个摊位上瞅了瞅,在那个摊位上停顿片刻。他嘴巴甜,那些小贩看到他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喜欢的紧,就算他没有买东西的意思,也忍不住要和他多说几句话。 就在不远处的一处酒楼,某个正在喝茶的男子往下瞄了一眼,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倏地站了起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 擦身而过 “主子。”沈鹰吓了一跳,忙笔直的站好。 夜修独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从二楼一跃而下,下边的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咒骂出声,他已经头也不回的朝着刚刚看到的那道小身影跑去。 楼上的沈鹰和彭应对视一眼,也急忙跟着下了楼。 然而方才还蹦蹦跳跳的小身影,此刻却早就没了踪迹。 夜修独左右看了看,眉心狠狠一拧。沈鹰两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主子,怎么了?” “沈鹰去左边,彭应去右边,找南南。”夜修独说完,嘴角紧绷了一下,抬腿便往前面走去。 沈鹰和彭应对视一眼,随即双眸瞪大,主子的意思是,方才他看到南南了?南南已经到了蒙族?这速度也挺快的啊,比莫弦他们还要快一些。 两人不再迟疑,一人往左一人往右,眸光灼灼的在各个小巷当中搜索了起来。 然而半个时辰后,三人回到了原先的酒楼时,却都是拧着眉表情凝重的样子。 “主子……”沈鹰想问问主子,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他方才去找,也确实是看到好几个和南南一般大小的孩子,看背影有些像,可不是本人。他琢磨着,主子是不是也看到差不多的背影了。 夜修独皱了皱眉,南南肯定是到了蒙族了,看他一个人兴致盎然的跑出来,这么说来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很远才是。否则青儿也不会放心他离得太远。 沈鹰和彭应彼此又对视了一眼,看主子沉默,便也没再开口。 好一会儿,才听到夜修独低低的声音响起,“你们去这附近的客栈打听一下,是否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投宿。” “是。”两人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然而此刻的南南,却闪进了一间酒楼里,挤进嘻嘻闹闹的人群,瞪大着眼睛看向正中间正在大声吆喝的人。 “……我这酒今儿个就放在这里了,好不好你们说了算,来,倒酒。”那人话音一落,就有人拿着几十个碗,放在其中一个桌子上,洋洋洒洒的堆满了整个桌子。 酒盖子一掀,里面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酒楼,酒水直接哗啦啦的全部倒在了那些碗里,看起来异常的激动豪迈。 南南眼睛整个都亮了,他就是闻着酒香过来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酒喝。 恩,好香好香好香,他好久没喝酒了,馋虫犯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手一摊,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伙尝尝,咱们酥阳的酒可不是吹出来的,保证大家伙喝了都不会失望。” “酥阳?”旁边有人议论开了,“听说酥阳景家的酒远近闻名,连流云国皇宫宴客都会用他们的酒呢。” “怪不得,这酒还真是香呢。” “这次品酒大会,有名的酒家都来了,昨儿个来的是惊雷国的范家。” 南南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瞳孔缩了又缩,手指紧了紧,几次想要去拿那桌子上的碗。可左右看看,却发现没有一个人上前的,心里一下子焦急起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往前走了一步,拿起其中一个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随即,就有人接二连三的上前,南南眼睛大亮,偷偷摸摸的上前,趁着别人不注意,也上前拿了一碗,坐在桌角旁边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这酒果然味道很好,只是……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又抿了两口,半晌后,把空碗放了回去。 桌子上的酒都被喝完了,大半的人点头称赞,纷纷说好酒。 可也有少数人眉心轻拧,安安静静的没说什么,只是把碗放下后,便转身走了。 原先的大汉听得那些赞美声满脸喜悦,乐滋滋的说道,“这酒可是咱们酥阳刘家的,在酥阳,这名气可是比景家都要大啊。” 方才还在围观议论的几人微微愣了一下,刘家?原来不是景家啊。 几人对视一眼,暗暗的摇摇头。 南南觉得无趣,这酒并不是很好喝的样子。虽然很香,可到底缺点什么。 他从地上爬起来,又用力的往人群外面挤,好不容易挤到柜台那边,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这酒楼人太多了,热死他了。 抹了抹头上的汗,南南轻吐出一口气往外走。 谁知刚抬步,就听到酒楼掌柜的声音,“这酒倒是比昨天的那家要好一些。” 掌柜的旁边还站了个人,闻言点点头,“确实要香醇一点,不过比起酥阳景家,还是有些距离。诶,今年景家来吗?” “景家现在可是酒家大户,两年前的品酒大会上又进了前五名,这次他们怕是早就被接待进了驿站里。应该不会到我这个酒楼里来了,不过也因为他去年在我这酒楼里让人试喝,如今我这酒楼可是天天有那些小户的酒家过来,沾沾运气呢。对了,明日风苍国的谭家会带着酒过来让人试喝,给的场地费,比今儿个这个刘家要多多了。” “谭家?最近风头很劲的那个?” 掌柜的脸上露出笑意,“可不是吗?早两天就已经让人来告知了,我倒是挺期待他们明天的试喝的。接下去几天一直到品酒大会,我这酒楼,怕是每天都有酒家来让客人试喝。” 南南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试喝?每天都有酒试喝?还是不同的美味的美酒让人试喝? 南南的口水开始疯狂的泛滥起来,伸手一摸,手掌上都湿滑滑的。 他忙转身出了酒楼,随后抬头看看酒楼的招牌,心里暗暗记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往自己所住的客栈走去。 然而他这边刚出了酒楼,那边沈鹰便紧跟着踏进门内,问还在和人聊天的掌柜的,“你这边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投宿?” 顿了顿,他又担心玉清落会乔装打扮免得惹人注意,干脆换了一句话,“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大一小来投宿?” 那掌柜的回头翻了翻等级的簿子,再问了问一旁的小二,摇摇头。 沈鹰有些失望的转身出去,扭头看去时,前面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一晃而过。 第六百二十六章 罪大恶极,不容于世 沈鹰心下一咯噔,忙几步上前,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欣喜的让他回过头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是南南,虽然背影很像,可模样明显是他家南南要帅气很多嘛。 “你,你干什么?”那小男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惊恐的倒退了两步,赶紧跑到前边父母身边去躲着了。 沈鹰再度摇头,胆子这般小,和他家小主子真是天差地别。 叹了一口气,沈鹰继续朝着下一家客栈走去。 而南南,却在得知明日还能继续来蹭酒喝的事情后,心情舒爽,异常愉悦的回了下榻的客栈。 只是等到他回了房间,才发现里面娘亲不见了。只有蒙萝钰一个人坐在桌边看书,那是玉清落买来给她的,这一路上趁着空档的时候一直在教她认字。在玉清落看来,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认识字总是不会吃亏的。 南南歪着脑袋在房间里前前后后都找了个遍,才满头大汗的问她,“我娘亲嘞?” 蒙萝钰嘴角抽搐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找的半死后,才开口问自己。 她默默的倒了一杯水,从凳子上滑下来,递到他手上,说道,“清姨说也要出去打探一下,你先喝口水吧,看你全身是汗的……”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皱着眉头往他面前凑了凑,吸了吸鼻子,问道,“你,你喝酒了?” “你鼻子真灵。”他就喝了一碗而已啊,她竟然也能闻得出来。 蒙萝钰抿着唇,伸手扶着他坐下,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杨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酒的,你才五岁……” “我两岁就开始喝了。”他没醉,她为什么要一副扶着老大爷的模样来扶着他? “……”蒙萝钰默,看他还有些洋洋得意引以为豪的模样,不由问,“清姨不管吗?” 南南挥了挥手,“管不住,碰到酒,我就像是那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拉不回来的。” 蒙萝钰觉得他的形容……怎么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南南喝了两大口水,看到娘亲还没回来,混乱的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蒙萝钰张大了嘴,随即默默的继续坐在桌边看书,算了,这一路上她早就见惯了南南的异常举动,见怪不怪了。 然而一直到了天色暗黑下来,玉清落还是没有回来。 蒙萝钰自觉的洗漱好,便也乖乖的去睡觉了。 直至戌时末,玉清落才从外边走进来。 屋内的烛光微弱,随着她走过时带起的微风轻轻的跳跃,忽明忽暗的。 玉清落坐在床沿,盯着两个孩子精致粉嫩的睡颜,紧紧的抿了一下唇。 她出去打听了一下,大概知道了蒙族那些基本的关系信息。蒙族虽然不同于风苍国大,却也有自己内部的制度规划,他就相当于一个不用向四大国进贡的小国一样,不,或许应该说,是和四国都关系密切却又地位超然的小国。 而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便是最为繁华的都城,就如同帝都一样,是族长和族老权势地位都高人一等的人所在的地方。 蒙族如今有六位族老,其中管理众人进出城门令牌的人,便是月族老。 只是听说最近月族老唯一的儿子身染重病,月族老如今有些分身乏术,心情郁结。而他的那个儿子,便是先前蒙路所说的,最近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带有花型胎记的男子。 虽然这名男子身有残疾,资质愚钝。 可他只要拥有那个胎记,他便是被蒙族认为是上天眷顾的人,是月族老竭尽全力要医治好的宝贝儿子。 而这个男子,就是蒙萝钰的父亲蒙榕。只是蒙萝钰的母亲,却只是府上的一个通房丫鬟,连个妾都算不上的下人。 在生下蒙萝钰时难产而死,留下尚在襁褓当中孩子。 而蒙榕的原配夫人蒙珂,却是另一个族老的女儿。当初她嫁给身有残疾的蒙榕时,虽然蒙榕有花型胎记,可月族老依旧觉得愧对了她,几乎将府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来管理,因此几乎不到半年的时间,整个蒙府全部都由蒙珂说了算。 包括……蒙萝钰。 从蒙萝钰出生的那刻开始,她身上带有蒙族人引以为豪的胎记这事,就被蒙珂隐瞒了下来。 玉清落也不明白,为何当初在府里的时候,蒙珂并未对蒙萝钰下手,让她装疯卖傻的长到五岁。如今杨叔和秦妈妈带着她出城了,反而开始痛下杀手。 难道……在府上她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手指搭在蒙萝钰的手背上,轻声说道,“大夫人那人对你来说,后患无穷啊。” “清姨。” 玉清落一愣,看着忽然睁开双眸的蒙萝钰,“把你吵醒了?” 蒙萝钰撑着身子坐起来,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南南,轻轻说道,“没有,我一直没睡。” 她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再度开口,轻声道,“其实我知道的。” “恩?” “我知道,我现在年纪小,没权没势的,就算找到了族长,有族长护着我,也不一定斗得过大夫人。”蒙萝钰轻轻的抓着她的手,抿了抿唇开口道,“大夫人没犯下什么大错,就算我说她派人追杀过我,也是无凭无据的,不能把大夫人怎么样。可却会更加挑起大夫人的怒火,让她想法设法的除去我。我依旧步步凶险,要保命谈何容易。” 玉清落眸子亮亮的看着她,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明白的很,看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更加透彻。 “清姨,帮我。”蒙萝钰双手忽然用了力,紧紧的握住玉清落的手。 玉清落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做?” 蒙萝钰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找到族长,让大夫人在族长和各位族老面前对我下手,落实她杀人的证据。” 残杀蒙族有花型胎记的孩子,是蒙族最严重的事情,罪大恶极,不容于世。 第六百二十七章 医老进城了 玉清落想,蒙萝钰确实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若他是个男孩子,定然是这蒙族下任族长的最热门的候选人。 咦,不对…… 谁说女孩子不能成为蒙族的族长了?虽然以前没有过,可凡事总有例外的吧。 玉清落眸子整个都亮了起来,不过这东西也要问问她,看她自己的意思吧。目前来说,先解决好月族老家那点破事才行。 一想到月族老,她就蹙眉。 玉清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门大户,唇角抿了一下。 门口的下人看到她默默的站在外边大半个时辰了,实在忍不住,从阶梯上跑下来,“姑娘可是有事?” “我听说你们蒙少爷病了?我是大夫。” 那看门的下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阵,皱了皱眉,转身就回去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两个人拿着棍子出来,对着她挥了挥,“走走走,又是来骗吃骗喝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们已经打断你的腿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耸耸肩转身走了。看来自打蒙榕生病开始,顶着大夫的名头来这府上装模作样的人不少啊。 她走的干脆,倒是让那两个赶她走的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了。这几天但凡说自己是大夫的人,可都是死皮赖脸的要求留下来的,这姑娘怎么走的这般利落…… 大抵因为她是女人,看到棍子就怕了吧,走了也好,免得他们还要多费心思力气。 玉清落走的优哉游哉的,大约距离府门口十多米的时候,蒙府大门忽然被人打开,紧跟着,便有一个人被狠狠的推了出来。 那人一个踉跄,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有你们这样对待恩人的吗?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我,你们少爷刚才已经魂归西天了。” 把他推出来的蒙府下人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声,“滚,要不是你,我家少爷也不会病情加重。半点本事都没有,还敢这么嚣张。” “你们这些狗东西,什么都不懂还大放厥词,我的医术独树一帜,本来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是你们没见识。哼,下次别求着我来。” 蒙府下人看他还这般嚣张,提着棍子呼啦啦的跑过来,作势就要打他。 那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跑了。 玉清落扯唇笑了笑,那柔和温暖的笑意,倒是让追着过来的蒙府下人怔了怔,下意识的跟着笑起来。 玉清落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随即摇摇头,走掉了。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倒是可以推敲的出,那个月族老,倒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否则以方才那个大夫治疗导致蒙榕病情加重的情况来看,一般的人家早就打断他的腿,或是直接弄个半死扔出府了,哪里还容得他在这里骂骂咧咧的? 如此,还真是蒙萝钰的造化了。 玉清落最担心的,还是这位传闻中的月族老不辨是非,一味偏袒那位大夫人。 这一趟过来,还算有些收获。 玉清落心满意足了,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然而她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府门口却走出来两个人。蒙府下人一见,急忙上前行礼,“族长,巫二爷。” “……你们多看着点,下次再见到这种沽名钓誉之辈,不要再放进来了。”月族老揉了揉眉心,面上全是疲色。 巫二爷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 “榕儿难道真的命该如此吗?” 巫二爷见月族老面容憔悴,异常沧桑,彷如一夕之间便老了许多岁似的,一时之间有些愧疚,“我真是惭愧啊,若是早知道蒙榕病情这么严重,回来的路上碰到琼山医老的弟子,就算是想尽办法也会把他请来了,结果现在,倒是得罪了人了。” 月族老一愣,“琼山医老的弟子?你是说,你见到了琼山医老的弟子了?” 巫二爷看他略显得激动的神色,更加难受了,“是,只是在下和他结了私怨,现在真是悔不当初……”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蹙眉道,“不过路上倒是见到过一个姑娘,似乎医术也很是厉害,就算是琼山医老的弟子,也在她手上吃了亏,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和琼山医老认识的。” “那姑娘现在在何处?”月族老惊喜的抬起头,他如今当真是有些走火入魔了,只要能治好蒙榕的病,他是不计任何代价的。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巫二爷惭愧的摇摇头,“在下不过和一面之缘而已,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了。” 月族老嘴角紧绷了起来,神色黯淡。若是蒙族的大夫没办法,外边的那些医者也不行,那就只有琼山医老以及那个神秘的鬼医,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可鬼医行踪不定,性情诡异,前段时间倒是听闻她出现在风苍国帝都中,他也派了人去找,可到现在也没消息传来,怕是已经不在帝都了吧。 因此,若是琼山医老能够出手相救,那他的儿子便有希望了。 巫二爷沉默下来,他本以为月族老写信让他回蒙族,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品酒大会,没想到……却是因为蒙榕病重。 等他赶回来时,只能看着蒙榕面容消瘦,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蒙榕原本就身子不大好,他从出生开始,双腿便有些不利索,走路颠簸不稳。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月族老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转身往回走,对着下人说道,“关门吧。” 蒙府的下人点点头,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动手,远远的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族老,族老……” 月族老蹙眉,回头狠狠的盯着那人,“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我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像你这般没有规矩了?” 那人身子猛地一颤,差点直接跪到了地上。 巫二爷忙上前一步问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那人倏地抬头,难掩面上喜色,“族,族老,方才守城门的来报,琼山医老,医老进城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薄礼 月族老豁然走下阶梯,猛地揪住他的领子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琼山医老进城了,应该……应该是来参加品酒大会的。” 月族老面色笑容顷刻间扬起,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好,好,真是太好了。医老现在在何处?快点请他来……不对,我亲自去,亲自去。” 巫二爷见他如此,抿了抿唇也没忍心泼冷水。虽然说琼山医老负有盛名,可上次见到他的那个徒弟实在糟糕透顶,有这样的弟子,作为师父的医老……巫二爷觉得月族老这一行,不太理想。 “月族老,我和琼山医老的弟子有些过节,就不陪你过去了。为了避嫌,我看,我先离开府,在外边住几天吧。” “这……”巫二爷和蒙榕是好友,难得的关系亲近的朋友,这进了蒙族,怎么能住到外边去呢? 可巫勉生说的也有道理,他毕竟不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族老,这没什么好为难的,咱们都关心蒙榕的病,自然是以他为重。”那位白衣男子并非正人君子,在他看来就是个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人,若是他也是跟着医老一块来的,恐怕关系会闹得很僵硬。 月族老听他这般说了,也不好再挽留,点点头,让下人收拾他的东西,送他去附近的客栈休息。 而他自己,却进府换了一身衣物,亲自携着重礼,去了琼山医老所住的客栈,礼数周到的请他为蒙榕看病。 只是可惜,接待他的人,却并非琼山医老。 看着面前这一身白色衣物的男子,月族老心下惊了惊,方才巫勉生离开之前,与他详细说了琼山医老那名弟子的模样,和如今面前这个,似乎……是同一个人。 “你找我师父?他不在,请回。” 月族老脸色微微下沉,这人和巫勉生说的一般无二,果真没有礼数。他是蒙族的族老,就算是一国宰相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他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这般和他说话? 月族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府中奄奄一息的儿子,到底压下了心口的怒意,笑道,“不知道医老去了哪里?我这里备了点薄礼,想请医老……” “这礼,确实挺薄的。”白衣男子瞄了一眼月族老身后,笑嘻嘻的打断了他。 月族老手指倏地握紧,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白衣男子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动手敲了敲礼盒,一脸不屑。“一直以来想请我师父治病的人多不胜数,他们送的礼可是你这个‘薄礼’的好几倍啊,我……” “住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冷喝声。 白衣男子一愣,张了张嘴,呐呐的倒退了两步,对着进门来的人点头道,“师兄。” 月族老诧异了片刻,扭头看向进门的男子。 男子对着他微微一笑,姿态倒是沉稳内敛,“月族老,在下万鹏龙,是琼山医老的大弟子。师父他老人家还未到客栈,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寻找草药了,估计要三四日才会回来,请月族老见谅。” 要三四日?月族老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这可如何是好? 万鹏龙细细的看了他两眼,笑道,“不知道族老有什么难处,在下是不是能帮的上忙。” 月族老倏地回过神来,对啊,就算琼山医老不在,如今有这个大弟子在此处,就算没有琼山医老那般厉害,却也比一般的大夫要强很多的。 想到此处,他忙把府里蒙榕的情况和万鹏龙详细的说了说。 万鹏龙让人上了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看样子十分的有耐心,和白衣男子的性子简直天差地别。 看他如此,月族老不由的安下心来。 万鹏龙听完,心里有了数,“我知道了,蒙公子的情况看来很是严重,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不在,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才好。这样吧,若是月族老不嫌弃在下医术浅薄,在下想随族老去一趟府上,看看蒙公子的病情。” 月族老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定了定,说道,“那就有劳万公子了。” 一旁的白衣男子瞪大了眼,倏地站直了身子,“师兄,你真的要去啊?” “你也跟我一起去。”万鹏龙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光微凝,白衣男子心下一哆嗦,到嘴边的反对的声音被他死死的咽了下去,有些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万鹏龙也不耽搁,收拾了一下药箱,便随着月族老一块离开了客栈。 白衣男子有些嗤之以鼻,他实在不明白,他们的师父是全天下闻名的,连各国的皇帝都对师父礼遇有加。他们只要抬出琼山医老的名头,谁不是恭恭敬敬面露崇拜的?师兄做什么还要这么降低自己的身份,对一个小小的族老这么客气? 可是这些意见,他也只敢藏在心里面。他这人向来嚣张跋扈,可在琼山医老和万鹏龙的面前,却不敢造次的。 月族老的马车早就等在了客栈的外面,车夫见他们出来,立刻端了矮凳过来,让两人踩着上去。 白衣身影在眼角余光处一闪而过,玉清落刚转进其中的一条巷子,便又蹭蹭蹭的倒退了几步,看向客栈门口的那辆马车。 那个白衣男子,好像就是在路上与巫二爷有过纠葛,自称是琼山医老的弟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琼山医老也来到了蒙族? 还有,这辆马车上的标志,好像就是蒙榕府上的标志。甚至于站在马车边缘的那个穿着绛紫色族老服的男子……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这个男人,应当就是月族老了。 月族老亲自来请,八成就是为了琼山医老的。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默默的又往下走了过去,心里在一瞬间却转过了许多的念头。等到她脸色又凝重到冷漠再到轻松时,她已经漫无目的的走过两条街了。 等她回神,再想转身回客栈之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吆喝声来。 她一愣,倏地扭过头去,顺着鼻尖浓郁的酒香味看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有个男人过来 不大一会儿,玉清落便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被人提着,直接从一家名为‘香味四溢’的酒楼的大门口给丢了出来。 “小小孩子来这里喝什么酒,你能喝出什么味道来?走走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那人穿着掌柜的模样的衣服,皱着眉对着面前的小家伙挥手,眸光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 “我怎么碍手碍脚了?你这是歧视你知道吗?我跟你说,我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进去那是给你们面子,哼,你们还真以为你能拦得住我,抓得住我吗?”南南抬着下巴,小小的鼻尖轻轻一耸,声音十分的嚣张。 掌柜的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还敢大言不惭的?信不信回去拿棍子打了你出去?” 南南冷哼,“你试试啊。” “你……”掌柜的噎了一下,磨了磨牙,半晌后猛地回头,对着站在身后的店小二说道,“挡着他,不准他再进来了,要再影响客人品酒,打出去算了,真是晦气。” 店小二看了南南一眼,点点头,站在了大门中间。 南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又想要往里面走,可刚走了两步,面前却忽然挡住了一个人,他一愣,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抬起头,“快点给小爷让开,不然我就……娘,娘亲?” 南南大惊,脚步刷的一下往后面倒退了三四步,这才定了定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玉清落。 下一刻,他反应迅速,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娘亲,好巧啊,我刚在里面打听葛嬷嬷的下落来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汗水都流了好几盆了,可是啊,这里的人都太坏,不但一点线索都没有,居然还嫌弃我人小,把我给丢出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丧心病狂?” 玉清落双手环胸,垂眸打量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小东西,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半晌后,她才十分困难的找到自己的声音,抬着手指指着他问,“你,你身上,怎么回事?早上出来时候,不是挺整齐的吗?” 这才不过两个时辰不见,怎么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袖子也破了,脸上乌黑乌黑的只能勉强看到那双灵活的眼睛。方才要不是她听得他的声音十分的熟悉,一时半会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怪不得那掌柜的这么不留情的把人给丢出来,穿成这样进入人家的酒楼,又另类又显眼,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掌柜的,八成把他当成乞丐了。 南南顺着她的视线垂首,瞄了瞄自己,眼珠子转了两下,再抬头时,已经对着玉清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了。 “娘亲,这事说来话长,说起来,这也是我努力的成果。我为了打听葛嬷嬷的下落,简直是不辞辛苦,上刀山下火海,被人追被人砍,又是哭又是闹的,我都把自己整成疯子了。你看,我这么乱,就是因为我这么努力……” 玉清落抬了抬手,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冷笑起来,“所以,你打听到什么了?” “……”南南抓了抓脑袋,看了一眼那边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店小二,随即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抿着唇,不语。 玉清落冷哼,“今天喝了几碗酒?” “……一碗不到。”就被赶出来了,南南看到娘亲往前走,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走到没人的巷子里了,才牵着她的手说道,“娘亲,我打听过了,蒙族里面好像根本就没有姓葛的这个姓氏的,我觉得吧,葛嬷嬷原来应该不姓葛。” “恩。”这个玉清落也想到了。 南南抿着唇,叹气道,“蒙族这么大,要找到葛嬷嬷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娘亲,我还是觉得当初应该和爹爹说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嘛。” 就靠他们两个人,在蒙族里也没有任何的人脉,找人好难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把手给抽了出来,用力的拍了拍。 南南怒了,“娘亲你又嫌弃我。” “是你太脏了,你今天是在泥潭里滚过了吗?” “……”南南鼓着腮帮子,他没滚过泥潭,只不过……“我那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条狗的尾巴,那狗凶得要死,追了我两条街。” 南南用力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很气愤的说。 玉清落扭过头去,狠狠的揉了揉眉心,“你会武功的,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南南顿了一下,才大声的解释,有股欲盖弥彰的意味,“我那是,我那是因为要隐藏自己的功夫,不然被人家看到我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厉害,能够飞檐走壁了,不是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到时候别人都打我主意怎么办?”会被拐卖的。 其实他是被狗狗追,一时兴奋,想和狗比一比不用武功到底谁跑的快一点,没想到得意忘形,摔了一跤。 玉清落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抬头看到落脚的客栈近在眼前,抬起腿便垮了进去。 南南忙抹了一把脸,紧紧的跟在了她后面,免得又被掌柜的给丢出来。 两人上了楼,南南笑眯眯的十分殷勤的打开房门。 “娘亲,小心门槛。” 玉清落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把他往里面推了一把,这才走进去。 然而,她才刚转身关上房门,就见蒙萝钰忽然朝着她跑了过来,紧张的抱住她的腰身,“清姨。” “怎么了?”玉清落诧异,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发现她手臂冰凉,脉搏快速,噗噗噗的跳的十分异常。 蒙萝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抬起头时,眸光里依旧盛满惊恐,“清姨,刚刚有个男人过来。” 玉清落一惊,急忙问,“什么时候,对你做了什么?” “就,就是刚刚,倒是没对我做过什么,但是他看了我好久,我担心……”大夫人已经找过来了。 玉清落忙松开蒙萝钰的手,严肃的对着南南说道,“你看着她,我一会儿回来。” 说罢,急匆匆的转身下了楼。 只是楼下大厅除了零星的几桌人在吃东西聊天之外,没有任何的蹊跷之处。 她顿了顿,走到掌柜的身边问,“刚刚有人进过我所住的屋子?” 第六百三十章 把纸条吃下去 掌柜的愣了一下,摇摇头,“姑娘出门若是锁了门了,那应该不会有人去才对……啊,不过方才倒是有个男人过来问,是不是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投宿。那边有个客人看到过姑娘,随口说了你的房间号,那男人上过楼,不过我看姑娘早上出门去了,想着应该没大多关系,难不成姑娘丢了什么东西?我……” “那人往哪边走了?”玉清落打断他的话。 掌柜的想了想,伸出手往门外左边指了指,道,“姑娘回来之前,我刚好看到他出去,就往那边去了。” 玉清落猛地转过身,疾步跨出了客栈,朝着掌柜的所指的方向走了几步。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两边热闹的商贩和行人之外,没有任何像是可疑的男人。 她垂眸沉默了片刻,又重新返回了客栈,走到柜台问,“掌柜的,那人长什么模样?” “模样?”掌柜的看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要找自己算账的样子,这么说来,她房间里是没丢什么东西了?想到这里,他便放下了一半的心,仔细的回想了片刻,才低声说道,“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模样倒是很俊朗,表情严肃冷峻,手上提着剑。身上的穿着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年纪大概在二十多点,说话的声音挺好听的。” “……”玉清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声音轻柔了几分,再度问道,“那他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标志?比如脸上有没有疤或者眼角有没有痣之类的?” “没看仔细,咋一看好像没有。” 玉清落默了默,转身上楼。 不管那人是谁,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见到了蒙萝钰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以防万一,这家客栈是不能住人了,还是换一家吧。 玉清落进了门,此刻还处于忐忑不安的蒙萝钰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忙上前两步,“清姨,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还不敢肯定。”玉清落拉着她坐下,回头看到南南身上还是脏兮兮的模样,抬手打发了他去洗脸换衣服。随后才面向蒙萝钰,问她,“那个男人,进来时说了什么?你把刚才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蒙萝钰的小手被她握在掌心里,情绪渐渐的平稳下来,想了想,才轻声道,“我坐在屋子里看书,后来房门就传来了敲门声。清姨和南南回来的话,是绝对不会敲门的,我看外面影子的高度,又不像是店小二,就没开。门外那人问了两句,没听到回应,便想推门进来。我担心是大夫人的人,便躲到了床底下。可那人好像功夫很高,知道我在那下面,便把我抓了出来。” 她说到这,手上倏地一紧,似乎还有些惊惶,可是片刻后又松了一口气。 “那人看了我一眼,后来皱起眉头,说了一句‘是个女娃娃啊’,后来……后来和我说了声抱歉,看我还在防备他,就走了。”好像还说了几句话,只是她当时防心太重,在寻思着逃走的路线,没注意过。 玉清落却愣了一下,听蒙萝钰的话,那个男人,确实是找人,可却不是在找……女孩子。 她的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想了想。虽然此刻觉得那人应该是走错了房间找错了人,可保险起见,她还是换个歇脚的客栈吧。 “清姨……”蒙萝钰见她沉默,小小的伸出手拉了她一下。 玉清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看到南南已经收拾好自己了,便对两人吩咐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换一家客栈吧。你们两个在这里收拾好东西,我这就下去和掌柜的说,咱们今天就走。” 不过最近蒙族举办品酒大会,各国的酒家都来了都城,客栈酒楼爆满,找一家合适的客栈来,似乎有些麻烦。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再度出了房门。 掌柜的看到她,忽然惊喜的对着她招了招手,“姑娘,那人方才又经过门口了。不过很快就走了,你放心,下次我再给你留意着,保准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要退房。”能不能认出来已经不重要了,横竖她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 “……”掌柜的眸子一瞪,他方才都白说了?哼,幸好他没来得及说那人耳朵上有一颗痣的事情,现在,不说了。 “阿嚏——”沈鹰皱着眉揉了揉鼻尖,从方才开始,他便一直猛打哈欠,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似的。 他抿了抿唇,用力的捏了一下鼻尖,这才呼出一口气,走进面前的酒楼,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临街的厢房里,夜修独神色冷漠看着手中的字条,眸色微凝。这两天找人找的有些暴躁,他真想见到那女人时,让她把这张纸条给吃下去。 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声,夜修独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已经陈旧破皱的字条给收拢进了袖子里,抬眸看去。 沈鹰轻轻的关好门,轻声的走到他身边,对着夜修独摇摇头,“还是没找到玉姑娘和南南,今日进了一家客栈,倒是有个客人见到过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出门,只是属下找到那间房时,发现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子。” 可惜的很,他当时看到那个小姑娘时,真是觉得空欢喜一场。 夜修独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漠然道,“明天继续找。”他总觉得青儿和南南距离他十分的近,那天他确实没有看错,当时楼下蹦蹦跳跳的孩子,就是南南。 沈鹰点点头,“是。” 他想,明天或许应该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一个女人单独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凭着这一点,应该不难找才是。再者,南南性子活泼,有他在的地方,恐怕很难不引起别人的主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门外忽然响起彭应的敲门声。 沈鹰过去开了门,却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着夜修独欲言又止。 沈鹰拍了他一下,蹙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彭应脸上全是为难,好一会儿,才走到夜修独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夜修独。 第六百三十一章 明日陪我去试酒 那是一张帖子,是蒙族族老特有的帖子。 “主子,名族老要见您。”彭应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轻声说。 果然,下一刻便见到夜修独瞬间沉下的脸,他冷睨着那张帖子,寒声问,“他怎么知道我来了蒙族?” 沈鹰和彭应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夜修独随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暴躁之色更甚。是了,他这两人让人去各个客栈找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名族老不可能不知道的。 都怪那个女人,这笔账,他也要记在她的头上。 回头见了她,新账老账一起算,必须狠狠的收拾她。 “主子,那名族老那边……”彭应声音压得很低,看到主子面色不太好,顿了顿,还是没问出口。 夜修独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豁然拿起桌子上的帖子,拂袖离开了厢房,冷哼道,“准备马车。” “是。”彭应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主子不理会名族老的帖子,到时候……绝对会后患无穷的。 天色尚早,这会儿刚过了吃午膳的时间,夜修独几人抵达名族老府上时,花厅刚撤了午膳。 看着坐在上首位子上那个老态龙钟神情严肃的老人,夜修独暗暗闭了闭眼,缓声道,“师父。” “师父?我怎么敢当?”名族老冷哼一声,一伸手,便把桌子上的茶杯给扫到了地上去了。 侯在一旁的管家一惊,却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是让丫鬟再重新上了一杯茶。 沈鹰和彭应更是噤若寒蝉,低垂着头站在夜修独的身后。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成了堂堂的修王爷,皇帝最重视的儿子,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名族老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掌,盯着夜修独嘲讽的开口,“也对,我不过就是教了你半年的武学而已,在你心里,自然没什么地位。” “师父言重了。”夜修独让管家给他换一杯清水,对着名族老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就算教了我一天的武学,那也是我师父。” “是吗?”名族老站起身,看一旁的丫鬟当真端了一杯清水过来,二话不说便抓起托盘上的杯子,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怒道,“自打你离开蒙族开始,便不曾踏入蒙族一步,不曾来看过为师一次,你的尊师重道哪里去了?哼,前两年,为师让人托了信给你,让你来蒙族一趟,有要事相商,你连半个字都没回,你有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吗?” 夜修独皱了皱眉,现在习惯改了?喜欢砸杯子了?他从进门开始,连口水都没喝,竟然连砸两个杯子了。 夜修独挥了挥手,让丫鬟再上一杯清水,这才对着名族老解释道,“师父,四年前我便离开帝都,你的信送到了修王府里,可修王府只有下人,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自然没法子把信送给我。” 夜修独直接忽略掉了他后面那句的‘有要事相商’,略过不提。 名族老皱了皱眉,这事他倒是清楚,确实怪不得他。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行踪成谜,连风苍国的皇帝和蒙贵妃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只是,就这么消失了四年,难道不该和他这个师父报备一下? 说到底,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教,丢尽了蒙族的脸面,也丢尽了他的脸。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蒙族,那便在府上歇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还有,我那乖孙女可是等了你很多年,你也该知道……” “师父,父皇已经给我赐婚了。” “砰”的一声,一个杯子再度碎成了渣渣。 一旁的管家看着满地的碎片,半晌说不出话来。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三个杯子就这样废了,废了啊。 “赐了婚又如何?你父皇说的话要听,我说的话就可以无视了吗?我那乖孙女可是小时候就和你订了亲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不管你父皇给你赐了个什么女人,那都没有我的孙女儿重要。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忤逆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夜修独蹙眉,站起身便往门口走。 名族老脸色霎时铁青,眸光爆裂,指着他的后背,怒声道,“夜修独,你再敢往外面走一步试试。” 夜修独双手背在身后,脚步微微的加快了几分。 沈鹰和彭应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尽量不引起名族老的注意,悄悄的跟在了夜修独的背后,也跟着往外走。 名族老眸光一寒,身子豁然拔地而起,陡然对准夜修独的后背拍过去一掌。 后面掌风霍霍,夜修独耳朵一动,人已经往前弯下腰来。名族老一个翻身,便落到了他的面前。 夜修独再抬起头时,掌风又紧随而至,对着他面门拍来。 夜修独冷笑一声,抬手迎上。 偌大的庭院里,一瞬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掌风所到之处都带了一丝寒意。名族老年纪虽大,掌风却依旧凌厉刺骨,招招都是狠手。 夜修独也不遑多让,嘴角的冷笑也越扯越大,几次对准名族老的死穴攻击过去。 两人似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一般,看的一旁的沈鹰彭应心惊肉跳。 就算要切磋武艺,那也要有个度,点到为止便好了。可这两人打起来,却像是要杀了对方一样,半点不留情。 沈鹰心下焦虑,刚想着是不是该上前让两人分开时。名族老却忽然大退了三大步,随后猛然刹住脚,站定在一块两人高的假石前面。 他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紧了几分,看着夜修独时,表情十分的阴沉,“你就那么不满意我孙女儿,你这架势,是想要我死啊。” “彼此彼此,师父方才下手也十分狠辣。”夜修独冷漠的回。 “哼。”名族老冷笑一声,猛地一拂袖,转身往回走。 然而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忽然又顿住,头也不回的说道,“明日陪我去香味四溢,试酒。” 试酒? 夜修独心里更加烦躁了,也没回应,大步的离开了名族老府。 第六百三十二章 我愿意站在你这边 试酒,不过就是给自家的美酒打个广告而已。 而能让名族老亲自过去撑腰的,想必这人身份也不低。 夜修独眯了眯眼,快步离开了名族老府。 沈鹰和彭应同时松了一口气,走出大门时,才感觉呼吸整个都顺畅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莫弦他们什么时候到?” 沈鹰一愣,忙低声回道,“莫弦传来消息,萧嬷嬷在路上病倒了,耽搁了一些时间,算起来,大概要到后天才到。” “恩。”夜修独点点头,嘴角紧绷了一下。 沈鹰知道主子见了名族老,心情肯定不痛快,再加上方才名族老几次三番的提起他孙女儿的事情,恐怕更让主子暴躁不已。 这也难怪,主子都和玉姑娘有了南南了,怎么还会看上别的姑娘。更何况,依照小时候的印象,这姑娘可是嚣张跋扈,骄纵任性的很,就连他见了都觉得吃不消,更别说对外人没半点耐心的主子了。 彭应往夜修独身边走了几步,小声的问他,“主子,明日陪名族老去‘香味四溢’,那找寻玉姑娘的事……” 夜修独脚步顿了一下,默默的沉思了片刻后,才沉声道,“继续找,不过,你和沈鹰明日随我一块去酒楼,让暗卫探访。” “属下明白。”以名族老的性子,要是明日没看到他和沈鹰两个人,肯定会开口问的。 回了客栈,夜修独便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明日在香味四溢酒楼里试酒的酒家是谁。 到了晚上,沈鹰回禀,“明日试喝的是风苍国舞阳赵家。赵家是最近两年风头正劲的酒家,因此两年前的品酒大会并未参加。这一次倒是气势汹汹,似乎是冲着大会第一名来的。” 彭应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两年才刚崛起的酒家,半点基础都没有,就想着要拿第一?” “也不算是半点基础都没有,不然……名族老明日又怎么会去看呢?”沈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夜修独,沉沉的回,默了默,声音压得更低了,“主子,属下还查到,这两年赵家和七皇子有过几次接触。” 夜修独闻言,嘴角轻扯,“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会想起要去香味四溢。” 他的手指轻轻的叩击了两下桌面,站起身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沈鹰和彭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夜修独站在窗沿,眸光微凝,想到七皇子,想到蒙贵妃,再想到名族老,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他不希望名族老掺和进风苍国皇家的事情当中,他应该知道,蒙族不得干涉四国皇室。别说他是蒙族的族老,就算是族长,也不行……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了内室。 次日。 一大早,天气便异常的沉闷。夜修独三人离开客栈时,淅淅沥沥的雨也紧随而下,滴答滴答的打在马车顶盖上。 夜修独闭着眼睛,手指轻轻的捏紧。若是今日还找不到青儿和南南,他便只能借助名族老的势力了。 最近都城乱的很,来往之人繁多,鱼目混杂的,他不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在城里晃。 尤其是南南,那小东西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不会乖乖的呆在青儿的身边,随时都有得罪人的可能。 虽然他不担心南南会吃亏,可这蒙族里的关系到底错综复杂,他身上又有花型胎记,一个不慎,便会麻烦不断。 “主子,到了。”彭应低沉的声音倏地响起,打断了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一瞬间清新了不少,可也正因为如此,鼻尖窜进的酒味也更加浓郁了起来。 沈鹰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这香味倒是很纯正的,要是莫弦在的话,估计早就心痒痒了,他……”他的声音忽然一顿,看到已经提步走进门去的夜修独,嘴角抿了抿。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南南的时候,那个小家伙就醉在了莫弦的美酒之下,把莫弦的好酒都灌进了肚子里。如今……香味四溢有试酒活动,南南鼻子那么灵,有很大的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吧。 沈鹰想到这个可能,眸子便亮了几分,他想上前去提醒夜修独。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毕竟都是猜测而已,大不了回头他让人守在这里,等找到了南南再告诉主子不迟。 轻吐出一口气,沈鹰大步的跟了进去。 一旁的店小二看到几人气度不凡,眉眼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客官有预定厢房吗?” 彭应上前一步,巧妙的挡在了夜修独的面前,低声道,“二楼杜康亭。” 那店小二一愣,诧异的看了看夜修独,在杜康亭那间厢房里的人,可是名族老啊。这人……是名族老的客人? 他当下不敢耽搁,忙笑着让开了路,“几位这边请。” 几人随着店小二上了楼,直至来到一块写着‘杜康亭’三个字的门牌前才停下。 店小二抬手要敲门,夜修独却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直接推开了房门,傲然的走了进去。 名族老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嘲讽出声,“进门连敲门都不会,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如果师父不满意,那我走便是了。” “走?”名族老冷笑,“在知道赵家和你七弟有接触以后,你还舍得走吗?” 夜修独挑了挑眉,眸子微眯,“看来是师父故意让我查到的。” “哼。”名族老冷哼,让沈鹰把门关上,等到夜修独走到他边上的位置坐下了,才沉沉的说道,“风苍国现在的形势我心里也大概有了数,当然,在为师心里,你要比你七弟强太多,只要你愿意娶了我孙女儿,为师还是愿意站在你这边的。” 夜修独推开面前的窗子,眸光落在楼下的大厅里,笑道,“那师父还是站在七弟那边吧,我对那个位置没多大的兴趣。不过师徒一场,我还是要提醒师父,蒙族的规矩是不能干涉……” 话说到一半,他倏地住了嘴,眸光灼灼的盯着楼下的某个小身影,陡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三章 偷喝被抓 名族老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说话戛然而止的夜修独,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只是夜修独却迅速的转移眸光,将视线落在了边上刚抬着酒坛子进门的赵家人身上。 “赵家人进门,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名族老收回视线,默默的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神色若有所思。 夜修独也不回应,只是抑制住狂喜的眸色,垂首看着楼下。 小东西,可算是找到你了。果然一个人跑到这外边来,身边连个人跟着都没有。将近一个月没见,怎么看着脸蛋消瘦了一些,这一路上,恐怕是没少吃苦的。 夜修独默默的端起一旁的茶杯,凑近唇瓣抿了一口,顺势掩盖住唇边的笑意。 片刻后,他回头看了沈鹰一眼,沈鹰意会,方才,他也看到了那道一晃而过的小身影。 真是想不到,他刚进门那会儿才猜测南南的行踪,这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到他了。 果然,那个小馋虫对美酒似乎难以抗拒啊。 沈鹰寻了个借口,低声告退,离开‘杜康亭’厢房,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此刻的大厅已是人满为患,自打赵家人抬着酒坛子进门开始,便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沈鹰看了两眼后,转身往台阶上了几步,站在楼梯中间段,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厅当中的情景。他这个角度和高度,正好把下面的情形尽收眼底,包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走的不亦乐乎的南南。 南南今日穿的十分的得体又金贵,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养尊处优,昨晚上他还特地敷了珍珠粉感觉自己嫩嫩哒,今天才神气活现的出现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像昨天那种直接被人丢出来还被娘亲逮个正着的奇耻大辱,他绝对不允许再度发生的。 南南轻咳了一声,抬眸左右看了看,视线最后落在了赵家人抬进来的那两坛酒上面,口水很快开始泛滥成灾,很不争气的吞咽了两下口水。 他努力的往前挤了挤,感觉自己距离那两坛酒足够近了,才依依不舍的停下。 恩,今天这酒闻起来好像比昨天那个要好一些,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南南喳巴喳巴嘴,耳边便传来了酒楼掌柜的声音,“诸位,今日是风苍国舞阳赵家在小店试酒,赵家这两年可是享誉四国,赵家酒也是被众人津津乐道,小店去年也曾买进赵家酒,尝过的客人更是赞不绝口啊。今儿个这酒,可比小店往日里所卖的更要甘醇浓郁,大家伙可不要错过了。” 南南想,这人废话真多,讨厌死了。尤其是昨天还把自己从里面丢出来,更加讨厌。 掌柜的话音一落,赵家人便笑着说道,“咱们赵家酒有自己独特的秘方,这两年但凡喝过的都说好,这次参加品酒大会,甚是荣幸,也希望能得个好彩头。因此赵家家主率先在这‘香味四溢’里开两坛酒,让大家伙也尝尝,希望大家能提提意见。” 南南面上有了不耐烦,喝酒就喝酒,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那个掌柜的说完赵家人又说,待会是不是连一边抬酒的人也要吆喝两句? 他才这么想着,果然就见一旁一个皮肤黝黑身强力壮的抬酒男子往前一步。 南南瞪大了眼,差点扑上去堵上他的嘴了。 好在,那男人只是大手一挥,大声道,“掌柜的,拿碗。” 南南面色一喜,就见‘香味四溢’的店小二端着托盘在正中间的桌子上摆碗,直至桌子上全部摆满了。那人倏地抱起酒坛子,哗啦哗啦的往里面倒酒。 南南眨了眨眸子,这人力气好大,这么大一坛酒,抱起来的时候看起来竟然这么轻松。 恩,肌肉果然好发达,就是太矫情了一些。既然一个人能抱一坛酒,刚刚为毛要和别人一块抬进来? 南南心里重重的鄙夷了一阵,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碗。 不一会儿,一坛酒便去了大半,桌子上的碗都已经洒满了酒。赵家人手一伸,对众人说道,“请。” 南南左右看了看,心里有些焦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每次人家要求喝的时候,总是要推三阻四的,要表示谦让精神也不是现在好不好?大家都不动作,他怎么趁乱去拿酒喝? 南南咬咬牙,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抬头看看左右两边的大人。看他们一副分明就很想尝尝却又要矜持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顿了一下,他挑了一个看起来稍微瘦弱一点感觉好下手的人,对准他的屁屁,猛地一推。 那人脚步一个趔趄,身不由己的站在了那张桌子前。随即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身后,没看到人,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赵家人说道,“我先来。” “好。”赵家人好爽一笑,拿了碗递给了他。 有人开头,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停在那里了,纷纷往前走了几步,接二连三的端起桌子上的碗。 人群拥挤,谁也没发现桌子下方有一只粉嫩嫩的小手,也乘机端走了桌子上的酒,咕噜咕噜的喝下肚子去。 ‘杜康亭’的厢房内,夜修独差点被茶水给呛到了。他忙抬起手,遮住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缓缓的平静下来。 倒是一旁的名族老,忍不住眯了眯眼,盯着楼下寒声道,“那边怎么有个孩子?方才,好像是那个孩子把人给推出来的。” “恩?有吗?”夜修独挑了挑眉,往下看了一眼,故作不解的问。 名族老又开始冷哼了,“你的眼神真是越发的退步了,你这个位置,应该是最好看到的才是。” 夜修独无所谓的喝了一口茶,低声道,“是吗?我倒是没注意。” “你……”名族老就是讨厌他如此淡定没有情绪起伏的模样,他好歹是他师父,他竟然连一点表情都不给他,一看到他这张脸,他就来气。 夜修独垂了垂眸子,看向楼下的小家伙,喝完了一碗酒,竟然接着还打算拿第二碗。 青儿不在身边,没人管着他,这小东西居然这么不知节制。 谁知下一刻,那伸到一般的小手却陡然一顿,被人狠狠的捏住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把那孩子带上来 夜修独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眸色暗沉了下来。 楼下的南南也怔住了,喳巴喳巴嘴,抬眸便看到那个肌肉发达,力大无穷能抱起整个酒坛子的男子正眸光冷寒的盯着他。 南南眨了眨眼,小手抽了抽,没抽回来。 “干,干什么?”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哎,早知道他就只喝一碗嘛,这酒虽然比前两天的要好一点,可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比不过他上次偷喝的莫弦大叔的美酒。 可他好久没喝到这种质量的酒了,忍不住,就还想要拿一碗,没想到,被人当场抓住了。 “小娃娃,这东西,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能喝的。”赵家管事的也看到了,盯着他嘴角边的酒渍,眸光一寒。 他赵家的酒,可不是这么容易喝的。每一滴每一口,都十足的珍贵,今儿的人,也是他暗中吩咐了掌柜的经过筛选才会让其上前的。 没想到,竟然在这最前面的位置,混进来一个小孩子。而且这孩子……品尝了一碗,居然还想要再来一碗,简直暴殄天物。 要不是来参加品酒大会,他们怎么舍得这般大方的拿出两坛子酒来。 他们赵家的酒在外边售卖,价格可不低啊。 南南又用力的抽了两下手,可不但抽不回来,还发现那人又用了几分力气,让他十分恼恨。 周边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纷纷看向南南,见他另一只手上还有一个空碗,霎时愣住了,指指点点了起来。 掌柜的也急忙挤进人群,看看面前的南南,忍不住怔住了。 这孩子……这眼睛……这身形……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啊。 等等,等等等等。 这,这孩子和昨天那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十分的相像啊。 该死的,他怎么又来了,今天竟然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是从哪里偷来的吧。这孩子身边也没个大人,多半就是个小小的偷儿,如今竟然还跑到这里来偷酒喝。 掌柜的一想到自己安排的事情里面混进这么一个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上前几步道,“好啊,小东西,又是你。你昨天来偷喝酒我放你一马,你今天又来了是不是?” 南南还在挣扎的手倏地一顿,下一刻,豁然暴跳如雷起来,“你说谁偷呢,谁偷呢,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来试酒的。喂,是你们自己说的,让大家伙尝尝,我也算是这大家伙中的一员。我虽然是个孩子,可我也是人好吗?我也能试酒能给出意见的,而且比你们都厉害。” 夜修独原本细眯的眼睛微微的展开,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他就说嘛,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吃亏呢?这小家伙说话向来能气死人的,他已经领教了无数回了。 倒是一旁的名族老,微微的皱起眉来,手指微微的扣着杯沿,沉声道,“这孩子,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机灵的很啊。” 夜修独默然无声,继续看着楼下。 南南已经从那大汉手中把自己的小手腕给抽出来了,那大汉倒是愣了一下,只觉得手心麻麻的,他诧异的看向南南,百思不得其解。 南南却已经三两步的跑到那掌柜的身边,挺着自己的小胸脯,扬高了脑袋问,“你给我好好的说清楚,我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不能因为年纪小,你就败坏我的名声。” “世家子弟?”掌柜的一笑,‘哈哈’两声,指着他十分的不屑,“这个节骨眼了,你居然开始冒充世家子弟了?昨儿个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是你吧?世家子弟能那样不修边幅?” 蒙族的世家子弟他不说全部认识,却也知道个大半,蒙族向来重视衣着品味,若是那副样子,是绝对不会出门,更不会进入他们酒楼这样热闹的地方。 再说了,据他所知,蒙族的世家子弟根本就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当然,也不排除是从蒙族外来的孩子。可若真是身份尊贵的小公子,身边怎么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天也就罢了,这两天他身边可都没人啊。 就这样,谁会相信他身份尊贵了? 南南怒,扑上去就要咬他。那掌柜的一惊,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只是他却忘记了自己身边就是放酒的桌子,他这么一碰,‘哗啦啦’的一叠声脆响,一瞬间便有好几个碗直接摔到了地上,连带着碗里的酒也洒了个干净。 南南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抬起脑袋,吹了两声口哨。 掌柜的惊呆了,随即看向一旁的赵家管事。 后者气急败坏,恼恨的不得了。这么大片的酒就这样浪费了,他回去还怎么交代? 他一回头,对上掌柜的视线,两人齐齐的一怔。 下一刻眸露寒光,陡然看向南南。 “小东西,你简直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这酒有多昂贵,就是把你给卖了,你也赔不起。” 南南脖子抬得有些累,听了他的话,顺势把脑袋给收了回来。他垂眸看了一眼地面,再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赵家管事,冷哼一声,“就这东西,能有多贵?又不好喝,你还把它当宝似的。” 明明就是免费给别人试喝的,明明就是那掌柜的撞翻的,凭什么把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来,欺负他人单势薄没靠山不成? 回头他一定要把路爷爷带过来,吓死他们。 “你说什么?”赵家管事脸色一僵,下一刻怒火更是高扬。 南南冷哼,“我说意见啊,刚才不就是你们说让我给意见的吗?那我现在就给了,我告诉你们啊,这酒不够纯,好像发酵的时候过了气了,但是你们又用了别的东西掩盖了过去。我跟你们说,这是不对的,上等的酒可是要一丝不苟,一点点的瑕疵都没有的。” “喝,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的。”赵家管事冷笑起来,尤其是看到周边人都露出怪异的眼色时,心里就不禁焦急起来,“说的好像你会酿酒一样,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倒是拿出来看看,别在这里不懂装懂,信口雌黄。” “你以为我没有吗?”南南怒,“回头我就拿出来给你看看,也去参加品酒大会,把你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二楼的名族老听得直皱眉,回头对着身后站着的一个护卫说道,“你下去,把那孩子带上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下毒手 夜修独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一会儿后,对着身后的彭应说道,“你也下去看看。” “是。”彭应紧绷了一下唇角,看着名族老身后的护卫出了厢房,也抬脚的跟了出去。 名族老的注意力还在楼下南南的身上,看到那赵家管事据理力争还偏偏落了下风的姿态,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夜修独看得分明,抿了一口茶轻笑道,“师父觉得这次品酒大会,赵家能夺得头魁吗?” “哼,你想说什么?”赵家酒如何他不能多说什么,不过经过今天这一闹,恐怕名声是要有损的。 他现在只是希望尽快把那个孩子带上来,能减少一点损失。赵家管事的最好有好好善后的能力,否则赵家别想有什么好名次了。 夜修独却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看到彭应和名族老的护卫阿江一块出现在楼下时,才低声道,“师父,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名族老一愣,诧异的扭过头来,“打赌?你什么时候竟然也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夜修独这人少年老成,小时候便十分的聪明成熟。别人还在捉迷藏玩游戏时,他已经一副‘你们全是蠢蛋’的眼神从一旁静静的走过了。 别说打赌,他就是连‘意气用事’都不曾出现过。 如今怎么就…… 名族老眯了眯眼,难道是他们师徒多年没见,他的性子也改了不少了? 默了默,名族老抬眸问,“怎么赌法?” “方才那孩子不是说,自家也有酒吗?等到了品酒大会,我们看看,到底是赵家人能赢,还是那孩子能赢。不说夺第一,只要那孩子赢过赵家,便算是我胜。” “孩子的童言童语,你也相信?他不过是信口雌黄,我可不相信他家有自己酿的酒。”名族老觉得夜修独今日很是反常,一个孩子随意的一句话,他竟然也会相信。 夜修独摇摇头,“我倒是挺相信的。”他家儿子说的话,他做爹的,自然是第一个表示支持和信任的。 名族老沉默了片刻,心里细细的思量了一阵,才冷笑起来,“好,那便按照你所说的。若是我赢了,你便乖乖的娶了我孙女儿。若是你赢了,这事就作罢,我再不会提起,如何?” 夜修独忍住嘴角的抽搐,有些不乐意理会他了。 他脸色暗沉下来,冷冷哼道,“这种赌注没有任何意义,我若是赢了,师父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我若是输了,任由师父处置。” “嘿,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舍不得我孙女儿,都不忍拿她当赌注。” 夜修独不耐烦了,“师父有何意见?”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他不吃亏,就算他赢了,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提出太过分的事情,否则的话,那便是不尊师重道,族长都不会答应。 “……族老,那孩子……”两人各怀心事,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名族老身后的另一个护卫却蓦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名族老蹙眉,瞪了他一眼,随后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楼下看去。 下一刻,他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错愕的看向在阿江身边钻来钻去的灵活身影。 “陆家脚法?” 身后那护卫点点头,“有如此快速宛如幻影一般的脚法,世上没有第二家了。” 名族老眉头拧得死紧,“这孩子……来历不小啊。” “阿江抓不住他。”护卫低声说,“那孩子似乎有些功夫。” 不止是陆家脚法,他的动作步子都井然有序,那一动一移之间,都极其的娴熟灵巧。否则的话,单单一个陆家脚法,阿江还是能抓住的。 名族老看着半晌,眸子忽然亮了起来,精光大现,“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啊,十年难得一遇的好家伙。阿和,你也下去,一定要给我把那个孩子带上来。” “师父想做什么?”夜修独问。 名族老愣了愣,扭头看向他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由的冷哼一声,“这孩子可比你小时候还要有慧根,若是好好栽培,必定胜过你十倍。”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只要他用了心,这孩子将来必有大成。 他培养了这么一个不把他当师父的徒儿,难道培养不出另一个尊师重道的徒弟? 这孩子看起来性子活泼,比夜修独小时候可爱多了。看他说话动作,必然是个讨巧的,现在年纪还小,好教育。 名族老不和他多说,挥了挥手让阿和赶紧下去。 阿和应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了厢房。 夜修独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唇角却不露痕迹的勾了勾。 名族老有些跃跃欲试,他不管那孩子是谁,有什么样的背景。就算他是天雨国陆家的人,那又如何。这世上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不知凡几,就是四国里面那些皇孙贵胄,也是巴巴的往他这里来凑。 不过是他心气儿高,看不上而已。 他的视线又集中在下面,落在了那孩子的脸上。 南南心中郁闷,他刚刚还在和那个赵家管事的争论呢。没想到那人争不过他,居然暗地里下黑手,派人在后面偷袭他。 还好他警觉性高,又聪明伶俐,一下子就挣脱了,否则的话,他就要遭遇到不测,没脸回去见爹娘了。 “你还有完没完?我不过就是多喝了一碗酒而已,大不了我赔钱就是了,做什么要对我下毒手?”南南气恼,偏偏娘亲交代过他,在蒙族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路爷爷教他的功夫。 可这人身手不简单啊,他不用路爷爷教的功夫,对付起来有些吃力的。 阿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过就是抓了他的肩膀一下,打算带他回去见族老而已,怎么就成了对他下毒手了? 周边的看热闹的人俱是指指点点的,话语之间多了一丝责怪,不管怎么说,对方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也有明白人看的兴致勃勃的,这孩子虽然东躲西窜,可到头来除了呼吸有些喘之外,倒是一点亏都没吃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南南,是我 阿江脸上多了一丝急色,这小家伙就跟个泥鳅似的,动作又快又灵巧,要抓住他,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皱了皱眉,方才彭应不是和他一块下来了吗?他人呢? “你说阿江什么时候能抓到南南?”彭应站在楼梯边,扭头瞥了一眼倚在扶手边看热闹的沈鹰,低声问。 沈鹰嗤笑一声,“阿江虽然是名族老身边的护卫,身手也是一流,可南南是蒙族族长亲自培养的,要抓他,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我看阿江一个人……啧啧,抓不到。” 彭应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小家伙现在玩的很起劲呢,也不晓得他要是知道主子就在楼上,会是什么反应。” “你应该说,要是玉姑娘知道主子也到了蒙族,会有什么反应。”沈鹰低笑,“这两天可苦了咱们了,找玉姑娘找得筋疲力尽的,哎,也是时候让玉姑娘受点苦了。” 他倒是挺好奇主子会如何惩罚玉姑娘,不过嘛,按照主子对玉姑娘的疼宠,恐怕就算心里想了千百种方式想要对付她,到头来估计都会舍不得。 “诶诶,诶,阿和下来了,咱们快去那边。”彭应忽然推了他一把,指了指从厢房里面出来的人影。 沈鹰眉心拧了起来,名族老对南南还真是势在必得,阿和身手可是要比阿江好一些的,他要是下来,两个人联手,南南怕不是对手啊。 他飞快的和彭应对视一眼,两人迅速的隐身在了楼梯底下,抬眸看着阿和脚步匆匆的往楼下走去,眸中同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要去帮忙吗?”彭应问。 沈鹰犹豫了片刻,摇摇头,“主子没吩咐过,还是再等等吧。他们若只是带着南南上楼,倒是没多大的关系,楼上还有主子。若是出手伤害南南的话,咱们就动手。” 说着,两人已经缓缓的靠着阿和阿江的方向走去,紧紧的盯着南南,随时准备出手。 南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走到阿江身边的男子,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们怒道,“有没有搞错?一个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找帮手,你们要不要脸?以大欺小不说,现在还以多欺少?你们看我身体柔弱觉得好欺负是不是?” 阿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从哪里可以看出身体柔弱了? 他回头看向阿和,“族老让你下来的?”他的脸色有些僵硬,他自认身手不弱,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偏偏对面的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他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说出去确实有些丢脸的。 阿和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族老要求速战速决,事情闹大了不好。” 他话音落下,眸光微微眯起,缓缓的朝着南南走过去。 南南戒备的看着他,两脚分开,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 阿江一愣,问他,“怎么,不四处乱跑了?”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方才就知道这小孩子有功夫,而且应该不低,现在他很想试试他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天赋有多好。 大抵,像他这样的高手,都有爱才惜才的心态。 “笑话,我像是那种只会乱跑的人吗?我这一次……”南南故作老成的冷冷一笑,倏地往上一跳,转过身就往酒楼外面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回家找我娘亲去了,再见。” 他又不是傻子,一个人他觉得没问题,可这两个人都是高手,他又不能用蒙族武功,当然要走为上策了。 娘亲说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嘛。 阿江和阿和两人同时一愣,脸色霎时暗沉,忙追了出去。 二楼的名族老惊了惊,狠狠的低咒一声,想也不想的直接从二楼窗子往下掠去。 只是动作刚起,就被夜修独给抓住了。 “夜修独,你做什么?放手。” “师父。”夜修独神色淡淡的,提醒他道,“你是蒙族族老,你要从这里跳下去,明日全蒙族的人都知道了,你会威严扫地。” 名族老动作一僵,缓缓的坐了回去,只是还是心有不甘,手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小东西怎么那么鬼?不行,我还是得下去看看。” 他不从窗户跳,从门口走,总不至于威严扫地了吧。 夜修独默默的喝了口茶,低声道,“赵家试酒还没结束呢,师父不打算继续了吗?那边有阿和两人去追了。” “哼。”名族老冷笑,“都这个样子了,这试酒还能继续下去吗?赵家那管事的不济事,好好的试酒被他搞砸了,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再说了,就算阿江他们追出去了,也不一定能追到那小孩子,他还是要跟过去看看才行。 夜修独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回去了。” 名族老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念想到他反正也逃不了,还是找到那个孩子再说吧。 想到这,他还是一拂袖,离开了厢房。 名族老猜得没错,阿江两人爬出来时,只来得及看到南南的一角没入一旁的一条暗巷里。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往暗巷掠去。 南南心中恼恨,这两人这么跟的那么紧啊,早知道他应该在包包里面装上石灰粉,好歹也能拖延一点时间呐。 “啊……”正想着,面前忽然横出一只手,动作迅速的想要来抱他。 南南想也不想的便对那人飞出一脚,那人急声道,“南南,是我。” “咦。”南南险险的收回双腿,只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小身子已经被他抱了过去,直接翻进了旁边的一扇窗户里面。 下一刻,窗户阖上,门外便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南南忙伏低身子,可窗子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阿和,外边的两人对视一眼,盯着面前的窗子,刚打算破窗而入。窗子却在此刻忽然被人打了开来,露出沈鹰那张俊朗急切的脸。 “沈鹰?你怎么在这?” “我也来追那孩子啊,刚刚听到窗子有动静,就进来看了一眼。” “里面没人?” 沈鹰蹙眉,严肃的说道,“没有。” 阿和两人低咒一声,也不再理会沈鹰了,急切的往前面追去。 直至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沈鹰才重新把窗子关上,蹲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南。 第六百三十七章 爹爹你别打脸 南南却是满脸的兴奋,抓着他的手急声问,“沈大叔,你怎么也来蒙族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哎哟,刚才你忽然就来抓我,吓了我一大跳,我差点就踹到你那张大脸上了,幸好我身手好,收的及时,你要谢谢我。”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那张大脸? 他的脸棱角分明英俊帅气,多少深闺江湖女子趋之若鹜,他竟然这么诋毁? 这个小家伙,将近一个月没见,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说来说去还是在赞美自己,小脸皮够厚的。 沈鹰暗哼了一声,看着南南喋喋不休兴奋激昂的说着话,眉心微挑着,极有耐心的听着他的自吹自擂。 老实说,那么就没听到他这般熟悉清脆又软糯的声音,他还真是想的很呢,现在听着,顿时觉得亲切不少。 南南口沫横飞说了半晌,没听到他的回应,愣了一下,奇怪的问他,“咦,沈大叔,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的太多了?哎哟,你也不能怪我的,毕竟咱们好久不见了。小别胜新婚嘛……啊呸,说错了,是久别重逢,我难免激动了一点,沈大叔你不激动吗?” 沈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见他总算是说的差不多了,才轻轻的说道,“怎么会呢?我很激动呢,不过有人比我更加激动。” “咦,谁呀?还有别人比沈大叔你更加想念南南吗?恩,这么说来,我的魅力又更上一层楼了,很好。” 沈鹰抚了抚脑袋,他真是要被他给气吐血。 “南南,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主子跟我一块来的?他见到你,应该也会很激动的。” “真的啊,你家主子这么想念我啊,他认识……”南南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死死的瞪着沈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主,主子,你,你,你的主子不就是我,我,我爹,爹爹?” “分别了一个月,原来你还记得啊。” 南南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他怎么就忘记,沈大叔来了,表示……爹爹也已经出现了呢? “呵,呵呵,沈大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咱们改天再来叙旧吧,你觉得怎么样?恩,我觉得这主意不错,那就先再见了。” 南南说完就要走,沈鹰失笑,手臂环着他的腰身,一把把他给抱了起来。 “那么久不见,你不想你爹爹吗?” “沈大叔,你就当没见过我好不好?”南南哭丧着脸,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 他不是不想爹爹啊,他老想了。可是想归想,他也知道爹爹对于他和娘亲的不告而别肯定很生气的嘛。他得尽快回去和娘亲商量商量,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啊。 最起码,最起码也要先把娘亲推到爹爹面前,让爹爹消了气,才不会找他算账嘛? 现在太突然了,他要缓缓,必须缓缓。 沈鹰摇摇头,“这可不行,主子方才就在‘香味四溢’的那家酒楼里,他可是在上面看你的表演从头看到尾的,我怎么能当做没看到你呢?” 南南愣了一下,一瞬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爹爹果真是有了他的确切消息,才会让沈大叔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了,他真白痴,居然自投罗网来了。 沈鹰笑了起来,他不乱动,他抱着也轻松了不少。 南南趴在沈鹰的身上,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脑子里正在飞快的想着主意。他命不好,被爹爹先找到,爹爹最开始的强大的怒气肯定发泄在他身上的,他得想法子挡挡。 他一路上都非常的安静,沈鹰嘴角噙着笑,抱着他走进了一家客栈里。 上了二楼,彭应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看到南南,他轻笑了一声。南南抬起脑袋,扯开嘴角,有气无力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不管怎么说,先道歉。”沈鹰看他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南南‘唔’了一声,就被他放到了地上。 彭应在门上轻轻的叩击了两下,小声说,“主子,沈鹰回来了。” “进来。” 夜修独的声音冷冷的,南南一听,就忍不住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 彭应却已经打开了门,小小的推了他一下。 随后,房门便在他背后关上了。 南南回头一看,顿时就怒了。两个人没义气,居然放他一个人进来。 “南南!!”夜修独漠然的声音传来,南南又是一抖。 下一刻豁然回过头来,二话不说冲过来,猛地抱住了夜修独的大腿,惨兮兮的哭了起来。 “爹爹啊,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南南身边,南南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啊。” 门外的沈鹰和彭应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面相觑。寝食难安?他不是在把人家‘香味四溢’的试酒活动搅得一团乱吗?还有工夫去喝酒,桌面就茶不思饭不想了? 沈鹰忽然想起当初在江城时,南南在莫弦的屋子里睡得昏天暗地的。可看到玉清落那会儿,也是如此,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凄惨悲壮。 “爹爹,你听我说,我离开帝都,那也是身不由己的。那都是因为娘亲一意孤行,娘亲她好坏好坏的,她自己给你留了字条,竟然也不晓得提醒我一下,害我不能好好的声情并茂的和爹爹说清楚明白整件事情。爹爹,我没有不孝顺,我真的很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夜修独眯着眼看他,南南心里一咯噔,爹爹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爹爹,你,你要是不开心,那你就打我吧,我保证不还手。但是咱们先说话,不能打脸,不然打肿了,你带我出去,有个这么丑的儿子你也会丢脸的。” 他说完,立刻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着眼睛绷直了嘴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扎了个马步。 喝,还真是会替他着想。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斜睨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你娘亲呢?她在哪里?”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给你画个地图 南南一愣,顿了一下,睁开眼抽了抽鼻子。 “啊,爹爹找娘亲啊,这个好办,我给你画一张地图,一定通熟易懂,爹爹很快就能找到她了。”他狗腿的笑着,噔噔噔的跑到一旁拿了宣纸和笔墨过来,笑嘻嘻的趴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他已经拿着画好的地图摊到了夜修独的面前,讨好道,“爹爹你看看,你按照这个,马上就能找到娘亲了。” 夜修独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你带我去找你娘亲,不是更加容易吗?何必费这个功夫画地图?” 而且画的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一团墨黑谁看得懂? “等回到风苍国,好好的跟阑晟学学画画。”这小家伙,原来也有这么不擅长的方面啊。 南南想,爹爹一定气得不轻,说话都变得阴阳怪气的,好恐怖。 他干笑一声,把手中的纸用力的捏了捏,揉成了一团,随即很严肃的说道,“爹爹,我觉得吧,你和娘亲之间的问题,要你们自己来解决,要严肃认真谨慎的好好谈谈。”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带着爹爹出现在娘亲面前啊,不然娘亲一定以为他是站在爹爹这边的。 到时候娘亲她得多伤心多难过啊,他那么懂事那么乖巧那么有绅士风度,怎么会做出让女人难过的事情呢?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都还没找他算账了,他倒好,竟然还敢跟他说教起来了。 “爹爹,夫妻之间的信任是很重要的,真的,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夜修独挑了挑眉,“经验之谈?”他怎么不知道他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有经验了? “……”南南噎了一下,说话说太快,没经过大脑,就开始乱蹦字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娘亲相处多年,很清楚娘亲的脾气的,经验很足。”恩,就是这个意思。 夜修独一把抓过他,淬不及防的摊开手掌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脸蛋。 “唔……”南南呼吸差点顺不过来,脑袋后仰鼻子通红,好一会儿夜修独才放开,他立刻挣开他的手退开三步之远,捂着鼻子叫,“爹爹,你谋杀我。” 夜修独定定的看着他绯红粉嫩的小脸,半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过来。” 南南摇摇头,“我要是过去,我帅气的小脸蛋就保不住了,我……”夜修独眸子一瞪,南南惊了惊,话锋一转,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如此,爹爹说的话我也一定会听的。”说完,动作敏捷的跳到他面前,半点停顿都没有。 夜修独轻哼一声,抱着他的小身子,将他放在了腿上坐着。 顿了顿,又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问道,“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瞧着瘦了。” “我倒是没受苦,娘亲才累得要死呢,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钰妹妹,我瘦了是因为我想爹爹了。” “钰妹妹?”夜修独诧异,怎么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南南瞪大了眼,很是气愤的说,“爹爹,我一句话包含了三个意思,提到了三个人,你竟然只注意到一个钰妹妹,我表示对你很失望,你都没问问娘亲到底怎么累,没问问我到底怎么想你,你……啊。” 夜修独狠狠的敲了他脑袋一下,冷笑起来,“你这是在提醒我该找你和你娘亲好好的算算账吗?” “……”南南觉得他说不过自家爹爹,先犯了错的人总是比较吃亏的。“啊,钰妹妹是我们路上碰到的一个被人追杀的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对了对了,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和我一样有花型胎记哦,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带着她一块上路的。” “什么??”夜修独都忍不住惊了惊,他还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和南南一般大小的孩子,拥有这样的胎记。可是,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蒙族里拥有花型胎记的人,一向是十分稀有被特殊对待的。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随后开始手舞足蹈的把这一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将近一个月没见到爹爹,他心里其实真的很想念的。以前不知道爹爹存在时,倒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有娘亲疼爱他就够了。可自打和爹爹相处下来,才发现,一分开心里竟然说不出的难受。 可娘亲的决定,娘亲说这是为了爹爹好,他听娘亲的话。 如今再度重逢,他便不由的想要再亲近几分。 南南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就连沈鹰端了午膳进来,他也舍不得停下,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了两口,便放到了一边了。 夜修独看他这模样,心里霎时柔软得一塌糊涂。小家伙连最喜欢吃的美食都放下,他心里纵然有再多的怒意,也被他的一举一动看的软化来了。 等到他将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个遍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夜修独抱着南南走到窗沿,嘴角紧紧的抿了一下。 他想,也该是时候了,那个女人,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了。 沈鹰再度进来时,又端了几样南南喜欢吃的点心。 南南奇怪的扭头看向夜修独,“爹爹?”他不是说不吃吗?怎么又端进来了? “先吃东西,吃完了咱们去见你娘亲,你多吃一点。”夜修独笑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南南顿时如坐针毡,苦哈哈的回头看着夜修独。他怎么有种最后的晚膳的错觉?爹爹说这种饱含深意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有胃口吃嘛。 “怎么?这些都是蒙族特有的小点,不喜欢?” 南南可怜兮兮的摇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模样,拿过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精致小糕饼。 等到他味同爵蜡的吃了两块后,夜修独终于不再勉强他,抱着他一块离开了客栈。 南南无精打采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抿着唇小声的说,“左转……右转……前面一个路口……就是这家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在这里等着 直至站在玉清落坐在的客栈大门口,直至外边的掌柜迎出来,直至南南忽然揪紧他的肩膀。 夜修独才停下步子,疑惑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南南扭头看了客栈里面的大厅一眼,顿了顿,声音压得十分的低,小声说道,“爹爹,你……你不会打娘亲吧?” “恩?” “呐,我跟你说啊,好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 “坏女人也不能打?” 南南嘟了嘟嘴,不满道,“娘亲又不是坏女人。”除了无耻一点,她还是有很多优点来着。 一旁的沈鹰和莫弦听得都笑了,主子这一路上心急火燎的,不知道多担心玉姑娘,哪里舍得打她呢? 他们想,就算玉姑娘做了再丧尽天良的事情,主子都舍不得动她一下,不助纣为虐就已经很好了。 夜修独拍了拍南南的屁屁,没说话,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的走进了客栈。 掌柜的想上前说话,被彭应打发到一旁说话了。 “爹爹,我想下来。”上楼前,南南拍了拍夜修独的肩膀,轻声说。 夜修独把他放下低,转而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 直至他们站在天子三号房前,夜修独一向平淡无波的眼神倏地闪过一丝亮色,渐渐的,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神色,连带着握着南南的手都跟着收紧。 “进去吧。”夜修独嘴角动了动,沉沉的开了口。 南南‘哦’了一声,伸手推开的房门。 门内正安静的坐在桌边写字的蒙萝钰听到响声,蓦然回过头来。“南南。” 只是下一刻,刚泛起的笑意霎时凝结在嘴角。她陡然从凳子上蹦了下来,诧异的看向站在门边的两大一小。 视线在触及沈鹰时,骤然瞪大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即,眸光戒备的盯着他们几个,“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快放开南南。” 南南眨了眨眼,看到屋子里没玉清落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可看到蒙萝钰这般紧张的表情后,豁然明白过来。 他当下便挣脱了夜修独的手,蹭蹭蹭的跑到蒙萝钰的身边,“钰妹妹,没事的,我没被他们抓住……” “南南,你怎么样?那个人,那个人就是上次闯入我们客房的男子,就是他,你,你怎么样了?”蒙萝钰紧张过度,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南南说什么似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抓住他的手臂退后几步,把他退到自己身后去了。 沈鹰也不敢置信的微微张着嘴,半晌合不拢。 好一会儿,他才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在夜修独的耳边说道,“主子,那个小女娃,就是昨日我说的那个孩子。我……我真是没想到,玉姑娘和南南那个时候就距离我们那么近。” 果真是阴差阳错,他若是多了解一下,或者时间稍晚一些,或许便能碰到玉姑娘,或许昨日他们就知道南南的下落了。也免得南南今儿早上,就被名族老给惦记上。 夜修独视线只在那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打量起了整个屋子,没看到想看到的人,眉心一拧,信步往里面走去。 沈鹰忙回身关上了房门,也跟在了他后面。 蒙萝钰瞳孔陡然睁大,护着南南往后面退。 南南差点被她推搡的两腿打结,摔到地上去。眼看着蒙萝钰偷偷的去拿玉清落给她准备的匕首时,南南忙不迭的抓住她的手,干净利索的解释了一遍,“那是我爹爹。” “……” “?????” “!!!!!!” 蒙萝钰呆住了,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落了地。 沈鹰眸光一厉,倾身略过,捡起地上的匕首便扔到了身后去了。 蒙萝钰吓了吓,却很快镇定下来,她瞪着眼睛,指着沈鹰问,“他,他,他就是你爹爹?”可是,清姨不是说,南南的爹爹在风苍国内,他爹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到了蒙族,更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见的吗?怎么他们才刚来蒙族几天,就见到他爹爹了? 南南猛地一拍额头,把蒙萝钰的乱指的手指给放下。 沈鹰也急忙转移方向,避过蒙萝钰手指的位置。开玩笑,主子那么锐利狠辣的眼神瞪过来,他还敢呆在这里被人误认为是南南的爹爹吗?那岂不是在找死? 南南这才拉着蒙萝钰的手,蹭蹭蹭的朝着夜修独跑去。 夜修独已经走到了内室,没看到玉清落半个身影,心情有些烦躁,脸色也开始变得冰冷漠然。 蒙萝钰走到他身边时,还有些惊惧的缩了缩脖子。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比月族老还要锐利可怕一些。 “呐,钰妹妹,这个才是我爹爹,你可不要认错了。”南南很认真的介绍道,顺便指了指沈鹰说,“那是我爹爹的护卫,是沈大叔。他昨天应该是来找我的,他人还是很和善的,你不要害怕啊。” 蒙萝钰愣愣的点了一下头,她抿了一下唇,才缓缓的‘恩’了一声。随后抬眸看向夜修独,仔细的思索了一番,颔首叫道,“……玉叔叔。” “我姓夜。”夜修独蹙眉,玉叔叔?这都什么跟什么? 蒙萝钰有一瞬间的诧异,他以为南南姓玉,那他爹爹应该也是同个姓才是,没想到…… 她心思转了转,一抬头,看到夜修独冰冷的视线,心下一惊,忙垂下脑袋了。 蒙萝钰想不明白,南南这么活泼的性子,他的爹爹怎么这么的……冷酷呢? 不过,就这样看来,南南的爹爹似乎也是个很厉害的人。是了,南南都那么强悍聪明,他爹爹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否则清姨又怎么会看上呢? “南南他娘亲呢?”夜修独耐心告罄,他一直找了那么多天,如今见到南南了,再见到青儿定是跑不掉的。没想到都这么晚了,青儿竟然还不回来,这是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她是打算夜不归宿吗? 蒙萝钰敏锐的感受到南南爹爹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回头看了南南一眼,随后老实的回道,“清姨早先回来过,现在出去买晚膳了,应该,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夜修独抿了抿唇,对着沈鹰挥手道,“你带他们两个先回去。” 他,就在这里等着青儿。 第六百四十章 门里门外 蒙萝钰愣了一下,陡然抓紧南南的手,有些紧张。 她对人的防备心一向很重,就算这人是南南的爹爹,那对她来说也是陌生人。 更何况,她连自己的爹爹都不信任,更别说,这个看起来浑身冰冷半点柔和表情都没有的男子。 而且,她直到现在都不确定清姨为什么会单独带着南南离开这个男子来到蒙族,也许,也许就是因为这男子做了什么伤害清姨,不重视南南的事情。 所以,她还想着拖延一点时间,等清姨回来再说。 可是一旁的南南,却已经对着沈鹰伸出了手,“沈大叔,我钰妹妹晚膳还没吃,你带我们去吃东西去。” “南南,他……” 南南眨眨眼,下一刻,蓦然想到蒙萝钰的身世,恍然大悟了起来。 他忙过来牵了她的手,笑道,“走吧,我沈大叔有银子的。这里有爹爹在,他和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我们在这里,会影响到他们的。” 爹爹都明确表示要让他回避了,他要是不识时务,绝对会火上浇油,把自己和娘亲都烧的一丝不剩的。 恩,所以现在,只能靠娘亲自己的智慧来搞定爹爹了,他还是相信娘亲的聪明才智的。 蒙萝钰犹豫半晌,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夜修独,见他神色漠然,有些胆怯,乖乖的跟着沈鹰出了门。 直至房门在他们身后阖上,南南才问他,“沈大叔,我们今天是住在爹爹住的那个客栈里吗?” “恩。” 沈鹰点点头,一手牵着一个。下楼时碰到下面的彭应,后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左一右像是孩子父亲一样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闷笑了一声。 沈鹰瞪他一眼,哼道,“笑什么笑,还不赶紧驾马车过来?”方才南南说了,蒙萝钰纱帽没带,不能走在大街上。 彭应轻咳了一声,和掌柜的商量租用马车的事宜。 不大一会儿,一行四人便上了马车,嘚嘚嘚的离开了客栈。 就在他们离开客栈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玉清落也提着两个纸包进了门。 她手里的东西都是特意给蒙萝钰准备的,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蒙萝钰身子不如一般的孩子,许是长期受到虐待,发育并不如正常的孩子。 路上赶得紧,没时间也没精力替她调养身子。如今到了蒙族,总算是稳定下来,不需要颠簸劳累,蒙萝钰的营养,也该适时的跟上才行。 否则她还真担心她贫血太严重,什么时候晕倒在房间里都无人知道。 玉清落将纸包递给了掌柜的,低声道,“等会儿帮我把这个熬成红豆粥,这两样明日煮了送到房间,做法我都写在了纸上,这是银子。” 只要用银子,这些琐碎的事情,自然是要办的妥妥帖帖的。 掌柜的当下应了,揣了银子,便把那两个油纸包交到了店小二手上,当着玉清落的面严肃吩咐道,“去吩咐厨房,一定要严格的按照姑娘纸上所写的去做,明白吗?” “好嘞,我这就去。”店小二对着玉清落颔首,立马拿着东西去了后院。 玉清落点点头,这才抬步上了楼。 然而她刚走到楼梯口时,碰到店里的另一个伙计。那伙计看了她两眼,似乎是在确认人,好一会儿后,他的脸上霎时露出笑容来,“姑娘是住在天字三号房,带着两个孩子的吗?” 玉清落一愣,停下了脚步,“是,怎么了?” “哦,有个叫做南南的孩子,说他带着什么钰妹妹去后巷子里找好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玉清落皱皱眉,南南那小家伙,是怕蒙萝钰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闷,带着她出去散散心吗? 她忍不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就在后巷里,离得也不远。 “我知道了。”玉清落笑着颔首,便转身往楼上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对那伙计说,“给我打两桶水上来吧。” 今儿天气并不好,早上还下了雨,下午倒是艳阳满天,整个空气都窒闷的人浑身难受。 她在外边一整天,早就已经是汗流浃背,浑身粘腻,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趁着南南他们没回来,他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伙计应了一声,下去了。 直至玉清落上了楼,进了房间后。那伙计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急急忙忙跑到楼下柱子的后面,小声的对着站在那边的人说道,“这位爷,我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和那位姑娘说了。” “恩,这个给你。”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小锭银子递给了他。 那伙计的眸色一喜,连连道谢,转身去忙了。 夜修独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终于……见到她了。 果真,也是有些瘦了,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像很忙碌疲累的样子。这女人,倒是会照顾别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顾照顾自己? 她这样,让他怎么下的去手好好的收拾她?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阿嚏” 玉清落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莫名的心跳有些加快的感觉。 她忙甩了甩头,走到桌边,看了看蒙萝钰写的那些工整细腻的字。她对这些字体没什么了解,也无法从蒙萝钰所写的字里看出她的性子或心思。 玉清落只是觉得,这样的字,确实是十分的好看,让人觉得很舒服。 门外传来伙计的敲门声,玉清落放下本子,转身开了门。 伙计对着她笑了笑,提着水走进了屏风后面。 不大一会儿,浴桶里的水,便来来回回的灌了个半满。 玉清落关了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的没入了浴桶里,舒服的靠在浴桶旁边,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温和的水汽弥漫周身,柔和的贴在肌肤上。 而与此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眸光微眯。 他的手上,死死的捏紧了掌心中早就发皱破碎的字条。 第六百四十一章 终于办了她 房间内传来细微的水声,明明很轻,可在夜修独耳里,却惊人的响亮。 他默默的把纸条收了起来,手指搭在门沿上,指缝间多了一根细长细长的针,手掌翻飞间,缓缓的挑开了里面的门栓。 很轻,很细微的声音,在水声的掩盖下,仿若无声。 直至房门关上,他走到一旁坐下,水声依旧没有片刻的停顿。 房间内热气袅袅,夜修独坐在桌边,眸光落在那扇宽大的屏风上,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还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声音依旧很轻,可相比较方才进门时候刻意放缓的动作,这一次,却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 水声倏地顿住,玉清落瞳孔猛地一缩,手指紧了紧。 她蓦然抬眸看向屏风处,旁边的位置,似乎因为烛火的照耀,隐隐有人影在晃动。 她心口骤然一惊,方才她洗澡之前,确确实实是已经把门给拴上的,竟然有人无声无息的进门来。 玉清落眸光微凝,手指朝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的衣服抓去。 可还没碰到,房间内的烛光陡然一灭,面前瞬间一片漆黑。玉清落皱了皱眉,还未适应暗色,手指忽然被人碰了一下,紧跟着,便响起衣架子翻倒在地的声音。 “谁?”玉清落大惊,心里暗暗的低咒一声。 没有衣服,她身上半点遮蔽物都没有,要如何对付这种明显看起来武功高强的人? 玉清落谨慎戒备,身上的每根神经都被提了起来。她的手指缓缓的摸向发间,那是她最后能够利用的武器了。 然而,她的手臂才刚伸到一半,浴桶里忽然落下一道身影,手腕被人狠狠的钳住。 水花四溅,玉清落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闭了闭眼,下一瞬,她便感受到自己的腰间被人掴住,紧紧的抵在浴桶边缘。 玉清落脸色一瞬间灰白,猛地用自己的脑袋去撞他。 可她的脖子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她全身都被制住了,压根动不了分毫。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玉清落咬牙切齿,这人是登徒子不成?不对,这人好像很清楚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好像很熟悉她似的。 “唔……”玉清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唇瓣上忽然覆上一道温热的触感。 她怔了一下,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她身子瞬间僵硬,玉清落满脸不敢置信,“你……” “我是谁?我想做什么?青儿,你说我再见到你,我想做什么?”夜修独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危险。 玉清落瞳孔猛地变大,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夜,夜,夜修独,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她跟前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夜修独冷笑,“怎么,再见到我不高兴?变成结巴了?” “……”玉清落想默默的逃走,可身子被他钳制的动弹不得,只能仰着脑袋,和他离开一点距离。 她的视线也渐渐的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也看清楚了他狼一样的目光以及……不着寸缕的模样。 玉清落又是狠狠的倒抽一口气,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什么时候来到蒙族的?你怎么会找到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此刻为什么……不穿衣服? 夜修独掐着她的下巴,又恶狠狠的扑过去咬了一口。 对,就是咬,咬得异常用力,直至感觉到舌尖上划过一丝血腥味,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她。 玉清落只觉得唇瓣上火辣辣的,可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动。 不说她先前的不告而别本来就心虚,更何况她如今就被他控制住不得动弹,尤其是他那目光,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何况理论知识丰富,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任何语言或者肢体冲突,随时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所以,她只能小声的,殷勤的开口,“那个,水有些凉了,咱们先,先去外面说话吧。” “你觉得冷了?” 哪里冷了?被她这么搂着,她从头到脚脸头发丝都是热滚滚的。 不过…… “是,是有些冷了,我知道你很生气,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们好好的说说话……啊……你做什么?” 玉清落话音还未落,就被他猛地抱了起来,直接离开了浴桶。 她瞪大了眼睛,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转念想到自己身上连遮掩的衣物都没有,脸色爆红,忙低声说道,“那个,衣服……” “不需要。” 不需要?难不成他想这样和她聊天不成?“我冷。” “等下会让你热起来的。”他说着话,已经抱着她绕出了屏风后面,笔直的朝着一旁的床上走去。 “……”玉清落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被他整个都扔到了床上。 玉清落在床上滚了一圈,顺势扯过了被子盖在身上。感觉不再光溜溜一个了,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可她这口气才吐出一般,身上便是一空,被子被他整个扯开,直接丢到了地上。 “喂……”玉清落手指伸到一般,被夜修独重新拉了回来,下一秒,身上便覆上了一个沉重的身子。 “夜修独,你冷静一点。”玉清落再笨,也知道这男人此刻想做什么了。 夜修独冷笑,拢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冷静什么?我要不是太冷静,给了你时间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没能早日办了你,让你心无顾忌的想走就走,我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我没有说走就走,我留了,字条的。”她弱弱的说。 夜修独从她枕头底下抽出那张纸条,笑的越发的深沉,“说起来,这一路上要不是有这张字条一直在我身边提醒着我自己受到的羞辱,我的怒气也不会维持到现在了,我该谢谢你的。” 玉清落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干笑一声,小声说,“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夜修独冷哼,不再听她辩解,右手一挥,床帐翩然落下,红浪翻滚。 第六百四十二章 差别待遇 玉清落被折腾的浑身酸软,双眸涣散,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也已经有了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可到底还是第一次经历,生涩紧张的不行,一开始几乎全身绷得死紧,恼得夜修独……寸步难行。 可越是紧绷,夜修独却越是兴奋,狠狠的掐着她的腰身,到后面激烈的她仿佛死过一回似的。 直至折腾的大半宿,他才稍稍控制住自己,恶狠狠的放开她。 玉清落歪着脑袋,闭着眼慢慢的呼吸。 夜修独餍足的搂过她,手指在她身上动了动。 玉清落一惊,忙求饶,“不要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闭嘴。”夜修独低低的喝了她一声,嗓子嘶哑,却性感的要命。 玉清落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心想这男人怎么能极品到这种地步。她都快要死了,竟然还会被他完事后的声音所迷惑。 正想着,身边的男人却动了动,忽然坐起身来。 他拿过一旁的衣服穿上,走出了房门,叫过外边守夜的店小二打盆热水上来。 随后,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默然无声的给她擦了擦身。 玉清落脸色微红,看到烛火重新跳动时,手忙脚乱的抓过他放在一旁的衣服,将自己遮掩着。 夜修独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收拾好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不说话,玉清落心里十分的别扭,眼看着他已经搂着她的腰身闭上眼了,她忙开口问,“南南和小钰是不是在你那里?” “恩。”夜修独闭着眼睛回了一个字。 然后,冷场。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小声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蒙族?你,你什么时候出发的?” “你不累?那正好,我也不累……” “累累累,累得要死,我马上睡觉。”看他掀开被子又要靠过来,玉清落脸色刷的变了,急忙缩着脖子躲进了被子里。 算了,他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都来了蒙族了,以后等到他没那么生气了,她再仔细的问问吧。 哎,可怜她都被他折腾的这么厉害了,竟然没能消掉他心里那么一米米的怒气,悲剧到这种地步,她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玉清落吐出一口气,脑袋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老实说,这一个月的时间以来,没有他在身边,她睡觉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乎一直没能睡得特别的安稳。 如今,有他在身边,她便觉得莫名的安心。 这种习惯,真的很不好,会上瘾的。 玉清落的呼吸逐渐的平稳,夜修独垂眸看了看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次日,玉清落直至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过来。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这一动,便觉得全身僵硬,整个身子都不想是自己的一般。 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的重新塞回到她脑子里,她豁然一惊,猛的坐起身子来。 然而,她再度看向床边时,哪里却早就没有半个人影了。 玉清落蹙眉,探手摸了摸,床单上半点余温都没有,显然,人已经起了好一会儿了。 去了哪里了? 玉清落默默的起来,肌肉拉扯间又是一阵酸痛,恼得她咬牙切齿起来。 等到收拾好自己后,她才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随后眉心拧得死紧。 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夜修独的东西了,他的衣服饰物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若不是身子确实不太好,玉清落都以为昨夜的一切是自己太过饥渴才做的一场春梦了。 有没有搞错,这混蛋,现在是吃干抹净人就走了吗? 而且,而且他还把南南和蒙萝钰给带走了,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他生气在惩罚她吗? 还是……打算带着南南离得她远远的?反正他也已经和她有过一夜了,南南也去了他身边,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所以打算抛弃她了? 玉清落一想到这些,额头上的青筋便开始突突突的暴跳起来,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连带着脑子里仅剩下的一点点理智也灰飞烟灭了。 她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猛地打开房门,就要去找人算账。 谁知还没走出屋子,就见门外站着沈鹰……以及他手边牵着的两个孩子。 玉清落的脚步陡然刹住了,发愣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沈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定了定神,笑道,“玉姑娘,这个,主子让我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玉清落垂眸看向对着她讨好的笑着的南南,以及一脸茫然的蒙萝钰,心里莫名的有些心虚,她方才……好像把夜修独想成了不负责任吃完就走的负心汉了。 她退后两步,让三人进来。 房门一关上,南南便殷勤的走到她身边,帮她敲了敲大腿,“娘亲,嘿嘿,你怎么样了?”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哼哼几声。 她没力气,不想说话。 南南见她脸色实在不太好,神色一凛,忙焦急的问道,“爹爹打你了?他打你了?怎么能这样?他是不是男人,我去找他算账。” 玉清落脑袋疼,忙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他没打我。”不过效果跟被打了差不多。 一旁的沈鹰轻咳了一声,默默的扭过头去。 方才玉清落抬起手时,他眼尖的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那点红痕。 他不是南南,自然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没想到主子刚见到玉姑娘,就……把人给办了。 南南疑狐的扭过头,拍了拍小胸脯,放心道,“没打就好,我真是担心爹爹有暴力倾向,那样以后我和娘亲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问他,“你爹爹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南南立刻点头,忙不迭的拉着玉清落的手,说道,“我这就带娘亲去,娘亲去哪里,都有南南帮你开路。” 沈鹰忍不住暗叹,主子当初问他玉姑娘在哪里时,他可是吞吞吐吐的不愿意吐露的,怎么到了玉姑娘这里,南南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呢? 这差别待遇…… 第六百四十三章 没给她留 玉清落瞥了沈鹰一眼,跟在了南南身后。 几人刚进客栈,又再度出了门。 只是在走到楼下时,玉清落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扭头看向忽然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伙计,问南南,“你昨天和他说了什么吗?” 南南一愣,眨了眨眼仔细的看了两眼,蹙眉道,“昨天早上叫他给我送过早点,算不算?” “……”玉清落默,那些话,果然是夜修独让那个伙计传的。 “娘亲,怎么了?”南南奇怪,难道那个伙计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玉清落摇摇头,“没事。”然而,她在离开客栈上了马车后,想了想又交代南南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找他了,那人不是很可靠。” 那伙计能被夜修独收买,下一次自然也会被其他人收买。她还是谨慎一点好,这次碰到的是夜修独,下次,说不准遇到的就是要加害蒙萝钰的大夫人了。 南南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娘亲说的话都很有道理的,他听着就是了。 点点头,他很慎重其事的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以后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一旁的蒙萝钰也跟着点头,“清姨,我明白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外边便传来了沈鹰拉住缰绳了声音,“玉姑娘,到了。” 玉清落撩开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莫名的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她想,她这应该是什么时候经过这里的。 沈鹰已经掀开车帘,端了矮凳让她下来了。 玉清落抬眸看了看,暗暗的冷哼了一声。他住的倒是好,看着客栈的规模,应当是这都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吧。 玉清落抿着唇,抬步走了进去。 南南牵着她的手,一直很自觉很积极的在前面带路。沈鹰看的都忍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默默的再度为了自家的主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娘亲,就是这里了。”站在一间看起来格外幽静的客房门口,南南笑眯眯的往前指了指。 玉清落蹙了蹙眉,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好一会儿,门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南南眨了眨眼,抡起小拳头砰砰砰的往门框上砸了两下。 随即…… “痛痛痛,这门框怎么这么硬?” 玉清落无语了,直接把他推到了沈鹰的怀里,自己又敲了几下门。 没有回应,她回头看了一眼沈鹰。沈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半个人影都没有,玉清落匆匆的走入内室,也是没有一丝人气。 她豁然扭过头来,问沈鹰,“他人呢?” 沈鹰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主子什么交代都没有,这人就不见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南南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疼不疼了,扭着小身子呼啦啦的在房间里跑了个遍,没看到自家爹爹,小小的眉心整个都拧起来了。 “娘亲,没人,爹爹和彭大叔都不在。” “沈鹰,他们去了哪里?”玉清落问,声音比方才多了一丝紧迫。 沈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主子只是吩咐我把南南和小钰送回客栈,别的便什么都没说。” “他什么时候吩咐你的?” “天亮以后,主子回来那会儿,便说等南南他们醒来后,就送回来。后来主子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奇怪,我也没看到他出来啊。” 玉清落手指紧紧的捏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者说,他来蒙族以后都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接触?”倒是和名族老有过接触,可这名族老的事情是关乎主子的隐私,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玉姑娘? 沈鹰正在纠结之际,门边忽然传来蒙萝钰清脆的声音,“这里有张字条。” 字条?现在玉清落对这连个字十分的敏感,尤其是昨儿个晚上夜修独拿着自己写给他在字条咬牙切齿的说了那番话后。 她忙几步上前,却发现字条的开口……竟然写着沈鹰两字。 压下到口的咒骂,她回头狠狠的瞪着她一眼,“给你的。” 沈鹰被瞪得莫名其妙,随即摸了摸鼻子,把纸条拿了过来。 细细的看了两眼后,他的整个脸色就都变了。 他默默的收回字条,小声说,“玉姑娘,主子让属下跟着你,保护你和南南的安全。” 也就是说,他暂时不打算见玉姑娘了,也就是说,他不能告诉玉姑娘关于名族老的事情了。 主子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先前还火急火燎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怎么真见着人了,倒是连面都不露了? 玉清落只觉得胸口有股怒意在上涨,脸色铁青。 该死的夜修独,混账夜修独,他给沈鹰留了字条,也不晓得给她也留一张。 这是报复,小心眼的男人,一点亏都不肯吃,小气。 玉清落‘砰’的一下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嘴角紧绷,显然还处于盛怒当中。 沈鹰默然立在一旁,偷偷的看了她两眼,还是很识时务的,不再多说一句话。 一向吵嚷的南南,这会儿也十分乖巧的拉着蒙萝钰坐在一旁,竖起食指对她‘嘘’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玉姑娘,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南南和小钰肚子也该饿了,我去买点吃的上来?” “恩。” ……两个时辰后。 “玉姑娘,主子应该不会回来了。” 玉清落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声音立刻躲到一旁,乖乖的闭上嘴了。 一个月没见,玉姑娘越发的恐怖了,那眼神都开始渗冷了。 ……又一个时辰后。 “玉姑娘,这天色快要黑了,你是要住在这边的客栈,还是……回去?如果你要住下来,我现在就下楼去找掌柜的开一间房。” “回去。” 在坐了一天后,没等到夜修独回来,玉清落终于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离开了房间。 她的脚步有些快,急匆匆的走下楼时,南南他们才刚出了房门。 玉清落没听到后面传来声响,停下步子扭过头去看。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诶,你……” 第六百四十四章 太会骗人了 玉清落蹙眉,那人已经跑到她的跟前,惊喜的叫道,“唐姑娘,果然是你。” “……”巫勉生? 玉清落眨了眨眼,眼神飘向他身后。楼上的南南和蒙萝钰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的脚步急急刹住,连带着把一脸莫名的沈鹰也给拉住了。 沈鹰有些急切,主子让他跟着玉姑娘,除了保护玉姑娘和南南之外,自然也要杜绝一切接近玉姑娘的男人啊,否则这要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就是万事也难辞其咎啊。 可他的左右手被两个孩子给死死的扯住,他又不敢用力,怕把两人给甩出去,只能小声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放手。” 南南急忙摇头,“不行,那个人认识钰妹妹,要是被他看到了,就糟糕了。” “清姨在给我们使眼色,让咱们别下去。”蒙萝钰更加紧张,拽着沈鹰的手已经汗湿了。 她是想过在蒙族里面,有可能会遇到熟人,所以她才会整日里呆在客栈不出去。 没想到,这才刚出门第二天,果真就碰到了熟人。 沈鹰垂眸看了看两个孩子的神色,心中一动,再看向玉清落微眯的眼神,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点点头,便领着两个孩子重新回了房间。 直至房门关上,玉清落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笑着面向巫勉生道,“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巫二爷。” “我也没想到,要是早知道唐姑娘也是来蒙族的,当时咱们就可以一块上路了。”巫勉生笑了起来,神色激动,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人家孤儿寡母的,和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一块上路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姑娘来蒙族是要参加品酒大会吗?” “可以这么说。”玉清落神色淡淡。 巫勉生有些挫败,这姑娘的性子,还是和原先的一样,似乎并不善交谈。 玉清落看他如此,又对着他颔了颔首,“如果巫二爷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着,姿态傲然的往前走。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一,二,三,四,五…… “等等,唐姑娘。”身后果然响起巫勉生的声音。 玉清落的脚步立刻刹住,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恢复成高冷的姿态,回头道,“巫二爷还有事?” 楼上偷偷打开门,走出来趴在栏杆缝往下看的南南啧啧有声,“娘亲太会骗人了。” 沈鹰深有同感,明明就是脾气诡异阴晴不定的人,在那个什么巫二爷的面前,却偏偏变成冷漠高贵生人勿进的模样,他好像戳破她的真面目啊。 巫勉生干笑了一声,对着玉清落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道,“唐姑娘若是不赶时间的话,咱们在那边慢慢谈吧,这中间人来人往的……” 玉清落故作犹豫,顿了顿,点点头道,“好。” 巫勉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这姑娘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不上心,就算他们相识,她也不会买他一点面子。若是她不高兴了,拒绝的话随时脱口而出。 他摸不透她的性子,每次等她回答时,总是感觉要吊着心一样。 两人走到角落里的桌子旁边坐下,巫勉生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又端了几盘小点上来。 想了想,又轻声问玉清落,“唐姑娘用过晚饭了吗?不如,我让小二上几个小菜,姑娘尝尝?” “不用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楼上那两小一大可还饿着肚子呢,她要是真在这里慢慢的吃饭,不说南南等不等得了,就是沈鹰,估计都会提着剑冲下来,把桌子劈成两半。 巫勉生想到她有孩子,点点头也不勉强。看到小二上了茶之后,才问道,“有些话在下问的可能有些唐突,不当之处,请姑娘谅解。” “巫二爷有话就直说吧。” 巫勉生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才低声问道,“唐姑娘……可是懂医?” “不说多厉害,不过比上次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略懂一点而已。” 巫勉生眼睛大亮,“太好了,我……抱歉,我有些激动。” 巫勉生虽然住到了这个客栈,避免了和那个白衣男子相见。可就算他离得再远,月族老还是把蒙榕每天的状况都派人和他说一遍。 原本以为遇到了琼山医老的弟子,蒙榕病情必然会痊愈。 可是没想到,那两个人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想想也对,他上次遇到的那个白衣男子,不就是个只会欺世盗名仗势欺人的小人吗? 虽然琼山医老可能是如同传闻中一样厉害,可他去采草药,到现在也没回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就怕等到他现身,蒙榕的病就没救了。 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的等下去,只是没想到,就在他火烧火燎的时候,竟然会碰到路上结识的唐姑娘。 这些,玉清落自然是知道的,她这两天去打听了一番,也知道琼山医老并没有去月族老府上。更知道他的两个徒弟,也没能把蒙榕的病治好。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属于月族老府上的私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听到的。 只是月族老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蒙榕的病心力交瘁,这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了,许多人都关注着,自然会有很多消息传出。更何况,这蒙榕还是个身上有花型胎记的人,且最近琼山医老的两个徒弟都在月族老府上,有心之人更是卯足了劲的去打听情况。 玉清落,就是不由刻意去问,这些消息也会源源不绝的进她的耳朵里。她知道在琼山医老的两个弟子的诊治下,蒙榕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但是,真的只有一点点的好转而已。 她原本还想再磨个一两天,再以大夫的身份上门。没想到运气这般好,倒是先遇到了巫勉生,由他亲自请了去,这样倒是显得她身价高了不是?有些条件,也更好谈嘛。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和巫勉生说。 她只是挑了挑眉,抿了一口茶,问他,“怎么,巫二爷身子不适?需要我替你看看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欠下人情 “啊,不是不是。”巫勉生急忙摇头,看她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个朋友,身染重病,许多的大夫看了都不见好。” 玉清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是想要我去看看你那个朋友?” “……我知道上次姑娘救了我,如今又提出这种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不过那个朋友对我真的很重要,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巫勉生有些急切,眸光殷殷的盯着她,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楼上的沈鹰看的直皱眉,这眸光太赤果果了,回头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他一定会人头不保的。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距离太远,他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玉姑娘的表情未免太淡然了。 南南在一旁摸着下巴却嘀咕开了,“我觉得,那个巫二爷一定是要娘亲救人的。” 沈鹰一愣,诧异的看向她,“那个男人,知道玉姑娘的身份?” 蒙萝钰眨了眨,身份?什么身份,清姨还有什么很了不得的身份吗? 南南却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上次娘亲给他解了毒,救过他一命。那个男人,也就知道娘亲的这点本事,所以好吃好喝的招待娘亲,一定是想让娘亲救人。” 娘亲的这点本事?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医术高明,被世人称之为鬼医,这也叫做‘这点本事’? “那你知道是要玉姑娘救谁吗?” 南南怔了怔,小心的看了一眼蒙萝钰。钰妹妹这些天没出去,自然不知道那个叫做蒙榕的男人此刻重病在床,可是他天天在外面逛,又往酒楼里面钻,这些事情自然知道。 哎,不能说,虽然那个蒙榕对钰妹妹没有尽过作为爹爹的责任。不过钰妹妹心地善良嘛,一定不希望自家的爹爹有个三长两短的。 想到此处,南南很坚定的对着沈鹰摇摇头,“不知道,我听不到他们说话。” 沈鹰眯了眯眼,南南方才犹豫了吧。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只是看了一眼小钰之后,就不说话了,很奇怪。 不过他不说,沈鹰自然不会再问,他默默的转过头来,重新看向楼下的两人。 玉清落似乎在犹豫,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表情高深莫测。 巫勉生看她如此,心越发的往下沉。 好一会儿,他才喉咙干涩的开口,“唐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吗?你放心,报酬方面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唐姑娘往后若是在蒙族遇到什么事情,在下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清落暗暗的笑了一声,“巫二爷说话可算话?” “自然。” “说吧,你的朋友是谁?”玉清落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巫勉生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他是月族老的儿子,蒙榕,唐姑娘可是听到过?” 玉清落拿着水杯的手一顿,默默的放回到了桌面上,定定的盯着巫勉生。 巫勉生被她这一看,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再度不安了起来。 “唐姑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月族老的儿子,那身份可不一般啊。而且我听说,这蒙榕蒙公子的病,可是疑难杂症,十分的不好治啊。” 巫勉生心下一咯噔,她不会是打退堂鼓吧,“当然,我也知道这事比较棘手。唐姑娘就当去是看看,我也不勉强唐姑娘一定要动手医治。” 玉清落手指又开始敲桌面了,敲了两下后,心下便是一恼。和夜修独相处得久了,习惯也开始变得越像他了。 一想到他把自己睡了就不告而别,他心里就恨得要命,猛地把手给收了回来。 巫勉生一惊,脸上闪过黯然。看来,唐姑娘还是不乐意了。 “好,我去,不过我要加条件。”玉清落却忽然开口。 巫勉生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眸子大亮,“唐姑娘是答应了?你放心,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尽力的办到的。” “你回去同月族老商量一下,若是我能治好蒙榕,那么他就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要还的。” 巫勉生奇怪,唐姑娘救了蒙榕,这人情自然是欠下的。 玉清落却忽然笑了起来,“你告诉他,这个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回头再立个字据吧。” 巫勉生蹙眉,事情严重到要立字据的地步?这唐姑娘葫芦里到底买的是药? 不过看她这般说,巫勉生也跟着慎重了许多。“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给月族老的。”不过他想,月族老为了蒙榕不惜倾家荡产,不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早上我会到月族老府外等着,若是同意了,你直接带我进去便是,若是不同意,你也让人出来告诉我一声,以后就当不认识了。” 玉清落喝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搁在了桌面上,转身走出了客栈。 她走后没多久,沈鹰才领着南南和蒙萝钰出门,跟了上去。 南南衣裳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问她,“娘亲,那个人找你做什么?”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发现不止是他,就连蒙萝钰和沈鹰都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尤其是沈鹰,眸光灼灼发亮的,似乎要从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找我给人治病的。” 南南欢呼了一声,对着沈鹰探出手掌,“沈大叔,我就说的嘛,快点给我银子。” 沈鹰眼睛一瞪,“我又没和你打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你银子?”他圈钱的本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南南委屈的扁了扁嘴,“那我们那么久没见,难道你不该表达一下你的思念之情吗?你看我都瘦了,你也该给我点银子让我买点吃的东西吧。” 最重要的是,他的私房钱被娘亲拿走了,他现在是真的穷的要喝西北风了。身上只有,只有两百两银子了,连喝酒都不够。 说道打赌,南南蓦然醒过神来,急忙拉住玉清落的手道,“娘亲,有件急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打出去 玉清落眉心一抖,一看到他这副表情,就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情?” “我参加了品酒大会,那个……” 玉清落狠狠的捏住他的嘴角,怒道,“我们又没酒,你拿什么参加?” 沈鹰默默的扭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南南嘴角被捏着,说话都透着风,惨兮兮的说道,“可是,可是爹爹说,一定要参加。他说,他跟人打了赌,要是我赢不了那个什么赵家酒的话,他就要给我娶个后娘了。” “……” “!!!!!!!” 南南大哭,猛地扑倒玉清落的怀里叫,“娘亲,我不要后娘啊,我宁愿要个后爹。” “……”沈鹰倒抽了一口气,南南,这种话要是被你爹爹听到了,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玉清落豁然扭头看向他,问,“到底怎么回事?”夜修独要是真敢给南南找后娘,她一定剪了他。 沈鹰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吞吞吐吐眼神游移,不知道才有鬼。 玉清落冷哼一声,把南南从怀里提抱了起来,给他揉了揉粉嫩嫩的小脸,替他吹了吹,轻声说道,“不疼不疼哦,对不起,娘亲错怪你了。真正坏的那个人是你爹爹,哎,他既然不要我们了,那咱们只能娘儿两相依为命了。那个你很想要爹爹对不对?那娘亲给你找就是了,给你找个帅气英俊多金又对你好的后爹,怎么样?” 沈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可是转念想到玉清落那性子,一点都不在乎深闺女子的声誉名声,说不定还真的就说到做到了,急忙辩解道,“玉姑娘你误会了。” 主子让他跟着玉姑娘,回头他要是把人给看丢了,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让玉姑娘有重新找男人的想法。 玉清落‘恩’了一声,“哪里误会了?” 沈鹰抹了抹汗,看了一眼无辜的南南,小声的解释道,“这个,主子确实是和人打了赌……”看玉清落面色不善,他赶紧接下去说道,“但是条件不是这个,咳,主子这么紧张玉姑娘,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打赌呢,是吧?” 看到玉清落神色稍缓,沈鹰才呼出一口气,可转首又看到南南气鼓鼓的模样,霎时一阵头大。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爹在骗我了?”南南很生气,爹爹竟然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害他一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那个被人折磨的白雪公主了,不对,是白雪公子。 沈鹰很想说是,可自己到底身肩重任,主子的形象一定要高大再高大的。 “其实也不算是骗,主子只是还在生气南南不告而别,所以……想让你紧张一下,让你体会一下主子的当初的心情,才会说这些话,让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主子在你心里的地位。” 一说到不告而别,南南就有些心虚,当下便不敢多说什么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对不起爹爹嘛。爹爹一直没说怎么处罚他,他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啊呸,不处罚他就不好意思?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有受虐倾向一样? 沈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去再度抹了抹汗。好歹……保住了主子的形象了。 说道不告而别,玉清落也就不再哆嗦什么了,只是心里还有疑问,“他和谁打赌?那真正的赌注又是什么?” “这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外边,那人身份挺神秘的。不过赌注……好像是答应对方一件事情吧。”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名族老的。 南南又扑到玉清落的身上去了,“娘亲娘亲,不管怎么说,爹爹和人打赌了,咱们作为爹爹的家人,一定要帮他赢了这场比赛的。不然爹爹要是输了,那个人说出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天理不容惨无人道的事情要爹爹去做,那就糟大糕了。”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扭头问他,“请问玉擎南小朋友,我们要怎么赢?你有酒吗?” “咱们可以酿那个葡萄酒嘛,你上次酿过的,虽然比不上烈酒那么醇厚,可是挺好喝的。而且你不是说这葡萄酒好处很多,对身体虚弱、患有睡眠障碍者及老年人的效果很好。还能美容养颜、抗衰老和减肥,女人喝了面色红润有气质的嘛。” 蒙萝钰诧异,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酒? 沈鹰也瞪着眼睛看向玉清落,“南南说的都是真的?”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当然都是真的,娘亲啊,我这两天仔细的想过了,他们那些人酿的都是适合男人喝的。我们就酿葡萄酒,专门提供给女人喝,而且独此一家,保证客似云来,能赚到好多好多的银子。” 他越说,越发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嘻嘻嘻的笑,“现在葡萄正好成熟,很多的。” 玉清落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冷冷的看向南南,问他,“距离品酒大会还有几天?” “十来天吧。” “我上次酿的葡萄酒,用了几天?” 南南一愣,开始扳着手指算,“一,二……十,十一……”半晌,他苦哈哈的看向玉清落,很艰难的说道,“好像来不及了。” 玉清落翻过身,不想理会他。葡萄酒在现代不算是稀罕物,可在这里却似乎还没有。她也觉得奇怪,就现代来说,西汉那会儿皇室贵族就对葡萄酒的特性有所了解了,可在风苍国也好,在天雨国也罢,甚至惊雷国和流云国,也从未听说过。 她摇摇头,不打算理会。 南南苦着脸,“娘亲,那怎么办?比赛时候拿不出酒,爹爹就输了。” “那问你爹爹去,他让你参加的比赛,他心里要是没点底,我才不信。” 沈鹰暗暗咋舌,玉姑娘,你对主子的了解程度还是深啊。 玉清落轻吐出一口气,她现在的心思还是放在月族老身上吧,小钰的事情若是不解决,她这辈子都不需要离开客栈了,这样躲躲藏藏的,更加累人。 次日一早,玉清落便离开了客栈,独自一人来到了月族老府门口。 这是她第三次来了,门口的小厮一看到她,自然认出又是前两日说自己是大夫的女子,终于开始不耐烦,拿着棍子就冲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没眼力劲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些人真是眼光狭隘,就因为她是女子,就不相信她是大夫了? “你又来,你真以为自己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动手吗?”蒙府下人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半晌,虽然觉得她长得挺好看有些舍不得,但是这人似乎疯疯癫癫的,整日里跑到他们蒙府前说自己是大夫,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现在倒是变本加厉了。 玉清落微微抬了抬下巴,低声道,“我要见巫勉生。” “混账,巫二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玉清落有些不耐烦了,算了,她不和这般小人计较,没眼力劲。 “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看门的下人抬了抬手中的棍子,恐吓道。 玉清落往前走了一步,“我说我要见巫勉生。”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那下人也恼了,天气这么热,这女人还来给他们添堵,要是不给点教训,当真以为他们好说话吗? 那人说罢,招呼了身后两人,就要过来对玉清落动手。 玉清落细眉一拧,手指成爪,猛地夺过那人手中的棍子,对准他的腿便是一击。 “嗤……” “这女人有身手,想闹事,快点去叫护院。” 玉清落翻白眼了,她想闹事?居然还给她栽赃罪名,有没有搞错。 剩下的两个蒙府下人技术的开始往后退去,刷刷刷的跑回了府门内。 然而,人还没进去,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那两个下人一愣,随即一喜,急忙上前,指着玉清落道,“巫二爷,那人想要闹事。” 巫勉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还轻拧的眉心霎时舒展开来,撩起下摆便急急忙忙的下了阶梯,喜道,“唐姑娘,你来了。” 那几个下人猛地瞪大了眼,看着巫勉生满脸喜悦的模样。 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耸耸肩指了指那几个怔愣住的下人,道,“我早就来了,只不过他们以为我是闹事的。” 巫勉生的脚步猛地一顿,豁然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们几个一眼,怒道,“唐姑娘是月族老的贵客,由得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冒犯客人?回头我便和月族老说说这事。”他不是这府里的主人,自然没权利去处置他们。 可唐姑娘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过来给蒙榕治病的,要是惹她不高兴了直接离开,他绝对要他们好看。 那几个下人脸色一白,有些惊惧,忙上前求情。 巫勉生看他们没大没小的再度冲撞了玉清落,当下手一挥,便把他们挡在了一边。随后才笑容满面的给玉清落让开路道,“唐姑娘,这边请,月族老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玉清落点点头,斜睨了几个下人一眼,轻笑一声,漫步走进了大门。 只余下那两个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月族老府十分大,亭台楼阁绕绕弯弯的,看起来倒是要比夜修独的王府还要奢华一些。 不过也对,夜修独年纪轻轻的,王府外景布置向来不在意。更何况他在府上也不过住了几年而已,府上又没个女主人,和有几十年基础的月族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巫勉生时不时的看向她表情,看她脸上没有半点波动的情绪,不由的暗暗心惊。这月族老府上修缮的精美绝伦奢华无比,来此之人眼中或多或少总会闪过一丝惊艳。 听月族老说,就是琼山医老的那两个地址,也是对这府里的亭台楼阁赞不绝口。即使是那位琼山医老沉稳的大弟子,眸光也是微微的亮了亮。 可这位唐姑娘,似乎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像这样的月族老府,在她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玉清落从从容容的跟着巫勉生走,两刻钟后,才在一个叫做‘夜色’的水中楼阁前停下。 “唐姑娘请在这边稍后,我进去和月族老说一声便来。” “恩。”玉清落点点头,扭头打量着面前三层高的楼阁。 这地方倒是清净幽然,微风拂面,空气极好,看起来,确实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 看来传闻果然不假,月族老对蒙榕确实疼之入骨,把这个据说是已故老夫人所住的院子都腾出来给儿子养病。 “你是谁?” 玉清落刚收回视线,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十分不客气的声音。 她一怔,扭过头去,就见面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主一仆,那个丫鬟装扮的人,很不善的盯着自己。 “我问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玉清落看向那丫鬟,轻轻挑起眉问,“你们又是谁?问别人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来个自我介绍?” “大胆,谁准你对夫人这般无礼的?” 玉清落恍然大悟,在整个月族老府上,能被下人称之为夫人的人,只有……蒙榕的妻子蒙珂,也是对蒙萝钰痛下杀手的女子。 只是,她一直以为这位心狠手辣且撑起整个月族老府的女人,该是面容严肃气势强大的人。 没想到,竟然这般小家碧玉楚楚动人,和她的性子十分的不符啊。 怪不得,连月族老那样的人,都没能看清楚她内心深处的手段和狠毒。 “你是蒙珂?”玉清落轻声问。 “你好大的胆子,你……”丫鬟看她如此出言不逊,气得差点跳起来扑上去。 蒙珂却忽然抬了抬手,轻笑道,“碧儿不得无礼,这位姑娘能站在阁楼门口,必然是府上的客人。姑娘,碧儿不懂事,请不要见怪。” 玉清落笑了起来,确实啊,蒙萝钰那样的五岁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这位大夫人的对手? “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嘛。”玉清落轻飘飘的说。 蒙珂的脸色猛地一僵,下一瞬又立刻堆起笑容,“多谢姑娘体谅,碧儿,还不给姑娘道歉?” 碧儿瞪大了眼,仇视的盯着玉清落。 蒙珂催促道,“碧儿,你方才确实对这位姑娘无礼了。咱们府上不管是丫鬟下人,都是极有规矩的人,我平日里是把你给宠坏了吗?让你坏了我们月族老的名声?还不快道歉?” 玉清落笑着看向碧儿,耳朵里却已经传来了巫勉生和月族老的脚步声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琼山医老的弟子来了 碧儿不甘不愿,可蒙珂一瞪她,她只能上前一步,对着玉清落低低的说道,“方才得罪姑娘了,对不起。” “姑娘,碧儿年纪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回头我必然会好好的教训她的。你既然是老爷的客人,那也必然是我的贵客,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便是了。”蒙珂笑容不变,那般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模样,确确实实很符合一个当家主母的身份。 “哈哈哈。”玉清落的身后很快传来笑声。 紧跟着,便见一个穿着绛紫色衣服年过半百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笑意的巫勉生。 蒙珂忙上前一步,微微的福了福身,“儿媳给老爷请安。” “好了,珂儿,不用多礼。”月族老似乎对蒙珂方才的那番话很满意,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的慈善。 玉清落却在心里暗暗的惊了惊,月族老竟然这般亲切的称呼蒙珂,想来蒙珂在月族老的心里,并不像是一般的儿媳那般简单。只怕,早就被月族老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了。 蒙珂在月族老府上的地位之高,超乎她的想象啊。 “族老,这便是我同你说的那位唐姑娘。”巫勉生走到玉清落的身边,介绍道,“当初,便是她解了琼山医老二弟子的毒,医术了得。” 蒙珂一愣,霎时明白过来了。这是来给她丈夫治病的大夫,一瞬间,看向玉清落的眼神里,倒是多了一丝善意。 月族老这才看向玉清落,视线有些锐利。 他这些天看的人也多了,许多沽名钓誉的大夫都是一身草包,姿态却是极高。 这位唐姑娘,表面看来虽没有目空一切,可她的眼神却十分的明亮,隐隐中感觉所有的难题在她手上,都能迎刃而解似的。 月族老眸光微眯,笑了起来,问道,“不知道唐姑娘师承何处,这般年轻便有如此作为,让人佩服啊。” 说穿了,不就是还不信任她吗? 玉清落暗暗的轻嗤,看向巫勉生,说道,“巫二爷,我昨日说的话,你和族老可说了?” 巫勉生一愣,看向月族老,后者的脸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他忙讪讪的说道,“姑娘有什么要求,何不亲自和族老谈呢?在下说的话,总不如族老说的更加让人信服。” 月族老这两日心情也很不好,那位琼山医老的二弟子可算是个嚣张跋扈的人,对人半分礼貌都没有,对着自己也是没大没小的。 如今又来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他心里更是憋足了怒气了。 巫勉生见状,心一急,忙附在他耳边说道,“族老,唐姑娘的脾气是有些怪异的,昨儿个……”他可是提醒过月族老,并且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的。 可是现在看来,蒙榕的病情已经把月族老的涵养容忍消磨的差不多了。 月族老一怔,却还是把巫勉生的话给听进去了,当下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笑道,“唐姑娘,有什么话,咱们里面说吧。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榕儿,老夫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哦?”玉清落挑了挑眉,忽然看向站在一旁的蒙珂,笑道,“包括……让蒙公子休了夫人?” “……” “……” “……” 在场的几人几乎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蒙珂的脸一瞬间有些发白,手指紧紧的拽住了一旁碧儿的手臂,掐的她差点掉下泪来。 巫勉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不明白,好好的唐姑娘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月族老蹙了蹙眉,声音沉下,“唐姑娘,珂儿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唐姑娘,姑娘何必与她过不去呢?”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族老太紧张了。”玉清落笑容有些冷,“我只是好奇,月族老能为蒙公子牺牲到何种程度而已。” “只要能治好榕儿的病,一命抵一命也在所不惜。” “族老……”巫勉生一惊。 “老爷……”蒙珂也跟着惊呼出声。 玉清落却似笑非笑的看了月族老一眼,耸耸肩道,“走吧,进去,我看看令公子的病情如何。” 巫勉生忙暗暗的扯了扯月族老的袖子,小声道,“蒙榕要紧。” 月族老点点头,“唐姑娘,这边请。” 玉清落笑着跨进门内,‘夜色’很安静,整座楼都仿若无声一般。丫鬟下人走路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连交谈声都没有。 玉清落看了两眼,随着月族老等人走到蒙榕休息的那间房。 床上的男子脸色有些发白,眉眼间却是丰神俊朗。玉清落再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蒙族的遗传基因,这蒙榕虽然身患残疾,却也是个美男子。 倒是……和蒙萝钰有些相像。 “唐姑娘,请。”月族老给她让开半个身子,让人端了一张凳子放在床沿。 玉清落手指搭在蒙榕的脉搏上,静静的把了半晌脉。 巫勉生有些紧张,他一直坚信玉清落的医术十分高超。一个连琼山医老弟子的毒都能解,并且无声无息的反下回去的大夫,自然不会多差。 月族老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些天来,他也算是明白了,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更何况,琼山医老两大弟子,都没能把他儿子治好,更别说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了。 好一会儿,玉清落才收回手。巫勉生忙问,“唐姑娘,如何?” 玉清落抿着唇,沉默片刻,抬眸问月族老,“蒙公子昏迷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说起这个,月族老的情绪便有些低落,“原本他的情况还要严重,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这两日琼山医老的两个弟子在这里为榕儿看病,倒是把他的脸色调理的好看一些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提醒她这边有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好吗? “月族老,我只要你前半句话就够了。” 月族老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这位唐姑娘的脾气……真是很不讨喜。 正说话间,外边忽然走进一个下人,动作也十分的轻,可却有些急。 走到跟前,他看了一眼玉清落,才附在月族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琼山医老的两位弟子来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玉清落是冒充的 那仆人的声音压得十分的低,可却又不完全像是只说给月族老一人听一般。 玉清落即使距离月族老有一步之远,也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的巫勉生了,巫勉生皱了皱眉,有些歉意的看向玉清落。 后者却仿佛根本就没看到,也像是没听到那下人的话一般,对着月族老继续说道,“月族老,这夜色楼阁里的声音一向都是这么轻的吗?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月族老一愣,有些不解,还是点点头,“是。” “呵。”玉清落轻笑一声,“月族老,怪不得蒙公子到现在还没醒。” “姑娘这是何意?”月族老猛地一惊,诧异的问道。 玉清落垂眸看了床上的蒙榕一眼道,“蒙公子虽然昏迷不醒,却不是死人。”看到月族老拧起的眉,她也不以为意,继续说,“他虽然闭着眼,可是能接收到外边的声音的,能感受到外边的气息的。蒙公子如今的情况,就仿佛是在黑暗当中独自摸索一样,他需要一点明灯给他指明方向。” 月族老和巫勉生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我们外界的声音,就是他的明灯。月族老,你让所有的人不发出声音,就好比是蒙公子一个人在黑暗当中挣扎努力的寻找出口,你却切断了他唯一的出路一样。” 这情况有点像是植物人一样,可蒙榕的情况,要比植物人轻许多。 月族老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他切断了蒙榕唯一的出路? “唐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呵,怪不得蒙公子昏迷了一个多月也没醒过来。你不让人在他身边给他打气,告诉他有多少人渴望他活下来,让他知道自己继续生存下来的意义,他怎么醒过来?要是你在前途黑暗茫茫无边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方向没有声音,没有被需要的感觉,你就算有再多的意志力,有再多求生的欲望,也会消磨掉了。” “大夫治病救人,需要的不只是大夫的医术,还需要病人有求生的渴望,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需要病人的配合。有时候,这些东西,远远比大夫的医术更加重要。” 玉清落觉得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她好像在给别人上课一样,实在是……好累啊。 巫勉生在一旁点点头,“唐姑娘说的,倒是十分的有道理。” 月族老不由的握了握拳,难道他都做错了?这么久以来,这么多大夫过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直接去给蒙榕把脉,直接开药,却从来没说过,外边的世界太轻了。 更没人说过,想要治好蒙榕的病,更多的还是要看蒙榕的意志力。 “那,那姑娘觉得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每天找不同的人在他耳边说话,告诉他外边发生的事情,一切琐事也好,大事也罢。府里不该这样死气沉沉的,大家以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像是蒙公子还完好的时候一样。尤其是这‘夜色’里,多点声音更好。” 月族老顿了顿,虽然有些犹豫,可却又觉得已经是这样了,不如按照这位姑娘说的去做吧,试一试对蒙榕也并没有什么损害。 想到这,月族老刚打算点头,外边却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又嚣张的声音。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给人治病,不是依靠大夫的医术,反倒要病人自己完好无损的好起来的。”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摇着折扇进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气息温和,动作沉稳的男子。 月族老一见到他们,忙笑着上前道,“万公子,你们来了,这边请。” 他的态度比起对待玉清落来说,明显要相差许多。虽然万鹏龙两人未能把蒙榕的病治好,可好歹也已经有所起色了。再说,他们身后还有个琼山医老,得罪了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医老,到时候蒙榕就真的再无退路了。 “月族老,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衣男子态度依旧嚣张,“有我和师兄两人帮你儿子看病,你还不满足,竟然还找个外人,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白衣男子的声音豁然顿住,眨了眨眼仔仔细细的看了玉清落几眼,眉心微微的拧了拧。 他方才进门时眼睛都是朝上看的,自然没注意到坐在床沿的玉清落。如今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个女人是自己认识的。 月族老脸色有些尴尬,只能笑道,“这位唐姑娘,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听……”月族老的声音忽然顿住,他陡然想起巫二爷所说的话来,好像白衣男子和唐姑娘见过面,还有些过节。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万鹏龙两人不在的时候让唐姑娘进来给蒙榕看病。 没想到,那白衣男子性子嚣张的很,直接就闯进来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就是她。”月族老正在为难之际,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怒喝,声音极大,惊得他身子不由的一抖。 一抬头,就见白衣男子指着玉清落怒道,“师兄,就是她,上次就是她给我下了毒,而且还说自己和师父相熟。” 万鹏龙顺着他的手看去,眉心轻轻拧了起来。他这人向来情绪不外露,可但凡涉及到有人冒充他师父的名义在外边招摇撞骗时,他便极为反感,十分不悦。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常常呵斥白衣男子。 他仔细的看了看玉清落,后者已经站了起来,斜斜的依靠在一旁的木雕床边,也在打量着万鹏龙。 琼山医老的三个弟子当中,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万鹏龙,还像点样。 许久,才听到万鹏龙微沉的声音,“姑娘到底是谁?我师父向来醉心医学,他身边来往的朋友我都认识,可我却从未见过姑娘。姑娘冒充是我师父的朋友到处行骗,还骗到月族老府上,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若是闹出人命,你可出不了这个门。” 不只是月族老,就连巫勉生都不由的错愕,诧异的扭过头看向玉清落。 唐姑娘和琼山医老并不认识?她在说谎吗? 第六百五十章 她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玉清落依旧笑盈盈的,视线在面前几人中来回的打量。 白衣男子忍不住跳了出来,“哈,我就说嘛,我师父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这种人,你竟然还说你和他相识。” “啊,我确实是认识你师父啊,琼山医老嘛,谁不知道?只不过,他不认识我而已。”是他自己笨,这些话听听就好了,就是南南都知道不能当着的,他还被吓得屁股尿流,怪她咯? 白衣男子瞪大了眼,气得咬牙切齿的,“你,你果然……” 万鹏龙伸出手挡了挡他,面向月族老说道,“族老,这位姑娘确实和家师不熟,她若是借着家师的名号来此,希望族老慎重。” “对。”白衣男子在一旁加了一句,“尤其是她方才说的什么需要病人自己有意志力才能醒过来的鬼话,千万别信,谁不知道养病需要安静的环境的?” 月族老干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巫勉生。 巫二爷微微蹙眉,轻声道,“唐姑娘并没有借着琼山医老的名头来此,只不过……” 他说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似乎后面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神,有些复杂。 巫勉生两方都不愿意得罪,可玉清落和白衣男子看起来都是不愿意吃亏的主。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玉清落凉凉的声音响起。“只不过巫二爷看到琼山医老的弟子都栽在我的手上,想来医术不凡,所以才会请我来的。老实说,我出门在外,还真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名头,就算是你们的师父……也不够资格。” 巫勉生无奈了,这位唐姑娘说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白衣男子听她提起当初的事情,更是气的脸色发红,整个人便猛地往前倾去,直接对准玉清落攻击了过去。 “若非是我一时大意,你觉得你能暗算得了我吗?好,本公子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栽在谁的手上。” 他本就距离玉清落近,再加上原先挡在他面前的万鹏龙听到玉清落那一番话,心中多有不满,有意想让白衣男子教训教训她。 月族老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 倒是巫二爷,有心想要挡住白衣男子的攻击。他是知道这人的狠辣的,更何况唐姑娘说的也没错,且人是他带来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愧对自己的良心。 可,他站的远,跟前有月族老挡着,想阻拦都来不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玉清落要中白衣男子一掌的时候,后者却微微的挑了挑眉,往旁边移了一步,右手快速伸出,直接对准白衣男子的眼睛插去。 白衣男子猛地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挡住。 玉清落却‘嘿’了一声,抬脚就往他的裤裆上踢。 “嗷……”白衣男子脸部迅速的扭曲起来,再也顾不得攻击玉清落了,只能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艰难的往后退了两步。 “……” “……” 月族老万鹏龙巫二爷甚至是离得远的蒙珂以及府中的下人,全都瞪大着眼看向玉清落。 她一个女子,怎么……怎么…… 月族老等人默默的扭过头去,说不出话来。他们还真的没料到面前的唐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出招方式。 不过……他们却也看的清楚,方才唐姑娘移开脚步的那一霎那十分的快,她应该,是个练家子。 万鹏龙忙蹲下身,把白衣男子扶了起来,“文翰,你怎么样了?” “嗤,这个臭女人,竟然,竟然敢……”陶文翰咬着牙,就着万鹏龙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抬头,便凶狠的瞪着玉清落。 后者一脸无辜,“这不能怪我,这是最基本的防狼招数,毕竟我长得也算是花容月貌,总有那么些男子不知所谓想要轻薄我,所以久而久之,就练成了让男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招数。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你是男人,刚才又凶神恶煞的扑过来,我这是本能反应。” 巫二爷一直以为玉清落清高冷漠,没想到……也有这么,这么自恋的一面。 陶文翰说不出话来,这女人居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他用力的扯了扯万鹏龙的衣袖,“师兄,你,你要帮我报仇啊。” “住嘴,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冲动了。”万鹏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陶文翰有苦说不出,身下还痛的要死。可他对于万鹏龙的话向来不敢多有意见,只能把怒意转到玉清落的头上去。 万鹏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再回来时,眸光有些深沉的盯着玉清落。 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听文翰说,姑娘认识乌冬,知道乌冬是我师父的弟子,是吗?” 就是因为玉清落当时说出了乌冬的名字,陶文翰一开始才会相信她的话。毕竟知道乌冬是琼山医老弟子的人,没有几个。 玉清落点点头,“算是认识吧……啊,对了,乌冬她,还活着吗?” 万鹏龙蓦然一惊,猛的上前一步。这一次,巫二爷却已经有了准备,站在了万鹏龙的跟前,轻声道,“万公子,唐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得对她的安全负责。” 万鹏龙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了玉清落的身上,寒声问,“姑娘怎么知道乌冬受伤的消息?……是你伤了她?” “喂,我说琼山医老大弟子,说话之前可要好好的想想清楚,指认他人之前,可是要有证据的,不然毁我清誉,你赔不起的。”啊呸,乌冬那是自作孽,可不关她的事情。 万鹏龙一愣,稳了稳心神,声音低了几分,“那姑娘,是不是知道是谁伤了乌冬?” 他虽然不喜乌冬的性子,可她说到底是自己的师妹,如今乌冬昏迷不醒,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就是师父都只能摇头轻叹,说估计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睡下去了。现在知道有关她受伤的线索,他自然要调查清楚的。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知道啊。” 万鹏龙眸色大亮,“是谁?那人现在在哪里?” 第六百五十一章 再次中毒 玉清落笑了起来,“那个人死了。” 死了?是在伤了乌冬之后死的吗?“是谁杀了他?” “我孩子的父亲。” “……”万鹏龙诧异的看向玉清落,“姑娘已经成亲了?” 看她这么随性,手段又这么的……实在不像是一个成了亲有了孩子的女人。 而且她方才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什么叫做‘孩子的父亲’?她孩子的父亲,不就是她的丈夫吗? 玉清落不回答他的话,她没成亲没成亲没成亲,可偏偏就是有了个五岁大的孩子。而且现在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完全丢下他和孩子失踪了。 一想到这个,玉清落便十分的心塞,也压根就没有要应付万鹏龙的想法了。 万鹏龙还想问什么,玉清落却挥了挥手道,“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伤了乌冬的那人已经死了。至于她为什么要伤害乌冬,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万鹏龙唇角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不管怎么说,事情也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了,最起码,乌冬的仇人已经被人给杀了。 玉清落这才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月族老,冷笑着问,“月族老,咱们立个字据吧。若是我能医好蒙公子的病,那你就要答应我任何要求。” 月族老一愣,没想到的她话题转变的这么快。 倒是坐在一旁的陶文翰痛楚有些减缓,又开始想要闹出点幺蛾子了。 “就你?你能医好蒙公子的病?” “我医不好,难道你能医好吗?”玉清落嗤之以鼻。“一个在我手上栽了两次跟头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陶文翰心都在滴血,尤其是当着自家师兄的面,感觉自己把师父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气恼的很,冷笑起来,“你倒是会夸下海口,既然要立下字据,你对月族老提了要求,那月族老对你也同样有要求吧。他把自己儿子的性命交给你,万一你让人家病情加重或者……魂归西天了,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就让你陪着我上西天嘛,反正黄泉路上,也有个人给我欺负解闷。” 陶文翰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陪你上西天?你死便死了,还想拉上我?你做梦吧,你确实是有些身手,可是想要我的命,还是……” 他的声音倏地一顿,瞳孔狠狠一缩。 原本来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的月族老和巫二爷都诧异的看向他,却发现陶文翰脸色有些青表情纠结痛苦了起来。 万鹏龙暗叫一声不妙,倏地上前几步,抓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下一刻,脸色骤然大变,豁然扭头看向玉清落,“你,你给文翰下了毒?”什么时候,怎么下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玉清落又开始倚靠在木雕床旁了,“万公子,我说了嘛,对待登徒子,我有本能的反应。这反应当中除了插他眼睛替他下面,还包括,给他下毒。” “解药呢?” “解药自然是有,不过,你师弟不相信我能治好蒙公子,那就劳烦他陪我些日子,等到蒙公子醒过来了,我再给他解药。” “你……”万鹏龙气恼,狠狠的瞪着玉清落,“姑娘何必与我们结仇?” 玉清落伸出手指左右摆了摆,“你错了,我只是向不相信我医术的人证明一下我的能力而已。方才万公子不是还担心我借着你师父的名头在外边招摇撞骗吗?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人吗?” 万鹏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回头看看陶文翰,却发现他脸色似乎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浑身没力气,可比方才要精神一些。 这么说来,这毒药,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陶文翰的命。 罢了,师父也差不多回来了。以师父的能力,必然能解了陶文翰的毒的。到时候再回来找她算账。 玉清落看他们不说话了,才回头看向月族老,“族老,现在,要立字据吗?” 月族老左右看了看,半晌后点点头,“……好。” “老爷。”一直沉默的在一旁看着的蒙珂忽然蹙眉出声,她担心的是,这位唐姑娘,真的会要求月族老给她一封休书。 不知道为什么,蒙珂总觉得这位姑娘方才在门口说的那话,不像是开玩笑的。 玉清落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少夫人能出去吗?你在这里实在很影响我给人看病。”玉清落挺想和她虚与委蛇先处理好关系的,可一想到蒙萝钰那孩子的眼神,她心里就不舒服,看着蒙珂过的如此好,如此八面玲珑,她就恨不得揍她一顿。 蒙珂怔住,不由的咬了咬唇瓣。 月族老心头不满,蒙珂是另一个族老的女儿,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也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自然见不得她被人这般的不尊重。 可现在蒙榕的病要紧,蒙珂……受点委屈便受点委屈吧。他也是看出这位唐姑娘好像在针对蒙珂一样,可蒙珂从未离开蒙族,就连月族老府都嫌少出去,怎么就会和她有过节呢? “珂儿,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饭菜吧,仔细些。” 月族老想了想,只能让蒙珂离开这里,以后,就让她们两个避开吧。 蒙珂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口的怒意,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笑道,“是,我知道了,老爷。”她说着,又顿了顿,回头看向玉清落,“唐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好叫厨房注意着点。” 她如此落落大方善解人意隐忍大度,玉清落要是再为难她,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更何况,在场的都是男子,喜欢的不就是这般楚楚动人受了委屈也咽下去的女子吗? 玉清落忽然无比的想念夜修独,那个男子在的话,绝对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他现在还在生自己的气,那混球,到底还要气多久啊。 “……”听她许久不说话,蒙珂的脸色有些尴尬,有些无措的看向月族老。 月族老手指都捏紧了,这个姓唐的女子,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唐姑娘是瞧不上我府上的饭菜吗?” 第六百五十二章 琼山医老来了 玉清落回神,看了月族老一眼,再看向一旁一脸担忧焦虑的巫勉生。 半晌,笑了一声,“族老,我方才就说了,少夫人在这里会影响我给蒙公子看病。你看,我刚在这思考蒙公子的治疗方式,你和少夫人一前一后的就迫不及待的打断我,问我吃什么。原来这里也就我一个人想争分夺秒的治好蒙公子的病,你们反倒比较在意的是我态度好不好了,哎……既然如此,少夫人,那咱们来讨论一下午饭吃什么,或者是大家的口味是甜是辣,至于你丈夫的病,慢慢来吧,反正你从进来开始也没问过关于你丈夫的病情如何,看来也是不太在意了。” 蒙珂脸色陡然一变,忙摇头,“唐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族老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听完玉清落的话尴尬异常。可是一想到蒙珂确实从头到尾没问过蒙榕的病情如何,心里有些不快起来。 虽说他对蒙珂确实好,可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因此月族老再度看向蒙珂时,表情淡了不少,“珂儿,你去忙吧,这边有唐姑娘在。” 蒙珂张了张嘴,不好再说什么,微微的福了福身,退下了。 一走出‘夜色’外,她嘴角的笑意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那个女人好厉害的手段,她是算准了月族老的软肋,就往下狠命的戳啊。 “夫人,那个唐姑娘太嚣张了。”碧儿有些愤愤不平,走了几步,又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楼阁。 蒙珂冷笑起来,“不过就是有些医术而已,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夫人,你说……她真的能治好少爷的病吗?”碧儿想到玉清落方才信誓旦旦的模样,就不由的怀疑。 蒙珂手指紧紧的绞着帕子,眸光微微眯起,“连琼山医老的弟子都治不好,她年纪轻轻的,有那个本事吗?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人而已。” “可是……”她都给陶文翰下了毒了,下的毒让万鹏龙都束手无策,这样的人,真的只是欺世盗名的人吗? 蒙珂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自然知道碧儿在想些什么,两人走到一处断桥上时,蒙珂的声音才轻轻的响起,“那位唐姑娘,身上肯定是有什么比较稀有的毒药。不过要说她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可不相信。方才别人或许没发现,我却看得清楚,她在给爷把脉的时候,那动作不对,很不协调。一般的大夫,哪里和她那样的?” “把脉的动作?” “这段时间来府上的大夫那么多,每个人把脉的动作我都看过了,就算医术再差的大夫,也不会如同那位唐姑娘一样,连手指搭的位置都不对。竟然还去翻爷的眼皮子,趴在爷的身上听动静,而且掐着爷的手指和手腕。如此不着调的做法,哪里是一个正常的大夫会做的事情?” 碧儿一顿,想了想,觉得也十分的有道理。估摸着那位唐姑娘可能在江湖上学了些变戏法的下三滥的手段,蒙骗了老爷他们。 还是少夫人心细如发观察仔细,否则还不被那女人给蒙骗了去? “那……”碧儿皱了皱眉,又觉得不对劲了,“那唐姑娘不是大夫,她这样乱来的话,岂不是会害了少爷?到时候少爷真要有个万一,那怎么办?” 蒙珂抬步往前走,远远的看到一个下人朝着这边跑来,挑了挑眉回答碧儿的话,“府里不是还有两个琼山医老的弟子吗?而且我看老爷也并没有完全信任那位唐姑娘,我估计一旦唐姑娘开了药,老爷必然会给万鹏龙看看的。” 碧儿恍然大悟,对自家少夫人更是佩服的不得了。 原本还想问点什么,方才朝着这边急匆匆跑过来的下人,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的停在他们面前了。 “少,少夫人……” “阿香,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碧儿问。 阿香又用力的喘了两口气,这才看了看左右,发现这边下人已经多起来了,来来往往的不好说话。 她犹豫了一下,便凑近蒙珂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蒙珂一阵,随即眸色大喜,随手便赏了阿香一小锭银子。 阿香忙福身道谢,拿着银子又跑远了。 碧儿看的有些眼红,嘟了嘟嘴,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少夫人,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有。”蒙珂眸光熠熠,“上天还真是眷顾我,我方才还想着要怎么找出唐姑娘的破绽,揭穿她的把戏,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碧儿一头雾水,机会?送上门? “走,随我去大门口,我亲自去接他。”蒙珂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脚步匆匆的往大门口走去。 碧儿歪着脑袋不解,可脚下的步子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脸疑惑的一直跟到了大门口。 门口看门的小厮看到她时愣了一下,忙上前请安。 蒙珂挥了挥手,问道,“人呢?” “在那儿。”小厮指了指站在门外背对着他的男子,笑道。 蒙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个背着药篓子,身形消瘦,抬头看着天空的男子。 她忙往前走了几步,直至站到那人的身后,才轻声的问道,“请问老先生,是琼山医老吗?” 那人听到声音,缓缓的转过身来。 蒙珂看清楚他的面容,猛地一惊。这琼山医老年纪虽大,胡子也发白了,可面容却好似中年男子一样,十分的年轻。这就是琼山医老的真面目吗?果真是驻颜有术,医术不凡啊。 琼山医老看了她两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是一丝不苟的,他只是漠然的问道,“我的两个徒儿,是在你府上吗?” 蒙珂忙点了点头,“是的,万公子和陶公子此刻就在府上,医老这边请。” “不必了,你让他们出来吧。” 蒙珂眉心一蹙,不是说琼山医老的脾气很和善的吗?怎么看起来,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可是,此刻她却是要想方设法的让琼山医老进府,自然不会把他两个弟子给交出来的。 蒙珂的神色变了变,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医老,我也想让两位公子出来,可……陶公子他……遭了小人的暗算,中了毒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孩子 “中毒?”琼山医老一愣,脸上闪过惊诧,“你再说一遍,是谁中毒了?” “陶文翰,陶公子。”蒙珂重复了一遍。 琼山医老冷笑,“文翰解毒制毒的本事一流,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毒?” 蒙珂又是一声叹息,“当然,陶公子是医老的弟子,会解毒自然毋庸置疑。可他这次是中了暗算,也不知道那人是使了什么手段,陶公子连什么时候中了毒都不知道。万公子也没有办法,甚至还要受制于下毒的人。” 一听这话,琼山医老的表情更加严肃暗黑了。 蒙珂眯了眯眼,片刻后,脸色柔和下来,“医老,您进府看看吧,我怕晚了,陶公子身上的毒素蔓延,恐怕……” 琼山医老猛地颠了颠身上的药篓子,抬脚就往里面走,“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蒙珂暗暗的勾了勾唇角,急忙跟上,声音轻柔,“医老这边请,小心脚下。” 她这一路的步子并不快,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夜色楼阁前时,蒙珂已经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她也没有添油加醋,反正不用她多加修饰,玉清落做的那些事情,也足够琼山医老对她恨之入骨了。她甚至很巧妙的把方向引向了陶文翰迷恋玉清落美色的原因上去,反正陶文翰这人,虽说不是多么恶劣的花花公子,可是在女人手上栽跟头这种事情,在他头上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琼山医老神色严峻,站在楼阁的外边,看起来心情并不爽快。 蒙珂快走几步,在他之前便已经进了门。 还未走到蒙榕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玉清落微扬的声音,“这字据我可是收好了,不过我想,以月族老的威望,就算没有字据,也不会赖了我什么事情才是。” “唐姑娘客气了,只要能医治好榕儿的病,什么事情都好说的。”月族老不是个笨人,这位唐姑娘知道是给自己儿子看病,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这般郑重其事的要求立字据,显然她心里是早就有了主意要求,而且这要求……只怕不低。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月族老在治病的期间一直配合我了。” “这是自然,姑娘需要什么药材的,我立刻就交代下人去抓。” 玉清落却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方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蒙公子醒过来,否则就算开了药方子,强行的给他喂进去,那作用也是大打折扣,没多大的效果的。” 门外的蒙珂微微的拽了拽手指,牙根子紧咬。 没想到,月族老还真的立下了字据。这万一姓唐的要他们家全部的财产也要任由她作为吗? 哼,好在琼山医老现在来了,他倒要看看,在琼山医老的面前,这个女人还能做什么,只怕马上就会被月族老赶出府去了。 蒙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里面又传来月族老的声音,“姑娘说的是,往后我会常常过来和榕儿说说话。也让下人动静大一点,我想,榕儿一定是能听得见的。” 对这一点,月族老却是相信的。玉清落说的那些话,其实十分的有道理,若是他昏迷不醒,也感受不到周边的声音,长此以往,怕是要绝望的没有求生欲望的。 因此,对于制造声音让蒙榕尽早醒来这一说法上,月族老算是接受了。 只不过,他对玉清落将来开的那些药方子,却不敢完全信任,回头必然会让别人看一看。 玉清落点点头,“族老明白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 “月老事务繁忙,也不能时常的在蒙公子的旁边说话。否则若是让蒙公子知道你因为他的病情耽误自己的事情,耽误蒙族的事情,恐怕他会心中有愧,无颜醒来见你啊。”玉清落摇头叹气起来。 月族老一怔,想想也是,蒙榕虽然不是特别的聪明,却也是个懂事的,必然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荒废正事。 想了想,月族老犹豫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珂儿来吧。珂儿是榕儿的妻子,伺候起来也算是尽心尽力的。”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冷笑,脸色却有些为难,“这个……”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月族老想到玉清落对蒙珂似乎并不待见,眉心就拧了起来。说到底,此刻在他心里,毕竟还是偏心蒙珂的。 玉清落笑了起来,“确实有些不妥。月族老,我听说如今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少夫人在打点着。这事情多的很,已经够少夫人操劳着了。她和你一样,要是因此耽搁正事让月族老府的名声有损,公子也会不安吧。” 月族老听他这话说的也十分的有道理,眉心便忍不住拧了起来,“那,难道让府中的下人在榕儿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吗?”这哪能行? 玉清落沉思片刻,忽然拍了一下手,惊呼道,“当然是蒙公子至亲之人陪在身边最好,你和少夫人都脱不开身,不知道蒙公子是否有孩子?孩子性子活泼,一般对父亲都有孺慕之情,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情,最是适合了。” 月族老一愣,孩子? 榕儿和珂儿成亲几年,却并没有什么孩子,这可就有些为难了。 见月族老埋头思索,玉清落便有些恼恨,蒙萝钰的存在感就那么薄弱吗?竟然会让月族老想不出她这个人来,看来这个蒙珂在这府上还真是一手遮天啊。 倒是一旁的巫二爷,怔了怔后,提醒道,“我倒是记得府上有个小女孩……” 门外的蒙珂脸色瞬间惨白,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说下去,恐怕月族老就会想起那个早就被遗忘的蒙萝钰了,蒙萝钰如今不在府上,真要追究起来,她去哪里找个人来。 一想到这,蒙珂急忙上前一步走了进去,打断了巫二爷的声音,“老爷。”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转身看着她,就是在一旁休憩的万鹏龙和陶文翰也诧异的扭过头来。 “你怎么回来了?”月族老奇怪的问。 蒙珂不着痕迹的睨了玉清落一眼,用着屋子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琼山医老来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落落 “你说什么?”月族老震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万鹏龙和陶文翰更是齐齐的上前一步,猛地看向蒙珂。 蒙珂重复了一句,“儿媳方才出去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府外有个自称是琼山医老的老人来了。儿媳怕有人冒充,便先出去看了看,问了几句,他也知道万公子和陶公子的事情,这才确认了。儿媳想着琼山医老医术高明,怕他离开,就没等让人进来禀告老爷,直接领过来了。” 说罢,声音轻了很多,有些歉意的说道,“请老爷别怪儿媳自作主张。” 月族老在这里等待琼山医老早就等的心塞暴躁了,这会儿听到人来了,哪里还会计较什么。当即就把身后的玉清落给忘记了,哈哈大笑起来,“不怪不怪,怎么会怪你,你做的很好。人呢?现在在哪里?” “就在‘夜色’的外边呢。”蒙珂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开口。 月族老蓦然一伸手,“好,好,我亲自去把人给请进来。珂儿,你赶紧让人泡壶上好的茶水过来,快。” “是。”蒙珂笑了,又不着痕迹的往玉清落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领着月族老走出了门。 屋子里顷刻间安静下来,方才还在听玉清落侃侃而谈的人不见了。玉清落坐在床沿,反倒是显得孤寂落寞,可怜凄凉了起来。 巫勉生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小声的说,“唐姑娘,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安排的不够妥当。” 先是琼山医老的两个弟子闯进来,闹了一场,已经让玉清落心情不痛快了。 如今更大头的人来了,甚至,让月族老忘形的亲自出去迎接,还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了蒙珂招待的茶水。 要知道,玉清落进门,喝的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茶水,连他在府上做客招待的都不如。 巫勉生也有些郁闷,玉清落是她亲自请进来的,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变成了这样。月族老这次真的是…… 就算琼山医老名气再大,也不该挡着唐姑娘的面说这番话啊,这是在打她脸啊。 玉清落倒是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巫二爷不用自责,这事情,还没个定数呢。” “怎么就没个定数了?”万鹏龙已经出门去迎接琼山医老了,倒是陶文翰,还在屋子里冷冷的看着玉清落。 “我告诉你,等我师父来了,这蒙公子的病也就有着落了。我身上的毒,自然也会解了。至于你?就等着被月族老丢出府吧。” 巫勉生听得心生不悦,他本就对陶文翰没有丝毫好感,现在又听到他这般冷嘲热讽的声音,自然没有好脸色。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这府上的事情,还轮不到陶公子来决定。” 陶文翰不屑的冷嗤,“巫勉生,你现在还敢得罪我?待会儿师父进来,只要我说一句话,师父保准甩头就走,看都不会看蒙公子一眼。到时候他没救了,这责任可都在你身上。” “你……”巫勉生心有顾虑,不敢再多说话。 倒是‘夜色’外边已经传来了月族老的小声,“久仰医老大名,让医老久等了,屋里请,屋里请。” 琼山医老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月族老有礼了。” 这般说话,却是还算和善。比起外界传闻阴晴不定的鬼医,态度是要好多了。月族老心想,也就安定了几分,觉得琼山医老还是很有可能答应给榕儿看病的。 琼山医老对他颔了颔首,便扭过头去问万鹏龙,“我听说,文翰中了毒了?” 万鹏龙蹙眉看了蒙珂一眼,低声回道,“是中了毒了,只不过中毒不深,并没有性命之忧。” “哼,他本事不是很大的吗?怎么反倒遭了别人的毒手了?下毒的人是谁?” 万鹏龙抿了抿唇,看师父语气不善,忙小声的回道,“师父,这件事情也是场误会。你也知道,文翰性子急,难免得罪了人。那位姑娘只是要给文翰一些教训,并没有真要他的命。” 蒙珂恼恨,这万鹏龙怎么就这么的厚道? 琼山医老闻言,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他的三个弟子当中,这个大弟子是他最引以为豪并让人放心的。他说的话,一般都是不偏不倚,减少矛盾,在琼山医老的心中占有很大的比重,极得信任。 “他人呢?” 万鹏龙让开半个身子,指了指里面,“他此刻全身无力,不能来迎接师父了。” 琼山医老一声冷哼,将背上的药篓子脱了下来。月族老忙让人去接,却被他给止住了,反手便交到了万鹏龙的手上。 随后一撩袍角,往里面走去,“进去看看。” 月族老和蒙珂面上俱是一喜,忙给他在前面带路。 脚步声慢慢的传进了屋子里,巫勉生看向玉清落的神色有些愧疚。 陶文翰得意洋洋睨了他们一眼,直至脚步声就在门口了,他才大声的呻吟了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师父啊,疼死我了,有人要害我,师父,救命啊。” 门外的万鹏龙嘴角抽了抽,疾走几步来到他面前,低声呵斥道,“闭嘴,给我有点样子行不行?你这样成何体统?这是在别人府上,传出去被人笑话。” 陶文翰不满,“我确实是中了毒,确实很痛啊师兄。” 他说着话,眼角余光已经瞄到琼山医老的衣角了,呻吟声骤然加大,“师父啊,我马上就要死了。徒儿对不起你,以后不能好好的服侍你了,辜负你对我的厚望了,你的恩情,来世再报了。” 玉清落简直要吐血了,嚎,你嚎,你再嚎的用力一点,待会真送你上西天,也好随了你的愿,反正看着也挺想死的。 然而,陶文翰嚎了许久,也没听到琼山医老说一句话。 他愣了愣,一抬头,竟见琼山医老瞪大着眼,直愣愣的盯着玉清落。 好半晌,忽然大叫出声,“落落!!” 第六百五十五章 琼山医老和她认识? 落,落落??? 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齐刷刷的看向琼山医老,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玉清落。 玉清落眨了眨眼,再仔细的看了一眼琼山医老,随即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过身就把脑袋抵在墙面上,装作没看到他。 可琼山医老却一脸激动的跑上前,站在她身后,想让她回过头来,却又不敢,只能在她身旁团团转。 “落落,你是落落对吧,是吧?是落落吧?”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低低的闷闷的回,“不是。” “怎么会不是?我刚才分明看到了,你怎么就不是落落了?你,你回过头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落落。” 玉清落咬牙切齿,猛地转过身来,气恼的瞪着他,“我和你说过了,不准叫我落落。”听着就酸牙。 琼山医老却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确认了面前的人后,眸光大亮,整个脸瞬间活灵活现起来,于方才的高深莫测相差甚远。 “哈哈,落落,果真是你。哎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琼山医老兴致高昂,“你那天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我还找了你老半天呢。” “咳,原来你就是琼山医老啊。”怪不得第一次从乌冬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当时还感觉有些耳熟呢,原来真是认识的人啊。 琼山医老怒,“我当然是琼山医老,我当时还告诉过你的,落落,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的话给放在心上?”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瞥过头去。 于是很凑巧的看到了屋内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她忽然就乐了。 她也没想到,这个琼山医老竟然是她认识的人。她原本就想着,若这什么医老的也在这边折腾人,大不了就用鬼医的身份和他比比,看看谁比较厉害。说起来,她也是嗜医如命的人,有个和琼山医老比试的机会,她更是不想放弃。 老实说,这才是她期待的结果。 可是没想到……希望好像落空了,琼山医老竟然是他,而且第一眼就把自己给认出来了,简直要命。 万鹏龙脑袋一晃,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急忙上前两步,走到还在絮絮叨叨和玉清落说着话琼山医老面前,低声问道,“师父,你,你认识唐姑娘?” “唐姑娘?”琼山医老一愣,随即猛地对着玉清落吹胡子瞪眼,“你不是说你姓玉吗?你在骗我?” 这是万鹏龙问话的重点吗?玉清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说道,“我有两个名字,不行吗?我又姓唐,又姓玉,可不可以?” 琼山医老笑了一声,“行行行,落落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你有十个姓百个姓,也没多大的干系。” 万鹏龙虽然对自己的师父有所了解,可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只能再重复的问了一句,“师父,你,你和唐姑娘是怎么相识的?” “恩?”琼山医老回过头,好像对于他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调整表情,严肃道,“鹏龙啊,你还记不得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经过天雨国莫家庄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灾病,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重病在床不事生产?” 万鹏龙点点头,他自然记得,当时师父说要去采药,便像此次一样独自背着药篓子出门。就他一个人,也是去了好几天。 后来他回来说,在莫家庄遇到了病情,有些像是瘟疫,可又没有瘟疫那般严重,不会蔓延的特别快,也不会传染的特别的严重。可即便如此,那个小村子没有高明的大夫没有及时的治病,也死了不少人。 师父正好路过那里,而与此同时路过的还有…… 万鹏龙倏地瞪大了眼,看向玉清落问道,“难道这位姑娘就是?” “是啊,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和我同一时间比赛救人,结果到了最后,她所救的人还比我多了一个的玉姑娘。甚至,她用的方式方法都要比我新奇有效的多,我想和她探讨医术的,没想到她竟然跑了,哎。” 说着,琼山医老有些怨怪的看了一眼玉清落,似乎在怪她的不告而别。 玉清落干笑一声,“医老,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贵为琼山医老,竟然输给一个小女子,你怎么还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大声的说出来的?”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琼山医老压根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谁有病他去诊治就是了,输给一个小丫头就输给一个小丫头吧,最重要的是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医之人。 人学无止境的,只要能提高他的医术,其他都好说。“落落,怎么样,你做我的徒弟如何?” 玉清落觉得和他简直是有代沟好吗? 她伸出手指尖,把他往一旁推了两步,呵呵笑,“我赢了你,说明我的医术比你高明,凭什么还要做你的徒弟?” “哎,说起来惭愧,我这辈子除了鹏龙稍有成就之外,其他的徒弟都是不成器的。你聪明机灵医术有好,说出去我也有面子啊。” 玉清落都想转头去撞墙了,这都什么破理由? 她堂堂一个鬼医,和琼山医老齐名的鬼医,要是莫名的成了他的徒弟,那不被人笑死? 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不过,这琼山医老很有自知之明嘛,原来也知道自己的徒弟不成器啊。 她挑了挑眉,默默的歪着脑袋看向某人。 不成器的陶文翰到此刻还震惊的张大着嘴,瞪着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玉清落‘噗’的一声笑了,想到他方才还在鬼哭狼嚎,甚至在琼山医老没进门之前还威胁过自己,现在看到他这副白痴样,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低低一笑,看向琼山医老,凉凉的开口,“医老你谦虚了,你的徒弟怎么可能不成器呢?你都不知道,你的徒弟有多厉害呢,差点没吓死我呢。” 第六百五十六章 治什么治,走 “恩?”琼山医老诧异。 玉清落却朝着他身后指了指,叹气道,“我和陶公子第一次见面啊,他就威胁我。第二次见面呢,他就想要我的性命。你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幸好我有防狼招式,也幸好我会点医术,总算是制服了他。可是他一听说你来了,就对着我冷嘲热讽,说要我好看。你说说你说说,是不是特别的有出息?” 陶文翰倒抽了一口凉气,豁然回神,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他,他,他没想到,师父竟然会认识这女人,而且这态度,他真的从未见到过啊。 琼山医老豁然回头,狠狠的瞪着陶文翰,“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我……”陶文翰最怕的人就是琼山医老和万鹏龙了,可比起万鹏龙,他更怕这个凡事都不上心,一门心思只研究医术的师父。 他平日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可一旦生气,那后果,别提有多严重了。 玉清落看他结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止这些呢。我说我和琼山医老认识嘛,他还不相信,说我是骗子。喂,姓陶的,我现在是骗子呢骗子呢还是骗子呢?” 万鹏龙叹气,这唐姑娘还真是会火上加油,而且如此驾车就熟。 琼山医老豁然走上前,狠狠的拍了一下陶文翰的脑袋,“不中用的东西,除了在外边为非作歹,你还能给我做出什么来?人家落落年纪比你小,又是个女孩子,能力都这么强。你不但比不过人家,竟然还威胁恐吓她,是不是想死了?” 陶文翰欲哭无泪,低垂着脑袋半晌不说话了。 有没有搞错,现在受伤害的是他,中毒的是他,吃亏受惊的人是他才对。 他方才,都白嚎了吗? 万鹏龙看不下去了,忙上前道,“师父,文翰还中了毒,他……” “中毒?”琼山医老愣了一下,方才所有的心思都在玉清落的身上,作为不受宠的徒儿的脸色,他自然没仔细去看。如今定了定神,还真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可是下一刻,她蓦然想起蒙珂说的话。 再结合这房间内的情景,这么说来,给文翰下毒的人就是落落了? 万鹏龙小心的看着自家师父的脸色,轻声道,“师父,你看,是不是先给文翰解毒了再说?” 师父既然和唐姑娘认识,那事情应该好说了吧。 “解什么毒?”琼山医老冷哼,抓起陶文翰的手把了一下脉,心里有了数,知道这毒并不会致命,当下就不客气的斥道,“文翰不是说自己是用毒高手吗?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陶文翰心中默默泪。 “……”万鹏龙抿了抿唇,师父你这话,是不是太随性了一下? 玉清落却哼哼两声,忽然叫了万鹏龙一声,后者一抬头,发现玉清落朝着自己扔过来一颗药丸。 他诧异的一瞬,便听到玉清落冷哼声,“这是解药,给他吃下去吧,看到你师父的面子上,算我日行一善。”他给陶文翰喂毒,原本就是想要给他个教训,并且让他在自己治病的时候安静一下,别总那么嚣张的找自己的麻烦。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琼山医老一句话就足够他不声不响的了。 万鹏龙点点头,忙给了陶文翰吃下。 过了片刻,他再给陶文翰把脉时,发现他身上的毒素确实在慢慢的消失,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回头对着玉清落抱拳道谢。 琼山医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狠狠的瞪了陶文翰一眼,又噔噔噔的跑到玉清落的身边,“落落,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提议?” “我当你师父的提议。” “……你做梦。” 琼山医老皱了皱眉,半晌后猛地一咬牙,狠狠道,“那就换过来,你做我师父。” “!!!”玉清落发现和他真的存在着很大的代沟。 好久,她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力道,“你不就是想找个人和你探讨医术吗?我跟你保证,我会时不时和你交流意见,以后绝对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这可是你说的。”琼山医老一喜,再没意见了。 一旁的月族老咽了咽口水,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至看到琼山医老似乎打算带着玉清落离开去别的地方叙旧了,才猛地一惊,回过神来,急忙上前道,“医老请留步。” 他看了看玉清落,想到自己方才的作为,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道,“唐姑娘,榕儿的病……” 玉清落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睨了床上的蒙榕一眼,低声道,“抱歉,我医术不精,大概救不了蒙公子了。月族老另请高明吧,唔,你看,这琼山医老不就在这吗?请他看看吧。” “这……”月族老只能干笑,他听得明白,这唐姑娘是怨怪自己怠慢了她。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确实没太把她放在眼里,要是自己,心里也难免有气。 他不由的苦笑,连琼山医老都赞不绝口,甚至还要当她徒弟,怎么可能医术不精呢? 他忙回头看向巫勉生,想着让他说两句话。 巫勉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着玉清落拱手道,“唐姑娘,方才招待不周,可在下也实在没办法,蒙榕是我好友,能不能请你行个方便?” 玉清落挑了挑眉,“这么说来,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你们都会听?开的药方子,也不用给别人看了吧?” 月族老面上更是尴尬异常,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这位唐姑娘居然都猜得到。 他忙点头,连声道,“姑娘要如何医治尽管说,府上一定全力配合。”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他要救蒙榕,主要还是看在蒙萝钰的份上。她原本还想要故作姿态,让他们重视自己,三顾茅庐来着,可小钰那边可不能多等。 因此,玉清落考虑半晌,还是点点头。 可是一旁的琼山医老却不乐意了,一把拉住玉清落的手就往外走,“治什么治,方才那个女人在路上还和我说,你是个卑鄙无耻下作的小人,你替他们家操什么心?” 琼山医老的视线,狠狠的落在门边的蒙珂身上。 第六百五十七章 府上有孩子吗? 蒙珂本就脸色发白,一看琼山医老指着自己说这话,更是惨白如纸。 她哪里知道琼山医老竟然和这个姓唐的女人认识,而且对她比对自己的徒弟还好。 她此刻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似的,全身都冰凉凉的,从脚底心涌上一股寒意。 可是下一瞬,将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蒙珂急忙摆手摇头道,“不,我没有,我没这个意思。” “没有?”琼山医老冷笑起来,“说文翰遭了小人的暗算,是不是你?小人?落落是小人吗?哼,你一个大家夫人,说话没轻没重语气偏颇,为了让我进门夸大其词,说文翰命不久矣,你对要救你相公的人这般刻薄,那落落还在这里做什么?这么不受待见,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脸色,走了走了,落落。” 蒙珂被他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可硬是没办法反驳半个字。她以为琼山医老这般紧张徒弟,和自己徒弟水火不容的人必然是恨之入骨的,再加上原本就被玉清落刺激的有些恼恨,就巴不得琼山医老出现好好的羞辱她一番,这才在他面前说话说得有些重了。 可是,这结果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更让她难堪的是,琼山医老竟然会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自己说的话重复一遍。这人怎么也是一点都不给人面子,根本就不按照常理来出牌的。 月族老皱着眉头看向蒙珂,他还真没想到蒙珂会当着琼山医老的面说这些有失身份的话。今儿个珂儿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的小肚鸡肠了? 玉清落却默默的给琼山医老竖了竖大拇指,尤其是看到他扭过头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她便知道这医老其实也是个通透之人。只怕这一路上蒙珂没少暗示医老她是个坏女人,琼山医老也判断出她和蒙珂的关系并不好,这是帮着她指责蒙珂呢。 尤其是看到月族老那表情时,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 月族老对蒙珂的印象太好,感情也深,也十分的信任偏心。这种状况可不行,她如今就要想着法子一点一点的消磨掉月族老对蒙珂的好感,由喜欢到厌恶,可是很容易的。 玉清落想到这,也顺着琼山医老的话往外走。 月族老瞬间紧张的不得了,急忙上前一步,歉意的解释道,“医老医老请留步,唐姑娘,珂儿也不是有意的,她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你放心,在这府上,没人敢怠慢了你。” 玉清落没说话,琼山医老却冷哼,“已经怠慢了。” “医老……”月族老无奈了,这琼山医老似乎也并不如传闻当中的那样和善,好说话的。 就是一旁的万鹏龙,也微微的诧异。他师父确实是和善的,遇到需要医治的病人向来二话不说的上前把脉的。比起那个阴晴不定性情乖张的鬼医,师父实在要悲天悯人的多。 可是今儿个,怎么就这么的反常呢? 看月族老面露悲戚之色,他也有些不忍。毕竟在府上这么久,他也是亲眼看着月族老对蒙榕的病几乎是操碎了心的,为了这个儿子,月族老当真可以舍弃一切的。 因此万鹏龙也跟着上前一步,“师父,不如你先给蒙公子看看吧。蒙公子的病情十分的古怪,徒儿也是一筹莫展啊。” “连你也要阻拦我吗?”琼山医老瞪着眼。 万鹏龙噎了一下,顿时不敢多说话了,赶紧站到了一旁,给他让了路。 琼山医老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两步,却被玉清落给拉住了,他回头,蹙眉不解的看着她。 玉清落笑道,“医老,你也别这么大的火气。这少夫人对我有意见也是正常的,毕竟我看她原本就不是很关心蒙公子的病,否则也不会对医者大夫这般无礼。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不关心到这个程度,恐怕在她心里,还是与我有私怨占了上风,否则怎么会在你面前提也不提蒙公子的病,反而编排我呢?” 蒙珂瞪大了眼睛,这女人竟然颠倒是非到这个地步。 可这话,月族老却是听进去了。是啊,榕儿都病到这个地步了,珂儿见到琼山医老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榕儿的病情,反而在想方设法的打击唐姑娘,这行为实在是…… 月族老看向蒙珂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 蒙珂心一惊,眼泪就落下来了,“不是的,我只是担心琼山医老要走,才会说了陶公子中毒的事情……” “不过这月族老却是真心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的。”玉清落知道她要打感情牌,当场便打断了她的话,看向月族老的表情十分的友善,“医老,这为人父母的,最紧张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孩子。月族老为了蒙公子的病也确实是忧虑操心的很,我们要是不圆了他的心思,怕月族老也要病倒了。看在月族老的份上,也该帮一帮吧。” “是啊是啊,唐姑娘心地纯善,医老也是医者仁心,就留下来行个方便吧。”一旁久久不开口的巫勉生急忙附和,如今看到琼山医老和唐姑娘认识,唐姑娘的医术又得到了琼山医老的肯定,他想心里又多了一层信心。 月族老点点头,有些感激的看向玉清落。 不管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刻,他是真心的松了一口气的。 琼山医老见状,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听落落的。” 月族老脸上泛起笑意,忙让下人泡茶,上好的茶。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敢怠慢了玉清落了。 玉清落却抬了抬下巴,对琼山医老说道,“你给他把把脉吧。” 琼山医老有些不乐意,不过看玉清落那微微眯起的眼,想到可以和她讨论这病情医术,还是点了一下头,探了探脉搏。 半晌后,摸着胡子问玉清落,“你怎么说?” “唐姑娘的意思是,先让蒙公子清醒过来。”万鹏龙上前一步,低低的把玉清落先前说的那一套给搬出来。 琼山医老却一拍大腿,频频点头,“恩恩,确实是这个理,落落,你果然很有一套啊,就这么办吧。” 玉清落笑眯眯的,这才回头看向月族老,眼角余光瞄了一下蒙珂,轻声道,“就像方才说的,月族老,府上……有孩子吗?” 第六百五十八章 燃眉之急 蒙珂整个人都不好了,陡然抬起头瞪向玉清落,可后者只是一本正经,眼神严肃,定定的看着月族老。 月族老原本还没想到什么,可是前面巫勉生提的那一句,虽然被蒙珂进门的声音给打断了,却还是在他心上起了涟漪。 他顷刻间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不受重视的孙女儿,当下点点头,“有,倒是有个孩子,今年好像……珂儿,那孩子几岁了?” “五岁。”蒙珂咬了咬唇,手指拽紧,心里烦躁的要命。 玉清落心里恼恨,小钰在家里的地位简直太低了,如今蒙府还只有她一个孩子呢,都不受重视,将来若是这个少夫人再生了个孩子,那还了得? 月族老想了片刻,五岁的孩子,确实也差不多了。 他抬头对着蒙珂吩咐道,“你去把那孩子带过来吧,我提点她几句。” 蒙珂愤懑,此刻心里,早就对玉清落恨之入骨了。这姓唐的女人分明就是她克星,莫名其妙的提什么孩子? 她对上月族老的视线,面色有些为难,小声的开口道,“老爷,那孩子……有些疯癫症,恐怕不能在床边伺候。” 疯癫症?月族老诧异,“怎么会得了疯癫症?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是,是在娘胎里便带出来的。一开始还不明显,长到两三岁的时候就有些症状了,如今看到人就咬,还会吃袖子。这事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爷身子不好,若是,若是再被人知道月族老府上还有个疯孩子,传出去怕被人说闲话。所以一直让人在后院小心的养着,想着月族老府上,养一个姑娘家还是可以的,这毕竟是爷的骨血。”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月族老想到蒙榕身有残疾,虽然身上带有花型胎记,可在蒙族里面还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蒙榕的女儿生来疯癫,指不定外边的人还会认为这是月族老府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了报应呢。 这事,珂儿隐瞒的也好。 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回头对玉清落说道,“唐姑娘,你看,是不是能另外想个办法,疯癫的人在这屋子里,怕是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蒙珂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垂下眼脸。 玉清落却笑了,“无事,那孩子有这病证,怎么不早说,带过来我看看吧,说不准我能把那孩子的病治好呢。” 疯?呵,就算真疯了,那也是被蒙珂给逼疯的。 月族老眸子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只是下一瞬,他的眸色又暗淡了下来,“可是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听说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都治不好,他刚又听蒙珂说的严重,别到时候真的咬了唐姑娘,反倒把她惹恼了,连带着榕儿的病都没办法看。 琼山医老蹙眉,“让你带过来就带过来,正好我们两个都在这里,给你府上的孩子治病你还不乐意了?” 月族老抿了抿唇,豁然抬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把那孩子带过来吧。”这里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看不住吧。 他想着,回头对蒙珂道,“你去把孩子找来。” 蒙珂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个节骨眼上,蒙萝钰那个小贱骨头早就不在了,她去哪里找? 月族老看她不动,又催促了几句。 蒙珂只能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头重脚轻的离开了夜色。 一出大门,她的双腿便不自觉的一软。 一旁的碧儿吓了一大跳,急忙扶住她,小声的说道,“夫人,镇定一点。” “我从哪里找个孩子出来,这个姓唐的女人,简直该死。”蒙珂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揪着手中的帕子,那力道大的竟然生生的把帕子扯出一道口子。 碧儿忙扶着她走了几步,“夫人,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孩子,带到老爷面前看看,否则就要穿帮了。” “孩子,我去哪里找孩子?”蒙珂揉了揉眉心,头疼的厉害。 就算此刻蒙萝钰在府上,她也不可能真的带她来。否则她身上的胎记一准被姓唐的发现,到时候这府上哪里还有她的地位?更何况,此刻的蒙萝钰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愿那些杀手,已经把人给解决了,否则早晚都是个祸害。 “我真后悔,没有在她刚出生那会儿,就把人给掐死。” 碧儿忙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才又往前走了几步。 直至走到一旁没人的转角后,才小声的说道,“少夫人,门房那边有个阿良,倒是有个女娃娃,刚四五岁大的样子。我们要不要……把那个孩子找来?反正老爷他们都没见过蒙萝钰。” “阿良?”蒙珂自然记不得这府上所有的下人了,不过有个孩子,总比没有好,“那个阿良,可靠吗?” 碧儿点点头,“那个倒是个老实的,只要夫人给些银子,再警醒几句,应该问题不大。反正这府上的事情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只要没人多嘴多舌,蒙混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而且让那孩子疯疯癫癫的,把唐姑娘搅得一团糟,扯她的衣服裙子,我估计唐姑娘也吃不消,女子最是重视清誉,当着那么多男子的面,也正好给唐姑娘一点教训,让她丢丢脸。” “回头把那孩子带回去后,等老爷他们不上心了,就找个借口说这孩子死了。再让阿良把孩子送到乡下地方几年,模样变了再带回来,就没多大的事情了。” 碧儿看着冲动嚣张,可出起点子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蒙珂听了直皱眉,她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太靠谱,漏洞很多。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了,先解了这个燃眉之急再说。 因此,她还是站直了身子点点头,“走吧,去找阿良。办这事儿,恐怕要耽误一些时间的,你让人在夜色外边守着,要是老爷出来了,就过来说一声。” …… 半个时辰后,蒙珂牵着一个梳妆的整齐却傻兮兮的笑着的孩子重新走进了夜色当中。 玉清落看到那个孩子,当即便笑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发狂 那孩子倒是穿着一身簇新,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就是看着唇瓣干裂,有些粗糙。 月族老看了一眼,心里没多大的感觉,只是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都整整半个时辰了,若不是唐姑娘拦着说话,他都要去催促好几回了。 蒙珂一脸的委屈,紧了紧孩子的手,轻声说道,“这孩子发起怒来谁也控制不住,见谁咬谁,媳妇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换了身衣服收拾干净了,媳妇手上还挨了一记。” 她说着,故意抬起手腕,露出手背上被咬着的红痕。 月族老一看,眼神便软了下来,低声道,“你何必亲自动手呢?让下人给她换衣便是了。” “是,媳妇记住了。”蒙珂垂眸应了一声,随即垂首对着咬手指头的孩子轻声道,“去,到祖父身边去。” 她说着,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只是眼角余光,却对准了玉清落的方向转了转。 那孩子歪着脑袋口水直流,嘿嘿嘿的朝着月族老走去。 月族老见状直皱眉,再一次确定了蒙珂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的痴傻孩子,的确应该藏起来,若是这副样子出现在外边,只怕整个月族老府都要被人诟病了。 哎,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虐,儿子身有残疾,孙女又是个痴傻的,难道他们家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吗? 可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儿,虽然没有遗传到榕儿的好样貌,面容看上去也不讨喜。不过月族老还是对着她招了招手,道,“过来给祖父看看。” 他想,今儿个琼山医老和唐姑娘在这里,说不准还真的能治好,到时候再好好的教养教养这孩子,将来也会是个大家闺秀的。 月族老兀自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蒙珂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下一刻,那原本往前走的孩子忽然转了个方向,笔直的对着玉清落冲了过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月族老一怔,等他回过神时,那孩子已经发疯一样的对着玉清落又捶又打。 好在巫勉生反应迅速,已经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那孩子的拳头便雨点般的落在了巫勉生的身上。 他怒道,“这是做什么?把她拦住,拦住。” 蒙珂焦虑慌乱的也跟着喊,“小心着点,别伤着孩子,别伤着孩子。” 侯在外边的丫鬟一个个的往前面冲,试图要把那个孩子给抓过来。 可又怕伤着她,动起手来总是束手束脚的,到了最后,反倒是把巫勉生给推到了一旁,齐齐的把那孩子推到了玉清落的跟前。 蒙珂眼里闪过一道幽光,嘴里还在焦急的喊着,“诶,当心着点,别让这孩子伤了唐姑娘,她会咬人的……” “哎哟……”她话音刚一落,就有个丫鬟的手腕被那孩子狠狠的咬伤了,痛得她赶紧退到一旁。 玉清落的旁边整个一团乱,月族老和巫勉生想上前帮忙都没个落脚的地,不怕伤着孩子也怕伤着玉清落了。 倒是琼山医老倚在一边闲闲的看着,一旁的万鹏龙想去搭把手,可那边都是女人,他也不好真的动手触碰,即使他是大夫。 他这边在纠结,陶文翰却冷哼一声,“那个女人不是有功夫吗?怎么那么老实的坐在那里?师父,你不担心吗?” 刚刚明明还一口一个落落的叫,不知道多宝贝,现在怎么一副事不关己了姿态了? 琼山医老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落落叫我不要插手的。” “……”陶文翰撇了撇嘴,真听话。 月族老脸色已经暗黑的不成样子了,猛地怒吼一声,“都给我退开。” 那几个丫鬟愣了一下,虽然事先得了蒙珂的吩咐,可这府上到底还是月族老做主,他的话,还没人敢不当一回事的。 因此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后,默默的退开了。 可是退了几步后,看到面前的情况时,却不由的瞪大了眼。 那小孩还是呜啊呜啊的叫着,可是这一次,却不是她可以装出来的。 月族老等人看去,将见散开的人群当中露出玉清落和那孩子的面容。只是,相较于孩子的狼狈,玉清落却显得气定神闲许多。 她的衣服虽然皱了一些,却并不过分,形象还是好的八九分的。 而此刻的玉清落,一只手却紧紧的钳着那小孩的双手,而另一只手,则掐在了那个孩子的脖子上,力道适中,不会太重,却恰到好处的恐住了她,让她再不敢上前半分。 蒙珂反应极快的惊叫了一声,“唐姑娘,快住手,她不过是个孩子,无意冒犯你的。你要是不高兴,我带她离开就是,你可别伤了爷的亲生骨肉啊。” 她叫的又快又急,十分的焦虑。甚至一个箭步上前,当真要去把那孩子给抢回来。 只是玉清落给琼山医老使了个眼色,琼山医老上前,挡住了蒙珂。 月族老一看这架势,也紧张的不行。不管他再不重视那个孩子,和她再没感情,可珂儿说的对,那是榕儿的骨肉,是他的亲孙女啊。 “唐,唐姑娘,放开孩子吧。我看着孩子的疯病也是治不了了,我让人送她会自己的院子吧。” 玉清落笑了一声,睨了那孩子一眼,轻声道,“族老放心,我也是个有孩子的人,我对孩子十分疼惜,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不会伤害她的。” 月族老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蒙珂也眯了眯眼,不会伤害孩子?这么说来,这孩子再闹腾她也不会使用武力了?这样最好。 蒙珂又朝着那孩子使了个眼色,可后者却抿着唇动也不动。 她根本就动不了,玉清落的劲道很巧,虽然不会伤了她,却也能有效的控制住她。 “月族老,既然孩子安静下来了,那我便看看她吧。这么小的孩子,我还真不忍心她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女孩子嘛,就该文文静静知书达理进退得宜的是不是?” “说的是,说的是。” 玉清落笑了笑,将孩子的一只手一翻,便搭上了她的脉搏。 第六百六十章 能治 那孩子有些愣愣的,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玉清落方才的那手着实吓到了她,可是一想到自己爹娘以及少夫人的交代,她心里打了个颤,还是嘻嘻哈哈的状似疯癫的模样。 玉清落也不过就是装模作样一番,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蒙榕的,必然是蒙珂找来应付他们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疯病呢? 呵,蒙珂的那点心思,她还是知道的。 若是她说孩子没疯,可这孩子的表现确实太痴傻,她说没疯,蒙珂也不会承认的,反倒会让月族老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 既然如此,那便将计就计吧。 蒙珂急忙上前一步,小声的问道,“唐姑娘,这孩子如何了?能治好吗?我知道,这娘胎里带来的病比较难治,可是还是希望唐姑娘尽力才好,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爷的根苗啊。为了她这疯病,我也想了不少办法,要是你能治好她,那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玉清落收回手,抬头对着巫勉生说道,“巫二爷,帮我看着一下这个孩子。” 她说着,顺便把手放开给他看,让他抓着小孩子的手腕。 巫二爷点点头,他虽然是练武之人,却也知道轻重,抓着的力道并不重,却也不会让他挣脱开来闹腾。 玉清落这才看向秉着呼吸等待回答的蒙珂,笑道,“这孩子的疯病确实挺严重的。” 蒙珂一怔,她怎么也说这种话?既然姓唐的医术高明,应该看得出来孩子好端端的并不痴傻吧? 蒙珂心咯噔了一下,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月族老却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可是有救?” “月族老放心,我保证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她指的是此刻呆在客栈中看书识字聪明可人的蒙萝钰。 月族老松了一口气,脸上泛起笑意,只觉得今日才是上天眷顾他们的日子,这位唐姑娘说榕儿的病可以治好,如今又说孙女儿的痴傻也没问题,他回头一定亲自去拜拜菩萨。 蒙珂却皱了皱眉,声音低沉的问,“唐姑娘,你确定真的能救?” “你这人废话是不是有点多?落落的医术连我都佩服,你一个外道人懂什么?”琼山医老很不耐烦,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月族老府上的事情解决了,好离开这里,好好的和玉清落叙叙旧,讨论一下这段时间他遇到的一些病情和治疗的方式。 对于医术,他即使到了这把年纪,依旧如饥似渴的。 蒙珂被他一阵抢白,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又不能多说什么。不说琼山医老德高望重,就他是长辈这一点,她就不好当着月族老的面去反驳她。 因此,她也只能讪讪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视线落在那孩子身上时,带了一丝警告。 那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有些话却记得很清楚。比如她爹说过,要是没能办好夫人交代的事情,他们一家都会没有地方住。比如她娘说,要是她把事情给办砸了,以后在家里就不能吃饭,天天给哥哥捶背倒茶做苦力。比如说少夫人说过,她若是不听话,她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那孩子便不由的抖了抖,泪眼汪汪的,倒真有了几分凄楚可怜的模样。 玉清落眯了眯眼,大概也知道蒙珂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威胁人家。 可是,有些事情不可能两全其美,她和蒙萝钰的感情更深,那孩子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 玉清落抿了抿唇,半斜着身子挡住了蒙珂的视线,对上那孩子可怜的眸色,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缓缓的摸出一根针,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孩子瞬间闪过一丝惧意,玉清落笑道,“你放心,如果你真有疯病,那这针扎下去,只会让你变好。可若是你没有病,这针扎下去,你的手可能以后都动不了了。” 玉清落一说完,明显听到那孩子想起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玉清落笑了笑,偏了偏头,银针一晃,便直接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小小的孩子身子一抖,只觉得整个手臂一麻,随即便没了知觉。她想抬起来,可是努力了好久也没用。 她的眼里闪过害怕,可是比起一只手臂来,性命显然更加重要。 咬咬牙,她豁然闭上眼,忍住身子的轻颤,死死咬着牙。 玉清落蹙眉,这孩子……到底收了蒙珂的什么威胁了? 她犹豫了片刻,再度摸出一根银针来,轻声道,“这一针下去,若是你没有疯病的话,你的腿可能就没了。以后,恐怕要一辈子要坐在床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到时候,你爹娘大概也不愿意养你,会直接丢到野外任由野狼叼走了吃了。” 那孩子诧异了一下,心里害怕的同时,却很敏感的捕捉到了玉清落话里的意思。她说什么爹娘不愿意养她了?她现在扮演的是月族老府上的小姐,怎么可能会丢到野外去的? 难道,难道面前的这位大夫,知道她,她不是真的小姐? 玉清落又等了她片刻,看她还是犹豫,却依旧死死的咬着唇瓣,似乎竭力在控制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玉清落想,这孩子也是个意志坚定的,性子倒是一点都不逊那些大家小姐。 她顿了顿,手中的针还是落在了那孩子的身上。 那孩子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瘫去。她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扑索索的落下来。 手脚没用了,她就是个废物了。她爹娘本来就嫌弃她是个赔钱货,在家里怎么也比不上自家哥哥受宠,如今再做不了事情,恐怕真的会被丢掉的。 可是,可是她还是想要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啊。那个少夫人,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啊,她真的下手……害死了这家的小姐,害死了小钰的。 玉清落手指微顿,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手轻轻的捏了捏那孩子的手,轻声道,“你可以相信我一次。” 那孩子一愣,诧异的看向她。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害怕 玉清落对孩子总是狠不下心来,尤其是这般半大不小的孩子。 再说这孩子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身不由己,她也实在不想让她太过难受。她要是继续下去,真怕这孩子会崩溃掉。 那孩子感受到手背上的暖意,对上玉清落温和的眼神。 许是和孩子相处的久了,玉清落身上自然带了一些孩子乐意亲近的气质。 “我,我害怕。”她终于小小声的说了一个字。“要是不听夫人的话,我就会死的。” 声音很小,除了玉清落之外,抓着她是巫勉生自然也听到了。他震惊的低下头看着这孩子,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一个痴傻的孩子会说出来的话?而且听她这意思,难道……难道说是蒙珂威胁她说的? 巫勉生迅速的抬起头看向蒙珂,却见她此刻正蹙着眉看向被玉清落挡住的孩子,眸光有些沉。 这还是巫勉生第一次看到向来温柔贤淑的蒙珂露出这么深沉的眸光来,他心里陡然一惊,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玉清落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想,她果然知道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小钰,所以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小声的说道,“铁秋儿,我是府上门房铁良的女儿。” “……”这名字怎么这么的敷衍呢?玉清落默了默,点点头道,“秋儿认识这家的小姐吗?” “恩,小钰她……她不在府上。”她说着低垂下了头,又轻轻的加了一句,“夫人……在派人追杀她。” 这是她无意间听到了,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吓得整日里做噩梦,人更加消瘦了。 可同样,这件事情憋在她心里许久了,她想说出来,她想让害小钰的人得到惩罚。可对方是夫人,她不知道要告诉谁,月族老不会相信她,爹娘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玉清落的鼓舞和眼神,还有她方才说的话,让她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想法。 可话一说出口,又有些后悔。毕竟是陌生人,这么一说,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玉清落摸了摸她的脸,将她身上的银针抽了出来。 银针一抽,铁秋儿便觉得浑身一松,方才的软绵无力没有了,手脚又恢复了灵活。 她诧异的看向玉清落,玉清落却斜着眼睛看着巫勉生。 巫勉生已经震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蒙珂在派人追杀那个孩子?怎么会这样?那孩子不过五岁,又是个女孩子,还是个通房丫头生的,甚至那丫头都已经死了,这样的孩子,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她怎么会这般心狠手辣,去迫害她? 巫勉生抿紧了唇,此刻落在蒙珂身上的视线,多了一丝复杂和异样。 玉清落却站起身,拍了拍铁秋儿的肩膀,笑着让开身子,对月族老说道,“放心吧,这孩子能治得好,不过要慢慢来。” 月族老看了一眼,果真发现那孩子安静不少,霎时松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多谢唐姑娘了。” 玉清落又看了铁秋儿一眼,后者心里有些忐忑,拿不定主意。 玉清落却已经收拾好东西,对着月族老道,“我明日再过来看蒙公子,方才我已经给他施了针,刺激了穴道,明日过来再复诊。” 在蒙珂去找铁秋儿时,她也没闲着。虽然她来这里别有目的,可蒙榕的病,也确实是要治好的。 “好,好。”月族老松了一口气,方才施针,一旁的琼山医老也没说话,甚至是频频点头,目露亮光。他想,唐姑娘诊断的应该是没错的。 虽然先前得到了琼山医老的保证,可对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姑娘,月族老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心中更加信任的还是琼山医老。 不过他想,有医老在一旁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蒙珂此刻心里有一堆的疑惑,姓唐的既然医术如此了得,又怎么会不知道铁秋儿是在装疯卖傻呢?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了想,她也想不通这中间的缘由,便干脆对着月族老福了福身道,“老爷,我看钰儿也有些累了,我先带她下去休息吧,明日等唐姑娘来了,再让钰儿过来?” “恩,也好。”月族老睨了铁秋儿一眼,看她额头上冒了不少汗,眼角还挂着泪痕,想必也受了惊,受了累了。 蒙珂松口气,过来牵着铁秋儿往外走。 铁秋儿低垂着脑袋,倒是乖顺了不少,似乎并没有犯病一样。 直至出了‘夜色’,她才甩开她的手,有些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冷声问道,“唐姑娘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铁秋儿个子小人又瘦弱,这么一甩,脚步不由的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到水里面去。 她忙急切的稳住身子,可是下一刻,脚腕上便传来了尖锐的痛。这么一转一扭,崴到脚了。 “少夫人问你话呢,快回答。”碧儿站在一旁呵斥了一声。 铁秋儿忙咬咬牙,忍住钻心的痛,往前面缓慢的挪动了两步,小声的回,“她就是在我身上扎了几针,很痛。她看我哭了,就叫我忍着点。” 铁秋儿其实并不善于说谎,方才这些话,是玉清落临起身时告诉她的。 她说的也不是很利落,只是腿上传来的痛楚,却让她的声音带了一丝轻颤,逼真了许多。 蒙珂眯了眯眼,点点头,冷哼道,“这样便好,往后几天她还会在你身上扎针的,你忍着痛就好,横竖要不了你的命。” 只要铁秋儿一直这么装疯卖傻的,永远好不了,她倒要看看姓唐的还能怎么做? 说不准这针扎得多了,还真的就被扎成个傻子了,还免得铁秋儿穿帮了。 铁秋儿不知道她心里在想这些,她只是觉得寒意涌上脊背,再加上脚上的痛,让她眼眶发涩,越发的难受起来。 蒙珂领着她越走越远,玉清落拿好了东西,告辞离开了月族老府。 琼山医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跟着她一块走了,连月族老留饭也不乐意,非说要亲自请了玉清落去酒楼吃一顿。 月族老无奈,只能送他们除了府门。 谁知玉清落和琼山医老刚走出小道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声音,“唐姑娘,请留步。” 第六百六十二章 给玉清落介绍对象 琼山医老瞬间就不满了,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巫勉生,“你还有什么事情?” 巫勉生干笑一声,上前几步,对着琼山医老说了声抱歉,随后看向玉清落,“唐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能。”玉清落还未开口,琼山医老已经十分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对着巫勉生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无视琼山医老的不满,往一旁移了几步。 巫勉生紧紧的压了压唇角,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唐姑娘,你,你是如何知道那孩子不是蒙府小姐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似乎面前的唐姑娘从一开始便对月族老府另有目的。可这目的,又说不上是好是坏。 “那孩子年纪小小却双手粗糙,一看就是长期干活的后果。蒙府的小姐,而且在少夫人的口中还是个被悉心照料的小姐,又怎么可能长期干活呢?更别说她现在是个疯子,疯子会发疯会闹脾气,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做粗活。” 巫勉生一愣,到底还是女子比较细心,他却没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巫二爷,蒙府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方才不当场拆穿,是不想那孩子以后的日子难过。不过刚才听到的那件事情倒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少夫人竟然在追杀真正的小姐,这和外界传闻的少夫人娴熟温良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巫勉生抿了抿唇,他确实没想到。只是那孩子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若那孩子说的是假话,那蒙珂又何必找一个下人的女儿来冒充呢?唯一的可能,便是蒙萝钰真的不在府上了。 玉清落看着他眼神变化,心里暗暗的笑了一声。 恩,这效果很不错的嘛。 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在玉清落看来,这事由铁秋儿口中说出来,远远不如巫勉生说出来的好。 若是当时让铁秋儿指认蒙珂,月族老大半是不会相信的,甚至还会被蒙珂倒打一耙说铁秋儿疯病犯了。如今让巫勉生了解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就不相信他不会开这个口。 唔,当然了,就算他现在还在存疑犹豫,她也会再加一把火,狠狠的烧起来的。 “巫二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蒙公子是你好朋友,你多费些心思就是了。不过少夫人那个人心机深沉,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什么野心。她能伤害蒙府小姐,说不定也会伤害蒙公子。我可不想我白费一番功夫,好不容易让人好转一点又被祸害了。总之,你多呆在蒙公子的身边,别处差错就是了。再见。” 玉清落说完,倒是很干脆的转过身,重新回到了琼山医老的身边。 巫勉生被她最后的那句话惊得浑身发凉,什么意思?难道唐姑娘在怀疑蒙榕的病有蒙珂做的手脚?在他的印象当中,以前的蒙珂确实温纯善良,可是如今知道她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还真的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真要仔细说来,蒙榕这次病的确实蹊跷,谁也不知道缘由,莫不是真的是…… 巫勉生一想到这个可能,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真是如此,那太可怕了。 他得回去想想,得好好的想想。 蒙珂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嫁到月族老府上,夫妻之间也算是相敬如宾,连小妾都没有一个,唯一的通房丫头也难产而死,她又没有会刁难人的婆婆,月族老拿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这整个月族老府,也算得上是另类了,简单和睦,没有一些大户人家争宠暗斗的肮脏事。 如此生活,蒙珂还有什么不满,非要做出这种残害蒙府不受宠,对她构不成威胁的小姐的事情呢? 巫勉生只觉得有些头疼,慢慢的朝着府里面走去。 玉清落几人一转弯,琼山医老便忙不迭的问她,“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了?还有啊,你和那个月族老的儿媳妇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像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怎么感觉琼山医老也是这么八卦的人呢?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陶文翰已经插了嘴,“女人水火不容嘛,无非就是争风吃醋,还能有什么原因?我说唐姑娘,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蒙榕了吧?你是不是看他长得挺俊的……啊……” 万鹏龙猛地拉了他一把,差点让他撞到面前的大树上。 陶文翰不满,可一抬头,就对上琼山医老凶残的目光,顿时一噎,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琼山医老抬脚就对准他的小肚腿踹了一脚,冷笑起来,“那个蒙榕有什么俊的?落落,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青年才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对他最为满意,将来做了你的夫君,保证会对你好。” 陶文翰倒是怔住了,他方才只是胡说八道,可怎么听师父这话的意思,好像这唐姑娘真的没有丈夫似的。有个孩子却没丈夫,难道是个小寡妇? “……”玉清落默默扭头,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医老,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有儿子了。” 一旁的陶文翰又不甘寂寞的凶狠点头,“是啊,师父,她刚才在府里面说她有孩子的。你可别乱点鸳鸯谱,祸害了人家青年才俊了……唔……” 他话说到一半,脸色忽然涨得青紫,双手猛地掐住脖子,跑到一旁拼命的捶着胸口催吐。 琼山医老收回弹药的手,轻哼一声,“再乱说话,我就搅了你的舌头。” 万鹏龙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师父怎么好像遇到唐姑娘了以后,其他人在他眼里,都跟不是人似的了? 玉清落很同情陶文翰,此刻,很同情。 琼山医老却是连看都不去看一眼,继续跟在玉清落的身边,笑道,“有了儿子又怎么样?咱们江湖中人不在乎这些虚礼,只要合得来便成,我认识的那个人他也不是个在乎这些东西的,你放心。” 玉清落滴冷汗,她真是没想到琼山医老想法竟然比自己还要前卫,简直难得。 “不过我现在不知道那小子在哪里,上次江城一别,已经许久没见到面了。只可惜乌冬还昏迷着,不然还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玉清落怔住,江城?乌冬?不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吧。 第六百六十三章 他姓霍 “而且你聪明他也睿智,我觉得你们两个挺相配的,落落,见到他了,你两相看相看怎么样?”琼山医老越说越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没能比这更好的了。 玉清落脚下有些不稳,忙打断他的话,就怕说着说着,真的说到夜修独的身上去了。 “医老,咱们就此别过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改日再叙。” 琼山医老一愣,忙拦在她面前,“落落,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 “南南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也不放心把他丢在客栈里,我就先回去了。”她说完就走。 琼山医老年纪虽大,却依旧健步如飞,没一会儿又追上她了,“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要去见南南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他,那小东西那么讨喜,正好叫出来一块吃饭,他肯定乐意。” 玉清落黑线,废话,南南那么贪嘴,知道有免费的午餐吃,能不乐意吗? 她抬眸看着琼山医老的表情,许久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琼山医老的模样是跟定了的,就是她说再多,怕也赶不走他。 罢了罢了,要跟着就跟着吧。 玉清落摆摆手,不再理会他了,只是径自往自己所住的客栈走去。 不过现在身后跟着三条尾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似乎不太好。她默了默,最终往无人的小巷子钻去。 没多久,四人便停在了客栈的大门口。 玉清落看了身后几人一眼,皱了皱眉。这陶文翰不是看她一脸的不顺眼吗?怎么也想块牛皮糖一样的跟过来了? 她无语,抬脚进了客栈。 玉清落让琼山医老几人在楼下找个位置等着,自己上了楼。她总不好带着三个大男人的一块去房间吧。 屋子里很安静,玉清落推开房门,便看到两个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座位上。 不同的是,蒙萝钰在聚精会神的看书,看到她时,抬起头对着她笑了一下,便从凳子上下来,去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而南南,却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玉清落,也只是抬了抬眸子,又无精打采的趴回去了。 玉清落抿了一口茶,挑眉看向蒙萝钰,“这是怎么了?” “额……我也不知道,早上清姨出门开始,他就这样了。我问了他两句,他就是哼哼唧唧的,也不回答。” 蒙萝钰小声的回,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南南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玉清落差点被茶水给呛到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来,告诉娘亲,你有什么烦恼,娘亲就当一回你的知心姐姐,给你排排难。” 南南很嫌弃,知心姐姐?娘亲怎么出去一趟脸皮又厚了,明明是做娘的人了非要装嫩称姐姐,他很不习惯的好吗? “娘亲,我在想品酒大会的事情,没有酒,怎么帮爹爹赢了赌注?可是我都想了一天了,什么都想不出来,头发都快要被揪下来了。” 玉清落扭头看了一眼地上,半根头发丝都没有。 “想我玉擎南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天下无敌英俊潇洒,竟然被这样一件小小的小小的事情给难住了,说出去都没面子了啊。” 玉清落叹气,都倒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他都不忘要不要脸一番,看来这些事情也没怎么烦着他。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管了。省得他整天里无所事事的就知道出去乱转,难得看到他这么安分的呆在客栈里,让他多烦心几天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她也不去看南南了,回头问蒙萝钰,“沈鹰呢?” “沈叔叔出去买吃的了。”蒙萝钰说着,看了南南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这个小家伙才没让客栈的伙计送上来,反而出去买好吃的了。 玉清落想,能吃能睡,竟然还装成这么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真是作。 “清姨,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玉清落一愣,琢磨了一下,还是没和她说关于月族老府上的事情。只是豁然响起还在楼下等着的琼山医老等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她还是赶紧把南南带下去吧,不然琼山医老肯定等不了冲上来了。 想着,玉清落回过头去叫南南,“楼下有个人要见你,请你吃饭,你要不要下去?” 请吃饭?南南的眼睛立刻亮了,方向刚才烦心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一般,忙不迭的点点头,“去去去,当然是,谁啊,谁这么好要请我吃饭?” “琼山医老。” 琼山医老?不止是南南,就是一旁的蒙萝钰,也诧异的看过来。 琼山医老怎么会认识清姨? 南南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了,“就是上次那个白衣男子的师父啊?对了,还有那个什么乌冬的师父来着,感觉不是好人。” 他一向不和不是好人的人来往的,这样有损他名声。 南南抬了抬下巴,很臭屁的想着。 玉清落摸了摸鼻子,看来不止是自己,连南南也没把琼山医老当初报上来的名号记在心上了。 “南南,琼山医老就是你霍爷爷,以前还给你买过糖果吃的那个。” 南南刷的扭过头来,“霍爷爷?你说霍爷爷?” 霍爷爷就是他心里那个十恶不赦被自己诅咒了一百遍一千遍的琼山医老?南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觉得回头还是有必要和菩萨说一下,他真的不是有心诅咒霍爷爷的。 人家好歹还请他吃过东西啊,现在又来请他吃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南南嘿嘿嘿的笑,总算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娘亲,那咱们走吧,吃饭去。钰妹妹,来,我们下去。” 玉清落却摇摇头,“小钰在这里等沈鹰回来吧,琼山医老和他那两个徒弟最近出入月族老府上十分的频繁,还是不要接触比较好。” 虽然她个人觉得琼山医老值得信任,可那个陶文翰,绝对是个惹祸精,能少碰就少碰。 蒙萝钰立刻乖巧的点点头,又翻开书看了起来。 玉清落这才带着南南下了楼,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就刚好看到沈鹰从门外走进来。 他似乎也见到琼山医老了,脚步一顿,诧异的看过去。 第六百六十四章 飞来暗器 沈鹰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定定神看了一眼,琼山医老还是坐在那边角落的桌子上喝茶。 他那模样,倒是真的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 万鹏龙给他倒茶,又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面前的桌子,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陶文翰在一旁陪着笑,似乎在讨好他。可琼山医老今日看他十分的不顺眼,面无表情的,理都没理会他。 陶文翰有些委屈,师父在唐姑娘面前的性子就完全不一样,怎么就剩下他们师兄弟两了,就又一副高深莫测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许是感受到沈鹰灼热的视线,万鹏龙皱了皱眉扭头看去。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站在楼梯口的玉清落和南南,他忙回头对着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的琼山医老道,“师父,他们下来了。” 琼山医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起身便朝着南南大步走过来,“小家伙,有没有想我啊?” 沈鹰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刮过似的,没等到他回过神来,琼山医老便心心念念的去抱南南了。 他微微的张着嘴,满脸的诧异。他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 南南已经被琼山医老牵着走到了他们桌子旁边了,看都没去看站在一旁的沈鹰。 琼山医老不认识他,可沈鹰却是知道他的。当初夜修独去见琼山医老时,是莫弦和闻天陪着进去的,他虽然在外边守着,却也看到了这位神医的面貌。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出现在蒙族,这可真是凑巧了。 玉清落走到他身边,睨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把嘴巴阖上去吧,小钰还在楼上,你把吃的带上去,别饿着她了。” 沈鹰张了张嘴,想问两句,可玉清落不等他发出声音,便直接走到了琼山医老的那张桌子边。 南南在琼山医老的怀里扭了两下身子,笑嘻嘻的去扯他花白的胡子,声音清脆的说,“霍爷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哎哟,我可想你了。可是当初我们有急事,所以也没和你打声招呼就离开了,你不会怪我的哦。” “哎哟,我们怎么会怪你,你这小东西嘴巴真是甜。” 一旁的陶文翰有些哀怨,他的嘴巴也很甜的,师父真是厚此薄彼。 玉清落摇摇头,琼山医老也是个没原则的,真鄙视他。 万鹏龙让店家给他们换了一个包间,不管怎么说,在这大厅里面说话总有许多不便。方才是在等唐姑娘和她儿子,所以才会在大厅里面说说话。 掌柜的马上去领着他们去了里面的包间,万鹏龙做事很是妥帖,问了南南和玉清落想吃什么后,便亲自出去点菜了。 不大一会儿,店家便送来几个小点心,都是南南喜欢吃的。 虽然这会儿没吃到沈鹰特地从外边买来的小吃,不过有人请客嘛,可以忽略不计的。 琼山医老看他一副偷了腥的猫儿一眼,吃着东西一脸的满足,当即便对着万鹏龙满意的点点头。 万鹏龙暗暗的叹气,师父到底是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子也是正常的。 等到菜都上了差不多了,琼山医老才算是回了正题,问玉清落道,“蒙榕的病情,你怎么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说。”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挑挑眉道,“倒是不需要什么帮助,只不过嘛,我要做什么,你不要出声就是了。” 听这话,落落给那个蒙榕治病,果真是有目的的了。 琼山医老笑了笑,“这个也没问题,不过嘛,他的病情有什么进展你得和我说,你用的方法也要和我说。” 蒙榕他不在乎,不过玉清落怎么治病救人,他就很在意了。 他说着,又停顿了半晌说道,“不然,我也住到这里来吧,咱们有个什么事情也好商量。而且你看啊,你平日里要去月族老那边给他儿子看病,南南一个人在客栈里多不安全啊,就让鹏龙和文翰在这边保护他,怎么样?” “咳……”玉清落差点被鱼刺卡到喉咙,她忙喝了一口水,连连摆手,“不要。” “为什么?”琼山医老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南南也很用力的摇着脑袋,“我才不要有人看着我,都没有自由。”尤其是那个白衣男子,他很是看不顺眼啊,再说他身边有沈大叔保护,他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干嘛要一个陌生的人呆在身边啊。 玉清落冷汗滴了滴,“医老,我喜欢清静。就你这身份,呆在这个客栈里面保证没一天的时间就被传遍了,到时候整日里有人上门,吵吵嚷嚷的,别说保护南南,还会影响我钻研医术。”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住在这里,蒙萝钰的身份一定很快就会曝光,到时候会很麻烦。 琼山医老一想,好像也对,方才听鹏龙说,就他出去采药的这些天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住在哪里,登门拜访去了。 叹了一口气,他只能放弃。 南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和自家娘亲对视了一眼。 而另一边的沈鹰,却坐在房间内沉思着,想着玉姑娘怎么就会和琼山医老认识。 问了蒙萝钰两句,蒙萝钰也是一脸茫然,只是把方才南南的反应和沈鹰说了一遍,便又自顾自的去一旁吃东西了。 吃好后,继续看书练字。 直至一个时辰后,南南才揉着眼睛有些困顿的走进门来。 “你娘亲呢?”沈鹰诧异的问。 南南直接趴到了床上,迷糊不清的说道,“娘亲被霍爷爷缠着说了半天话,好不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霍爷爷偏偏要娘亲送他回客栈,说要娘亲熟悉熟悉路,以后好直接去找他。娘亲尊老爱贤,就去了。” 其实是娘亲知道琼山医老那边有不少好药,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送他,好去他的客栈顺一些回来。 娘亲太阴险了,南南迷迷糊糊的想着,不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沈鹰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原本还想问问关于琼山医老的事情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摇摇头,刚打算开门出去,窗外却倏地掠过一道身影,一枚暗器朝着他飞了过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 明目张胆 那飞镖十分的快速,猛地对准沈鹰急射而来。擦过蒙萝钰身边时只带起了一阵凉风,蒙萝钰诧异的抬了抬头。 沈鹰忙把手中的飞镖藏到了身后,等到她再度低头看书后,才背过身,抽出被飞镖扎着的字条。 片刻后,神色一凛,对蒙萝钰说道,“你先看书,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蒙萝钰愣愣的,半晌后点点头,“哦。” 沈鹰很快离开了房间,匆匆的下了楼走出客栈的后门,随后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 直至走到偏角落的暗巷子里,才豁然停下,对着不远处背对着的男子低声道,“主子。” “他们母子两怎么样?” 沈鹰心里暗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主子放不下。 “一切都好,玉姑娘今天去了月族老的府上,给蒙榕看了病。只是属下没想到,琼山医老也在蒙族。” 这个夜修独知道,琼山医老来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名族老甚至也派人去了他所在的客栈,只是琼山医老去采药了,并不在。 沈鹰看主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便把方才在客栈里看到的说了一遍。只是目前也没从南南或者玉姑娘口中得出他们到底是怎么相识的,不好多加评论。 “南南叫琼山医老霍爷爷,两人很熟稔的样子。” 夜修独也有些诧异,青儿认识琼山医老?倒是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 甚至以前乌冬提到他时,青儿也是一脸的茫然,还十分的不屑呢。 夜修独一想到这些,便不由的挑了挑眉,别是青儿不知道她认识的那个人就是琼山医老吧。她想到她那个不太乐意记事的性子,倒是真的觉得有这个可能。 沈鹰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两人的事情,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本就没发生什么大事,就平日里的吃喝拉撒。南南他到是知道,可玉姑娘在月族老府上发生了什么,他就是想也是想不到的。 只是…… 沈鹰看着主子严谨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事?” 沈鹰干笑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主子,南南今日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话也不多,浑身没劲似的。” “病了?”夜修独蹙眉,随后想想又不对,青儿是大夫,南南也知晓一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是问题。 “倒也不是,就是南南心里记挂着品酒大会的事情。他知道主子和人打了赌,十分的想要主子赢。昨日里和玉姑娘提了提,玉姑娘说现在酿酒也来不及了。南南苦思冥想不得,心里就十分的焦急,连饭都吃的少了些。” 虽然还是一样会吃点心,可相较于以前,确实没有那么热衷了。 夜修独怔了怔,听到沈鹰说南南十分想他赢,心里便淌过一丝暖流。那小东西,平日里不着调,有时候却偏偏能暖人心的很。 “青儿有没有说什么?”她有没有想要他赢? 沈鹰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玉姑娘……说,主子既然和人打了赌,总是已经有了主意的,让南南不用担心。” 那女人……夜修独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他真想掐死她。 “今晚上你带着那两个孩子睡。” 沈鹰浑身一抖,主子,你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那么明目张胆?就算他不多想,他都能猜出来主子想要做什么了。 他默默的低下头,“是。” 夜修独恼恨死了玉清落,可知道南南那个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你告诉南南,莫弦来时已经带上了自己酿造的酒,参加品酒大会没有什么问题。” 玉清落那个没心没肺的,反正也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了。 沈鹰心下一松,点点头,“是,主子。”这话总算可以说了,他憋得也是久了,真怕再看到南南消瘦那么一点点就忍不住要告诉他了。 好在主子疼爱南南,松口了。 夜修独要知道的都差不多了,转身欲走。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想了片刻后,说道,“莫弦他们已经来到了蒙族,青儿身边没个人伺候着,她要给蒙榕看病总会需要帮助的时候,明日我会让红叶过来跟在她身边打下手。” 红叶警觉,身手又不错,青儿需要打探什么或者暗中要动些什么手脚,红叶在会更方便些。 沈鹰颔首,再抬头时,夜修独已经不见了。 他吐出一口气,再度慢慢的朝着客栈走去。 如今他要琢磨的是,怎么和玉姑娘说,晚上让那两个孩子跟着自己住。 他叹气,主子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啊。 沈鹰苦哈哈的跨进门栏,谁知刚走了几步,耳边忽然传来坐在门边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人的闲聊。 他脚步放慢,眉心也越挑越高,当下计上心头来。 回了房间,南南还没醒,沈鹰端了把椅子坐到了蒙萝钰的面前,笑看着她。 蒙萝钰奇怪的扭过头来,“沈叔叔,怎么了?” “小钰啊,我刚听到楼下有人说,今晚上城东那边有个灯会,十分的好看,沈叔叔带你和南南去看如何?” 蒙萝钰眨了眨眼,眸子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还是不去了,要是被人认出来,会连累你的。” “傻瓜,你带着纱帽呢,再说身边有我跟着,你还怕什么?再说大晚上的,就算有人看到你了,也看不清楚,不敢确认不是?”沈鹰竭力说服。 蒙萝钰很心动,她在高门大户里面长大,除了逃亡的这段时间在外边见识到了不少事情,还从未有机会参加灯会甚至是好好的逛逛街放松热闹一下。 可是,心动归心动,她要是摇摇头,“沈叔叔,你带南南去吧,我在客栈里看书就好了。” “哎,你要是不去,南南肯定也不好意思去。他上次就和我说了,不好意思留你一个人在客栈里,不然心里总是记挂着事,玩着也不开心,你想让南南错过这次灯会,还是不开心呢?” 蒙萝钰很纠结,看到沈鹰双眸当中的淡然,考虑良久,才点点头,“那好吧。” 沈鹰松了一口气,这边搞定,南南那边容易的很。 当天晚上,等到玉清落回来时,他便说要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等会,要是回来的晚了,就让孩子跟着自己,也免得来打扰她了。 玉清落看两个孩子眸光都是亮亮的,又有沈鹰看着,应该不会有事,便点头同意了。 只是晚上她睡在床上时,总觉得心砰砰跳,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第六百六十六章 半夜爬床 玉清落等了许久也没见沈鹰他们回来,想着肯定是玩疯了。 她明日一早已经和琼山医老约好还要去月族老府上,看看时辰差不多,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玉清落的窗户却悄无声息的开了。 一阵凉风吹进来,却让整个房间都凉爽了许多。床边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个人影,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得正熟的女人。 夜修独一看到她睡得这么安稳,心里便有些怒意。 没在她身旁躺着,自己睡得总是感觉不对劲。她倒好,竟然睡得这么香。 夜修独的手倏地握紧,眸子深深的眯了起来。半晌后,动手拂开她在床边设置的暗器,翻身上了床。 玉清落刚还觉得很清爽,这才不过一会儿,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感觉身上很沉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紧跟着,鼻子开始不通气,连带着嘴巴也被堵得结结实实的。 她豁然瞪大了眼睛,就着窗外的月色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错愕,“夜……唔……” 玉清落欲哭无泪,夜修独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往她亵衣里面钻。她感觉到痒,扭着躲了一下,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玉清落气恼,瞪她?居然还敢瞪她?吃干抹净就走人的人分明是他,如今又半夜爬上她的床,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开始折腾她,他还好意思瞪她? “夜修独,你起开……啊……”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上的遮蔽物已经被他动作迅速的除掉了。 玉清落张嘴就去咬他,夜修独冷笑,“青儿,我不介意让你明天呆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玉清落顿时气结,可还是把露出来的牙齿给收了回去,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消气?” 不告而别是她不对,可他都折腾过她一次了,而且也以牙还牙的在第二天不留一点口讯的消失无踪。这才过了一天,怎么感觉他的火气又大了?她又没有得罪他。 “消不了。”这女人没心没肺,南南都知道关心他的赌注会不会赢。就她一个人还是自己过自己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玉清落垮下脸,心里开始后悔。她也没想到他会发那么大的火,早知道她就……她就…… 妈蛋,这事重来一次,她好像还是会不告而别。 可她也很委屈啊。 “这不能怪我,你上次说这辈子都不想踏入蒙族。我想着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对蒙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才独自上路的。” 夜修独从她身上豁然抬起头来,凶狠的瞪着她。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就走了? 玉清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眼神,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夜修独不说话,狠狠的用手揉她,发狠的扑上去,再也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又开始折腾起她来。 可心里也因为她方才的话涌上一股暖意,动作明显要轻柔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力道,甚至到了后面又激烈起来。 玉清落张了张嘴,可再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夜修独有些食髓知味,两人若是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也就罢了,偏偏上次吃了一次,让他再不想继续吃素了。 等到玉清落大汗淋漓浑身酸软后,夜修独才总算是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一马,搂着她吻了吻,让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玉清落又累又困,可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刺激的她就是睡不着。 她看夜修独的脸色,虽然闭着眼睛,可神情却比原先要柔和几分,想着他应该算是消了气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蒙族?”玉清落往他跟前挨了挨,笑眯眯的问。 可下一秒又在心里鄙视自己没骨气的行为,他这么爱理不理的,自己干嘛热脸贴上他的冷屁股,呸呸呸。 夜修独睁开眼睛,垂眸看了她一眼。盯着她笑眯眯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爽快,忍不住低头咬了她耳垂一口,满意的看到她脸上染上清浅的红晕,才挑眉回道,“南南和我说了葛嬷嬷的事情后,我便一直在查她的行踪。” 玉清落一愣,“你在查葛嬷嬷的行踪?” “恩,而且查到了葛嬷嬷就在蒙族里。”说到这个,夜修独便忍不住恼恨,动手捏了她的脸蛋一把,才继续道,“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想等四国大赛结束后便来蒙族。可那段时间事情太多,八弟出事,只能先忙他的事情。后来你去见了婉妃回来,提到葛嬷嬷,然后过了几天你就走了。我想婉妃应该知道葛嬷嬷的行踪并且和你说了,我便快马加鞭来了蒙族。” 玉清落恍然大悟,看着夜修独脸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道,“那什么,睡觉吧。” 她也不敢去问夜修独到底对蒙族有什么心结了,就怕他待会儿又开始发狠,她吃不消的。 “哼。”夜修独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玉清落简直想死,谁让他不告诉她葛嬷嬷的事情的?自己一个人在背后帮着她做事,也要让她知道才行啊。 她也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重要的事情要在心里强调三遍。 玉清落抿着唇,到底是自己理亏,看着他冰冷的脸色只能沉默。她怕说出来他会更加火大,到时候自己绝对会死的更惨。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啊,很吃亏的。 “对了,你真的和人打赌,说输了就要娶别的女人?”这事虽然得到了沈鹰的证实,可想到有过这个可能性,她心里就不舒服,必须要问问清楚才行。 夜修独一愣,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眉心一挑,问她,“吃醋了?” “……”玉清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夜修独却挨了上来,手指也跟着爬上她的脸蛋,将她翻过来吻了上去,然后……又要了她一次。 玉清落这一次也撑不住昏睡过去了,只是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放心,不会娶别的女人的。” 玉清落心里恶狠狠的想,算你识相。 然而,次日一早,她起床时,身边的被褥里再一次没了温度。 第六百六十七章 挑拨南南 玉清落告诉自己要淡定,下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不能宠着他不能惯着他。 下一次再爬上她的床,她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把他踹下去。她脾气虽然温顺,可是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蒙萝钰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进门。 “清姨,你不舒服啊?” “没有。”玉清落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来,看到蒙萝钰,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她心情不好,总不能牵连别人。 她现在最最该算账的人就是沈鹰,怪不得昨晚上突然提议要带两个孩子出去玩,怪不得说晚些回来就让两个孩子跟着他住。 这分明就是知道夜修独一定会上门来,他避着嫌呢。 “小钰,你沈叔叔呢?” 蒙萝钰还没来得及回答,外边的南南正端着几样糕点进门,顺口答道,“沈大叔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好像很紧急似的。” 能不紧急吗?他知道自己会找他算账是吧,溜得比兔子还快。 南南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拉了蒙萝钰一块吃。 玉清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昨天还焉焉的没精神,今天怎么这么兴高采烈的,竟然还主动去拿吃食。难不成昨晚上的灯会很好看,把他心里的烦闷都扫光了? 不等玉清落想出个所以然来,南南已经迫不及待的自己说开了。 “娘亲,沈大叔说了,品酒大会的事情不用担心。莫大叔来的时候就带了自己酿的酒的,啧啧,说起来莫大叔的酒真好喝,上次都把我喝醉了。而且啊,我保证比那个什么赵家酒的要有味多了,爹爹一定能赢。” 玉清落眯了眯眼,南南立刻讨好的靠过来,笑道,“娘亲你好厉害,果然是神机妙算,知道爹爹早就有了准备了。啊啊啊啊,我知道了,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来着??” 通个屁,谁要和夜修独心有灵犀了?她现在就想切了他。 她瞄了南南一眼,看他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桀桀的笑了起来,“南南,你沈大叔一早就知道莫弦是带了酒来蒙族的。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你昨天为了品酒大会的事情愁眉苦脸一天也没告诉你,啧啧。” 南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沈大叔竟然,竟然忍心看我纠结的茶饭不思,他在看我笑话。对,一定在看我笑话,回头我要算账的。这笔账,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了。” 玉清落表示很满意,摸了摸和自己一条心的乖儿子的头,胸口的气总算是去了大半。 蒙萝钰眨了眨眼,忽然之间很同情沈叔叔。他好像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啊,清姨干嘛对沈叔叔那么生气?难道是因为昨晚上没带上她去看灯会? 玉清落狠狠的咬了两口包子,填饱肚子后,看了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去月族老府上,给蒙榕看病。 只是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时候,又骤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一旁又开始认真写字的蒙萝钰。 蒙萝钰也实在是认真,没事做就在房间里看书练字,如饥似渴的模样比那些要去考秀才的人还要上进,短短几天时间已经看了好几本书了。 玉清落想了想,又重新走了回去,看她手头上的字落下最后一笔,才出生问道,“小钰,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铁秋儿的孩子?” 蒙萝钰一愣,诧异的抬起头来,随即有些激动的从凳子上滑下来,“认识认识,她是府上一个门房的女儿,因为上面有个哥哥,也不受宠,年纪小小的就要做很多活计。有一次我在府上差点饿晕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唯一的吃食给了我。只是她要做很多事情,我又要装成疯子不能被别人发现,所以我们两见面的机会也只有几次,可秋儿人很好。清姨,你怎么知道秋儿这个人的?” 玉清落点点头,心里也有了数。铁秋儿说道蒙萝钰时叫说了一声小钰,想来她是蒙萝钰在府上唯一的朋友吧。 “清姨,是不是秋儿出了什么事情了?”蒙萝钰知道铁秋儿家的情况,那个阿良和她婆娘都不喜欢秋儿,以前还听秋儿说过,他们商量着哪天日子艰难的话就把秋儿给买了,秋儿为此过的更加战战兢兢的。 玉清落一看她焦急的模样,忙摇头道,“没有,秋儿很好,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也别多想了。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练字,有机会让你和秋儿见个面。” 蒙萝钰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用力的点头道,“好。” 玉清落又看了一眼悲愤生气的开始死命吃东西的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揉了揉眉心道,“南南,今天不要乱跑。” 南南头也不抬,还是很生气,应了一声,“我知道,我等沈大叔回来。” “……”于是,玉清落也开始同情沈鹰了,虽然是她挑起南南的情绪的。 她看南南没多大的心思,便回头交代了蒙萝钰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客栈。走了几步,就见琼山医老迎了上来,她默默的扶额,叹了一口气。 一行人没到月族老府上,大路上便有下人在那边等着了,看到他们急忙应了上来,“医老,唐姑娘,老爷在屋里等着你们呢。” 玉清落心里暗暗发笑,这待遇和前两日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月族老原本打算着让人在她所住的客栈外边抬轿子等着,可玉清落不乐意,不说这样影响她自由,说不准还会看到蒙萝钰,被蒙珂知道就糟糕了。 她现在倒是有些感谢夜修独的决定,把沈鹰给留下来保护他们。虽然南南身手不错,可他在客栈里也呆不住,尤其现在这都城当中有许多的酒家。 她不乐意,琼山医老也不乐意,所以只能让下人在这路口等着。 再度进了‘夜色’,月族老立刻吩咐上了好茶好水招呼着。 看到她给蒙榕施针,他也在一旁看着,倒是想问问蒙榕的情况,可看到玉清落脸色不太好,犹豫了几下还是没开口。 第六百六十八章 玉清落的缘分啊 直至玉清落收回手,可她还是半句话都没说。 月族老有些忐忑,忍了忍,抬眸看向一旁的琼山医老,后者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还是万鹏龙看月族老紧张的模样心有不忍,把他拉到一旁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们今儿个见到唐姑娘时,她的脸色就很不好,应该不是关于蒙公子的病的。可能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放心吧,没事的。” “呼……”月族老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玉清落的身上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那他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玉清落收拾好东西,又看了蒙榕一眼。 一回头,看到月族老殷殷的盯着自己,愣了一下,随即扶额道,“月族老不用担心,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只是说目前,目前哦…… 月族老点点头,忙迎着她到一旁喝茶吃东西。 “唐姑娘,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意思,让人在这屋子里弄出些动静来。我也过来和他说说话,昨天你施了针以后,榕儿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一些,我这心里也算是吃下了半颗定心丸了。昨天闹得唐姑娘不愉快,我这心中有愧,这里有些礼物,送给唐姑娘。” 月族老说着,让人搬了好些个礼盒过来,“知道唐姑娘有孩子,这里还有几个是为了孩子准备的。” “族老有心了。”玉清落喝了一口茶,低低的说了一句。只是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么多的东西,肯定要用马车给她送去客栈才行吧,看起来月族老还是没放弃要去客栈接送她的打算。 她又喝了两口茶,这才慢悠悠的问,“那孩子呢?没带过来?” 月族老一愣,随即笑道,“已经让人带来了,就在偏房等着呢。我看唐姑娘刚施了针,怕累着了,就想着等你歇一会儿再说。” 不过听到玉清落主动提起,他也就立刻让人去偏房把孩子给带过来。 铁秋儿还是由蒙珂领着走来,蒙珂似乎很不放心,非要亲自看着才行。 玉清落冷笑,不大一会儿,脸色却变了。 月族老等人并不关注铁秋儿,眼睛也不在她身上,自然没发现什么。可是她却知道了,铁秋儿虽然竭力忍耐,可是走路还是很不自然。 她依旧傻兮兮的笑着,只是看到玉清落时,眼神里带了一丝渴求。 蒙珂笑着对玉清落说,“唐姑娘医术真是厉害,前几日这孩子闹起来还十分的严重,没想到昨天刚被唐姑娘诊断一番,现在竟然好多了,安静很多呢。” 玉清落看也不看她,只是等到铁秋儿走得近了,才帮着她挣脱了蒙珂的手,道,“少夫人请站在一边。” 蒙珂脸色有些僵硬,有些委屈的看向一旁的月族老。 月族老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这唐姑娘的脾气确实阴晴不定,适应了两天也算是习惯了。 倒是一旁的巫勉生,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蒙珂的眼神很是复杂。半晌后还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去看铁秋儿。 可视线刚停下,就见玉清落豁然掀开铁秋儿的裤腿,露出她那肿胀发紫的脚腕。 她这一动作十分的突然,众人刚追着看过来,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如此突兀的一幕。 整个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响起几道抽气声。 这脚腕发胀成这个样子,别说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就算是他们这些大男子,怕也很难禁得住这种痛楚。 月族老当下就皱了眉,“这怎么回事?这脚怎么会肿成这样?”好歹是他府上的小姐,昨天又听着蒙珂说拨过去几个丫鬟伺候着,怎么还会出这样的纰漏? 这种伤,一看就知道肿了有些时间了。 蒙珂此刻对玉清落真是恨之入骨了,她是今天早上知道铁秋儿脚崴的,只是看她能忍得住,也就没去管。毕竟是个下人的女儿,不值得她费心思,只要她做好自己吩咐她做的事情就行了。 没想到,玉清落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伤,她当下咬着唇角,重重的扯了一下帕子。 只是听月族老这么问,忙回道,“这,这我也不知道,钰儿,你什么时候伤着的?疼不疼?那些个丫鬟婆子,真是没有一个尽心尽力的,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老爷,是我不好,没关好这府里的下人。只是钰儿神智和常人不一样,有时候闹起来就是大人也抓不住她,怕是不小心撞到哪儿了。”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说普通的小孩子有时候磕着碰着,就是蒙萝钰疯疯癫癫的,又会咬人,身上没伤都是不可能的。 只是玉清落却冷笑起来,“少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了,就算不小心撞到哪儿了,难道她还不会喊疼吗?就是痴傻的,她也知道疼痛吧。而且这伤看着就是昨天留下的,难不成伺候她洗漱的丫鬟婆子都没看到吗?” 蒙珂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沉了沉,刚想为自己辩解说是丫鬟婆子有意期满自己。玉清落却又截断了她的话,“少夫人不是说对这孩子很上心吗?不是说自己这几天会亲自照料的吗?这就是少夫人照料的结果?” 蒙珂这下连替自己辩解都没词了,月族老脸色铁青,他就算不是大夫,也知道那脚腕有多严重。 可这孩子刚才走路进来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不是傻得彻底,便是在强制的忍耐着。可她既然痴傻,又怎么会懂得忍耐呢?是被人恐吓着还是说…… 月族老若是不是一门心思扑在蒙榕的身上,这心思还是转的挺快的。 他嘴角紧紧的压了下,对蒙珂说道,“让冯嬷嬷亲自照顾钰儿,她是府上的老嬷嬷了,会尽心一点。” 蒙珂一惊,这冯嬷嬷是伺候以前的老夫人的,德高望重,她要接手,只怕会很麻烦。 可看月族老的样子,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咬了咬唇,只能暂时忍下,到时候再找机会就是。 玉清落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背对着蒙珂对着铁秋儿眨眨眼。回头又帮她看了看脚,抹了膏药,亲自看着冯嬷嬷接了她回去后,这才一身轻松的离开了月族老府。 琼山医老跟前跟后的,现在就跟牛皮糖一样。 可一行人刚走出院子,前面便匆匆过来一个人,对着琼山医老的耳边说了几句。 琼山医老一愣,笑着回头对玉清落说道,“落落,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想到啊,昨天才刚说不知道那小子在哪儿,今天倒是能见上了。他就说嘛,这是落落和他的缘分。 第六百六十九章 见的不是你 玉清落一愣,抬眸看了琼山医老,再看向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家丁,见他脸上有危难之色,当即挑了挑眉,摇头道“算了,我还有事,不去。” 琼山医老不满,“落落,你跟我去吧,有好事情等着你呢。” 他非得要落落跟那小子见上一面不可,这两个人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啊。可这话又不能明说,不然落落不好意思了肯定不去的对吧。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看他那眼神,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去,南南还在客栈等着我,我很忙,就这样,再见。”她要回去找沈鹰,免得下次再被他给设计了,显得她很蠢。 玉清落一说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人。 琼山医老“诶”了一声,几步挡在她面前,“落落,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南南身上的银子都被我没收了,他要是饿着了,我就说这是你的责任,让他恨死你?” “这……”琼山医老为难了,这个,南南小宝贝当然不能饿着了。可他实在很想落落去见人啊,这怎么这么纠结呢? 琼山医老到底和玉清落母子相处的时间不长,若是在一起久了,绝对不会被玉清落这么一句话就给唬住了。这世上谁都会饿着肚子,但是南南绝对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琼山医老犹豫了好半天,眸子倏地一亮,忽然把万鹏龙往前推了推,“那让鹏龙去照顾南南,怎么样?”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怎么就这么的执着? “不好。” “为什么?”这落落怎么就这么难搞呢?还懂不懂得敬老爱贤了? 玉清落双手环胸,凉凉的看了一眼万鹏龙,笑道,“我不相信他,不放心把我儿子交给别人看管。” “……”万鹏龙很无辜,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琼山医老开始吹胡子瞪眼,狠狠的瞪着玉清落,“那你怎么放心把南南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借口,绝对是借口。 “那是另一回事。”玉清落抬头看了看天,又往旁边移了几步,“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她这次没再给他反应的机会,脚步迅速移动,转个身就消失人影了。 琼山医老气极,招手就要陶文翰把人给拦下来。他没功夫,可陶文翰万鹏龙身手都有,要拦下她根本就没有问题。 可陶文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万鹏龙给拉住了。对上琼山医老要喷火的目光,万鹏龙也有些无奈,“师父,名长老他们还等着呢,来日方长,还有机会的。唐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你越要她去,她越不会去的。” 方才他离得近,也听到了那家丁说的话,多少也猜到师父在打什么主意。没想到,师父如今还有了做媒人的心思了,匪夷所思。 万鹏龙的话在琼山医老的面前还是很有作用的,他想了想,只能点点头道,“好吧,反正大家都在蒙族,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早晚要他们见上面的。” 他说完,才对着来接他们的那家丁说道,“走,前面带路。” 那家丁松了一口气,这才喜滋滋的往前走,请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朝着名族老的府上行去,没了玉清落在身边,琼山医老又恢复他一贯的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如此反复无常的性格,让身为徒弟的万鹏龙和陶文翰十分的不适应。 陶文翰心里最是郁闷,师父对唐姑娘太好了,好的他嫉妒死了。 “师父,我觉得乌冬的受伤昏迷,和那个唐姑娘很有关系。” 万鹏龙陡然皱眉,回头看了陶文翰一眼。 琼山医老轻飘飘的瞥过去,“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乌冬变成这样,是落落害的?” 陶文翰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觉得玉清落对乌冬好像也并不友善,提起乌冬的时候表情很微妙,语气都带着嘲讽。她们两个绝对有过节。 琼山医老又是一声冷哼,“你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你在外边胡作非为的帐,我都还没找你算呢。” 乌冬是个什么样的人,琼山医老很清楚。这么些年,他虽然对医术狂热,也教了三个徒弟。 可对他们的人品性子却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一门心思扑在研究草药病情上,所以三个人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管。 乌冬心胸有些狭隘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让她跟着夜修独出去历练历练,没想到…… 要是她的昏迷不醒真的和落落有关,他不敢说谁对谁错,却也相信这里面落落占的理更多。 陶文翰不敢说话了,自己在外边的行为好像也没多么光明磊落,重见师父的这些日子,没被他狠狠的教训一顿已经很不错了。 万鹏龙摇头叹气,挑开车帘子看向外面。 不大一会儿,响起他低低的声音,“师父,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也紧跟着停了下来,车夫搬下小矮凳,恭敬的撩开车帘子,让他们下车。 名族老和月族老都是属于德高望重的,只是在六位族老当中,名族老却是年纪最大的,比其他族老还要长一辈,身份地位仅次于族长。 因此,他的府邸修缮的要更加的大气奢华,丫鬟下人也被教养的更加有规矩。 一路上领着他们进门的丫鬟一句话都没说,等到进了前厅,便安静的退下了。 前厅很快有人上了茶,琼山医老刚抿了一口,外边便传来了脚步声。 紧跟着,便响起名族老中气十足的声音,“霍老,许久不见了啊,怎么来蒙族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要不是我让人去请,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踏进我府上了?” 名族老的年纪倒是和琼山医老差不多,两人也算是相识多年,虽然关系一般,却也有过几次接触。 琼山医老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迎了上去。 只是见到他一个人出现时,眉心就不由的拧了拧,往他身后探了探,蹙眉道,“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名族老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你在我府上,不见我还想要见谁?” “我是来见夜修独的。” 第六百七十章 落落是为夜修独相看的女子 “见修儿?”名族老诧异,“霍老认识修儿?霍老怎么知道修儿在我府上?” 琼山医老瞪着眼,“不是你让你家下人来告诉我,夜修独在你府上的吗?”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来名族老府上的好不好? 不然他才舍不得和他家落落分开,到这么个没有草药没有病人没有南南的地方来呢。 他忽然蹙眉,声音冷了下来,“难不成你骗我?” 他还奇怪了,名族老怎么就会和夜修独认识,不过夜修独那小子有本事,在外边认识那么几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也算是正常的。 名族老脸色有些难看,他根本就没吩咐下人那样说过。 可是他心里很不爽快,在这蒙族里面,自己的身份地位竟然还不如夜修独好使。请琼山医老来府上,还要借着一个外人的光,想想都恼恨。 他当即管家去把传话的下人找回来,直至那人走进门,他才寒声问,“你找霍老时,告诉他修儿在府上?” 那下人看主子面色不善,心下一咯噔,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自作主张的?管家,打三十大板丢出府去,我们府上没有这么没有规矩的下人。” 琼山医老眯了眯眼,嘿,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不是来找他的,就恼羞成怒了吗? “慢着。”门口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紧跟着,便有两道修长的身影跨入门内。 夜修独挥了挥手,让那管家和那下人下去,这才对名族老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名族老一怔,冷哼一声,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琼山医老见到他,立刻眼前一亮,噌噌几步走到他面前,笑道,“果然是你,你真的来蒙族了?” “霍老。”夜修独点点头,神色显得十分冷淡。 琼山医老却越看他越喜爱,恩,比半年前更加英俊好看了,气势也更强大了,果然,和落落很配。 夜修独让他在一旁坐下喝茶,琼山医老连连点头,看他十分的顺眼。这让和夜修独一块踏入门内的名族老唯一的孙子蒙子谦诧异,他没想到夜修独竟然和琼山医老这么熟识。 倒是名族老,被忽略的十分彻底,让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半晌,才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琼山医老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奇怪的问道,“修独,你这么和名族老认识的?” 名族老一听这话,顿时得意起来,当下便是一哼,“他是的徒儿,怎么就不能认识我了?” “你徒儿?”琼山医老愣了一下,“我可是听说很多人想要拜名族老为师,可你身边一个徒儿都没有的。” 夜修独坐下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他在我小时候教了我半年。” 意思是时间不长,又是小时候,外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可琼山医老立刻自动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哦,这么说来,关系也并不亲厚是吧,我理解。” “……”夜修独咽下口中的茶水,看了琼山医老一眼。 “……”蒙子谦手指一颤,扭头看向名族老。 名族老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这个霍老简直活的不耐烦了。他以为自己是琼山医老,他就不敢动他了? 名族老冷笑起来,“谁说不亲厚了?若是不亲厚,他会呆在我府上吗?再说了,他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孙女婿,到时候比任何人都要亲厚。” 夜修独皱了皱眉,名族老还真是……越发的不靠谱了。 琼山医老倏地站了起来,“什么?孙女婿?” 他忙扭头看向夜修独,“你要成为他孙女婿?那落落怎么办?” 万鹏龙和陶文翰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师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落落?唐姑娘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他怎么说的好像夜公子抛弃了唐姑娘另结新欢似的? 万鹏龙两人不知道,他们这想法……其实真相了。若夜修独真的娶了名族老的孙女,可不就是抛弃了他们口中的唐姑娘了吗? 夜修独手上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落落? “什么落落?落落又是谁?”名族老反应极快,一个瞬移,便直接来到了琼山医老的面前,倒是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名族老眸光灼灼,“你方才说什么落落?” “落落是我为修独相看的女子。”琼山医老抬了抬下巴。 万鹏龙和陶文翰对视了一眼,师父还真的打算往媒人的方向发展不成? 他们在考虑要不要把师父给拉回来,可是看这彼此对视的模样,似乎有些难啊。 名族老冷笑一声,“你为修儿相看的女子?你又不是修儿什么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轮得到吗?” 蒙子谦想,爷爷,人家夜修独父母健在,而且身份不低,好像也轮不到你啊。 “我告诉你,我是修儿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婚姻大事,我还能说的上话的。我的孙女儿,可是在他小时候我就给他相看好的。”名族老冷嘲热讽,他一个琼山医老,和夜修独不沾亲不带故,凭什么来抢他的事情? 夜修独默默的靠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没说。 琼山医老气急,“什么小时候相看好的?你那个孙女又是什么鬼?” “你才是什么鬼,我孙女知书达理落落大方,那是整个蒙族都闻名的大家闺秀,她对修儿那是一往情深,情深似海,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你……” “咳,爷爷。”蒙子谦沉下了声,打断了名族老的话。好歹那是他妹妹,爷爷说这话,妹妹的名声有损啊。 名族老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时候,倏地停下嘴。只是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加了一句,“总之,我孙女才是最适合修儿的。” “啊呸,大家闺秀有什么好的?修独才看不上那种弱不禁风走三步喘一喘的女子。落落比你那个孙女好多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到过那么多人,只有落落,才是最配得上修独的女子。医术又好,长得又美,性格干脆利落,还有身手,聪明伶俐,还有个可爱的儿子……” 万鹏龙和陶文翰对视一眼,默默的低下头,师父,你确定你是来相看人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自作多情 连夜修独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医术好,人漂亮,又聪明,有身手,叫落落,有儿子。 琼山医老说的这个人,是他的青儿吧。 还真是没想到,他和琼山医老的眼光,倒是重合到一块去了。 可是…… 名族老脸色铁青,猛地打断他的话,怒吼出声,“你说什么?有儿子?你竟然给我徒儿找一个有儿子的女人?” 琼山医老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话说的太快了。 可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他当下抬起下巴,冷哼道,“有儿子怎么了?那孩子聪明的很,又长得英俊帅气,落落那是买一送一,修独眼光好,肯定会看上落落的,他也不会计较这些。” “啊呸。”名族老这次真的是怒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女人,不是死了丈夫就是不知检点。修儿是什么人?他这样的身份,就算不配个豪门贵女也起码要个小家碧玉,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有儿子的女人?你想得美,你做梦。” 夜修独蹙了蹙眉,他十分不喜名族老说青儿不知检点,即使他什么都不知情。 琼山医老气极,“我怎么做梦了?我告诉你,你那是思想迂腐,只要落落人好,管她是什么身份?豪门贵女有什么好的,做作虚伪,明争暗斗,把府里搅得个鸡犬不宁。呐呐呐,就说你吧,你府上安宁过吗?” 夜修独还真是挺意外的,这琼山医老这话,真真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这世上,还没有人敢有他这样的想法。 不对,青儿的某些想法,有时候也和他有些相似。 难不成真的是走南闯北,外边的世界看多了?还是说,身为名医的他们,想法会十分的雷同? 名族老接受不了,十分的接受不了他这种狗屁理论,尤其是他还拿自己的府上做比喻。 是,他娶了个大家闺秀,可这明争暗斗的事情也不少,心机也十分的深沉。以前还害死过自己的小妾,只是在生了儿子后就难产死了,不过她却已经把长几岁的闺女教育的思想有些偏激。 幸好那个时候他及时矫正,才不至于让闺女误入歧途。 可这到底是他多年的痛处,这琼山医老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恨极了他。 琼山医老看他说不出话来,冷笑几声,“怎么样?我说了,我家的落落,绝对比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孙女强太多。” 名族老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叫外面的人,“管家,送客。” 琼山医老瞪眼,“你这是蛮不讲理。” “是你没规矩,到别人家做客,就该有客人的样子。”名族老冷笑,看管家进来了,当下挥了挥手,“滚滚滚,我府上再也不欢迎你了,走。” 琼山医老气得手指发抖,“好,好,以后你不要来求我,不要来求我。” 蒙子谦看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夜修独时,依旧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真是……让人牙痒痒啊。 他看琼山医老气得拂袖而去,忙起身相送。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神医,得罪了毕竟不好。 万鹏龙和陶文翰说不出话来,许久,才上前对着名族老施礼道,“家师性子直,请族老不要见怪。” 名族老冷哼,他对琼山医老都没有好脸色,更何况是他们,当下一甩头,“请吧。” 万鹏龙叹了一口气,转身告辞。只是走到门边时,见到夜修独还是不动如山的坐在那边喝茶,不由的摇摇头。 怎么感觉他们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主角什么都没说,这夜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准早就有了意中人或是妻子儿女了。 这名族老和师父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啊。 直至万鹏龙两人的身影走远了,名族老才回过头来,看到夜修独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就有气。 可是还是被他狠狠的压了下来,他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后,不要和那个琼山医老来往了,他那个人说话不着调,没规没距,到时候把你往歪路上面带,吃亏的是你。” 夜修独喝完最后一口茶,慢慢的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低声道,“师父,这待客的茶还是换一换吧,味道一般。” 他耿耿于怀名族老说他的青儿‘不知检点’,因此话音一落,人就走了。 名族老脸色绷得紧紧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边了,才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话来,对着门外吼,“茶不好,茶不好你还一个劲的喝?一句话都不说,你师父在这里受到羞辱,你连开口说句话都不会?没用的东西,简直有辱门风,你给我回来,把话给说清楚喽……” 名族老越说越顺口,一想到夜修独那么冷淡的表情,咒骂数落声就停不下来。 夜修独掏了掏耳朵,脚下的步子快了几步。 直到把他的声音彻底甩到身后了,他才停下步子。看向侯在不远处的彭应,淡淡的问道,“红叶已经过去了?” “是,属下已经把她送到玉姑娘的身边去了。原本萧嬷嬷也想跟着去,不过想想这里到底是蒙族,怕给玉姑娘拖了后腿,破坏玉姑娘的好事,便还是留在了客栈。” 夜修独点点头,青儿身边有个红叶,有些事情确实好办的多。 安全方面有沈鹰,虽然南南和青儿都有自保的能力,可那个小女孩却是没有的。 说到底,她身上有蒙族的花型胎记,对于蒙族来说,那便是大事。虽然他对蒙族的事情并不上心,不过既然来了这里,既然青儿和南南都不愿意放着她不管,那他就帮一把吧。 “阿嚏……”蒙萝钰抽了抽鼻子,她今天好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好奇怪。 南南扭过头问她,“你昨晚上着凉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他说完,哧溜一下便溜下了椅子,急匆匆的打开房门。 谁知才刚露了个脸,眸子倏地一瞪,猛地又退后几步,‘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母子同时心塞 蒙萝钰被吓了一大跳,忙紧张的回过头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南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咔咔咔的扭过头来,小嘴张了张,道,“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啊?”蒙萝钰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他面前,小心的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有什么人?” 蒙萝钰很紧张,到了蒙族以后,她的神经没有一天是不紧绷着的,就怕月族老府上的人找上门来。 现在看南南紧张兮兮的模样,心里就紧了紧,拉着他就要往后面退。 可才刚退了一小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十分悦耳的声音,“南南,我又不是萧嬷嬷,你怕我做什么?” 红叶差点被门给砸到鼻子,一时之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失笑的摇摇头。 南南闻言,这才转身,咩了咩自己的手指,沾着口水戳破了门上的纸。眼珠子丢溜溜的在外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可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推了推蒙萝钰道,“钰妹妹,你去开门。然后看看除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之外,还有没有一个年老的嬷嬷。” 他说完,人朝着窗台边走了几步,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落跑的模样。 蒙萝钰眨了眨眼,实在不解。看南南的样子,外边的人应该不是月族老府上的人,不是来找她的。而且听方才说话的女声,似乎和南南熟识。 南南看她不动,又焦急的挥了挥手。 蒙萝钰这才走到门边,犹犹豫豫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模样姣好,笑容灿烂,表情也很是友善。 蒙萝钰的戒备去了一些,小声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钰妹妹,外边有几个人?”南南站在窗沿,大声问。 蒙萝钰扭过头回了一句,“就一个人。” 南南这才呼出一口气,重新走回了房门边,又探着脑袋在外边看了两眼。 红叶让开半个身子,笑道,“我没骗你吧,萧嬷嬷确实没有来。你呀,太紧张了。” 南南委屈了,“你每次都和萧嬷嬷一块来的,我这次不告而别,萧嬷嬷一定要发疯,说不定要我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去的。幸好幸好,萧嬷嬷没有来蒙族,幸好。” 想想也是,萧嬷嬷虽然还很精神,可年纪毕竟大了,这么赶路,一定吃不消,就是爹爹和棉花糖叔叔也不会允许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来蒙族的。 他刚才真的是太草木皆兵了,连这么简单的逻辑理论都没想明白。 南南想通了,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红叶却笑了,看着蒙萝钰让开身请她进去。她便眯眼笑了笑,摸摸红叶的头走进去。 然而,就在房门关上南南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时,她却冷不丁的丢下一句,“萧嬷嬷来了蒙族了,只是没跟我一块来这边客栈而已。” “哐当”一声,南南脚下一个不稳,勾到了一旁的脸盆架子,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蒙萝钰大惊出声,红叶却淡定的多,摇摇头笑着把架子扶起来。这才将还懵在地上的南南拉起,把他身前的灰尘拍干净。 南南唇瓣微微哆嗦,“萧嬷嬷,萧嬷嬷在蒙族?” 爹爹和棉花糖叔叔怎么舍得她这么劳累?来蒙族,那他不是……死定了? 蒙萝钰看的一脸茫然,她还从未见过南南如此灰败的表情,有些担忧,问他,“南南,萧嬷嬷……很可怕吗?” “小钰放心,萧嬷嬷不可怕,她人很好,懂很多东西。而且,还是南南的救命恩人呢。”红叶笑着回。 蒙萝钰诧异,救命恩人?南南对怎么感觉很怕这个救命恩人似的? 躲在暗处的听着里面动静的沈鹰,简直要对萧嬷嬷顶礼膜拜了。 南南见到主子的时候都没出现过这般紧张恐惧的模样来,可只是听到萧嬷嬷的名字,听说她来了蒙族,整个人就完全脱力了。这副样子应该让主子看看,主子保准要嫉妒萧嬷嬷了。 南南苦逼着脸走到床边,整个人趴在上面不说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萧嬷嬷来了蒙族,他们肯定马上就要见面了,到时候他绝对要被萧嬷嬷给收拾,到时候,连娘亲也救不了他。 南南很苦闷,红叶却跟着蒙萝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问了她一些问题。 随即发现这人确实如同彭应所说的那样,戒备心十分的强。即使她知道自己和南南是熟人,她只是谈了一些表面上的事情,并不会多说。 红叶问得差不多了,便陪着她在一旁看书,顺便指导她几句。 蒙萝钰从一开始的担心南南,到最后完全投入到和红叶的讨论当中,有些如饥似渴的问着书本上的知识。 清姨很忙,只能在晚上回来的时候和她说会儿话,沈叔叔对这些女孩子看的东西并不敢兴趣,南南嘛……他说自己一看书就头疼。 她很好奇这个红姨到底是什么人,她方才说自己是个丫鬟。可是月族老府上的丫鬟认识的字并不多,秦妈妈说,就算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懂得也是皮毛。 可这个红姨,见多识广,知识渊博,还能作词写诗,字也十分的好看。 清姨身边,连丫鬟都那么本事吗? 蒙萝钰心里很欢喜,有红叶陪在她身边,只是一个时辰下来,她看书的进度比平常要快上一倍。 倒是躺在床上的南南,居然听着两人的讨论声,就好像听着摇篮曲一样,听着听着……便睡去了。 只是……玉清落打开了房门进来。 看到红叶时,她不由的愣了一下,“你也来蒙族了?” 红叶忙起身,接过玉清落手中的东西,笑道,“小姐,我刚到蒙族,休息了一天,姑爷便让我来了。” 姑爷??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什么姑爷?连成亲都没有,姑爷个屁。 她看了红叶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你来了,这么说来,你是知道夜修独在哪里了?他住在哪个客栈?” “红叶是知道姑爷住在哪里,只不过……” “恩?” 红叶笑道,“只不过萧嬷嬷也来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有金子都没用 “!!!!!”玉清落脸色大变,手指拽了两下,坐到南南身边去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玉清落压低了的声音,“萧嬷嬷年纪大了,夜修独怎么容许她来?一点都没顾忌到她的身体吗?” “姑爷顾虑到了,因此我们走的慢,晚了几天才到蒙族。原本姑爷也不同意萧嬷嬷过来的,只是萧嬷嬷坚持,差点就要跪下求着姑爷带来了。姑爷看她如此,才答应下来的。” 玉清落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萧嬷嬷竟然这么坚持的非要过来。以她对萧嬷嬷的了解,萧嬷嬷越是执着一件事情,那表示她的心情越是轻快或者……糟糕。 而显然,这一次是后者。 玉清落扭过头,和刚醒过来还迷迷糊糊的在揉眼睛的南南大眼瞪小眼。 她真是失策,以为这一次只要搞定夜修独就成,没想到,夜修独这边还没摆平,萧嬷嬷的火又快要烧到了。 红叶表情依然不变,“小姐,要去姑爷所住的客栈吗?红叶可以带路。” 玉清落抬头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吃饭。” 她又不是傻子,明知道萧嬷嬷也在客栈还自己送上门去。到时候他和夜修独两把火,还不把她烧成灰吗? 红叶点点头,很自觉的下楼吩咐店小二菜色了。 蒙萝钰发现有红叶的打理,吃的好像更加的丰盛了一些。平日里,南南虽然也很喜欢吃美食,可那也仅限于美食而已,没有这般的精致。清姨就更加不用说了,只要能吃饱就行,并不计较。 蒙萝钰有些难以下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红叶,问道,“红姨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红叶是下人。”红叶摇摇头,笑道。 玉清落睨了她一眼,又开始冷哼,“萧嬷嬷不在,又是出门在外不在府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规矩?你站在一旁,我们吃饭会不自在,坐下来一起吃吧。” “是。”红叶倒是不扭捏,从容的坐下。 只是下一刻,却拿着干净的筷子给玉清落夹了两样菜,道,“姑爷说,小姐这些日子好像瘦了,让小姐多吃一点,稍微长点肉就好。还说小姐只要胖一点点,他都能知道。” 这话红叶倒是不解,只是夜修独吩咐她这么说了,那她照着说就是。 但是玉清落却是个明白人,胖一点点就知道?还不是摸出来的?一想到那混蛋夜里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的脸就开始发红发烫,立刻低下头开始吃饭。 南南觉得挺奇怪的,歪着脑袋就仔仔细细的开始打量自己的娘亲,看了半晌丢出一句,“我怎么没看出我娘亲哪里胖了瘦了?”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不想理会他。废话,天天见面,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南南没再多说什么,听说萧嬷嬷来了蒙族这一个小时后,他的情绪就不高,心里各种忧心。 忧心到第二天也没好好的吃饭,甚至不太敢出门,就坐在客栈里陪着蒙萝钰看了半天书。很怕出门在外会在街上遇到萧嬷嬷。 直至下午,他终于开始忍不住。昨天已经呆在屋子里一整天没出去了,再呆下去,他非要扯光自己的头发不可。 南南觉得萧嬷嬷刚到蒙族,人生地不熟的,她又那么守规矩,一定不会单独出去免得惹上什么麻烦的。 恩,如此一分析,南南就放下一半的心,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 自打见了夜修独之后,南南便没再来‘香味四溢’试酒过。如今品酒大会将近,整个街道几乎都飘着酒香。 南南的馋虫一下子便被勾了出来,几乎想也不想,直接朝着‘香味四溢’走去。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又是你,你还敢来?”掌柜的对他印象深刻,一看到他出现,脸色整个都变了,瞪着南南咬牙切齿。 上次他那么一闹,赵家酒的试喝举动便早早的结束了。 赵家管事的甚至把一大部分的责任都归到他的头上来,掌柜的是有苦难言,不过赵家酒确实不错,就是那天莫名其妙出现的名族老,也让他心有顾虑。 若这赵家个名族老没有个什么关系,他平白无故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想和赵家处好关系,又想讨好好不容易来一次的名族老,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全部被这个小子给毁掉了。 南南那张脸,在掌柜的心里那是印象深刻,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南南看着那掌柜的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瞬间倒退了几步,干笑一声道,“哎哟,好巧。” 掌柜的牙根子都要磨掉了,“巧?你这个臭小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都对不起我这家酒楼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南南唬了唬,这个掌柜的也太不讲道理了,他不过就是来喝酒的,哪有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赶的?这掌柜的肯定是个不会开酒楼的败家子。 “我,我有银子的。”虽然很不舍,但是他闻到了,今天酒楼里面的酒很香啊,比那天那个什么赵家酒要香很多。 掌柜的冷笑起来,“银子?今天就算你有金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他给他带来的损失,可不是银子能够补偿的。 南南瞪大了眼,往后倒退了一步,“我没金子,可我有武功的。就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看起来都不精神,你觉得他们能抓到我?” 这掌柜的不是傻了吧,他上次不是露过一手吗?那不成他觉得这些看起来有些娘娘腔的伙计,能够抓得住他? 掌柜的嗤笑,忽然对着后面拍了拍手,视线却依旧紧紧的锁在南南的身上,“我当然知道你有功夫,不过我这酒楼闹事的人向来很多,除了养活伙计之外,自然……也会有打手。” 他话音一落,身后刷的排出来五六个服饰完全一样的男人。 南南定睛一看,咬咬唇,这些人确实都是练家子。 掌柜的眸光一寒,沉声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那五六个人齐齐应了一声,随即便朝着南南扑过来。 “慢着!!”然而这时,掌柜的后面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南南侧耳听了听,感觉还有些耳熟。可再抬眸看起时,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六百七十四章 要命……也没有 南南连忙左右看了看,见左边有缺口,拔腿就跑。 笑话,那五六个人他还可以应付,可这个人身手不一般,而且上次还有个帮手,要他在不使用路爷爷所教的功夫脱身,很难的。 阿江愣了一声,急忙追上。 “等等,小东西,等一下。” 南南头也不回,声音顺着风呼呼的传出来,“傻子才会等你给你抓起来,我那么聪明可爱的人,怎么能落在你的手上?” 阿江有些欲哭无泪,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可饶是如此,他却发现依旧没能追赶上南南。这小孩的速度似乎比上次还要快了,怎么会这样? 阿江抿了抿唇,考虑片刻,忽然抬起右手放在唇边,对着某个方向吹了一个十分尖锐的口哨。 南南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随即便看到了身后多了一道追逐他的身影。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脸色猛然变了变。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人出现,另一个人保不准就在附近。果真如此,这不,立刻就出现了。 阿和睨了阿江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冷然。阿江干笑一声,脚下不停,动作也迅速,低声道,“这也不能怪我,这孩子太激灵了。再说我也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族老交代我们要是遇到这个孩子了尽快带回去见他。” 他们在这里可是等了好几日,族老既然和修王爷打了赌,那总要先找到当事人带回去并且要他参加比赛才行啊。可这孩子来的无影无踪的,也没人看到和他一块来的大人。 只是有个店小二说看到过女子和这孩子接触过,可那名女子走得快,店小二根本就没能记住她的模样。 好在掌柜的说,这孩子来了接连几天都出现过‘香味四溢’里,阿江他们两个,这才打算在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真找到了。 阿江一想到这守株待兔的笨拙法子,就忍不住叹气。 阿和看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只是忽然一个掠身,直接擦过阿江的身边,直奔南南而去。 南南咬牙切齿了起来,这个阿和身手明显要好很多,他这一个飞掠,距离立刻就拉近了,简直要崩掉他的小心脏了。 南南垂了垂眸,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这两个人好好的为毛要抓自己,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 不对,这两个人估计是那个什么赵家酒的爪牙,上次在酒楼里面就对他穷追不舍的。 难道说,那个赵家的人知道他也要参加品酒大会,知道他一定会胜过他,所以要斩草除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南南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行!! “呼,看你还往哪里跑。”耳边骤然传来声音。 南南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就见面前堵了阿和,而后面,便是气喘吁吁赶上来的阿江。 南南恼得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方才一个没注意,竟然就被追上了,这下子……要完了。 “你们两个赵家爪牙,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士可杀不可辱,要银子没有,要命……也不给你。”南南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双手死死的抓着挂在身上的包包,一副谁敢上前我就找谁拼命的模样。 阿江跑的急,他的身手没有阿和好,到现在还在轻轻的喘气。尤其是听到南南说的那番话后,更是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倒是一旁的阿和,看到南南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的动作时,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跟我们回去。”阿和声音冰冷,说出口的话几乎能冻结人的神经。 阿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这个阿和是来坏事的吧,对待小孩怎么能用这么僵硬的口气?他们是来请人的,不是来胁迫他的。 不知道这样硬邦邦的说话,会适得其反,让人家逃得更快吗? 阿江难得找到机会狠狠的瞪了一眼阿和,随即笑容满面的说道,“小东西,你父母在哪里?我们有点事情想要和你父母商议,你带我们去找他们如何?还有,我们不是赵家的人,只是凑巧遇到赵家而已。” 说是拿这个孩子来打赌参加品酒大会,可说到底,还是要他父母去报名做主才行。 好在品酒大会规矩并不是很严,报名日期都会一直延伸到开始的前一天,因此现在还来得及。 南南一听要找自家娘亲的,立刻就不干了,“你们还想对付我娘亲?我告诉你们,休想。” 恩,他已经很自觉的忽略掉了夜修独。 阿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理解自己说的话的?他什么时候说要对付她的娘亲了? 他叹气,抚了抚额,想着要不要先和他说清楚再带回去。可名族老交代过,他会亲自来说服他的。 然而,不等阿江想出个所以然来,阿和已经高高提起,陡然对准南南出手。 南南面色大变,急速的倒退了两步,小手往上一举,隔开了他的攻击。 “喂,你们两个对付一个,胜之不武。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会遭报应的。”南南气得跳脚。 阿江也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阿和,你要做什么,伤着人怎么办?要是他受伤了,你回去怎么和族老交代?” 阿和理都没理会他,只是看着南南时候的眸子亮得出奇,一向惜字如金的他,竟然难得吐出一句长话,“好身手,小小年纪有如此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怪不得名族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收他为徒,任何有本事的人,都会想要收个有天赋的人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这个孩子十分幸运,被蒙族最德高望重的名族老给看重了。 他说完,又对着南南攻击过来。 南南原本还想着要是实在打不过,那就只能暴露身份使出路爷爷交给他的功夫了,大不了把他们两个收拾掉带回去交给娘亲处置。 可方才听到他们的对话,再加上阿和并没有用尽全力的要找自己拼命,南南忽然觉得……他或许应该和他们回去。 他们刚才提到了什么族老,难道是月族老?难道是和钰妹妹有关? 一想到这,南南便起了要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他蓦然一扬头,手一收,在原地站定,哼哼道,“我跟你们回去。” 第六百七十五章 我心地善良 阿和大惊,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就要拍上南南的头了,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狠狠的把掌收了回来。 只是击出去的掌,要收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阿和在阿江的惊呼声中,‘噗’的吐出一口血水。 阿江忙上前几步扶住他,“你怎么样了?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出手不要出手,现在知道自讨苦吃了吧?” 阿和推开他,不耐烦的嗤笑了一声,随即扶着胸口缓缓的站起来,眸光冷凝的看向南南,“你真不要命了?” 南南很无辜,“谁说我不要命的?我不知道有多珍惜我这条命。你忘记了我会陆家脚法吗?刚才你要是真的不停下来,我也能避得开的。” “……”阿和无可奈何,说不出话来。 阿江却笑眯眯的,老实说,看到阿和吃亏,他心里很痛快啊。他扭头问南南,“你刚才说你要跟我们回去?” 南南立刻上前,先是跑到了阿和的面前,看他受的内伤不轻,立刻十分好心的摸出一颗药来,“给你吃,我就说了嘛,以多欺少要遭报应的,现在体会到了吧?不过我这人心地善良,就算你差点伤了我,我也不和你计较,来来来,把药给吃了,这药对治疗内伤很管用的。” 阿和紧绷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这孩子一副小狐狸的模样,哪里像是心地善良的样子,那手里的东西不像是补药,分明就是毒药吧。 “来,吃啊,不要客气,我不收你银子。” 阿和看他锲而不舍的,手还是高高的举起,面色有些僵,冷声道,“不需……你……” 南南拍了拍手,叉着腰道,“好了,现在喂你吃下去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阿和想要吐出来,可这药入口即化,他甚至来不及反应,那药便全部进入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不是说了吗?这是治疗内伤的。你现在试一下,是不是感觉自己胸口舒服很多,有股暖意啊?” 阿和蹙眉,屏息凝神,还真的发现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方才的胸闷气短刺痛已经不见了,甚至暖暖的很舒服。 南南挑了挑眉,“我就说嘛,我没骗你吧。” 笑话,这两个人他完全不认识,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娘亲说了,好孩子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给阿和喂了毒药,他要是敢对自己不利,他就威胁他,威胁他。 南南打定了主意,这才扭头回答阿江方才的问话,“对啊,我要跟你回去,所以你们也不用浪费力气抓我了,我很自觉的。” 阿江抚了抚额,他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这孩子才五岁呢?方才看他把药塞进阿和的嘴里时那动作那速度还有熟练程度,简直要把他给看傻了。 直至南南转过来和自己说话,阿江才豁然反应过来。 可一听他说的这些,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小东西,我是在找你的父母,我们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南南冷哼一声,“连我这关都过不了的话,就没资格见我娘亲。” “……”阿江忍不住叹气,他这一关?资格?还没人敢说名族老没资格见别人呢,他娘亲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名族老急着见他,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给稳定,否则要是让他一个不顺心,又扭头就跑怎么办? 现在阿和已经受了伤,他一个人可追不上他。 思及此,阿江只能笑着点点头,“好,那你先和我们回去吧。” 南南很严肃的点点头,小大人般的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阿江和阿和对视一眼,不敢如何,事情总算是有了进展。 两人担心南南走路累,还让人抬了一顶轿子过来,让他坐在里面休息一会儿,很快便到了。 南南没想到这待遇还挺好的,心就莫名的放下了一半,轿子一摇一摆的很舒服,他歪在里面,不大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外边的阿江抽空看了一眼,看他躺在座位上睡得昏天暗地,不由的摇摇头。 孩子到底是孩子,能这般无所顾忌的睡着的人,也只有他这个年纪才有的吧。 轿子到了名族老府前,南南还没醒。 甚至在轿子落地时的颠簸动静,也没能让他睁开眼。南南实在困得很,昨晚上他满脑子都是萧嬷嬷处罚他的手段,一整夜都在做噩梦,也没好好的睡一觉,如今一睡着,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醒的? 阿江又撩开轿帘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小东西,醒醒?” “滚开。”南南翻了个身,继续睡。 阿江摸了摸鼻子,他敢和阿和打赌一百两银子,这孩子绝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他回头,看了阿和一眼,说道,“要不,你来叫吧。” 阿和冷然的转过身,将银子给了那几个轿夫,道,“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到府上领回轿子。” “是。”那几个轿夫点点头,这里是名族老府上,他们不怕轿子没了。 等他们一走,阿和便走入了大门,叫了几个家丁,再度抬起轿子,往门内走去。 阿江目瞪口呆,这阿和竟然也会投机取巧了? 南南睡得心满意足,感觉到身下的轿子又开始动了,一晃一晃的,倒是让他的嘴角又挂起了笑。 轿子传过前院,走过了池塘,又过了二门,这才在一间大厅前停下。 阿江在半路便转去了名族老的书房,这会儿,两人也正好走入门内。 阿和神情恭敬,略略的提高了声音,“族老。” 南南正因为轿子停下感觉有些不舒服,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声音,他一个激灵,立刻便清醒了。 起床气,很严重。 南南刷的一下便撩开了轿帘,看到站在面前的三人时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便很不好看了。 左右两边的人他都认识,这么说来,中间的这个,就是要见自己的人了? “你就是月族老?”他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叫族老的声音了,这就是钰妹妹的爷爷?怎么这么老? 第六百七十六章 要你认我做师父 名族老一愣,随即眉心紧拧,月族老?他堂堂名族老,怎么会被认错成月族老? 这小孩子,真是不知好歹。 名族老脸色不好看,一旁的阿江见状,忙对南南说道,“这是蒙族的名族老。”怕他不知道地位身份似的,阿江又加了一句,“名族老在蒙族的地位十分崇高,是……” “你们竟然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骗到这个地方来?”南南不等他说完,就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愤怒的瞪着面前的三人。 一说完,高傲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阿江一愣,这孩子怎么听话都听到一半的?难道他觉得名族老的身份还比不上月族老吗? 对了,他怎么会认为自己见到的人是月族老的? 阿和没他那么多的想法,当即便上前拦住他,“站住。” “哼哼。”南南冷冷的笑,“哼哼,哼哼,哼哼。” 他就是笑,也不说话,身后的名族老都忍不住额角紧绷了一下。 阿和一脸的莫名其妙,却还是笔直的抬着手,“你现在不能离开。”既然人已经带到了名族老的面前,自然已经不允许他说走就走的了,更何况,他对名族老太过不敬了。 南南这下子开始双手环胸了,然后继续哼哼。 直至三人都被他哼得心头冒火了,他才抖着脚说道,“你身上可是中了我的毒了,你要是不放我离开,你就毒发身亡了哦,身亡了哦,身亡了哦,身亡了哦。” 南南就跟念着魔咒一样,喋喋不休唠唠叨叨的。 可阿江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那颗果然是毒药?” 阿和却只是怔愣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有的面无表情,寒声道,“就算身亡,你也得留下。” 南南得意洋洋的表情猛地一僵,他最讨厌这种不怕死的人了,他最讨厌这种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愚忠之人了。 这种人一点都不可爱。 南南不再理会他,反正阿和还有内伤,肯定追不上他。他翻了个白眼,右腿一移,便距离阿和五步之远了。 阿和一愣,想抬脚去追,果真感受到双腿一凝,有些迈不开步,立刻慢了半拍。 南南得意,可他再想走之时,面前却忽然挡住了一个人。 南南诧异,看到名族老眯着眼打量自己,腮帮子一鼓,又往一旁移了十数步。 名族老冷笑起来,“陆家脚法,果然名不虚传,不过……” 他话音一落,再度挡在了南南的面前。 南南瞪着眼,这个白胡子白头发一大把年纪的老人,身手竟然比那什么阿江阿和还要好,太逆天了。 “陆家如今的当家用陆家脚法,或许会让我追的有些吃力。不过你年纪小,虽然天赋高,却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名族老摸了摸胡子,老实说,这孩子果真天赋极高啊。 南南眉毛狠狠的拧了起来,盯着名族老看了许久。 良久,他才有些泄气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虽然你年纪一大把了,不过要是惹了我,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名族老挑了一下眉,指了指大厅里面,说道,“进里面说吧,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南南想,既然他没用强的,那他就给他一点面子算了。 他脑袋一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下人奉上茶水,名族老看南南一副嫌弃的样子,挥了挥手,又让下人上了几个名族老府上厨娘擅长的点心。 南南看到那几个造型特别好看又有意思的点心,眉眼立刻展开了,二话不说便塞了两个到嘴里。 名族老满意的笑了笑,拿着盖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南南,唔唔,这个好吃,我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打包?”这个好像在外面都没看到过,也买不到啊。恩,他要拿点回去给钰妹妹吃。 名族老又笑了一声,看来他很喜欢吃东西啊,而且似乎也很爱喝酒。 好,很好,有弱点的人才好掌控。 最起码如此,不会像夜修独一样,整日里绷着个脸,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样子。 他点点头,回道,“想吃多少,尽管说就是,厨房里多的很,随时可以给你做。” “真的?”南南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呜呜啊啊的。 名族老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自然,不过嘛……” “还有不过?你有什么要求,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切都好商量。”听清楚哦,他说的是能做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但愿名族老不要忽略了。 “我要你认我做师父。” “……”南南眨了眨眼,狠狠的咽下嘴角的小吃,定定的盯着名族老。 师父?他那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给带进来,就是为了当他师父? 南南抓了抓脑袋,忽然露出一副很羞涩的样子。 哎,人长得太好看了就是不好,这么受欢迎他也是很苦恼的。 哎,怎么就有那么多人想要收他为徒呢?果然是因为他聪明伶俐吗? 哎,这下子可怎么办?万一其他想要收他为徒的人因为他打起来怎么办?那他不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吗?啊,不对,是蓝颜祸水。 南南觉得人长得好看也不是好事,像他这样绝无仅有的俊美的,烦恼那也是很多的。 名族老见他沉默,不由的眯起了眼,“怎么?你不满意?” 说着,他朝着一旁候着的管家看去。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解释道,“名族老在蒙族的地位十分的高,是蒙族六大族老之一。现如今所有族老的领头人,在整个蒙族之内,只要名族老说一句话,便没有任何人会找你的麻烦。甚至会直接受益于你的家人,将来在蒙族也会水涨船高成为蒙族大族……” “那你武功高吗?”南南蓦然出声。 那管家愣了一下,看了名族老一眼,便乖乖的闭上了嘴。 名族老挑眉,“你刚才不是见到了吗?” “那个不算,那个只能算是你轻功了得而已。”南南摸着下巴,嘴巴一鼓一鼓的又开始吃东西,“不然,你表演给我看看?” 第六百七十七章 对南南下杀手 表演?名族老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管家已经皱起眉来。 名族老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为了收一个徒儿就当中演练起功夫来呢?这成何体统。 南南看他们沉默,眨了眨眼,作势就要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带回去给蒙萝钰吃。 名族老看他那模样,脑子里忽然莫名的闪过夜修独那张嚣张不可一世的脸。 他猛地一怔,下意识的拦下南南,“好,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到时候可要记得给我郑重的磕三个响头。” 夜修独那小子就从来没给他磕过头,连小时候都没有。 这孩子骨骼脉络比夜修独还要好,将来必然也要比他有成就。他培养出这样一个人才,早晚带到那小子面前,让他后悔去。 南南觉得这人好奇怪,明明对着自己说话,可眼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也不回话,名族老却一个翻身,便跃到了大门外,顺手抽起一根树枝,豁然在地上划了一个圈。 南南喜滋滋的抱着糕点盘子跑到门边,趴在门边往外看。见到名族老脚下直径一米的地方空无一物,连一片叶子一朵花瓣都没有,立刻便要捧场的去拍手。 可一低头看到手上还有东西,小手立刻转了个方向,用力的拍着门框,大声叫道,“好。” 阿江阿和两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 名族老瞥了他一眼,道,“看好了。” “恩。”南南重重的点点头,方才那个管家大叔说,这个什么名族老好像是蒙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说六大族老以他马首是瞻。 唔,这算不算是功高盖主了?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很对不起族长路爷爷吗? 或者说,这个名族老有不臣之心,想要谋朝篡位?恩,很有可能,戏台上不是都这么唱的吗?那些受到众多大臣爱戴的人,都是野心勃勃的人。 哼哼,这么说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名族老和路爷爷的功夫到底谁高。好歹路爷爷对他好,还给他买过不少好东西吃,还教他一大段的武功呢。 想到这,南南便觉得自己身兼重任,连盘里的糕点都忘记拿了,一个劲的盯着名族老的动作。 名族老的武功确实高,那剑法高深莫测,一剑刺出,仿佛有无数个幻影一样,一层一层的晃得人眼花缭乱。一旁的树枝上落叶纷纷扬扬的落下,却整齐划一的落在了名族老划出的那个圈子外面。 他的周身,依旧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干净利落,配上他那白发白胡子,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 南南蹙眉,他怎么觉得这个剑法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难道是在路爷爷的身上?恩,也有可能,毕竟这个路爷爷和名族老都是蒙族的大人物,说不准这个是蒙族独特的武功呢? “如何?”他还没细想,名族老却忽然一个翻身,收好了手中被他当做剑一般舞动的树枝,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南。“这是我年轻时独创的剑法,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独创出来的?南南诧异,这么说来,路爷爷不会? 可是他很确定,这个剑法很眼熟,自己一定是见过的,但是在哪儿呢?哪儿呢?哪儿呢? 南南想的脑袋疼,压根就忘记了面前站着的名族老。 名族老蹙眉,又问了一句,“你想学吗?” “诶,你别吵,我正在想事情呢。”南南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到。 哎哟,都是这个名族老,他都有那么一点点的眉目了,被他一打断,他脑子忽然一片混乱,又要重新再想了。 南南转过身,一手抱着盘子,一手揉着脑袋,有些费劲的想着。 他有一种直觉,好像只要想通了这个关节,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他觉得这个很重要。 恩,他的直觉很准的。 名族老表情阴沉了几分,手掌微微提起,忽然对准南南的背后攻击了过去。 掌风紧逼脑后,南南脚下一顿,立刻往旁边移动了两三步。 名族老冷笑,“你只会逃,可不是什么好事,早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上次在‘香味四溢’也是如此。 他说完,掌风再度逼近。 “我会不会逃,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南恼了,一把将盘子推到了桌子上,看到没掉到地上碎成渣渣,他才放心下来。随后迎上了名族老的攻击。 然而,他纵然天赋再高,身手再厉害,可名族老到底功力深厚,实战经验又丰富。 再说,他能成为夜修独的启蒙师父,那自然是绝顶高手,对付南南,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南南心里叫苦,早知道他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完全是个疯子的人,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南南边退边挡,脸颊却气得鼓鼓囊囊的。 “名族老,我可是给你手下下了毒的,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再也不救他了。” 名族老压根就不管他,手下动作越发的凌厉,嘴角噙着冷笑,“我说过了,你的陆家脚法在我面前,还不够看的。今日,我便取你小命,也正好给我手下陪葬。” 南南一跺脚,干脆停了下来。 “怎么,不用你最擅长的陆家脚法逃了?”名族老眯了眯眼,动作却丝毫不减,对准已经完全停下来的南南攻击而来。 南南咬牙切齿,陪葬?他就算是殉情也绝对不要给人陪葬。 他不躲不闪,手掌心却开始慢慢的凝聚力量。 名族老一掌击出,南南双掌抬起,一挡一隔,下一瞬划被动为主动,直接对准他拍了过去。 名族老大惊,往后一跃,站在了不远处的台阶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会蒙族的武功?”不,准确来说,那是只属于蒙族某些特殊人所修炼的武功。 南南把手给收起来,抬眸望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阿江阿和也是震惊的呆在原地,蓦然,阿江陡然指着南南脚下的东西大惊道,“族老,那是什么?” 第六百七十八章 南南被逼进死路 名族老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南南也是一怔,一低头,才发现先前蒙路给他的那个令牌在刚才打斗的时候掉了下来。 他急忙伸手去捡,可名族老比他更快一步,身影一闪,已经越过他的身边,摸着手中的那块银牌,眸子陡然一厉。 南南伸手,“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名族老仔细的看了两眼,手指紧紧的收紧,看向南南,“这东西谁给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看起来是那种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的老实孩子吗?他可是很有个性的。 名族老声音轻了几许,“你方才的那一招是蒙族的功夫,这银牌,是蒙族族长的东西。你和族长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东西?” 南南一噎,本想说那东西就是蒙路给他的。 可是想起这个什么名族老的或许有了谋朝篡位的心思,而且方才看到银牌时,他的表情明显变了。变得很……阴沉,很恐怖,一看就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恩,所以现在一定不能和他说自己和路爷爷认识,也一定不能说自己身上有花型胎记,更不能说……路爷爷曾经教过他武功。 因此南南下巴一扬,冷哼了一声,“不知道你说什么,这东西是我捡来的。你快点还给我,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名族老冷笑,“捡来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样的鬼话?” “那,那,那就是什么蒙族族长送给我的。对,就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大,和你差不多,人又很慈祥,身边跟着好多好多武林高手的老人家,是他送给我的。” 名族老眸子眯了眯,“撒谎都不会,族长看起来可是个十分年轻的人。” “啊?不是族长吗?族长怎么可能会很年轻呢?你……啊,对对对,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是他给我的。他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你快点还给我。”南南说话似是而非,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倒是让名族老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就是站在一旁的阿江阿和以及管家,都不由的面面相觑。 名族老的耐心并不好,他直接一把抓住南南,沉声道,“还不给我说老实话?说,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南南用力的甩了两下他的手,发现甩不掉,而且他隐隐有越收越紧的姿态。 他一急,低头就去咬他。名族老蹙眉,一抬手就往他脑门上拍去。 可南南又忽然往后仰了仰,抬手迎上。 名族老只觉得掌心莫名的传来一阵刺痛,他瞳孔一缩,忙松开了南南的手,垂眸看向掌心。 那里插着三根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你要喜欢那个牌子,我就送给你了,再见。”南南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紧急后退。 这一次的陆家脚法要比前几次都要快速,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往后面移了二十多米。 名族老猛地一提气,紧随而至,阿江阿和也急忙跟上,想要呈围攻之势把南南团团包围。 南南气恼,这个名族老都中了自己下的药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追赶自己,他难道没有感觉头晕目眩要昏倒了? 他咬咬牙,回头就见后路被堵死,他要想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南南哼哼两声,只能往左边移。 名族老见状,眸子深沉了几分,对着阿江阿和打了个手势,几人陡然退后,又聚合,只是位置却偏了几分。 南南只顾着逃跑,哪里看得出这些?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逼进了府上的一个竹林里,再也走不出来了。 名族老站在竹林外,双腿一落地,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阿江阿和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族老。” “没事。”名族老抬手摆了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这小子可真是够狠的,他方才若不是提着一口气,怕根本就挡不住他,更不可能把他逼到这个阵法里面去。 阿江两人这才松开扶住他的手,退立在他一步之远的位置。 盯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几人都静默了片刻。阿和依旧面无表情,阿江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却问道,“族老,那孩子……就让他这样呆在里面吗?” 名族老睨了他一眼,“那孩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该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在里面呆一夜,大概就会听话些了。” 至于他那块银牌是从哪里来的?他的那招功夫是从哪里偷学来的,这些都无所谓。 他现在必须挫挫他的锐气,免得将来和夜修独一样让他心情郁结,或许还会少活几年。 阿江和阿和对视一眼,怎么名族老还没放弃让南南当他徒弟的打算吗? 不过想想也是,名族老这人向来重视天赋才学。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都被他以资质一般给打发了。 可那些上门来拜师的人,资质又怎么可能会差,十多年前来的那些,如今就算再不济的,现在也是个护卫头领了。由此可见,名族老对人天赋的要求有多高。 如今见到南南,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那眼神都带着光,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阿江了然的点点头,这么说来,那小孩子应该是会没事的。名族老舍不得他此刻折在这里的。 “回去。”头确实有些晕眩,名族老用力的狠狠的紧捏了一下手指,嘴角绷得紧紧的。 阿和见他脸色确实不太好,赶紧扶着他回去了。 阿江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就走。 后面彻底没了声音,南南奇怪的慢下步子,诧异的扭头看了两眼。 只是满心满眼的都是绿油油的竹子,高大葱郁,好像四面八方全部都是一模一样似的。 南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好半晌,忽然大喝了一声,“啊,阵法,竟然是阵法。” 太卑鄙了,那个什么名族老的太过分了,怪不得追着追着就不追了,怪不得那几个人的移动位置那么奇怪,原来是在打这样的主意。 第六百七十九章 走不出去 南南气鼓鼓的坐在了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抿着唇看着顶上的天空。 娘亲说过,她上次在江城在被爹爹的阵法困住。后来沈大叔又咬牙切齿的告诉他,娘亲竟然直接放火烧了树,要不是暗卫出现的及时,恐怕整个莫府都要被她左一处右一处的给烧光了。 恩,其实他也想烧树,毕竟娘亲是他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娘亲做过的事情,他都想做一做,当然,生孩子就算了。 可是…… 南南看了看头顶,心里开始愤愤不平,为什么他所在的地方是个竹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让他怎么点火?怎么烧林?这个名族老好好的不种点灌木丛,竟然在这里种竹子,脑子根本就不正常。 回头有机会,一定要让娘亲给他好好的看看,治疗治疗。 南南鼓了鼓腮帮子,随即又抬头望了一眼,最后放弃了烧林的打算。 然而下一刻,他的眸子又变得亮晶晶的,整个人开始莫名的兴奋起来。 不就是个阵法吗?他玉擎南聪明绝顶人间奇才,难不成还搞不定一个阵法?等着吧,马上就会出去了。 南南紧了紧身上的包包,抬手在第一棵竹子上做了个记号,这才往前面走去。 太阳渐渐的往西边倾斜,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南南气喘的站在竹林底下,悲愤的看着面前的那块熟悉的石头,以及……做了记号的熟悉的竹子。 他狠狠的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摸出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的吃食,重重的咬了几口。 幸好他聪明,在包包里面永远都放着吃的喝的用的,走到哪里都不怕,哼哼,那个名族老没想到吧,笨死了。 然而,等到南南再去拿水时,眼角余光突然瞄到里面的一个小盒子,他蓦然想到了什么,豁然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他好像……没能告诉钰妹妹一声,这么晚没回去,钰妹妹担心了怎么办? 南南急忙蹲下身,把手中的盒子打开,放出里面懒洋洋的那个肥蝎子。 “大百合,大百合,你不要再给我偷懒了。我跟你说,你就是太懒了才会越来越胖,以后万一找不到对象怎么办?我告诉你,我可不会给你牵线搭桥的,你要自己努力你知道吗?毕竟你又不像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算不去找对象,都会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的。” 大百合烦不胜烦,理都不想理会他,直接朝着前面的竹林爬去。 南南傻眼了,“喂,诶,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站住……” 大百合停下来,对着他甩了甩尾巴,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不是要我带你出去吗?快点跟着来。’ 南南去哼哼两声,从包里面翻出装着绿色粉末的小瓷瓶,在大百合的身上撒了一些,这才殷殷的交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给我娘亲报一下平安,就说我没事就好了。” 大百合有些无语,又甩了甩尾巴,这才往前爬去。 南南遥遥的对着它挥了挥手,“一路顺风啊,一定要把我的口信给带到,知道吗?” 大百合的速度忽然加快,远远的把他的声音给甩在了背后。 南南鼓着腮帮子,心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多的训练大百合,它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又吃了点东西,这一次倒是吃的不多,留了不少等到明天再用。随后,他才抬起头,看了看竹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又重新振作兴致高昂起来。 而此刻的另一边,也正如南南所想的那样,蒙萝钰直至天黑都没看到他回来,心里便开始担忧起来。 直至玉清落晚上回来了,她才紧张的迎了上去,焦急的说,“清姨,南南还没回来,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恩?他有说过去哪里了吗?”玉清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倒是没怎么担心,只是随手拿起蒙萝钰桌子上的本子。看到那上面的字迹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清秀,不由的挑了挑眉。 她发现,有花型胎记的孩子,智商能力似乎都很高,当然,蒙萝钰的爹蒙榕,是个例外。 “南南只是说出去转一转,说马上就会回来了,可是这都一下午了,他也没回来。” 玉清落点点头,把书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他的话你也别太在意,估计又去喝酒了,哪里可能一时半会的就会回来?” “那,那他喝酒不会出事吗?”蒙萝钰发现南南很厉害,年纪小小好像便是千杯不醉,清姨似乎也由着他,还说这是他从小就养下的毛病。 南南的身子特殊,偶尔喝一喝酒,好像还很有好处。 玉清落摇摇头,对南南出去喝酒并不怎么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红叶忽然惊叫一声,“小姐,那里。” 玉清落垂眸,果真看到大百合摆着尾巴爬了进来。 蒙萝钰惊叫一声,猛地揪紧玉清落的手,道,“清姨,有蝎子,蝎子有毒的。” 玉清落拍了拍她的手,蹲下身让大百合爬到她的手心里。见蒙萝钰还是一副戒备的想要踩死它的模样,不由的笑着解释道,“这是南南的,你看到蝎子背上的绿色粉末没有?那是南南告诉我们他现在很安全,只不过……” 南南的?蒙萝钰放下一半的心,“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今晚上估计不会回来了,走吧,我们去吃饭,不用等他了。” 玉清落把蝎子重新放下地,大百合又嗖嗖嗖的往外边爬去。 蒙萝钰眨了眨眼,感觉很稀奇。她是只是蒙族里面有人养豹子有人养狮子,他们能让那些大型动物都听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连蝎子这么小的东西,也如此有灵性。 玉清落没再多想南南的事情,她只是琢磨着明日再去月族老府上时,是不是可以刺激蒙榕醒过来了? 琼山医老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她觉得大抵是昨晚上他去见了什么人的原因。 不过对她的态度却很是热情,还邀请她明日去他的客栈里面挑几样比较稀少的草药。 第六百八十章 他得罪了人 次日一早,玉清落便带着红叶出了门,朝着琼山医老下榻的客栈走去。 原本琼山医老是打算亲自带着过来的,可玉清落总觉得老是让他出现在自己所在的客栈当中,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现在蒙族当中,已经有不少族老知道他的行踪,说不准随时都有人跟着他。 而且琼山医老客栈中的药材药粉药丸确实很多,去他那里,倒是可以自己挑选,对她来说更加方便。 琼山医老巴不得玉清落去他的客栈,显得他们的关系亲近许多不是? “小姐,琼山医老的客栈好像不是走这边的。”红叶抬头看了看,见玉清落只是低着头,连路都没看,就十分自然的的向右转,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低低才出声提醒了句。 玉清落脚步没有片刻的停顿,只是笑了笑,“我知道,这是去‘香味四溢’的路。南南虽然让小百合过来,不过这一夜未归,我还是过来看看比较好。” 她虽然对南南的机灵很有信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要知道他所在的位置才会彻底的放下心来。 南南昨天下午多半是来了‘香味四溢’,大概也喝了酒,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醉的睡在大路上。那混小子,一旦喝到美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就如同上次在江城时他喝了莫弦的酒一样。 红叶恍然大悟,点点头轻笑道,“小姐果然还是很疼南南的,前面就是‘香味四溢’了,小姐在这里,我去问问吧。” “我和你一块去。”红叶问了再来转告她,多浪费时间。她还要去琼山医老处,还要去月族老府上。 红叶点点头,两人这才上了‘香味四溢’门前的台阶。 此时天色尚早,酒楼里的店小二还在打扫大堂,看到两人精致的穿戴,立刻丢了扫把跑上前来问,“小姐里面请,现在时间还早,试酒还没开始,不过小姐可以先预定一个厢房,我给你们送些点心茶水如何?” 红叶往他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轻笑道,“小哥,我想问你个事儿。” 知道她们不是来消费的,小二还有些不高兴,可一看到手里的银子,立刻又笑逐颜开起来。毕竟来酒楼里吃东西给银子,那也是掌柜的,这个嘛,他可以自己手下。 左右看了看,小二把银子收了起来,笑道,“小姐想知道什么事儿,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昨日这里是不是有个孩子来这里喝酒?这般高,人长得十分好看,看起来很机灵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眸子陡然亮了,笑着点点头,“有,有,确实是有一个小孩子,还有功夫是不是?” “对。” “哎,那孩子有功夫自然是好的,不过啊,他得罪了人。昨儿个……”说到这,小二哥还压低了声音,“掌柜的看那个孩子很不顺眼,还安排了打手要抓他。不过后来来了一个人,那人是名族老手上的护卫,他阻止了掌柜的。可是没想到,那孩子一看到那个护卫,竟然拔腿就跑。” “名族老?”玉清落蹙眉,她倒是知道这个人,好像是蒙族族老里面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 红叶也愣了一下,名族老不是……修王爷的师父吗? “那后来如何了?” 店小二笑道,“这你们就问对了,我啊,昨天刚好事情做完,就追出去看了看。没想到那个护卫不是一个人,他吹了声口哨便又来一个,两个人倒是把那孩子给挡住了。” “他被抓了?”红叶紧张的问。 玉清落抿了抿唇,没说话,南南让大百合来,说明情况并不严重。 店小二摇摇头,拧着眉道,“倒也不像是被抓,我当时站得远,看的并不清楚,只是感觉到是那个孩子主动跟着去的。那两个护卫对他还十分的友善,又让人去叫了轿子,是抬着那个孩子走的,倒像是去做客。我们掌柜的啊,都有些吓到了,怕自己得罪了名族老的重要客人。” 南南主动跟着去的?用轿子抬着走的?南南怎么会认识那个什么名族老? 玉清落颔了颔首,要知道的消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便带着红叶离开了这里。 对那个什么名族老,玉清落并不熟悉。不过琼山医老应该知道,回头找他打听打听情况。 至于南南……玉清落走到转角处,也倒出了一个蝎子,让它去找南南。 若是小百合回来时,身上还是绿色的粉末,那他就确实是去做客的。那小东西,有了好东西吃,彻夜不归也是常事。 可站在她身后的红叶却蹙了蹙眉,她只见过名族老一面,感觉那人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而且名族老在高位那么多年,上位者的姿态一般都不低,要他像是对待客人一样对待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难道,名族老知道南南是修王爷的儿子? 红叶想,这事她还是要和修王爷说一声才是,毕竟修王爷是名族老的徒弟,有他在,南南必然没什么事情。 可是,她怎么去告诉修王爷呢? 红叶正琢磨着,忽然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她眸色一喜,忙对着玉清落说道,“小姐,我方才在那酒楼门前好像掉了东西,那是娘娘赏赐的,我……” “你去找找吧,反正前面就是医老的客栈,你找到了再来就是。” “是。”红叶点点头,急忙转身朝着‘香味四溢’跑去,只是转了个弯后,便又换了个方向,往方才见到的那道人影追了过去。 然而才刚追几步,那人反而忽然闪到他的面前,“红叶。” 红叶脸色微怔,随即笑意挂上眼角,“闻天,真的是你……啊,对了,我找你有点事。” 红叶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当即把方才店小二所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闻天拧了拧眉,半晌说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告诉主子。你回玉姑娘身边吧,一切自己小心。” 红叶点了点头,闻天又对着她笑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客栈,将南南在名族老府的事情告诉了夜修独。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关系大了 夜修独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表情冷凝深邃。 闻天站在他面前,唇角抿了抿,直至将红叶的话转述完整,才低声问道,“主子,南南会不会出事?” “他撒上了绿色粉末,那就说明并没有什么事情。”夜修独思索片刻,低声开口,“不过,我师父那人的武功本就深不可测,以南南目前的修为,还不是他的对手。师父上次便说过,有意要收南南为徒,可南南不会认。” 师父的脾气有些犟,南南那么一个小人精,他就是看上了,哪里容得他说不?在他看来,他这样的资历,要收南南,那是他天大的福气。 可南南又何尝不是?要做他师父的人何其多,他也从未认过一个。就是蒙族的族长,他最多也是叫一声路爷爷。多一个师父,便多一个要他孝敬要管着他的人,南南不会那么傻的自己跳进火坑。 所以这两人要是都各执己见,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走,去名族老府。”夜修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闻天彭应两兄弟,一路朝着名族老府上而去。 几人才来到府门外,就有人跑去告诉了管家。 管家有些诧异,急匆匆的又跑到了名族老的书房,表情有些复杂,气喘吁吁的说,“老爷,夜少爷来了。” “噗……”名族老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忙用手擦了擦,错愕的问,“你说谁来了?” “夜少爷。” 名族老脸色微变,好好的修儿怎么会来?他那人来到蒙族那么多天,从来没有主动来过他府上,每一次都要他派人驾着马车到他所在的客栈外,并三请四请才会让他磨磨蹭蹭的出来。 他这次不请自来……让名族老有些不相信。 “老爷,夜少爷已经往这边过来了。”管家见他半天不说话,忙出声提醒。 名族老一愣,随即冷哼起来,匆匆的离开书房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边走边说道,“你告诉他,我受了伤,病重,不宜见客,让他走。” 话音落下,他也已经进了门,脱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转身出去了。 夜修独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管家一看到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疾步上前,脸上有着焦虑的神情,“夜少爷,你来了。” “恩。”夜修独点点头,绕过他往里面走。 管家一惊,忙往旁边移了一步,又挡在了他面前。 夜修独蹙眉,“怎么?” “那个……”管家一脸的为难,尴尬了半晌,才低声说道,“老爷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床上,身体虚弱,不宜见客。” 管家想,他这么一说,夜少爷肯定更会闯进去了。 夜修独眉峰陡然收紧,“受伤?师父怎么会受伤?”师父的武功,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就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受了伤。” “谁的暗算?” 管家心里有些苦闷,夜少爷怎么不问问老爷到底严不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忧什么的,就光顾着问这些旁的事了。 “我自己进去看。”看管家不说,夜修独眯了眯眼,直接绕过了他走进了房间。 “诶,夜少爷,夜少爷,你不能进去。”管家装腔作势的拦了拦,反正他也猜得到名族老的心思,他那个样子,哪里是真的想要夜修独回去啊。 名族老耳朵尖,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声音,夜修独的脚步声离得近了,他急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 “师父?”夜修独站在床沿,心中确实有丝担忧。 可一看到名族老蹙紧的眉头,以及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脸色时,他的眸光陡然一沉,冷笑起来,“师父,你受的这伤,大夫这么说?” 名族老抬头,对着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脸虚弱的说,“走走走,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也不放在眼里,每天都像是躲瘟疫一样的躲着我。你管大夫怎么说,反正也就是那样了,早晚的事情,咳咳。” 夜修独眉心狠狠的抖了抖,双手环胸,沉沉的说道,“琼山医老还在蒙族,我和他的交情不错。虽然上次你们闹得不愉快,不过我想,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还是会出手相救的,师父也别说那样的话。” 琼山医老?名族老豁然瞪大了眼,怒道,“你敢让他来?我就把你逐出师门,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和他势不两立,势不两立。” 夜修独挑了挑眉,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师父,你里面的衣服没换。” 名族老一愣,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激动之下直起身,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下来,露出自己的里衣了。那也是族老服,只有平日里搭配着族老的外衣才会穿,睡觉的时候自然…… 他立刻恼羞成怒的哼道,“我换不换衣服,关你什么事情?反正你从来都不把我当成师父,哪里会了解我穿什么意思?” 夜修独点点头,中气十足,看来确实是装了的。 既然如此…… “师父,那天在‘香味四溢’见到的孩子,现在是不是在你府上?”他来的目的是南南,名族老既然没有受伤,甚至还有心思在算计他,那还是来谈正事吧。 名族老还在想着他是不是会安慰自己几句,没料到他忽然转移了话题,而且还把话题转移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他拧了拧眉,怪异的看了夜修独一眼。 随即笑了,“怎么?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府上,知道我要收那孩子为徒,现在心里不痛快了?”修儿就是憋着不说话,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他知道。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在这里了?师父,我要见他。”进门到现在也没看到南南,也不知道被师父藏在什么地方。 名族老冷哼,“你想见就见?你当我这名族老府是什么地方?再说你见一个孩子做什么?那是我找回来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夜修独笑了一声,“这关系,倒是大了。” 他最宝贝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第六百八十二章 见到南南 “那孩子在哪儿?”夜修独又问了一次。 名族老嘲讽的看着他,“我不会告诉你。”他说关系大了是什么意思?他原先和南南见过面?还是说,为了他们彼此打赌的事情,他已经事先找过南南谈了话,让他参加品酒大会的事情吗? 夜修独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府里找找吧,迟早都会找到的。” “你,你……”果然还是本性难移,本性难移,这人就跟小时候一样,是茅坑里又硬又臭的石头,怎么说都不听。 夜修独回头叮嘱管家,“好好照顾师父,他既然受了伤,那就给他请个好一点的大夫,别耽误了治疗的时间,别的大夫要是看不好,你再同我说,我去找琼山医老就是。” 管家偷偷的抹了抹汗,悄悄的看了名族老一眼,小声的‘恩恩’两声。 夜修独再度对着名族老颔了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他一出门,名族老立刻从床上下来,面色铁青,“这个不孝徒儿,他迟早都是要气死我,气死我。” 管家在一旁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半晌,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族老,那孩子也在竹林里呆了一夜了,那里面湿气重蚊虫多,是不是让人把他带出来?” 而且夜少爷现在要在府里寻找了,迟早都会找到的。 名族老想了想,确实,那孩子也该得到教训了。他抬头,对着门外喊道,“阿和,你进来。” 话音一落,阿和便闪身进了房间,“族老。” “你去竹林,把孩子给带出来。那阵法,你知道怎么走的。”整个名族老府,知道怎么走进去怎么走出来的,也就只有他与阿和了,其他人还真没有那个本事。 他自己不能去,目标太大,马上就会被修儿发现的。 “你记得,抢在修儿之前把孩子带出来,绝对不能让修儿见到那个孩子,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那混账东西从小心思就深沉,想法一个接一个的。” 阿和点点头,“是。” “还有,带出来后领着他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的睡一觉,打个巴掌总是要给点甜头的。”这样才容易驯服,孩子嘛,都是比较容易哄的,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孩子像是修儿小时候那样软硬不吃。 阿和领命,很快便提着剑离开了名族老的屋子,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当即提气往楼下掠去。 可是下一刻,胸口忽然窒闷,双脚落在地面上时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整个脸色惨白一片。 阿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忙搭了一把手扶住他,怒斥道,“中了毒,就不要乱用内力。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阿和甩了甩脑袋,看来那孩子也并没有骗他,他身上确实中了毒,如今倒是越发的严重了。 “我没事,能走。”他说着,推开阿江又往前行了几步。 可是双腿突然一个打颤,整个人都要往前栽去。 阿江气急败坏,用力的撑着他的身子,“走,我扶着你去。”这人就是闷烧,爱逞强,怪不得会中毒,都是他自己的脾气闹得。 阿和甩了甩头,确实有些难受,只能妥协的任由他扶着走向竹林。 谁知两人刚站在阵法外面,前面忽然落下一个人。两人定睛一看,顿时挫败了下来。 “夜少爷。” 夜修独缓缓的转过身,看到阿和神色异样,抿了抿唇问,“你身上的毒,是南南下的?”他相信,除了青儿的毒药之外,还没有人能让阿和拖到现在还没解毒的本事。 阿和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阿江却豁然瞪大了眼,“夜少爷知道那孩子叫南南?夜少爷认识他?”他们从头到尾没说过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吧。 夜修独默了默,半晌后点点头,“认识,熟人。” 熟人? 阿江面色一喜,看了阿和一眼,忙说道,“夜少爷能否让那孩子把解药拿出来,阿和他……”看起来很不妙。 阿和大惊,猛地推开阿江,重重的咳了两声,“你在说什么?”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阻止夜少爷进竹林,否则如何对族老交代? 夜修独睨了他一眼,却极淡的点了一下头,“恩。” 阿江垂着眸子,不去看阿和,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夜少爷,族老确实受了伤。只是族老底子好,看起来才会不那么严重。” 夜修独一愣,倒是没想到名族老的伤也是半真半假,并不完全是装的。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是南南伤的?” “那孩子十分聪明,他手上拿着银针,族老对孩子没有防备,才会中了招。”恩,并不是年纪大了武功退步了,只是……轻敌了。 “知道了。”夜修独点点头,随即转身进了竹林。 直至他的背影渐渐的远了,彻底没入在竹林深处,阿和才恶狠狠的瞪着阿江,“你和夜少爷说这些做什么?” “族老受伤是事实,平日里族老虽然对夜少爷不苟言笑冷嘲热讽,可他确实是真心的疼爱夜少爷的,也真心的想要夜少爷关心他。这一次夜少爷以为族老的伤并不是真的,对族老有所误解,这不是族老所希望的。” 阿江难得如此严肃认真,倒是让阿和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这话也没错,他们跟在名族老身边多年,很清楚名族老对夜修独的感情。 名族老嘴上虽然十分的不饶人,可对夜修独却要比对蒙子谦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孙儿还要重视。 阿和无话可说,胸口又闷得很,只能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闭目养神,“咱们在这里等着夜少爷吧。” “恩。”阿江点点头,扭头看向竹林。 夜修独一进竹林,便如入自家后花园一样。这阵法本就是他布下的,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清楚要如何破。 因此,不过一会儿工夫,他便已经找到了南南所在的方向。 然而,当他看到面前的南南时,霎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眉心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第六百八十三章 他是我爹爹啊 夜修独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到小家伙吧唧吧唧嘴,是在头上四仰八叉的躺着,闭着眼睛睡得真熟,实在有些不忍心打扰他。 再看到他旁边的地上一地的碎点心沫子,肚子上盖着一个小小薄薄的毯子,身边连蚊虫都没有。那模样,根本就像是来玩的。 夜修独忍不住摇摇头,他和青儿当真是一模一样,困在阵法里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他实在想不明白,南南那么小的一个小包包里面,怎么能装那么多的东西?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似的。 夜修独上前,低低的叫了他两声,“南南?起来。” “走开,别吵我,我好困……”南南挥了挥手,身子一扭,便翻了个身。 可石头不够大,他这一翻身势必要掉到地上去。 夜修独动作敏捷,一把把他捞到了自己的怀里。小家伙耸了耸鼻子,嘴角弯起了弧度,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夜修独摇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抱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竹林外面走去。 阿江和阿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听到脚步声响起时,两人同时站起身来。 只是下一刻一愣,看到他怀里的南南,不由的诧异。 夜修独使了个脸色,让他们噤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退到了他的身后。 几人这才朝着名族老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外,就见到名族老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夜修独抱着南南时,他也是微微的一怔,随即蹙眉,“把孩子给我。” 夜修独转过身,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越过他走了进去。随即坐在他的床前,给南南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继续睡。 这才对着随后跟进来的名族老说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名族老一晒,冷哼一声,坐在他的对面,抬高声音道,“我说了不管你的事,我……” “嘘,轻点。”夜修独感受到南南在他怀里不舒服的动了动身,有些不满的压低了声音,“他在睡觉。” 南南的起床气很严重,要是就这么把他给吵醒了,保证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定会暴躁。 名族老怒,他这是什么态度?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还需要控制自己的音量? 只是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的,抬眸见到南南睡得香甜的模样时,再度说话时声音还是不由的压低了下来,“你把那孩子放在床上就行了,还有,这孩子现在是在我府上,你有什么资格抱着他走来走去的?” 夜修独挑了挑眉,他怎么就没资格了?这是他儿子,说出来吓死他。 “还有,这孩子以后就是我徒弟,你师弟了,你不要想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夜修独紧了紧南南的身子,失笑的摇头。南南没同意吧,他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名族老看他不说话,又强调了几句,倒是几次下来想去把南南夺过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又说了半晌,夜修独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动了动,微微垂眸,便看到小家伙用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南南睡得倒是香甜舒服,张嘴打了声哈欠,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没想到一抬头,便看到名族老那张熟悉的脸。“啊,是你……你,你……” 夜修独把他放下了地,低低的说了一句,“南南,跪下,给名族老磕个头。” 好熟悉的声音!! 南南倏地扭过头去,看到夜修独时眸子陡然一亮,刚想出声叫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夜修独严肃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南南,你伤了名族老,去跪下给他磕个头。” 南南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皱眉诧异的名族老,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走到名族老的面前,对着他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虽然他是很不乐意了,但是爹爹说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他要自己磕头,他就好好的磕一个头就是了。 名族老猛地退后一步,眉心陡然皱起来,“你,你这是要认我为师了?” “啊?”南南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后面倒退了一步,“什么认师?我没有,我只是磕头而已。”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朝着他伸出手来,“南南,过来。” 南南的脸上霎时露出笑容,乖乖的跑到他面前,三两下爬上他的膝盖,抱着他的腰身,将脑袋搁在他胸前蹭了蹭。 “饿不饿?”夜修独给他揉了揉膝盖,见他懒懒的模样不由的轻笑道。 南南摸了摸肚子,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才笑眯眯的说道,“我吃了东西再睡的,好像睡了四个多时辰了,应该差不多该饿了。” 夜修独点点头,回头对着后面的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些吃的东西,叫厨房用心点做。” “还要昨天吃的那几样糕点,我好喜欢的,多做一点,我回去还要打包带走给钰妹妹和娘亲尝尝。”南南听到吃的,立刻精神了,急忙又加了一句。 管家看了一眼名族老,见他没反应,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叮嘱了一番外边的丫鬟,这才重新回到房间。 名族老来来回回的看他们两个,眉心是越拧越紧。 片刻后,又听到夜修独低低的声音,“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知道吗?给自己招来了祸事,吃亏的还是你,知道吗?” “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南南看爹爹这次见到自己不再向上次那样了,觉得他应该不再生气自己和娘亲独自来蒙族的事情,自然是顺着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一旁的名族老和阿江阿和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也算是接触过南南了,这孩子……一看性子就是个野的,现在怎么会这么乖? 名族老瞪着眼睛问夜修独,“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修儿一定许了他什么事情。 南南奇怪的回头看他,“他是我爹爹,我当然听爹爹的话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名族老是夜修独外公? “砰” 名族老手上的茶杯彻底的碎掉了,他满脸震惊的盯着夜修独和南南,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爹爹?修儿是这孩子的爹爹?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不只是他,就是一旁的阿江阿和管家三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总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天旋地转,完全找不到北了。 他们紧紧的盯着南南,又回头在夜修独的身上看了看。这才发现,仔细打量下来,两人的某些地方真的是惊人的相似。 名族老抖着手,还是不能接受,摇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夜修独挑挑眉,垂眸对着南南说道,“叫声爹爹给他听听。” 南南十分的听话,一点头,便搂着夜修独的脖子甜甜的叫了一声,“爹爹。” “乖,以后不要四处乱跑了,免得又伤了别人,你身手不错,有些人可能年纪大了,真的迟钝了,变得不灵活了一些。” 南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太明白爹爹指的是谁。不过他觉得,在场的人能被人称为年纪大的人,只有名族老和管家了。 啊,对了,爹爹和名族老什么关系啊?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刚刚还让自己给他磕头。 南南纠结了,要是他们真的是故人的话,那他好像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爹爹。” “恩?” “你和……他,是不是很熟悉?”南南粉嫩嫩的小手一指,笔直的对准了阿和。 阿和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 倒是夜修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点头道,“爹爹确实认识他,听说你给他下了毒了,解药呢?” “我找一下。”南南从夜修独的腿上滑了下来,低头在包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才翻出一瓶棕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抛给了阿和。 阿和看了夜修独一眼,见他点头,立刻含进了嘴里。没等到他咽下,那药已经化成了一团水一样,直接划入了他的喉咙里。 下一刻,他便觉得通体舒畅,这两日一直郁结于胸的感觉都没有了,连呼吸都变得轻柔,仿若无声。 南南对着他笑了一声,只是笑容还没收起,身子忽然被人猛地一转,眼前陡然映入名族老那张惊悚的脸。 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挣扎着去找夜修独,“爹爹,你确定认识这个人吗?” 这个名族老看起来很不正常,他爹爹那么正常英俊潇洒的一个人,怎么会和这般似乎有些疯癫的人是朋友呢? 名族老脸色激动,抓着南南的手臂掴得有些紧,他很是急切的问,“你,你真的是修儿的儿子?你今年几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问话一叠声的也没停顿,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问完了南南,没等到他回答,他又抬头狠狠的瞪着夜修独,脸色铁青,“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有个儿子?” 而且,而且,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如此聪明,如此有天赋,如此让人放不开手。 若是早知道他竟然是修儿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这样对待他?怎么会把他逼到竹林里,还让他饿了一天一夜。一想到这里,名族老就有些心疼不舍,这可是修儿的孩子啊。 夜修独笑了笑,“看来有人隐瞒了你一些事啊。” 名族老怔住,随即皱了皱眉,“你是说……” 修儿有儿子的事情,蒙贵妃和夜浩亭必然知道,这两个月他也没少和夜浩亭接触。可是他竟然一次都没提过夜修独有个儿子,而且还是这么大的。 甚至,他到现在也没听到一点风声,说明夜浩亭不但隐瞒了这件事情,而且还特意的封锁了消息,让他完全不知道夜修独的事情。 该死,他们这是在欺骗他。还当真以为他年纪大了,越发的老糊涂了吗? 南南看他的表情变了又变,自己还被他抓在手里,忙使了点劲从他手下挣脱出来,刷刷刷的跑到夜修独的腿上去坐好。 回头看到名族老还怔愣愣的样子,他立刻扭头附在夜修独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爹爹,我跟你说,我觉得他可能有些不正常。他莫名其妙的派人来抓我,又莫名其妙的说要收我为徒,还莫名其妙的给我表演功夫,最后莫名其妙的把我逼近林子里也没进来抓我。他这样似乎有些精神失常?爹爹,要不要找娘亲给他看看?” 一旁已经完全回过神来的阿江嘴角抽了抽,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阿和,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族老一直觉得夜少爷难训,不好掌握,又深沉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他们怎么觉得,这个孩子或许比夜少爷更加的难搞,更加会让名族老跳脚崩溃吐血呢? 夜修独笑了笑,看向表情暗黑的名族老,知道他想到了某些事情。 夜修独点到为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南南一眼,失笑道,“别胡说,他很正常。” 他说着,又把南南转了个身,让他面对名族老,低声说道,“来,这位名族老是爹爹的师父,乖,叫一声师公。” 南南陡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之色,脑袋转了转去,不断的在自家爹爹和名族老身上转来转去。 师公?这个有些不正常的名族老,竟然,竟然是爹爹的师父,师父啊……简直太玄幻了。 南南表示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口,他面前已经回过神来的名族老却猛地一声吼,一把把南南给抱了过去,“什么师公?叫太爷爷,师公多生分。” “啊?”南南更加疑惑了,为什么又从师公变成太爷爷了?这关系怎么这么混乱复杂? 他们就不能搞搞清楚再让他叫人吗?这样好烦的。 名族老抱着南南笑眯眯的,脸上的那个表情从未有过的慈祥,对南南说道,“我是你爹爹的外公,所以你要叫我一声太爷爷,知道吗?你身上啊,可流着我的血哦。” 南南更加震惊了,眼睛圆鼓鼓的连怎么眨都给忘记了。为什么他会有个这么不正常的太爷爷?他们身上竟然还流着同样的血,这太恐怖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叫太爷爷 夜修独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向名族老,“你不是不承认你是我外公,只准许我叫你师父的吗?” 名族老一噎,随即昂首挺胸的说道,“你是你,南南是南南,和你能一样的吗?这是我的宝贝。” 夜修独明白了,自己在外公的心里,远远不如自己的儿子受宠。 这倒是奇怪了,南南好像走到哪儿,都有人疼着护着。他好像完全相反,还真是怪异,他们分明是父子,都长着同样冷峻好看的颜。 青儿都说,自己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难道是……性格不一样? 南南也明白了,这个不管是叫师公还是太爷爷,反正他好像很受宠,那…… “南南,来,叫一声太爷爷,乖。”名族老心里激动兴奋,这可是他的曾孙子啊,他如今也是四世同堂了。而且这个曾孙子简直要比一直引以为傲的外孙夜修独还要聪明乖巧可爱,好,太好了,他们就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蒙族里的人瞧瞧,他们家强悍的遗传基因。 南南反应迅速,立刻道,“太爷爷,我想要吃糕点,就是先前吃的那点,我还要打包回去给钰妹妹吃。”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管家,快点去厨房催一下,不要饿着我的乖孙儿。”名族老难掩兴奋,挥了挥手立刻把管家给赶跑了,随即又回头来抱着南南,生怕他就这样被夜修独给抢走似的,紧张的不得了。 抱了一会儿,忽然有相似想到什么似的,奇怪的问,“钰妹妹是谁?”他说着,倏地抬头看向夜修独,“也是你女儿?那你赶紧把他带到这里来。” 夜修独嘴角抽了抽,无奈道,“她不是,小钰只是南南的朋友,这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哦。”名族老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南南,笑着说道,“我们家南南就是乖,还知道照顾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别人,这种品德太高尚了,回头那些人一定都要羡慕我有个这么乖的曾孙子。” 南南被夸得飘飘然,越发的觉得自己的优点多不胜数,随着名族老的话,那脑袋也越仰越高。 到了最后还频频点头,“对的对的,我的品德一向都很高尚的,大家伙都这么夸我。” 阿江阿和对视一眼,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夜修独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两个人果然是有遗传的,都一样的……无耻。 名族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笑着道,“所以,我把我全部的武功都传授给你,我也就放心了。以你的资质,只要呆在我身边五年,一定成就非凡,尽得我的真传。” “……”南南得意洋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住,不是在夸他吗?怎么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这种话题转的他很不习惯啊。 还有,五年???? 呆在太爷爷身边五年??? 南南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夜修独轻轻的盖上茶杯,挑着眉睨了南南一眼,方才不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恨不得在掏心窝子说话吗?他还以为他要忘记有他这个爹爹在身边了呢。 不过看名族老那个样子,显然是认准了南南了。 夜修独默了默,轻咳了一声,等到名族老把视线转过来了,他才说道,“蒙族族长亲自教授过南南武功。” “蒙路?”名族老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瞪着他。蒙路竟然知道南南,竟然比他还要早就知道这个曾孙子,甚至,还先下手为强的把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而且,他回来也没和自己说过南南。族长了不起了?就算是族长,那也和南南没有血缘关系。 怪不得呢,南南会蒙路的武功,怪不得他身上有蒙路给的银牌,原来如此啊。 南南一惊,立刻睁开了名族老的怀抱,并且唰唰唰的爬上了夜修独的腿上,小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的说道,“爹爹,不能说。” “恩?为什么不能说?” 南南看了名族老一眼,随即附在夜修独的耳边小声的说着悄悄话,“因为太爷爷很不喜欢路爷爷,他可能要干掉路爷爷自己上位。我都看到了,太爷爷看到路爷爷的那个银牌时,表情变得很凶残。要是他知道我和路爷爷的关系,说不定就会把我划到路爷爷那边去,要对咱们不利的。” 夜修独一愣,‘噗嗤’一声,难得如此失态的笑出声来。 他有些揶揄的看向名族老,想看看他知道自己在南南心目中是什么样子时的模样。果然,南南的话虽然轻,可以名族老的修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他……怎么可能会想要上位? 夜修独歪着脑袋,饶有兴味的问南南,“那你是要站在哪一边?你太爷爷这边还是路爷爷那一边?” 南南想了想,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名族老,随后又小声的说道,“那我和路爷爷相处的时间长一点的。太爷爷……他前面还把我逼到了那个小竹林里,我总觉得……” 名族老一听这话就觉得十分的不妙,连忙又把南南给抱了过来,笑的越发的慈祥起来,“南南,你弄错了,我对族长很尊敬的。我当时看到你身上掉出来银牌,以为那银牌来历不明,以为族长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变了脸色的。而且啊,你也可以和我呆的时间久一点啊。” “你看啊,我是你爹爹的外公,又是他师父,他的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你爹爹厉害吗?” 南南点点头,他是爹爹的忠实拥护者,爹爹自然厉害了。 名族老乐了,再接再厉的说道,“所以啊,只要你跟我相处的时间久一点,你也马上就能和你爹爹一样厉害了。” 夜修独挑了挑眉,噙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漫不经心的说道,“南南,你太爷爷想要把他的孙女儿嫁给爹爹,从爹爹到蒙族开始,已经提了不下十遍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落落,就是南南的娘亲 名族老陡然倒抽了一口气,他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该死的夜修独,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个做什么? 他这个心机深沉的人,根本就是有意在离间他和南南的感情。 南南听夜修独这么一说,当即一惊,陡然扭头看向名族老,一把便把名族老给推开了,很生气的说道,“你想要拆散我娘亲和我爹爹是不是?你想要我爹爹不要我是不是?你太坏了,亏我刚刚好叫了你太爷爷,我感觉我吃亏了,我现在很生气,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以后都要站在路爷爷那边。” 南南说着,又重新爬上了夜修独的腿上,双手死死的抱着夜修独的腰身,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道,“爹爹,就算是你师父,就算是你外公,就算你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要你娶别的女人,你也不能对不起我娘亲的。不然,我以后就给我娘亲找十个八个后爹,我以后都不会见你,而且见你一次我就唾弃你一次,所以,你不能那么做。” 夜修独右掌轻轻的抚着他的背,轻轻的说道,“爹爹不会,爹爹永远只有你娘亲一个妻子。” 名族老愣住了,他恶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又想去把南南抱过来。 可这一次南南死死的揪紧了夜修独的衣服,屁股对着他,怎么也不肯回过头来。 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南南,太爷爷没有要拆散你娘亲和爹爹的意思,真的。而且那个时候太爷爷也不知道你的存在啊,你爹爹也没和我说他已经有妻子有孩子了,要是知道的话,太爷爷早就去见你了,也不会说那些话,真的。” 南南还是不理会他,撅着屁股冷冷的哼了一声。 名族老挫败了,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夜修独,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吧,南南,太爷爷和你说实话。太爷爷的孙女儿早就已经嫁人了,她已经有了丈夫,不会再和你爹爹成亲的。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要气气你爹爹而已。” 夜修独笑了,又闲适的抿了一口茶水。 名族老看他那个模样,心里更是气得要命,指着他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明明警告过蒙子谦和名族老府上的人三缄其口的。 夜修独很干脆的承认道,“确实。”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师父,你第一天见我时,我就知道了。” 从他知道名族老会去参加赵家酒试喝,并且和夜浩亭联系紧密时,他便让沈鹰去调查了赵家的情况,顺便也查出了蒙子棋已经嫁人的事情。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蒙子棋嫁人时排场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隐秘。可再不为人知,也总会透露出一些消息来的。 名族老一听这话,更是怒火攻心。感情他说了那么多次,他都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耍着他玩呢。 南南听说那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心里的不快立刻放下了一半。随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头道,“啊,对了,那个爹爹是太爷爷的外孙,另外一个又是太爷爷的孙女,那他们两个不是表兄妹吗?” “恩,是啊,怎么了?”名族老看到南南肯对着自己说话了,赶紧收回在夜修独身上瞪视的目光,重新绞在了他的身上。 南南却点着下巴,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幸好幸好,幸好爹爹没有和那个人结婚,不然就糟了。” “为什么?” 南南见到他如此虚心求教,立刻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因为近亲结婚容易生出不好的孩子,我娘亲说了,什么表兄妹啊,表姐弟啊,这些人的血缘太相近了,将来结婚,有很大的可能会生出残疾的孩子。比如脑子不好,说话流口水,腿脚不方便,或者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反正就是有很多的毛病的。所以,就算太爷爷的孙女没有成亲,也不能指给我爹爹,哈哈哈,我彻底的放心了。” “……”名族老怔住了,还有这说法? 夜修独也诧异,这些话,青儿倒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他们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管家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道,“族老,我记得……月族老和他的夫人,便是表兄妹。” 名族老顿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你,你的意思说,蒙榕生下来脚就有些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爹娘是表兄妹?” 管家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南南这么一说,却很能说得通。当即咽了咽口水,点点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 名族老看向夜修独,夜修独抱紧了南南,淡淡的说道,“南南的娘亲说的话,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名族老开始摸着下巴,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一些表兄妹成亲的例子,发现这其中确实是有几对孩子生出来有异样的。以前一直以为是那家做了什么事情遭了报应,如今想来,竟然是这个理。 名族老吐出一口气,看来得把这事告诉族老,如果将来有必要,就把这个事情通告全族去。毕竟谁也不希望,再有蒙榕这样的例子出现。 否则一个拥有花型胎记的后代,就这样折在了残疾的事情上,也真是冤枉的很。 不过南南的娘亲毕竟是妇人,说的话也不一定有用。 名族老蹙眉,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 “南南,你娘亲呢,她现在……” “时间不早了,我该带南南回去了。”夜修独见管家提进来南南爱吃的糕点,便不打算再逗留。青儿也快要回到客栈了,她要是连着两天没见到南南,怕是要找上门来的。 名族老一愣,就见夜修独已经抱着南南起了身。 只是他在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回过头来,笑道,“对了,师父,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名族老蹙眉,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上次琼山医老口中说的那个给介绍给我的落落,就是南南的娘亲,他说的那个孩子,就是……南南。” 第六百八十七章 带落落去找名族老 名族老陡然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半晌说不出话来。 琼山医老口中的女子,就是南南的娘亲? 夜修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觉得看到自己外公吃惊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 他摇摇头,收紧了抱着南南的手臂,走出了门外。 名族老骤然回神,急急忙忙的跟了出去,直接挡在了夜修独的面前,眸光灼热的盯着南南,“你带他去哪儿?你,你放他下来。” “南南的娘亲还在客栈等着他,南南已经一夜未回了,再待下去,他娘亲要担心的。” 名族老不满,抿着唇哼道,“那就让他娘亲也过来,你也真是的,我好歹是你外公兼师父,难道孙媳妇都不能见见吗?我这就让管家去客栈接她,也让她来认认亲。” 夜修独抬了抬眼,默了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和南南娘亲的关系还有些复杂,总之,现在不方便让她出现在这里见你。她也没有和我住在同一个客栈里面,还有,你不要去找她,不要打扰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说道这里,夜修独见名族老一副不以为然,完全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的样子,当即便冷笑起来,“你要是去打扰了她,破坏了她的好事,你的曾孙子也就没有了。” 南南在一旁用力的点点头,“对的对的,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是太爷爷不小心给弄砸了,娘亲一定会带着我远走高飞的。” 名族老噎了一下,随即很鄙夷的看了一眼夜修独,冷哼道,“连个女子都看不住,你不是风苍国的王爷吗?身份地位尊贵,还管不了一个女人了?再说了,一个女人,能有多重要的事情?你也允许她独自一个人在外边抛头露面的。” 夜修独微微抬了抬下巴,不以为意,“我乐意宠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不行?” 名族老吹胡子瞪眼,不孝子孙,不孝子孙!!他以前教育他的那些东西,他都扔到茅坑里去了是不是? 夜修独不再多说,知道名族老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就算他心有不满,可以他对南南的喜爱,应该不会去冒险让青儿带着南南离开的。 夜修独这才转身离开,名族老有些不甘心,又探着脖子道,“诶,南南,明天还来太爷爷这里,太爷爷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好。”南南抹了抹口水,‘哧溜’一声异常的响亮,对他来说,只要有好吃的,什么事情都好说。 名族老听到他肯定的保证,这才放心下来,笑着看他们走出大门。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不见后,名族老的脸色才彻底的沉了下来。 他猛地一拂袖,转身朝着书房走去。临到书房门口时,忽然回头,对着身后跟着的阿和说道,“你去查查南南的娘亲,以及这段时间帝都发生的事情。” “是。”阿和点点头,立刻退了下去。不过他想,要查清风苍国帝都发生的事情,恐怕要耽搁一些时间,估计要到品酒大会之后才能告诉族老具体的情况了。 名族老脸色更加的严峻,蒙贵妃和夜浩亭现在是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虽然蒙贵妃是他的女儿,夜浩亭也算是他的外孙。可在名族老的心目当中,始终没有人能比得上夜修独这个天赋高又聪明还拥有花型胎记的外孙。 名族老轻吐出一口气,沉默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好一会儿,他才坐在书桌后面,口气颇酸的喃喃说道,“想不到姓霍的那家伙,年纪虽然大,可眼光倒是还不错,哼。” “阿嚏……”正从月族老府邸出来的琼山医老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整个眉头都拧了起来。 “肯定有人在背后骂我。”琼山医老冷哼哼,一想到前两日和自己闹得很不愉快的名族老,心里就断定了那人就是他,心里也恶狠狠的把他给骂了一遍。 一旁的万鹏龙看了他一眼,蹙眉问道,“师父,是不是着了凉了?” “无事,就是有些个小人在背后嫉妒我而已。”琼山医老摆摆手,不以为意。 随即回头对着玉清落笑,“落落,我去你客栈一趟,好几天没见到南南了,挺想他的。” “南南不在客栈。”玉清落正琢磨着今日蒙珂看着自己时候的那个眼神,那种有所计谋想要算计他的眼神。 蒙珂这人心思深沉不可小觑,这般凭空想象,还真的难以猜出她心里到底在图谋什么。 只是,她必须要小心她才是。 琼山医老有些失望,却还是有些不死心,“那他去哪儿了?落落,我和你说,南南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下次带着他一块来吧,不然我替你照看?”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暂时把放在蒙珂身上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看了琼山医老一眼,她没好气的说道,“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他那个性子,恐怕会把整个月族老府都给掀了的。” 南南要是见到了蒙珂,知道就是她派人追杀蒙萝钰,绝对不会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身边的。 玉清落想了想,忽然说道,“他现在在名族老府上,对了,医老,你知道名族老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早上那会她原本想问,可到了琼山医老的客栈时,才发现他有事出去了。她只好来到月族老的府上,琼山医老是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过来的,她当时看月族老和蒙珂都在身边,也不好多问。 如今出了门了,正好可以打探打探。 谁知琼山医老一听这话,瞳孔整个都收缩了一下,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南南在名族老的府上?” 玉清落看他神色有异,不由的愣住,“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不妥,当然是大大的不妥,你不知道名族老那个人小气又阴沉,个性嚣张又狠辣,南南怎么会在他府上,那不是羊入虎口很容易就遭遇到危险吗?” 玉清落蹙眉,事情有这么严重?她可是听说南南是被轿子给抬走的。 “不行不行,咱们还是要去一下名族老府上,我不放心,要是南南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弄死他。落落,走,我带你去找他。” 第六百八十八章 砸门 琼山医老急的团团转,他就说嘛,刚才心里把某人骂的狗血淋头,一定没有骂错的。 果然,南南竟然被名族老给抓走了,那都是要天塌下来的事情啊。 “我跟你说啊,落落,名族老那个人在族老当中地位崇高,他资历老,连月族老在他面前都是小辈,多少得矮上一截,所以他这人十分嚣张,自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要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南南被他抓走了,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她什么时候说过南南是被……抓走的?琼山医老脑补的是不是太厉害了一点? 不过,按照琼山医老所说,这个名族老的地位这么高,他让人接走南南,恐怕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南南昨夜是用大百合来报信的,若他真的和名族老有个什么交集成了忘年之交的话,他应该会让人给自己送个信才是。 再说,她也没听说过南南认识名族老这一号人物啊。 玉清落想,她还是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认识了。 “走吧,那就去名族老府上一趟。” 琼山医老立刻严肃的点点头,“恩恩,咱们快去,否则还不知道名族老那个小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呢。” 他说完,吩咐万鹏龙先回客栈,随后带着玉清落气势汹汹的朝名族老府上杀去。 府上的门房看到他,当下便惊了惊。上次琼山医老拂袖而去,族老还吩咐了他们要把门给看严实了,下次再见到他,就把人给赶出去。 可……这要怎么赶啊?这人是琼山医老,也算是享誉四国的,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但是族老的吩咐又不能不听,那门房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走为上策,转身就跑进了大门内,把门给阖上了。 “……”琼山医老瞪着眼睛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的面前缓缓阖上,表情说不出来的扭曲。 他回头看了玉清落一眼,随后指着大门颤抖着手指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落落,这就是明显的做贼心虚的表现。要不是名族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怕了咱们,还把门给关上了。” 玉清落扭头瞥了他一眼,她为什么有种感觉,好像那个门房看到琼山医老时满脸的惊恐呢? 默了默,玉清落没再理会琼山医老再一旁的嘀嘀咕咕,上前拍了两下门环,语气还算和善的说道,“小哥,开个门,我们有事要见名族老,拜托你行个方便。” 门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姑娘,族老不在府上,请回吧。” 琼山医老不满了,蹭蹭蹭的上前几步,“落落,你何必和他们这么客气?他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回头就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 门房有些想哭了,这琼山医老可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啊,否则第一个遭殃的人就是他了。 他颤了颤身子,赶紧叫另外一个人去通知管家,自己则继续顶着一头的汗和琼山医老拖延时间,“医老,你请回吧,府上今天不见客。” “啪啪啪啪啪”,琼山医老开始用力的砸门,“你叫名族老出来,咱们今天是来找他要人的,不要把人给藏起来了。” 玉清落默默的叹气,想不到琼山医老一大把年纪了,力气还这么大,丝毫不逊于年轻的小伙子啊。 里面的门房倒是愣了一下,早前夜少爷过来也是要人的,怎么这会儿,连琼山医老也来要人了?要的是什么人?该不会也是那个叫做南南的孩子吧。 不对不对,那个孩子回去了,不应该是来要他的。 门房正想着,鼻尖忽然传来一道刺鼻的声音,他一愣,低头一看,就见从门缝里面忽然流进来一道绿色的液体,看起来黏黏糊糊的,十分的恶心。 “医老,医老这是什么东西?” 琼山医老冷哼哼,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随后得意洋洋的对玉清落说,“落落,这玩意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据说蚂蚁昆虫很喜欢这个味道,我想着,这名族老府上花草树木那么多,蚂蚁昆虫总是不缺的,等着吧,待会肯定一大片的虫子过来,这场面一定很壮观。” 玉清落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视线在他那个瓷瓶上面打量了一眼。 琼山医老立刻来劲了,“落落想不想要?这瓶可以给你,你好好的收着,不过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好东西?” “……”玉清落笑,“其实我不需要这个东西,看着就觉得恶心,医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琼山医老有些不情愿,这落落怎么就是软硬不吃?这好东西修理人多方便啊,她不是很讨厌那个蒙珂吗?说不准能派上用场呢? 两人正说着话,里面忽然传来门房的尖叫声,“啊……好多虫子,医老,你别……快点,去拿水,把这些给冲掉啊。” 紧跟着,里面传来一阵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琼山医老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果然,不多一会儿,又传来另外一道声音,“这水没用,完全冲不掉这东西,虫子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琼山医老又开始挑眉看着玉清落了,“怎么样?现在这东西还想要吗?” 玉清落很坚定的摇摇头,“不要。” 正说着,里面陡然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门给打开?” 琼山医老蹙眉,“声音不是名族老的。” “恩?”玉清落诧异。 刚抬起头来,大门便传来‘嘎嘎嘎’的声音,紧跟着,映入玉清落面前的,便是门上以及地上那一堆恐怖的虫子。 玉清落忙倒退两步,剜了琼山医老一眼,“弄掉弄掉。”太恶心了。 琼山医老冷哼,随手从里面拿出另外一个瓷瓶,在地上倒了一点点的粉末。没多大一会儿,那些虫子立刻朝着四处逃窜,瞬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玉清落呼出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向站在门边,有着威严声音的男子。 第六百八十九章 要不要脸 这人长得十分的庄重威严,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他看了琼山医老一眼,蹙眉问道,“医老,家父在书房,这边请。” “你是名族老的儿子?”琼山医老打量了他一阵,怎么感觉这人和名族老性子如此不像,倒是有那么一点和夜修独相似,真是奇怪。 难不成名族老教出来的人,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性子? 蒙治成点点头,“医老这边请。” 他是名族老的儿子,名族老的儿女并不多,一儿一女,女儿便是蒙贵妃,唯一的儿子,便是面前的蒙治成。蒙子谦和蒙子棋都是蒙治成的孩子,他还有一个庶子,是他的妾室如丝所出,比蒙子谦还要大上一岁。 只不过,在名族老的心中,反而对外孙夜修独最是疼宠,即使夜修独是蒙贵妃十分厌恶的。 蒙治成也算是琼山医老的小辈,琼山医老看着他,也摆着谱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前面带路。” 玉清落小心的避开地上那一滩还没处理的虫子,跟上了琼山医老的脚步。 一行人走到书房门口,蒙治成对着阿江点点头,便敲了敲门,低低的说了一句,“爹,医老来了。” “恩,让他进来。” 蒙治成‘是’了一声,便推开门让琼山医老进去了。 只是在玉清落也打算进门时,他忽然伸手拦了下来,“姑娘还是在外边等着吧。” 玉清落蹙眉,琼山医老立刻不满的转过身,一把推开了蒙治成的手,道,“等什么等,你是不是男人?忍心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边顶着大太阳等着吗?万一我和你爹交谈盛欢,忘记了时辰怎么办?那还不把人家娇娇嫩嫩的小姑娘给烤焦了吗?” 蒙治成蹙眉,他觉得琼山医老有些为老不尊,强词夺理。 他刚想辩解一句,里面却再度传来了名族老的声音,“让他们都进来。” 蒙治成这才点点头,让开一步,让玉清落走了进去。 书房的门很快在身后被关上,蒙治成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室内的光线一瞬间暗淡下来,玉清落眯了眯眼,就见前面不远处的桌子上,铺着一张大大的纸,而站在桌子面前的老人,精神抖擞,眸光沉静,抬着手在纸上浑洒自如,只是一瞬间,大气磅礴的四个字便跃然纸上。 他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把毛笔搁在砚台边,抬头望了琼山医老一眼。 琼山医老也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的。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越发的觉得无语。是不是年纪越大的人,这性子就越像是小孩子,就如同面前的两个人一样。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六了吧,怎么还这么的幼稚?就瞪着眼睛,有什么好瞪的? 玉清落琢磨了一下,刚打算上前去掐断他们的‘含情脉脉’,没想到两人总算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给转开了。 琼山医老一回头,就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双眸有些红。 倒是名族老,看起来情况要好一些。不愧是练武之人,定力确实要比琼山医老这种半吊子的人要强一些。 “霍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不准你再到我府上来的。你当时不是很硬气答应了吗?”名族老首先发难,他可是知道他在门口做的那些好事的。 这个混蛋,就仗着自己有点医术了不起了?竟然要破坏他的府邸。 琼山医老一听他提这个茬,面上闪过一丝赧然,不自在的动了动。可是下一刻,又开始梗着脖子叫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天来,是问你要一个人的。” “问我要人?”名族老冷笑,“你真是搞笑,我名族老府上有你什么人?莫不是你的相好的跑到我这里来,不要你了?” 说着,名族老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玉清落。 玉清落满脸的黑线,看他做什么?她看起来是琼山医老的相好吗?还有啊,她梳着的发饰明明姑娘的发饰,哪里看起来像是别人的相好的?虽然她是有个儿子了。 想到儿子,玉清落立刻瞪了琼山医老一眼,让他赶紧说正事。 可琼山医老一遇到名族老,就跟火山撞地球似的,尤其是他提到什么相好的,这分明是不满他上次提起名族老夫人的事情,现在以牙还牙了。 笑话,他琼山医老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口头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他立刻上前一步,哼了一声,“你府上一直不干不净的,你这样阴沉的人,鬼知道害了多少人命,做了多少坏事?你快点,把我要的人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就在你府上闹个天翻地覆,让你颜面无存。” 名族老气得发抖,他先前还在心里默默的赞扬他眼光不错,看中的女子是南南的娘亲。 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立马就跑到他府上来给他排头吃了。 “霍老!!”名族老忽然吼了一声,“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不就是倒了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门上吗?你要在我府上闹个天翻地覆,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出手才是。你是有一点点的武功底子,可是在我手上,你连一招都过不了。别说让我颜面无存了,我马上就能让你手脚皆断。” “好啊,我就说你心肠歹毒吧,你还不承认,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吧。哈,你还真以为你武功天下无敌是不是?来来来,咱们来比比,看看到底我能不能在你手上过一招,要是过了,你就给我跪下磕个头。” “好,来。” 两人吵着吵着就摆开了架势要动起手来,声音大的连外边的阿江都能听到。他有些焦急,刚想着要不要闯进去。 没想到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玉清落站在两人的中间,双手环胸冷笑起来,“你们怎么那么幼稚?几岁了?还要不要脸皮了?说两句就吵起来,比三岁的孩童都不如,干脆全部回去娘胎重塑得了。” 琼山医老一贯不会反驳她,被她说了一顿,立刻便消停了。 倒是名族老,皱着眉看向玉清落,问,“你是谁?” 第六百九十章 南南就在这里 玉清落还搞不明白名族老和南南的关系,因此对他的态度还算是颇为恭敬的。 “名族老,久仰大名,我叫玉清落,和医老是朋友。” 名族老皱了皱眉,朋友?霍老这家伙,会和这样一个小姑娘成为朋友?开什么玩笑。 琼山医老冷哼一声,“落落,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直接让他把人交出来不就行了吗?” 落落???? 落落!!! ‘上次琼山医老口中说的那个介绍给我的落落,就是南南的娘亲。’夜修独的话忽然狠狠的窜进名族老的耳朵里,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女子就是落落,是修儿的女人,南南的娘亲? 名族老满脸的不可思议,先前他还好奇修儿想要宠着的女子到底是谁,没想到这人立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要命,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喂,名族老,快把孩子交出来。”琼山医老看他沉默,而且还狠狠的盯着玉清落,立刻就不满了,一闪身就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十分嚣张的对着他吼。 名族老骤然回神,只是那双打量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玉清落的身上。 他原本就好奇,能让修儿那样冷漠的人护着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能生出南南那样可爱的孩子的女子是什么人,如今却是见到了真面目。 他倒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修儿。 若是不能,他也不介意棒打鸳鸯。哼,修儿可是他最看重的孙儿,可不能让无用的女子拖了后腿。 修儿不是不让他去打扰她吗?他可是没有去打搅,只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他不做点什么,总是觉得过意不去的。 方才琼山医老说把孩子交出来,面前的女子又是南南的娘亲,那他们过来,多半是为了南南了。 名族老冷然的看向琼山医老,冷哼,“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还敢不承认,有人看到你府上的阿江阿和把南南带到这里来了。怎么,敢做不敢认啊?你这样的族老,也就这点本事,伪君子。”琼山医老狠狠的呸了一声。 名族老气急,“霍老,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 玉清落感觉到头都大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又要吵起来,忙上前说道,“名族老,府上是不是来了一个叫做南南的孩子?那孩子贪玩不懂事,怕冲撞了府上的女眷。” 名族老看玉清落说话还算得体,气稍稍的消了一些,只是抬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琼山医老,这才嚣张的坐在椅子上,冷哼道,“哦,你们是说那个孩子啊,五岁大笑的,穿着一身蓝色衣服的,虎头虎脑的?” “对。”玉清落想了想,南南昨儿个穿着衣服的颜色确实是蓝色的。 名族老挑着眉看他们,“你们是那孩子什么人?” “你管我们是他什么人,你只要告诉我们那孩子在哪里就好了。”琼山医老又跳出来说话。 玉清落狠狠的咬了咬牙,豁然扭头瞪着他,“这事我来说,你要再开口说一个字,我手上的药,你别再想那一份。” 琼山医老噎住了,有些愤愤的扭过头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就懂得抓住我的弱点,小人行径。” 玉清落懒得理会他,又扭头看向名族老。 名族老倒是有些诧异,这个霍老他还是了解的,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他又被人尊称为琼山医老,走到哪儿都能得到最好的待遇和礼数。他这样的人,竟然被这个落落吼上一句就焉吧了。 名族老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心里对玉清落的评价倒是有了那么一点上升。 不过,还不够。 他又端起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问,“你们找那个孩子什么事情?” “我是那孩子的母亲,他一夜未回,我有些担心。”玉清落也皱眉,这名族老慢悠悠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她也只能陪着他绕圈子。 名族老这下是彻底确定了,他当下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原来你是南南的母亲啊。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看那个孩子的根骨奇特,本想收为徒弟的。可惜啊,那孩子拒绝了,还伤了我的手下,对我下毒手,我不得已,只好下令抓他。只是那孩子灵活的很,我的人追他追到竹林后,就找不到他的影了,也不知道他躲到那个角落里去了。” 这话倒是大实话,只是名族老少说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片竹林是个阵法,进得去,出不来。 “竹林在哪儿?”琼山医老忍不住问。 名族老睨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边走去,“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朝着先前的竹林走去,只是背对着玉清落两人的脸色,却隐隐透着一股算计,嘴角笑意泛起。 琼山医老跟在后面,偷偷的对玉清落说道,“你说,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觉得吧,他现在心里一定一肚子坏水,不然怎么可能答应的这么干脆?” 名族老耳朵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玉清落立刻扭头瞪了琼山医老一眼,小声道,“别说话,先找南南。” 名族老表示很满意,脚下的步子稍稍的缓了,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 只是,他最终还是停在了那片林子外边,伸手一指,对着玉清落说道,“他就是进了这片林子,我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反正是没人见到他出来,让人进去找,也找不到他。你要是实在担心你儿子的话,就自己进去找找吧。” 玉清落抬眸看了一眼这偌大高耸的竹林,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琼山医老有些急,“落落,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我觉得不能完全听他的话。” 名族老又不依了,猛地扯过琼山医老的衣领,拖着他往外走了几步,怒道,“你今天就是来针对我的是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能让人信任了?” “那是因为……落落?”琼山医老刚想反驳,谁知一回头,就看到刚走进竹林的玉清落没了身影。 他顿时大惊,猛地扭头看向名族老,“这是阵法?” 第六百九十一章 透着诡异 名族老双手环胸,点点头,“对,这就是阵法。”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你不是说要把这个叫做什么落落的介绍给修儿吗?我倒要看看,她迷失在这个阵法里面,还如何和修儿有交集。”名族老抬了抬下巴,冷傲的说道,“我看你在我面前还逞什么能。” “你……”琼山医老咬牙切齿,埋头就往竹林里面走。 名族老凉凉的说,“你就是进去了,也找不到她。而且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到时候林子里岂不是多了两句尸体?” 琼山医老手指豁然捏紧,眯着眼脸色阴沉,“蒙涣,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府邸做什么吗?” 这琼山医老当真对玉清落十分的好,如今知道自己要害死她,居然连名带姓的喊出声来。 名族老挑挑眉,“你何必焦急?与其在这里针对我,还不如看看你口中的落落是不是有那个本事能走出这个阵法。你不是说她很厉害吗?怎么,难道她的厉害,连个阵法都闯不出来?” 琼山医老豁然坐在了地上,双眸紧闭,顶着头顶上的烈阳道,“好,我便坐在这里等她,若是一个时辰后落落还没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名族老冷哼一声,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阴凉的之处,缓缓的喝着茶。 这是阵法,玉清落从竹林第一次移动就发现了。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斑驳的阳光洒下,笑了起来。随后蹲下身把小百合给放了出来,“去找找看,南南在不在这个林子里。” 小百合摆着尾巴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玉清落找了块石头,轻轻的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便坐在了上面,懒洋洋的闭着眼,享受这种天气里难得的清凉舒适。 小百合很快回来了,对着她又摆了两下尾巴。 玉清落蹙眉,起身跟着小百合往前走。没多久,面前便映入了一块大石头,石头边缘全是糕点碎屑,连带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印子。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小百合没有带她在这个竹林里见到南南,说明南南并没有在这个竹林里。 难道南南已经出去了?玉清落垂眸想了想,阵法一向是夜修独擅长的,上次夜修独与她说起阵法时,南南那小家伙也是在旁边听着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若是听进去了,这样的阵法,难不倒他的。 玉清落伸出手,重新把小百合装进了瓶子里。随即抬眸看了看偌大的竹林,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这名族老是和自己有什么仇吗?还是南南得罪了他了?竟然骗了他进入这个竹林里面,是想要她的命么? 玉清落很想一把火烧了这个竹林,只是可惜,这林子不容易着火,她也没多大的功夫去把这个竹林给收拾掉。 算了,就当给琼山医老一个面子,毕竟他虽然看着和名族老不对盘,可两人确实是好友,她今日就放过这片长得还算挺拔可爱的竹林吧。 玉清落知道南南没有出事,心也就放下来了。 她再度抬头看了一眼茂盛的竹林,心里默念着夜修独曾经和她说的那些步法。 走二退三,左移两步,前进五步,往后一米,再前,再前,前…… 玉清落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摸到了诀窍,走起来也越发的顺畅了。 恩,果然她跟着夜修独学习那些东西,还是很有用的。她也没想到,在这个蒙族里面,竟然会派上用场。 玉清落大概走了一刻钟,面前豁然开朗,所有的竹子都像是活的一样,忽然纷纷的往两旁散去,不大一会儿,她的眼前就露出一条路来,笔直的通往外面。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果然没发现名族老和琼山医老两人。恩,看来夜修独说的没错,按照这样的步骤出来,她所在的位置,是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玉清落面前过了一座石桥,便是个极其清雅安静的小院子,这院子安静的厉害,不说下人丫鬟没一个,就算是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这地方……透着一股诡异。 玉清落皱了皱眉,大家族里面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感觉自己似乎在碰触什么不应该触碰的东西,她还是走吧。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匆匆的走过来一个人。 玉清落定睛一看,随即挑了一下眉,这不是刚才带着她和琼山医老进门的蒙治成吗?他鬼鬼祟祟的来到这个好像没人的小院子里做什么? 蒙治成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倏地回过头来。 玉清落忙伏低身子,屏住了呼吸。 “谁在那边?”蒙治成看起来很是谨慎,即使就那么一点感觉划过胸口,他也要探查个究竟。 玉清落暗暗的咬牙,该死,他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她忙一脚勾住石桥的一个缺口,身子往后一仰,身子柔软的往石桥洞口贴,双手撑着桥洞里的一个豁口死死的攀住,大气也不敢喘。 脚步声离得近了,蒙治成沉稳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谁在那边?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玉清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通红的,整个身子都绷直了,用着所有的力气在支撑着。 可头顶上的脚步声还未远去,她只能咬紧牙关挺住。 蒙治成又叫了两声,最终放下心来,往原来的那个小院走去。 玉清落呲牙咧嘴的,又在桥洞下面呆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使力,重新回到了桥面上。 “这人真是麻烦,他不是名族老的儿子吗?怎么这性格一点儿都不像?”玉清落摇摇头,叉着腰喘气。 好一会儿,她才算气息平稳了下来。 蒙治成为什么鬼鬼祟祟的来这边她不想管,名族老府上的事情不关她的事,所以,她还是悄悄的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绝对会麻烦上身。 玉清落甩了甩脑袋,转身沿着竹林的边缘,打算换个出口。 谁知道才刚走了一步,她的瞳孔经不住狠狠一缩,立刻又停了下来。随即眯起眸子,看向那道也匆匆的走进小院里的熟悉的……身影。 第六百九十二章 玉清落要烧了族老的书房 那个人,她记得,就是上次在寺庙时,帮助萧妃对付她,最后又打了萧妃一掌的男子。 他,好像是蒙贵妃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蒙贵妃是蒙族的人,说不定这个名族老和蒙贵妃有什么渊源。那那个蒙治成,指不定和蒙贵妃就是一伙的。 玉清落皱了皱眉,她一想到蒙贵妃对夜修独做的那些事情,心里便对她充满了怨恨。可她说到底,都是夜修独的娘亲,她和夜修独都不可能主动去弄死她。 直觉告诉玉清落,这个男人武功太好,蒙治成的身手也必然不弱,她要是聪明的话,一定要距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可是,她又觉得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好事情。尤其此刻,夜修独就在蒙族。 说不准这人是蒙贵妃派来,又想对夜修独不利的。在蒙族里,夜修独的势力远远没有蒙治成等人高,他身边只带了沈鹰那几个人而已,太容易吃亏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若不是一时冲动来了蒙族,夜修独也不会来的如此匆忙,或许……他们会有更加周密的计划。 只是,现在后悔再多也没用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玉清落咬咬牙,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偷偷摸摸的进了那个小院。 她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那两个人都是耳朵极其灵敏的人,若是呼吸稍微重了点,都能被听到动静,自己的命随时不保,毕竟她现在……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玉清落走的近了,才小心的贴在墙角跟上,侧着耳朵往里面听。 “许久不见,你倒是还是一样的性子。我在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两天才刚回到蒙族,没想到最近来了这么多人,这次的品酒大会,看来是要大办了,琼山医老也来了。”这声音……是当初的那个蒙面男子。 蒙治成点点头,“今日琼山医老还带来了一个女子,倒是有些奇怪,琼山医老身边似乎从未有女人出现过才是。” “女子?”蒙魄蹙眉,“那女子长得什么样?” 玉清落一惊,该死,这蒙魄是见过自己的。要是知道来的人是她,那也必然知道她此刻就在蒙族,就在名族老府上,说不准立刻就要了她的命了。 她得想个法子阻止他说话才行。 玉清落正想着,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怒喝声,“谁在外边?” 玉清落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手指间立刻多了几枚啐了毒的致命银针,蓄势待发的模样。 谁知里面立刻传来另外一道声音,“老,老爷,族老让您过去……” 蒙治成豁然打开门,一把掐上过来通报的家丁的脖子,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在外边的?都听到了什么?为何不发出声音?” “我,我没有,只是……”那家丁吞吞吐吐的,下一刻陡然发难,对准蒙治成攻击而去。 “不自量力。”蒙治成脑袋一偏,两指骤然用力,‘咔咔’两声,那家丁便再没了声息。 蒙魄跟着走出门来,看了那家丁的尸体一眼,蹙了蹙眉没说话,反而抬脚往玉清落方才所处的那个窗户底下而去。 蒙治成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窗户底下已经没了人,蒙魄摇摇头,又重新走了回来。 “看来这小院也不安全了,我先回去,咱们改日再见吧。” “好。”蒙治成点点头,看了地下的尸体一眼,还想着要如何解释这人的死因。 而玉清落,重新回了竹林,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来,“幸好,在那偷听的不止我一个人。” 看来,她是不能再从小院这个方向走了,试试看从别处出去吧。 玉清落再度看了小院的方向一眼,又重新钻入了竹林当中。 蒙治成却满脸冷凝的盯着地方的尸体,拂袖往名族老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边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名族老手中的茶换了两杯,琼山医老表情未变,动也不动的坐在太阳底下,恶狠狠的盯着他。 蒙治成动作极轻的走到名族老的身边,低低的叫了一句,“爹。” “恩,你来了?”名族老看了他一眼,叫人搬来一把椅子,指了指道,“你也坐,咱们来看看琼山医老能坚持多久的时间。” 蒙治成皱皱眉,附在他耳边浅浅的说了两句,“爹,府上有些人不干净,方才……” 他把话说了一遍,名族老冷哼一声,“胆子倒是不小,这事你处理,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是。”蒙治成点点头,又转身下去了。 名族老到底没了耐心,方才茶盏走到琼山医老的面前,笑道,“怎么?你真要在这太阳底下等着吗?这可是才过了半个时辰,你这头上的汗都一层一层的,不累吗?” “哼,你还是做好整个府邸被我拆掉的准备吧。”琼山医老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 名族老嗤笑,“好,好啊,那你就继续呆在这里吧,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他说完,转身又回到了座位上。 只是眸光重新落在竹林的入口时,这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那个女人本事再强,她也不太可能走得出来的。 琼山医老有得等咯!! 名族老有些幸灾乐祸的又让下人添了两回茶,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看了看日头,没多大的反应,在他心里,玉清落恐怕是走不出这个阵法的。 算了,再过一个时辰还是让阿和把人给带出来吧,免得琼山医老真的恼羞成怒,要拆了他的府邸。 “族老,族老,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家丁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 名族老有些不满,没规矩,说什么不好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他看戏测验孙媳妇重要? “混账,说话好好说,否则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那家丁有苦难言,可还是不得不把话给说清楚,他有些气急,“族老,那位,那位玉姑娘现在正在陪小姐说话,还,还怂恿小姐砍了竹林,烧了族老的书房……” 第六百九十三章 别来无恙 “你说什么?”名族老大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琼山医老也一脸错愕,急急忙忙的从石头上爬起来,骤然跑到那家丁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急切的问道,“你说的玉姑娘,是不是落落?” 名族老一把挤开了他,“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这是我府上的人。”说着,他又扭过头,对着那家丁大声吼道,“你说,是不是就是霍老东西带过来的那位姑娘?” 家丁看了一旁的‘霍老东西’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是,就是那位姑娘。” “她,她……”名族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林,又扭过头来看了那家丁一眼,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的意思是,那位玉姑娘刚刚走出了竹林,甚至,此刻就在小姐的院子里?” 家丁苦笑,“小姐院子里的丫鬟说,玉姑娘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出现在小姐的院子里了。” “……”名族老有些发愣,眸子瞪圆,满脸的不可置信,“半个时辰前?你的意思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破坏了我府内的阵法?” 家丁想,族老你是不是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的重点? “族老,你赶紧去一趟梧桐苑吧,小姐正在叫人准备砍林子,烧您的书房啊。” 家丁没办法,只能提醒他一句重中之重的事情。 名族老一愣,随即眉心紧拧,咬咬牙,猛地一挥手道,“走,去看看。” 家丁急忙跟上,只是走了几步,又好奇的回头看了还呆在原地的琼山医老。 琼山医老一点都不介意名族老那样说他,他只知道,落落没事,不但好端端的,而且还破了这个什么名族老引以为傲的破阵法,让名族老在这边白白等了这么久,甚至杀进了内部,对名族老的孙女儿下手了。 哼,名族老不是打算把自己的孙女儿许给夜修独吗?他倒要看看,她怎么比得过落落。 他现在更加好奇的是,名族老在面对落落时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精彩。 琼山医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喜滋滋的,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一行几人匆匆的朝着蒙子棋的梧桐苑走去,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玉清落熟悉的声音。 名族老的脚步急急一刹,差点让身后那名报信的家丁撞上他的后背。他忙险险的颠住脚尖,后退一步,问道,“族老……” “嘘,闭嘴。” 家丁刚捂住自己的嘴巴,乖乖的什么都不说了。 “所以说,小姐这个手相,和这府上许多东西相冲啊。我看,除了那片竹林和书房之外,恐怕还有些别的东西。”玉清落的声音遥遥的从门内传来。 名族老耳力惊人,就算站的这般距离,也能听到她朗朗而起的声音。 他嘴角顿时一抽,她这是打算砍了他的竹林烧了他的书房后,还想毁了他府上其他的东西? 随后跟来的琼山医老走进一看,便见名族老站在院落里,侧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琼山医老阴阴一笑,抬高了脑袋,骤然对着里面的人喊道,“落落,我们来了。” 名族老豁然回头,死死的瞪了他一眼。 里面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不大一会儿,便看到蒙子棋的贴身丫鬟兰雪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名族老时,惊了惊,立刻弯了弯膝盖请了个安,干笑一声,“族老怎么过来了?” “哼,我要是不过来,你们还不得拆了我的书房,毁了我的竹林?” 兰雪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了,其实她也不赞同这样的事情,可无奈那位玉姑娘说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不说小姐,就是她在一旁听得都觉得很心动。 名族老冷哼一声,猛地一拂袖,便抬步往里面走。 谁知人还未走到门口,就见蒙子棋匆忙的应了过来,“爷爷。” “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的存在啊。”名族老脸色异常的难看,瞪着蒙子棋咬牙切齿的。 琼山医老一看立刻就乐了,虽然他现在很想进去看看落落,不过现在嘛,看戏要紧。 他闲闲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前后打量着面前的蒙子棋。这就是名族老的宝贝孙女儿?啧啧,长得倒是还可以,毕竟是名族老的孙女嘛。不过还是比不过他家落落,这世上,能配得上夜修独的人,只有落落了,其他人都是杂草。 “爷爷。”蒙子棋脸色涨得有些发红,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声音很小,“我没有。我原本就打算去请示爷爷再动手的,没有自作主张动手的打算。而且,玉姑娘也说,这事最好和你说一声。” “请示我了以后再动手?所以你还是打算毁掉我精心栽培的竹林,和我喜欢的书房?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打算怎么办?”名族老冷笑,那个玉姑娘怎么就那么有本事,平日里子棋对他孝顺的很,什么时候竟然胆子大成这个样子,听信玉清落的胡言乱语了? 蒙子棋咬了咬下唇,心里到底不忍,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打消这样的想法吧。 可琼山医老眼明手快,忙跳出来打断她欲出口的话,“诶,都站在门外做什么?名族老啊,我跟你说,落落说话向来都十分的有道理的,你也不要那么快就生气嘛,对待孙女儿要耐心。你看你孙女儿的模样,她也是一脸的为难嘛,想必心里也十分的不忍心破坏你的劳动成果,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既然是他最敬重的孙女,那也要为她考虑考虑的,对吧。” 蒙子棋扭头看他,感激的对他点点头。 琼山医老很大方的挥了挥手,表示这只是举手之劳。 只有名族老,脸色越发的铁青起来,这琼山医老哪里是在平息气氛啊,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琼山医老抬头望天,无视他怒射过来的目光,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子。“我看,我们还不如听听落落怎么说吧。” 蒙子棋忙点头,“是啊,爷爷,玉姑娘很厉害,说的都是对的。” 她说着,便搀扶着名族老往屋里走。 名族老想拒绝,又忍不住,只能冷哼哼的一块过去。 才刚走过门槛,就见玉清落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斜着身子和他打招呼,“名族老,别来无恙?” 第六百九十四章 她是有本事的人 名族老寒着脸,一拂袖,直接坐在了她对面,冷笑着,“玉姑娘好本事。” “名族老如此夸赞,我多不好意思。虽然我是有些本事,不过我也是用在正途的,比如说现在就在用我的本事关心蒙小姐。” 名族老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这么的厚脸皮? 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重重一捏,紧紧的压了一下唇,在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在竹林子里面转了一圈,发现南南不在,我就出来了。”玉清落叹气道,“原本想着还是原路返回的,可我觉得,名族老一定在我入口的位置等着我,看我这么快出来说不准会很失望。我为了满足名族老那种奇怪的心思,就从另外一个出口走出来了。可是我怎么觉得我这么为族老着想,族老看起来还是不高兴呢?哎。” “……”名族老被她说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忽然觉得这个玉姑娘,和修儿一样,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 玉清落笑了笑,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琼山医老,“只不过,让医老受累了,在外边等了我那么久。” “哈哈哈,不久不久。”看名族老吃瘪的模样,就算再等上一两个时辰,他也是很愿意的。 蒙子棋左右看了看,有些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感觉高深莫测,在打哑谜似的。 她只是看名族老脸色不善的瞪着玉清落,有心上前平一下气氛,“爷爷,你别怪玉姑娘,她人很好的。” 名族老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冷哼哼,“我哪敢怪她啊,都要砍了我的林子烧了我的书房了,我要是再怪他,说不准连命都快没了。” 这个孙女儿还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了,性子太过柔弱,胆子也小,怪不得修儿不喜欢她。 蒙子棋有些不安,“爷爷,我不砍林子,不烧书房了。” “那怎么行?”琼山医老急忙跳出来,“落落说的话,你们要是不听,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 名族老脑袋都大了,又看向玉清落。 玉清落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只是看了一下蒙小姐的手相,你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人。然后我发现这府上有几样东西和蒙小姐相冲,为了蒙小姐着想,当然要毁掉那几样东西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来,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如蒙小姐金贵,是不是?” “你会看手相?”名族老蹙眉。 “当然,我是有本事的人。”玉清落很肯定的点点头。 名族老嘴角一抽,她需要如此重复再重复吗?她的本事就是看手相? 一旁的蒙子棋连连点头,“爷爷,都是真的,玉姑娘只是看了一下我的手心,就知道我曾经……”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悲凉哀伤。 玉清落扭头,对琼山医老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 “我?”琼山医老错愕的用手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他是为了给落落撑腰的,落落竟然还赶他出去,简直不能好好的相处了。 玉清落歪着脑袋,“人家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方便吗?” “那,那名族老也是男子。” “他是蒙小姐的爷爷。” 琼山医老气得直哼哼,最终看到蒙子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时,还是瞪了玉清落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有些恼恨的坐在廊下,双手环胸十分不满。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名族老眯了眯眼,他一看到蒙子棋的表情时,便猜到了什么。 蒙子棋看到屋里没了外人,这才轻声说道,“爷爷,玉姑娘看了我的手相,知道我曾经……小产过,并且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孩子。” 名族老一听到她提起这个,声音便压得有些低,“她会医,只要把把脉,自然知道。”琼山医老曾经说过,落落医术好。 蒙子棋轻声道,“玉姑娘没给我把过脉,她连碰都没有碰到过我,只是让我摊开手掌给她看而已。” 没把过脉?名族老愣了一下,难道从手掌心就能看出子棋小产过?这般厉害? 玉清落加强说了一句,道,“我说了,我会看相的。”从手掌上确实能看出人的病变,只是嫌少大夫会看这个而已,大半的人还是通过把脉来确定病情。 名族老冷哼,“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我的书房,和子棋的小产有什么关系?” “请问名族老,你的书房叫什么?” “戊子斋。” 玉清落叹气,“戊子斋,戊子戊子,无子无子,怎么可能还生的出孩子来?” “……”名族老吹胡子瞪眼,不过心里想想这名字确实是不太好。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东西,今天被他这么一说…… 名族老立刻打住,他怎么也在听她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回头,看蒙子棋一副很相信的模样,顿时一阵心塞,又问,“那和竹林有什么关系?” “本来呢,和竹林是没有关系的,不过嘛,你那竹林里面有阵法,是做坏事造孽的,说不定里面还害了不少人,这是孽障啊,当然会影响蒙小姐生子了。” 蒙子棋在一旁用力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理。 她现在十分的渴望有个孩子,自从上次那个孩子小产后,她心情便十分的郁结。虽然丈夫这些年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她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有了孩子,一个家庭才算是完美。 名族老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什么竹林孽障?他们名族老府守卫森严,有些那什么小人想要闯进府,从来都是在外边就被拦住了,这么多年来,进过那个竹林阵法的人,只有南南和她,可两个人还不是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他现在都在怀疑那个竹林其实没多大的用处,否则玉清落怎么就那么容易出来了? 她这是报复,报复。 这女人看着温和有礼性情柔和,可耍起手段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而且她还那么阴险,竟然在琢磨着让他主动毁掉竹林和书房,有苦也要自己咽下去。 第六百九十五章 她是你情敌啊,落落 名族老恶狠狠的瞪了玉清落一眼,一直在冷哼哼。 玉清落笑的很友好和善,“我知道名族老疼爱蒙小姐,一定不忍心蒙小姐心有阴影,一生无子的。” 一生无子?蒙子棋脸色猛地一白,手心都开始有些发抖了。 她不想要爷爷喜爱和精心栽培的东西毁掉,可又害怕真的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这些人,对这些东西本来就十分的信服,更何况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又在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自然会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名族老咬咬牙,“我不就是让你进了竹林吗?你用得着这样报复我吗?” 玉清落很无辜,“名族老说哪里话?我看起来像是那起子心眼小的人吗?我都不计较名族老设计我的事情,主动帮蒙小姐排忧解难了,名族老不感激我倒还如此误会我,实在让人寒心。既然名族老不相信我,那我走便是了。” “玉姑娘……”蒙子棋一惊,慌忙站了起来。 名族老牙根子都要咬碎了,他就不该忽然心血来潮的测验这个女人,现在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女人和修儿一样,都是不讨喜的主,哼,还是南南最合他心意。 “玉姑娘,若是这两样毁了,你能保证子棋有孩子吗?” “相冲的东西没了,蒙小姐自然就会有孩子了。”玉清落笑了起来。 名族老咬牙切齿,“好,若是子棋一年内还怀不上孩子,我便要了你的命。” 要了她的命?一年后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要到哪里去要她的命? 玉清落不以为然,名族老眯了眯眼,豁然打开房门吩咐外边的管家,“把竹林砍了,将我书房的牌匾摘下来,整理好里面的东西,从此以后封了那间书房。”烧是不能烧的,那书房一烧,会蔓延到周边的屋子,很快就会毁掉整个名族老府。 他吩咐完,再回来对着玉清落说道,“玉姑娘现在满意了吗?” 玉清落点点头,“恩,挺满意的。最后,再和名族老说件事吧,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不好惹的。” 名族老气吐血,这个他方才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 玉清落这才笑眯眯的走到蒙子棋的身边,低声道,“既然相冲的东西没了,但是还有些十分重要的事项要和蒙小姐交代清楚。” “什么事项?是要喝什么药吗?”蒙子棋忙问,她心里其实对毁掉爷爷东西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几次想上前跟爷爷说算了,可又觉得惭愧,心中纠结。 名族老想,接下去的才是重点吧。 玉清落笑道,“蒙小姐记住,以后睡眠时最好采取侧卧位,不要采取仰卧位。”她说了一句,又看了名族老一眼,笑道,“族老能不能借一步,女子的有些事情,纵然是亲爷爷,也不适合听的。” 名族老嘴角一抽,果断的往外边走了几步。 玉清落这才压低了声音,在蒙子棋耳边小声的说道,“还有,养成按时排除大小便的习惯,不使膀胱过度充盈,平时注意体育锻炼,增强骨盆腔内韧带和盆底肌肉的张力,尽量使它不松弛。避免患慢性支气管炎,经常咳嗽向下用力。” 玉清落说的一些词有些难懂,可也不妨碍蒙子棋明白意思。 她很慎重的点点头。 玉清落笑道,声音压得更低了,“恩,还有一点,关于行房,同房时采取男后位女方跪趴式的姿态进行,那件事情后,两刻钟内不要小解,到时候你可以在臀下垫适当厚度的软垫或小枕头,使臀部垫高,并连续抬高臀部卧床一到两刻钟左右。明白吗?” 其实说白了,蒙子棋的情况,就是子宫后位,好在并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她先前流过产,这再度受孕确实很困难。 老实说,这种情况,总有大夫能够诊断出来的,只不过这个时代,要一个男子对女子说出这番话来,恐怕还会被女子认为这人龌龊心思不纯,说不准还会被赶出来,吃力不讨好。因此,那些大夫也就自动忽略掉了,反正只要人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府上也不会特意找个大夫过来给蒙子棋诊断。 蒙子棋的脸立刻红得个彻底,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就算是教养嬷嬷都没和她说过,玉姑娘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看起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啊。 不远处的名族老也跟着抚了抚额,他虽然站得远,可到底不放心,担心玉清落对自己的恼恨还没结束,继续出些什么馊主意,因此竖着耳朵把这些话也听了个大概。可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些……让他的老脸都发红的话来。 不过看起来,这位玉姑娘确实是真心的要子棋好。这些话虽然不适合一个女子说,却也十分的有道理。 罢了罢了,用一间书房一片竹林,换得子棋的幸福,还是值得的。 蒙子棋心里对玉清落是十分信服的,先前名族老没来之前,两人倒是相谈盛欢。她觉得,这位玉姑娘见多识广,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听她说话十分的舒服,她很是向往。 “玉姑娘,不用吃药吗?”爷爷说她是大夫,总会配些药物给她的吧。 玉清落摇摇头,“不用,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很快就能有孩子的。” 她说完,便也让名族老和琼山医老进来了。 琼山医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尤其是看到蒙子棋一脸感激的看着玉清落时,心里顿时便是个咯噔一下。他忙把玉清落扯了过来,问,“落落,你们在说了什么?” 不是说毁竹林烧书房的吗?那名族老应该气得要命才行,怎么会这么平静? 玉清落耸耸肩,“没事,就是帮了蒙小姐一个忙而已。” “帮忙?”琼山医老怪叫,“你还帮她?我跟你说落落,这女人是你的情敌啊。上次我说要介绍给你的男子,这个名族老竟然说要介绍给自己的孙女儿。” 玉清落一愣,琼山医老说要介绍给她的男子,好像是夜修独啊。 她诧异的回过头,看向有些茫然的蒙子棋。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喜的人出现 名族老大惊,该死的,这个琼山医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话,是想害死他吗? 要是这女人介意蒙子棋和夜修独的事情,带着南南走了,那修儿还不恨死他?再说了,子棋生孩子还指望玉清落呢。 一想到这些,名族老急忙上前一步,骤然打断了他,“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做子棋是玉姑娘的情敌了?子棋早在四年前就成亲了,你这样是在破坏我孙女儿的名声,你知不知道?” 成亲了?琼山医老一愣,不是他自个儿说要把自己的孙女儿许配给夜修独的吗? 他的眉心狠狠的拧了起来,不确定的问,“你还有另外一个孙女?”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你才有另外一个孙女呢。”名族老冷哼哼,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现在是四代同堂,哪像琼山医老,孤家寡人一个,别说孙女了,连老婆孩子都没有。 琼山医老吹胡子瞪眼,他这是在耍赖,绝对是。 “你上次分明说过要把你孙女许配给夜修独的,别想抵赖。” 玉清落豁然抬头看向名族老,眸子眯了眯。果然,医老说的人确实就是夜修独,他认识夜修独她并不奇怪,毕竟当初在夜修独身边的乌冬就是他的弟子。 可这名族老,看样子也和夜修独十分的熟悉,而且对夜修独似乎十分的满意。 玉清落沉默了下来,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算是正常的。蒙贵妃是蒙族的人,夜修独小时候又在蒙族呆过一段时间,认识名族老,并不奇怪。 只是……蒙子棋确实是已经成亲了的,也确实流过孩子。名族老怎么会想把蒙子棋许配给夜修独呢?该不会是和琼山医老斗气,故意耍他的吧。 恩,这很有可能。 琼山医老有些词穷,他也意识到自己绝对是被耍了。看着名族老那嘚瑟的模样,便更是跳脚,急切的跟玉清落表清白,“落落,你相信我,他真的说过那样的话,我要是说谎的话,我就天打雷劈。”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他还真的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这样的誓言能随便乱发吗? 她自然是相信琼山医老的,当即便不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胡乱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你没说谎,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吧。” “啊?”琼山医老错愕,“回去?可是南南的下落咱们还不知道,说不定南南被他抓起来了,有危险的。” 玉清落默默的扶额,低声道,“南南应该回了客栈了。”既然名族老认识夜修独,并且和他关系不错,那自然不会加害南南。 而且,她在竹林里那个有着点心碎末的大石头边,看到一双大的脚印,如无意外,那应该是夜修独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觉得我们要等那片竹林全部砍完了,看看南南有没有在那里面,我们才能放心的出来。”琼山医老就是要和名族老过不去,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被耍了以后。 玉清落干笑,“竹林那个阵法,南南知道怎么走出来的,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玉清落有些尴尬了,要是早知道这个名族老和夜修独关系不错,她也不会下那么大的狠手,要人家把竹林给砍了。可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也断定了这和蒙子棋不孕有关系,已经在她的心里投下了阴影,再收回来,好像也不太好。 名族老怔了一下,南南能自己走出竹林? 也对,那是修儿的儿子,那竹林里的阵法就是修儿布置下来的。南南聪明伶俐,肯定得到修儿的真传,走出竹林一定没多大的问题。 可是,既然他有那个本事,为什么还要在竹林里面呆一整天不出来呢?他身娇肉贵的,就不怕被虫子咬了? 名族老心里的疑惑,此刻也正是夜修独的疑惑。 夜修独让人上了几道好菜,看着对面的儿子狼吞虎咽的,不由的摇摇头。 “南南,走出那个竹林的法子,爹爹以前教过你吧?” 南南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油腻腻的,唇瓣润泽粉嫩,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啊,爹爹教过的,我都记住的。” 夜修独蹙眉,递了一张帕子过去,亲自把他脸上的油渍给擦掉,这才挑了眉问,“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出来?在竹林里面呆着很凉快?” “不是。”南南咬了一口肘子,随即把小脸凑过去,又要他擦,“我是觉得我这么聪明的人,不用爹爹的法子,凭自己的本事,也一定可以走出来的。” 夜修独暗叹,他就知道这小东西心里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 “是吗?那你用你自己的法子,有用吗?” “当然……”南南差点脱口而出‘累死了都没用’,可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他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不就是在否定自己的聪明伶俐了吗? 眼珠子转了转,南南放下手中的肘子,严肃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本来马上就要走出来了的,只是我觉得胜利在望了,所以就躺在石头上睡一觉留个纪念什么的。没想到爹爹会来,哎,这不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了吗?不过爹爹放心,我过两天还会去一趟太爷爷那里,到时候再走一遍就可以了。” 他说着,又拿起碗里的肘子开始吃。他感觉这家酒楼的肘子特别的好吃,回头一定要打包一点回去给钰妹妹尝尝。 南南吃的津津有味,却浑然不知,他想要用来挑战的那片竹林,已经在他娘亲的几句话之间,马上就要消失了。 夜修独往他碗里夹了几样蔬菜,对他的答案是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把这些素菜吃完,我送你回客栈,你娘亲应该要回来了。” 南南看那几样素菜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可爹爹的眼神太犀利了,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吃掉吧。 吃好饭,夜修独才带着南南离开了厢房。 然而,两人刚刚下楼之际,夜修独的脚步却顿了一下。 南南奇怪的抬头问他,“爹爹,怎么了?” “没什么。”夜修独往转角处看了一眼,声音冷了几分,“只是看到了十分不喜的人出现在这里而已。”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南南小暴力狂 十分不喜的人?爹爹不喜欢的人,也是南南不喜欢的人。 南南立刻摩拳擦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爹爹,那人在哪儿,我帮你揍他。” “……”夜修独什么话都没说,牵着他的手往外边走去,“南南,再不回去,你娘亲要收拾你了。” 这个小暴力狂,就知道揍人。 南南很失望,开始碎碎念,“爹爹,人不能太斯文了,你知道吗?娘亲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要坚定的维护自己的权力。恩,对,娘亲是这么说的。” “……”夜修独默,伸手把他抱上了马车,自己也一跃而上,对着驾马车的彭应说道,“走吧。” 南南不满,“爹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恩,听着呢。”夜修独把他放在一边,免得他动来动去的摔下去。 “那你一定也很赞同我的观点的是不是?啊,不对,是赞同娘亲的观点的,是吧?” “……”夜修独真怕自己要是答得不如他意,回头他就会在青儿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恩,你娘亲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南南兴奋了,直接从马车那边扑到了夜修独的怀里,“那咱们现在回头去收拾那个人吧。” 夜修独想,下次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提起不该提的人,这小家伙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很无聊了?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免得精力旺盛成这个样子。 “南南,两天后便是品酒大会,你到时候要代替莫弦上去参赛。喝酒你倒是很厉害,可那酒水的一些基础要领你还不知道。明日你到我客栈来,让莫弦给你说说,免得到时候你上台说不出话来。” 南南瞪着眼睛,果然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爹爹,不是只顾喝酒就行了吗?” “自然不行,基本的介绍总要有的。”夜修独捏了捏他的鼻子,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东西,就知道吃吃喝喝。 原本他也只是打算让莫弦管理上台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给南南找些事情做比较好。 南南叹气,立刻无精打采了起来,趴在马车上想着这么多这么多的烦心事。 不过说起来,莫大叔新酿的酒他还没喝过呢。恩,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多尝尝。 一想到这里,他对这些事情倒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玉清落下榻的客栈门口,南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彭应立刻递上装着糕点的盒子,问他,“需要我替你拿上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爹爹再见,彭大叔再见。” 南南一手一个盒子,拎着便兴匆匆的往客栈的楼上跑。 门一开,便迫不及待的把盒子放在了蒙萝钰的面前的桌子上,“钰妹妹,我特地带回来给你的,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蒙萝钰愣了愣,有些发呆的扭过头来,看了桌子上的盒子一眼,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恩,谢谢南南。” 南南皱着眉,歪着脑袋仔细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捧着她的脑袋把她转过来,很严肃的说道,“钰妹妹,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蒙萝钰摇摇头,“我没事。”说着,她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向桌子上的盒子,笑道,“这是给我带的吗?我正好肚子有些饿了,能不能拆开?” 南南点点头,亲自动手给他拆开了礼盒。 蒙萝钰捻了一小块糕点放进嘴巴里,笑眯眯的说,“很好吃。” 南南生气的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炮弹一样的冲出了房间,不大一会儿,便跑到了隔壁沈鹰住的门前,‘砰砰砰’的用力敲了起来。 沈鹰懒洋洋的从屋子里出来,斜靠在门框上问他,“怎么了?” “谁欺负钰妹妹了?” 沈鹰摇摇头,随即指了指他的身后道,“你问她吧。” 南南一扭头,正巧看到走廊上红叶端着一盆水走过来。红叶早上那会儿便回了客栈,因此并没有跟着玉清落一块去名族老府上。沈鹰知道她在陪着蒙萝钰,这才回了房间补眠。 谁晓得刚一睡醒,门就被南南敲开了。 南南看沈鹰什么都不知道,一把把他推进了屋子,蹭蹭蹭的跑到红叶的身边去了。 沈鹰一个踉跄,气得牙痒痒的,这小家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看自己没什么用,看都不看就推开了,真是心塞。 红叶看他跑来,忙紧张的一手拿着水盆,一手拦住他,“南南,怎么了?” “钰妹妹怎么了?”南南看她这样拿着不方便,立刻很绅士很体贴的把水盆给端了过来。 红叶愣了一下,随即叹气,蹲下身子轻轻的说道,“今儿个我带着小钰下楼吃饭时,隔壁桌有人说起月族老府上的事情,提到了蒙榕蒙少爷昏迷不醒的事情。到底是爹爹,就算平日里没怎么见着面,她心里也总是有一份牵挂的。小钰虽然说没事,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也肯定担心自己的爹爹从此醒不过来,连父女之间相认的机会都没有。” 红叶说着,把水盆接了过来,顺手牵着南南进了屋子。 蒙萝钰小口小口的抿着糕点,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到南南重新回屋,看向他时,眸光带着一丝歉意。 南南看她这样,心里就难受。 他在先前五年里也没有爹爹在身边,可是好歹有一个疼爱他的娘亲,还有葛嬷嬷,后来还认识棉花糖叔叔,金姨,又认了干外公,花爷爷,吴奶奶,怎么说身边的疼他的亲人都一大堆,除了小时候身子不好发病时很难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很精彩。 相比较蒙萝钰,南南觉得自己幸运许多。 他走到蒙萝钰的身边,小心的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不用担心的,我娘亲……” “南南?”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南南的话。 紧跟着,房门打开,露出玉清落那张熟悉的脸。 第六百九十八章 他们是祖孙关系? 南南立刻蹦了过去,搂上她的脖子就开始叫,“娘亲娘亲,我好想你。” 玉清落挑眉,抱着他沉甸甸的身子,想着他这两天一定没少吃东西,晚饭也一定用过了,他倒是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 玉清落回头对着站在一旁的红叶道,“让小二准备晚饭吧。” 蒙萝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走到红叶身边,牵着她的手道,“清姨,我也去。” “恩。”玉清落点点头,她的视线被南南挡着,看不到蒙萝钰今日易于往常的神色。 直至房门重新关上,她才抱着南南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视线在桌子上的糕点游移了一圈,挑着眉看南南。 南南立刻谄媚的笑,从玉清落的腿上下来,笑嘻嘻的给她捶腿,“娘亲,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虽然我们才一天没见,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这滋味,老苦了。” “这么苦,怎么没见你瘦下来?”反而越发的红光满面了,玉清落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南南说话又开始漏风了,“娘亲,那是你不知道,那是因为有坏人掐着我的弱点在逼迫我降服。哎,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知我喜欢吃东西的,就一直逼着我吃各种美味,我不想吃都不行。这世界太奇怪了,居然还有人会把对手喂得饱饱的。” 玉清落嘴角一抽,把他往上一提,和他面对面的对着,“你说的坏人……是名族老?” 南南一怔,诧异,“娘亲你怎么知道?”娘亲太神了,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呢。 “那个名族老,和你爹爹是什么关系?”玉清落眯了眯眼,问他。 南南抿了抿唇,这个,爹爹交代过他,不能说出去的。哎,娘亲和爹爹什么时候不闹别扭啊,他夹在两边好为难的。 那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他可是在爹爹面前保证过的,男子汉小丈夫,当然要说话算话对吧。 “恩?”玉清落挑了挑眉。 “那个名族老是爹爹的外公。”南南浑身一凛,脱口而出。 爹爹不要怪他,娘亲可是一把尿一把屎的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的,他好怕娘亲啊。 玉清落整个都呆住了,双手也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外公???? 夜修独和名族老,是祖孙关系? 玉清落只是猜测他们之间可能会有比较亲密的关系,却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过。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怪不得名族老一开始看到自己时,那表情十分的怪异,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南南夜修独的关系了吧。 怪不得他会让她进那个竹林,这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对她进行孙媳妇进行测试吗? 玉清落忽然有些惭愧,那是自己的长辈,自己在名族老府上做的那些事情……咳咳,貌似不太好。 玉清落忽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她就说嘛,南南这样跳脱的性子不像自己,也不像夜修独。更不像风苍国皇帝和蒙贵妃,感情他的性格是随了名族老啊。 她嘴角开始浅浅的抽搐了起来,她在想着,那南南将来老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名族老一样幼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玉清落便忍不住摇了摇脑袋,不行,绝对不行。 慢慢的,还是把南南培养成高冷腹黑的男人吧,这样比较靠谱。 玉清落想到这次,不由的汗颜了一下。 蓦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皱起眉来。 这么说来……名族老就是蒙贵妃的爹了。 她蓦然想起在竹林口看到的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既然是蒙贵妃的人,那和蒙治成接触也算是正常,蒙治成是蒙贵妃的哥哥,有交集在所难免。 可是,他们两个既然是这样的身份,要说话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总觉得,他们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至少,蒙贵妃和蒙治成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她倏地抬头看向南南,眉心紧拧,有些焦急的问道,“南南,名族老对你爹爹任何?” “什么如何?”南南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娘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这么紧张兮兮的? “就是态度。名族老对你爹爹的态度如何?好,还是不好?”要是名族老是站在蒙贵妃那一边的,那夜修独就真的是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名族老位高权重,武功高强,就算蒙族有规定不能插手外嫁之女的事情,也保不住他会有些私心的。比如,在夜修独在蒙族时,对他下杀手。 南南点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吧,还是很不错的。爹爹在太爷爷面前很随意,太爷爷常常被爹爹气得跳脚。不过太爷爷知道我是爹爹的儿子时,表情好震惊,立刻就把我当做心肝宝贝抱着不放手了。而且啊,他还要我以后天天去他府上。” 玉清落一听这话,心里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南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跳了起来说道,“对了,他们聊天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太爷爷知道爹爹有儿子时很奇怪,爹爹说那必然是有人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当时太爷爷听到这话时表情很难看,像是要宰人似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夜修独是说蒙贵妃还是蒙治成,没把这事告诉名族老吗?这样看来,有些事情,蒙贵妃也不想让名族老知道,两人还不到很亲密的关系。 她想到名族老那性子,也不由的失笑,他要是真的对一个人好的话,那必然是真心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大一会儿,便传来红叶浅浅的声音,“小姐,我进来了。” “恩。”玉清落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便见到红叶端着一个托盘进门,身后还跟着蒙萝钰。 端了两个菜进来后,红叶便又带着蒙萝钰出去了。 南南一看到蒙萝钰,便想到了蒙榕,当即把方才红叶告诉他的事情跟玉清落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担心的问,“娘亲,钰妹妹的爹爹什么时候醒过来?” 玉清落沉默片刻,抬眸看向窗外,半晌后才低低的说道,“明天吧,他也到了该醒来的时候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你们做的好事 蒙榕确实到了该醒的时候了,再拖下去,恐怕连月族老都要对她失去信心。 况且,蒙萝钰这边,也很容易被蒙珂给盯上。 次日一早,玉清落再度来到了月族老的府上。 门房早就对她十分的熟悉,如今脸上再没了任何轻蔑之色,更加不敢再拿着棍子去赶她了。 上次那个门房,可是被族老直接调到庄子上洗牛洗马喂草料去了,整日里和那些畜生的粪便为伍,哪里有他在这府上看门这般轻松? 因此一见到玉清落,门房便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唐姑娘,您来了?这边请,来,小心脚下台阶。”门房一路领着她跨进大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今儿个琼山医老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用茶。唐姑娘是去前厅,还是直接去‘夜色’。” 玉清落有些诧异,琼山医老一直以来都来的比较晚,不等到她给蒙榕把完脉,他是不会出现的。 今日倒是奇怪,她都比往常早来两刻钟了,他居然比自己还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想了想,对门房说道,“就先去前厅吧。”‘夜色’既然没人,她现在过去也没意思。 “好的。”门房对着侯在一旁的家丁交代了一句,便由那个家丁领着玉清落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玉清落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琼山医老哈哈的大笑声。 玉清落一怔,不由的挑了挑眉,这琼山医老不是一向很反感月族老府,每次过来,都冷着一张脸,就是月族老说话,他也是淡淡的回,说的并不多啊,怎么今个儿,倒是聊得这么开心了? “聊什么呢?”玉清落一走进去,就见大厅里面坐着月族老,琼山医老,以及万鹏龙和巫勉生四人。 月族老好像在和琼山医老说着什么,两人的脸上都是喜色。 “唐姑娘,你来了?”月族老眸子一亮,急急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最近这些天,他的心情越发的明朗起来。因为玉清落的出现,蒙榕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现在脸色看起来比原先要更加有血色更加好看了,甚至在昨天玉清落走后,蒙榕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好像要转醒的样子。 以前看过那么多的大夫,都没有这般显著的效果,如今唐姑娘不过施了几天针,就有那么大的进步。怪不得连琼山医老都对她刮目相看,虽然这姑娘没什么名气,不过能力不凡啊。 将来,她必然能有一番成就,为所有人知道的,他有这个预感。 他原本昨天就极度的兴奋,想要让人去告诉唐姑娘,可唐姑娘说过不希望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希望上门去打扰。所以他只好去找琼山医老,没想到琼山医老也不在,便只能让下人留了口信给他,让他明日务必早点过来府上。 所以,今儿个琼山医老才会来的这么早。 只是,他来,却是因为月族老昨晚上送到他客栈的一颗老参,他看在那颗老参的份上,才早早的过来的。 他得给落落也要一颗,好歹救人的是落落嘛。 没想到方才和月族老相谈盛欢,知道落落那边也没落下珍贵的东西,他这才满意。 “落落,我们正在说你呢。”琼山医老站起来,笑眯眯的。“月族老一直在夸你后生可畏,天资聪慧,你都不知道,我听了有多高兴。” 他就感觉是自己的女儿被夸奖了一样,与有荣焉。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她现在也有一种琼山医老像是把自己当成她爹的样子,要料理她所有的事情的感觉。 月族老笑了起来,忙让人上茶,并且将蒙榕昨晚上的情况和玉清落说了一遍。 玉清落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便直接站起来道,“既然蒙公子现在情况良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夜色’看看吧。” 月族老自然是喜不胜收,忙点头道,“唐姑娘,医老,这边请。” 玉清落走在身后,走到半途时,一旁的红叶忽然扯了扯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示意她往不远处看。 玉清落瞥了一眼,发现那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走着的是蒙珂身边的贴身丫鬟碧儿。 “你跟过去看看。” 红叶嘴角划出一抹笑,紧了紧手点点头,“是。” 她说罢,又往后面倒退了两步,直至所有人都走得远了,她才飞快藏进了一旁的一颗大树后面,随后,往碧儿方才离开的方向飞掠而去。 玉清落嘴角噙着笑,脚步平稳,默默的随着人群走进了‘夜色’。 ‘夜色’的动静很大,就如同玉清落说的一样,月族老确实一直在让人发出大动静,试图给蒙榕‘指引方向’。 床边坐着蒙珂,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抵是一些要他醒过来,一家人平平安安好好过日子的话。 月族老看她脸上那欣喜又担忧的神情,心下微微满意。 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丫鬟婆子离开退到一旁,给玉清落几人留出了位置来。就连蒙珂,也起身,恭敬的让玉清落坐下。 蒙榕额头上有汗,眉心一下子一下子的抖动,手指也隐隐的有些颤动,看起来想要醒过来,却又无法清醒一般。 月族老上前道,“唐姑娘,榕儿从昨晚上就有一点动静,早上就更大了,时不时的像这样抖动一下。我以为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但是没一会儿就又停下,等了这么久,他都是这样反复的。” 他刚说完,方才还动静颇大的蒙榕,立刻又安静了。如同前些天一样,没有了任何的颤动,一片死寂。 玉清落坐在床沿,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细细的检查了一阵。 没多大一会儿,她倏地脸色大变,‘砰’的一声打翻了一旁的木架子。 巨大的声音惊得屋子里的人齐齐一抖,惊诧的看向她。 巫勉生急忙上前一步,“唐姑娘,怎么了?” 脸色这般难看,难道是蒙榕出了什么事情了? 玉清落冰冷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声音紧绷,“你们做的好事。” 第七百章 有谁来过 月族老心一惊,看玉清落的脸色,就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唐姑娘,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榕儿有什么不妥吗?” 玉清落冷笑起来,“蒙公子原本是差不多要清醒的,可是有人昨晚上在他身上动了手脚,现在导致病情急速下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月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一旁的巫勉生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放大,紧紧的盯着蒙榕,大气都不敢喘。 琼山医老有些诧异,从表面上看来,这个蒙榕确实是要醒过来的样子,怎么一把脉,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解,也上前替蒙榕把了把脉,随即有些愕然。 这蒙榕确实是要转醒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毛病,更不会有人在他身上动手脚才是。 落落,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有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落落想做什么,他自然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反正对于这个府邸,他原本就没有多少兴趣,更不关心。 琼山医老沉默着,站在玉清落的身边。 然而,他这一沉默,更是让月族老坚信了方才玉清落所说的话。在这个府上,确实有人想要置他的榕儿于死地。 他急忙上前一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唐姑娘,这,榕儿还有救吗?拜托你,无论如何,救他一命。” 玉清落抿着唇,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床沿边。 此刻的蒙榕又开始一抖一抖的,动静比先前更大了。 先前看到这样的抖动,月族老还满脸的兴奋,激动不已。如今再这番动静,却让月族老心惊肉跳的,整颗心都拧成了一团。 “唐姑娘,榕儿拜托你了。” “唐姑娘,请务必尽力……”巫勉生也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干涩。 “唐姑娘,求你救回我丈夫的性命。”蒙珂直接哭了出来,眼泪一串串的,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落。 玉清落扭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不屑。 她回头,抽出几根细针,视线在蒙榕的身上看了看,那几根细针极快的扎进了蒙榕的身体。 琼山医老挑了挑眉,那几个地方,确实是可以让人平静下来的。一旁的万鹏龙自然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聪明,见师父把完脉之后也是一声不吭的,他自然不会多嘴。 幸好陶文翰不在,要是被他看出来了,恐怕会大呼小叫不肯善罢甘休了。 没多大一会儿,蒙榕的气息果然平稳了下来,呼吸绵长安静。 月族老见状,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又急切的问,“唐姑娘,如何了?” 玉清落净了净手,看了床上的蒙榕一眼,低低的说道,“暂时把他的病情控制住了,要过一个时辰后再看情况。” 月族老点点头,一听还要再看情况,心又是高高的悬着。 玉清落手指却轻轻的敲着桌面,睨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月族老,心里忽然涌上一丝不忍心。 可是很快,这股不忍心又急速的被她给压了下去。月族老再可怜,也比不上蒙萝钰所受到的压迫和苦楚。 “月族老,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出伤害蒙公子的凶手。否则凶手听到风声逃离府外,还会有下一次的迫害。”玉清落提醒他。 月族老猛地回过神来,对啊,他居然乱了方寸,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月族老当下沉着脸,大步的走出了‘夜色’,对着外边的管家说道,“让人把府门全部关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家丁全部集中起来,尤其是在这‘夜色’当中伺候的,重点看管,一个都不准遗漏。” “是。”管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转身做事去了。 月族老手指紧紧的捏着,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了,好不容易榕儿的病情有所好转,好不容易有了如此进展,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人不动怒? 要是被他查出是谁起了这种不该起的心思,他绝对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月族老眸光沉了沉,重新走回了房间里。 玉清落正和琼山医老低低的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讨论蒙榕的病情一样。看两人脸上的神色,大抵是十分的严重的。 月族老心下有些凄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到关键时刻,又发生如此让人痛心的事情。 他把视线落在了蒙珂的身上,想着这偌大的府邸都是她在管理着,这两日她也尽心的在榕儿的身边伺候,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他皱了皱眉,将眼睛挪开,定定的定在了蒙榕苍白的唇瓣上。 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夜色’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带来了,是不是让她们先进来问话?” 月族老紧绷了一下神色,沉沉道,“恩,把她们全部带进来。”他说着,走出内室,坐在了主位上。 不大一会儿,管家便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那些个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至月族老狠狠的一拍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丫鬟婆子才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爷。” 内室的玉清落等人听到响声,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只留下万鹏龙一人在一旁看着。 玉清落径自的找了张椅子坐下,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人。 “说,昨晚上谁在当值?”月族老的视线锐利的落在跪在地上的几人身上。 玉清落想,到底是族老,这样的气势威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地上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片刻后,抖抖索索出来连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对着地上磕起头来,“昨晚是奴婢两人当差。” “昨晚上,有谁来过?”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摇摇头,“昨晚上老爷离开后,除了少夫人过来照顾少爷外,便没再有任何人过来了。” 月族老一愣,扭头看向蒙珂。 蒙珂急忙摇头,“老爷……” 月族老皱眉,他是不相信蒙珂会加害榕儿的,当即又是一拍桌面,对着那两个丫鬟喝道,“除了少夫人……” “族老。”月族老的话还没说完,管家抹着汗又进来了。 月族老眉心紧拧,“什么事?” “这个……”管家结结巴巴的,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蒙珂,又看了一眼玉清落。 第七百零一章 受人所托 玉清落默默的喝了一口水,挑了挑眉。 月族老有些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事情?” “是,是唐姑娘身边的丫鬟,扭着碧儿过来,说碧儿……心怀不轨。”管家咬咬牙,不敢去看蒙珂,只能一低头,快速的说了出来。 月族老惊住,诧异的看了一眼蒙珂和玉清落。 蒙珂脸色刷的一下发白了,倒是玉清落,拍了拍裙子站起身道,“外边既然是我的丫鬟,那就让她进来吧。哎,就离开这么一会儿,怎么还在府上闹出事情来了?” 她说着,很没诚意的对蒙珂说道,“少夫人,真是对不住,红叶性子有些桀骜不驯,待会她进来,我一定会好好的问问清楚,要是她做错了,我必然狠狠的责罚她。” 蒙珂脸颊抖动了一下,连挤出笑容都十分的勉强了。 她的手在用力的绞着帕子,唇瓣的血色退了下去。 碧儿,碧儿怎么会在那个什么红叶的手上?她不是吩咐她去…… 蒙珂什么都说不出来,月族老已经让管家把两人带进来了。 碧儿一路都在咋咋呼呼的,努力的想从红叶的手中挣脱开来。 可红叶是练过武的,手劲大,哪里是碧儿能够挣脱得开来的?一路上只有被提着进来的份。 一进门,红叶就抬手,把碧儿猛地往前一掼。 碧儿脚下不稳,直接摔到在跪在地上的那些个丫鬟婆子身上,引得那几个人一阵尖叫,忙让一旁挪了两步。 碧儿有些狼狈,等到回过神,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月族老,以及一旁的蒙珂时,立刻惨兮兮的哭了起来,“族老,族老请为奴婢做主啊,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抓我,还说奴婢不是好人。奴婢只是在走路而已,怎么就要这样冤枉奴婢呢?” 她说着,抬起袖子把眼睛擦得红通通,眼泪也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蒙珂蹙眉,心里闪过十分不好的预感。 玉清落依旧淡定的坐在那里,抬眸看了红叶一眼,沉声道,“红叶,在月族老府上,哪里容得你放肆?你如此僭越多管闲事,让小姐我很难做人的,知道吗?” 红叶眼眶立刻一红,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只不过她只跪玉清落一人。 “小姐,奴婢也没办法。奴婢的职责原本就是伺候好小姐,只要小姐好,那奴婢便在无所求。可现在,有人害的小姐不好,奴婢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害的我不好?”玉清落蹙眉,“这话怎么讲?” “小姐这些天为了蒙公子的病废寝忘食,别人不知道,奴婢却是清楚的。这几天来,但凡蒙公子的病有一点点进展,小姐才会睡个安稳的觉,否则便是半夜也会爬起来,将想到的治疗方式记录下来,连吃饭走路都在琢磨蒙公子的病况,就是和小少爷说话的机会都少了。小姐如此,奴婢怎么能不心疼?奴婢现在只希望蒙公子能够早日清醒早点痊愈,这样,小姐才能够放松心情,好好的休息,好好的照顾自己。” 月族老诧异,他没想到唐姑娘为了自己的儿子的病,竟然辛苦至此。 他如今满脸的感激,看着玉清落差点要深深的作揖了。 巫勉生也震惊,这位唐姑娘看起来冷心冷情,却没料到会对蒙榕的病情如此上心。 只有琼山医老,默默的低垂着头,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却笑厉害。落落哪里会为蒙榕做这么多的事情?他总有种预感,落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别有目的的。 他觉得,落落想要干什么大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琼山医老竟然觉得很是兴奋。 红叶还是跪着,只是她的身姿笔直,脸上带着倔强的神情。看起来,却要比嚎哭的碧儿更加让人信服怜惜。 “小姐,奴婢在方才进府的时候,听说蒙公子有所好转,即将清醒,奴婢比任何人都高兴。”红叶声音低了下去,“可方才又听到小姐说,有人给蒙公子动了手脚,以至于蒙公子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奴婢心中愤恨,很是难受,所以在外边花园走了走,没想到却看到碧儿鬼鬼祟祟的,在一旁和什么人说着话。” “奴婢是练武之人,耳朵灵敏,走的近了一些,才听到碧儿是在对着一尊观音像碎碎念。说‘我不想害你的,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怪我,我也是受人所托,我没有办法。’奴婢大惊,没想到这个碧儿竟然是要害人性命,奴婢想到被人迫害的蒙公子,立刻便感到不对劲了,这才抓了碧儿过来。想让族老早日查清楚事情真相,好让小姐的辛苦不必白费。” 月族老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脚踹向了碧儿,大怒,“你说,是不是你害的榕儿?是不是?” 碧儿胸口剧痛,月族老是练武之人,他这盛怒下的一脚,哪里是她能抵挡得住的,当即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蒙珂瞳孔狠狠一缩,手指拽紧了几分,忙跪在地上说道,“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能妄下结论啊。碧儿从小便是嘴硬心软的人,她心地善良,平日里就是踩死一只蚂蚁,也会难过几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阴毒的事情来呢?” “奴婢,奴婢没有。”碧儿难受的很,狠狠的瞪着红叶,摇头道,“族老,奴婢没有,奴婢根本就没有对着什么观音像说过什么话。奴婢今日不过是得了少夫人的吩咐,去庭新苑看看小姐,顺便带小姐过来让唐姑娘诊断诊断。只是走到半路,就莫名的被红叶给抓来了。” 红叶在冤枉她,她根本就没看到过什么观音像。她的行踪确实是诡异了一些,红叶是故意把她揪到这里来的。 “没有观音像?”红叶冷哼,“那这是什么?” 她说着,垂眸把观音像递了出来。 巫勉生看了月族老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月族老只是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豁然抬头看向碧儿。 “碧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七百零二章 受谁所托 碧儿不解,那观音像上面有什么蹊跷吗? 月族老冷笑连连,拿着观音像连手心都在发抖了。那观音的下面,贴着的就是蒙榕的名字和生辰。 若是碧儿心里没鬼,和榕儿没什么关系,她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蒙珂眼尖,自然也看到了,当下抿了抿唇,咬牙道,“老爷,那是碧儿在祈祷夫君他平安无事啊。碧儿若真有心想要加害夫君,她怎么又会用观音像呢?” 真要诅咒一个人不得好死,只怕早就扎娃娃,打鞋底了。 碧儿闻言,急忙点点头,“是啊,族老,奴婢看少夫人整日担心少爷,担心的茶饭不思,也是日日祈祷少爷能够平安无事,和少夫人幸福美满。真的,族老,那个观音像,真的是我祈祷少爷能够早日康复啊。” 碧儿知道,她再否认观音像是她的,族老也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那就顺着少夫人的话说便是了。 月族老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红叶。 蒙珂那样说,倒也是说得通的。 红叶垂眸想了想,道,“观音像既然能被碧儿这样解释,那奴婢也无话可说。毕竟听到碧儿说出那番恶毒的话,也只有奴婢一个人,奴婢只是一个外人,自然比不得碧儿在府里更加受信任。” 月族老一愣,有些尴尬的看向玉清落。毕竟,这红叶是她的丫鬟,他也不希望彼此的关系闹僵。 哎,这丫鬟和主子的性子,倒真是有些相像。 玉清落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红叶,你退下吧,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人证物证,确实什么都证明不了。不过月族老,我的丫鬟我自己了解,她说的话我是全然相信的,你不信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还是希望你心里有个底而已。” 月族老干笑了一声,点点头,对着管家说道,“你带她去一旁等着,暂时不要让她和任何人接触。” “是。”管家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碧儿。 碧儿双腿有些发软,只是看到玉清落没再继续刁难,心里还有些得意的。 只是下一刻,她却看到玉清落起身,站在了月族老的面前,低低的说道,“月族老,我觉得下手之人既然是昨晚上动的手脚,那可能已经不在府上了,看情况也不一定是府里的人,月族老不妨想想,在外边有什么仇家,是不希望蒙公子醒来的。” “仇家?”月族老眉心紧拧。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面被管家拉着起身的碧儿忽然惊叫一声,“啊”的一下,又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她只觉得膝盖上像是被人打了一下似的,连管家都拉不住她。 冷汗瞬间冒了下来,蓦然,有个小小的药包从她身上掉落了下来,用着明黄色的纸包包着,掉在地上异常明显。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玉清落也不再挡在月族老的身边,又退回了她原来的位置上。 而红叶,却默默的收回手指,和玉清落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是什么?”月族老蹙眉,指着地上的药包。 碧儿一脸茫然,随即瞳孔一缩,身子有些发起抖来。 “你抖什么?”管家怒喝了一声,怪异的睨了她一眼。 这个碧儿的人缘并不好,她在蒙珂的身边当差,又是蒙珂的心腹,本就水涨船高地位超然,不说一般的下人,就是在这个府上勤勤恳恳多年的管家,她都不放在眼里。 因此一发现碧儿有些不对劲,管家立刻出了声。 碧儿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越是如此,她抖动的越加厉害。怎么会?那个药包,她分明在第一时间就扔到了水池下面去了,什么时候又跑到她身上去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下子,屋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奇怪和怀疑了。 蒙珂狠狠的咬着牙,暗暗的瞪了碧儿一眼。可她面前不知道何时挡了一道身影,直接掐断了她给碧儿使得眼色。 琼山医老奇怪的蹲下身,捏起那个纸包看了两眼。 他看了月族老一眼问,“我能打开吗?” “医老请。”月族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跟着走近了几步。 琼山医老这才展开了纸包,凑到鼻尖闻了闻,下一刻,脸色大变,“这个有剧毒。” 碧儿一愣,怎么会是剧毒?她的药包里面,只是迷药而已,只是用来……可怎么就变成剧毒了呢? “医老,给我看看。”玉清落也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嘴角噙着笑,十分恶意的笑,视线落在碧儿身上时,惊得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玉清落也拿着纸包看了一会儿,随即猛地一蹙眉,将纸包交到琼山医老手上,快步走到床边,探手给蒙榕把了把脉,看了看他的眼脸。 好一会儿,才脸色凝重的走出内室,站定在月族老的面前,寒声道,“蒙公子身上中的毒,和这药包里的一模一样。” “……”月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死死的盯着碧儿,抬起手,‘啪’的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你个贱婢,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碧儿被打的一阵阵的晕眩,本就受了伤,月族老手劲又大,一瞬间就让她气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蒙珂大惊,忙上前道,“老爷,还没查清楚……” “蒙珂,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敢维护她?” 蒙珂脸色一白,月族老从来没用连名带姓这般眼里的叫过她。她甚至在他眼里隐隐的看到了一丝恨意,是对自己的恨意。 蒙珂手指倏地拽紧,月族老……这是在怀疑她了。 也对,碧儿是她的丫鬟,更何况红叶先前还说碧儿是受人之托。 受谁所托,不用别人多说,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的。 碧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老爷,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那个药包根本就不是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奴婢的身上。是她,是红叶放在我身上的,真的。” 蒙珂蹙眉,这个节骨眼上,再推到红叶的头上根本就不可能。 碧儿越说,只会让月族老的怀疑更甚。 蒙珂倏地眯起眼,眸光划过一丝冷光。 第七百零三章 她说谎 玉清落眯了眯眼,上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碧儿,道,“红叶冤枉你?红叶把药包放在你身上?你是来搞笑的吧,红叶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 好处,她哪儿知道有什么好处。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唐姑娘,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的针对少夫人,说不定这根本就是她设的一个局。 可是,如今药包从她身上搜出来,唐姑娘又被月族老如此信任,她要替自己辩解,都如此之难。 碧儿下意识的看向蒙珂,蒙珂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眸中沉痛之色渐浓,“碧儿,你老实告诉我,夫君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手?” 碧儿愕然,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她认下来吗? “碧儿,我待你不薄,也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你怎么能……怪不得,怪不得昨晚上你一直称自己不舒服,我让你早点回去休息,想不到你竟然是来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玉清落和红叶对视一眼,笑了。 这样的结果也正常,蒙珂嘛,知道自己躲不过辩解不了,也就只能让一个人把黑锅都扛下来,否则的话,事情绝对会蔓延到自己的身上。就算她是清白的,也给人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在月族老眼里。 只是蒙珂这么一说,月族老盯着碧儿的眼神更是如同毒蛇一样。 碧儿晃了晃脑袋,“少夫人,我,不是……” 昨晚上,昨晚上分明是少夫人吩咐她去准备今日要用的迷药的,怎么就变成了…… 碧儿看向蒙珂,下一刻,身子一晃,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了。夫人果然,是要她承认下来。而且里面的威胁成分十分浓,似乎在告诉她,若是她不承认,她会更加后悔的。 可是,她要是承认了,她就要死啊,夫人怎么能…… 但是不承认呢?不承认,她还是会死,而且还会连累自己的父母兄弟,让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碧儿唇色苍白,心里一片荒芜。 她跟着少夫人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很不甘心啊。 “呵,呵呵。”碧儿笑了起来,神情多了一丝凄楚。 她狠狠的盯着月族老,咬着下唇,恶狠狠的说道,“对,药是我下的。” “碧儿,你真的……你说,是谁指使你的?”蒙珂问。 碧儿深深的看着蒙珂,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蒙珂的心狠手辣,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自己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阿沁指使我的。” 在场的人,除了玉清落和琼山医老几人之外,其他的人都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玉清落蹙眉,问巫勉生,“阿沁是谁?” 巫勉生看了月族老一眼,小声的说,“阿沁,是蒙榕以前的通房丫头,当初生下女儿后,便难产而死了。” 玉清落一愣,这么说来,这个阿沁就是蒙萝钰的娘亲了? 她的拳头倏地捏紧了,这个碧儿还真是死不悔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想着要把已死的人拉出来被黑锅。她要是就这么放过她,她就对不起蒙萝钰了。 月族老眉心抖了抖,怒喝道,“胡说八道,阿沁已经死了五年了,她如何指使你?” “是阿沁托梦给我的,呵呵,她说她恨死了蒙榕,如果不是他,阿沁又怎么会死的如此不甘心?她想要报仇,所以托梦给我,她要蒙榕去阴曹地府陪她,哈哈。” 蒙珂松了一口气,这个碧儿确实是十分聪明的人,还知道找这样的借口出来。她眉眼间微微的显露出满意,给了碧儿一个安心的眼神,保证以后会好好的善待她的家人的。 月族老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当初阿沁难产,确实是因为和榕儿有矛盾才导致的,她恨也算是正常的。 玉清落猛地往前一步,过大的动作,直接打断了月族老的沉思。 “碧儿,这么说来,你和那个阿沁的关系很好了?” “……自然。”碧儿戒备的盯着玉清落,这个女人很不好对付。 “既然你和她关系这么好?那怎么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你去照顾照顾阿沁的女儿呢?” “我……我是要养精蓄锐,只有取得少夫人的信任,才能接近少爷,到时候,就能给阿沁报仇了。至于阿沁的女儿,等到少爷死了,她自然会有好日子过。” 玉清落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碧儿看起来性子冲动,可却能成为蒙珂身边的大丫鬟,她确实是有些能耐的。 “你说你养精蓄锐,这么说来,你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蒙公子的命了?” “哼,当然。”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蒙公子昏迷不醒动弹不得的时候你不下手。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吧。你要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寻找合适的机会的话,又怎么会等到我和琼山医老来的时候再行下手,你知道,你把药物用在蒙榕的身上,我和琼山医老可是很容易看穿的。” “我……”碧儿冷汗冒了出来。 “还有,阿沁既然托梦给你,又怎么可能只字不提蒙萝钰这个女儿,那可是她拼尽全力用所有的力量生下来的。” “那是因为……” “你口口声声说和阿沁关系很好,可在她死去的这么多年,你为她做过什么吗?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倒是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死人的头上,你就不怕遭受到报应吗?哈,也对,你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担心什么报应啊。” 玉清落说来说去,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月族老细细的眯了眯眼,扭头看向管家,管家摇摇头,他也实在搞不懂碧儿和阿沁的关系。 倒是一旁一直跪着的一个小丫鬟,突然抬起头道,“族老,碧儿说谎。碧儿和阿沁姐姐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关系,碧儿还在背后说阿沁蠢笨,是个狐媚子,迷惑了少爷。碧儿以前还想要设计少爷,自己也成为通房丫头。” 第七百零四章 法子有,可有条件 那丫鬟说得义愤填膺,眸光微红。 玉清落细细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有些激动,连手指都拽紧了。 “阿沁姐姐说过,碧儿这个人心胸狭隘,不能深交。阿沁姐姐又怎么会托梦给她呢?” 玉清落笑了一声,看来真正和阿沁关系好的人,应该是这个小丫头才是。她才是那个真正等待机会要伺机报复的人,而且报复的对象,大抵是蒙珂才对。 她在等着蒙珂跌倒的时机,只是……听到碧儿如此羞辱阿沁,她还是忍不住了。 看她说完话后懊恼的模样,想必心里也十分的不安的。 她今日说了这番话,算是在蒙珂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碧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碧儿咬咬牙,这个死丫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惯会落井下石的东西,不得好死。 不待她开口,蒙珂却忽然上前一步,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去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因爱生恨,对我夫君痛下杀手。” 因爱生恨?蒙珂可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借口啊。 碧儿眨了眨眼,看到蒙珂微眯的眸子,知道她不再希望自己多说什么,节外生枝了。 她咬咬牙,猛地推开蒙珂,倏地对准一旁的柱子,狠狠的撞了过去。 月族老瞪大了眼,刚打算去阻止,可是蒙珂被推过来时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碧儿撞柱身亡。 碧儿眸子圆瞪,眸中充满了恨意,也不知道在恨着谁。 玉清落睨了蒙珂一眼,果真看到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蒙珂再度跪在了月族老的面前,声泪俱下,“是儿媳的错,儿媳识人不清,姑息养奸,才会留下如此心狠手辣的婢子,害的夫君,夫君他……酿成如此大祸,儿媳罪不可恕。” 玉清落嘴角挑了挑,不语。 月族老深深的看着她,碧儿是她的丫鬟,她说不出是谁指使的,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蒙珂了。 可是蒙珂是他的儿媳妇,是榕儿的妻子,害死榕儿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月族老摇摇头,他不愿意相信蒙珂是那样的人,可心底到底还是存了疑,不管如何,目前来说,他是不会再让蒙珂在榕儿身旁伺候的。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道,“碧儿的事情,你来处理吧,务必查清楚此事,不管是因爱生恨也好,受人指使也好,都要调查清楚。以后,你就专心的打理好府上的事情。若是再有这等婢子,严惩不贷。榕儿这边……就不要来了。” 蒙珂猛地一惊,豁然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月族老却十分疲累的坐回到了椅子上,让底下跪着的丫头婆子都出去。 玉清落见状,给红叶使了个眼色,后者也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猛地将方才的那个小丫鬟给拖到了墙角后面。那丫鬟眸光闪过惊恐,差点尖叫出声。 红叶捂住她的嘴,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小丫鬟这才冷静下来,沉默下来。 一刻钟后,小丫鬟离开,再过一会儿后,红叶也跟着转出了墙角后面。 再度回到‘夜色’时,整个屋内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月族老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也是沉默的。 玉清落看到她,默默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和红叶一块走到了角落旁。 “如何?” “那丫鬟叫阿妙,阿沁在蒙少爷身边当大丫鬟时,曾经救过她一命。她感恩在心,对阿沁的死一只耿耿于怀。只是她年纪小,没有势力,很多事情想做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时机。小姐,你打听这人做什么?” 玉清落垂眸想了想,道,“回头你让沈鹰过来,暗中保护这个阿妙吧,我估计蒙珂是要对她下手的。她那人心思太过歹毒了,今天这事她肯定要找一个替死鬼来发泄的。” 红叶诧异,“小姐,需要吗?这个阿妙和咱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沈爷现在还在保护小钰。” “咱们确实和阿妙萍水相逢,可将来小钰回到月族老府上,总要有个真心为她着想真心照顾她的人。以前的秦妈妈和那个护卫都不在了,咱们既然送小钰回来,那便送佛送到西天吧。沈鹰暗中看着她,也正好看看这人可靠不可靠,是不是真心的为阿沁报仇的。” “奴婢明白了。”红叶点点头,她倒是没能想明白这一层。她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知道有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有多重要。 “唐姑娘?唐姑娘?”她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忽然传来巫勉生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见他和月族老一块走了上来。 月族老有些紧张,“唐姑娘,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不知道榕儿他……” 玉清落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表情严肃再严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再给蒙公子看看。” “好,好。” 一行人再度来到了床沿,一直看着的万鹏龙往旁边挪了挪,给玉清落让出了一个位置。 玉清落又是装模作样的把脉一番,眉心却拧得更紧了。 月族老心陡然一咯噔,连呼吸都停下了,“唐,唐姑娘,如何了?榕儿的情况,不好吗?” “很不好。”玉清落站起身,脸色绷得紧紧的,沉沉的说道,“蒙公子原本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月族老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差点站不住脚。 巫勉生眼明手快,急忙扶住他,“族老。” 他回头,问玉清落,“唐姑娘,拜托你,想想法子救救蒙榕吧。”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手指开始摸着下巴,往左边走了几步。顿了一下,又往右边走了几步。 月族老和巫勉生看他这样,也不敢开口打扰,只是眸光灼灼的盯着她。 片刻后,玉清落眸子陡然一亮,倏地扭过头来,“有了。” “什么?”两人急切的问。 玉清落却又忽然为难了起来,“把人救回来倒是可以,就是……” 第七百零五章 断绝香火 “就是什么?”月族老一惊,急忙抬眸问。 玉清落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就是怕月族老不愿意。” “只要能救下榕儿的命,唐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就算要我这条命,也没问题。” 玉清落叹气,深深的,深深的叹气。 这副样子让一旁的巫勉生也不由的蹙眉,“唐姑娘,难道,真的要以换命不成?” “哦,那倒也不是。”玉清落立刻抬起头,摇了摇脑袋道,“如今救下蒙公子就只有一个法子,可这个法子,会让蒙公子……无后。” “你说什么?”月族老一愣,他身后的蒙珂的反应却是极大,几乎是脱口而出。 无后,无后? 就是说,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那怎么行?没有孩子傍身,她将来老了还有什么地位? 月族老整个人都呆住了,无后?也就是说,他们家……要断绝香火了? 他咬着牙,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上天对他如此残忍?儿子拥有花型胎记却身有残疾,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却忽然染上重病,遇上唐姑娘,以为总算可以苦尽甘来了,却没料有人却要对他下毒手。 如今,更是要他断了香火。如此,他将来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玉清落看了一眼月族老的脸色,她自然知道他很为难。无后这种事情,关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她又看向蒙珂,见蒙珂咬着唇瓣,一副表情纠结的模样。 其实玉清落挺好奇的,这个蒙榕虽然身有残疾,可功能齐全,洞房调情都没问题。但是这蒙珂嫁给蒙榕五六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反倒是蒙榕的通房丫鬟生了一个女儿。 难道蒙珂不能生孩子?还是说,她和蒙榕的关系,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和睦?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又等了将近半刻钟,才低声说道,“月族老,还是赶紧下决定吧,蒙公子以后虽然不能再有孩子,可到底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否则的话,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天的时间。” 一天?月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差点就要栽到地上去了。 蒙珂终于忍不住,上前道,“不行,怎么能……怎么能……”不能有孩子呢? 月族老看了她一眼,许久,才疲累的挥了挥手,“唐姑娘,救,救人吧。”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保住榕儿的命,不然,不但没有孙子,就连儿子也要去了。 “老爷……”蒙珂大惊,豁然转过头来,眸光发红。 月族老此刻已经没有了理会她的心思了,尤其是看到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想着自己的私心利益,心中便很不满。 蒙珂咬咬牙,忽然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她。不但设计陷害自己的丫鬟,除掉自己的心腹,还一次一次的和自己作对,她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要不是看在她是救好自己丈夫的大夫,她早就对她下手了。 反正现在蒙榕已经不能给她孩子了,她就算想弄个假怀孕都已经做不到了,既然如此,她还留她做什么? 蒙珂的眸中寒光四溢,红叶一直盯着她,此刻异常戒备的往玉清落面前一挡,手指捏紧。 玉清落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两个字,“无碍。”在这种地方,蒙珂还不敢动手的,除非她已经被自己给逼疯,变得理智全无了。 玉清落得到了月族老的话,立刻转身坐在床边,银针快速的扎上他身上的各个部位。 直至最后一根银针扎进太阳穴,她才呼出一口气,将手给收了回来。 房间内很安静,月族老等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床上开始微微动作的蒙榕。 许久,一道低低的呻吟声从蒙榕的喉咙里流淌而出。 月族老面色一喜,轻轻的唤了一句,“榕儿?” 蒙珂也想往前面挤,却被巫勉生给挡在了外边。巫勉生如今对蒙珂可是一点都不信任。 蒙榕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发出的呻吟也越来越多。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月族老才见蒙榕的眼皮子动了动,半晌,才费力的撑开眼脸。 月族老狠狠的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惊呼,“榕儿,你醒了,你醒了。” “……爹?”蒙榕的嗓子十分干涩,吐出的话更是沙哑的厉害,那声‘爹’更是模糊不清。 月族老却喜极而泣,一向强势的人,此刻也不禁热泪滚滚而下。 他费了多少心思,耗了多少精力,几乎都要绝望,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没想到……总算,总算又能听到他喊一声爹了。 月族老的手有些颤抖的握住蒙榕那双干枯的手,脸色绷得死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赶紧让人拿了水杯给他喝下去,润润嗓子。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蒙公子如今还要静养,他现在清醒的时间还不会太久,月族老说几句便让他休息吧,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蒙榕听到说话声,抬起头看了一眼玉清落,“你是……唐姑娘?”喝了水,声音确实清楚很多,只是依旧吃力。 玉清落点点头。 蒙榕笑道,“多谢……我知道……我能醒过来,……是姑娘,姑娘的功劳。” 月族老诧异,随即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道,“榕儿?你在昏迷的时候,真的能听到我们的说话声?” “是。” 月族老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此刻看着玉清落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即使到了此刻,他对玉清落当初说的那一番话还有所怀疑,不太相信昏迷的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如今,真是不佩服都不行了。 连一旁的万鹏龙,此刻也是满脸的惭愧。亏得他一开始还说唐姑娘说的那些话是无稽之谈了,原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 “唐姑娘,榕儿今日能够清醒,全是你的功劳,唐姑娘有什么需要本族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玉清落笑的高深莫测,“族老放心,总有用得着的地方的。” 只有蒙珂,脸色发白,一点都没感染到众人的喜悦一般,眸光沉沉的,有丝焦急,不动声色的走出了夜色。 第七百零六章 原来的诡计 玉清落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下了自己调制的药物,再写了一个方子,让月族老务必按照方子上的说明帮助蒙榕调理身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找可靠的人在‘夜色’的周边看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她这般说,主要还是要防备蒙珂。 玉清落想,经过碧儿的事情,月族老对蒙珂应该是不如以往那般相信的。就算没有真凭实据是蒙珂要害蒙榕,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他方才也给她说了禁令,让她不必再来这边照顾。 玉清落净了净手,接过红叶递过来的干净的帕子。 回头看到月族老和蒙榕还在说话,便给红叶递了个眼色,悄悄的走出了‘夜色’。 他们父子两个应该有些话要说的,反正里面有琼山医老看着,他知道蒙榕身子状况,会提醒他什么时候该休息的。 外边依旧烈阳高照,最近的天气越发的炎热了。 也不知道品酒大会那天的天气如何,要是太过炎热,那也没多大的意思。 “小姐。”红叶跟在她身后,走到了石桥上面,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才低低的开了口。 玉清落回头,“恩?”了一声,“那会儿碧儿,是去做什么了?” “碧儿……想对铁秋儿下手。”红叶手指握了握,面色很是紧绷。大抵也是最近和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长了,对孩子总是不自觉的有丝喜爱。铁秋儿年纪和南南蒙萝钰一般大,又是个吃了许多苦的,红叶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能健康的长大。 “奴婢跟着碧儿,发现她去了秋儿的院子,偷偷的摸进小厨房,将一包迷药倒进了锅里。那锅里的东西应该是冯嬷嬷吃的,只是冯嬷嬷不小心给打碎了,没吃上。碧儿身上还有迷药,下在了秋儿的碗里,秋儿吃后便昏迷了过去。奴婢看到碧儿抱着秋儿去了小池塘,打算把孩子扔下去,奴婢刚想阻止,发现冯嬷嬷找了出来。碧儿怕泄漏行踪,只好放弃杀害秋儿的机会,把秋儿放在地上便逃掉了。打算另外机会,再度下手。” “奴婢看到碧儿走了,才出现在冯嬷嬷的面前,给秋儿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大碍,交代了冯嬷嬷几句。这才赶上了碧儿,把她抓到这里来了。” 自然,碧儿身上的药包是她放进去的,她被管家搀扶着站起来又摔下去时,也是她出手导致药包掉出来的。 玉清落眯着眼睛,伸手扯着一旁的树叶,一点一点的撕碎丢掉了河里,脑子却飞快的转起来。 “怪不得蒙珂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碧儿认罪,她怕是再说下去会节外生枝,把迫害秋儿的事情也给抖出来。” 玉清落歪着歪脑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 她想,要是此刻夜修独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关节吧。 然而下一刻,她又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好好的怎么又想到他了?她发现自己最近好像越发的依赖他,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总是希望他在身边想想办法就好。 这种现象不好,十分的不好,再犯懒不动脑子,将来肯定要被夜修独吃的死死的。 “小姐?怎么了?碧儿有什么问题吗?”红叶看她半天不说话,间或着在那边摇着脑袋,不由的微微诧异。 玉清落一愣,问题?是啊,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奇怪,蒙珂为什么今日……会对秋儿下手。” 红叶想了想,也陷入了沉思,唇瓣微张喃喃自语道,“今天也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啊,要说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蒙公子有转醒的迹象。” “对,就是这个。”玉清落倏地一拍手,眸光陡然就亮了。 她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夜色’,顺着红叶的话说到,“你说得对,蒙珂这么多天了也没下过一次手,可是等到蒙榕要清醒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的要除掉秋儿,而且,看碧儿此次的行动,并没有多缜密,想必也是临时决定的。” 玉清落一直都知道,蒙珂一定会找机会弄掉铁秋儿的。只是她有所顾虑,一方面铁秋儿是门房的女儿,要是无缘无故弄死了,门房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同意的。再者月族老现在对这个孙女也有所重视,秋儿的身边又有冯嬷嬷,要找到机会除掉她,需要更多好良好的时机。 所以她也一直在拖,在寻找一个完美的机会。 只是,还没等到,蒙榕却醒过来了。 “是啊。”红叶赞同,“可是,这杀害秋儿,和蒙公子醒来,有什么关系呢?” 玉清落又沉默了下来,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许久,她才不确定的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蒙榕见过认识小钰,若是见到铁秋儿的真面目,一定会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的,到时候她的阴谋就不能得逞了。” 红叶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可是…… “就算秋儿死了,可样貌还是没变的,认一下还是能认出来的,这蒙珂,不会想不到吧。” 玉清落冷笑起来,“对,样貌是不会变。但若是在水里浸泡的久了,脸颊浮肿变形,不也是个方式吗?再说五岁的孩子,脸蛋本就没有完全张开定型,小钰和秋儿脸型差不多,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怪不得碧儿要给秋儿下迷药……” “不好……”红叶的话还没说完,玉清落忽然惊呼一声。 红叶一愣,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小姐?” 玉清落却没心思去回答她的话,转身就跑离了石桥,飞快的朝着秋儿的院落跑去。 若是事情真如她们方才猜测的那样,那铁秋儿就有危险了。如今蒙榕已经醒过来,月族老只要一提蒙萝钰,说不定立刻就会让他们父女相见,到时候事情就会曝光。 而这是蒙珂绝对不能容许的。 碧儿失败,蒙珂一定会再度下手。 该死,是她大意了,方才蒙珂好像出过夜色,那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玉清落面色铁青,此刻恨不得腿上再长两只脚出来,她跑的飞快,红叶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踏进铁秋儿的院子,就见院门口趴着一个浑身是血没了气息的人,那是……冯嬷嬷。 第六百零七章 狠下血本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瞬间冒出了汗。 冯嬷嬷已死,那秋儿…… 红叶也是脸色大变,两人顾不上冯嬷嬷,急忙跑进了门。 一进去,迎面便有一把剑攻了过来,红叶急忙闪身当下,从腰间抽出随身软剑,招式凶狠的迎上。 玉清落越过她们往里面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她答应过铁秋儿会帮助她,答应过小钰会让她们两个见面,怎么能让她出事? 脚下的廊子七歪八拐,玉清落先前还觉得这是月族老重视自己的孙女的表现,也让她十分的满意。 如今却是恨透了这般大的院子,让她前后走找不到人。 玉清落脚下动作更快,更加悔恨没有轻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蓦然,耳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玉清落心一提,急忙朝着左边声音的发源处跑去。 “砰”房间的门豁然被她踹开,一定神,就看到了铁秋儿趴在地上,背上是一道长长的剑痕。她开门之时,一个黑衣人正把秋儿反过来,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她的脸。 玉清落大惊,这是要毁掉她的脸,让人认不出来啊。 那个黑衣人听到声音,诧异的扭过头,看到玉清落,只能暂时丢下铁秋儿,二话不说朝着她掠了过来。 玉清落脸色冰冷,脑袋一低便躲过他的攻击,右手成爪,更是十分快捷的抓住他的脚腕,狠狠的一甩。 那黑衣人倒是愣了一下,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的落在房间角落里。 玉清落看了铁秋儿一眼,该死,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她必须尽快的解决掉这个黑衣人,给她看看。 黑衣人见她分神,又二话不说的对准她冲了过来,双手直接对准玉清落的面门。 玉清落迅速的往后弯腰,右脚抬起,对准黑衣人的裤裆狠狠的踹去。 百试不爽的对敌方式。 那黑衣人大抵从来没在和女人交手的时候碰到过如此不要脸的打法,玉清落又用了十成的力道,冷汗立刻从他脑门上冒了下来。 玉清落手指缝中霎时多了三根银针,狠狠的扎进他的身子里。 黑衣人只来的哼一声,就感觉到身子僵硬了,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忙跑到铁秋儿的身边。 看到她身下地板上鲜红的血迹时,她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时,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脉搏跳动虽然微弱,可还有生命迹象。 玉清落忙把铁秋儿小心的翻转过来,首先给她止血。 直至看到血不在汩汩的往外冒,她才心疼的抱起她,放在一旁的小床榻上,给她的嘴里喂入一颗报名的药丸,才开始细细的给她治疗。 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似乎有让这边移动的趋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玉清落紧绷着脸色,半句话都不说,只是手指飞舞,动作更加的快速。 大概是扯动的动作弄疼了铁秋儿,她有些难受的呻吟出声,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玉清落时,一瞬间就崩溃了。 “清姨……” “嘘,别说话,乖,我帮你处理伤口,一会儿就好了。” 铁秋儿眼泪一直在流,她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虽然平日里没少被父母差遣,可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好疼。” 她的背上火辣辣的感觉,一阵一阵的抽动的,好想无数条鞭子一下一下的抽过来似的。 玉清落心酸的厉害,她动作不停,只能安慰她道,“清姨知道,可是清姨的麻醉散都还放在夜色里面,你的情况紧急,我没有时间去拿药,你忍一忍,忍一忍马上就没事了,恩?” 麻醉药丸早些时候用完了,她这段时间忙,没机会在重新调制。只能用月族老府上的麻醉散,她出了夜色,自然也就没有带出来了。 “……恩。”这么痛,很痛苦,可铁秋儿听了玉清落的话,还是乖乖的咬紧了唇。 玉清落看到那双失去血色苍白的唇被咬得泛青,急忙撇开视线,专心的看着她背上的伤,快速的处理了起来。 门外的打斗更加的激烈了,靠的更近。 铁秋儿听到了,眸光闪过一丝惶恐,忍着痛急忙说道,“清姨,还有坏人,你,快走,快走,啊……” 真的很痛,比当初脚崴了还要痛好多。 “别开口。”玉清落不敢分神,可是她知道情况很不妙。 听这动静,打斗的似乎不止两个人,也就是说,红叶要对付的不止一开始的那个黑衣人了。 果然,下一刻,几个人便都进了屋子。 其中一个黑衣人眼尖,看到铁秋儿还没死,看到玉清落给她治疗,当即眉心一拧,剑尖直逼两人而来。 铁秋儿脑袋刚往后一转,就看到寒光凛凛的剑尖对准了她们,当场惊呼一声,“清姨,小心。” 玉清落脸上怒意大涨,猛地一回头,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对准黑衣人掷了过去。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拿剑挡开了飞来的匕首。 玉清落便是趁着他这一分神的机会,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细长细长的鞭子,对准那黑衣人的脖子就缠了过去。 她极少使用鞭子,那是金琉璃擅长的,只是保命的功夫能多一样便多一样,使鞭子的技术也是金琉璃教她的。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玉清落动作如此之快。 她一抽手,那黑衣人反应不及,便重重的撞上了一旁的矮柜。玉清落手中的银针也对准他的脑门飞射了过去,黑衣人很快歪着脑袋晕了过去。 玉清落这才看清楚屋里的状况,和红叶交手的还有两个黑衣人。 这蒙珂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为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竟然找来了这么多武功不俗的黑衣人。 玉清落想上前帮红叶,可铁秋儿的伤口处理到一半,不能耽搁下去。 她只好重新返回到铁秋儿的身边,果然,铁秋儿因着伤口剧痛,又昏死了过去。 然而,就在红叶和玉清落都无暇分心之时,窗外却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里面的情形。 不大一会儿,眼睛的主人在窗外一晃而过。 第七百零八章 蒙榕醒来 ‘夜色’里外依旧十分的安静,月族老说了一小会儿话,便见蒙榕面露疲惫,心中不忍,他很快就站起身来。 “你刚醒,先好好的休息,其他事情等到你好了再说。” 蒙榕点点头,他确实是累的,病了那么久,身子几乎已经被掏空了,现在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很想又睡回去。 月族老给他掖了掖背角,看他重新闭上眼了,这才起身出了内室。 蒙珂站在床沿,咬着下唇道,“老爷,我想在这里。你放心,我不打扰夫君休息,就这样看着就好。” “……恩。”月族老犹豫了一下,到底同意了。珂儿对榕儿一向好,他们本就夫妻情深。他虽然怀疑碧儿的事情有些蹊跷,不过看珂儿如此模样,他终究是不忍心的。 琼山医老给万鹏龙使了个眼色,受落落的影响,他现在也很不信任蒙珂,所以能落落不在,他也要让人看着,免得这个什么蒙珂的坏了落落的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落落怎么出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琼山医老晃了晃脑袋,也跟着走出了内室,看到外间坐着月族老和巫勉生,他也没说话,直接走出了‘夜色’。可在外面也没看到人,真是奇怪。 屋内的月族老一脸疲累,只是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蒙榕醒了,他如释重负。 只是…… “榕儿不能再有孩子这事,先不要和他说,等他完全康复了再谈这个事吧。”月族老对一旁的巫勉生说。 巫勉生点点头,“族老放心,这事我不会对蒙榕泄露半个字的。” “哎,好在有小钰在,不管怎么说,榕儿还有个贴心的女儿在。唐姑娘说,小钰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好好的教育培养,将来也是咱们府上的大家小姐。只是小钰出生差了点,回头还是养在珂儿的身边吧,虽然不是珂儿的亲生女儿,可生母不如养母大,小钰懂事,将来肯定也会把她当做亲生母亲看待的。” “……”巫勉生手指忽然捏紧了几分,唇角抿了抿,心里无端的升起一团火来。 月族老说了半晌,没听到巫勉生的回话,不由的诧异,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有异,好像一副隐忍的模样。 月族老愣了一下,“怎么了?” 巫勉生欲言又止,嘴角狠狠的抿了抿,最终还是没忍住,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月族老猛地瞪大了眼,豁然站起身道,“你说什么,你说那孩子不是……” “嘘。”巫勉生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两眼。 月族老脸色紧绷,同他一块朝着外头走去,直至走到廊下,没有任何人往来走去的地方才停下。 巫勉生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沉沉的,“那个孩子是门房的女儿,叫做铁秋儿,她的傻也是装的,从一开始就是被少夫人找来做戏的。唐姑娘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她自己也是个母亲,对孩子特别心软,怕那孩子遭受到报复,才没有说出来,只是每日里当做给她诊断罢了。” 月族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想不到,珂儿竟然会找一个人来冒充自己的孙女,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族老深深的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冷凝,沉声问道,“那真正的小钰,去了哪里?珂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巫勉生又沉默了,手指拽得更紧,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天以来的隐瞒。 许久,他才低低的说道,“铁秋儿说,她曾经听到过少夫人吩咐手下,追杀真正的小钰,目前……怕是不知下落。” “追杀???”月族老满脸的不可置信,蒙珂追杀小钰?这是为什么?小钰只是五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甚至连她的亲生母亲都已经难产致死,他和榕儿也对这个孩子并不重视,她为什么还要追杀她? 蒙珂的心里在想什么?是这孩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还是她真的如此心胸狭隘,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月族老还是接受一直以来觉得大度优雅,娴熟温柔,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媳妇,竟然是这样的人。 “勉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那唯一的孙女…… 巫勉生面色惭愧,“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少夫人是那样的人,便安排了人在暗中调查,暗中搜寻小钰的下落,只是到了现在,也是一无所获,只知道现在的小钰,确确实实是门房的女儿。” 这个瞒不住,毕竟这府里的下人虽然基本都听命于蒙珂,可总是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的。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观察少夫人,发现少夫人虽然做事面面俱到,可在看向唐姑娘时,那眼神总是透着阴狠,若有似无的划过杀气,让人心惊。但是考虑到少夫人的娘家,若是两家因为此事闹翻了,对月族老府也很不利。所以这件事情我一直在暗中动作。可方才听到……唐姑娘说蒙榕只怕只能有小钰一个孩子了,就……到底没忍住。” “那孩子现在是月族老府上唯一的根,族老,先派人去找吧。” 月族老脸色铁青,巫勉生考虑的这些他自然知道,蒙珂如此,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他狠狠的一捏拳,转身就要往里面走。 巫勉生一愣,忙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对着月族老摇摇头,“族老,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你找少夫人问,她也不会承认的,反而打草惊蛇,可能会给小钰和秋儿带去更大的危险。” 月族老咬牙切齿,是,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对蒙珂的处置恐怕也要斟酌再斟酌,因为她的父亲厉族老,不是个简单的人。 可蒙珂现在是要杀了他月族老唯一的血脉,他怎么甘心? 巫勉生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一直隐瞒下来的原因,有些事情复杂难理,并不简单。 月族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锐利,许久,才点点头,“我会派出可靠的人,去寻找小钰的下落。小钰最好没事,否则这事要是查出真是她做的,就算她是厉族老唯一的女儿,我也不会放过她。” 巫勉生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月族老和巫勉生眉心同时一拧,扭头看去。 第七百零九章 阿妙报信 巫勉生上前一步,看到那吵嚷的人时微微怔了一下,“族老,那丫头,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月族老也往前走去,直至走得近了,才听到那丫头紧张急切的声音,“我说的都是真的,唐姑娘现在有危险,有人在杀她。” 巫勉生一愣,快走了几步,一把推开那个五大三粗要拦着小丫鬟的婆子,猛地上前道,“你刚才说什么?唐姑娘有危险?” 那婆子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地上,看到巫勉生,急忙辩解道,“巫二爷,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她惯会撒谎的,说话不尽不实。什么唐姑娘被人追杀,根本就是瞎编乱造的,我看她根本就是有不轨之心。老奴这就拖下去,免得在这里吵嚷惊着少爷休息。” 那婆子的声音极大,似乎在提醒夜色当中的某人。 巫勉生瞪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月族老冷笑的声音,“她是不是胡说八道,还轮不到你在这里下判断,谁允许你在这里拦着的,滚开。” 以前倒是没觉得什么,现在心里对蒙珂有了意见,月族老才发现很多的问题。 比如说,这府上的丫鬟婆子现在都是蒙珂的眼线,那些个污秽肮脏的事情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就好比现在,这婆子真是胆大包天,听到唐姑娘的事情,连进来通报一声都不成,直接在门口拦住报信的丫鬟。 还有,方才特意提高音量,是想给里面的蒙珂报信吧。 那婆子一看到月族老,霎时吓得一声冷汗,扑通一下就脚软跪下了。 巫勉生这才看向那个报信的丫鬟,这一看,才发现就是先前在屋内揭穿碧儿的丫鬟,好像叫做……阿妙。 阿妙看到巫勉生,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连礼仪都顾不得了,忙抓住他的衣袖,焦虑的开口,“族老,巫二爷,方才奴婢经过小姐的院子外边时,看到里面有好多黑衣人,好像砍死了冯嬷嬷,把秋……把小姐也给砍伤了,现在唐姑娘在里面给小姐治疗,情况很凶险。” 月族老一愣,随即瞳孔一缩,脚尖猛地一点,拔高而起,直接冲着玉清落所在的方向掠去。 黑衣人?府上竟然会有黑衣人? “你说什么?”不远处的琼山医老耳朵尖,隐隐约约听到落落有危险,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提着阿妙的衣领子吼,“落落在哪里?在哪里?快点带我们去。” 阿妙双腿发软,她方才跑过来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力气,被琼山医老这么一摇晃,有些支撑不住,差点往地上栽去。 还是巫勉生提了她一把,对琼山医老道,“医老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说着,他抬步要追着月族老的方向而去。 可刚一扭头,却见方才那个婆子目光凶狠的瞪着阿妙,寒光四溢,好像要当场要了她的命一样。 巫勉生心里一咯噔,此刻也不是处置这婆子的时候,为了避免阿妙招此毒手,只能一手提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得罪了,我带你一块过去。” 方才阿妙脱口而出一个‘秋’字,巫勉生听得清清楚楚,这么说来,阿妙是知道铁秋儿并不是蒙萝钰,她算是知情者了。 阿妙点点头,她实在脚软走不动,又不敢呆在这里等着蒙珂出来收拾他。反正巫二爷只是提一提她的胳膊,她一个丫鬟而已,哪来那么多的计较? 巫勉生见状,带着他立刻朝着铁秋儿的院落狂奔而去。 那婆子愣了一下,急忙转身跑到夜色,火急火燎的把这事和蒙珂说了。 蒙珂蹙眉,手指捏紧,该死的,这个姓唐的女人又来破坏她好事。她连要个孩子的命,都几次三番的被她阻止。 她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蒙榕,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房间,也紧随而去。 而此刻的玉清落,脸色却有些发青。 红叶杀了两个黑衣人,却依旧没完,如今又来了三个,这蒙珂到底有多少人在这边等着,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玉清落表情阴鸷,再度放倒了一个黑衣人后,回头看到铁秋儿的背上又有大股大股的血涌出,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眼看着一个黑衣人还要瞅准机会对她下手,她更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玉清落一把踹开了那个黑衣人,手指在铁秋儿身上连点两下。 黑衣人看准时机,猛地攻向玉清落后背。 玉清落刚打算回头,身后的黑衣人却忽然双眸圆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本就一地碎花瓶的地上又滚了一圈,脸上背上全是血。 玉清落一愣,就见自己的身上站了个人。 月族老一脸煞气,盯着那两个和红叶交手的黑衣人,连和玉清落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猛地拔地而起,对准那两人攻去。 月族老毕竟是蒙族族老,身手不容置疑,只要他一来,情势便骤然逆转,几个黑衣人立刻落了下风,想逃都来不及。 玉清落抽空看了一眼,急忙叫道,“抓活口。” 月族老点了一下头,双手成爪,对准那两个黑衣人的脖子抓去。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视死如归的情绪。 “不好。”月族老一惊,可还是晚了,那两个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有股暗黑色的血液从嘴角缓缓的流出,两人狠狠的往前栽去,再也没半点动静了。 月族老气恼的一掌拍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霎时把那人震得手脚皆断。 玉清落眨了眨眼,这月族老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啊。 红叶轻吐出一口气,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 她急忙退到玉清落的身边,看到铁秋儿身上的伤,也显得忧心忡忡的。 “把这个药敷上。”玉清落扔给她一个瓷瓶子。 红叶点点头,看了手臂和肩膀上两处伤口,默默的走到了内室,给自己处理伤口。 她一进去,琼山医老和巫勉生也跟着进门了。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黑衣人,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七百一十章 你去找夜修独 玉清落埋头给铁秋儿处理伤口,琼山医老第一个跑到她身边,对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 “落落,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给你治疗?” 玉清落摇摇头,“没事,你帮我一把手,孩子背上的伤口太深,刚才几次拉扯之下,更加严重了。” 琼山医老闻言,这才把视线放在了面前的孩子身上,看到那么深刻的伤口,也不由的拧起来眉。 他的脸上再没嬉笑的姿态,面色严谨的给孩子把了把脉,随口说道,“外边门上的那个婆子,已经没救了。” 方才进门之前,看到趴在门框上满身血的冯嬷嬷时,琼山医老便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已经断气好一会儿了,当下便摇了摇头,让阿妙把人挪到一边,简单的收拾一下,让她也走得安心。 玉清落点点头,额头上有细微的汗水。 月族老脸色严峻了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震怒。月族老府上,竟然会进来如此多的黑衣刺客,而且矛头直指他们月族老府上小姐,还真是大手笔啊。 他和巫勉生对视了一眼,心里有股十分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他才走到玉清落的身边,看着铁秋儿的伤口,眸色冷凝,沉声问道,“唐姑娘,秋儿怎么样了?” 秋儿?玉清落手上的动作一顿,处理好最后一点伤口,再给铁秋儿把了把脉,这才收回手,转身看向随后上前的巫勉生。 挑了挑眉,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问道,“你和月族老说了?” 巫勉生抿着唇,沉沉的点点头。 玉清落笑了,她就知道,只要说蒙榕再无子嗣,巫勉生必然会同月族老说出铁秋儿的身份。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月族老对巫勉生的话如此相信,连查证一下都没有,便直接认定了铁秋儿的身份。 她去一旁洗了洗手,擦干净了才回来,“这么说来,月族老是明白了少夫人的为人了?不用再……观察观察?” 月族老垂眸,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说道,“勉生说的事情,我不会怀疑,他已经确定了这孩子就是门房的女儿。” 巫勉生是月族老生死之交的兄弟的儿子,当年巫父遭遇天灾而亡,巫勉生便寄养在了月族老府上。他和蒙榕一块认字习武,感情深厚,也是由月族老亲自教导的。只是后来蒙榕成亲,巫勉生才搬出府邸,自己另外找了地方住。 相比较蒙珂,巫勉生的话,在月族老的心里更加有分量。 更何况,他不傻,有些事情只要细细的去推敲,便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月族老很清楚,蒙珂确实隐瞒了他一些事情。 玉清落神情揶揄的看了一眼巫勉生,后者有些尴尬,只能呐呐的解释了一句,“少夫人的爹是厉族老,地位不一般,没有证据,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玉清落表示了解,这家族跟家族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更何况这族老之间的事情更是牵连甚广,一个不慎,会上升到蒙族内部斗争的。 玉清落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笑问,“月族老对方才的事情怎么看?” “……唐姑娘的想法呢?” “我相信月族老府上戒备森严,守卫缜密,若是没有人用特殊的通道或者刻意把人放进来,这地方怎么可能闯进那么多身手不凡的死士呢?是吧。而且这些死士谁都不杀,却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并且这孩子还只是一个门房的女儿,月族老觉得,谁非要这孩子死不可?” 月族老呼吸陡然顿住,“你是说……蒙珂?” 虽然他也有所怀疑,可毕竟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 “月族老,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听?” “唐姑娘请说。” “蒙珂早前并没有要对秋儿下手的打算,如今选在蒙公子醒来之时痛下杀手,甚至在我进门之前,那死士还想划花秋儿的脸。我估计,可能蒙公子知道真正的蒙萝钰长成什么样,蒙珂担心此时暴露,才会这般急迫,不惜找来那么多的死士。” 月族老眉心一拧,这么说来,倒是有点道理。 可榕儿好像对小钰并不关心,也从未提起过,他真的见过小钰吗? 琼山医老看他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落落说是就是,她说的很有道理。”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那个蒙珂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怪不得落落从一开始就针对她。 他怎么看落落的行为,像是有意要给真正的那个小姐出气似的。 月族老愣了一下,忙点头,“是,我也是这般想的。而且看这些死士所用的招式,大概是厉族老府上的……有人来了。” 月族老一顿,耳朵动了动,忽然开口。 玉清落看了一眼铁秋儿,蓦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严肃表情对众人说道,“现在知道秋儿没事的只有我们,我看不如让秋儿炸死,免得后面又遭遇到危险。月族老要是想要证实秋儿的身份,不如问问蒙公子。” “……好。”月族老沉思片刻,点点头应了。 玉清落又低低的说了几句,大抵是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理。随后,便也走进了内室,和红叶一起,离开了月族老府上。 至于铁秋儿身上的伤,便全部交给了琼山医老。 蒙珂进来时,只看到一地的黑衣人横尸在场,月族老眼眶通红表情悲愤,巫勉生默默的给铁秋儿盖上了白布,琼山医老在一旁义愤填膺,嘴上直嚷着要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竟然敢重伤落落。 蒙珂一听玉清落受了重伤,心下一喜,有些细节的破绽便自动忽略了。 玉清落直至和红叶驾着马车离开了月族老府,才缓缓的闭上眼,靠在门框上养神。 红叶身上的伤并不重,看到玉清落一脸的疲累,还轻轻的给她捏了捏肩膀。 玉清落摆摆手,摇头道,“不用了,你受了伤,自己多注意一点。” 她顿了顿,忽然又睁开眼,看着红叶道,“你去找夜修独。”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有机会你们见见 红叶诧异,不解的看着玉清落。“小姐?” 怎么好好的忽然想到要找修王爷了? 玉清落在她耳边如此这样那样的吩咐了一阵,红叶闻言,抿着唇严肃的点点头。 不大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个巷子口,红叶从马车上下来,转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玉清落又闭上了眼,随着车身的摇晃缓缓的朝着客栈而去。 客栈中保护蒙萝钰的人依旧是沈鹰,南南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玉清落也没多说什么,推开了房门,有些疲累的走了进去。铁秋儿的伤势不轻,她又在黑衣人紧迫逼人的情景下给她治伤,压力可想而知。 蒙萝钰听到响声,立刻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书桌上依旧放着书本,可却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 “清姨,你回来了?”蒙萝钰眸子亮晶晶的,有些期盼的看着她。 可一接触到玉清落眼底的倦色,立刻便收敛好脸上急迫的表情,忙跑到桌边,给玉清落倒了一杯水。 “清姨,给。” 玉清落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笑着抬头看她,“小钰这么体贴,让清姨都想要这么乖巧的女儿了。” 这么乖的孩子,蒙珂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蒙萝钰小脸一红,抿了抿唇,呐呐的开口,“我也想有个清姨这么好的娘亲。”她很羡慕南南,虽然清姨有时候对南南十分的嫌弃,可其实从心底里对他好。 她纵然年纪小,也看的出来他们母子两个的感情有多深。 她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想,要是自己的娘亲还活着,是不是也能有这么和睦的画面?她也渴望有娘亲在身边,抱抱她,安慰她,就算是骂她也好。 可是这些,永远都不会有了…… 玉清落摸了摸她脑袋,把她抱了过来,放在腿上坐着。 她对蒙萝钰总是会多一份的怜惜,这孩子命运多舛,比夜阑晟甚至是宝儿还不如。最起码,阑晟和宝儿都有人惦记着,爱着。 可是蒙萝钰,却似乎早就被人遗忘了。娘亲早逝,蒙珂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唯一的亲人,爷爷和父亲,或许早就忘记了她的存在,她是生是死,没有人在乎。 可她依旧在那么努力的活着,即使装疯卖傻,即使知道离开蒙族去寻找族长的希望有多么的渺茫,她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关心她保护她的嬷嬷和护卫凄惨的死在面前。 玉清落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钰,你以前在府里……有见过你爹爹吗?” 蒙萝钰愣了一下,不解,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没见过? 玉清落沉默了下来,难道是她今日的猜测错了?蒙珂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铁秋儿下手,不是因为蒙榕知道蒙萝钰的样貌? 还是说,就连小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和蒙榕碰过面? 玉清落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她看着有些茫然的蒙萝钰,低声道,“小钰,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爹爹并没有不关心你。” 她微微拧着眉头,又觉得这样的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他在想,或许蒙榕是知道小钰的存在的,只是故意装作漠不关心,也许,他曾经偷偷看过小钰。 她忽然有些想笑,怎么会有这么不合逻辑的猜测? 蒙萝钰感觉玉清落的话有些奇怪,她说爹爹并没有不关心她?可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确确实实只有在秦嬷嬷悄悄的带领下,偷偷的在大树后面瞧上一眼,连句话都没说过啊。 玉清落甩甩头,还是觉得这样的猜测有些不合理。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要蒙榕亲自说出口才知道的。 她把蒙萝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笑道,“我知道你今天等着我,是想要知道你爹爹的情况,是不是?” “……恩。”蒙萝钰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上南南就和她说了,他爹爹确实生了病,而且昏迷不醒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日子,清姨每日的早出晚归,就是去了月族老府,为了给自己的爹爹看病。 南南还说,今天她的爹爹就能醒过来了。 所以从早上玉清落出门开始,她的脑子就有些乱,一直在等着她回来,连书都没看进去。 “你爹爹已经醒过来了,等过几天,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蒙萝钰的眸子陡然一亮,“真的吗?” 玉清落想,她确实还是渴望父亲的。当即笑着点点头,站起身道,“真的,不过清姨什么时候骗你了?” 蒙萝钰嘿嘿的笑着,她年纪小小却早熟,真的嫌少露出这种小孩子娇憨的姿态来。 玉清落看着,心中安慰不少。 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玉清落犹豫了片刻,牵着她的手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下楼吃饭去。” 蒙萝钰猛地回神,诧异起来,“我们今天……下楼吃吗?” “恩。” 蒙萝钰感觉清姨的行为有些奇怪,她一般都是在房间里用饭的,除非中午的时候楼下客人少,沈鹰或者红叶才会带着她下楼透透气。 可现在楼下嘈杂,客人十分的多,怎么清姨还要求她下楼呢?就不怕自己暴露了身份吗? 蒙萝钰心里想法一堆,但是她对玉清落却还是十分的信任的,看她没有要说明的意思,她便也没多问。 回头去床边拿了纱帽出来,“清姨等我一会儿,我带上马上就下去。” 她一边系带子,一边往玉清落这边走。 谁知帽子还没系好,就直接被玉清落给拿了下来。 “今天纱帽就不带了,就这样出去吧。” “……”蒙萝钰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清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玉清落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往房门外走。 等到蒙萝钰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楼梯底下了,身边全是来往的客人。 玉清落却偏偏还带着她坐在显眼的位置,蒙萝钰唇瓣瞬间便咬紧了,终究还是忐忑不安。 玉清落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蒙萝钰爱吃的小菜。 等到小二转身走后,她的视线才若有似无的飘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坐着一个低调的有些瘦弱的男子。 那人在看到蒙萝钰时,整个人都呆住了,震惊的瞪大了眼,直到玉清落往这边看过来,他才急忙扭过头去。 不久后,他便匆匆的放下银子,转身离开了酒楼。 第七百一十二章 南南还没回来 那人一路急匆匆的,脸上带着惊异之色,埋着头直接进了月族老府。 蒙珂刚让人处理好冯嬷嬷的尸体,并给了她家人补贴的银子。一走进自己的院子,便看到他跪在自己的跟前,连口气都不敢喘,将在客栈中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蒙珂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说,蒙萝钰就在蒙族里面,就在唐姑娘的身边?” “是,属下看到唐姑娘和她一块在楼下吃饭,两人的关系看着很亲密。” 蒙珂瞪着眼睛,又猛地跌回到了椅子上,愣愣的看着远方,手中的帕子被拧成了一团,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怪不得,怪不得姓唐的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针对我。怪不得她绕绕弯弯的要爷的女儿出现在众人面前,怪不得。” 知道蒙萝钰就在她的手上,那一切事情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将蒙萝钰的事情告诉老爷,是因为没有证据,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蒙珂咬着唇,眸光暗沉,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不行,蒙萝钰不能留,绝对不能留。现在蒙榕已经醒来,要是姓唐的女人把那孩子带到他的面前,一切就都完了。 蒙珂的脚步突然顿住,冷冷的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寒声道,“告诉我爹,一定要了那个小贱人的命。” “是。”那人领命,转身就走。 “等等。”蒙珂却忽然又叫住他,蹙眉问道,“姓唐的女人没有受伤吗?” 那人想了一下,回道,“那女人脸色看起来倒是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走路确实不太自然,应该是受了伤,只是并不重。” 蒙珂点点头,想到琼山医老对姓唐的女人特别关心,说话确实是有些夸张的,那个女人怕是受了伤,却不是他口中的重伤。 真是可惜,若是重伤不治,和铁秋儿一样,那该多好。 “少夫人,需要连姓唐的……一块除掉吗?”那人见她许久不出声,有些迟疑的问。 蒙珂一愣,沉默片刻,许久才摇摇头,“除掉她动静太大,老爷现在对她十分的重视,爷的身子调养还需要她。若是她死了,老爷一定会彻查,琼山医老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要真被查出点什么,反而弄巧成拙。”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蒙萝钰也不能死在客栈里,把她带出来处理掉。” “是。”那人应声,这才转身退下了。 他一走,蒙珂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有些疲累的坐在凳子上。碧儿死了,铁秋儿也死了,虽然损失了一个丫鬟,也算是值了。 就是那个姓唐的,绝对是个祸害。 等到蒙榕痊愈了,等到她一离开蒙族,她绝对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的。 “阿嚏……”玉清落重重的打了个两个喷嚏。 一旁的蒙萝钰连忙端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清姨,你还好吗?” 玉清落揉了揉鼻子笑道,“还好,可能有什么人在背后诅咒我吧。”刚才看那人走了,应该是回去禀告蒙珂了吧,蒙珂应该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蒙榕醒来,蒙珂绝对是要想办法除掉自己的,会更抓紧时间调查自己。 既然她那么想知道,那她就送一份大礼给她。 看到小钰,吓死了吧。 玉清落一想到蒙珂可能出现在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就乐了。 喝了一口水,酒足饭饱,她牵着蒙萝钰重新回到了房间。 随后,便打开柜子替她收拾行李。 蒙萝钰愣了一下,蹭蹭蹭的跑到她跟前,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衣裳用品被放进一个包袱里,有些紧张的问,“清姨,收拾,收拾东西做什么?” “你这几天暂时住到南南爹爹那边去。” 蒙萝钰整个人都懵住了,有些恐慌,“清姨,为,为什么?” 玉清落一回头,看她脸色刷的白了,知道她误会了,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别乱想,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清姨虽然有功夫,可毕竟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南南的爹爹身边高手如云,他会妥善的安置你的。” 再说,他身后还有个名族老。 蒙珂不是有个厉族老当爹吗?她家男人也有族老当外公好吗?有靠山了不起啊,有靠山就可以派死士杀人啊? 玉清落冷哼,随后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让南南也过去的,你不会一个人的。那边有萧嬷嬷,有悦心,她们都是十分温柔的人,会照顾你的。” 恩……大概可以算得上是温柔吧。 玉清落想起萧嬷嬷的严厉,悦心的脱线,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 蒙萝钰乖巧的点点头,“好。”清姨没有要丢下她就好,她相信清姨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目的的。 她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乖乖的听她安排,不给她拖后腿。 蒙萝钰此刻很是渴望能拥有南南那样好的身手,如此,谁来都不怕了。 玉清落将蒙萝钰平日里看的书籍也给装进了包裹里,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红叶便回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闻天和彭应兄弟两个。 闻天笑着看玉清落,那眼神里带了一丝揶揄。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趁着彭应搬行李的时候,冷哼道,“你再取笑我,以后别想得到红叶。” 闻天笑容一收,讪讪的退后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聪明。”玉清落抬了抬下巴,她是过来人,他们之间的那点小动作,她还看不清楚吗?所谓日久生情,红叶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俊男美女又正值青春年少干柴烈火,没点感情变化才奇怪呢。 闻天又摸了摸鼻子,转身也跟着去收拾东西了。 彭应回来,就看到他脸上不自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取笑道,“你思春了?” 闻天不理,冷哼哼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东西收拾好了,天色也完全的黑了下来。 可是…… 南南那臭小子,却还没有回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 神棍是你娘亲 此刻的南南,就在名族老的府上。 他今日来的有些晚,直至傍晚才踏进府内。 早上出门后,南南是直接去了夜修独所在的客栈。毕竟他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孩子,爹爹昨天说的话一定要牢记在心。 爹爹要他跟着莫大叔学习一点酿酒的知识,他自觉是个好学勤恳的人,所以一早就去找莫弦了。 可是南南又害怕见到萧嬷嬷,因此只能在客栈外边转悠了好久,直至摸清楚了莫弦所在的房间,他才朝着莫弦的窗户丢石子。 可莫弦那会儿并不在房间内。 于是…… 南南光丢石子就丢了两刻钟,等到莫弦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屋子里已经是一堆的小石子了。 他嘴角抽了抽,从敞开的窗户往下看,还没看清楚,脑门上便挨了一记。等到他恼怒的下了楼,才发现‘恶作剧’的那人,是自家的小主子。 他有些无奈的告诉他,萧嬷嬷一大早就出去了,并不在客栈里。 南南心里那个悔恨呐,血都要喷出来了。 莫弦带他上了楼,给他按摩了一下手臂,也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到来。随后便在房间内和他说了一些基本的酿酒知识,南南听得昏昏欲睡的,却还是努力的撑着。 一直到了傍晚,名族老在府上左等右等,等到心情烦躁让人上门来催了,南南才随着名族老的马车去了他府上。 名族老又让人准备的一堆的吃食糕点,知道南南喜欢吃东西,他现在是卯足了劲的给他张罗好东西。 南南看的眸光发亮,一整天的昏沉立刻一扫而光,饿狼扑虎一样的跑了过去。 名族老看的十分满足,摸着胡子笑眯眯的坐在一旁。 恩,果然是他的曾孙子,长得好看,又有天赋,那么聪明,这曾孙子,最是像他了。 “太爷爷。”南南打了个饱嗝,又让管家把吃食全部给打包好,他要带回去给钰妹妹尝尝。 “太爷爷,我想去竹林。”吃饱了,他要消化消化,正好,他还想挑战那个阵法,看看不用爹爹的方式,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名族老愣了一下,“去竹林做什么?” “破阵。” “好,有志气。”名族老对他更满意了,他的乖曾孙啊,怎么就能这么让人爱不释手呢?他肯定比他爹有出息,一看就看的出来。 等等……竹林? 名族老的脸瞬间有些扭曲,他看了南南一眼,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拉着他的手往竹林走去。 南南奇怪的看他,怎么感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难道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吗?等着吧,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出来的。 南南信心满满,然而到达竹林的外围,看着已经一大片被砍倒的竹林,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这,太爷爷,你怎么让人把竹林给砍了?你怎么砍了砍了砍了砍了?”南南跳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过来,就是为了破阵的,现在阵都没有了,他怎么破? 名族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貌似很无奈的说道,“太爷爷也是没有办法,昨天有个女人过来府上,非说我的这片竹林充满煞气,要全部砍了,否则我这府邸上上下下,都要遭遇到血光之灾啊。这府上住的都是太爷爷的家人,太爷爷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只好听那人的话,把竹林给砍了。毕竟南南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不想你也跟着出事啊。” 南南鼓了鼓腮帮子,“太爷爷,你是遇到神棍了。什么充满煞气?那人分明就是在骗你的,她肯定是嫉妒太爷爷府上有个这么精妙的阵法,心里不平衡,所以才说那些混话。” 嗯嗯嗯,对,就是混话。 名族老心里很是得意,他要在南南的眼里树立起高大的形象,至于他那个娘亲,一定要贬低再贬低。 “南南说的有道理,那你说,我这片竹林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这阵法我爹爹布下的,这竹林是太爷爷种的,怎么可以任由一个外人随便说两句就毁坏了呢?这不是在浪费太爷爷和我爹爹的心血吗?”南南表示很气愤,他好不容易兴匆匆的过来,这林子被砍了,他很心塞的。 “说的可不就是吗?那林子郁郁葱葱的,里面也没害过人,怎么就充满煞气了?” 祖孙两个义愤填膺,名族老是越说越气,牙齿都咯咯咯的响了。 “我好喜欢那个竹林的,躺在里面睡觉最舒服了,那个神棍那么不开眼。啊啊啊啊啊,我好生气,好生气。” “乖,南南要是喜欢,太爷爷以后再为你种。南南喜欢什么东西,太爷爷都给你弄来,好不好?” 南南看着名族老的眼睛都是亮亮的,果然,这世上多一个人疼他就是不一样。 他蹭蹭蹭的爬到名族老的身上,笑着说,“太爷爷最好了,那我最喜欢银子,我喜欢抱着银子睡觉。太爷爷,这么小的愿望,能不能满足我?” “你个小财迷,你还怕没银子?”名族老看到他如此亲近自己,更是乐得眼睛缝都眯起来了,用手托着他的小屁屁,心情更好了。 南南嘟着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我的银子都被娘亲给搜刮走了,娘亲连我最后一米米的私房钱都不放过,我现在身无分文,好可怜的。” 南南眨巴眨巴眼,看起来很是无辜。 名族老的心都融化了,当场招呼管家来开库房,南南喜欢什么只管拿就是。 “走,我带你去看看,太爷爷的库房里面什么都有。” 南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当即重重的点头,“好。”只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砍倒一片的竹林,鼓着嘴恨恨的说,“下次我要是遇到那个神棍,太爷爷,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名族老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干笑一声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叫做玉清落,好像是你娘亲。”名族老说完,立刻观察南南的表情。 玉清落搜刮南南的私房钱,南南应该对她不满的,他再添油加醋一番,保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这个太爷爷要超过他娘亲的。 他们两个一定能够同仇敌忾的。 “……”南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第七百一十四章 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许久,南南才不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我娘亲?” “对。”名族老垮着脸一副很无奈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看我这个竹林不顺眼了,这林子里的阵法可是你爹爹布下的,又是我的心血。太爷爷我啊,本来宝贝的不得了,谁要是敢动一下,我立刻就会削掉他的脑袋。可太爷爷心疼南南啊,南南的娘亲既然不喜欢这个竹林,那太爷爷治好忍痛割爱,把林子给砍了。” “……”南南歪着脑袋,拍了拍名族老的手,随后很坚定的说道,“其实太爷爷,我也觉得这个竹林有煞气,昨天我就感觉到了。今天我说要去破阵,其实是要去抓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娘亲让太爷爷砍了竹林,那是在帮助太爷爷,太爷爷,你要感激我娘亲。” “!!!”这小东西见风使舵的本事怎么那么自然敏捷? 这风向转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太爷爷,我娘亲是个有本事的人,她说的话都是对的,你要听的,知道吗?” 名族老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他还要听?到底谁是长辈?他可是太爷爷,太爷爷懂不懂? 小东西还有点底线没有? “要是你娘亲要杀人,你也觉得她是对的?” 南南重重的点头,“那是,我娘亲很有智慧的,她说的话,全是对的。” “就算她收了你的私房钱?” “……”南南有些犹豫,好半晌,才捧着心一脸痛楚的说道,“虽然会心疼,可是娘亲想要的话,我也只能……放血给她了。” 真是感人的母子情深啊,名族老忽然觉得要想在南南心里的地位超过玉清落,根本就是前途渺茫啊。 名族老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面前的竹林,心都在淌血。 “太爷爷,咱们快点去库房吧,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娘亲也挑一些。” “……”名族老嘴角扯了扯,笑得十分勉强。小东西,心里就惦记着你娘亲,就惦记着你娘亲,你就没想过别人吗? 名族老愤愤不平,可看南南那双仿佛带着光一样的晶亮的眸子,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想要顺着他。 当即便收敛好心中的那股子郁闷,上前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库房走去。 名族老到底位高权重,地位超然,这么多年来,府中的财富自然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南南在库房里转了一圈,手里就多了一个大包裹。 名族老看他十指上都圈满了戒指,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的珍珠项链,身上裹着厚厚一叠的布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忙招呼过来一旁的管家,对他道,“你去给他找个箱子,让他把东西装进去,回头送到他下榻的客栈……”他蓦然顿了顿,又觉得不妥,客栈那地方怎么能够安心的放下这些东西? 名族老摆了摆手,还是让管家侯在一旁了,自己则走到南南的跟前,蹲下身道,“南南,太爷爷让管家给你找个箱子,你要什么,都先放在箱子里,不过这些东西你也不好随身携带,不如放在太爷爷这里,太爷爷给你单独僻处一个小库房,好不好?” 南南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犹豫再犹豫。 他倒是想着兑换成银票的话,他就可以放在身上了。 可名族老库房里的珠宝玉饰都十分稀少且价格不菲,要是拿去兑换成银票,这些好东西就没有了。 南南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不过他有个要求。 “我要两个箱子。”他伸出两根手指,鼓着腮帮子很认真的说。 名族老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让管家去抬箱子。 南南一双眼睛里全部闪着金银财宝的形状,蹭蹭蹭的往巷子里装东西。 名族老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修儿那小子银子多的很,他有头脑会赚钱,暗中经营的店铺商铺不知凡几,有时候还有一些不寻常的收入,加起来资产惊人。怎么南南还像是穷得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难道修儿不给他银子吗?还是说,修儿给的银子,全部被南南的娘亲拿走了? “南南,你说你有私房钱,有多少?”名族老忍不住问。 南南抽空停了一下,很辛苦的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很干脆的说道,“没有了,全部给娘亲了。” “我是说,你没给娘亲之前,有多少私房钱?” 南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抬眸看着头顶上的方向,用力的想啊想,“这个我就记不清楚了,以前私房钱很多的,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满打满算的大概有五六百万两吧。” 五六百……万两? 名族老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五六百万?那是什么概念?据他所知,风苍国先帝在世时有个大贪官,被查抄后,也就这个数目。 他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私房钱? “你……你那些私房钱,哪里来的?”名族老咽了咽口水,有些接受无能。 南南回过头又去翻那些珠宝首饰,随口答道,“有些是自己赚的,有些是别人给的,有些是赌钱赢的,反正有银子的地方一定就会有我,我娘亲都叫我赚钱小能手。恩,我对这个称呼还是很满意的。” 名族老嘴角抽了抽,他也觉得这个称呼很符合他。 “不过我娘亲比我有钱,她随便医个病人都有好多的银子,卖一颗药就有上百万两的银子,钱比我来的快多了。”娘亲的心大着呢。 名族老一愣,那个玉清落,那般厉害? “你娘亲的医术……” “啊,这个我喜欢,太爷爷,我这个要放在身上,回头送给小晟晟。”名族老的问题还没出口,南南手上忽然多了一方砚台,很得意的晃了晃。 名族老眸子眯了眯,小东西绝对是个识货的。他点点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好。” 南南笑眯眯的,回头看到两大箱子都装的差不多了。想着毕竟才第二次见到太爷爷,他还是矜持一点的比较好。 南南满足的拍了拍手,对着名族老说道,“好了,我要回去了,娘亲一定还在等着我回去用膳。” 他说着,把砚台收到了怀里,走出了库房。然而一抬头,他便愣住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我就住那里 外边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整个天色也完全的暗沉下来。 南南疑惑,他刚才在里面挑财宝,有用很多时间吗?怎么天色这么晚了,连路都看不见了。 名族老随后走出来,看到这天气,眸中划过一丝得意。他是一早就听到外边的雨声的,也知道南南在这库房里耗费了大半的时辰。 只是这个小家伙太专心,完全忽略了外边的天色。 名族老轻咳了一声,故作遗憾的说道,“下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现在回去恐怕是不太安全。今儿个,你就住在这里吧。” 南南往前走了一步,掌心朝上接了一把雨水。 这雨确实很大,雨点打在手心里都钝钝的疼。要是就这么上路,一定会淋成落汤鸡的。 算了,再等等吧,反正这时节的气候,下雨都是一阵一阵的,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雨就会停了,他到时候再回去就是了。 名族老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妥协了,当即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说,“南南肚子饿了吧,太爷爷带你去吃饭?” 其实这个时辰,早就过了用完膳的点了,只是他看南南挑的专心,就没提醒。 南南摸了摸肚子,果然感觉到扁下去不少,小脑袋当场点的用力,“我要吃好吃的。” “行。”名族老抱着他,沿着游廊往花厅走去。 侯在花厅的管事一看他们过来,立刻让人摆上了膳食,一道道的菜品都十分的精致可口。 南南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的,看着眸子整个都亮了,看起来好有胃口的样子。 “来,吃吧,别饿着了。” 南南点点头,看名族老伸筷子了,也立刻夹了一小块的肉,一入口,那喷香的滋味立刻让他享受的闭上眼。 名族老哈哈大笑,看南南喜欢,立刻吩咐一旁的管事的记下,下次继续做。 南南吃的满嘴油腻,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恩,族老就是族老,府上的厨师一点都不差。就是不知道路爷爷身为蒙族的族长,家里的厨师手艺怎么样? 他忽然挺想去看看路爷爷的,要是路爷爷知道他来蒙族了,不晓得是什么样的表情。 正想着,门外忽然有人顶着一头的雨水匆匆而来。 南南定睛一看,发现是莫大叔,立刻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莫大叔,你怎么来了?” 莫弦把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递给一旁的小厮。这才踏进内门,先是对名族老行了个礼,这才看向南南,笑道,“主子说现在下这么大的雨,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这会儿也一定在族老府上。” 他说着,看着南南嘴巴还在一鼓一鼓的吃东西,有些无奈的说道,“主子说,这几天让你和小钰都住在金祥客栈,玉姑娘那边就先不要回去了。免得你待会白跑一趟,便让属下来接你。等一会儿雨停了,属下再带你直接回去主子那边。” 南南一愣,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愣愣的看了一眼莫弦。 半晌后,有些为难了起来,“住到爹爹那边去啊……” “怎么了?”莫弦奇怪,南南看起来不太乐意的样子,难道他不喜欢和主子住在一起吗? 可是蒙萝钰已经跟着闻天他们回了金祥客栈,如今玉姑娘那边,便只剩下她和红叶两人。玉姑娘说,月族老府上的那个蒙珂,已经知道小钰的存在,估摸着这一两天的时间便会行动,两个孩子还是跟着主子安全一点。 南南抓着脑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住在金祥客栈不太方便……” 他哭丧着脸,他还没做好去见萧嬷嬷的准备啊。 莫弦看他那副表情,愣了一下,怎么会不方便呢?虽然玉姑娘不在,可有主子,有悦心,有萧…… 莫弦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对了,就是萧嬷嬷。看南南的样子,显然还是很害怕萧嬷嬷的。 他忍不住扶额,萧嬷嬷分明只是个嬷嬷而已,就算曾经救过南南的性命,可在他们这些人的观念里面,下人救主子那是应该的,就如同他们四个,就算把命交给王爷,那都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到了玉姑娘和南南这里,却像是欠着天大的人情似的? 莫弦有些难以理解,他感觉自己和玉姑娘南南的有些观念似乎相差很大。 一旁的名族老静默半晌,一听这些话,眸子瞬间就亮了,忙上前两步,重重的咳了一声。 待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他才故作严肃的说道,“既然南南感觉到金祥客栈不太方便,那就不要去了。干脆就住在这里吧,府上房间院落很多,又有下人伺候着,高床暖枕,可要比那些个客栈舒服多了。反正现在下着雨,就算雨停了,外边的湿气也重,对小孩子不太好,就让他暂时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莫弦暗暗的抽了抽嘴角,湿气重?名族老为了和南南多相处一会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南南一听,忙不迭的点点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这雨现在还在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要是大半夜才停的话,那不是影响我睡觉了吗?娘亲说,小孩子不能熬夜,不然长不大的。” 莫弦噎了一下,抬眸看着名族老略带着威胁以为的眼神,再看到南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不断点着脑袋。 许久,终于还是妥协,“好吧,那我明日再来。” 反正主子的意思,只要南南不回玉姑娘那边客栈就行。 名族老满意的点点头,扬手就对管家说,“送客。” “……”莫弦差点摔倒,名族老,你这过河拆桥会不会拆的太快了一点?他连坐下来喝口茶都不行吗? 管家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莫弦,后者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还是走了。算了,他早点回去和主子说说情况吧。 南南放下心,重新回到餐桌开始吃饭。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名族老才让人给他擦嘴净手,这才牵着他往里面走去。 “南南,太爷爷这府上到处都是房间,你想住在哪里都可以。不然这样,你和太爷爷住在一起怎么样?我们还可以说说话。” 和太爷爷住在一起?南南蹙眉,那样感觉很不自由啊。 他抬眸,回头正好看到一间不远处的院落,随手便是一指,“我就住在那里吧。” “那里?”名族老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第七百一十六章 还是回去了 “怎么了?不行吗?”南南奇怪的问,那个院子看起来很安静的,连个丫鬟下人都没有,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 “那里是太爷爷的儿子,也就是你舅公住的地方。”名族老顿了顿,回头看向管家,“治成不在府里?”这么晚了,那院子还是漆黑一片的。 管家摇摇头道,“老爷从昨天开始便没回府,好像是有事情去办。” 没回来?名族老想了想,难道是去查昨日刺杀他的那个家丁的事情? 他还想着明日用早膳的时候,把家人都召集过来,给他们好好的介绍一下南南呢。 南南眨了眨眼,舅公?那就是说是蒙贵妃的弟弟吗? 蒙贵妃的弟弟和她是不是一伙的?他来了两次好像都没见到。 名族老没多问,带着南南继续往前面走去。 南南走了几步,直接挑了蒙治成后面的那个院子。名族老的府邸很大,这下雨的天,他也不想全部逛下来。而且看太爷爷的表情,肯定还没有放弃要和他住在一起的打算。 所以南南很有先见之明的赶紧把住的地方给挑完了,随后便猫到自己的房间内打量了起来。 名族老有些不满,却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块走进他的院子,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可是南南意志坚定,不打算换了。 名族老无奈,让下人过来伺候南南,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看小东西刚刚就打了两个哈欠,想必是累了。 他又细细的交代了几句,尤其是伺候南南的下人,要他们不准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随后,名族老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 南南这一路跟着玉清落也算是风尘仆仆的,别说没下人伺候,有时候他还要给娘亲捶背扇风,还是挺辛苦的。 如今在名族老的府上,有丫鬟给他收拾妥当,他自然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把。 没多久,便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外边的雨帘子依旧很大,落雨声节奏明快,一下一下的敲着南南的耳膜。 下人看他睡去,便悄悄的离开了内室,去外边靠在小床上打瞌睡,也不敢睡得太熟。 雨在半夜的时候还是停了,外边湿漉漉的,南南睡了一半起床尿尿,再回床上时,却有些睡不着了。 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他都忘记问问莫弦大叔,为什么那么突然的要他和小钰跟着爹爹住在金祥客栈,这太奇怪了,难道是娘亲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南南戳着脑袋,想不明白,越想越是烦躁。最后干脆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房间,站在院落的一颗大树下面,在那边的一个小水洼看自己俊美的小脸蛋,自我欣赏了一番。 雨停了,空气凉爽不少,天色也明亮许多。 南南自恋了一阵后,想着明天还要早点回去客栈看看,问问娘亲到底怎么回事。想着,便转身回房间睡觉。 谁知才刚刚走了两步,蓦然看到不远处有道人影一晃而过,速度快的离奇。 南南愣了一下,看着那道人影去的方向……那是名族老的儿子,蒙治成的院子。 南南往那边走了几步,又盯着看了片刻,却发现蒙治成虽然回了院子,可屋子里并没有点灯。 奇怪,屋子里这么黑,他都不用就着烛火洗漱换衣吗? 南南摇摇头,觉得这个舅公好像神神秘秘的,他的院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很诡异。 他又看了一阵,发现没什么动静,想着大概可能已经睡了,便转身离开。 可刚走一步,那边又传来声响。 南南忙猫着腰躲在墙角跟处,圆溜溜的眸子盯着一身黑衣的蒙治成出来。 明亮的眼睛深深的眯了起来,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这是在他自己的府邸,他又是老爷,做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蒙治成只是在院子里顿了片刻,便立刻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南南顾不得多想,立刻跟上。 陆家脚法本就是顶级的轻功身法,南南练了那么久,早就已经驾车就熟了。平日里追闹着玩时总是故意显得十分笨拙稚嫩,如今做正经事了,他也变得严谨起来。 蒙治成是爹爹的舅舅,是太爷爷的儿子,那身手一定很厉害。南南知道,所以跟踪起来也是小心再小心。 好在他天赋高,又会陆家脚法,跟一段停一段,因此跟了一大段的路,前面的蒙治成也没发现。 南南想,幸好这个舅公没有爹爹那么厉害,否则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的。 唔,怪不得太爷爷只收了爹爹这么一个徒弟,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怎么教过功夫,想必蒙治成的骨骼天赋没有爹爹好。 他想着,心里还有些洋洋得意。 蒙治成又是一起一落,在寂静的街道上急掠而过。 没多久,他便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的门口,左右看了看,在墙上动了两下,随后便推门而入。 南南来到门外,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刚才站得远,没看清楚蒙治成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四合院绝对有机关暗器,要是有谁不请自入,说不定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南南觉得做鳖不是很好,所以有些挫败的退后几步,还是猫在不远处的墙角跟,等着蒙治成出来。 然而,一个时辰过后,面前的四合院还是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更没见到蒙治成出来的身影。 南南眨了眨眼,困顿的打了个哈欠,身上感觉到有些凉意,风吹来,他差点打喷嚏。 看了一眼四合院,南南急忙用手捂住嘴巴,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了,反正进不去,他又不出来。 捶了捶酸痛的膝盖,南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从墙角跟站起,一步一步的朝着外边走去。 走了两步后忽然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客栈。 咦,这不就是他住的客栈吗? 南南衡量了一下,发现去名族老府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他现在困的不行,客栈这么近,还是回客栈睡吧。 第七百一十七章 玉清落吃醋 南南抬头往客栈的二楼看了看,发现自己所住的那个房间的窗子还是开着的。 客栈这会儿已经关了门,他也不愿意上前去拍门把人叫起来。当即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掠,顺着墙面便翻进了自己的房间。 摸到床沿,直接掀了被子便爬上去裹着脑袋睡了。 好像有些头疼,是不是刚才吹了太久的风,着凉了?这下雨之后的天气就是这么的让人蛋疼。 南南耸了耸鼻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看了一眼后才倒出一颗小药丸,咽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而就在南南进了自己房间,一刻钟后,也有一道身影从地面掠起,直接上了二楼。 只不过,他所进的房间,是在南南隔壁。 窗户一打开,那道身影便往后一仰,果然,一道粉末迎面吹来,他屏息避过。从窗户上跳到了地面,一路走一路避开房间内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直接扑到床上的那道身子上,把她搂得密密实实的。 玉清落差点喘不过气来,忙伸手推了推,“夜修独,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夜修独的声音含了一丝威胁,好像她要是敢点头,他就压在她身上再也不起来似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扭头看着自己在房间内布置的暗器毒粉全部被破坏掉了,有些恼怒的把他掀到一边去,“我精心布置的东西,你全给我弄没了是什么意思?” “有我在这里,你还需要这些?”夜修独冷哼一声,动手脱掉身上的外衣,直接滑进她的被子里,右手一捞,把她往怀里一带,便狠狠的吻了上去。 玉清落嘴角微张,不大一会儿便感觉到嘴里挤进他滑溜的舌,如狼似虎的扫荡她整个嘴巴,差点吸吮的她透不过气来。 直至他心满意足了,才稍稍的放开她一点。 玉清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把气息给喘匀了,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每次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她说着,脸色爆红,已经感觉到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夜修独闭着眼睛,却只是伸手在她滑腻腻的肌肤上狠狠的揉捏了两下,随后便停了下来。 他又把玉清落给搂了过来,让她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有些暗哑,“今天就算了,你如果想,可以放在明天一起补偿给你。” “……”玉清落恼羞成怒,扑上去在他胸口便是重重的咬了一口。 谁想了?谁想了?明明每次半夜三更闯进她房间,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现在反倒成了她的问题了? 而且,竟然还给她这样一副严谨严肃的正人君子的模样说出来,虚伪。 夜修独闷哼一声,挑了一下眉,“你这么想?罢了,那就来一次吧。” “……”玉清落想死的心都有了,忙双手双脚抵着他,和他保持半臂的距离,恶狠狠的瞪着他,“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你给我住手。” “但是你方才暗示我了,我要是不满足你的话,你要发脾气……” 玉清落咬牙切齿的打断他,“我没暗示你……”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无耻了? 夜修独一脸不相信她所说的话的模样。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忙转移话题道,“小钰在你那边还好吧?” “恩。”夜修独顺着她的话回答,他现在可不敢再去挑逗她,否则哪里还能忍得住? 自打开了荤之后,他感觉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着都是煎熬。 只是现在他每天都有事情在忙,她也忙的团团转的,这才没用每日里都来找她。 玉清落看他退开一点点,心里松了一口气,“小钰其实人挺聪明的,虽然戒备心很强,不过南南和她相熟,有南南在身边,应该会好一些。” “……”夜修独默了默,半晌说道,“南南没去客栈。” “???”玉清落愣了一下。 “那小东西怕萧嬷嬷,所以留在了名族老的府上暂住。”夜修独看了她一眼,他是知道这女人昨天去名族老府邸干的那些好事的。 亏得她想的出来,竟然直接让他师父砍了那片竹林,而且师父还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提起名族老,玉清落便忍不住哼了哼,“我听说,名族老有意把他的孙女儿嫁给你啊,艳福不浅呢。” 昨儿个从名族老府出来,她可是很仔细的问过琼山医老的。后来南南和她说起,她又了解了一些信息。 夜修独很冷静的回,“蒙子棋已经成亲了,师父不过是开个玩笑。” “要是没有成亲呢?” 夜修独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鼓动着的腮帮子,眸光一暖,轻笑起来,“怎么觉得有股浓浓的醋味?” 这还真是个好现象,总不能老是让他泡在醋坛子里,看着离子帆上官锦那几个混蛋虎视眈眈吧。 青儿有了危机感,是件好事。 “……”玉清落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竟然拿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她,该打。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夜修独抿了抿唇,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从小时候开始师父就竭力的撮合他和蒙子棋。也绝对不会告诉她,蒙子棋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嫁给她并且还未及笄之时,师父就写信给他暗示他赶紧的上门提亲。更不会告诉她,他四年前离开帝都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师父出了蒙族亲自找他说这事。 当然,最最不能告诉她的就是,他对她说过打死都不会再踏进蒙族一步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师父旧事重提,再把蒙子棋塞给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玉清落眯了眯眼,看他半天没声,不由的微微撑起身子,眸光灼灼的盯着他。 “嘘,有人来了。”夜修独却忽然抱着她,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上,小声的说道,“大概七八个人,进了隔壁的房间。” 玉清落一愣,眸子亮了亮,“蒙珂的人?” “大抵是的。” “隔壁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他们怕是要扑了个空。” 第七百一十八章 南南被绑架 南南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整个人都在飘似的,全身暖烘烘轻飘飘的。 房间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南南蹙眉,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嘤咛一声,露出洁白的小腿,又睡了过去。 走到床沿边的两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裹了被子,再利落的套上麻布袋子,抓了就走。 南南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绑架他? 他感觉身子好像垂在半空中,一颠一颠的被人提着走。 这下子,他是完全清醒了,头也不疼了,脑子也开始运转自如了。 他伸手伸脚动了动,外边的人回头往麻布袋子拍了一下,低喝道,“老实点。” 南南嘟着嘴,绑架就绑架,要不要这么粗鲁? 冷哼哼一声,南南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歪着脑袋想了想。 奇怪,他在蒙族里面都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他? 唔,难道是在街上的时候看到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所以要绑了他拿去买吗? 南南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对于这一点,他是非常的有信心的。 可是,这些人太过分了,作为货物,他们难道不应该轻拿轻放好好的抱着背着或者是抬着走吗? 这样拿个袋子一套,他的价格都会下降的。 南南唉声叹气了一番,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回头一定要告诉买家,他在这路上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被如何惨绝人寰的虐待,被如何鞭打折磨。 总之,他是不能让这些绑架他的人好过的。 哎,长得帅就是麻烦,这好像是他遭遇到的第四次绑架了,竟然还是待遇最差的一次。以前好歹还会把他迷晕打晕或者敲晕以后放在马车里轿子里,这次竟然是个麻布袋子,而且……这,么,臭。 这,么,臭。 这,么,臭。 这是重点。 南南用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只能靠嘴巴来呼吸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带自己去哪里,好像走了好长一段路似的,要不……他再睡一会儿吧。 南南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又睡了过去。 而此刻玉清落,却不由的拧着眉,回头盯着夜修独,不解的问,“他们走了?” 夜修独也奇怪,听脚步声确实是离开了。 按照道理来说,对方要是在隔壁房间里没看到蒙萝钰的话,必定会来青儿的房间。所以青儿才在屋子里准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他们在这里等了半晌,却发现那些人在隔壁的房间里停顿了一会儿后,直接离开了。 玉清落从床上坐了起来,抿了抿唇,“走,我们去隔壁看看。” 夜修独没异议,起身给她穿好衣物,两人这才走出了房间。 整个客栈都安安静静的,就是楼下柜台那边,也只有值夜小二细微的鼾声。 玉清落打开了隔壁的房间,视线迅速的扫视了一圈,随即蹙眉,回头看着夜修独道,“被子没有了。” 那些人该不会直接卷了被子就走吧,蒙珂的手下,不至于这么笨吧。 夜修独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视线瞬间在整个屋子扫视了一圈。 那几个人是从门的位置进来的,然后从窗户出去,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少,就是少了床上的被子。 那些人动作应该算是干净利落的,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夜修独伸手,在床上摸了摸,床铺是凉的。 玉清落眯着眼在窗台上观察了两眼,窗台边倒是留下了两个鞋印子,但是都十分的大,应该是有几个武功稍弱一点的人留下的。今晚下雨,雨水难以避免。 可是太奇怪了,那几个人没抓走蒙萝钰,怎么就走了呢? 两人在屋子里又坐了半晌,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这才离开了房间。 “你说,那个蒙珂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玉清落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只是杯子还没递到唇边,半途就被夜修独给截获了过去。 玉清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 夜修独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她如今的目的便是要蒙萝钰的命,只要她不在她的手上,一切都好说。” 玉清落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反正蒙萝钰现在是安全的,她也算是把蒙珂逼到一定的地步了,明日的品酒大会,蒙珂必然会按耐不住。 玉清落伸了伸懒腰,一夜未睡,她还真是困得眼睛直打架。 夜修独又喝了一口茶,看她疲累的样子,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压着她回到床边,“去睡一觉,你这两日的精神实在不好,我真不想让你管月族老府上的那些破事。” 他们来蒙族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葛嬷嬷,他这边着手,已经有些线索了。谁晓得会碰上蒙萝钰这事,若是普通的人家倒也罢了,偏偏是族老府上的孩子,偏偏……是个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 玉清落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不了,过会儿还要去月族老那里,蒙公子现在还很虚弱,还是让他尽快恢复过来比较好。”如此,也能让小钰和他早日团聚了。 夜修独眯了眯眼,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你真的不去睡一觉?” 玉清落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睡……怎么了?” 夜修独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已经半亮的天色,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虽然已经到了早晨了,不过大部分的人都还没起来,关系不大。” 玉清落瞪着眼睛,盯着他除掉外衣,再开始脱里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当下惊跳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翻上了床……睡觉。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缓缓的走到了床沿。 “我睡了,你别打扰我。”这天都亮了,待会外边人来人往的,古代的隔音效果又不好。她除非是疯了,否则这个节骨眼上绝对要乖乖的听话。 夜修独看她这模样,满意了,他也是一夜未睡,当即便搂着他闭上了眼睛。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亮,到了巳时,玉清落依旧舒服的不肯起来。 寂静的许久的房门,终于传来某人的拍打声,琼山医老站在门外,声音一阵一阵的传过来,“落落,你在不在里面?” 第七百一十九章 他要看他吃屎的表情 玉清落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还是困顿的很。 夜修独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被,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落落,你今天怎么没去给蒙公子看病?你是不是不舒服?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是不是受了风寒了?我这边有……”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琼山医老敲门的手顿了一下,这才抬起头道,“落落,你……”他才刚张开口说了两个字,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后,瞳孔狠狠一缩,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夜,夜……” 琼山医老结结巴巴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看到夜修独较往日更加闲散慵懒的神态,明显就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时,更是震惊的有些站不住脚。 琼山医老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蹭蹭蹭的倒退了两步,看了看房间的挂牌,使劲的瞧了瞧。 “不对啊,这房间,确实是落落的。” 他又抬眸看向夜修独,手指抬起,错愕的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落落退房走了?他想着,就抬着脖子往里面探头探脑了起来,似乎想从那么一点点的缝隙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夜修独靠在门边,恰到好处的遮住他的视线,声音凉凉的,“青儿还在睡,你等半个时辰后再来吧。” “砰”的一声,夜修独话音一落,连带着房门也关上了。 “……”琼山医老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随后……整个人都凌乱了。 青儿?青儿?夜修独说的不会就是落落吧。 他竟然说落落还在睡,他竟然在落落的房间里,他竟然衣衫不整的在落落的房间里。 琼山医老感觉气息有些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扶着门框缓缓的往一旁走了几步。 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自家师父下楼来的万鹏龙,正好抬起头往楼上看了看,只一眼,便看到师父双手扶着栏杆,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 他一惊,急忙跑上了二楼,小心的扶着他,“师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我要喝水。”琼山医老只觉得嘴巴干干的,连口水都没有了。 万鹏龙不明所以,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玉清落的房门,却还是扶着琼山医老下了楼。 让小二上了壶好茶,琼山医老连连喝了三杯才停下,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万鹏龙奇怪的问,“师父,唐姑娘不在房间里吗?” “……她应该在。” 应该?万鹏龙更加奇怪了,什么叫做应该?师父连这点都不确定吗?难道没见到唐姑娘本人? 琼山医老却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思索。 落落和夜修独?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竟然已经同睡一间房了,那夜修独知道不知道落落有个儿子? 他对落落是不是真心的?反正落落是不会个他当小妾的。 虽然他是感觉到两人挺相配的,可不能因为相配就委屈了落落是不是? 南南喜不喜欢夜修独?愿意不愿意他给自己当后爹呢? 琼山医老抓了抓脑袋,想的整个人都纠结了。 一旁的万鹏龙嘴角抽了抽,想问又问不出口,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半个时辰后,琼山医老终于松开皱起的眉,又蹭蹭蹭的开始往二楼走。 万鹏龙一愣,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站在房间门口,琼山医老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手敲门。 只是手才刚抬起,门就开了。 依旧是夜修独那张冷峻的脸,万鹏龙看到了,惊吓的不行。怪不得,怪不得师父刚才神神叨叨的念了许久,怪不得师父一脸震惊的模样。 就是他,看到夜修独从唐姑娘的房间里出来,也不由的开始脚软。 “进来吧。”夜修独瞄了两人一眼,便转身径直进去了。 琼山医老一点都不客气,抬起脚跟便跟了进去。 玉清落正坐在桌旁喝茶,看到琼山医老进来,抬起手挥了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呵呵,医老,早啊。” 这算不算是被人抓奸在床?都是夜修独,天亮那会儿就该离开这里的,还非要上她的床睡觉。 琼山医老眯着眼看她,随后哼哼两句,狠狠的坐在她对面。 “哪里早了?等一下都可以用午膳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他原本一大早就去了月族老的府上,可是在那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玉清落,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些杀手死士的事情,心里不由的烦躁,干脆出来找了。 没想到,竟然让他窥探到这么大的秘密。 他的视线在玉清落和夜修独两人身上转了转去,又是一声冷哼哼,“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夜修独不理会他,出门接过小二手里的托盘,又重新关上了门。 随后推了推玉清落道,“你去里面用膳。” “恩。”玉清落摸了摸肚子,乖乖的走到珠帘后面去了。 琼山医老眸子一瞪,就见夜修独坐在了自己的面前,面对夜修独释放出来的冷气呀,琼山医老音量不由的便小了许多,“你和落落……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 “未婚夫妻?”琼山医老眼睛睁大,“你们早就认识了?” “恩。”夜修独的回答十分简短,简短的让琼山医老恨不得抓他的头发。 “你……那你也知道……知道南南吧。”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那是我儿子,我当然知道。” 琼山医老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确定的问,“你……亲生儿子?” “自然,这事大概风苍国帝都的人都知道,霍老,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琼山医老心塞,气得够呛。扭过头就把怒意转嫁到一旁的万鹏龙身上,“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都没打听过?” “……”万鹏龙表示自己很无辜,他们都是钻心研究医术的人,对这种八卦的事情实在是…… 琼山医老也不是真的怪他,只是随口说一句,心里好过一点。 可转念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子,我看名族老要怎么说,上次还敢数落我的落落,要是他知道你早就和落落在一起,而且还有个儿子,他一定会气死。” 夜修独摇摇头,师父早就知道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告诉名族老……” 琼山医老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名族老吃了屎的模样,起身就要往外走。 谁晓得刚打开门,他口中念叨着的人就站在门外,满头大汗的模样。 甚至像是没看到他一眼,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去,火急火燎的走进去,道,“修儿,南南不见了。” 第七百二十章 我要扒了他的皮 名族老喘着气,显然是赶得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块过来的莫弦,看情况,名族老是先去了他所在的客栈,知道自己不在,才来到这里来的。 夜修独愣了一下,蹙眉问,“什么意思?” 玉清落闻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名族老额头上的汗,还好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昨儿个南南不是歇在我那里吗?我想让他跟着我住的,可南南要自己一个院落,我也就由着他了。昨晚上听伺候他的下人说,人确实是早早的歇下了。可是今天一大早,那伺候的丫鬟在外边唤了许久,里面也没一点的动静,进去一看,发现床铺都是冰凉的,屋子里根本就没人,只是窗户开在那里而已。” 名族老也顾不上喝水,想到南南第一次留在自己府上,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这心里就堵塞的不行。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就算没出事,以后修儿也肯定不会让他过多的接触南南的。 他昨天就不应该听他的话,坚持和他住在一起,有他在,南南一定不会丢的。 “我已经让府里的人都找过了,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影。门房那边也说没看到南南出门,这好端端的,人就给失踪了。” 按照道理来说,名族老的府邸戒备深严,宵小之辈根本就不可能进来掳走南南。 可也正是因为戒备深严,南南想不惊动任何人离开,也根本就不可能的。 名族老头发都要愁掉了,他大概根本就没想过,这府里的护卫巡视调岗安排都是蒙治成调整的,因此自然知道哪边的守卫最为薄弱,哪个时辰正好赶上的交接班。南南又是跟着他出府的,当然没有护卫能够看到他了。 夜修独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名族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又顾不上他的脸色了,急忙说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咱们赶紧把孩子找回来要紧啊。南南在蒙族里面人生地不熟的,最近这都城里又来了许多人,可别真出什么事情啊。” 琼山医老在一旁听了半晌,可算是听明白了,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怎么就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这里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好好的你让南南住在你府上做什么?你那个府邸阴气重,煞气重,各种不好,你还让小孩子住在你府上。” 名族老恶狠狠的扭过头来,“霍老,你给我闭嘴,我曾孙子怎么就不能住在我府上了?我说你一个外人在这边瞎嚷嚷什么呀?”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在桌子上倒了两杯茶,一手一个直接递到两人的面前,笑眯眯的说,“两位喝点水吧。” 这两人也真是冤家,每次见面都要吵个你死我活的,果然是比南南还要幼稚。 名族老和琼山医老同时一怔,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再对上夜修独冷冰冰的视线,当即讪讪,伸手接过茶杯,都不开口了。 夜修独看屋子里安静不少,这才让两人坐下,问名族老,“师父,你说伺候南南的丫鬟就守在外边是吗?不曾离开过,或者是被人迷晕过吗?” 名族老摇摇头,“没有,那丫头还说起过夜,睡得也不熟。”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南南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了。” 她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推开面前的琼山医老,直接出了房门。 屋子里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解的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蹙眉,面色凝重的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果然,玉清落就在隔壁房间查看。 先前两人过来查探的时候正是半夜,就算有烛光,也并不是很清晰。 如今外边太阳正浓烈,光线十足,玉清落在窗台上发现夜里看到的大脚印下面,还有一个浅淡浅淡的小脚印。 玉清落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南南昨天夜里回来过。” “啊?”名族老愣住了,南南回了客栈?为什么?难道是住不惯府邸? 夜修独眯了眯眼,想到半夜那几个黑衣人,眸光沉了沉,“这么说来,他们并不是无功而返的,只是抓错了人,把南南给抓走了。” 玉清落无力的点点头,他们真是失误,千算万算也没算准南南在名族老府上睡到一半,竟然会突然回来。 他好好的回客栈做什么?回来了也没去她的房间看一眼,这小东西…… 名族老身子一僵,听到夜修独的那番话,整个人都怔住了。陡然抓住他的领子急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抓错人了?南南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 夜修独额角抽动了一下,慢慢的缓缓的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扯下来,站离他两步之远。 名族老看他一点都不着急,更加暴躁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扒了他的皮。” 敢动他的曾孙子?活的不耐烦了,在整个蒙族里面,就是族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夜修独不理会他的暴躁如雷,只是扭头看向玉清落,低低的说道,“先确认一下南南是否安全吧。” “恩。”玉清落蹲下身,把身上的瓷瓶拿出来,倒出里面的小百合。 小百合摆了摆尾巴,嗖嗖嗖的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名族老和琼山医老以及万鹏龙都一脸错愕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蝎子,不明所以。 玉清落看夜修独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辛苦一下自己解释道,“这蝎子能追踪到南南的行踪,我们先在这里等消息吧,若是他平安那就无须担心,若是蝎子带回来不好的消息,我们再想办法把孩子救回来便是。” 对于南南的安全,玉清落倒是不怎么担心。那小家伙比她还要厉害,也聪明的很,除非真的遇到大危难,否则估计暂时还不想回来。 也正如玉清落所猜想的那样,此刻的南南,被人装在麻袋里,直接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庄子里。 袋子刚放下,他也正好睡醒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他应该就是玉清落的儿 南南喳巴喳巴嘴,十分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那几个人把自己放下后,便没了什么动作。 好一会儿,才有人在他头顶上的麻布袋子扎口处动了动。下一瞬,南南便觉得刺眼的光线落在他身上。 他不适的眯了眯眼,抬起手挡了一下。 直至感觉自己差不多可以适应了,才缓缓的把手给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尤其是蹲在南南跟前给他解袋子的黑衣男子,整个眼睛都像是要突出来一样,不敢置信的低呼道,“怎么,怎么是个男孩子?” 南南一愣,立刻就不满了。 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是男孩了?他长得那么好看,自己都要被自己给帅醒,他们竟然还一副不满意自己的模样。 周围的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即开始悉悉索索的发出声音来,似乎在讨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南南,被丢在一旁没人理会。 他豁然从麻布袋子里面跳了出来,对着众人直哼哼,“你们有没有搞错?把我抓过来就抓过来了,竟然还一副嫌弃我的模样。我都没有嫌弃你们呢,这么没有品位,把我装在这么臭的袋子里,差点没有憋死我。” 南南说着,有些厌恶的踢了踢脚边的麻布袋子,还一脸痛苦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冷哼道,“幸好我这个人好吃好睡,才能忽略这么浓烈的味道,一路睡过来,不然我早就造反了。” 他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他着了那么一点点的凉,吃了娘亲的药特别犯困,他绝对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 那几个黑衣人都脸色古怪的看着他,这孩子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低自己?好吃好睡?那是优点吗? “有点渴,诶,你们有水吗?我娘亲说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最好喝一杯水,这样有助于肠胃消化。我这人吃的比较多,不消化不行的。” 那几个黑衣人再度以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到底有没有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怎么就能那么自在? 就算是他们抓错了人,可也能随时对他进行灭口的,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们要是不给我水喝,待会我要是消化不良老是放屁,你们可不要怪我。”南南自认为自己心地善良,对绑架自己的人都能和颜悦色,还好心的提醒他们,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纯良的人质了。 就是不知道,买家到底是谁,他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兴奋,怎么办? 那几个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现在是抓错了人,受罚是肯定的。只是这孩子要如何处理,也要看主子的意思。 还有,真正的蒙萝钰,又去了哪里?这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里面?这情况,看起来有些复杂了。 南南见他们不理会自己,只能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下,托着下巴等待着买家现身。 他的神态太过闲散淡定,倒是让那几个黑衣人愣了半晌。 只是转念想到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大概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还以为自己是出来做客游玩的,这副天真的表情倒也说得过去了。 南南皱了皱眉,这些人一直都不说话,太无趣了。 没水喝,没东西吃,他用来装吃食的布袋子没带在身上,好不方便的。 他要不要用陆家脚法逃走?就算被绑架了,他也不能饿着肚子啊,这不是他的风格。目前来说,吃饱喝足是他的第一要务。 正想着,前边忽然传来那么一丝丝的动静。 南南立刻探着脖子看过去,下一瞬,就见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过来。 身边的黑衣人全部跪了下去,面色凝重,直接请罪,“属下该死,没能顺利完成任务。” 蒙珂愣了一下,“不是说抓到孩子了吗?” “……是抓到一个孩子,只是……不是蒙小姐。”领头的黑衣人脑门上已经淌了汗,往南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蒙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猛地一缩,忽然抬脚踹上那个黑衣人,怒道,“没用的东西,连抓个孩子都能抓错。” 那黑衣人哼都不哼一声,脑袋依旧低垂着。 南南却眨了眨眼,等等,他们方才说抓错人了?难道不是抓他的?还有什么蒙小姐? 蒙小姐,蒙小姐,蒙小姐。 南南的脑门‘叮’的一下,豁然明白过来。好啊,他们去客栈是为了抓钰妹妹的,只是他当时蒙着脑袋睡觉,他们黑灯瞎火的没发现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娘亲忽然要他和钰妹妹跟着爹爹去住金祥客栈,原来是算准了有人要对钰妹妹不利啊。 恩,这世上看钰妹妹不顺眼,并且还要抓她的人,只有……月族老府上的少夫人。 难道这个就是? 南南抬起头,打量了一阵。娘亲和他描述过蒙珂的样貌,如今仔细的看来,好像是八九不离十了。 蒙珂往前走了几步,看了南南一眼,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黑衣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当初的情况说清楚。 蒙珂越听,眉心拧得越紧,看向南南的眸光也越发的凶残。 半刻钟后,黑衣人的声音落下,整个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方才和蒙珂一块进来却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是抓错的,也看到了咱们的真面目了,那这孩子便不能留,杀了吧。” 南南一惊,靠,这人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抓错就抓错嘛,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时候就应该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把他给放了。 黑衣人听到命令,立刻抬手对着南南的脑门拍去。 “慢着。”蒙珂却忽然出声阻止,黑衣人的动作一顿,不解的看着她。 蒙珂却眯了眯眼,回过头来悄悄的对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道,“爹,这孩子会出现在那小东西住的屋子,肯定也和她脱不了干系。我记得姓唐的那个女人有个儿子,说不准……他就是。” 第七百二十二章 对南南下毒 厉族老一愣,这几天他可是听了不少关于玉清落的事情。 那女人这段日子可是害的她女儿好苦啊,她的儿子……那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 蒙珂和厉族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轻吐出一口气,笑意盈盈的走到南南的面前,十分友善的问他,“小家伙,你是不是叫南南啊?” 她记得琼山医老偶尔在玉清落提起过,是这个名字没错的。 南南睁着茫然的眼睛,笑着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啊,姐姐,你是不是认识我娘亲?” “是啊,我是你娘亲的朋友,是你娘亲让我把你接到这里来做客的。”姐姐?这称呼倒是可心的很。“你娘亲有些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暂时让你住在姐姐的家里,过两天再接你回去。” 南南暗暗的呸了一声,做客?有人做客是用麻袋绑着来的吗?当他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啊? “你是接我过来做客的?可是他们都把我放在袋子里面,我差点都透不过气来。” 蒙珂嘴角紧绷了一下,瞪了那些个黑衣人一眼,冷哼道,“他们都是粗人,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要让他们用轿子抬着你过来的,他们自作主张,姐姐回头就狠狠的罚他们。” 南南歪着脑袋,点了点下巴道,“姐姐,那你也不要罚得太重了,毕竟我也没受伤,我娘亲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才是还孩子。” 蒙珂嘴角抽了抽,她实在无法适应他这样的童言童语,也没多大的耐心。 不过,这孩子年纪小,好哄骗。有他在手上,姓唐的女人都能如何呢? 就算蒙萝钰在她身边又怎么样,她就不相信,她可以对自己的儿子置之不理,说到底,总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比较亲近的吧。 蒙珂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过来牵着他的手道,“好,姐姐听你的,南南是个好孩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南南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动手摸了摸肚子。 蒙珂看他这样子,眸子眯了起来,笑着道,“南南是不是肚子饿了?姐姐带你去吃东西怎么样?” “好啊好啊,肚子好饿。” 南南拼命的点点头,哈喇子差点流出来了。 蒙珂招手过来一个丫鬟,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那丫鬟眸光冷凝的看了南南一眼,转身走了。 蒙珂这才带着南南来到饭厅,亲自抱着他坐在凳子上。看他心无城府对人十分信任的模样,从他嘴里,应该能打听处不少东西吧。 “南南,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小女孩,叫做蒙萝钰的?”看到菜肴一盘一盘的端上来,看到南南眸光发亮的就要动手去吃,蒙珂当即漫不经心的抛出一句话来。 南南已经抓了一个鸡腿了,香喷喷的咬了一口后,才口齿不清的说道,“是啊,姐姐,你也认识钰妹妹啊。我和你说哦,钰妹妹好可怜的,她在路上被遭到人的追杀,那些人凶神恶煞的,钰妹妹差点就死掉啊。要不是碰到我娘亲救了她,说不定钰妹妹都活不下来了呢。” 蒙珂眯着眼,果然是姓唐的在多管闲事。 “那追杀她的那些人呢?” 南南又咬了一口,吃的嘴巴都油腻腻的,“不知道,我们看到钰妹妹的时候,她身受重伤,身边还有一个已经断气的护卫,好可怜的。哎,钰妹妹说她没有娘亲了,连爹爹也不能认。倒是和我正好相反,我是木有爹爹,只有娘亲一个人在身边,走南闯北的,虽说没有钰妹妹那么凄惨,可也吃了好多苦啊。” 爹爹对不起了,你暂时就当一下透明人好不好,回头会给你正身份的。 他方才一瞬间就决定了,要在这边当做卧底,看看这个蒙珂到底搞什么花样。 娘亲说过,这个蒙珂前两天开始就在查探他们的身份。不过看样子,应该还不知道爹爹的存在,毕竟连霍爷爷都不知道,也从未在蒙珂的面前提起过,甚至还说要给娘亲介绍对象。 所以蒙珂也一定不了解爹爹的存在,只认为他和娘亲两人是孤儿寡母的。 果然,蒙珂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了数。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所怀疑,大概是在蒙萝钰身上栽了跟头。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以来疯疯癫癫的丫头竟然是假装的,到了最后还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对于孩子,也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走南闯北?南南都去了什么地方?” “唔,去了天雨国,流云国,风苍国,就是惊雷国还没有去。娘亲说,有机会也要去一去的。”南南吃了一个水晶虾饺,有些嫌弃,这府上的厨子都没有太爷爷府上的好,真是难吃。 蒙珂挑眉,倒是没料到玉清落居然去了那么多的地方。 “那你娘亲带着你到处走,是为了什么?” 南南不再去碰水晶虾饺了,筷子换了一个方向,回道,“找我爹爹啊,我娘亲说了,穷尽毕生精力,也要找到我爹爹,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为此,还和我外公都断绝了关系,孤苦伶仃的,我娘亲也好可怜的。要不是会医术,可能都没办法活下去。姐姐,你是娘亲的好朋友,以后一定要多照顾着她点。我娘亲好多心酸的事情都藏在心里,这些肯定也没和你说,我看姐姐长得好看,一定是好人,我才告诉你的,你不要说给别人听,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蒙珂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啊。” 说着,随手给他尧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笑道,“喝点这个,别噎着了。” “好。”南南笑嘻嘻的接过,只是那汤水才刚入口一点点,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有毒。 蒙珂一顿,问他,“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南南捂着小肚子,冷汗冒了下来,“我要去茅厕,快点快点,姐姐我要去茅厕。都是他们那些黑衣人,我早就说过我消化不好,早上要喝水的,他们不给我喝,现在好难受。” 蒙珂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药效那么厉害,这才喝上一点点就有如此反应了呢。 第七百二十三章 那个女人死定了 南南偷偷的斜睨了她一眼,额头上的冷汗却是真的,这汤水里面有毒,虽然不重,可他体质特殊,只要咽下一点点就能感受得到。 趁着蒙珂愣神的瞬间,他忙把手放在桌子底下,伸进里面的衣服,一用力,便把暗兜里的解毒药丸拿了出来。 这是娘亲给他的,他身上的衣服,不论哪件都缝了一个暗兜,解毒药丸是首要放在身上备用的,还有迷药毒药这几样常备的药包,因此就算是睡觉时候也是贴身藏着的。 蒙珂看他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有些嫌弃,却还是招来下人带着他去茅厕。 南南立刻跟着跑,也顺便把解毒丸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那药丸一入了肚,他瞬间感觉舒服多了,那股子锥心的痛也减少了许多。 这个蒙珂真是太狠毒了,对他一个五岁的小娃娃都能下这么狠毒的心思。第一次见面,不给见面礼不说,还想要他的命。 不对,应该不是想要他的命,大概是想要给自己下毒好控制住自己。 南南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的正确,心里对蒙珂更加嗤之以鼻。 下人带着他进了茅房,门一关,南南便坐在恭桶上。他确实是比较急来着…… 那下人也在外边等着,只是看南南进去以后,便离得有些远了。 南南蹲了半刻钟的时间,感觉自己舒服一些了,这才起身穿裤子。 谁知还没起来,脚背上忽然爬上一个东西。 他一看,嘴角立刻挂满了笑容,这不是他的小百合吗? 小百合大概十分嫌弃这里的味道,尾巴摆的十分的凶狠,似乎在提醒南南赶紧办完正事它好离开这里。 南南笑嘻嘻的,门外有人,他倒是没有犯唠叨的毛病。 只是他绿色的药粉没带在身上,这可怎么办呢? 南南左右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将小百合暂时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这才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挥手便对那下人说道,“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手。” 那下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小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府上的主子不成?命令的口吻那么自然,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啊。 下人有些不乐意,可小姐吩咐过,暂时先把他给安抚住,这小东西有很大的作用,只要他提的要求不过分,他要说什么满足他就是了。 南南却在说完那句话后,便走到了院子,蹲在一旁的一棵大树底下,在那边不知道看什么。 那下人见状,只好走出院子,吩咐外边的护卫把人看住,别让他走掉了,这才去拿水。 南南一感受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了,立刻从地上拔了一根草,将小百合放在地上,小心的把手中的那根细细短短的绿色的草系在它的尾巴上。 小百合有些无语,心中很是无奈。 算了,草就草吧,将就一下,反正不显眼,它走偏僻的路也没人能够发现它的。 南南打了两个结,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这时下人也端着水盆进来了,南南将小百合往身后挪了挪,这才上去净手。 小百合很快钻进了石头缝里,速度嗖嗖嗖的快。没多久,便又出现在玉清落所在的客栈当中,直接爬到了她面前。 还是夜修独眼尖,看到他背上的绿草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自己儿子也很有信心,可知道他可能落在厉族老的手上,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的。 如今看南南传递回来的消息,显然……他还是很自由的。 玉清落见状,也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倒是一旁的名族老和琼山医老两人面面相觑,看着他们两个,再定定的盯着那个小蝎子,满头雾水。 “哎呀,你们两个别你看我,我看你的了,到底怎么回事?这蝎子都回来了,那南南呢?”名族老忍不住,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玉清落指着小百合身上的绿草,说,“这是南南让蝎子带回来的消息,绿色表示安全无虞,红色表示有危险。看南南给的消息,他现在是……吃饱喝足精神很好。” 看小百合懒洋洋的不想动,便知道南南很好。 若是他真有个万一,小百合便会疯狂的摆动尾巴,然后在前边带路,往门外爬去的。 名族老瞪大了眼,“就,就这样?这样就证明南南没事?” “恩,就是这样。”夜修独很肯定的点点头。 名族老鼓了鼓腮帮子,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现在见着他们站在一起,才发现这两人根本就是属于同一类的人,这个女人也和修儿一样,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 他那天真是被鬼上身了,竟然去设计她,白白损失了一片竹林和一间书房。 不过,念在她给自己生了个南南那样可爱的曾孙子的份上,他就勉勉强强的……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吧。 “修儿,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知道南南被谁给抓走了?” 孩子丢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着急,最起码也会想要知道对手是谁,好有个准备吧。 夜修独不愿多说,老实说,这件事情他并不希望师父介入。 “师父,南南的事情我和青儿会处理,你回去等消息吧。或许明日,你就能见到南南了。” 名族老吹胡子瞪眼的,这臭小子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敷衍他?他好歹是他的长辈,是师父,懂不懂尊重了? 琼山医老有些安静,低垂着脑袋开始想。在他看来,在蒙族里面和玉清落过不去的,也只有……蒙珂了。 难道是她? 琼山医老不太确定,只能把询问的视线放在玉清落的身上。 可是后者更是干脆,直接进了内室,窸窸窣窣的开始整理药箱子。 等到玉清落再出来时,夜修独和名族老都不见了,只剩下琼山医老在等着她。 “走吧,蒙珂送了我一份大礼,我重要过去表示一下,让她高兴高兴才是。” 这话一出,琼山医老眸光一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真……就是蒙珂绑架了南南。 那女人简直不要命了,那可不但是落落的孩子,现在还是夜修独的儿子,和名族老又有那样的关系。 死定了,那个女人这次死定了。 琼山医老幸灾乐祸的想着。 第七百二十四章 有什么吩咐 玉清落收拾收拾东西,便伙同琼山医老和红叶一块走出了客栈。 一上马车,她便扭头问红叶,“沈鹰在保护阿妙吗?” “小姐估算的没错,蒙珂确实是要对阿妙下手。沈鹰把她救出来,现在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客栈里。”红叶额头上还有汗,她赶过来还有些急。“阿妙受了些惊吓,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的胆子也算是蛮大了。” 玉清落点点头,这才回过头去问琼山医老,“昨天我们离开后,你们怎么善后的?” 说道这里,琼山医老倒是难得的有些严肃起来,玉清落听了个大概,知道蒙珂确实是以为铁秋儿死了。 昨日她离开后,蒙珂确实是不放心,想要亲自察看一番。 只是孩子被盖上了白布,月族老亲自抱着她,将孩子放在床上。并且对她说,这孩子毁了容,还是别吓着她了。 蒙珂当时哭的也是撕心裂肺的,差点没晕倒在当场,月族老让丫鬟扶着她下去休息,并且警告府里上上下下,不准将小姐死去的消息告诉蒙榕,免得他伤心过度,加重病情。 蒙珂对这样的警告自然是喜闻乐见,如此不管铁秋儿有没有毁容,她都不用担心了。 蒙珂走后,月族老便让府上准备孩子的后事,此时正值夏日炎炎,这孩子又只是个庶女,本就有些疯癫不受重视,再加上不能让蒙榕知道,所以后事也没要求多么隆重。 只是简单的让棺材铺送来一个棺材,在铁秋儿所住的院子里设了个小灵堂。 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 后来月族老又让巫勉生跟着蒙珂,果然看到她去找了铁秋儿的父母,给了他们一大笔的银子。 那对父母也是丧心病狂的,对女儿本来就不重视,就当是个赔钱货伺候他们三个的。如今得了蒙珂那么多的好处,居然当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着去了。 甚至还说,铁秋儿如今是以小姐的身份入葬的,而且葬的还是月族老家的墓地,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是别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 玉清落听到这里,气得眼睛都发红了。 “这对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也是做母亲的,又是几番辛苦才生下南南,生孩子那真的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原觉得经历过这样痛苦的女子,再狠心,也不至于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 至少,就是哭一下,心酸难过总是会有的。 可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自己亲生的孩子无端的遭人刺杀,还被毁了容,他们居然还喜滋滋的接受仇家的银子,继续过着潇洒痛快的日子,好像压根就没有过铁秋儿这个孩子似的。 琼山医老也是连连叹气,有些人的良心,那真的是被狗给吃了啊。 “小姐,那一家子,就算不用我们收拾,蒙珂也不会留他们在世上的。是他们自己看不透,还在洋洋得意,早晚都要遭到报应。”红叶嘴角紧绷着,声音也是恶狠狠的。 玉清落点点头,对,以蒙珂的性子,怎么会留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在世上。 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了,也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再次问道,“那后来呢?蒙珂就没再怀疑?” “呵,哪能啊。大半夜的,她就偷偷摸摸的过来看铁秋儿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月族老也有本事,他当真把秋儿的脸弄成一副毁容的模样,大概是毁得太厉害了,蒙珂吓得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了。” “不过嘛,她大概还是不放心,拿着匕首打算再给铁秋儿一刀。幸好月族老早有防备,他亲自横在房梁上看着这一切,看到他有所动作后,再从门外进来,这才阻止了她。” 也是在亲眼看到这一切后,月族老对蒙珂……彻底的寒心。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一切都进行的挺顺利的。 三人说着话,马车也已经驶到了月族老的府上。 月族老亲自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过来,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唐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正担心着呢。”知道蒙珂的为人后,再联想到这段时间唐姑娘针对蒙珂的种种行为,他还真是担心蒙珂会直接找她进行报复。 好在,人还是来了。 玉清落对着月族老笑了笑,随着月族老走进府门。 蒙榕的精神要比昨日好许多,看到玉清落过来,扯了扯苍白的唇瓣,低声道,“辛苦了。” 玉清落没在这里看到蒙珂,想必月族老的话还是做到做到的,当真没有再让他进来服侍蒙榕了。 她给蒙榕把了把脉,见月族老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只要尽心调理,便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月族老不用担心。” “多谢唐姑娘了。”月族老轻吐出一口气,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唐姑娘,这段日子真的是麻烦你了,来,这边请。” 知道玉清落放心不下铁秋儿,估计是要去看看的,他现在把人安排在秘密的地方,除了他和巫勉生,没人知道。 玉清落却摆了摆手,笑道,“月族老,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蒙公子聊聊,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月族老一愣,看了一眼蒙榕,有些诧异。 倒是蒙榕对着他点点头,表示无碍,“爹,你先在外边喝盏茶吧,一会儿就好。” 月族老点点头,这才带着琼山医老等人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玉清落和蒙榕时,玉清落才算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他和蒙萝钰果真是父女,醒过来后睁开的那双眸子,当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稚嫩,一个有些黯淡。 玉清落将凳子往后边移了移,坐定后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蒙榕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看到她如此严肃的模样,也不由的正了正脸色,“唐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件事情我比较好奇,想让蒙公子替我解解惑。” “请说。” 第七百二十五章 他的方式 “蒙公子是否记得自己有个女儿?” 蒙榕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神情之中忽然多了一丝戒备的看着玉清落,“唐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蒙公子以前有个通房丫头,叫做阿沁,和蒙公子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蒙公子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么会对阿沁拼死生下的孩子不闻不问呢?” 玉清落让红叶问过阿妙,阿妙说过,若不是阿沁身份不高,以蒙榕对她的疼宠,是不会只是个通房丫头的。 果然,蒙榕的脸色忽然有些灰败。 提到阿沁,他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 许久,才听到他略带了些苦涩的声音响起,“唐姑娘好像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 “算不上。”她虽然有一颗八卦的心,可去管蒙榕的私事,那绝对是因为蒙萝钰的关系。 蒙榕却扭过头,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阿沁生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 只是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阿沁死的蹊跷,他有心想要查出真相,却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死死的压着。 蒙珂是什么样的人,他和她朝夕相处,不说了解的十分透彻,也略知一二。 一个人隐藏的再好,她的嫉妒情绪还是隐藏不住的。他与阿沁在一起的时候,变能感受到蒙珂暗地里对阿沁做的那些事。 阿沁不愿意多惹是非,又因为自卑自己的身份,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愿意多说。等到他无意之间知道后,去找蒙珂理论,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蒙珂的身后,有厉族老。他越是维护阿沁,阿沁所受到的伤害便越多。 再者,事情要真的闹开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阿沁绝对是第一个被舍弃的对象,他再努力,也不能让阿沁背后拥有和蒙珂一样强而有力的后盾。 最后,他只能和阿沁保持距离,尽量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护她。 那之后,蒙珂确实要对阿沁好了一些,关注度也没那么高了。 直至蒙萝钰的出生,蒙榕是高兴的,却也是伤心的。女儿出世,阿沁却去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让蒙萝钰也被蒙珂惦记上,他只好装作并不在乎这个孩子,让他觉得自己是因为阿沁的难产,对蒙萝钰并不关心。 蒙萝钰被单独放置在一个院子里,几乎无人问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偶尔偷偷的去看一看,发现那孩子虽然被伺候的不会很周到,好歹是安全的,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限制了自由。 只是有一次他再去看蒙萝钰的时候,被蒙珂发现了。 蒙珂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找了个借口把蒙萝钰放在了更加偏僻的小院子里。蒙榕是懊恼的,想着自己到底还是露出了马脚,再也不敢去看女儿了。 只是知道女儿有人在身边伺候着,还活着。 可是前段时间,他却听说蒙萝钰离开了,而且还被蒙珂派去的人追杀。 他当场气的气血上涌,直接昏了过去。 他原本就有旧疾,再被这事刺激过度,这才昏迷多日,恨不得跟着阿沁一块去了。 …… 时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淌过,外边等了许久的月族老和琼山医老都一脸的烦躁。 落落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她和蒙榕又不认识,要说什么需要说那么长的时间?那不成她对那小子有意思? 不对不对,有夜修独那么优秀的人在,落落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别人呢?不会不会。 琼山医老摇摇头,抓了一下脑袋。 又等了一刻钟,他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假装不经意走过去探探情况,玉清落却打了帘子走了出来。 外边的风一下子吹进来,整个人都感觉舒服许多。 琼山医老忙上前,有些急切的问,“落落,你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玉清落摇摇头,没回他。 蒙榕……确实不是个聪明的人。外人传闻他资质平平,身有残疾,果然不假。 或许,对他来说,忽略蒙萝钰的存在,是他能够想到的做到的对蒙萝钰最好的保护了。 可是听蒙榕的意思,他或许并不知道蒙萝钰身上的花型胎记,若是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了。 玉清落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蒙珂没有在府上动手杀了蒙萝钰了。 原来在这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在意蒙萝钰的。若是她在府上出了事,蒙榕就是再蠢钝,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沁死了,蒙萝钰要再去了,他便会无所顾忌,绝对会彻查。到时候,势必会知道她身上的花型胎记。 谋杀有花型胎记的蒙族人,那是会受到最为严重的惩罚的,即使那人是蒙珂,即使知道那人是厉族老。 蒙珂先前不敢动手,直到到蒙萝钰去找族老时,却是不得不动手了。 “落落,落落?”琼山医老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眉心紧拧,“你这是中了邪了?” “……”玉清落回过神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没好气的瞪了琼山医老一眼,回头对月租老说道,“我想去看看秋儿。” “这边请。”月租老没问他们聊了什么,只要蒙榕平安无事,其他的,他都不会多管。 在前边带了路,月族老一行人一起走出了‘夜色’。 谁知才刚走了几步,就见迎面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蒙珂一身素衣,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微微的红肿,似乎在为铁秋儿的事情伤心了一夜。 她的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丫鬟,低垂着头,看起来是个十分听话的。 可红叶却悄悄的凑近玉清落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这人有武功底子。” 玉清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蒙珂过来,对着月族老行了个礼,这才转向玉清落,轻声说道,“我听说昨日唐姑娘在府上遭受到了伏击,还受了伤,心中过意不去,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唐姑娘,你还好吗?” “多谢关心,我很好。” 玉清落眯了眯眼,视线一转,看到她挂在腰上的一个小型玉佩,眸子深深的眯了起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参加品酒大会 蒙珂见着她的眼神,嘴角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有的神色,转过头对月族老说道,“老爷,按照你的吩咐,小钰的房间暂时被锁了。” 月族老点点头,虽然对蒙珂依旧和善,可心里明白过来某些事情,到底还是有所芥蒂。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子,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这样的颠覆,让月族老有些难以接受。 有了蒙珂的加入,一行人只能改道去小灵堂,暂时不能去看铁秋儿了。 铁秋儿的灵堂设置的很小巧,并不惹人注意。月族老以不惊动蒙榕为由,办的也很隐蔽。 整个灵堂,就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嬷嬷在一旁守着。 见到月族老等人进来,原来有些恹恹的老嬷嬷立刻从一旁站了起来,低垂着脑袋迎进了他们。 灵堂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牌位,房间里挂着白布,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月族老像是解释给玉清落又像是解释给蒙珂听一般,低低的说道,“这样的天气,也不好把人继续放在这里,早些时候,我已经让人把孩子抬到后山,入土为安了。” 这原本就是玉清落的主意,她自然没什么想法。 至于蒙珂,反正昨晚也已经确认过了,那孩子确实已经死去,也是本人。月族老如今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蒙榕,而且他原本也就不重视这个孩子,原本又是个疯癫的庶女,这样草草的处置对她来说并没有不妥。 她跟着过来,不过是防止玉清落乱说话而已。 倒是没料到玉清落的情绪这么稳定,她还以为玉清落既然帮着是维护铁秋儿的,那必然不同意这样早早的下葬。 蒙珂不由的眯了眯眼,难道是方才自己腰间的玉佩起了作用? 玉清落只是在灵堂呆了一小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一行人又去大厅用了茶,蒙珂一直站在旁边,冷眸盯着玉清落。 后者暗暗的冷笑,和月族老说了一些蒙榕的注意事项后,便笑着问道,“月族老,听说明日就是贵族的两年一次的品酒大会,各国的酒家都会齐聚都城,很是热闹。我的孩子洗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 品酒大会也是严格把关守卫森严的,没有请帖根本就进不去。 当然,玉清落要想弄张请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名族老那边肯定有,族长那边就更不用说。 可她那么低调的人,怎么能现在就去找族长呢? “哎呀,瞧我,差点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月族老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忙对着一旁的管家低声说了两句。 随后才满脸歉意的对玉清落说,“早上那会儿我还说起这事,想着唐姑娘难得来一次蒙族,不如一块去看看呢。起初我是一直忧心榕儿的病,是想着跟族长告假,这品酒大会并不打算参加。如今榕儿有了起色,作为蒙族的族老,不出现也说不过去。” 他说着话,刚才出去的管家又重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烫金的请帖,恭敬的交到了月族老的手上。 月族老这才继续道,“唐姑娘明日得空,还是和医老到府上来,要是赶得上,咱们就一块去。只是我担心那边会场早些时候有事,要是我不在府上,姑娘就拿上这请帖,让管家送派了马车送你们过去。” 说着,便把手中的请帖递给了玉清落。 蒙珂眸子微眯,盯着那张烫金的帖子几欲喷火。 姓唐的女人去品酒大会做什么?难道…… 蒙珂倏地咬紧了唇,是了,蒙萝钰既然是被她救下。那她身上的花型胎记她也一定看到过,蒙萝钰肯定也和她说过花型胎记的重要性。 怪不得,怪不得这姓唐的女人见了月族老那么久,在府上呆了那么久也没有什么动作,更没有第一时间把蒙萝钰带给月族老相认。 原来,她是等着明日的品酒大会。她是要见族长,把蒙萝钰亲自带到族长的面前啊。 该死,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要族长知道蒙萝钰的身上有花型胎记,就能得到族长的庇护,蒙萝钰再把她做的那些事情给抖出来,就算没有证据,也会让族长心中存疑,会派人去调查。到时候对她也好,对爹爹也好,都会是重创。 好个心思深沉的女人,等了那么多天,就等着这样能够光明正大见族长的机会。 哼,她是想得到族长的重视吧,也不过就是个攀龙附凤的女子。 不过……如今她的儿子就在自己手上,她倒要看看,那个儿子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蒙珂的手死死的捏着帕子,用力的搅动了两下。 玉清落对着月族老道了谢,便起身告辞了。 蒙珂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我来送送唐姑娘吧。” 月族老蹙眉,眸光当中多了一丝犹疑。 玉清落摆了摆手,笑道,“那便让少夫人送一送吧。”她抬了抬手,还示意琼山医老留下。 她没能去看铁秋儿,只能让琼山医老给她复诊了。那孩子伤的不清,一时半会的肯定好不了。 月族老这才点点头,将两人送出厅子,远远的看着她和蒙珂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 倒是琼山医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低声催促月族老带他去看看小秋儿。 玉清落和蒙珂走得远了,脚步才慢了下来。 蒙珂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再不复前几日的那种温和友善的神情了,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阴沉,“唐姑娘,当真要去品酒大会?” “怎么?我方才说的话,少夫人没听清楚?”玉清落甩了甩手中的烫金帖子,扇了扇风,回头对红叶说,“来,你再重复一下给少夫人听听,我想她可能耳朵不太好使。” “你……”蒙珂恼恨,可一想到她那宝贝儿子在自己的手上,她就狠狠的压下心中的怒意,笑了起来,“我当然听清楚了,只不过好奇,唐姑娘说要带孩子参加,是要带哪个孩子呢?” 说着,她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对了,我忘记提醒唐姑娘一件事情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被人撞了 玉清落眼睛一眯,果真就听到蒙珂接下去的声音,“我昨儿个碰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可爱的紧,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 “唐姑娘也知道,我还没有孩子,对那么小的孩子自然是喜欢的很。所以就请他去做做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对了,那个孩子叫做南南,倒是有意思的紧。” “唐姑娘,你说,我要不要多留他几天在我那里做客?我还挺喜欢他,那孩子特别的喜欢吃东西。” 玉清落冷眸盯着她,“少夫人那么喜欢孩子,干脆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 “你……”蒙珂气得咬牙切齿的,玉清落这是在戳她痛处,她明知道蒙榕从此以后不能让人有孕,她这辈子要想有个孩子,只能去抱养一个了。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看到玉清落这副冰冷的样子,显然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她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儿子的。 “唐姑娘何必这么说,我倒觉得,要是那个孩子乐意,我很想收了他当义子,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呢。” 玉清落心里暗暗发笑,义子?亏你想的出来。就凭她这种身份,也配吗?问过南南的爷爷外公了吗? 南南不气死你算她这些年教育的失败,哼,要是蒙珂知道南南身上也有花型胎记,估计是要气出血来。 玉清落也懒得和她周旋,只是眼神冷漠了几分,冷冷的问道,“少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提醒唐姑娘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了。不该管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管,免得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少夫人口中不该管的事情,是指什么?” 蒙珂冷哼,“唐姑娘不必装糊涂,这个玉佩唐姑娘应该是认识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明日唐姑娘去品酒大会,最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好,别带上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否则后果恐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她说完,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玉清落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身后一直沉默的红叶往前走了一步,小声的说道,“小姐,南南果真是在她的手上,这蒙珂心思毒辣,恐怕会对南南不利,要不要奴婢跟着她,把南南带出来?” 玉清落垂眸想了想,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蒙珂身后是厉族老。南南此刻一定是在厉族老的府上。现在蒙珂最担心的就是我带着小钰出现在族长面前,所以对南南一定会重点看护的,厉族老府上高手如云,你过去不合适。” 红叶想了想,也对,别到时候失手被擒,反而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玉清落只觉得脑袋疼,这小东西,在名族老的府上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在半夜就回来了呢? 出什么事情了? 回头一定要揪着他的耳朵好好的问问,再狠狠的教育一顿。 玉清落叹气,可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南南在蒙珂的手里,蒙珂暂时便不会再去找蒙萝钰的麻烦,更不会借用厉族老的势力去查探她的下落。 她还真担心厉族老会查到夜修独的头上去,到时候把夜修独给曝光了,那才真是糟糕。 玉清落甩了甩脑袋,暂时把南南的事情抛诸脑后。那小东西还是个聪明的,至少从蒙珂方才的只字片语当中可以得知,她和厉族老等人并未发现南南身怀武功的事情。 哎,就是不管南南去了哪里,都给人留下一个好吃好喝的印象,实在是……丢脸死了。 他就不能又一次稍微斯文一点,让人觉得是个矜持的大少爷形象吗? “小姐?小姐?”红叶叫了半天,也没见玉清落有所反应,不由的加大了音量。 玉清落愣了一下,这才迷茫的转过头来,“怎么了?” “……小姐,走错路了。”红叶很不好意思的提醒了一句。 玉清落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方才想的太过入神,还真的……走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来了。 她揉了揉眉心,囧了囧,干笑着转过身道,“回头回头。” 她说着,脸色微微的发红,重重的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的严肃了表情。 红叶有些想笑,小姐总说南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性子都没遗传到她的好。可有时候她看着却觉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其实小姐和南南的性子,真的很像…… “小姐其实还是很担心南南的。” 玉清落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别胡说,那臭小子我才不担心,我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小姐,南南这次……也是受害者。”红叶小声的替他辩解,谁曾想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绑走了呢? 南南估计自己都郁闷着,他平生也就三个爱好,喜欢吃,喜欢喝,喜欢睡,多正常啊,这次完全是祸从天上来。 玉清落睨了红叶一眼,摸了摸下巴。这样不好,她发现南南的拥护者越来越多了,这些人都喜欢宠着他,将来宠坏了变不成她心目中的那个帅小伙怎么办? 她必须要把这个现象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砰……”的一声,玉清落正想着办法要怎么把这个想法给落实下去,跟前忽然跑来一个人,直直的撞到自己的身上。 红叶傻眼了,她以为方才玉清落回过神来,眸光也是直视前方,一直盯着前面跑来的那个人,眼见着就要避开的。 谁晓得主子又开始走神了,而且走神的这么离开,人都撞到自己身上了才反应过来。 红叶急忙扶住主子的身子,免得她撞到一旁的大树上。 玉清落站稳了,皱了皱眉,再低头一看,发现那个撞到自己身上的人一个不稳,退后几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大概也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簇新的衣服上全是脏污。前一天还下过雨,地上还没干,这么一下子,那泥印子立刻在他身上糊了个遍。 第七百二十八章 谁敢动手 玉清落被撞心情还有些不好,可自己没事,对方却遭了秧,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上前把他给扶起来,“你没事吧。” “你滚,你个贱女人,不长眼啊,我的衣服,我的新衣服都……都这样子了,呜呜……”那人当场挥开玉清落的手,紧跟着大哭了起来。 玉清落愣了一下,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 贱女人?这是谁家的孩子?说话这么不干不净的,自己撞了人不道歉,反倒是成了她的错了? “你,你赔我衣服,你赔我衣服。这是我娘早上才给我买的新衣服,你竟然给我弄成这样。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赔,今儿个就别想走。” 玉清落眯了眯眼,看面前的孩子也不过就是八九岁的样子,长的白白嫩嫩的,要不是这衣服看着并不是十分精致,倒像是个小少爷一般。 只是这撒泼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红叶忍不住,上前呵斥了一句,“你闭嘴,分明是你自己撞了人,你倒是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再乱说话,当心我抽你嘴巴。” 那孩子愣了一下,看到红叶这么凶悍,眼泪定在那里动不了了。 好一会儿,更加惊天动地的哭声立刻又响起,刺激的玉清落耳膜嗡嗡嗡的作响。 “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娘,我要告诉少夫人。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你们给我等着,少夫人会给我做主的。” 少夫人?玉清落眯了眯眼,这府上被称为少夫人的,可就只有一个蒙珂了。 呵,怪不得性子这么恶劣,原来是她的狗腿子啊。 那孩子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把手上的泥土印子用力的往脸上抹了一把,甚至动手把头发都给扯乱了,随即阴沉沉的盯着玉清落冷笑,紧跟着转身就跑。 玉清落蹙眉,看着他那一系列的动作,不由的冷笑起来。 倒是一旁的红叶,眸子阴沉下来,“小姐,那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他那样的小动作,在红叶面前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可却能看得出,这孩子心地并不纯良。 玉清落点点头,扭头看了看,不由的抚了抚额。不小心走岔了路,却碰到个这么糟心的玩意儿,倒霉死了。 “走吧。”玉清落没有功夫去理会这种事情,带着红叶往一旁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两步,不远处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个不知死活的死丫头,竟然敢欺负到我宝贝儿子头上来了?回头我去告诉少夫人,让她拔了你们的皮。” “爹,娘,就在前面,快点,就是那两个贱女人。你们走快点,不然她们就跑了。” 玉清落拧了拧眉,她还没教训那口无遮拦的孩子,他倒是学会恶人先告状,真去找人了。 正想着,就见面前匆匆走过来三道人影,最前面的,就是先前那个没有撞了她的孩子。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身脏污的衣服,没来得及换,先把人给叫来了。 他的后面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他的爹娘了。 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这府里的下人没错了。 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没想到连个下人的胆子都这么大。 红叶却在看到那一男一女后愣住了,眯着眼睛凑近玉清落的耳边说道,“小姐,那对夫妻,就是铁秋儿的爹娘。” “……”玉清落诧异的挑了挑眉,回头看向红叶。 红叶很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他们。” “所以刚才那个孩子,就是秋儿的哥哥,铁富顺?”看名字就知道,铁秋儿的父母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的偏爱,希望他一辈子富贵平顺。 可是在玉清落这里看来,怎么就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的……土呢? “呸,一家三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红叶不屑的哼了一声,“秋儿才刚刚出事,他们倒是穿着簇新的衣服到处显摆,那银子肯定是蒙珂给他们的。” “是啊,秋儿‘死’了,他们的父母没说半句话。一个儿子不过是弄脏了衣服,两个人都上赶着过来给他出气,真是极品。”玉清落拽了拽手指,面色阴沉。 两人说着话,那一家三口也赶到他们面前了。 看到玉清落时,微微的愣了一下。 “你……你,你是谁?”那对夫妻看着玉清落身上的穿着,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不少。 他们和年幼的铁富顺不一样,知道从衣服上面判断来人的身份。 可他们虽然是这府上的下人,却并没有见过玉清落,自然也不晓得她的身份了。 玉清落冷冷的看着他们,嗤笑道,“你们的儿子方才撞了我,差点把我给撞到了。你们既然是他的父母,那咱们来谈谈赔偿的事情吧。” 赔偿?铁家夫妻面面相觑,怎么现在变成他们赔偿了? 一旁的铁富顺忍不了,猛的蹦跳了起来,“什么我撞了你?分明是你没长眼睛撞到我的。爹,娘,你们看看,我的新衣服都变成这样了,我的头发也被她痛了,她们还打我。她们两个就是疯婆子,你们要替我出气,替我出气啊。”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玉清落最看不得这么大的孩子还因为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他们家南南虽然有时候也会嚎,可那都是干嚎,就扯着嗓子给别人看的。 可这个铁富顺,还真的掉起金豆豆来。 和他比起来,铁秋儿都强了不止一倍两倍的,至少铁秋儿崴了脚,也依旧咬着牙坚持着,这么乖的孩子,却被父母如此忽略,当真是不值。 那对夫妻看到儿子哭的那么凄惨,当时就心疼的不得了,忙弯着腰哄他,“乖,富顺不哭啊,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娘给你做主,哎呦我的小心肝,不哭了不哭了,娘给你做主。” 铁富顺跳脚,“娘,你们一定要狠狠的打她,打死她,就像是上次打阿花一样,非要她吐血不可。不然我不依,我就不认你们。” “好好好,乖儿子,娘亲一定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挑眉看着铁家妇人。 那妇人安慰完儿子,立刻扭头盯着玉清落。她想着,这女人虽然穿的比她们要好一点,可也比不上少夫人。 再说她们就两个人,身边也没有府上的下人带着,肯定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再说她们现在有少夫人撑腰,就算闯了祸,也有少夫人给她们善后。 她这样想着,给一旁的丈夫使了个眼色,说道,“还不快动手,你看看咱家儿子都哭成什么样了?难道真要儿子白白受了委屈不成?” 铁门房点点头,当场便要冲上来揍玉清落,可这手才刚抬起,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第七百二十九章 老贵了 众人循声望去,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匆匆过来几道人影。 铁门房愣了一下,忙拉着自家的妻子儿子一起,低眉垂眼的站在一旁,“族老。” 月族老冷笑着站定在他面前,“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次,你要对谁动手?” “这……”铁门房额角上冒出了冷汗,他偷偷的拿眼去看月族老身后的蒙珂。 蒙珂脸色铁青,对着他不断的示意。 铁门房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方才这女人是什么贵客不成? 他眼珠子转了转,话锋立刻便转了,“族老误会了,小的没有要对谁动手,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吵闹着玩,小的正在哄骗他呢。” 月族老眯了眯眼,这个铁门房倒是机灵的很。 玉清落却凉凉的挥了挥手,笑道,“哄骗?铁门房倒是三两句话就想把责任摘得干净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是哄骗呢?要是哄骗的话,你和你妻子儿子一口一个贱女人,是在骂谁呢?” 她的声音忽然一厉,气势陡然沉了几分,吓得铁门房一个激灵,有些不安。 他的视线又下意识的去看蒙珂,蒙珂眯着眼,手指紧紧的拽着。 琼山医老急忙站在玉清落的跟前,指着铁门房怒喝,“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骂谁是贱女人呢,就凭你,也敢这么对落落说话?” 琼山医老是忽然想起有事情要找玉清落的,所以玉清落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谁知道他都走到府门口了,也没追上玉清落。看着大门的小厮说并没有看到落落出府,他心里一急,以为蒙珂那个毒妇对落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又返回去和月族老一说。 没想到在月族老的身边碰到蒙珂,蒙珂说早就和玉清落分开了,可能在府上迷了路了,所以一行人就往这边找过来,没想到,竟然是碰到了铁秋儿的极品家人。 看他们这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铁门房被琼山医老指着鼻子骂,心里不爽,可有月族老在这里,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寻思着要怎么回话,或许该给自己两个巴掌,算是赔罪? 他正这么打算着,一旁的铁富顺却忍不住跳脚,冲上前就对着琼山医老踹了一脚,“她就是贱女人,你不准骂我爹。就是她撞倒了我,还弄脏了我的新衣服,我今天刚买的新衣服,老贵了,我……唔。” 铁门房着急上火,急忙捂住他的嘴,对月族老连连赔罪,“月族老,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的,我回去就打他一顿,一定揍他一顿。” 要死了,平日里儿子被他和孩子他娘宠着,活动的区域有限,根本就没见过月族老。以前有铁秋儿在当下人一样伺候着他,完全是把他当成大少爷培养的,最近又得了许多的钱财,对他更是好的不得了。 没想到,这无法无天的性子,竟然会撞到了月族老的头上。 果然,月族老的脸色越发的暗黑。 蒙珂也气的咬牙切齿,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这个铁富顺说话不经过大脑,待会要是说出不该说的话,那自己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她真的早该处理的这一家子,免得闹出这么一处乱七八糟的事情。 蒙珂警告的视线落在铁门房的头上,铁门房冷汗直冒,紧紧的捂住儿子的嘴巴,就算手被他咬了也不敢放手。 玉清落看着这一出闹剧,见着铁门房手上都被咬出血了,才低低的笑了一声,“新衣服?老贵了?原来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可以穿着颜色鲜艳的新衣服到处晃荡啊。” 玉清落所指的,正是铁秋儿被杀一事。 这几个人太不是东西,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杀身亡,半点伤心都没有,还迫不及待的用她以命换来的银子拿来买新衣服穿。 她今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他们,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月族老也是连连冷笑,自从知道铁秋儿是铁门房的女儿后,他对这一家子的行为也是十分看不过眼,这一次,倒是有了个正当的理由教训他们了。 “管家……” “月族老。”玉清落打断月族老的话,笑道,“这事能不能交给我?” 月族老点点头,“他们得罪的是唐姑娘,唐姑娘要如何处置,自然是姑娘说了算。” 玉清落又转过头去问蒙珂,“少夫人觉得呢?” 蒙珂干笑,“老爷都同意了,唐姑娘怎么还问我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方才他们这一家子可是说了,他们有少夫人撑腰,我这不是想着他们是你的人,不敢动手吗?毕竟少夫人先前说的那一番话,我心有顾虑,实在不敢得罪了少夫人啊。” 蒙珂脸色一僵,迅速看了一眼月族老。月族老果真满脸疑惑,“先前说的一番话?” 蒙珂心一紧,急忙说道,“唐姑娘多虑了,他们是府上的下人。唐姑娘是我月族老府的恩人,贵客,下人冲撞了贵客,就是打死都不足以可怜,我怎么会为这样的人撑腰?” 玉清落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眸光灼灼的盯着铁门房几人,“少夫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铁门房夫妻两个却瞪大了眼,什么意思?少夫人根本就不打算救他们?还说打死了都没关系? 要是这个女人,真的打死了他们,他们找谁哭去? 铁门房还能沉得住气,可他妻子已经却有些受不住,对着蒙珂就要跪下去,“少夫人,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蒙珂的手一下子捏紧了,玉清落这个贱人,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该死的。这铁家三口可不是什么硬汉,保不准一下子撑不住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对着身后的红叶一招手。她可没打算让铁家三口说出什么话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月族老等人的面把铁秋儿是假冒的蒙家小姐的事情给说出来了,那明天……还有好戏看吗? 第七百三十章 要给点甜头 玉清落笑了一声,回头对红叶说道,“给我掌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当面骂贱女人,嘴巴这么不干不净的人,不教训教训两下,也只会给月族老府上抹黑。” “是。”红叶立刻上前,不等铁门房的妻子多说一个字,一个巴掌便直接甩在了她的脸上。 红叶练过武,又半点不留情,一手下去,立刻打得那婆娘的脑袋歪到了一边,嘴角已经显现出了血丝了。 铁门房愣住了,连捂住铁富顺都忘记了。 铁富顺挣脱开来,看到此情此景,立刻调教,“你敢打我娘,我要和你拼命,你们两个贱……啊……” “啪啪”又是两巴掌。 红叶冷笑起来,“还敢口出狂言。”就是在天雨国的皇宫,她红叶也是身份顶尖的,打一两个人也是常事,还没人敢顶嘴。 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她就怕自己下手给轻了。 红叶下手迅速,挨个的打,打完了铁富顺,便又招呼上了铁门房。 她打人很有巧劲,以前也不懂,给人掌完嘴那手也肿了。还是萧嬷嬷告诉她一些诀窍,现在打起人来,完全不费劲。 玉清落翻了翻手掌,她想,这技巧她应该和红叶学学。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红叶下手毫不留情,就是铁富顺,也很快便双颊红肿。 原本就白白胖胖的脸,此刻就像是染上了胭脂似的,别提有多好看了。 他原本还在叫嚣着,脏话粗话接着来,不堪入耳,没打几下就老实了,开始求饶。 可没人理会他,铁门房和他妻子也是如此,很快便支撑不住,纷纷捂着嘴跪在地上,想要磕头,可脑袋一低,那血液就往上用,疼得差点昏过去。 玉清落看打得差不多了,这才让红叶回来。 他知道,他现在打了,月族老还会发落了他们的。她现在就是替铁秋儿不值,想着教训他们而已。 至于以后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反正他们从把铁秋儿推出来给蒙珂当冒牌小姐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安安分分的活在这世上的。 月族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挥了挥手对管家说,“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 “是。”管家应下。 月族老这才亲自送了玉清落出门,玉清落看他心情不错,好像教训了铁家三口,也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气似的。 人是有感情的,月族老和铁秋儿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毕竟也把她当成亲孙女过,大概也见不得她有这样无耻的家人吧。 月族老原本想请玉清落在府上休息一下,压压惊,可玉清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明日就是品酒大会,南南还在蒙珂那边,她总要做点准备的。 月族老没再挽留,他现在也在让人紧锣密鼓的寻找真正的蒙萝钰,想到她此刻也许也和铁秋儿一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就浑身不是滋味,有些自责。 到底还是他的忽略,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的。 那孩子,现在已经是他唯一的亲孙女了。 玉清落告别了月族老和琼山医老,和红叶一路朝着客栈而去。 她这边才刚踏进客栈大门,就见莫弦已经站在门口边迎接她了。 玉清落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主子在楼上。”莫弦笑眯眯的,也和红叶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会意,脚步停了下来,没再跟上去。 玉清落嘴角一抽,她身边的人,真的是越来越会……看眼色了。 揉了揉眉心,玉清落叹着气走上了二楼。 谁知房门一推开,就有一道人影朝着自己跑过来。 她垂眸一看,便见蒙萝钰睁着一双咕噜噜的眼睛抱着她的双腿,“清姨,南南不见了。” 她是无意间听到闻天叔叔和莫弦叔叔说的话才知道的,可是等到她去问时,两个人却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 她也想问夜修独,可南南的爹爹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她问了几句他都不回答,蒙萝钰没办法,想着南南和他爹爹的性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像。 所以,她只好安安静静的等着清姨回来,问问清姨了。 夜修独眯了眯眼,看到她抱着玉清落,心里不太舒坦。他怎么觉得,他的女人好像谁都可以抱似的?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直接走上前来。 蒙萝钰感受到身后散发出来的冷意,下意识的就把手给松开了。 玉清落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说,“我知道,南南没事,你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蒙萝钰得到还算是能让人安心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眼角眉梢见到夜修独站在一旁,忙退后几步,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吃东西去了。 玉清落嘴角又是一抽,现在连小孩子都这么的……有眼色了吗? 她抬头对上夜修独冷峻的眉眼,扯开唇角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带小钰过来。” “嗯,我今天会在这里陪你一夜,明早上再离开,免得那女人又不死心,要出什么幺蛾子。” “……”陪一夜?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吧。 还有,她现在脑子有些不太纯洁,总觉得他的一夜……会很不单纯,这么办?没救了。 “南南确实是在……”玉清落咽了咽口水,想要转移注意力,可一出口,发现蒙萝钰在这里,好像不太适合谈蒙珂的事情,这话题转的有些不对。 夜修独挑了挑眉,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扭过头对蒙萝钰说,“你下楼去找红叶玩。” “哦。”蒙萝钰很乖的应了一声,其实她也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赶紧离开比较好。 “……”玉清落好佩服夜修独,貌似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夜修独好像都知道似的。 门一关,夜修独看着她的眼色就变了。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退后了一步,“做,做什么?” “这两天不能做什么,你得给我点甜头。”夜修独搂上她的腰身,一想到他还要克制一天,今晚上又要抱着她不能有所动作,生生的受着折磨,手臂上便加重了力道。 玉清落满脸黑线,这怪她吗?明天就是品酒大会,他要是想做什么,她明天的那场硬仗要怎么打? “对了,有个事情忘记和你说了。”夜修独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玉清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不害怕 夜修独皱了皱眉,不太愿意听到她说话,又想凑上去,被玉清落一把撑住下巴。 “正经一点,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她最近真的糊涂了,上次那件事,竟然完全被自己抛到了脑后。 夜修独恼恨,抓住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才瞪着她道,“你说。” “还记不记得上次萧妃娘娘的事?在寺庙祈福时,我们遭受到袭击,还有一个重伤萧妃的男子?” 夜修独眯了眯眼,“知道,那是……母妃的人。” “嗯,我前几天,在名族老府上看到他了。”玉清落看了看夜修独的神色,将她那天见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直至话音落下,夜修独的手才紧紧的拽了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玉清落小声的问,感觉他的脸色很不好。 每次提到蒙贵妃时,其实夜修独的神色都不太好。也对,一个要对自己下杀手的母亲,谁心里的情绪都会复杂的。 夜修独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十分的严肃。 “母妃和舅舅的关系一向很好。” “……”这说明什么? “蒙族有规矩,蒙族男子不能参与其他四国皇室之争,否则逐出蒙族。”当初名族老和他说起要支持夜浩亭登上皇位时,他也不过当是笑话而已。 毕竟他师父的性子他十分清楚,即使十多年没见,他也知道师父有时候的小孩子心性,不过就是喜欢看他吃瘪,并没有多大的野心。 否则以他的能力,早就坐上族长之位了。 所以他对名族老那时候的话不以为意。 可是……对于蒙治成,夜修独却没有多大的把握了。他和那个舅舅接触的不多,都说外甥似舅,他和蒙治成的性子一样,都是偏于沉默寡言型的。 所以两人并不亲厚,见面最多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彼此问候一句,再多的接触就没有了。 如今看来,他和自己的母妃保持联系十分的频繁。怪不得名族老并不知道自己在帝都的消息,连拥有南南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得到消息。 他一直觉得这是蒙贵妃隐瞒的消息,可又觉得她人在帝都,不太可能封锁的那么全面。现在想来,做这事的人,应该是蒙治成了。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我真希望舅舅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否则,将来肯定会连累到外公。 可玉清落此刻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蒙贵妃想要夜浩亭登上皇位,你是她的眼中钉。如今她和你舅舅交好,要是里应外合,对你不利,那……” 玉清落感觉现在最危险的还是夜修独,她有些忧心。这蒙族是蒙治成的地盘,手下的人都是高手,夜修独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到时候真有个冲突,很不妙啊。 玉清落忽然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她就不该和那个什么蒙珂厉族老树敌,仇人增多,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夜修独回头,看她眉峰都打结了,不由的笑出声来,青儿这是关心则乱了…… “青儿,你也说,现在是在蒙族。在蒙族,诛杀花型胎记的男子,下场会更惨,你懂吗?” 玉清落一愣。 夜修独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换言之,我在蒙族,才是最安全的。师父知道我在这里,只要有一天没有我的消息,这事就会传到族长的耳朵里,到时候全族的人都会惊动,必然会彻查。舅舅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不过夜修独的这些话,也确实安抚了她。 玉清落轻吐出一口气,是啊,夜修独和蒙萝钰的情况不一样,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身上有胎记,不像蒙萝钰,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很快了,很快小钰也能重见天日,被所有人所重视。 玉清落眸光发亮,靠在夜修独的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夜修独果真抱着她浅眠了一夜,当真是一惊就醒的浅眠,对于夜修独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那个时候,他真是无比期待蒙珂的人再度出现,让他起身活动活动收拾几个人,好泄泄火。 只是可惜了,有南南在手上,蒙珂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再没半点动静。一整夜,都安静的可怕。 玉清落倒是睡得挺好,有夜修独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直至天亮了,才满足的打了个哈欠。 睁开眼睛时,夜修独已经不在床上了,玉清落揉了揉脖子,感觉十分的舒坦。 红叶带着蒙萝钰出现在房门口,蒙萝钰的头上还带着纱帽,她紧紧的握着红叶的手,看起来十分的紧张。 玉清落拿上烫金的请帖,她根本就没打算去月族老府上同他一起去会场。 “害怕吗?”玉清落问。 蒙萝钰摇摇头,“倒是不害怕,就是担心南南。” 其实她隐约有种感觉,好像南南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或许是和自己有关。 玉清落笑了笑,伸出手来。 蒙萝钰松开红叶,站在她的身边,抓住了玉清落的手。 她的小手汗津津的,不害怕,却紧张。 蒙萝钰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族长,如今真的,快要见到了。 红叶笑了笑,转身出去准备马车里,才刚走到门口,却见闻天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红叶脸一红,又急忙跑了回来。 玉清落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 “闻天已经准备好马车,就在外边。” 玉清落点点头,夜修独说过,为了防止路上蒙珂再有什么动作,他会让闻天过来带她过去,暗中也有人保护着。 好在,路上并没有出什么事情,玉清落到达会场外围时,一路顺风,速度很快。 外边吵吵嚷嚷的,围了不少人。他们没有请帖,只能伸着脖子拼命的往里面看。 这品酒大会还没开始,玉清落便觉得这周边全是醇厚的酒香味,很是醉人。 要是南南在,估计要受不住双眸发亮了。 玉清落笑了笑,扶着红叶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第七百三十二章 做坏事不叫我 双腿才刚落了地,就有人朝着这边看过来。 蒙萝钰牵着玉清落的手骤然一紧,差点捏痛了她。 “没事,呆在清姨身边就好。”玉清落安慰她,垂眸低低的说了一句。 蒙萝钰抬起头,脑袋上还套着纱帽,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身子的紧绷程度看来,她那句话还是有些效果的。 一行人拿着请帖往里面走,门口站着六个高头大马的男子,面色严谨,表情肃穆,眸子直视前方,一副‘我是门神我就是门神谁敢作乱就地解决’的样子。 玉清落上前递了帖子,在门板还有两个管事模样的人,笑着接过帖子,看了她一眼后,扭头招来不远处的一个小丫鬟,道,“带这位小姐去东区二排的位置去。” 那小丫鬟应了一声,便给玉清落在前面带路。 走到她所在的位置,坐下一看,才发现月族老竟然给她安排了这么靠前的地方。这位置十分优越,第二排台阶微微的往上抬高了一点点,这边看过去,正好是最合适的地方。 玉清落表示很满意,拉着蒙萝钰坐了下来。 会场里来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都聚在一起说着话。 玉清落觉得自己好像来的有些早了,最起码她这一排以及第一排的那些大人物都没来,显得有些冷清。 红叶的视线在周围迅速的扫视了一圈,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小姐,那边有人和你打招呼。” 玉清落愣了一下,顺着红叶的视线看去,果真看到对面第三排有个打着折扇笑眯眯的和自己挥手的男子。 她嘴角抽了抽,把视线挪开了。 对面的人一怔,面上有些不满,好像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往这边走过来。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对红叶说,“你去拦着他,不准他过来。就说孤男寡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交谈,对我名声不好。” “……”红叶默了默,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过去了。 那人刚走到中间就被红叶给拦下了,并且一字不漏的把玉清落的话全部传给了他听。 “名声?”那人听完有些跳脚,“她玉清落居然还在乎名声?再说了,谁说我要去和她说话了?我是去找南南的,南南呢?他要是见到我,指不定有多么高兴呢。” “白公子,南南不在这里。” 白一峰诧异,手中的折扇都忘记摇摆了,“你刚才说,南南不在这里?” 红叶点点头。 白一峰还是不敢置信,“玉清落在这里,南南反而不在这里?” 红叶再度点点头。 白一峰摆了摆折扇,又问,“南南真的不在……” “白公子,他真的不在。”红叶被他问的都要崩溃了,直接打断他的话。一个问题一遍也就算了,两遍就当没挺清楚,一定要问个三次,他是存心找茬的吧? 白一峰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感觉到很奇怪吗?南南那么嗜酒如命的人,竟然没有跟着自己娘亲回来,这不合常理吧。” 红叶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低低的解释了一句,“情况有些复杂,你待会应该就能看到南南了,他现在不在。小姐交代了,白公子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天雨国白家当家如今是朝中一品大官,白一峰是白家二公子,自小对政事没有兴趣,反而迷上了酿酒。 玉清落当初去天雨国时,第一个碰到的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就是白一峰,因为南南喜欢喝他的酒。 这一大一小可算是臭味相投,整日里‘醉生梦死’的,差点没让玉清落把酿酒厂给掀了。 这一次蒙族的品酒大会,玉清落也猜测着他会过来的。因此见到他,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只是这人……爱凑热闹,又和南南交情匪浅,待会可别出来捣乱才好。 所以,玉清落这才交代了红叶,给他那么一点点的警告。 果然,白一峰听完红叶的话,扇子猛的一收,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半晌。片刻后,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玉清落又想做坏事了对不对?” “……”红叶默,这问题问的,她是承认还是否认的好? 白一峰心里有点小不爽,“以前她做坏事的时候,可都带上我的,现在我听说她和风苍国的修王爷有了婚约了,这是打算抛弃我是不是?” 这话说的……红叶再度默了默。 好像小姐只有那么一次,在给皇室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出谋划策帮她整治死对头的时候,刚好被白一峰碰上,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与他商量一块行动。 小姐还嫌弃白一峰是个拖后腿了,从此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防着她忽然出现,不知道有多苦恼。 “白公子,这话你回头亲自和小姐说吧。或者,我把这话转达给修王爷也可以。”抛弃?修王爷要是听了这话,绝对会来收拾白一峰的。 白一峰倒退两步,瞪着红叶咬牙切齿的,“你是风苍国的水喝多了是吧,竟然帮着外人。” 红叶翻了翻白眼,她的话转达到了,她还是回去保护小姐吧。 她不再和白一峰废话,转个身,直接回到了玉清落的身边。 “说清楚了?”玉清落看了一眼远处不断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白一峰,压低了声音问红叶。 红叶点点头,“白公子是个聪明人,平日里虽然爱胡闹了点,可也知道分寸。” 一旁的蒙萝钰好奇的看了看两人,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清姨好像认识对面那个长的十分俊朗的男子。 蒙萝钰歪着脑袋,盯着白一峰看了一会儿,见白一峰也看过来了,心一慌,忙挪开视线。 可一回头,却看到了蒙珂那双阴狠之极的眼。 “清姨……”蒙萝钰忽然抓紧玉清落的手,声若蚊蝇。 玉清落诧异,停下了和红叶交谈的声音,抬眸看去。便见不远处正缓缓走来月族老一干人等,其中视线最为锐利憎恨的……就是蒙珂。 第七百三十三章 祖孙相见 月族老看到玉清落时诧异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匆匆的迎了过来。 “唐姑娘,怎么来得这么早?” 玉清落微微的颔了颔首,笑道,“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品酒大会的规模,就没去府上,直接过来了,月族老不要见怪才好。” “唐姑娘说哪里话?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应该早点让人去接你才是。”月族老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已经许久没有凑这样的热闹了。 自打蒙榕出事以后,他便无心任何事。如今蒙榕好转,除了没找到孙女十分遗憾外,好歹也有了一件开心的事情了。 月族老说着,低头看了看玉清落身边的蒙萝钰,有些诧异,“这是……” 这是唐姑娘的孩子?可琼山医老不是说,唐姑娘的孩子是个男的吗?怎么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子来了? 后面的蒙珂猛的拽紧了手中的帕子,眸光死死的落在玉清落的身上,那眼神里含着浓浓的警告之意。蒙萝钰带着纱帽,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可蒙珂知道,这人就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蒙萝钰也十分的紧张,这就是月族老……是她的爷爷吗?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祖父。第一次,祖父把视线投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很是紧张。 玉清落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扫视,等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才轻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也跟着来凑凑热闹。” 月族老点点头,对着蒙萝钰笑了一声,轻轻的说了一声,“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说着,顿了顿,忽然从身上揭下来一块小小的精巧的玉佩,直接递给了蒙萝钰,“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小丫头,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这个吧。” 蒙萝钰诧异,蒙珂诧异,巫勉生也诧异。 月族老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竟然这般友好,还主动松了东西,这情况,太过匪夷所思了。 玉清落也挑了一下眉,疑惑的看向月族老,“月族老,这不太好吧。这玉佩看着十分的贵重啊。” 虽然她是很想要占为己有。 月族老叹了一口气,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声音低低的,“唐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榕儿他以后……哎,我也是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照顾小孙女,以至于她现在……” 月族老咬了咬牙,咽下口中的话。 有些时候,真的是要等到失去后,才会懂得去珍惜。 如今知道自己再没有孙儿,以后也不能再含饴弄孙了,月族老便对小孩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好感。尤其是这个看着和自家孙女差不多大的孩子,更是多了一份怜惜。 蒙萝钰抓着玉清落的手,抬眸去看她。 玉清落点点头,蒙萝钰这才去接月族老手里的玉佩,清清脆脆的说了一声,“谢谢。” “真懂事。”月族老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才抬眸看向玉清落,“唐姑娘的孩子呢?我这里也有份小礼物要送给他。” 这是他一早准备的,听说唐姑娘的孩子爱吃,他就准备了一些吃食。如今就在身后巫勉生的手上提着呢。 玉清落瞄了蒙珂一眼,蒙珂此刻脸色铁青十分难看,尤其是看到月族老对蒙萝钰这般亲切,更是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好在,玉清落什么都没说,她大概是顾忌着自家儿子在她手上的关系。 不过这女人带着蒙萝钰来干嘛?是觉得总能找到机会吗?看来,她要和父亲商量一下,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免得以为她抓她儿子是闹着玩的。 蒙珂一想到这些,眸子阴沉的更加可怕了。 玉清落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轻声说道,“南南他有点事,晚些时候月族老就能看到他了。” 月族老笑了,让巫勉生把东西给她,这才坐在了玉清落前面的那排位置上。 他的位置和其他人不一样,第一排的位置不多,基本就是六个族老的位置,都比较重要。座位旁边都有桌子茶水点心,间隔也大,看起来要奢侈一些。 第二排算是蒙族的贵客以及诸位族老的子女,或者是在蒙族地位崇高的人。 像蒙珂这种作为人家媳妇的,还只能坐月族老身后的第三排,即使她的父亲是厉族老。 除了蒙珂这一类之外,便是如同白一峰那样闻名四国,并且在上一届的品酒大会上名列前茅的酒家了。 再后面,是其他参赛的普通酒家和一些闲散能得到请帖的人。 中间是个大圆台,圆台上摆放着许多的酒盅和酒杯,还有几张桌子和彩带。 距离圆台最近的,摆放着五张桌子,上面还有遮阳的篷子,那待遇可比他们要好多了。 月族老给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五张桌子是五个评判坐的,最中间的那个位置,就是我们蒙族族长的座位。唐姑娘还没见过族长吧,说起来族长虽然有四十多了,可却年轻的很,虽然已经娶了妻,可这蒙族许多的小姑娘都芳心暗许呢。唐姑娘看到族长,也一定会惊奇的。” 玉清落暗暗的抽了抽嘴角,是啊是啊,四十多了,看起来还跟二十来岁的差不多,根本就是个不老的妖怪,能不惊奇吗? 她和蒙路见面,恐怕会惊奇的人是他吧。 正说着话,那边忽然骂骂咧咧的走来一个人。 玉清落抬头一看,就见琼山医老一脸的不满,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到玉清落,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落落。” “你怎么了?”玉清落挑了一下眉。 月族老也站起了身,奇怪的看了一眼琼山医老。 琼山医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晦气。” “啊?” “出门就遇到个扫把星,今晚回去一定要用柚子叶洗洗,去去霉运。”琼山医老面色难看。 玉清落听得一头雾水,这琼山医老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她还想问的仔细一些,一旁的红叶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往出口的位置努了努嘴。 玉清落看过去,瞬间恍然大悟。 第七百三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她说呢,这世上能让琼山医老这副样子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了。 不远处的大门口,名族老也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他身后的尾巴很多,夜修独,蒙治成,蒙子谦蒙子棋兄妹两个,还有几个看起来也挺有身份地位的人。 门口处本就围了不少人,看到名族老出现,一个个都兴奋的跑上前去。 就连月族老也整了整衣服,对着玉清落等人说道,“我上去打个招呼。” 名族老是族老之首,辈分又比他们高,自然是要格外尊敬的。 可玉清落一想到名族老那性子,就觉得……是在是尊敬不起来。 她实在无法想象去尊敬一个性子和南南差不多的人…… 不只是她这么想的,身边还有一个。 琼山医老看月族老离开,更加气愤了,“打个什么招呼?那个人就是一只人面兽心的老狐狸。落落,你都不知道,他竟然骂我老不死的,你说说,他是不是欠揍?”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欠揍又怎么样?你揍得过他吗? 倒是第三排的巫勉生有些诧异,奇怪的摇摇头道,“医老,这个……不会吧,名族老怎么会骂你老不死的呢?” 在他们眼里,名族老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高不可攀的模样,和他的儿子蒙治成十分的相似啊。 琼山医老豁然抬头,狠狠的瞪着巫勉生,“怎么,难道我还会说谎骗你们不成吗?”他说着,又扭过头来拉同盟,“落落,你说,名族老是不是那样的人?”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蒙珂的视线看过来,当场严肃的开口,“我又不认识名族老,我哪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医老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所以我是相信你的。” 琼山医老满足了,对着玉清落频频点头。 他就说嘛,他家落落肯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巫勉生闭上了嘴,看琼山医老很气愤的样子,他还是不和他争论好了。唐姑娘不认识名族老,说这样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琼山医老还在抱怨,谁知一抬头,就见名族老一伙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他当场眼睛一瞪,抿紧了唇瓣死死的盯着他。 名族老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冷漠的,他看了琼山医老,见他那模样,实在忍不住,冷笑一声,“霍老,没想到你也爱凑这种热闹。” 他话一出,这一块的人都看向琼山医老。 自然,也看到了玉清落。 蒙子棋诧异的看向她,刚想打招呼,面前忽然挡了一个人,紧跟着,她便觉得嗓子眼一热,说不出话来了。 蒙子棋看向前边的夜修独,奇怪极了。 倒是蒙子谦对着她笑着摇摇头,让她不要开口。 他妹妹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书房被毁竹林被砍,他自然要打听清楚的。 知道夜修独和这位姑娘关系匪浅,他也有了看戏的心态。 小时候总觉得夜修独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可如今看他这眼神,倒是觉得……用情至深啊。 蒙治成微微的眯了眯眼,他已经从蒙魄那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夜修独未来的妻子,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也是……闻名四国的鬼医。 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那个儿子,怎么并不在她身边。蒙魄说过,那孩子最是喜欢凑热闹才是。 他也是个有花型胎记的男子,这种情况,对他很不好。 一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夜修独目光灼灼的盯着玉清落。 玉清落被他看的怪不好意思的,不由的往红叶身后藏了藏。 要死了,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目光赤果果的,让她多羞涩啊,万一被人认为有奸情了怎么办? 她会名声不保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都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琼山医老的声音豁然拔高,对着名族老就开始吼,“我告诉你,我不但要来,我还要在你面前晃荡,气死你。” 名族老很有冲动要和他辩驳一阵,可这是在外面,影响他形象的。 因此,他又是冷哼一声,对着琼山医老很不屑的看了一眼,转走就走。 “……”琼山医老说出的话没有回应,脑壳都要崩裂了。 站在他旁边的万鹏龙和陶文翰忙紧张的看着他,就怕他会冲过去要和名族老拼命。 玉清落看到夜修独走了,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未免再度引起注意,她赶紧拉了琼山医老一把,“好了,好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咱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落落……”琼山医老委屈,“回头你要替我报仇。”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不理会他,摆弄了一下衣裙便坐下了。 这一坐下,才发现会场里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大家伙好像都来齐了。 不过想想也是,连名族老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都来了,其他人没理由迟到的。 她的视线顺着那些名字的牌子看去,最终,视线停在了‘厉族老’的那个位置前,对上了以上阴鸷的双眸。 玉清落眉心陡然拧了起来,那个厉族老,一看就是个十分难缠的人,怪不得也生出个这么恶心的女儿。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呸’了一声,紧了紧蒙萝钰的小手。 下一刻,整个场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三三两两吵吵闹闹的十分喧哗人群,像是忽然被人定格了似的,一下子就停住了。 月族老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族长来了。” 玉清落抬眸看去,果真看到另一个看起来比较隐蔽的入口处,缓缓的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稳健有力,眼神锐利清明,和先前在风苍国看到的完全像是两个人一般。 玉清落想,这才是身为上位者真正的气场吧。 正想着,又看到名族老身后也走出一个人,一个……玉清落万分熟悉又意想不到的人。 她豁然瞪大了眼,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么会在这里??? 第七百三十五章 他竟然是评委 四国大赛已经结束,他不是应该回去惊雷国才对吗? 上次遇刺,听夜修独说,好像是惊雷国内部原因,他不是应该回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然后碎尸万段的吗? 玉清落抿了抿唇,实在想不明白,上官锦为什么要出现在蒙族的品酒大会上。 她的视线,默默的转移到夜修独的身上。 后者一脸淡然,径自冷傲的喝着茶,脸上半点诧异都没有。 看来,夜修独是一早就知道他在蒙族,并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吧。 夜修独自然知道,上次和南南一块吃饭时,便看到了上官锦的贴身侍卫,那会儿南南还说要替他教训他看不顺眼的人呢。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上官锦就在蒙族。 后来他让人去打听了下,知道他就是此次品酒大会的五评委之一。 玉清落缓缓的收回视线,她对这个上官锦,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这人行事作风确实很残暴,也喜怒无常。可真要说对他们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话,又没有。 但是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个的事,也是说不准的。 哎,事情好像又复杂了一些,她感觉到头疼。 “那是惊雷国的摄政王上官锦,真没想到,他也是此次大会的评委。”一旁的琼山医老低低的说了一句,像是对玉清落的介绍。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哦。” 她熟着呢。 蒙珂也在身后低低的说了一句,“上次爹爹说这个摄政王去了厉族老的府上拜访,原来是真的呢。” 她这话说的很轻,就是特地说给玉清落听的,月族老在第一排,还有些距离,注意力又不在后面,倒是没有听到。 玉清落却忍不住想笑,干什么?这是在告诉她,摄政王和厉族老交情匪浅,也是他们这边的人吗? 太搞笑了,她还是上官锦的救命恩人呢,再没有良知,救命恩人总不能对付吧。 而且惊雷国的摄政王就了不起吗?她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好歹也是皇家之人,得瑟。 玉清落暗暗的翻了翻白眼,不和蒙珂一般见识。 倒是身边的蒙萝钰,又紧张的一分。她这段时间虽然在客栈当中不出门,可消息总归是要比在月族老府上灵通一些的。 尤其是这些在四国比较出名的人,这惊雷国的摄政王,她也有耳闻。听说武功高强性格怪异,要真和厉族老他们是一伙的,会不会对清姨更加不利? 不过她方才看到了,南南的爹爹和名族老在一块,好像和名族老的关系也不一般。 玉清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抬眸看去,看到第三个人,是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笑眯眯的对着众人颔首示意。 琼山医老挑了一下眉,说道,“那是蒙族上一届的族老蒙蒲盛,五年前忽然退位的。” 按照道理来说,蒙族的族老一直都会做到死为止,从未出现过主动退位让贤的。这位前任族老倒是个有意思的,他待人和善,在蒙住里面的威望十分的高。年纪是族老里面最为年轻的,名声却仅次于名族老。 若不是他忽然退位说要云游四海,恐怕要威望就要超过名族老了。 玉清落挺诧异的,“医老,你认识的人倒是挺多的。” “朋友。”琼山医老回答的挺简单,当初蒙蒲盛云游四海时,两人有所交集,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也有两年未见了,如今再看到,发现样貌倒是没怎么变。 玉清落了然的点点头,这才看向第四个人。 那人面色冷肃,不苟言笑,看起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这下子,琼山医老词穷了,他不认识这人。 月族老低低的笑了一声,没听到琼山医老的话,主动解释道,“这人是族长的朋友,嗜酒如命,这种品酒大会,自然会有他的身影。” 玉清落点点头,再看向最后一个出来的人,眸子一眯,这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想不起来。 月族老这次没说话,不知道是不认识此人,还是不愿意解释,视线也随着那人移动。 五个评委很快坐在了席位上,目光严肃。 有主持的人上前说了几句话,大抵是此次品酒大会的规则和一些忌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片,这才轮到蒙路说话。 “诸位不远千里来蒙族参加品酒大会,辛苦了。品酒大会是蒙族延续百年的传统,蒙族十分的重视,因此大会必然会严谨公平公正,只要是有实力的酒家,入围夺魁并不难。本族长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蒙路话音一落,那边便有锣鼓‘砰’的一声敲响。 玉清落耳膜子一阵,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歹给个预告啊,忽然这样刺激人,她受不住啊。 品酒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家上场的人必然没什么实力,这几乎是不用说的。虽然蒙路说公平公正,可大家伙都知道,越后面越压轴的,才是越能夺魁的。 玉清落对这种没什么兴趣,要是南南在的话,或许还会扭来扭去的说个不停。 她有些懒洋洋的,视线从夜修独身上转移,再到蒙路身上,又转到了上官锦这边。 上官锦好像感受到她的注视一眼,微微的挑了挑眉,往她这边看过来,还对着她笑了一下。 玉清落蹙眉,这上官锦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看来也是知道她在蒙族的。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再去看上官锦。 视线一转,转到了对面厉族老的面前。 却发现厉族老无心圆台上的酒家,反而低低的在和自己的手下说着什么话。 那手下频频点头,不大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下去了。 玉清落手指轻轻的收紧,感觉厉族老不会做什么好事似的。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也跟着去瞧瞧时,却发现站在夜修独身后的彭应,正慢慢的起身,跟了上去。 玉清落一愣,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夜修独。 夜修独对她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让她安心。 第七百三十六章 能把人折磨疯的南南 彭应跟着那人一路往外走,直接离开了会场,朝着一个小巷子走去。 那人看着也挺谨慎的,走到一处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大院子时,忽然拔高了身影,一翻身便落到了里面。 彭应眯了眯眼,也小心的翻身上墙。 只是他不太敢挨得太近,厉族老身边的人,他向来不敢小瞧。 左右看了看,彭应只能将身子藏在一个低矮的屋檐旁,把自己遮挡个严实,这才朝着院落看去。 可还没看到什么,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道吵吵嚷嚷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的嚣张,“我要吃东西,你们听到了没有?你们这群木头人,这是在虐待我,虐,待,我,知道吗?” 这声音熟悉的很,软软稚嫩的,却又带着说不出来的喜感。 彭应暗暗的抚了抚额,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到南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做茶壶状。 看他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被虐待了? 看来这几天他虽然是被绑架了,可似乎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南南扭着腰身,在地上跳了两下,“你们要干什么?喂,别过来,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孩子,绝对不会任由你们侮辱的,你们这样子是禽兽不知道吗?” 彭应叹气,看他还有玩的心思,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衡量了一下这屋子里的人,人数不少,他要是动手的话,不能一击即中,恐怕会打草惊蛇,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院子里的黑衣人有些脱力的看着南南,面色铁青的开口,“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要带你去品酒大会而已。那里有许多好吃的。” 品酒大会?已经开始了?南南很兴奋,唾液开始迅速的泛滥起来,差点就要控制不出留下口水了。 可是他觉得,作为人质,一定要有骨气,不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显得没有节操。万一人家叫他去吃屎呢?对吧。 胡思乱想的琢磨了一通,南南自认为很傲气的说道,“你蒙我呢,你都说是品酒大会了,那一定都是酒,怎么可能会有好东西吃?我这人滴酒不沾,洁身自爱,不知道有多乖巧,别想引诱我犯罪。” 彭应差点从墙头上栽下去,滴酒不沾?谁都能说这话,就南南不行。 当初可是把莫弦新酿的那点酒全部喝的精光的,现在还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黑衣人脸色一黑,这孩子怎么这么难搞?这才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这孩子在这个院子里已经搅得鸡飞狗跳的了。 他也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能把所有人都折腾的精疲力尽。 吃得多喝得多,拉的也多,半夜不知道起了几次,在房间里上个恭桶都要人陪着。陪着也就陪着吧,还要两个守在他两旁,他还非要拉着人家说话,要是不搭理他,他就开始唱歌,那歌声……实在是摧残人心,五音不全还乱吼乱叫,歌词更是闻所未闻,刺激的整个院子的护卫都没有睡觉。 幸好厉族老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一巴掌拍死他。 后来他又说肚子疼,可能是来月事了,差点惊得几个人要上前去查查看他到底是男是女了。 完了又说看到一个老鼠进了一间房间,他要进去抓老鼠。看到一个洞就开始找铲子挖,满头大汗也没有停一下。 他们看的无语,干脆等在外边,等到他挖累了自然就停歇了。 谁晓得一个时辰后,那个房屋竟然扑索索的倒塌了,他们当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就担心他被埋在下面,回头坏了厉族老的好事会被格杀勿论。 一个个立刻灰头土脸的在废墟下面找,找了许久没找到。 废墟外边却忽然响起他脆生生的声音,很无辜的说,“我看到一个蚂蚁钻到中间的柱子缝隙里面去了,等了半天没见到它出来,觉得可能是卡在里面出不来了。我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想要帮一把手,就去找了斧头砍柱子。” 没想到那个柱子那么不禁砍,三两下就倒了,中间的顶梁柱一倒,四周又被他挖的一个大洞一个大洞的……房子又年久失修,倒了很正常的嘛,这个真不能怪他。 黑衣人被他折腾的差点要疯了,把这事禀告给蒙珂,蒙珂只说随着他折腾,只要没离开就行。 他们只好任劳任怨的陪着他疯,可是在他们的菜里下巴豆想要实验一下药效是什么鬼?在他们的房间被子上倒了一盆水想要看看晒干被子需要多长时间又是什么鬼?把他们的裤裆都剪开说让他们感受一下女子穿裙子的滋味又是什么鬼? 这孩子为什么脑子里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可他们却又不能凶他不能打他,否则他就哭,要找娘亲。 蒙珂和厉族老压根就不管这边的事情,只要求他们把人看好了在伺候好了就行。 孩子是伺候好了,可他们已经处于半疯癫的状态了。 幸好,折磨到此刻结束了。 厉族老身边的护卫来带人,大概带走以后是不会回来的了。 现在只要把孩子骗去品酒大会就行。 “你娘亲在品酒大会上,小姐让我们带你过去见见你娘亲。” 南南转了转眼珠子,他当然知道娘亲就在品酒大会了,娘亲说了,这个她肯定是要参加的。 只是,他还是要拿乔一下。 “怎么可能?我娘亲说最讨厌酒味了,你不能因为我小,就骗我的,知道吗?” 彭应抚了抚额,感觉这些人也是挺可怜的。 厉族老身边的护卫看了看时辰,似乎有些不耐烦,“让你走就走,再不走,就敲晕了抗走。” 南南瞪大了眼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你这么粗鲁以后娶不到娘子的你知道吗?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活该你一辈子没人要,我要是女人,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那人彻底不耐烦,眯着眼瞪了南南一眼,伸手就上来抓他。 彭应眉心一凝,眸光紧紧的盯着他们,在琢磨着要不要出手。 第七百三十七章 公主抱 那护卫已经抓向南南,彭应正打算出手,南南却很乖巧的任由那人抓着。 “诶诶诶,我去就行了,别这么抓着。你这人真是一点都没有耐心,你只要说我娘亲想见我,我不就会跟着你走了吗?” 院内的众人齐齐黑线,就会找借口,就会找借口,反正错的都是别人的。 那护卫看他听话了,这才松了手,领头往前面走了几步。 然而两步之后,他又皱着眉头停下来,回头怒视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南南,寒声道,“你到底走不走?” 南南很大力的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玩的比较疯,双腿无力了。” 院子里的黑衣人脸色铁青,他也知道自己玩的比较疯吗?差点玩疯他们好吗? 护卫皱了皱眉,“我背你过去。” “我要公主抱。”南南立刻道。 护卫脸色又沉了下来,要不是族老吩咐要把他平安的带过去,他真想折断他的手脚,免得他那么多的花样。 “这里没有公主,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南南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土包子你还真是土包子,竟然连公主抱是什么意思都不懂。谁告诉你公主抱你要公主过来的?” 躲在墙角上的彭应默默的抚了抚额,他好像也是他口中的土包子…… “来,是这样的,把我抱起来,快点。”南南指挥脸部抽搐的护卫。 那护卫忍了忍,只能蹲下身,单手把他给抱了起来。 南南搂住他的脖子,掰开他的右手,用力的蹬着腿,“快快快,把手放在我膝盖下面,快点,那只手,我这样蹬着好累的。” “……” 那护卫一脸的黑线,好半晌才按照他说的去做。 等到姿势一形成,院子里的几人都是一脸的便秘样,这抱着的姿势……实在是有些诡异,太奇怪了一些。 护卫很想把南南给摔下去,可后者死死的搂住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下。 甚至感觉到自己舒服了,忙催促他,“诶,你快点走啊,不是说我娘亲在等着我吗?赶紧的,我可是很想念娘亲的。” 护卫狠狠的闭了闭眼,这才紧绷着脸色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彭应摸了摸下巴,看南南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也就不用去救人了。 思索了一下,彭应还是跟在了那护卫后面。 这一路上,南南似乎都没闲着,一下子嫌弃这个姿势不好,一下子嫌弃护卫面瘫脸影响他的心情,一下子又想坐轿子。 到最后那护卫忍无可忍,动手就要点哑了他,南南这才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闭上了嘴。 没多久,几人又回到了品酒大会的会场。 在门口,那护卫便把南南放了下来,低声警告道,“待会乖乖的呆在族老的身边,不许大喊大叫的,否则你娘亲会有危险。等到大会结束后,族老会让你和你娘亲相见的。” 南南茫然的睁大了眼睛,“不是说带我去娘亲身边吗?” “……”那护卫仔细的看了南南一眼,原先是打算按照族老的意思,和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不要说话的。 可是这个孩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安分的主,那就只能用第二种方式了。 他看了南南一眼,递给他一个黑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什么?”南南奇怪的看了一眼,直觉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那么好下咽的。 护卫没有解释,只是眯着眼瞪着他。 南南接了过去,放在鼻尖下面嗅了嗅。 他娘亲是鬼医,他自小接触的药物多不胜数,这种软骨散的小药丸熟悉的很。 原来他们是打这个主意啊,等到他吃了这个全身无力的时候,他们想做什么,自己就都反抗不了了。 南南嘟着嘴,把药丸塞进了嘴巴里,那护卫看他咕咚一下咽了下去,这才点点头,领着他再度往里面走去。 南南却趁着他转身之极,把嘴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顺便对着那护卫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跟在后面的彭应不由的失笑,果然,这小东西机灵的很啊。 南南走了几步,就假装踉跄了一步,身子歪歪斜斜了起来。 护卫皱了皱眉,只能半扶着他往里面走去。 如走时一样,再回到厉族老身边时,护卫依旧悄无声息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众人都被圆台上的表演吸引去了视线,南南也跟着抬头,就发现台上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正拿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酒壶,往面前的酒杯当中倒酒。 只是倒一杯便会旋转一圈,她的动作十分的轻盈,身上衣衫挥着清雅的蝴蝶,舞动之间说不出来的优美动人,让人目不转睛,甚至忽略了那酒杯当中的酒。 直至把桌子上的酒杯全部倒满了,那女子才举起纤纤玉手,媚眼如丝的扫过整个会场,翘着兰花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我流云国火阳火家的美酒,请诸位品尝。” 她的声音轻柔勾人,会场有一大半的人都灼灼的盯着她,差点没留下口水。 女人的声音落下,便有人上来,将桌子上的酒杯端了下去,一一送到评委以及各个族老前,还有一些蒙族的贵客。 当酒杯端到厉族老面前时,南南的眼睛都亮了,侧着身子就想挤上去。 厉族老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视线落在那个后面护卫的身上。 南南一惊,糟糕,看到美酒就忘记自己身上中了软骨散的事情了。 他急中生智,双腿立刻一软,人就矮了下去。 厉族老忙伸手扶了他一把,问道,“做什么?” “我怎么好像全身无力的感觉?”南南睁着无辜的大眼,“我是不是生病了?” 厉族老笑了一声,“没事,你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就行。” 南南‘哦’了一声,乖乖的坐下。 一抬头,正好对上自家娘亲的眼睛。他眯着眼,对着玉清落笑了起来。 玉清落眯着眸子打量了他一阵,发现一切正常,略略的放下心来。 这时,台上忽然稳重的走上一个人,玉清落一愣,再看向南南时,果真看到他‘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娘亲给我加油打气 台上站着穿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貌似公子哥儿的莫弦。 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 随即一挥手,便让人抬上了两大坛的酒,放在了圆台的正中间。 “这是……” 莫弦的话还没落下,厉族老身后的南南已经蹦了起来,“等一下,我来介绍我来介绍。” 他的声音清脆有力,很快穿透了整个会场。 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边集中过来,自然,也包括评委席上的几个人。 蒙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片刻后,嘴角挂了笑,眸光闪闪的盯着南南。 小东西,竟然也来了蒙族。 奇怪,他来蒙族怎么没人来告诉他?他手上应该执有自己给的令牌才是。 可是转念一想,前段时间月族老为了家里的事情分身乏术,大抵是忽略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厉族老的身边?厉族老这人…… 蒙路摇摇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再一回头,发现月族老身后的玉清落,还有名族老身后的夜修独。 他的嘴角忍不住一抽,方才他一直在和好友以及其他几个评委说话,倒是没注意几个族老身后的情况。 没想到…… 他们这一家三口在搞什么?分散在三个族老身后做什么? 蒙路忍不住抚了抚额,视线再度瞄向了南南。 南南早就把自己目前的处境给忘记了,一看到莫弦抬上来的酒,整个眸子都亮了。 莫大叔最新酿造出来的酒,他要第一个喝。上次爹爹就说了,只要他好好跟着莫弦学习酒水知识,并且上台做主介绍,他就可以第一个喝。 这可是人生大事啊,说什么也不能跳过了,不然亏大了。 南南说着,就要往圆台上冲。 厉族老见他如此,猛的反应过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中软骨散,这喊声这动作中气十足,跳脱的很啊。 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护卫一眼,当场就要动手去抓,根本就不想让他上圆台,更不准他离开自己身边。 然而,厉族老的手才刚刚伸出,南南的身影一晃,猛的往护卫那边撞了一下,随即双脚一蹬,踩着厉族老面前的桌子疾飞而上,顷刻间便掠上了圆台。 他那动作干净利落,半点多余的假动作都没有,只是一瞬间,已然笔挺的站在莫弦身边。 厉族老瞪大了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手心。 这孩子……有功夫?而且如此高深的动作,他方才已经存了戒心,却还是没能抓住他。 那护卫也逮住了,“族老,他……” 厉族老猛的收回手,目光阴森森的,瞪着圆台上的南南,咬牙切齿,“咱们都被这孩子给骗了,哈,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扮猪吃老虎,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族老,这孩子失去了控制,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谁说失去控制了?”厉族老桀桀冷笑,“他身上还中了毒。” 是啊,幸好他们有先见之明,第一天便给孩子下了毒,没有解药,他就等着遭受噬心之痛吧。 想着,厉族老给对面的蒙珂使了个眼色。 蒙珂张着嘴,到了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 她的手狠狠的拽紧了,眸光怨毒的盯着前方玉清落的头顶。 “少夫人,你这目光太浓烈,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啊。”玉清落回过头,笑语嫣然的看着她。 蒙珂死死的揪着帕子,嘴角划出一抹冷笑,声音压的低低的,凑近玉清落的耳边说,“你也别太得意,那孩子身上还是中了我爹独门毒药。” 毒药? 玉清落挑眉,笑着提醒她,“你忘记了,我是大夫,连你丈夫我都能治好,何况是小小的毒。” 蒙珂嗤笑,脸色镇定,信心满满的样子,“你确实是大夫,可是我爹的毒,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你儿子整整吃了三次,这毒药只要中了三次,神仙都难解。当然,你可能医术高明,多费些时间也能研制出解药来。可时间不等人啊,过了今晚你儿子要是不吃解药的话,就会七孔流血而死。” 她越说,声音越低沉,“唐姑娘,你觉得,你能在今晚之前研制出解药吗?” “……不能。”玉清落相信,蒙珂用来对付南南的毒药必然不简单,毕竟她知道起自己和琼山医老的医术都不容小觑。 蒙珂的这番话,玉清落还是很相信的。 只不过…… 她好像忘记告诉蒙珂,南南只要中一点点的毒,便会腹痛如绞,立刻觉察出来。他那样的体质,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她才不相信,南南会把毒药吃下去,而且还吃了三次。 她儿子要是这么蠢,她就不认他了。 可是一旁的蒙萝钰听到了,却瞪大了眼睛,小手死死的拽着玉清落的手,紧张急了,“清姨……” “没事。”玉清落安抚的对着她笑了笑,不再理会蒙珂,专心的看向圆台。 蒙珂冷笑一声,最后说了一句,“所以,唐姑娘,有些事情,不该做的,还是别做了。” 玉清落背对着她翻了翻白眼,抬眸时,正好对上了南南的眼睛。 小东西直接对着她挥手示意,“娘亲,娘亲,快点为我加油打气。”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月族老诧异的回过头,看着玉清落道,“唐姑娘……那就是你的,孩子?” “不好意思,他性子活泼了点,别介意。”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小东西能不能好好的办办正经事,不知道她这人向来低调吗? 月族老笑了一声,看向南南道,“唐姑娘谦虚了,这孩子方才掠上台的那一刻,可是让人惊叹啊。小小年纪有如此身法,天赋极高啊。” 只是,他为什么会从厉族老的身后出来? 难道…… 月族老的手猛的一顿,眉心紧拧了起来。 难道今天唐姑娘没有带着儿子出现,是因为他儿子在厉族老的手上? 一想到这个可能,月族老便忍不住眯了眼。或许,这些年他错了不少事啊。 南南看娘亲没回应,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只能悻悻然的回头。 可这一回头,却豁然瞪大了眼。 第七百三十九章 保密 圆台旁边不知何时围满了人,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南南诧异极了,扭头看向一旁的莫弦,“他们这是做什么?” 莫弦抚了抚额,暗叹,“南南,你这么突然冲上来,是人都会觉得你心怀不轨,有所图谋啊。” 所以会场的护卫都围拢了上来,戒备的看着南南。 南南眨了眨眼,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啊?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一看他这个面相就知道他心地善良纯真可爱啦。 想着,他还对着最近的那个护卫用力的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坐在评委席上的蒙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两个月没见,小家伙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他摇摇头,挥手对着那些护卫说道,“都下去吧,没事。” 厉族老刚想趁着这个机会叫嚷着叫护卫把人给抓住,可一听族长这么说,只能咬咬牙,把口中的话给压下了。 那些护卫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名族老捏紧的手松了开来,吐出一口气,他方才差点就要上前护着南南了。 不过……方才南南是从厉族老那边出来的。 他眯着眼,微微侧过身,对着身后的夜修独说道,“当初说南南被人抓走了,那个人就是厉族老?” 夜修独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他抓南南做什么?” 夜修独冷笑起来,“用来要挟青儿。” 要挟?名族老摸了摸下巴,厉族老和玉清落有什么过节吗?还是说,玉清落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心存顾忌,所以才抓了小家伙来阻挡她? 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抓了南南就是不行。 都不知道这两天,厉族老是怎么虐待南南的,还让他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生生的瘦了一圈。 名族老暗中和厉族老结下了梁子,片头看了夜修独一眼,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又开始不爽。 夜修独只是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视线便又放在了圆台上。 南南见那些围拢上来的护卫又下去了,这会儿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装模做样的接过莫弦递过来的酒壶,抓着手里,对着众人重重的咳了两声,大声说道,“大家看仔细了,我手里的酒,就是我莫大叔酿得最好喝最美味最最让人陶醉的美酒了。” 莫弦嘴角抽了抽,有你这么介绍的吗?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提醒南南,“介绍一下就好,其他的可以不用说。” 南南睨了他一眼,“废话,这个我知道,你别打扰我思路。” 说罢,还小小的推了莫弦一把。 随后才抬起头,又大声说,“这酒呢,是由……” 他说着话,忽然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的在台上转了一圈。 月族老看的笑了起来,对玉清落说,“你孩子真是有趣,可爱的紧啊。” 琼山医老立刻接过话头,“那是那是,南南这人最得人心了。你别看他小,那鬼主意多着呢,一套一套的你都招架不住。” “是吗?我倒是对他身上的功夫好奇的很,唐姑娘,这孩子师承何处啊?”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那孩子没有师父,教他功夫的人倒是挺多,他也就是好玩,这边学几招,那边学几招。” “是吗?”月族老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功夫有些杂,倒是不怎么好。功夫还是要学得精学得透,自己突破比较好。唐姑娘,这孩子看起来天赋很好,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就买个老,当他一段时间的师父如何?”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多人上赶着要当南南的师父?这月族老一片好心,她又不好拒绝…… 可要是他真的当了南南的师父,那蒙族族长和名族老绝对会扒了月族老的皮。 巫勉生看她不说话,也跟着说了一句,“唐姑娘,月族老功夫极好,有他指点,南南的功夫必然突飞猛进啊。” 玉清落又是一声干笑,只能对月族老说,“南南那人主意大,他从小就说这辈子不拜师父……” “为何?” “他说这世上有我一个人管着他已经足够了,要是再多一个师父,他又要听一个人的话,很不爽快。” “哈哈哈。”月族老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这孩子有个性,更加讨人喜欢了。” 玉清落继续干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客套几句,手上忽然传来拉扯的力道。 她一愣,低头看向蒙萝钰。 “清姨,南南怎么不说话了?” 玉清落抬眸看去,这才发现南南自打方才开始,就一直顿在那里,没声了。 这会儿台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孩子忽然怎么了。 玉清落眉心一凝,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夜修独让南南上台介绍,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果然,台上的南南忽然小手一挥,嚷声道,“肃静。” 他不是不说话,他是忘记了,忘记前几天莫大叔跟他说的那些关于酒水的知识了。 虽然吧,他当时是对莫大叔说的话点头再点头,可是他心思根本就不在那里,满脑子想的就是喝酒喝酒喝酒。 这会儿……怎么介绍呢? 莫弦看出异样,狠狠的一拍额头,当下就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说话,却又被南南挤到一边去了。 莫弦瞪眼,“南南,我来说。” “不要,我自己来。” 南南仰着脑袋,一副‘你一边去别破坏我精心布置的计划’的模样。他虽然是不记得莫大叔说的那些话了,可他也是很聪明,很有想法的。 莫弦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后者无奈的点点头,由着南南自己胡闹。 反正他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参加这次品酒大会,有没有好的成绩都不重要。 南南清了清喉咙,圆溜溜的眸子又往台下一扫,这才脆生道,“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酒是怎么酿造的对吧?” “这酒呢,主要的成分就是……保密。” 莫弦差点一个双腿一软,从台上摔了下去。这‘保密’是什么玩意?他怎么不记得酒的成分里面,还有……保密了? 第七百四十章 南南的想法 众人愣了愣,面面相觑,保密? 南南继续道,“至于酿酒的时间,这个……也保密。还有这酒的功能,还是……要保密。” 有人立刻不满了,“什么意思?你都保密,那让人怎么了解?” 南南眨了眨眼,特别无辜的说,“喝了不就了解了吗?咱们喝酒的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好喝,懂吗?真正懂酒的人,压根就不需要别人来说,光尝一口,就能知道这酒里面都有什么,对吧?” 那人被堵得噎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南南继续侃侃而谈,“所以说,今儿我这个酒呢,咱们就换一个方式喝。” “怎么个喝法?”白一峰非常捧场的问了一句。 南南看到他,眸子亮了亮。这都不需要提前说,竟然就有托儿啊。 他表示白一峰太识时务了,回头一定要去他家喝上三大坛酒才行。 南南笑眯眯的,举了举手中的酒壶,“大家先喝,然后由喝的人说出酒里的成分。要是由我们来说,那多枯燥啊,乏味死了,还不如大家来猜。这样大会才热闹,才有意思嘛,对不对?” 众人一愣,这倒是比较新颖的方式。这种法子先前从未有人用过,可却让人跃跃欲试,大家都想凭着自己的舌头来感觉这酒的滋味,也想试试自己对品酒这方面有没有天赋。 作为南南的死忠粉,白一峰第一个赞同,“我没意见。” 天雨国白家的人都没意见了,其他天雨国的酒家都对视了一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厉族老眯了眯眼,直觉不喜欢小东西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此时此刻,哪里愿意随了他的意了。 他冷笑一声,当即便给身后的酒家使了个眼色。 那酒家会意,正想出口持反对意见。 那边的名族老忽然起身,高声道,“好,这个主意老夫赞成。”他可是一直盯着人家厉族老的,看他不对劲,立刻就出声声援南南了。 他这话一说,厉族老身后的那个酒家只能悻悻的坐了回去。 厉族老蹙眉看了名族老一眼,这一看,发现族长也点点头,看起来是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他恼恨,可又不好再出声。目前来说,他还是不敢得罪名族老的,那人会记仇,看着很冷漠,其实小心眼的很。 既然名族老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点头符合,纷纷表示愿意接受南南这样的方式。 南南表示,太爷爷这个托儿也是可塑之才,回头多亲他两下,表达一下他对他的敬仰之心。 莫弦抚了抚额,他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按着这样的姿态发展下去了,这些人居然也会跟着胡闹。 哎,也对,名族老疼南南没有节操。族长对南南更是好的不得了,哪里会不顺着他的心意来呢? 想着,他只能认命的去把酒杯拿上来摆好。 可南南却忽然想起先前在台上的那名女子,那舞动翩翩的模样,真是优美极了。 但是他不会跳舞啊,这可就犯了难了。 南南托着下巴想了想,动作又停了下来。 莫弦等了一会儿,看他一动不动的,不由催促道,“南南,倒酒啊。” “不是,莫大叔,我有个想法,你支持不支持我?”南南明亮的眸子落在莫弦的身上。 莫弦猛的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看到南南这模样,心里就直打鼓。 他的……想法,他真的很不想支持,天知道又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鬼主意。 可对上南南殷切的眸子,他只能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说,“你先说说什么想法,要是办得到的话……就支持!!” 南南立刻兴致勃勃的拉着他的手,小声说,“咱们前一个酒家不是有美人跳舞吗?虽然我娘亲也是个美人,可要她跳舞,一定会要我的小命的。所以莫大叔你委屈一下,来跳一个吧。” “……”莫弦惊悚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抿着唇,严肃的从他手中拿过酒壶……开始对着酒杯倒酒。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南南的想法根本就是说出来考验人的,他是疯了才会浪费时间听他说这个,这不是自虐吗? 南南看他倒酒,忙伸手挡住,“莫大叔……” “南南,我也想要你的小命了。” 南南嘟了嘟嘴,又把酒壶给抢了回去,“不跳就不跳嘛,那我用别的方式。” 反正就是要引人注目就对了,南南歪着脑袋,开始把酒杯一个一个的叠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诧异的看着,好奇这孩子又在做什么? 倒是玉清落,无语的闭了闭眼,他竟然用香槟塔的方式倒酒。 她细细的瞄了一眼那个酒杯的底部和杯口,还好……叠起来应该不会倒塌下去……吧。要是就这么倒了,她绝对掩面就走。 南南叠得兴致勃勃的,众人也看的兴致勃勃的。 等到他好不容易叠好了,才拿着酒壶走了一圈,“大家看好了。” 他说着,那酒壶高高的举起,对着最上面的酒杯倾斜而下。 第一个酒杯一满,那酒水立刻顺着杯沿往下淌,落入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像是小型的瀑布一样,看的众人眼睛都睁大了。 这倒是个有趣的倒酒方式,圆台下的众人议论纷纷,频频交头接耳。 名族老紧绷着脸,都不能阻挡他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不愧是他的曾孙子,想法多,主意新,这一次,肯定能让在场的人都影响深刻的,到时候,得第一的,一定是他曾孙子。 南南倒完了,抬手对众人说道,“好了,大家自己上来拿吧。” 自己上去? 众人又开始犹豫了,这一块上去,是不是有些乱? 倒是蒙路挑了挑眉,率先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先来吧。” 他一起身,评委上的其他几人也站起身来了。 尤其是前族老蒙蒲盛,眸光灼热灼热的,他已经被南南先前的一系列动作和说法给挑起了兴致,最想品尝到酒,好琢磨琢磨这酒的成分。 因此,等到蒙路拿了酒杯下了圆台后,他立刻走上去,端了第二排的酒杯,甚至来不及下去,直接在台上一饮而尽。 “好酒。”他说着,对南南笑了一声,再端了一杯酒,这才转过身下台阶。 谁知才刚走两步,他的瞳孔忽然一缩,整个人陡然一僵,下一刻,身子前倾,在众人的惊诧声中,重重的往前栽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第七百四十一章 就是玉清落母子下的毒 全场寂静,所有的人都震惊在原地,瞪大着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怎么方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呢? 席位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探长的脖子往这边看。 蒙路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丢了手中的酒杯,豁然回头撑着他的脑袋,“蒲盛,蒲盛?” 蒙蒲盛嘴角紧紧的抿着,脸色铁青,唇瓣发白,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 品酒大会忽然一片大乱,有人开始从位子上跑过来,被眼明手快的护卫拦住,这才没出了大乱子。 厉族老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当即大叫,“快去请大夫,快去。” 玉清落一听这声音便觉得刺耳,下意识的看过去,扭头却正好看到厉族老对身边护卫使得眼色,心下暗叫不好。这蒙蒲盛是在喝了南南的酒之后从台上栽下来的,最有嫌疑的就是南南了,这厉族老是想拿此大做文章啊。 她偏过头看了身边一眼,偏偏这个时候琼山医老内急,跑去茅厕了。 玉清落倏地从座位上起身,匆匆的从第二排下来。 月族老看了她一眼,猛地一拍额头,对啊,这唐姑娘就在这里,医术高明,他怎么就忘记了。 月族老忙伸手推开前面的护卫,直接给玉清落开路。 这个时候的圆台,已经被护卫给控制住了,所有人都盯着南南和莫弦,不准他们有所动作。 玉清落跑上圆台,挤开人群就想往蒙蒲盛看去。 谁知才刚往前走了一步,厉族老就在面前一挡,怒道,“你想做什么?” 玉清落蹙眉,月族老急忙说,“厉族老你快点让开,唐姑娘是大夫,医术高明,让她给盛族老看看。” 蒙蒲盛虽然在五年前便已经辞掉了族老之位,可众人对他的称呼,却始终不会改。 厉族老当场就冷笑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谁知道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我看盛族老这是中毒的迹象,说不准下毒的人就是她,你别忘了,盛族老是喝了这个孩子的酒水才会如此的,这孩子方才可是叫这个女子为娘亲的,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他这话说的诛心,月族老对玉清落本就心存感激,更是无比的信任。再加上因为蒙萝钰的事情,他对厉族老充满了反感,当即便反驳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唐姑娘心地纯良,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厉族老,你可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这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盛族老确实是在喝了酒之后昏迷过去的,他们母子两个,现在就是最大的嫌疑犯。她心地纯良?月族老,你才认识她多久,就敢这么肯定她的为人?” 月族老恼恨,厉族老挡在面前,他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直接动手,声音当场提高了上来,“唐姑娘救了榕儿,她是我月族老府上的恩人,她的为人如何,难道厉族老会比我清楚吗?” 有人耳朵尖,听到这话不由的愣了愣。 大家都知道琼山医老今儿个是坐在月族老的身后的,也都知道蒙榕这段时间醒过来了。大家自动联想这把人救回来的是琼山医老。 可这会儿听月族老的意思,怎么救人的是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听说蒙榕病情奇怪,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诊治了许久也没有丝毫起色。这位姑娘竟然这般厉害,能超过这蒙族所有的大夫不成? 厉族老耳力惊人,听到众人对此议论纷纷,不由的眯了眯眼,也跟着抬高了声音,“唐姑娘就算救了蒙榕,也难保她不是别有用心,说不定她来蒙族就是心怀不轨,根本就是存心接近你的。总之,他们母子两个身份不明,来历成谜,必须好好的审问审问。” “厉族老,你别太过分……” 厉族老冷哼,一回头,正好看到方才去叫大夫的人已经过来了。 那人中等年纪的模样,一身长衫,提着药箱子匆匆上了圆台。厉族老给他让开了路,他立刻蹲在了蒙蒲盛的面前,对着正给蒙蒲盛做着急救的蒙路说道,“族长,我来吧。” 蒙路将手收了回来,看着依旧面色不太好看的蒙蒲盛,眉心打成了一个结,却还是退开半步,这才有精力看向一旁对峙的月族老和厉族老两人,表情看起来很是复杂。 方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月族老没错,厉族老有这样的怀疑也属正常。不过,玉清落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南南是夜修独的儿子,也是他看重的下人族长的继承人,他和南南相处的时间不短,对南南自然信任。 蒙路上前半步,有心想要替玉清落说句话。 然而这时,刚给蒙蒲盛把完脉的那个中年大夫却豁然抬起头来,脸色一阵阵的难看,大声说道,“盛族老这是中了毒了。” 厉族老当场发难,“听到没有?果然就是这孩子下的手,闵大夫,你看看是不是这酒水出了问题?” “是。”被称为闵大夫的男子和厉族老交流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站起身,踱步走到还堆着高高的香槟塔的酒杯面前,拿起其中一个,放在鼻尖嗅了嗅。 片刻后,脸色大变,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到了地上,“没错,这酒里有毒。” 玉清落冷笑,这人是不是不常做戏?好像看着有些夸张啊。 南南气得跳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的酒怎么可能有毒?” 他想扑上前去抓花闵大夫的脸,可跟前有护卫看着,挡住他不让他上前。一旁的莫弦也揪住他,免得小东西一个激动,真的冲上去狠揍闵大夫。 厉族老嗤笑,“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你还想狡辩?闵大夫亲口诊断,如何有错?” 他说着,就要上前来抓南南。这小东西看起来是个机灵的,他还是抓在手里比较好。 可没想到他刚上前一步,面前忽然挡了个人。 厉族老一愣,抬眸看去,诧异的蹙眉,“你……” “闵大夫医术平平,怎么就不会出错?” 第七百四十二章 南南撞死以示清白 夜修独挡在厉族老的面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带着一丝轻蔑。 厉族老是认识他的,在场的所有族老,都是知道夜修独的。 他身上有花型胎记,他是蒙族最德高望重的族老的外孙,他聪明内敛,不容小觑。 蒙路看夜修独出面了,也就淡定的站了回去,没再说话。反而是垂眸看向地上的蒙蒲盛,眉心拧了起来。看情况,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要说中毒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蒙蒲盛的功夫高,警觉性好,嫌少有人能给他下毒。真要追究起来,南南面前的酒水,确实嫌疑最大。 毕竟前面的酒水大家都已经喝了,只有南南的酒,在场之人,只有蒙蒲盛一人下了肚。 他往玉清落看去,后者撇了撇嘴,扫视了一下地上的人,耸耸肩,给了他一个‘死不了’的眼神。 蒙路暗暗的笑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看面前这状况,似乎有些难了了。厉族老今儿个是怎么了?似乎有意在针对南南一般,那个闵大夫方才的眼神也十分可疑,他和厉族老有什么勾当不成?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厉族老不悦的声音,“夜修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信任闵大夫?” 闵大夫一听这话,立刻装腔作势的冷哼起来,“夜公子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了?我好歹也在蒙族多年,和诸位族老都有过交集,也算是救了不少人。夜公子却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夜修独只是看了他一眼,端着最顶端的酒杯,一仰首,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杯子往下倒扣着,挑着眉道,“外人?” 他笑了一声,忽然沉声道,“莫弦!!” 莫弦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主子。” 主子?厉族老和闵大夫都不由的愣了一下,这个酒家管事,叫夜修独主子? “闵大夫,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外人吗?”夜修独又拿起一杯酒,递给了一旁的月族老,低低的说道,“这是本王属下精心酿制的美酒,今日代表本王来参加品酒大会,月族老试试?” 月族老有些发愣,看着夜修独笃定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他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果真香味四溢,光是这味道,便胜过前面的那些酒家。 他眸色一喜,迫不及待的品尝了一口,随即赞叹道,“好酒。” 刚说完,才发现这场合好像不太适合,不由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夜修独又倒了一杯酒,往厉族老的面前递了递,“厉族老,你该不会是觉得,本王有谋害盛族老的心思吧?本王和盛族老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是说,你觉得本王蠢笨无知,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下这样的杀手?而且,这酒方才本王喝过了,月族老也喝过了,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要是厉族老还不信,不妨自己尝尝,若是有半点异样,本王全权承担,如何?” 厉族老被他说的脸色一晒,不自然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闵大夫,有些不甘心的叫道,“就算不是夜公子所为,可也不能保证别人没有下过这样的杀手。刚才的酒是那个孩子倒的,可能那孩子只是对盛族老所拿的酒杯下了毒手。” 厉族老顿时有掐死闵大夫的心都有了,这闵大夫真是狗急跳墙愚不可及。 夜修独都说莫弦是他的手下了,这个孩子定然也是他的人。否则怎么会允许这孩子上蹿下跳还和那个叫做莫弦的男子嘀嘀咕咕的呢?明显就是认识的。 该死的,他的调查到底还是太过简单了一点。 原本因为那个姓唐的女子无依无靠,他们也没在她身边见到什么有重量级身份的人出现过。可是从现在看来,这女人和夜修独关系匪浅。 “喂,你在说什么?”南南一听闵大夫的话,心里就不平衡了,“你这个人太搞笑了,你是觉得我是小孩子好欺负,所以就冤枉我吗?我这么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的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会下毒手?再说了,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盛族老,干嘛要害他,你有病啊,我娘亲有药,要不要分你一颗吃吃?” 玉清落这次很配合,当真从身上拿出了一颗药来,往闵大夫面前递了递,揶揄的说道,“要不要吃一颗?这药对治疗胡言乱语心智不全的人很有效果的。” “你……”闵大夫大怒,“你在侮辱我。” 玉清落笑了起来,“侮辱?你这话太严重了,我一直觉得你是在自取其辱啊。厉族老,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厉族老恶狠狠的瞪着她。 周边有人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位姑娘说话可真毒,一点都不给人面子。 闵大夫脸色铁青,当场拂袖,“总之,盛族老中了毒,这孩子就是最大的嫌疑。” “姓闵的,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闵大夫一愣,看向突然站出来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名族老……” 名族老直接对准闵大夫踹了一脚,“你再敢说这孩子是嫌疑试试?老夫扒了你的皮。” 名族老向来冷漠,众人还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火爆的脾气,一时之间都怔愣住,不由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闵大夫被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可他害怕名族老,不敢和他呛声,只能忍着痛站起来,将希望寄托在厉族老的身上。 厉族老眉心拧得死紧,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名族老这副火爆的样子,他这样竭力维护南南的模样,让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刚打算上前说一句,就见南南委委屈屈的抱住名族老的大腿,嘤嘤的哭了起来,“太爷爷,他们冤枉我。他们看我没有靠山,所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太爷爷,南南好难过,南南难过的要死掉了,你要为南南做主啊,不然,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名鼎鼎的鬼医青姑娘 名族老一看南南主动挨近,又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当即便把他给抱了起来,安抚道,“乖,南南,你可不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不能乱说啊。再说了,谁说你没有靠山的?太爷爷就是你的靠山,谁敢欺负你,太爷爷弄死他。” 南南搂着他的脖子,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当下眨了眨眼,特别无辜的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名族老保证,随即扭头,凶狠的瞪着闵大夫,“你说,我曾孙儿有没有下毒?” 曾,曾孙? 不止是闵大夫,就是一旁的厉族老以及周边的其他族老和护卫,甚至是离得近听得清楚的宾客,也不由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名族老。 他说,这孩子是他的曾孙? 这怎么可能?名族老有曾孙了? “名,名族老……这孩子……真的是你曾孙?”厉族老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南南的眼神像是看着怪物一样。 怎么可能?蒙子谦和蒙子棋已经有孩子了? “怎么?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不成?这是修儿的儿子,自然是我最疼爱的曾孙了。”名族老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心肝宝贝的哄着南南。 厉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豁然扭头看向夜修独。 后者眼神意味深长,只是瞄了他一眼,便回头看玉清落去了。他的眼神温和柔情,还带着隐藏不住的宠溺和纵容。 厉族老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被这个叫做南南的孩子给耍了,切切实实的耍了一把。他说自己没有爹爹,一直以来跟着姓唐的女人相依为命,这些全都是谎话。 厉族老的手死死的捏紧了,心里开始打鼓,眸光不着痕迹的朝着蒙珂的位置看去。 蒙珂已经不见了,那个蒙萝钰……也不见了。 厉族老暗暗的闭了闭眼,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只要除掉蒙萝钰,姓唐的是谁都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蒙族中人,早晚都要离开的。 幸好,蒙珂眼明手快,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这个姓唐的纵然再聪明,也有疏忽的时候。 面对名族老的虎视眈眈,厉族老只能干笑一声,“名族老有了如此聪明伶俐的曾孙,实在是可喜可贺啊,改日定当备上厚礼,恭贺名族老。” 南南一听有厚礼,将埋在名族老脖子里的脑袋给抽了出来,哼哼几声,“我不要厚礼,你给我折现。” “……”玉清落默默的扭头,南南,装委屈就装久一点,你这样……她很没脸面的。 名族老冷艳高贵的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宝贝曾孙。 厉族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身后的闵大夫自打知道南南是名族老的曾孙开始,就只有把自己隐藏在一旁的份了。他再无知,也不敢正面和名族老对上。 蒙路皱着眉,看到南南和名族老那亲密的模样,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别人不了解名族老,他却是了解的很的。 就算是自己在见识到南南的天赋,都有冲动要收他为徒,更何况是名族老,恐怕恨不得把南南绑在身边吧。 这……感觉不太妙。 正想着,身边忽然传来一丝丝的动静,他一低头,就见刚刚被人抬上担架的蒙蒲盛呻吟一声,有些不适的动了动。 不大一会儿,脸上的汗水开始拼命的往外冒,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蒙路急忙叫玉清落,“青姑娘,给蒲盛看看吧。” 闵大夫和厉族老又是一愣,族长……这是在叫谁? 玉清落猛地挤开闵大夫,冷哼一声,蹲下身给蒙蒲盛把了把脉,片刻后收回手,低声道,“盛族老内伤严重,应该是日前和人交过手。只是没有好好的调理,今天还参加品酒大会,喝了不少酒,才会导致重伤昏迷的。” “这么说,盛族老不是中毒?”月族老第一个发声,眸光灼灼的钉在闵大夫的身上。 闵大夫额头上冒了汗,可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后路可退。若是承认玉清落说的话是事实,就坐实了自己刻意污蔑那孩子的罪名,到时候名族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他只能咬死蒙蒲盛就是中毒。 因此,闵大夫立刻梗着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玉清落道,“妇道人家,不懂不要乱说话。盛族老分明就是中毒,你竟然说是受了内伤?哈,笑话,盛族老武功高强,这整个蒙族之内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在场的几个族老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你的意思,难道是几个族老下的手不成?” 玉清落挑眉,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挑拨离间。 不过这话说的也有理,作为前任德高望重的族老,功夫自然不在话下。闵大夫说的话也没错,蒙族之内,能伤蒙蒲盛之人没有几个,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族老都是嫌疑犯了。 闵大夫看她不说话,不由的眯了眯眼,“姑娘,技不如人不若回家带孩子,就这样的医术,也敢说是高明?盛族老分明是中毒,你却非要说是受了内伤,如此颠倒是非,说话根本就不足为信。” “谁说不足为信?本王可是十分相信的。”人群当中,忽然响起一道十分嚣张冷傲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上官锦冷嘲的看了一眼闵大夫,往前走了一步。“要说这世上还有比这位姑娘医术更高的话,恐怕还真是找不出来了。她的医术,可不是你这小小大夫能够比拟的。” 众人一愣,厉族老更是拧紧了眉,怎么回事?上官锦怎么会帮着这个女人说话,他们上次不是相谈盛欢,不是盟友吗? 旁边有一人面色清冷,同是评委的人看了上官锦一眼,不由诧异的问道,“摄政王认识这位姑娘?” “哈哈,当然认识。”上官锦眸光深幽的看了玉清落一眼,忽然大声说道,“大名鼎鼎的鬼医青姑娘,本王焉有不认识之理?” 鬼医??? 第七百四十四章 鬼医很有个性 大名鼎鼎的鬼医青姑娘,大名鼎鼎的鬼医青姑娘…… 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那个神秘的连样貌都不知道的鬼医,就是面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 那边,正从茅厕回来,捂着肚子回到位子上的琼山医老,也凑巧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鬼医?那个和他齐名的鬼医? 好好的怎么忽然说到这个名字了? 琼山医老不解,又看到圆台上挤了不少人,当即疑惑的问站在席位上的万鹏龙和陶文翰,“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万鹏龙他们离得近,圆台上发生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话都听得明明白白。更别说,方才上官锦是刻意抬高的声音。 万鹏龙还算镇定,只是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陶文翰却完全石化了,手指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鬼医?那女人是鬼医?那个他无比崇拜的制毒用毒很厉害的鬼医?怎么……会这样? 陶文翰有些失神的坐在了位置上,表情复杂,说不出是喜是悲。 万鹏龙总算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来,对上琼山医老奇怪的眼神,低低的把方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琼山医老当场瞪大了眼睛,猛地抓住万鹏龙的手臂问,“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落落就是鬼医?落落是鬼医?” 万鹏龙虽然也觉得不敢置信,却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只是让他面露黑线的是,好歹受伤昏迷之人是师父的好友,师父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哎,在师父的心目当中,玉清落的地位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琼山医老有些迫不及待,撩起袍子就往圆台上面跑。 被护卫拦着时,也只是一瞪眼,道,“不认识我是谁吗?没看到那上边有人昏迷着吗?” 护卫干笑一声,犹豫片刻,还是给他放了行。 琼山医老二话不说冲到了玉清落的面前,大声问,“落落,你真的是鬼医?” 玉清落眯着眼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上官锦,看到众人还有些难以置信,只能点点头道,“别人送的称号。” 琼山医老这么一闹,周边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 最最震惊的便是月族老了,他此刻真的觉得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传闻中神秘莫测的鬼医亲自上门给他儿子看病,他开始还有些推三阻四不太乐意,总觉得不太靠谱。 如今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倒是,倒是有些无措起来。 怪不得众人看不好的病,这位姑娘如此有自信,诊断手法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原来她就是鬼医啊。 据说鬼医原本就是以看病手法独树一帜闻名,如今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月族老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自傲,这里那么多族老,有谁比他和鬼医相识的时间更长吗? 一旁的厉族老还是有些不相信,回头看着上官锦,再度确认,“摄政王,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姑娘……真的是鬼医?” “自然,本王没必要说谎,厉族老若是不信的话,去风苍国帝都一打听,便知道了。”上官锦看着玉清落的眸光带着异样的神采,看的一旁的夜修独十分的不舒坦。 这上官锦还真是阴魂不散,多管闲事,他女人什么身份,需要他来强调吗? 他就知道,这人来蒙族,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厉族老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这个他和珂儿一直以来以为只是孤儿寡母的母子两个,不但和修王爷有如此亲厚的关系,这女子更是……鬼医。 这身份太震撼了,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轨迹,他现在急切的想要找到珂儿,和她再商量商量关于蒙萝钰的处置。 可是现在,他脱不开身,也不知道珂儿到底有没有下手。 玉清落双手环胸,凉凉的盯着一头是汗的闵大夫,问他,“现在我可以给盛族老看看了吗?” “闵大夫你还不让开?我外孙媳妇是堂堂鬼医,你那点小伎俩,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名族老现在很得瑟,这还真是意外之喜,鬼医啊,这身份,真的是比皇家公主还要让人喜欢。 如今在名族老的心目当中,皇家公主根本就不算什么,他蒙族对皇室本就没有多大的崇敬,毕竟蒙族里面出了不少皇妃,自家女儿如今更是最受宠的贵妃,没什么好稀罕的。 可这鬼医……可就独此一家,世人皆知啊。 “闵大夫,医术不行就不要逞能,还不给鬼医让位置?中毒?呵呵,中毒?就你那点医术,恐怕得个伤寒都能被你诊断出中毒来。”名族老说话有些毒,毫不留情。 他忽然想起玉清落给蒙子棋的诊断结果,按照她的法子,子棋有孩子指日可待了。 恩,现在觉得那一片竹林和书房,换得还是挺值的。 闵大夫面色涨红,有些下不来台。周围更是有人开始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他去看厉族老,厉族老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他? 闵大夫咬咬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蒙族……他是呆不下去了。 玉清落这么一个身份压上来,今后恐怕没人再会相信他的医术了。 名族老对着他的身后冷哼一声,月族老也嘟囔了两句,十分不屑。 两人平日里交情一般的人,这会儿倒像是找到了共同点一样,对着闵大夫的背影龇牙咧嘴不屑一顾了起来。 玉清落这才上前,蹲在蒙蒲盛的跟前,给他喂了一颗药,并在他身上某些地方按压了一阵,银针刺穴。 不大一会儿,蒙蒲盛便有了反应,脑袋转了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旁看着的人慢慢的松了一口气,鬼医不愧是鬼医,这么三两下感觉就像是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一样。 蒙蒲盛身子很虚弱,看到玉清落时还愣了一下。 “我怎么了?” 玉清落冷笑,“受那么重的内伤,你不会不知道吧?还这么没有节制来参加品酒大会,活该昏倒在地。”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看来这传闻还是很可信的,听说这鬼医性格有些乖张,听到这番话,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对蒙族的前族老也说这样的话,果然……很有个性。 第七百四十五章 要给钱的 蒙蒲盛表情一僵,有些讪讪的。 他下意识的去摸鼻子,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只能放弃。顿了顿,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嗜酒如命,这品酒大会那么大的事情,错过了,那不是遗憾终生吗?”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这人的那点毛病,倒是和南南十分的相像。不过南南好歹还有所顾忌,不敢不听她这个娘亲的话。 可这蒙蒲盛地位不一般,又没人能管的了他,真当是要酒不要命的。 玉清落实在也是不想去管他,她和他又不认识,人家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关她屁事。问题是这人好死不死的正好在喝完南南的酒后晕倒的,这不是给她儿子找麻烦吗? 看看,那个厉族老和闵大夫,不就是趁此机会大做文章,还冤枉她宝贝儿子吗? “总之,目前来说,你最好好好的调养,再喝酒吃辣乱来的话,那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蒙蒲盛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这口吻就跟教训自家孩子一样。他好歹也是长辈啊,能给点面子吗? 不过经此一事,也确实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看来自己所受的内伤,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想到此,蒙蒲盛不由的应了一句。 倒是一旁一直看着的几个族老,看到醒过来,便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盛族老,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伤了你?” 蒙路蹙眉,这话实在不好当着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蒙蒲盛却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伤我的人是谁,当初我正好喝完酒回家,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便想一探究竟。可是还没等到我看到什么,身上的酒味好像被人给闻出来了。当时就有两个黑衣人来围堵我,我这……一时大意,中了一掌。这内伤,受的也实在是冤枉。” 有人暗叹,“两个人啊,怪不得呢。”这么说来,就算武功低于盛族老的人,两人联手也是能重伤人的。 蒙路看他们还有意要问下去,当即上前挥了挥手道,“这事容后再说,盛族老如今身上有伤,还需要静养。大家有什么问题,等到盛族老好了以后再说吧。” 族长这话一出,众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压下了。 更何况,看蒙蒲盛的脸色却是不太好,这么问下去,反而耽搁了他治疗。 众人这才点点头,让人小心的抬着蒙蒲盛下去。 谁知走了两步后,蒙蒲盛忽然回过头来,脸上有着一丝尴尬,看向南南,讪讪的说道,“小家伙,那酒,给我留一些,等我好了再尝尝。” 众人不由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这盛族老果真是嗜酒如命,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忘不了美酒。 不过听了盛族老这话,众人心里对南南的酒也有了期待。能让品尽天下美酒的盛族老如此惦念着,想必这酒确实是美味啊。 南南状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歪着脑袋说,“我这酒不多的,除了这次品酒大会的份额之外,都没有多余的,其他的要拿出去卖的,你懂吗?” “……”玉清落默默的退后两步,她实在不想承认焦点,不想让别人觉得……儿子这么贪财,是因为继承了她的性子。 倒是夜修独,一脸的满足,对儿子如此懂得把我商机很是欣慰,看着南南的眸子不知道多柔和。 蒙路轻咳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果然,就算两个月没见,这孩子还是一样喜欢……银子。 蒙蒲盛愣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他脸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笑道,“懂,我懂,你放心,我会买下来的。” 南南立刻欢心不已,直接从名族老的身上挣扎了下来,三两步的跑到蒙蒲盛的担架旁边,很关心的说,“盛族老爷爷,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娘亲说了,这内伤啊,可大可小,一不注意后果很严重的。你遭了奸人的暗算,别人指不定还会再找你的麻烦的。所以你要多找几个人在身边守护着,免得让小人有机可趁,你那么帅气,要是遭了毒手多可惜啊。” 蒙蒲盛觉得这孩子的话真是动听,简直说到他心坎里面去了。人都说孩子的心灵眼睛是最为纯净的,他说自己帅气,那自己在这孩子的眼里,必然是最为英俊的。 “最最重要的是,我这酒给你留下了,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把酒给买走啊。到时候我收不到银子,哭都没地方哭去。”南南拍了拍他的担架边缘,继续道,“所以啊,为了我的银子,你也要好好的保重。啊,对了,要不然这样吧,你先给我一些订金,这样做生意比较有保险。” “……”蒙蒲盛石化,好一会儿,费力的抬起手,对着抬担架的人挥了挥手。 走走走,他不想呆在这里了。 “盛族老爷爷,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赞同吗?” 蒙蒲盛咬牙,“我会好好的保重自己的,真的。” 抬担架的两人忍着笑,为了避免盛族老再丢了脸面,赶紧抬着人离开了。 南南的手停在半空中,“诶……”他叫了半晌,蒙蒲盛是头也没回。 南南有些委屈,这个盛族老爷爷这样不搭理他,很没有礼貌啊。 他有些落寞的重新回到了圆台上,重新靠在名族老的身上。 “太爷爷,你说,盛族老爷爷会不会给我银子?” 名族老算是见识到了南南爱钱的性子,他轻咳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放心,他要是敢不给,我打上门去,也一定会要他吐出来的。” 南南想到自家太爷爷武功高强,有他这句话,那一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当场心满意足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视线一瞥,看到桌子上剩余的酒水。 方才经过蒙蒲盛昏迷一事,品酒大会中断,他的酒众人还没评出个结果呢。 蒙路看来也是想到了,垂眸思索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看南南。 第七百四十六章 蒙萝钰不见了 “时间不早了,也差不多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大家先休息一个时辰,用了午膳,大会再继续进行吧。” 蒙路看了一下日头,确实不早了,众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了一早上,大家都累了。 “下午大会继续,我们会再度商量,从中挑选出合适的评委暂代盛族老。下午首场,便还是由莫先生出场,先评判莫先生的酒吧。” 族长这话一出,众人也没有多大的意见。除了一些人好奇玉清落的身份之外,大家也慢慢的从会场散了。 南南心里虽然不满,可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哎,可怜他做了那么多的花样,又是出主意又是叠香槟塔,忙的满头大汗的,结果上午不算完,下午还要再来一次。 南南有些怨念,名族老忙安抚他,“南南乖,你也忙的好一会儿,你看这满头大汗的。跟太爷爷过去,太爷爷让人给你弄个冰盆,凉快凉快。” 其实蒙族的气温一样凉爽,就好比现在四季如春的昆明一样,就算到了这种大夏天,气温也不会很高。 否则这品酒大会也不会在这种季节举办,更不会将圆台搭在外边。 可名族老看南南额头上冒了汗,就忍不住心疼,很想体现一下自己身为人家太爷爷的好。 玉清落在一旁看的频频摇头,又多一个对南南溺爱的人。这些人还有没有一点节操了?就不能出现一个严格一点的,板着脸的长辈吗? “怎么?不想师父和南南接触的太多?”夜修独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看她额头上也见了汗,便拉着她走到了一旁的阴影处。 玉清落回头睨了他一眼,“南南的性子大半都遗传了他。” 夜修独轻笑了一声,下一刻眉心一蹙,抬眸看向自己的左前方。那边站着上官锦,虽然看模样是在和别人说话,可那视线,时不时的就落在青儿的身上。 夜修独冷笑一声,侧过身挡了挡,“大中午的气温有些高,进屋里去吧。” 玉清落刚要点头,那边忽然急哄哄的冲过来一个人。 陶文翰没注意到夜修独,直接把人给挤到了一边去,眸光紧紧的锁在玉清落的身上,“你,你真的是鬼医?” 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巴掌便把人给拍到了一边,“再冒失冲撞了青儿,要了你的命。” “……”陶文翰这才注意到,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一声。 他看夜修独这么凶狠,还有些怕的,默默的走到自家师父的后面去了。 琼山医老还有些激动,他很早以前就想会一会那个传闻当中和自己齐名的鬼医。没想到这人早就在自己身边了,而且是他最为喜爱的落落,这世上巧合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他也是直接无视掉了夜修独,笑哈哈的,“落落,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这丫头,瞒得我好苦啊。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医术那般厉害了得,恩,不错,不错,鬼医……这称呼比我这医老要强多了。” 琼山医老是长辈,夜修独不好把人给拍飞,只能皱着眉,护着玉清落又往后面退了几步。 看情况很不妙,不止琼山医老步步紧逼,那边月族老等人也往这边走来,看起来都要一副和玉清落叙旧的模样,可恨极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就见月族老跑到玉清落的跟前,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唐姑娘真人不露相啊。” 玉清落谦虚了两下,“哪里哪里,不过是低调了一点而已。” “……”夜修独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个节骨眼上,就别说笑话让他分心了吧。 蒙子棋也莲步轻移,很快走到玉清落的面前,歪着脑袋打量她,“没想到你这般厉害,姑娘上次和我说的话……”她说道这里,还有些娇羞,“姑娘上次和我说的话,我都有记在心上,也一直照办。”尤其是房事上面,她是真的全部按照玉清落说的来做的。 蒙子棋其实对玉清落的感觉还是有些复杂的,当初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爷爷和她说,这人是表哥夜修独的妻子,连孩子都有了,那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 夜修独是她从小爱慕的人,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后来多年未见,有些感情也淡了。再后来遇到了现在的丈夫,虽然丈夫身份不高,可对她是真真的好,如今小两口也算是和和美美,幸福美满了。 可说到底,夜修独是她心里最初的爱恋,对于他喜欢的女子,心里总会产生一种比较。 只是这么一比较,发现两人完全不是同一类人,根本就不能比。她反而更加羡慕玉清落的生活和性子,她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也见识了不少事情,和她这样的闺阁千金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如今又知道了她是鬼医,她说自己能生孩子,那就绝对错不了。 因此蒙子棋看着玉清落,总是充满了感激和尴尬。 方才也是冲动的,就直接这样跑过来了,看到夜修独对她的维护,心里的那种感觉……谈不上是嫉妒,却也总有些心酸。 玉清落对着她笑了笑,只是说了一句,“坚持下去就好。” 她说了一句,那边又嘻嘻闹闹的来了几个人,她完全不认识,也都攀着她说话。 厉族老就是趁着这一片混乱的时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会场,朝着后方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巫勉生忽然跑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有些大,“不好了,唐姑娘,你今天带来的那个孩子……她不见了。” 玉清落正被一堆人围堵着,这么一说话,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声音,诧异的看向跑过来的巫勉生。 玉清落挤开人群,匆匆几步来到他面前,有些焦急的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这边动静有些大,圆台上还有不少族老,都纷纷的看过来,就连蒙路也往这边走了几步。 巫勉生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声说,“就是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到现在也没回来。” 其实是他忽然发现身边的蒙珂不见了人影,又没看到那个孩子,心里怪怪的,方才又看到厉族老一脸阴沉的离开,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浓烈,不由的情绪激动的跑过来,先和玉清落说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钰妹妹身上有花型胎记啊 玉清落脸色铁青,又一连声的问了几句,“那红叶呢?红叶不是看着孩子吗?” 巫勉生摇摇头,“红叶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还有少夫人也不见了。” 他这是隐晦的提醒玉清落,可能是蒙珂做了什么。 月族老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忙说道,“那赶紧找吧,刚不见没多久,肯定能找到的。” “不用那么着急吧,孩子嘛,比较贪玩,或许觉得这个十分的无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呢?”旁边有人不以为然,觉得玉清落有些大惊小怪。 可毕竟玉清落是鬼医,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敢说的太直白,怪她一惊一乍的没半点稳重的样子。 玉清落瞪了那人一眼,冷笑道,“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说的无所谓了。” 那人年纪有些大,被玉清落这么呛声,一下子下不来台,脸色涨红也回了过去,“难不成那孩子是姑娘的女儿不成?”就算是鬼医,就算性子嚣张,好歹在众人面前,该给长辈一点面子吧。 玉清落眯了眯,忽然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有些沉重的说,“那孩子,自然不是我的女儿。可她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会后悔莫及。” 众人看她说的严重,不由的微微诧异。 这会儿南南也从名族老身上下来,呼啦啦的跑到玉清落的身边,急声问道,“娘亲,钰妹妹不见了吗?” 玉清落点点头,“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南南跳脚,焦急得不得了,左右看了看,直接冲到月族老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叫嚷着,“快点,你快点去找钰妹妹啊。” 月族老很奇怪,怎么唐姑娘的儿子谁都不找,偏偏找了他了? 要说亲密一点的人,那边有他爹娘。要说位高权重的,旁边也站着族长和名族老,这孩子方才好像左右看了看,却独独挑中了自己。 可孩子跑到他跟前了,他也不好推辞,便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别急,我马上就让人去找,一定会很快的找到你钰妹妹的,你别急。” “哎哟,我急没有用啊,倒是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急,钰妹妹可是你孙女啊。” 南南语出惊人,月族老一下子就愣住了,其他人也满脸错愕。 那孩子不是跟着鬼医吗?不是和鬼医姑娘关系匪浅吗?怎么又变成了月族老的孙女了? 月族老瞪大了眼,回过神后豁然抓紧了南南的肩膀,低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的孙女?” “你的啊,钰妹妹是你孙女,嫡亲嫡亲的。虽然她是庶女,可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剪不断的,她是月族老府上的小姐啊。” 月族老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叫什么名字?” “蒙萝钰啊。” 月族老陡然站起身,瞪大着眼睛看向玉清落。 玉清落摇摇头,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和月族老你说实话了。那孩子确实是蒙榕的孩子,是月族老你的孙女。当初我和南南在来的路上,碰到那孩子正在遭人追杀,一时不忍把人给救了下来,并且一路带到了蒙族。” 她说着,悄悄的看了周边的人几眼。 有蹙眉不解的,有看热闹的,有因为蒙萝钰是庶女不以为然的,有听到追杀两字诧异惊诧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继续道,“来到蒙族后,我也在寻找机会想让孩子回到月族老的身边。可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肯踏入月族老府半步,问她为什么也不说。我想着,她不肯进府,那便只能在外边让月族老和小钰相认了,这才把孩子带到了品酒大会,等到何时的机会,让你们祖孙相见,谁晓得……” 月族老有些发懵,愣愣的。 倒是一旁的蒙路,眸子深沉,低声问道,“那孩子小小年纪,为什么会遭遇到追杀?” 追杀? 两个字猛然窜入了月族老的耳朵里,让他骤然回过神来。 玉清落的话真假参半,他心里清楚。可有一点她没说错,那就是小钰确实遭遇到了追杀,并且……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她不肯进府的目的,是害怕……蒙珂。 对了,蒙珂。 巫勉生刚才说,蒙珂也不见了,该不会是…… 月族老猛然醒过神来,急忙叫一旁的护卫道,“快,快去找小钰,把那孩子找到,快。” 那些护卫不是月族老家的,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族老也好,来参加品酒大会的,除了近身侍卫之外,是不能带超过两个以上的护卫的。听到月族老的话,旁边维护秩序的护卫们都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族长。 旁边有族老更是不满了,眯着眼道,“月族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吗?这地方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遭遇到危险?” “就是,有谁敢那么大胆,敢在我蒙族的地盘上如此放肆。月族老,这些护卫都有职责在身,可不是为了帮你找孩子的。” “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不知道规矩,在这种场合也不晓得收敛一点,这会儿指不定跑到哪里疯玩了呢。” 南南很生气,庶女怎么了?他听说这里还有一个族老是庶子呢。 他听得气愤不已,可接收到娘亲的视线,还是努力的压了下去。 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南南看了一眼额头上冒汗的月族老。 月族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是他孙女,是他月族老府上唯一的血脉。在这个地方怎么就没有危险了?蒙珂还跟着不见了呢。可他又不能说蒙珂有意加害于她,这无凭无据的没人相信,反倒可能会害的小钰更被人说是非。 倒是南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很无辜的扭头看向名族老,道,“钰妹妹不重要吗?太爷爷,不是说,在蒙族里面,只要身上有花型胎记的人,就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吗?钰妹妹身上有啊。” 第七百四十八章 人到齐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的动作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就是一旁的的护卫,在听到这句话时,也全身僵硬,完全失去了反应。 许久许久,才听到一道略显得干涩的声音响起,“南南,你刚才……说什么?” 南南扭头看向说话的蒙路,眨了眨眼,很干脆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钰妹妹不重要吗?太爷爷,不是说,在蒙族里面,只要身上有花型胎记的人,就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吗?钰妹妹身上有啊。” 现场终于因为这句话,再度有了反应,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南南的周边响起。 月族老再度受控,抓住南南的肩膀问,“你说,你说花型胎记,花型胎记,小钰的身上有花型胎记?” “对啊,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我娘亲的。那时候钰妹妹受伤,还是我娘亲给诊断的呢。”恩,他没说是蒙萝钰装疯卖傻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这样的话,就会破坏钰妹妹的声誉了。 这一点上,南南觉得自己做的非常不错,要给自己一个奖励。 几乎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钉在了玉清落的身上,后者抿着唇,很严肃的说,“对,小钰的身上,确实有花型胎记。我想,这就是她即便才只有五岁,也有人在追杀她的原因。” 月族老双眸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孙女身上有胎记,蒙珂竟然还敢下此毒手,该死的。 他一转身,立刻就走了。现在事情更是刻不容缓,他没有功夫在这里,必须尽快找到孩子,晚一刻,小钰便多一份危险。 旁边有人听完玉清落的话,当场大怒,“该死,竟然敢杀我蒙族之内有花型胎记的孩子,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族长,赶紧找人吧。” 玉清落抬眸看去,发现此人就是方才反对声极大的说庶女不重要的那人。 这些人啊,还真是差别对待,一听说小钰身上有胎记,便恨不得立刻把人给保护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小钰得到了重视。 蒙路看了玉清落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震惊诧异也只是一瞬间,脑子转了一下,很快觉得玉清落来做这件事情,带着这个孩子出现,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不过,以他对夜修独的了解,这目的只会好,不会坏才是。 蒙路点点头,当下手一挥,对着护卫道,“去找人,务必把那个孩子找到。” “是。”知道蒙萝钰的重要性,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从圆台上跳了下来,分散四周,去找人了。 蒙路身边还站着不少人,除了厉族老和月族老之外,其他人都没离开。这会儿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沉声开口,“咱们也去找人,不能让那孩子出事。” 现在蒙族里面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一个,众人自然都要当宝一样的维护,哪里容得了别人加害于她? 真是没想到,蒙榕身子不好,资质平平,却给蒙族留下了一个遗传了他胎记的孩子。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一无所知。 还有,刚才月族老也是满脸诧异,似乎也不知道那孩子的事情。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有人想的深远,不由的往深处琢磨了起来。不过他们对月族老府上的事情也不了解,有小妾有孩子,那些都是蒙榕的私事,在他们心里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儿,平日里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没想到…… 蒙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场之人很快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开了,连名族老和琼山医老也去寻人了。 只是在名族老离开之前,夜修独低低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等一下带着你身旁的向族老一块找,别走远了,待会若是看到我们和族长一起,你再过来就是。” 名族老诧异,眯了眯眼,也没有多问,很快便推着向族老一起走了。 玉清落站在原地,南南立刻走到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她这才有机会问他这两日的情况,“你有没有中毒?” 方才在坐席上时,蒙珂还嘚瑟的警告过她。玉清落看着南南无恙,虽然很放心,不过还是想要了解当时的情况。 “没有,他们好笨,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其实我今年都五岁了,哪里那么笨就会上了他们的当了?”南南说起这两日在厉族老府上的事情,还有些得意。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心想着,就算南南当年三岁,也不会笨的上了他们的当。 “他们一开始就想在我的汤里面下毒,不过我机灵,第一时间就吃了娘亲给的解毒丹。后来我就坚决不喝他们给的汤了,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把汤给倒了。” 恩,顺便把他们府上闹得鸡飞狗跳了,想想还觉得很激动,挺有成就感的。 玉清落笑了笑,牵着他的手抬起头来。夜修独静默的站在她身边,半晌后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恩。”玉清落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锦,嘴角抽搐了一下。 上官锦不是蒙族人,自然没必要跟着一块去找孩子。只是他那眼神一直落在他们一家三口上面,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玉清落每每对上上官锦的眼神,就浑身不自在,身子抖了抖,她忙避过他的视线往一旁走去。 前面不远处走着的人就是蒙路和两位族老,玉清落来到他们身后,问道,“蒙族长,可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蒙路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他们才刚走了没多久而已,哪里来的什么线索? 果然,这个女人一定是有什么计划。 倒是蒙路身边的两个族老,看到玉清落满脸的焦急神色,有心安慰了她两句,“鬼医不用着急,既然那孩子是咱们蒙族拥有胎记的孩子,我们必定会竭尽全力找到她。” 玉清落感激的点点头,一抬头,那边名族老带着向族老也往这边走来。 “怎么样?有找到人吗?”名族老问。 几人摇摇头。 玉清落数了一下,除了月族老和厉族老不在,族长以及是个族老都在,人到齐了。 他给南南使了个眼色,南南放了小百合到地上去。 几人在原地说了几句话,刚想分散开来,就见不远处匆匆忙忙的跑来一个人。 玉清落一看来人,差点双腿不稳摔到地上去,怎么会是他?红叶呢? 第七百四十九章 以身犯险 白一峰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脸上带着急切,“我,我看到你们说的那个孩子了。” 几个族老比较激动,忙上前一步问,“在哪儿?”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为什么是他?这会儿应该是红叶带着伤过来汇报的,白一峰过来做什么?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夜修独点点头,无声无息的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方才白一峰跑出来的那个角落掠去。 “呵……”上官锦意味深长,远远的看了一眼,也跟上了他。 玉清落眼尖,瞄到他的身影时心顿时一提,恶狠狠的咬牙。他跟上去做什么?她先前可是听到蒙珂说过,这个上官锦和厉族老相谈盛欢,两人明显是有交情的,他这一去,该不会破坏她的计划吧? 她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人这个时候就不能不捣乱吗? 夜修独也很快发现身后跟了个人,当即拧着眉,速度缓了下来,眸色冷沉的转过身来,“这炎炎夏日,摄政王怎么不歇着?” 上官锦停在他对面,嗤笑一声,“修王爷不也挺忙的吗?本王不过是出来散步,竟然也能和修王爷碰面,真是巧啊。” 夜修独没时间和他打嘴皮子仗,既然他装傻充愣,那就只能速战速决了。 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夜修独便直取上官锦面门而来,“既然摄政王如此有闲心,不如来比划比划。” 他说着比划,可下手却狠辣无情。 上官锦急速后退,险险避过了他猛攻而来的爪子,他看得出来,这夜修独是想要尽管的解决了他。果然,他今日肯定有所行动。 上官锦也不敢怠慢,他虽然无意破坏玉清落的计划。可夜修独是他的死对头,他既然如此挑衅,那自己如何有不还手的道理? 两人这种‘比划’的机会还真是难得,既然如此,那就比试一场吧。 上官锦的身手也不遑多让,夜修独掌风凌厉,他闪躲几次后,也顶头迎上。 夜修独和他过了几招,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顺着自己方才所去的方向而去,眸色眯了眯,放下心来。和上官锦的对峙也缓慢下来,既然有人过去了,那他现在只要拖着上官锦便是。 上官锦蹙眉,这夜修独在搞什么鬼?先前还一副速战速决的模样,现在反倒显得拖拖拉拉,左右避让。 夜修独和上官锦打的激烈,那边玉清落推了南南离开后,这才把视线落在白一峰的身上。 几个族老围在白一峰的面前,焦急的问着蒙萝钰的下落。 白一峰咽了咽口水,却忽然支支吾吾,有些犹豫起来。 蒙路蹙眉,“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白一峰咬咬牙,眼睛一闭便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我事见到了那个孩子没错,可是现在被人抓住,那人似乎要对她不利。” “你说什么?谁抓了她?” “就是……就是……”白一峰吞吞吐吐,抬眸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月族老,急忙伸手指向他道,“就是当初坐在他身后位子上的一个女人,好像是月族老府上的少夫人,叫蒙珂还是什么的。” 众人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月族老跑到他面前,正好听到这句话,急忙扯住白一峰的领子,道,“你说蒙珂?她在哪儿?果然是她带走了小钰吗?” 有几个族老不太相信,“怎么可能是蒙珂?那可是厉族老的女儿,她不是月族老的儿媳吗?怎么会去害月族老的孙女?这……” 他们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停了下来。是啊,蒙珂虽然是蒙榕的妻子,可那孩子……却不是她的。 这大户府里的龌龊事,这种嫡母要杀庶女的戏码,也并不少见。 可蒙珂一向温柔大方,难道也是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子? “先别讨论了,现在小钰有危险,有什么等见到人了再说吧。是不是真的是蒙珂要对小钰不利,咱们一探究竟便是。”玉清落直接打断众人的半信半疑。 她今日是在兵行险招,直接让蒙萝钰当做诱饵的。 玉清落很清楚,这几日的步步紧逼,已经让蒙珂忍无可忍。今日她带着蒙萝钰出现,一定会让蒙珂慌了神,如无意外,她定然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对蒙萝钰下手。 当然,如果她不动手,她也会想办法逼着她动手的。 不过目前为止,行事都还算顺利。她原先是想找借口在品酒大会中途时和蒙萝钰分开,没想到会经过盛族老一事,正好将计就计,她直接从位子上下来,把蒙萝钰丢给了红叶。 过后红叶会带着蒙萝钰离开位置,蒙珂果真跟了上去。等到红叶上茅厕和蒙萝钰分开,蒙珂便抓了蒙萝钰远离茅厕,红叶再匆匆的跑过来报信。只是没想到,来报信的人会是白一峰。 而玉清落,只要负责把族长和那么一两个族老带过去见识到蒙珂加害蒙萝钰的场景就是了,只是她并不放心蒙萝钰单独面对蒙珂,所以在白一峰过来后,便让夜修独过去,暗中保护蒙萝钰,若是有个万一,以夜修独的身手,要救下她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只是上官锦……那个多事的是个意外,他缠上了夜修独,便只能让南南过去了。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蒙萝钰能不能拖住蒙珂,她只能催促大家尽快过去,免得来不及,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众人听到玉清落所说的话,纷纷点头,齐齐跟着白一峰往前面走去。 白一峰寻了个机会,附在玉清落耳边说,“厉族老也和蒙珂在一起,这么多人过去,动静太大,恐怕会惹起厉族老的警觉。” 玉清落拧了拧眉,这个可能她也考虑过,所以她只让族长和族老跟着,他们武功高强,能隐藏自己的气息。 众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外边,白一峰和玉清落使了个眼色。 玉清落看到远远的守在外边的厉族老的护卫,蹙眉抬手,让众人停下。她走到蒙路身边道,“蒙族长,我看这里面确实挺诡异,有些蹊跷,咱们不宜就这么闯进去。” 第七百五十章 你殿后 “你有什么好主意?”蒙路问。 他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白一峰是天雨国的人,玉清落是天雨国的公主,这两人必然是一伙的。 白一峰先前那样的表情,以及所说的话,明显是针对蒙珂的。 这么说来,玉清落是要对付蒙珂了?她和蒙珂什么仇什么怨啊? 蒙珂是蒙族人,按照道理来说,不该由玉清落这个外人来介入处理的。若是平常事件,他也不会这般配合玉清落去处置蒙族内部人。 可是这一次,蒙珂要对付的孩子,身上有着花型胎记,这事情严重,只能先按照玉清落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 再者,这一次按照玉清落所安排的计划走,这女人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了。 以后有什么条件,好说出口。比如……关于南南的事情。 蒙路到底还是不了解玉清落,这算是人情?她可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会认。 “我们偷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族长武功高强,弄晕那几个守卫没问题吧?”玉清落挑着眉,眸中带着挑衅。 蒙路眯了眯眼,“青姑娘,蒙珂是我蒙族中人……”他还想迟疑着摆个谱,让玉清落当场承下人情。 可是…… “哦,明白。”玉清落点点头,直接越过他走到名族老的面前,把方才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名族老二话不说立刻应下,“放心,保准里面不会听到一点声音。” 他说完,还对蒙路点了一下头,好像这事是蒙路吩咐他做的一样,脚下一提,整个身影如风一样,很快往前边的几个看门的护卫冲去。 “……”蒙路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好一个玉清落,他是算准了这事名族老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是吧。 怪不得她要把名族老也一块叫上,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名族老武功高强,要弄晕几个看守房门的护卫,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很快便能完成。 只是一会儿,他已经拍了拍手,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动作迅速,确实没让里面听到一点声音。 玉清落回头交代了众人一声,“我觉得这事有些怪异,如今小钰在别人手上,凡事以她性命为重。咱们悄悄过去,免得打草惊蛇,看看情况再进行营救。”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听一个这般年轻的女子的话,似乎有些没面子。 可一旁的月族老和名族老很快点头,“我们晓得,那孩子现在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一点闪失。咱们都知道轻重。” 连名族老都这么说了,再看族长的模样,一直沉默着好像也没反对的样子,其他人更加没有意见了。 蒙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是不想反对,他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玉清落把他这个族长叫上,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抬眸,蓦然看到那边的屋顶上猫着一个人,再定睛看去,竟然是南南。 在蒙路的心中,南南的地位明显要高许多。蒙珂也好,厉族老也好,如今两个拥有花型胎记的小辈在面前,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到危险,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不再耽搁,手指一挥,让众人屏息前进。 在场族老功夫都很高,走动之间半点声响都没有。 玉清落很轻蔑的瞄了一眼白一峰,挥了挥手道,“你在这里等着,殿后。” “我……”白一峰指了指自己,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他的功夫也很高的好吗?虽然说比不上那些个族老,但是绝对要比没有内力的玉清落要更加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 “你这样太过分了吧,要不然,咱们来比试比试,谁输了,谁殿后。” 玉清落挑着眉看他,一只脚在地上颠阿颠的,笑眯眯的,“你确定……要和我比试比试?你要知道,你要是输了,那可能是会连命都没有的。” 白一峰蓦然想起玉清落那为了取胜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想到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毒针毒药,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硬生生的抖了两下。 默了默,他只能干笑一声,“时间紧迫,还是不比试了。不过我过去,肯定也不会被人发现的,你真不用担心。” 玉清落很嫌弃他,看几个族老都开始往前移动了,她也不想和白一峰再继续耽搁下去,很干脆的说了一句,“你身上有酒味。” 常年呆在酒坊里面与酒打交道,就算他的衣服换得再勤,那酒香味也是挡也挡不住。白一峰只要一靠近,保准会暴露行踪。 “……”白一峰这下子没话说了,抿了抿唇,心有不甘的冷哼一声。 不过为了不破坏玉清落的计划,他只好委屈的站在原地,对着玉清落呲牙咧嘴。回头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许久不见,这女人还是一样的恶劣可恶。 玉清落的动作也很轻,她就落后于名族老身后一步,紧紧的跟随着。 那屋子里可是有厉族老在的,族老武功都不弱,她一个弱女子,做前锋这种事情当然不合适,还是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躲吧。 蒙路那人高深莫测,心机深沉,鬼知道他会不会对上次中毒的事情耿耿于怀,趁机报复他。所以她就不指望他了,还是躲在名族老身后靠谱一点,好歹这是夜修独的外公,南南的太爷爷啊。 靠近了屋子,几个族老的身形忽然顿了下。 玉清落不解,却也跟着停下来。倒是名族老还算是体谅她,回过头来悄悄的告诉她,“前面有说话的声音。”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好吧,她的耳力不及他们这些人,表示很惭愧。 几人似乎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后,脸色明显凝重许多。 玉清落猜测,他们应该是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了吧。 想着,一伙人再度接近了屋子。 直至全部挨近墙角,众人才停了下来,将耳朵往前面凑近了一些。 这会子,玉清落算是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她才刚蹲下,里面便传来了一道低喝声,“爹,你做什么?”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两道身影 玉清落挑眉,这是蒙珂的声音。 “爹,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蒙珂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急切,手上还拿着泛光的锋利匕首。“现在机会难得,要是这会儿不处置了她,咱们都会有麻烦。” “珂儿。”厉族老皱眉,“现在情况有些复杂,那个姓唐的女人是个麻烦。” 玉清落表示对这个说法还是比较赞同的,她也觉得他们得罪自己,会很麻烦。 蒙珂似乎有些烦躁,不耐烦的开口,“有什么麻烦的,咱们已经给那个女人的儿子下了毒,她要是敢胡乱说话,他别想自己的儿子能活过今天晚上。” 蒙路一听,脸色大变,给南南下了毒?该死的,他们还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他们蒙族好不容易有两个好苗子,竟然都要折在他们父女两个的手上。 厉族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姓唐的女人,那姓唐的女人是鬼医。我担心我们下的那点毒,恐怕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爹,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瞻前顾后的,如此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蒙珂情绪很差,“我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反正我们杀了蒙萝钰,她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谁也没看到是我带走了这孩子,最多不过就是判定这孩子自己走失了而已。” 厉族老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不管怎么样,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冤枉了他和女儿。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不安,好像事情不会如同他们想象当中的那么顺利。 蒙珂等不了,她这几天特别的烦躁。自打玉清落时不时的针对自己开始,自打她把蒙榕弄醒开始,自打知道蒙萝钰就在她手上开始,自打……今天看到她光明正大的带着蒙萝钰出现在会场开始。 这么一步一步的逼近,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蒙珂已经渐渐开始崩溃。 方才厉族老说,那个女人是鬼医,那个孩子的爹就是夜修独,是名族老的心肝宝贝。这么说来,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杀了蒙萝钰,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小小年纪就懂得装疯卖傻,她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恨,要是让族长知道她身上有胎记,一定会重点保护重点培养,到时候,她必然会回头来报复自己。 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厉族老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吧,也只能如此了。我来动手,把刀子收起来。这里最好不要有血腥味。” 蒙珂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是。” 她将匕首收起来,往后面退了一步。 厉族老这才阴沉下来,缓缓的朝着蒙萝钰走去。 蒙萝钰瞪着眼睛,她的双手双脚被缚,坐在地上正在拼命的往后面挪。 看着厉族老慢慢的接近,瞳孔经不住缩了缩,手心背部全是汗,紧张的唇瓣干涉,呼吸急促。 可是清姨说,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既然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方式,那就要有心理准备。 不能害怕,不能害怕,不能害怕。 蒙萝钰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哆哆嗦嗦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个孩子,对你们根本就不会有威胁的,为什么要杀我?我在府上也不受宠,没有娘亲护着我,你是少夫人,府上一切事物都是你说了算,你为什么要和我一个被人遗忘的庶女过不去?” 蒙珂一愣,看她如此害怕的模样,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得意。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告诉你,你可不是被遗忘的庶女,你爹爹一直在暗中关注你。你那个娘啊,生前和我抢人,死了还留下你这么个祸害来吸引蒙榕的注意力,你说你该不该死?要不是你爹爹如此关心你,我早就在府里就对你动手,让你从一出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呆在府里装疯卖傻的,倒是可以留下这条性命,只是多受些苦罢了。没想到你自寻死路,非要出府去风苍国找族长,既然如此,那就真的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蒙萝钰眼看着厉族老越走越近,又踢着脚往后面挪动了一步。她心中诧异,爹爹一直在暗中关注她?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爹爹那么关心她,怎么会对自己的生活不闻不问,就算自己装疯卖傻,也不见他给自己找来大夫啊。 蒙萝钰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抿了抿唇,又往后一步,“你,你,可是你杀了我,你也没有好下场的。我身上有胎记,要是这事被族长知道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哈,你身上有胎记,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你爹都不知道,你指望族长知道?”蒙珂冷笑,觉得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到底是五岁的孩子,这想法…… “当然了,姓唐的那个女人或许知道,可她不过是一个外人,找不到你的尸体,空口无凭。族长自然是更加相信我爹了,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尸身火化了,让这个秘密永远的不见天日。” 蒙珂说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窗户底下的玉清落微微的挑了挑眉,暗暗的给蒙萝钰竖了竖大拇指。很好,该听的话都听到了,看几个族老的神情,气愤之色溢于言表,视线齐刷刷的往蒙路这边看,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蒙路眯着眼,心情似乎也极度的不好,只是还没有丝毫动作。 里面再度响起蒙萝钰咬着牙的声音,“你真是心狠手辣。” “我要不狠,能成大事吗?”蒙珂眼睛一眯,对着一旁的厉族老说道,“爹,动手。” 厉族老距离蒙萝钰不过五步之远,当场手指一捏,对准蒙萝钰的脖子便掐了过来。 蒙萝钰大惊,倒抽了一口凉气,“啊……”的尖叫出声。 “砰”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在屋顶上,一道……则是从窗户那边传过来的。 屋子里的人一愣,一抬头,便见南南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挡在了蒙萝钰的面前。 而另外一边,掠进一道修长冷然的身影,猛地对准厉族老的胸口狠狠一击。 “啪”的一声,厉族老撞上墙角滑落在地,一口血直接从喉咙里面涌上来,他眸色狠戾,豁然抬起头来,下一刻,却震惊的愣在那里。 “族,族长……” 第七百五十二章 蒙珂,完了 厉族老手指握紧,满脸的不敢置信,盯着突然闯进来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蒙路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眸色沉沉,“厉族老,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厉族老猛然回神,眼神开始游移起来。族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才他们在屋里的话,族长听去了多少? 他心中不定,开始装傻,“族长,族长说什么?” “说什么?”蒙路冷哼,这个厉族老当真是老糊涂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推脱。他看了一旁的蒙萝钰一眼,对她友善的点了点头。 蒙萝钰勉强挤出一抹笑,惊魂未定。南南已经蹲下身给她解开绳索,并且开始安慰她了。 “钰妹妹你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有我在,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谁也别想伤害你。” 蒙萝钰点了点头,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句,“谢谢你,南南。” 南南拍着胸脯很豪气的回,“不用谢,谁让我是英雄呢。” 蒙路听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错开视线,再度看向厉族老,“你明知道族中出现花型胎记的孩子,你却不上报,甚至因为一己之私想要这孩子的命。如此自私自利不顾蒙族声誉和规矩刑罚,你怎么配坐在族老之位?” 厉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听到了,族长都听到了?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偷偷的在外边偷听他们的谈话?门口的侍卫呢? 厉族老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脑子里拼命的在思考对策,可却半点思绪都没有。 倒是一旁的蒙珂,急忙上前表清白,“族长你误会了,我爹怎么可能会不顾蒙族声誉和规矩刑罚呢?绝对没有这事,族长想岔了。” “想岔?这可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我是亲耳听见的。你们说的没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蒙路现在对这个蒙珂十分的反感,说到底,她就是嫉妒心重,为了在月族老府上站稳脚跟,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最该死的人就是她。 蒙珂心中怨极,这事被族长碰到了,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善了的。 “族长,您听错了,我们没有知情不报,我们也是才刚刚知道这孩子身上有花型胎记,原本就是想立刻上报的。”如今是没有办法了,在族长面前杀蒙萝钰不现实,只能转变说法,让这孩子逃过一劫,以后再想法子就是。 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 蒙路简直想笑了,他就算听错,也不可能将意思完全听反了吧。 “是吗?我听错了?” 蒙珂点点头,现在只能死不承认了。 蒙路冷笑,“既然如此,那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听错。” 他声音一落,房门大开,门外呼啦啦的涌进来一伙人。 领头之人,就是玉清落。 她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盯着蒙珂,眸中尽是得意之色。 她的身后站了五位族老,此刻脸色都十分的难看。几乎是齐声质问,“族长听错?那我们这些人,总不至于各个都听错了吧。” 月族老直接跑到蒙萝钰的身边,看着面前已经摘掉了纱帽,面容精致,和蒙榕有着几分相似的孩子,略略的有些激动。 他蹲下身,看着面前孩子,轻声说道,“你,你真的是小钰?” 蒙萝钰点点头,咬着下唇往后退了一步,抓紧了南南的手。这是她爷爷,是完全陌生的爷爷。 月族老看着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心中一恸,心酸不已,急忙说道,“别怕,是爷爷不好,爷爷这么多年来,忽视你了,让你受了不少苦,爷爷对不住你。” 蒙萝钰心软,她自小缺乏亲人的呵护。如今月族老主动示好,她顿时控制不住,默默的无声的哭了出来。 月族老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忙安慰她,“不哭不哭,没事了,爷爷以后都不会让你有事的,以后爷爷会好好的保护你,再也没有人伤害你了。” 他都不知道,这孩子小小年纪,遇到如此不公平之事,没想到找爹爹,没想到找他,没想到找任何的亲人,竟然想着法子出府去找族长。是他不好,作为这孩子的祖父,也让她没有丝毫的信任和依赖。 如今看到她这模样,想着她必然是吃了不少苦的,她的脸色不太好,是长期得不到妥善照顾的模样。 今后,他一定会加倍的好好对她,把她以前受的苦全部给她补偿回来。 “不哭了,不哭,小钰乖,你要是实在恨爷爷,那你报复回来,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南南嘴角抽了抽,上前一步,拍了拍月族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位爷爷,话不能这么说的,你怎么能教育钰妹妹报复呢?我娘亲说了,我们现在年纪小,是国家的花朵,要悉心教育,争取德智体美劳,不能有那种偏激的想法,知道不?” “……”月族老想,鬼医的儿子,这话说一套一套的,果真不同寻常啊。 蒙萝钰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南南。”明明是他每次都和自己说,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遇到讨厌的人一定要报复报复再报复,怎么这会儿,这词儿又完全改变了? 月族老一愣,看到自家小孙女笑出来的模样,心里顿时一片柔软,忍不住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小钰,爷爷带你回家,你爹爹肯定很想见到你。” 蒙萝钰不适应他的拥抱,手脚不自在,下意识的去找玉清落。 玉清落对着她露出一抹笑,微微的点了点头,让她不必太在意。小钰的心防很重,这么多年来,她就算是对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怕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就敞开心扉吧。 不过看月族老对蒙萝钰的态度,想必以后没有了蒙珂从中作梗,必然会真心疼爱她的吧。 想到蒙珂,玉清落微微眯了眸子,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子。 蒙珂从看到五位族老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心中绝望,双腿一软,此时此刻已经坐在了地上,站不起来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南南是目标 玉清落歪着脑袋站在一旁,接下来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当着族长和这么多族老的面,明目张胆的说要杀了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就算她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其他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向族老第一个忍不住,上前就揪起厉族老的衣领,面色难看,“厉族老,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咱们蒙族多少年没出过有花型胎记的孩子了,如今就在眼前,你竟然还要折了他。你这是陷蒙族于不利,要咱们蒙族从此以后再得不到上天庇佑吗?” 玉清落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她怎么忘记了,这蒙族有个说法,好像是身上拥有这种标志的人,是上天的宠儿,是老天给的恩赐。所以,对于这样的孩子,蒙族一直以来都格外的重视。 厉族老惨白着脸,如今所有的族老都出现了,他和蒙珂方才说的话全部被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再辩解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就连一向和他交好的成族老,如今也对他充满了仇视。 “族长,这父女二人,该如何处置?”名族老一想到方才在圆台上,厉族老从一开始就针对南南,他心里就很不爽。 反正一直以来他和厉族老也没什么交情,现在更是对他看不上眼了。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他还是挺乐意做的。 蒙路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他们父女两个一眼,寒声道,“按照族规处置。” 玉清落不知道蒙族的族规是什么,只是一看到蒙珂和厉族老放大的瞳孔,就知道这个族规一定不轻。 蒙珂急忙爬坐起来,跪着往蒙路挪去,“族长,族长,我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族长,族长。” 她说了一句,眼泪立刻哗哗的往下流。 蒙珂一向都是说哭就哭的,也不需要酝酿一下。她这么一哭,整个人都显得柔柔弱弱的,分外可怜。 蒙路冷眼看了她一眼,猛地伸手,拂开她抓住自己衣摆的手,往后面退了一步。 蒙珂再想往前,已经有人挡在她面前了。 她一瞬间有些绝望,转过方向,便朝着月族老爬去,“老爷,老爷,你救救我吧,我是蒙榕的妻子,看在蒙榕的面子上,你饶我一命。你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真的忍心让我去死吗?” 月族老蹙了蹙眉,看着蒙珂这副模样,再想到蒙族的族规,到底有些不忍。 毕竟相处多年,他又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蒙榕的妻子,还是他月族老府上的人。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月族老不会心软了吧? 蓦然,月族老怀里的蒙萝钰猛地抖动了一下,看着蒙珂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小手紧紧的掐着月族老的手臂,看起来害怕极了。 月族老一愣,看到自家孙女这模样,眸色闪过一丝怜惜,再也不看蒙珂半句了,只是丢下一句,“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承担,当初你对着小钰下毒手的时候,就该想过这样的下场。蒙族有族规,任何人都要按照族规来行事。” 他说着,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去安抚蒙萝钰了。 “小钰不害怕,爷爷在这里呢,不害怕。爷爷一会儿就带你回家,恩?” “我,我能不能,不,不回去?”蒙萝钰声音小的很,可是纵然如此,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 月族老愣了一下,“怎么了?” “府里,府里有好多坏人,她们打我,不给我饭吃,冬天的时候让我穿一件衣服,还要下水抓鱼,抓不到,抓不到就用针扎我。还把我关在小黑屋子里,有好多老鼠蟑螂,它们,它们都爬到我身上,咬我。好可怕,我不想回去,我,我想跟着清姨,清姨会给我饭吃。”蒙萝钰瑟瑟发抖。 说话之间都带着颤音,眸中充满恐惧,仿佛在回忆起那些十分恐怖的事情,让在场的人听得都不由的心酸不已。 蒙珂越听,脸色越是惨白。 蒙萝钰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如此深沉,明里是在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实则是在告状,在给所有的人加一击重击,让自己再无翻身之地。 果然,蒙路听完这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蒙族里上天恩赐的孩子,竟然遭到这种待遇。月族老,看到府上的下人也该好好的肃清一下,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月族老严肃的点点头,以前是蒙珂一人独大,府邸上上下下全部是她做主,府里的下人也只听她的话。 那些人也是无法无天的,对待府上的小姐也能这般狠毒,如此目无尊卑不知死活的下人,简直罪该万死,如今,是应该好好的整顿整顿了。 蒙路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至于这个孩子,就暂时交由我来照顾吧。这孩子看着聪明,好好培养,将来定有所大成。” 月族老一怔,眸色闪过一丝欣喜,当即应下,“是,族长。” 玉清落眯着眼笑了起来,小钰确实是聪明的。这一次,恐怕蒙珂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蒙路重新回过头,眯着眼道,“向族老,这两人交由你来看守,等到今日品酒大会结束后,再交由族规处置。” “是。”向族老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蒙珂提了起来。 蒙珂还想说什么,可一对上蒙路那双冰冷的眸子,她的嗓子眼就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向族老已经从外边叫了人,很快便有两个护卫跑到这里来,看到里面的情形时愣了一下。 只是还是听从吩咐,将蒙珂给绑了。 至于厉族老…… 向族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是他自作自受。他是族老,对族规更应该遵守才是,这种情况,族老更是罪加一等。 向族老亲自上前来拿人,然而没想到,一直以来颓然沉默的厉族老,倏地抬起头来,眸光阴狠的一扫众人,倏地往前掠去,目标直指不远处的南南。 第七百五十四章 被人踹下来 厉族老受了伤,在场之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族老,他在第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拿下。 唯一的目标,就是站在距离自己不远,且毫无防备,看起来最弱的南南了。 只要抓了他,名族老和姓唐的女人就不得不束手就擒,乖乖的挡住其他人放他走了。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里。那个族规惩罚,他是绝对不会受的,保命要紧。 厉族老方才一直沉默着,就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突破口。 而南南,就是那个唯一的机会。 南南只觉得耳边有掌风逼近,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双脚一动,人已经往后面移过去了。 厉族老一愣,再度欺近。南南很生气,“那么多人,干嘛就对我一个人动手?你是觉得我是小孩子,又看不起我是不是?” 他开始还手,砰砰两下和厉族老对上。 名族老瞪大了眼睛,当场大怒,“厉族老,你敢伤我宝贝曾孙一根毫毛,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他说着,也跟着往前冲了过来。 谁知才刚走进步,忽然被人扯住了。 名族老一怔,回过头来就见蒙路表情冷凝的站在他身后,右手扯住自己的衣服,不让他动一丝一毫。 “族长?你这是做什么?” “都站着别动,看看再说。”蒙路微微抬起下巴,他倒是想看看南南这段时间的功夫到底长进多少? 这小家伙好歹是他亲自训练的,该学的也都学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来消化了。 厉族老虽然武功高强,可方才中了自己一掌,身受重伤,应该还不至于对南南有太大的威胁。 当然,若南南真有危险,他也会第一时间上前去营救的。 名族老跺了跺脚,“什么看看?那是我曾孙子,族长,他要是有个万一,修儿肯定会找我拼命的。” 蒙路挑了一下眉,笑道,“人家南南的娘亲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恩?”名族老诧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真看到玉清落依旧站在原地。虽然身子是挺直了一点,没有方才的闲情逸致,可确实是没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玉清落简直要骂娘了,特么的她哪里是没着急? 她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绝对不是厉族老的对手,所以还指望着这里这多的族老齐心合力抽死厉族老呢。 没想到蒙路这混蛋,还把人都给拦了下来。 她蹭蹭蹭的上前几步,站定在蒙路的身边,咬牙切齿的说,“咱们,有仇。” “……”蒙路往旁边移了一小步,尽量远离她。 他可是记得上次中了她的招的,指不定一会儿又给他下毒。 那边打的火热,厉族老诧异,想不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他虽然身受重伤,可没道理连一个孩子都拿不下啊。 南南满头大汗,可内心却很兴奋。 他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啊,娘亲说过,凡事要在实践中才能有所突破,连功夫也是。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实践实践。 厉族老咬牙,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算一个孩子身怀绝技,也不可能强悍到这种地步。 他的动作忽然加剧,此刻也顾不得再有所保留了,不管会不会将这孩子重伤,当务之急是把他抓到手上再说。他眼睛一厉,当即快速的对准南南的面门拍来。 南南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闪躲的有些吃力。 到底是蒙族的族老,武功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一旁的名族老看的冷汗都要出来了,眼看着南南处于弱势,心里一急,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前去。 可蒙路却再度把他给拉了回来,名族老跳脚,“族长……” 蒙路不看他,反倒抬眸看向和厉族老交手的南南,声音微沉,“慌什么,以前教你的你都忘记了?为什么不用蒙族的功夫?” 众人诧异,不解的看向蒙路。 下一刻,便听到南南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路爷爷,你别打搅我,哎哟,我都要分心了。” “撼龙飞游。” 四个字从蒙路的嘴里蹦出,南南几乎是下意识的扭转了小小的身子,很快掠过厉族老的头顶,手掌对准他的后背狠狠的一掌。 向族老等人愕然,这是……这孩子会蒙族的功夫不奇怪,毕竟他是名族老的曾孙。可这一招,是族长蒙路独创的,这孩子……竟然也会。 蒙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运用的很熟练,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孩子也没落下练功。 厉族老被打了一掌,瞳孔放大,满脸不敢置信。 南南终于有了空档,喘了一口气,这才扭头对着蒙路说道,“路爷爷,你不要突然说出来啊,你看看,我不经大脑的就用这一招了,你这样……会影响我的。” 蒙路嘴角一抽,感情他还不打算用他教的功夫吗? 那边厉族老再度倾上前来,南南弯腰避过,再度投身到水深火热的打斗之中。 蒙路见他又不用蒙族的功夫,心中有些恼恨,怎么回事?他以为他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那么容易打倒厉族老吗? “南南,颈上摘花。”他这次声音里含了一丝不悦。 南南再度受到影响,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忽然拔高小身子,双手成爪,抓住厉族老的头发狠狠一拉,双脚踩上他的后背,重重的又是两脚。 厉族老脚步踉跄,再加上先前受的伤,感觉内力有气血翻涌,双腿不受控制的一软。 ‘噗’的一声,他倏地吐出一口血来。 随后抬头,有些狰狞的看着南南,这孩子身怀绝技,还会族长的功夫,他显然是小看他了。 不行,再这么继续打下去,恐怕吃亏的是自己。 厉族老放弃抓南南的打算,眼珠子一转,再度对准南南面门而去。 南南甚至一倾斜,往一旁移动了两步。 谁知厉族老不过是虚晃一招,眼睛看向方才南南下来时破开的屋顶,猛地往上掠去。 众人一惊,“该死,不要让他跑了。” 向族老想也不想的也跟着拔高身形,谁知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屋顶上忽然传来动静。 下一刻,‘砰’的一声,刚刚上去的厉族老忽然被人重重的踹了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第七百五十五章 我没中毒啊 几人一愣,再看去时,就见夜修独从屋顶翩然而下,直接落在了南南的身边。 他看了身边的小家伙一眼,问道,“没事吧。” “有点累,爹爹你待会背我回去。”南南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到夜修独,立刻就兴奋了,“爹爹,你刚才好英勇。” 夜修独挑了挑眉,对儿子的赞扬还是很受用的,当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一声,“你也是。” 两人说笑了两句,这才看向摔在地上已经起不来的厉族老,蒙珂整个人都懵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如此狼狈不堪。 蒙路瞪了南南一眼,走到厉族老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厉族老捂着胸口,呲牙笑了一声,抬头死死的盯着夜修独和南南,心有不甘,看向蒙路道,“那孩子……为什么会族长的功夫?族长自己不遵循族规,将功夫传给一个外人,最先应该受到族规惩罚的人是你吧。” 说到底,还是蒙路的错。 若不是他,自己肯定会将那个孩子手到擒来的。他死也想不到,那孩子会蒙路的独门绝学。 蒙路笑了一声,“谁说他是一个外人的?族规有规定,族长的功夫,只能传授给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而那孩子,正好就是。” “你说什么?”厉族老大惊,不敢置信的看了南南一眼。 那孩子……也是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怎么可能? 其他几个族老也是面面相觑,心里涌过一丝狂喜。在今日之前,他们还在为蒙族二十来年不再有这样的孩子出生而忧心,谁晓得一天之内,竟然会出现了两个,看来蒙族还是得天庇佑的。 名族老第一个忍不住,急匆匆的上前,“南南,你身上,你身上真有胎记?” 该死,他居然没有问夜修独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就说嘛,他的宝贝曾孙,肯定不同凡人,果然,果然啊。 南南嘟了嘟嘴,往夜修独的身后藏了一下,“太爷爷,你想干嘛?” “我看看,来,过来,太爷爷看看。” 南南脑袋顿时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死活不愿意,“不行的,大庭广众之下,撩开衣服有伤风化,不行不行,我那么矜持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来。” “……”夜修独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自己当初看到南南身上的胎记时候的情景。 那个时候,这小东西可是为了装银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给脱光了的。 怎么几个月之后,撩开衣服倒是有伤风化了。 想是这么想的,夜修独还是上前一步,隔开了名族老的蠢蠢欲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师父,住手。” “诶,我说你挡着做什么?我只是想要验证一下,你走开。”名族老对夜修独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立刻动手开始推拒起来。 名族老是长辈,夜修独自然不会真的与他动手,他的手在身后一摆,南南激灵,很快跑到了玉清落的身后去了。 名族老一愣,对玉清落一个女子……他总不至于动手吧。 只是……怎么感觉这个孙媳妇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而且那仇视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们族长啊。 名族老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也不敢上前去找南南了,只是看到其他几个族老似乎在激动议论,当即忍不住,也上前去讨论了几句。 倒是蒙路,无视玉清落的灼热视线,依旧看着厉族老。 许久,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接连伤害两个花型胎记的孩子,实在罪无可恕。来人,把人带下去吧。” 门边的护卫立刻应声而入,面色暗沉的绑了厉族老。 厉族老过了许久,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哈哈哈哈,这孩子,竟然也是蒙族的宝贝,哈哈,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有这么重要的孩子给我陪葬,我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蒙路一怔,其他几个族老也愣了一下,名族老直接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领子怒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南南给你陪葬?” “哈,那孩子中了我的毒,要是没有解药,他活不过今天晚上。哈哈哈,我知道姓唐的女人医术高强,可要在今晚上研制出解药,那也是痴心妄想,哈哈哈哈。” 名族老和蒙路脸色同时一变,齐齐的看向南南。 厉族老已经豁出去了,“哈哈哈,有他陪葬,我也无所谓了,哈哈哈……” “可是,我没中毒啊。”南南弱弱的声音响起。 厉族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眯着眼看向南南,“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没中毒啊,你们给我的汤,都被我偷偷的倒掉了。”南南还是很无辜。 “这怎么可能?”已经绝望的只剩下沉默的蒙珂倏地抬起头来,惊叫道。 南南很鄙视他们,“你们那么笨,以为别人都和你们一样笨吗?我那么聪明,遗传了我爹爹娘亲的优良传统,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中计呢?我第一天就知道你们在菜汤里面下毒了,只有你们在那里自以为是,觉得我傻。” ,名族老哈哈大笑,“好,果然是遗传了我的优良传统。” “……” 不要脸,人家孩子说的是爹爹娘亲,关你这个太爷爷什么事啊? 蒙路笑了起来,再也不愿意和厉族老多废话一句,一挥手,沉沉道,“把人带下去,关起来。” “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他中毒了,放开我,放开,放开我,你们这群小人……”厉族老有些难以接受,这下场不是他预料当中的,他不甘心,还在不停的叫嚣着。 只是已经没人理会他了,渐渐的,那叫声越来越远,屋子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蒙路背着手,忽然微微的眯了眯眼,直接走到南南的身边,问他,“南南,你方才,为什么不用蒙族的功夫?” 第七百五十六章 他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为什么不用蒙族的武功? 南南歪着脑袋,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以回答啊。 他飞快的瞄了玉清落一眼,随后迎上蒙路微眯的眼神,犹犹豫豫的说道,“是因为我把路爷爷教我的武功都忘记了?” 蒙路的脸猛地一沉,南南退后了一步,干笑一声,“这个答案不太好啊?那……那就是因为蒙族的武功我看不上眼?” 蒙路的脸色更黑了,这会儿连其他族老都忍不住沉下脸来。 南南再倒退了一步,“这个答案好像更加不好,那……那就是厉族老的武功不太高,不值得我用蒙族的功夫?” 蒙路磨了磨牙,真想上前揪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不用蒙族的武功,他自己会不知道吗?还用看他们的脸色来想答案? 南南缩了缩脖子,又飞快的躲到自家娘亲身后去了,“娘亲,我想不出别的说法了,你帮我想一个吧。” 夜修独在一旁笑了起来,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活宝。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到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脸色缓了缓,这才轻咳一声道,“因为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美男子?南南对这个称呼还是很满意的,当场点了点头,很兴奋的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原因。” 蒙路几乎要被这对母子气得吐出血来,他堂堂蒙族族长,多年养成的定力稳重,差不多要在他们面前破功了。 这母子两个的答案也是个奇葩啊。 “这和南南不用蒙族的武功有什么关系?” 玉清落无辜的耸了耸肩,“当然有关系了,事实证明,南南用了你教的功夫,在场的人都会追根究底,并且暴露了南南身上有胎记的事情。” 玉清落说到这里,直觉得这是蒙路故意的。 “你们说说,你们知道南南身上有胎记后,心里都是些什么想法?”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玉清落冷哼一声,“是不是想着要好好的培养南南,是不是想着让他留在蒙族,是不是想着今后能在蒙族里面堪当大任,甚至说不定还能成为族老族长?” 众人再度一愣,随即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丝的不自在。 老实说,还真的被她说中了。看到南南的天赋,知道他的身份,再见识到他的古灵精怪,这样的人才,明显是蒙族迫切想要的,实在是……不太想放他离开。 就如同当年知道夜修独的天赋时,也有过同样的想法。 只是那会儿蒙族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并不只有他一个,他若是不乐意,他们也并没有怎么强求。 可这南南……要是就这么让他离开蒙族,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些。 玉清落锐利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重重的一哼,“所以你们说,南南用了蒙族的武功,还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南南在后面一直很用力很用力的点头,“对对对,我娘亲说的都对,没错。” 蒙路扭头看向一旁,他确实是故意的。方才他完全可以将南南救下,亲自对付厉族老。 可南南如今就在蒙族,玉清落和夜修独又压根没打算说出南南身上的胎记。他就只要出此下策,让众多蒙族族老都知道。 毕竟大家伙一起努力,总比他一个人努力要好得多吧。 玉清落眯了眯眼,恶狠狠的瞪了蒙路一眼,才说道,“我告诉你们,南南不会留在蒙族,你们别做梦了。” “诶,玉姑娘,话也不能这么说。”有族老忍不住,上前劝道,“这蒙族的族长可是位高权重,不受其他四国的制约,南南要是登上高位,将来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啊,而且你的想法也不能代表这孩子的想法啊。说不定这孩子也有雄心抱负,想要一展所长呢?” “是啊是啊,玉姑娘,你不能代替你孩子做决定是不是?” “修儿,你来说,咱们男子的想法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夜修独也被诸位族老拉了进来。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一眼,低声道,“我的想法不重要,我们家里,一直是青儿做主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气得差点吐血,这话说的,他们还能好好的交流吗? 名族老更是恨铁不成钢,上前扯了夜修独一把,“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夜修独挑了挑眉,轻哼一声,“师父,你是男人,你来替南南做主?好歹你也是长辈,看看他听不听你的话。” “……”名族老被噎了一下,重重的甩开了夜修独的手。 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哪有这么堵他的? 他是长辈,可……南南那小子一副‘世上我娘亲最爱,我娘亲说的话都是真理,我只听我娘亲一个人的话’的模样,他哪敢上去给他做主啊。 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南南不但不听他的话,反而不和他亲近了,那多亏啊。 可是他这会儿心里的想法还真的和蒙路是一模一样的,这么好的苗子,放过了真的是可惜极了。 想了想,名族老只好无视玉清落暗沉的脸色,顶着压力走到南南的身边,问他,“乖孙,这,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说,你想不想留在蒙族,想不想当族长?” “我……”南南眨了眨眼,看向自己的娘亲。 名族老一把把他的脑袋给掰了回来,严肃的说道,“当了族长好处多的很,你也看到了,你路爷爷武功高强,大家都要听他的话的。” “我……”他不当族长,也有好多人听他的话的。 名族老又打断了他,“而且当了族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你还有很多的银子,做什么都无所顾忌。再说了,男子就该心怀天下,有理想,有抱负,知道吗?” 南南眨了眨眼,停了一下,见名族老说话确实告一段落,不再开口了,这才无辜的说道,“我有理想,有抱负的啊。” 第七百五十七章 他的抱负很伟大 名族老面色一喜,有抱负,那就好办了。 “真的?你真有那么大的抱负,不听你娘亲的?” 说到这里,南南便有些兴奋,“我的理想很伟大的,说出来都吓死你们,娘亲都阻止不了我。” 玉清落暗笑一声,尤其是见到名族老面露得意之色,不禁同情的摇摇头。 “我的理想啊,就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白吃白喝,一辈子。”南南重点强调了一辈子,“哎,其实我就想着我要是天上的神仙该有多好,只要动动手指头,就有好吃的排着队跳进我嘴巴里。啊,不对,神仙都不用动手指头,我想吃什么,张嘴就可以了。对吧。” “……” “!!!!” 这就是他伟大的理想和抱负????? 名族老抽了抽嘴角,说话都变得艰难了,“南南,你就没想过……做人上人?当族长?” “当族长多累啊,我又不傻,去自讨苦吃。”南南翻了个白眼,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名族老。 其他几个族老有些接受无能,当族长确实是累了一些,可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这样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他却觉得那是傻子的行为。 玉清落捂着嘴笑了一声,“你们别白费劲了,他这辈子也就这点追求。” “我觉得南南还小,等到长大后,他的想法肯定就不一样了。”向族老开口,所以现在更应该把这孩子留在蒙族,到时候给他灌输蒙族里面的一些责任使命感,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有所作为的。 夜修独眯了眯眼,多少能猜到他们的心思。就如同他小时候一样,只是那会儿他意志坚定,坚决不淌蒙族的浑水,早早的抽身回了风苍国。 他也不想南南在这里接受荼毒,默了默,他直接上前一步,打断了众人的七嘴八舌,说道,“品酒大会下半场也差不多开始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否则让大家伙都等在外边,不太好。有什么事情,等到大会结束再说。” 蒙路想想也对,时间不早,外边宾客都是从各国过来的,不能让人久等。 “修儿说的对,先出去吧,这都是蒙族内部的事情,包括厉族老的事,暂时保密,等品酒大会过后再说。” 众人没有异议,只是看着南南的眸光都跟狼一样,充满了侵略性。 南南缩了缩脖子,躲到玉清落的身后去了。 一伙人这才陆陆续续的走出屋子,不远处还在看守的白一峰,见到众人后立刻跑了上来。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等到族老门走到前面后,她才小声的问他,“红叶呢?” “嘿嘿……”白一峰干笑,眼珠子往天空上看了两眼。 玉清落狠狠的踹了他一下,“红叶呢?” “在那边那个屋子里。”白一峰朝着右手边一栋独立的屋子指了指,说完之后,身子一蹦,立刻跑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前面走着的名族老看她和南南停下了,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怎么停下了?下午第一场可是南南要上场的。” 他现在生怕玉清落带着南南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所以,还是要看紧一点比较好。 玉清落无语的望了名族老一眼,将南南的手交到了夜修独的手上,“你带他去前面吧,我去找红叶。” 默了默,她又看了名族老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注意你师父,小心他抢了南南直接跑掉。”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了,你自己当心点。” 名族老探着脖子,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看到玉清落离开的时候,南南并没有走,反而跟着夜修独一块朝着会场走去,他这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玉清落不在,名族老便少了顾忌,立刻凑到南南的身边说,“南南,你刚才和厉族老打架不是累了吗?太爷爷抱着你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还矮他一节的南南忽然拔高,一瞬间便高出他头顶了。 名族老一愣,一抬头,便将夜修独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 他瞬间气得脸色发红,“修儿你……懂不懂得敬老爱贤?” “就是因为懂,所以才不劳烦师父。师父年纪大了,抱孩子这事,自然是我来比较好。”夜修独面无表情的收紧了手臂,大步的往前。 南南趴在自家爹爹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直笑。 名族老重重的喷了两下气,当场便有冲上去要抽夜修独一顿的冲动。 他现在觉得还是玉清落在这里比较好,最起码不会像修儿这么气他。 幸好玉清落不在这儿,要是知道名族老这样的想法,估计要反省自己是不是性子太好了。 她一路朝着白一峰所指的方向走去,面前的房子是两层楼的,看起来有些偏僻,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玉清落步上阶梯,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看,她总觉得这屋子有些阴森。 “红叶?红叶?” 玉清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低的叫了几声。 一楼没有半点动静,玉清落默了默,又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视野要更宽阔一些,凉风拂过,倒是时候的爽快。 玉清落又唤了两声,“红叶,你在不在?” 她的视线在整个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 皱了皱眉,玉清落有些后悔没把白一峰给揪过来,让他直接找人。 “砰砰” 玉清落正想的出神,耳边忽然传来几道撞击的声音,很沉闷,很轻。 她侧着耳朵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几步之后,最后停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面前。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白一峰不会是把红叶关在这里面了吧。 她蹲下身,将箱子打了开来。 盖子一掀,果真看到红叶被绑着手脚,蜷着身子缩在箱子里面。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把白一峰给咒骂了一句,这才小心的把红叶扶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的眉心一拧,“红叶,你怎么了?”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白,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有些愕然。 第七百五十八章 有人要杀名族老 红叶看到玉清落,眸子一喜,忙甩了甩脑袋。 玉清落一把扯出她嘴巴里的布条,面色铁青,“你怎么了,是不是白一峰伤到了你?该死的,我回头找她算账。” 红叶用力的摇摇头,呼吸有些急促,“小姐,有人要害名族老。” “什么?” 玉清落给她松绑的手猛地一顿,“害名族老?” 红叶点点头,呼吸又放慢了几许,“我被白一峰关在这个箱子里后不久,就有两个人进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大意是要害名族老,只是因为事出有变,所以只能把计划暂时押后。” 红叶一想到自己所听到的,再深入的想到一些事情,感觉到有人正在酝酿一场大阴谋,就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要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她的性命绝对不保。 当时她原是按照玉清落的计划,带着蒙萝钰离开会场,中途故意出现破绽,让蒙珂有机可趁。 没想到会被白一峰撞了个正着,他坚持自己要参与进来。红叶不想和他多加纠缠,便动起了手,想把人打晕了再执行任务。 可白一峰是白家二公子,她以前是天雨国皇后身边的婢女,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婢,她还是不自觉的手下留情。 没想到,反而被白一峰给找到机会,制住了她。 甚至直接找个根绳子将她的手脚捆起来,放到了箱子里面,并且威胁她要是不说,那她便永远的呆在这里别想出来。 红叶心中焦急,蒙萝钰已经被蒙珂带走了,她要是不及时去报信的话,蒙萝钰便有危险。 最终还是没有其他办法,红叶只能将玉清落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其他的事情不敢说的太清楚,再加上时间紧迫,她便让白一峰按照自己所说的话去报信便可。 白一峰并不是要探究这些事情的复杂性,他不过就是想要插一脚,要和玉清落一块‘做坏事’而已。 得到消息后,他便将红叶暂时藏在了箱子里,翻下盖子便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走后没多久,便有人进了这栋小楼。 红叶一开始以为是白一峰回来,可后来觉得不太可能,时间太短,白一峰事情还没办完。 多年的经验让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身子紧绷,静静的等待外边的人离开。 只是没想到,外边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商量的却是暗杀名族老的计划。 名族老是修王爷的外公,是南南的太爷爷,这种事情,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而且按照那两个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杀害名族老只是第一步,红叶浸淫皇宫多年,很容易便联想到更大的阴谋在里面。 她觉得这中间,可能遭受到伤害的还有小姐和南南,心中焦急,想要出去报信。 可那两个人武功似乎不低,她只要发出一点声响,恐怕会立刻当场毙命。 因此她只能忍着,腿上抽筋了也只能忍着。 好在,后面两人说话之间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今日事发有变,杀害名族老已经不可行了,只能暂时押后。 等到两人走后,红叶才敢喘口气。只是她呆在箱子里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白一峰快点回来。 方才玉清落在叫唤她的时候,红叶还不太敢回应,直至仔细辨认才敢确认。这才放心下来,用力的撞击了两下箱子。 玉清落一边给她撸着抽筋的右腿,一边皱着眉细细的听着。 “这么说来,是因为今日我们实施小钰的事情,才导致他们计划生变,不能对名族老痛下杀手?” 红叶点点头,手脚得了自由,她忙从箱子里出来,不敢继续让与清落给自己缓解抽筋的右腿。 玉清落见她好多了,也便收回了手,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紧紧的抿着。 “小姐,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名族老身份特殊,小姐不可能不管的。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起今天那个盛族老的事情,他受了内伤,我有种感觉,他那个伤,应该不是偶然。” 蒙族最近真是多发时段啊,葛嬷嬷还没找到,名族老又要遭受性命的威胁。 只是现在不知道到底谁要对他不利,唯一能做的,只是防范于未然。 “真是可惜,奴婢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样子,只是听到了声音。”红叶站在玉清落的身后,低低的说,“而且他们的声音也是刻意压低,除了知道他们要对名族老不利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了。” “光这一点,已经是很大的线索了。”玉清落回头把箱子盖上,左右看了看,她没有翻动过其他的地方,应该留不下什么痕迹的。“走吧,这事得给名族老提个醒。” “小姐,名族老武功高强,怕是不会把这种提醒当成一回事。”其实红叶想说的是,名族老很是自负,恐怕就算知道有人要害他,他也不以为然,只怕更会挑衅的要那人来取他性命试试看。 玉清落对这点很是认同,名族老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就跟个孩子似的。 从他和琼山医老势不两立,见面就要斗嘴逞狠的模样就能看出来。 玉清落从楼梯上走下去,走出那栋小楼后没看到人,这才和红叶迅速的离开了小楼。 “这事,交给夜修独和南南吧。”玉清落想不到什么方式去劝说名族老,只能先把这事和夜修独说说。 以夜修独对名族老的重视,肯定不会掉以轻心的。 玉清落忽然觉得,自己来蒙族似乎很不是时候。 红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一切顺利。 可玉清落的眼皮子却忍不住跳了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人又低低的说了几句话,磨磨蹭蹭的走回了会场。 会场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声音,两人一怔,同时抬眸看去,就见圆台上站着南南,手上提着一壶酒,愣愣的看着倒地的香槟塔,而站在他对面的,也同样怔怔的站着一个人,他的手上,同样拿着一杯酒,一脸无辜的模样。 第七百五十九章 你不会吃亏的 南南的脸色从白到青再到黑,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把手中的酒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当场有种冲动想要把面前的人弄死弄死再弄死。 “你,你,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南南跳脚,要不是身后有莫弦一直拉着他,他已经冲上去把人给揍趴下了。 对面的男子轻咳了一声,满脸的尴尬之色,“那个,我就是想试一试……从下面抽走酒杯会不会倒。” 他从看到香槟塔开始,心里便一直跃跃欲试的。刚才上台之前,其实也就是想想,回头等到杯中没有酒水的时候再试试,可是手随心动,他没思考太多,下意识的就动手抽了……最下面一层的一个杯子。 于是,就真的倒了。 哗啦啦的一片,上面全部的被子都翻了,酒水洒了一地。 南南都想哭了,他不过就是来充当一下酒家过过瘾而已,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上半场遇到那个什么盛族老内伤发作,下半场遇到个脑子有问题的直接搞砸了他的香槟塔。 还能不能愉快的举行品酒大会了?要是惹毛了他,谁都不要喝酒了。 南南鼻子开始喷着气,怒视着面前的男人,“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你把我的酒都弄没了。” “这个……你算一下这损失是多少,我赔给你。”那人有些讪讪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把好好的酒给洒了,他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南南冷哼一声,“我要一模一样的酒,你有吗?” “……这个,还真的没有。”那人抽了抽嘴角,干笑一声,“不然,你去我家看看,有什么东西合心的,你自己挑了走就是了。” 不远处的玉清落看的有些诧异,这人不就是五大评委之一吗? 听那会儿月族老的介绍,这人好像是族长蒙路的朋友,叫翁渊。当时第一眼看到的印象,似乎是个不苟言笑,十分严肃不好相处的人。 怎么……这一说话就好像破功了一样,脸上讪讪,半点威严都没有。 玉清落甚至怀疑,他整日里绷着一张脸,是不是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羞涩不善言辞的性子。 她默默的摇摇头,蓦然眼尖的看到名族老后面的夜修独。 他似乎垂眸沉默了片刻,随后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 玉清落感觉他心里好像在算计着什么,还没来得及琢磨出来,便看到夜修独抬起头,对着圆台上的莫弦点了点头。 莫弦会意,忙抓住还在跳脚的南南,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南南,这人家里确实有好东西,而且是你十分感兴趣的东西。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应下,不会吃亏的。” 南南愣了一下,小声的问,“好东西?比这酒还要好?” 莫弦额角滑下三条黑线,“确实是好东西,这酒你要想要,我以后酿了给你喝就是。可翁爷家里的东西,应该是不多见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可看主子的神情,应该是不会让南南失望的。 南南还有些迟疑,看着碎了一地的酒杯子,整颗心都在淌血啊。 可爹爹的话肯定不会错,那他就,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考虑完毕,南南这才抬起头,对上翁渊疑惑的视线,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等品酒大会结束,我就要去你家挑东西去。” 翁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还真的不善于应付小孩子。如果这孩子当真不肯罢休,他好像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情解决了,翁渊也就放心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唯一幸存的酒杯,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还是一仰脖子,一口饮尽。 酒杯空荡荡的,他眸子大亮,“好酒。” 翁渊将酒杯还给了南南,这才大步的走下了圆台。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琼山医老看到她,眸子都是亮的,笑嘻嘻的凑近她的身边,“落落,你这鬼医的绰号是谁给你取的?感觉比我的要好听多了。”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取的。”玉清落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视线落在前排,发现蒙萝钰此刻就坐在月族老的身边,手被他紧紧的握着。 月族老已经不在乎圆台上的品酒大会如何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蒙萝钰的身上,时不时的要和她说几句话,一头热的和她介绍着这会场中的宾客。 蒙萝钰有些不自在,看到玉清落过来后,便想着要回到后排。 相对于月族老,蒙萝钰显然要更加信任玉清落。 月族老觉察到她的小动作,脸上划过一丝黯然。玉清落按了按额角,让蒙萝钰安心坐在那里。 圆台上的品酒还在继续,已经有人上台收拾好残局了。刚刚也不过是一段插曲,很快便揭过了。 只是因着前面两次的破坏,南南没了再摆香槟塔的兴致,他现在反而更加期待那个翁爷家里有什么东西。 莫弦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重新倒酒,这一次,直接让丫鬟端着酒杯到众位宾客的面前了。 玉清落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许多人在喝了酒之后,那眼里都冒出亮光来。她对酒没有研究,也喝不出好坏来,不过纵使如此,玉清落也不得不承认,莫弦酿的酒确实香味醇厚,否则以南南对酒的高要求,不会如此执着。 后面又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些酒家,玉清落认识的也只是寥寥数几,最熟悉的就是白一峰了。 看到他上台,玉清落的眸子便眯了起来。想到他把红叶绑起来藏在箱子里,她就想上前抽他一顿。 这事,回头再找他算账。 后面的品酒大会都还算顺利,因为南南的出彩,有些酒家似乎显得有些颓然,也有一些酒家更是卯足了劲的想要更加引人注意。 时间直至到了酉时,天色渐暗,今日的品酒大会才算结束。 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南南已经风一般的冲到她面前,在玉清落愕然的表情下,用力的压低了她的身子,“娘亲娘亲,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第七百六十章 对上官锦的评价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挑了一下眉。 不过她还是配合的弯了弯腰,听他说话,“什么事情?” “那个翁爷不是说随便我去他家里面挑东西吗?他马上就要走了,我怕他反悔,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跟他去他家里拿了东西再回来。” 南南好兴奋,方才他刻意跑到爹爹身边去,爹爹说他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不会失望就是。 爹爹都这么说了,那他就更加兴奋期待了。 玉清落眯着眼看他扭来扭去的身子和闪闪发亮的眸子,揉了揉额角,道,“娘亲要去一趟月族老府,你爹爹……”对了,她还没和夜修独说名族老的事情。 “娘亲,我自己去,我自己去,不用你们陪我。” 玉清落当场脸就黑了下来,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累赘似的,他在迫不及待的甩掉他们。 冷哼一声,玉清落揪了他的耳朵一把,说道,“让闻天和红叶带你去。” 南南鼓了鼓腮帮子,娘亲又虐待他。 不过闻大叔和红叶陪着也没关系,这样他还有耀武扬威的资本。 想到这里,南南立刻点点头,好像玉清落会反悔似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闻大叔。”说罢,他过来牵了红叶的手就走。 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蹭蹭蹭的跑到了蒙萝钰的身边。 蒙萝钰正因为南南无视她有些失落,冷不防面前又多了他的小脑袋,吓了一跳,愣了愣,“怎么,怎么了?” “钰妹妹,我现在有点事。你回去呢,就先和你爹爹爷爷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回头我就去看你。” 蒙萝钰瞬间笑了起来,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南南眯着眼睛很快就跑掉了,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 会场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外走,玉清落探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对面的白一峰一对上她的视线,忙不迭的低下头,顺着一块往外走。 玉清落嗤笑一声,很是鄙夷他。 月族老在护卫的带领下,也抱着蒙萝钰离开。 玉清落这才转身,往夜修独走去。 然而不过走到一半,面前便忽然挡了一个人。 上官锦垂眸看她,“青姑娘,许久不见了,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如何?” “叙旧?”玉清落冷笑,恶狠狠的瞪了上官锦一眼。一想到他方才追着夜修独过去,差点坏了她的计划,她现在看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恨不得上前去划花他的脸。 对上上官锦微眯的眸子,玉清落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和摄政王可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地方。摄政王这么空,不如去找厉族老叙叙旧吧,听说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去蒙族的大牢叙旧吧,厉族老还指望着你呢。 上官锦一愣,想到先前在圆台上厉族老和她的争锋相对,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些过节。 如今听到玉清落这副酸的要是的口吻,顿时便笑开了,“青姑娘这是不喜欢我和厉族老太过接近吗?既然如此,只要青姑娘一句话,本王定然照办,青姑娘的话,本王可不敢不听。”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这人没毛病吧? “摄政王言重了。”后面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紧跟着,玉清落的身边便多了一道人影。 夜修独防备的看着上官锦,“摄政王好像缺了点自知之明,青儿和摄政王没多大的交情,她怎么会要摄政王听话呢。摄政王要和谁交好,要跟谁叙旧,那都是摄政王自己的事情,可别拉着青儿下水。” 上官锦眯着眼,这夜修独太过讨厌了一点,他和玉清落说话,他钻出来做什么? 刚才打斗之时,这人就狡猾的跑掉了,否则的话,定然要他吃点苦头不可。 “说起来,本王在这里看到修王爷还真是意外,本王听风苍国皇上的旨意,说修王爷是去见老师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蒙族呢?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夜修独轻哼,“摄政王想象力真是丰富,本王出现在这里,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师父而已,怎么,这需要摄政王的准许吗?” “自然不用,不过本王听说一个传言,好像是说……”上官锦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玉清落一眼,才缓缓说道,“……听说青姑娘不满意和王爷的婚事,所以在成亲之前,离开了。青姑娘,是吗?” 玉清落瞪大着眼,“这谁造的谣?摄政王你英明神武,可不能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啊。这不是破坏的名声吗?我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上官锦莫名的感觉心累,这女人…… 夜修独满意极了,只要青儿站在他这边,他管上官锦是什么东西,横竖翻不出什么浪来。 上官锦还想说点什么,可自己的手下在不远处对着他打手势,似乎有紧急的事情要和他说。 上官锦默了默,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清落,眸中闪着某种光彩,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玉清落便松了一口气。她老是觉得上官锦站在面前,就会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人有着很深的防备之心。 想到他先前的所作所为,玉清落忙拉了一下夜修独,对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凝眉问道,“你和他交手,没受伤吧?” 夜修独倏地眯起眼,危险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身手还不及他吗?” “……”玉清落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我这是在担心你,上官锦那人心思狠毒,谁知道会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你。” 夜修独挑了挑眉,对于玉清落对于上官锦如此评价,心里一瞬间爽快不少。 恩,很好,青儿对上官锦继续保持这种印象就好。 夜修独心满意足了,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我没事,我担心你那边有什么意外,所以抽个了空档把他丢在一边直接走了。对了,你是不是要去月族老府,我陪你去。” “不要,你不能去。” 第七百六十一章 送你回家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拉他走到一旁的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道,“有人要迫害名族老。” 她将红叶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 夜修独脸色一下子变得暗沉下来,名族老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一点,可却是他真心对待的人。 这事确实比较严重,夜修独心中有数,“我会和师父说的。” “还有,你和那个蒙蒲盛熟不熟?” “盛族老?”夜修独诧异,顿了片刻,才回道,“小时候倒是交情不错,只是多年不见,不如以往亲厚了。” 主要是他长大了,盛族老不能像是对待他小时候那样……那样用各种引诱小孩子的手段来和他说话了。 “那你抽个机会去试探一下他,看看伤他的人到底是谁,我想,盛族老能做到族老之位,肯定不简单。他不可能在自己受了如此重伤却一点线索都没摸清的。” 夜修独默了片刻,“你是怀疑,盛族老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恩。” “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反正这些难以解决的事情,都有夜修独在一边撑着,她就不操心了。 她抬眸扫视了一圈会场,发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月族老还在外边等着她,她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那我先去月族老府邸了,回见。” 玉清落说着,提着裙摆跨过面前的台阶,冲着门口走去。 只是才刚跨出去一步,手臂忽然被后面的人抓住,她一怔,人就被重新带了回去。 “你……” 夜修独的脸挨了下来,在她唇瓣啄吻了一下,才放开她,笑道,“既然蒙萝钰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那晚上过来。” 玉清落忙紧张的扭头看了看,发现没人望着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她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这在外面,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放心,我看了,没人注意这边。” 玉清落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到他方才说的话,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这个,我从月族老府上出来肯定也很晚了,就不去你那边打扰了。” “……恩,既然你回来的晚,那应该也挺累的。我让萧嬷嬷过去,伺候你。” 玉清落咬牙切齿,揪着他手臂上的肉狠狠一拧,“夜修独,晚上别想上我的床,哼。”明知道萧嬷嬷是她的弱点,还用这个来威胁她。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片刻后,面色收敛,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的走向名族老。 玉清落出了会场,果真看到月族老的马车还在那里等着,蒙萝钰真坐在马车边缘,探着脖子往外看。 见到自己,她哧溜一下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动作惊得月族老差点惊叫出声。 “清姨……”蒙萝钰上来抓住她的手,抿着唇笑,“我以为,以为你不来了呢。” 玉清落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怎么会呢?小钰还在这里等着我呢,走吧,我送你回家。” 送你回家!! 蒙萝钰心神微怔,愣愣的看着笑语嫣然的玉清落,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清姨为了送她回家,这一路上,真的花费了不少心思,也受了不少委屈,浪费了不少时间,甚至还让南南差点遭遇到蒙珂的独守,她是她这辈子无以为报的恩人。 蒙萝钰抓着她的手微微的紧了紧,低垂着脑袋,轻轻的说了一句,“清姨,谢谢你。” 玉清落耳朵尖,明明听到了,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看了她低垂着头微耸的肩膀,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抱着她上了马车。 车子一路进了月族老府,蒙榕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让丫鬟搀扶着下了床,非要站在夜色的门口等着。 蒙萝钰有些怯怯的看着他,又抓紧了玉清落的手。 这是她爹爹,南南说,爹爹生了病,身子不太好。大夫人说过,爹爹其实一直有关注她,只是形势所迫,他只能装作没有她这个女儿。 其实,她很懂事,能理解他的,只是父女之间太过陌生,她下意识的有些防备。 蒙榕瞪着眼睛,看着蒙萝钰那和阿沁相似的面容,心中酸涩,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办法发出声来。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蹲下身在蒙萝钰耳边道,“小钰,你爹爹身子不好,已经站在门口好长时间了。再这么站下去,病情会加重。” 蒙萝钰愣愣的,脑子里有一根弦绷得死紧,被玉清落轻轻一扯,就‘啪’的一下断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清姨,那,那怎么办?”她不想让爹爹的病情加重。 “过去扶着他回房好好休息。” 蒙萝钰点点头,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开了玉清落的手,快步走到蒙榕的身边,抬起头,睁着明亮的眸子,轻声说,“我,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好不好?” “好,好好。”蒙榕激动不已,差点站立不稳跪坐到地上去,还是一旁的巫勉生眼明手快,急忙搀住了他,随后和蒙萝钰一左一右的扶着他回了房。 玉清落没有跟进去,小钰走出了第一步,后面就简单多了。她相信,以蒙榕对她的疼爱,一定会让她尽快卸下心防的。 她回过头,看到月族老一脸感慨的样子,笑了起来,“月族老,现在算是皆大欢喜,阖家团圆了。” “这事,还是唐姑娘的功劳,让他们父女两个说说话吧,唐姑娘,这边请,我已经让人备下宴席,务必赏光。”想到面前的姑娘年纪轻轻便有鬼医之称,月族老眸中又多了一份神采。 他儿子的病,他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玉清落摇摇头,“月族老,宴席的事情不急,改日我会带着南南一块过来看小钰的,那小子爱吃东西,到时候月族老别嫌弃就好。今天我送小钰回来,原本是想着还有一件事情要和蒙公子聊聊,不过看情况,蒙公子现在心里都是小钰,怕是听不进别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和月族老说也是一样的。” 月族老一愣,“什么事?”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看我得了什么宝贝 玉清落抿了抿唇,“关于蒙珂……” “唐姑娘,蒙珂做出这种事情,便不配做我府上的媳妇,我会让榕儿给一封休书的。”月族老直接打断她的话,声音微寒。方才他和蒙萝钰说了不少话,得知她这几年的近况,差点气炸了肺。 他的孙女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多的苦。 要不是她聪明机灵,懂得装疯卖傻,说不定已经被折磨死了。 她一直以为蒙珂纯真善良,没想到这些全是假象,她分明就是蛇蝎女人,骗的全府的人团团转,差点陷他于不义。 这种人,若是以蒙榕妻子的身份受到惩处,那将是整个月族老府的耻辱。 玉清落沉默片刻,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她原本担心月族老和蒙榕好歹和蒙珂相处多年有了感情,怕对她手下留情,到时候又会横生枝节,这才出现在府上,想给两人吃颗定心丸,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小钰……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唐姑娘。”月族老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真的是麻烦你了,小钰都和我说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她,保护她,你不但是榕儿的救命恩人,还是我月族老府的恩人。他日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唐姑娘尽管开口。” 玉清落笑了笑,“月族老言重了,我不过是和小钰有缘而已。”恩,适当的谦虚几句还是要的,她要真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绝对不会客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不多时,有丫鬟过来说,“族老,唐姑娘,小小姐和少爷说了一会儿话,累得睡着了。少爷让奴婢过来说一声。” 玉清落愣了一下,看来小钰对这个爹爹还是十分的有好感的,既然如此,她也不耽搁了。 “月族老,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看小钰。” 月族老点点头,送她出了府门。直至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去,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巫勉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轻声道,“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 “怪不得,琼山医老的两个徒弟,在她身上讨不到半点便宜。”月族老附和了一句,“这姑娘,厉害着呢。传闻鬼医性格怪异,我倒是觉得这姑娘挺正常的。” 巫勉生笑了起来,“一开始咱们不熟悉的时候,不也觉得这姑娘性格冷淡,不给人面子吗?” 月族老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也是,当初她说,救好榕儿的条件是休了蒙珂的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觉得这姑娘脑子有点不正常。现在想想,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月族老府啊。可惜了,这姑娘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不然……” 不然配给榕儿,该有多好。 巫勉生眸子微微的眯了眯,抿着唇,转身进了大门。 玉清落连连打了两个哈欠,才感觉鼻子舒畅了一些。怎么才刚出了月族老府,就仿佛被人惦记上了一样? 玉清落摇摇头,朝着客栈走去。 一想到夜修独离去前所说的那句话,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为了回他所在的客栈,她还要回去收拾行李,想想心里都不平衡。 回了客栈,门口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殷勤的笑道,“姑娘,有几个人找你,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找我?”玉清落皱了皱眉。 这伙计的笑容很谄媚,怎么,找她的人身份地位很高,打赏很多吗? 玉清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到雅间。 伙计才刚打开门,玉清落只是瞄了一眼,立刻扭头,转身就走。 伙计整个都愣住了,“诶,姑娘,姑娘,你这……” “就说我还没回来。”玉清落头也不回的开口。 伙计嘴角抽了抽,方才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可都看到了,说这话明显有欺骗的嫌疑,里面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正想着,雅间内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脚步一移,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玉姑娘,请留步。” “南南不在这里。”玉清落双手环胸,斜睨了几人一眼。 有没有搞错,欺负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是不是?要堵人不会去找夜修独啊,找她干嘛? “我们知道,他在翁爷那边。”向族老笑了笑,抬手指了指里面,“玉姑娘,里面喝杯茶吧。” 玉清落回头看了看,发现一大帮子的人挡在这里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注目,更何况几个族老的身份都举足轻重,她明显成了众人研究的对象。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进了雅间。 向族老松了一口气,门一关,便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玉清落眉心抖了抖,看着那杯茶整个人都不好了。堂堂蒙族族老给她倒茶,这么大的礼,她敢喝吗? “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知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南南留在蒙族。”玉清落抿了抿唇,开门见山的说,“不过你们要是能说服他的话,我也不会反对,毕竟我还是个比较开明的娘亲。” 玉清落一句话,直接堵住了三位族老的声音,几人对视一眼,干笑两声。 “玉姑娘,南南天资聪颖,就此埋没实在太可惜了。蒙族有族长,还有我们诸位族老,若是好好栽培,将来定是人中龙凤啊。玉姑娘作为南南的娘亲,岂不是与有荣焉?” 玉清落呵呵,“向族老,我已经名声在外了,最近年纪大了,越发的喜欢低调,所以我还是不要什么荣焉了吧。” “……”这个,鬼医确实是名声在外了。 几人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是,雅间的门再度被敲响,伙计开了门,身后还站着红叶。 红叶看了几人一眼,快步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小姐,南南回来了。” 玉清落扭头看了几个族老一眼,默默的站起身,“反正这事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们能劝得了南南,那就去劝南南吧。不过我也有个建议想给你们。” “什么建议?” “这蒙族又不是只有南南一个孩子有花型胎记,你们为什么不换个方向呢?” 几人一愣,换个方向?难道说…… 玉清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走了。 谁知她人才刚上了二楼,就从里面跑出来一道兴奋的身影,“娘亲娘亲,你知道我得了什么宝贝吗?” 第七百六十三章 南南你被骗了 玉清落差点被他撞翻在地,揉了揉额角,想到楼下雅间还有几个族老在虎视眈眈的,急忙揪住南南的领子重新回了房间,猛地把门给关上了。 南南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娘亲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眨了眨眼,“娘亲你怎么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没什么。”玉清落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再抬头时,看到南南一副脸红激动的模样,手上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笼子,那笼子用黑布盖着,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那是什么?”玉清落诧异的往前走了一步,南南却立刻抱着笼子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玉清落眯了眯眼,“啧啧,我不能看?” “当然不是。”南南嘿嘿直笑,“娘亲猜猜看,要是能猜出来,我就给你看。” 玉清落真想揪着他抽一顿,还给她玩这种把戏,这小子太久没被收拾了吧。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拿着茶杯缓缓的转着,视线落在那块黑布上,半晌不语。 南南等了半天没听到她说话,顿时有些焦急了,“娘亲你赶紧猜啊,我抱得手都酸了。” “没断就好,待会给你点药膏揉一揉就不酸了。”不是要她猜吗?那她还没琢磨好呢,他就认命的抱着吧。 南南委屈了,小嘴扁了下来,终于还是不再坚持,直接把笼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自己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玉清落的身边,笑眯眯的说,“娘亲你快点猜。” 玉清落没兴趣,“你求我。” “娘亲我求你了,你快点猜。” 玉清落真有吐血的冲动,她一把揪住南南的耳朵,“你能有点节操吗?让你求你就求?” 南南更加委屈了,“求娘亲又不丢脸,在娘亲面前别说节操了,我连贞操都没有了。” “噗……”玉清落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了,盯着他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神,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免得他待会又吐出惊人之语,玉清落还是把他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凉凉的说了一句,“用笼子装着的,那多半是动物了。” 南南眼睛亮了亮,“恩恩”点头。 玉清落眯着眼,视线又落在那块黑布上面,顿了顿,才低声说道,“兔子鸟儿的你也不稀罕,你爹爹既然说是你极度感兴趣并且不吃亏的东西,那应该在我们当中算是十分稀少的。再看你这模样……那动物应该是威风凛凛的。横竖逃不过豹子,狼,老虎之类的。” 南南瞪直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玉清落又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问,“我猜对了吗?” “娘亲,是不是红叶告诉过你?”南南疑狐的盯着她。 玉清落扣了他脑袋一下,“你娘亲我聪明绝顶,需要别人来说吗?” “这倒也是,我那么聪明,我娘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南南点点头,表示赞同。 玉清落嘴角狠狠一抽,称赞她就称赞她吧,干嘛要把自己给带上?不要脸。 南南已经兴奋的跑到笼子旁边,掀开了黑布,露出笼子里面的那匹……狼。 很小的一头幼狼,看起来不过几周大小而已,毛茂密,两只耳朵垂直竖立,毛茸茸的像是小狗一样。它的模样很乖,呆在笼子里也不声不响,可眼神却十分的锐利凶狠,仿佛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周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一般。 南南趴在笼子边缘,眯着眼睛直笑,“娘亲,这狼是翁大叔给我的,他说这狼现在才出生一个多月,还在喝奶,你回头要多准备一些给它知道吗?你要像是照顾我一样的照顾它的。” 玉清落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笼子里的幼狼忽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毛发直竖,死死的瞪着玉清落。 玉清落诧异,这幼狼,是在维护南南? 南南嘟着嘴,“娘亲,再打我,我要被你打笨的。”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坐回了凳子上,轻哼道,“你本来就很笨了,需要我打吗?上回你说要养狼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就只适合养只狼狗,现在给我说中了吧,你真的带回来一只狼狗啊。” 南南一愣,眨了眨眼,倏地回过头去看笼子里的狼,“娘亲你说什么?狼狗?这是狼,你不认识别乱说。” “你才不认识呢,娘亲我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呢?”玉清落轻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南南被她娘亲那副样子给吓了吓,抓了抓脑袋,回头看着笼子里的小家伙,小小的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 “南南,你被骗了。”玉清落很肯定的说。 南南好烦躁,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情很复杂。 “娘亲,我要去找翁大叔算账。”走了一刻钟后,南南站定,鼓着腮帮子很凶狠的说。 玉清落又抿了一口茶,“哦,那这头狼……狗呢?” 南南心情更加复杂了,半晌后,一把把笼子护在怀里,冷哼一声,“这个我还是要的,我喜欢它,以后它就是我朋友了。但是,找翁大叔算账也是有必要的,我现在就去。” 他说着,抱着笼子就走。 玉清落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喝茶,想着南南方才的表情,便不由的笑出声来。 他得到那头狼,应该也有事情发生过吧。那头狼看起来对南南倒是很友好,南南似乎很有动物缘,他几乎和谁都相处的很好。 小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门外的红叶看着南南风一般的跑出去,诧异的走入房门,“小姐,这是……” “那几个族老走了吗?”玉清落问。 红叶点点头,“已经离开了,小姐,他们来……是不是为了南南?” 玉清落没出声,只是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大堂。 南南已经抱着笼子急哄哄的走到大门了,然而不多时,面前却忽然挡了一个人。 他的视线被笼子遮住,压根就没看清楚,只能往旁边移了一步。 可挡在他面前的人,似乎也朝着一旁移动了一小步,再度阻止了他的行动。 南南气恼,倏地抬起头来。 第七百六十四章 你得给我钱 一看到头顶上那张和他一样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南南立刻委屈了,一手提着笼子,一手抱住夜修独的大腿,“爹爹,我给人骗了,你可爱善良的儿子遭受到奸人蒙骗,要死要活了。” 夜修独嘴角抽了抽,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扭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笼子,知道这小子是把自己合心的东西拿到手了。 他抱着他一路往楼上走,看到走廊上站着的玉清落时,眉心挑了挑,似乎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清落想,夜修独来的真不是时候,都没有热闹好看了。 她不理会,转身回了房间。 红叶等到夜修独进了房之后,识趣的关上门,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夜修独才把南南放在地上,问道,“怎么被骗了?” “呐,翁大叔说着是狼,他骗我,娘亲说着是狼狗,爹爹,我要找翁大叔算账。” 南南把笼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又把黑布给掀开了,然后和幼狼大眼瞪小眼。他其实是很想把它放出来的,可翁大叔说,在客栈中还是不要放出来,不然吓到其他人了不太好。 夜修独仔细看了两眼,随即扶额,手掌下的眼神落在玉清落的身上。 后者喝着茶抬头望着顶上的横梁,浑然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感。 夜修独轻咳了一声,玉清落扭头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夜修独失笑,往她面前凑近了几分,“晚上还赶我下床吗?” “……” “要我给你圆谎吗?”夜修独又问。 玉清落呲牙咧嘴,一字一句的说,“不,用!!”反正晚上就是不准他上她的床。 夜修独眯了眯眼,抬手把南南招了过来,“南南,狼狗和狼的区别在哪里你知道吗?” 南南眨眨眼,表示不解。 “狼外形和狼狗相似,但吻略尖长,口稍宽阔,耳竖立不曲。尾挺直状下垂;毛色棕灰。” 他说完这句,看了玉清落一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南南茫然了一会儿,随即倏地转身,细细的打量了一阵笼子里的小家伙,随即眸子大亮,“爹爹,这个是狼。” 夜修独点了点头。 南南蓦然歪了歪脑袋,不对啊,既然这个是狼,那…… 他豁然扭头,瞪着玉清落,“娘亲,你骗我。” “恩。”玉清落承认的很干脆。 “娘亲,欺骗小孩子是不对的,你要跟我道歉。”南南继续很严肃的开口。 “对不起。”玉清落喝了一口水,依旧回答的很干脆。 南南恼了,扑上前趴在她的大腿上,“娘亲,你道歉都没有诚意,我不接受。” 玉清落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放到了夜修独的怀里。这么热的天,挨在一起难受不难受啊? “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是有诚意?” 南南抬起下巴,很严肃的说,“你得给我银子。” “咳咳。”夜修独被茶水给呛着了,看到南南如此光明正大的敲诈,他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南南却很体贴,忙给他顺了顺胸口,“爹爹你喝慢一点,又没人和你抢。” 夜修独已经不想介入他们母子两个的斗争当中了,横竖南南绝对是没办法胜过青儿的。 果然,下一刻,便见玉清落眼睛一眯,冷飕飕的开了口,“你问我要银子?” 玉清落的气场太过强大,南南立刻缩了缩脖子,躲到夜修独的怀里去了,只是为了自己伟大的藏私房钱计划,他还是梗着脖子弱弱的说,“那,那不是为了显示你对我的重视吗?你欺骗了我,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没有银子根本就治愈不了。我是你唯一的宝贝儿子,你不能不管我的。” 玉清落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夜修独看她那动作,眉眼间莫名的染上了笑意。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南南小手扯了扯夜修独的衣袖,“爹爹,你也给你的宝贝儿子说句话啊。” 夜修独摸了摸鼻子,当做没听见。他方才已经得罪了青儿了,要是再多说半句话,以后一个月,怕是都不能上床睡觉了。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父子俩一眼,随后对着南南勾了勾手指,“说起来,你也有件事情伤害了我,是不是也该给我点银子,治愈一下我脆弱的心灵呢?” “你的心灵强壮着呢,还需要……”南南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一看到娘亲铁青的脸色,忙打住,转了个弯问,“我有什么地方伤害娘亲了?” 南南有些茫然的想了想,他最近都很乖,好像都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今天在品酒大会上还立了功呢,娘亲应该给他奖励才对。 “娘亲,你不能为了逃避给我钱,就想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事情知道吗?我这人向来孝顺,又机智聪明,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娘亲呢?” 玉清落挑着眉,哼哼两声。 南南心里一咯噔,看娘亲这表情,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 他绞尽脑汁的回想,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可娘亲这模样,让他小心脏噗噗乱跳啊。恩,不管怎么说,赶紧转移话题比较好。 “啊,对了,娘亲,我的小狼取什么名字比较好呢?我想了想,应该要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来着。叫雄霸怎么样?” “噗……”玉清落很想无视他的话,还还是被最后两个字给雷到了。 “不好啊?”南南看娘亲这么大的反应,赶紧换,“那就叫狼狼?你看啊,爹爹的黑豹叫做豹豹,那我的就叫做狼狼,好听又好记。” 这下子,连夜修独也是满脸黑线了。黑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名字了,他怎么不知道? “恩,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娘亲,我这就带狼狼去洗个澡,我要给他喂点吃的,好好的照顾它,再见。”话音一落,他已经把笼子上的黑布重新掀了下来,提着笼子就走。 玉清落眯着眼,冷飕飕的声音在南南的后背响起,“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走哪儿去啊?” 南南脊背一凉,冷汗就冒了下来。 娘亲怎么就没有被自己转移话题呢? 第七百六十五章 那夜月黑风高 南南可怜兮兮的扭过头来,看了自家娘亲一眼。 玉清落笑眯眯的,那模样就跟狼外婆似的,特别的渗人,“乖,你来和娘亲说说,那天原本说好的在你太爷爷家住一夜的,怎么忽然回到客栈,还被厉族老的人给抓走了?你娘亲我啊,一知道你被抓走了,担心的要命,那真的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你说,我受到的伤害还不大吗?” 夜修独默默的轻咳了一声,青儿,没看到南南的腿都打颤了吗?别吓他呀,孩子还小。 玉清落横了他一眼,又重新扭过头,对着南南招了招手。 南南瞬间恍然大悟,对哦,他好像把这事给忘记了,这件事情……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严重。 可是,娘亲太夸张了,她哪里有瘦一圈?他怎么看着好像还稍稍有点发福了的样子? “娘亲。”南南小心的挪了过去,将笼子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嘿嘿嘿的笑,有些谄媚的又趴到她腿上去了。 玉清落感觉腿上热乎乎的,这小东西体温本就高,这么一挨,真的是特别的难受。 她忍着把腿上的人给扔出去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娘亲,这个不能怪我,那天晚上其实是这么回事。”南南正了正脸色,忽然模仿他爹爹狠狠的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话说那一夜,夜黑风高,万籁俱静,外边刚下了雨,天气潮湿,雨水顺着树叶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 “……”夜修独默默的扭过头看向窗外,恩,他儿子一点都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要是被收拾了,他再也不会同情他半分。 “啊……娘亲,别捏我的脸了,脸蛋都好肥的了,再肿一点点,我明天都没脸去见钰妹妹了。” 玉清落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重点?再废话,我就把你的幼狼送人了。” “娘亲。”南南委委屈屈的捂着半边脸,“我马上就说到了,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万一以后爹爹嫌弃了怎么办?” 玉清落挑眉,倏地扭头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表示很无辜,这儿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把他给拉下水。 他忙正了一下脸色,“青儿,我绝对不会嫌弃你,你这脾气很好,我很喜欢。”他说着,严厉的瞪向南南,“还不赶紧交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爹没有节操。 南南愤愤的想着,这才小声的说道,“那天我吃的太多了,半夜起来想尿尿,然后就睡不着了,就跑到院子里数蚂蚁,啊,不对,是欣赏月色,我还是很有文人气质的……然后我就看到舅姥爷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从外边回来了。” 舅姥爷?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一眼,蒙治成? “后来我就跟着舅姥爷离开了府邸,一路狂奔,一直来到一个独立的院子前面。我看到那个院子好像有机关,舅姥爷就这样那样这样再那样的动了几下,那门就开了。我其实挺想跟进去看看的,可又怕打草惊蛇,被人发现。于是就在外边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等到头发都白了他也没出来。我感觉好困,就打算回去了。走了几步发现那个院子居然距离这客栈不远,我就回客栈睡觉了。没想到,我睡得正熟呢,就有人用麻布袋子套了我就走。” “娘亲,不是我要说啊,那些人太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了,也不顾忌一下我的细皮嫩肉,一路上一甩一甩的,幸好我福大命大,不然你都见不到我了。” “不过娘亲你放心,我已经报仇过了。”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谁不放心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受什么委屈了。 “你说那个院子就距离这家客栈不远?在哪里?” “娘亲,这不是重点。”南南恼怒,重点是他被欺负了,娘亲好歹要表达一下同仇敌忾的意思吧。 可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就在客栈后面的一个院子。” “带我们去。”夜修独已经站起身,直接将南南抱了起来。 蒙治成最近神神秘秘的,按照青儿的意思,他上次和母妃身边的人有过联系,说不定那家院子,就是母妃手下的藏身之地。 南南眨了眨眼,看爹爹也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往领着两人往外边走去。 走出房门,看到红叶就侯在外边,他急忙交代了一句,“红叶姐姐,帮我看着一下我的小狼狼。” 红叶诧异的看着一家三口,玉清落对她点了点头,她便微笑的应下,进了房间了。 南南说的院子,确实就距离客栈后面没多远的地方。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和周边的院落差不多的模样,甚至还有点年久失修斑驳的样子。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修独将南南放在地上,自己沿着墙面走了一圈。后面有个小门,可是落了锁,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他重新回到大门前,玉清落看了他一眼。 夜修独摇摇头,“只能从前门进,我去看看。”他倒是想过直接掠上墙头,可那墙头上有尖锐的刺,还有细细的白线,他想,若是一个不小心碰到白线,必定会惊动里面的人。 连蒙治成进院时都没有从墙头上进,想必那上面并不方便。 “……你小心点。”按照南南的意思,这院子应该是有机关暗器的。 夜修独在大门边看了一圈,眸光最后落在门边一块凸起的尖石上,轻轻一按,旁边忽然开了一个口。 他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发现口里面有两块横木。 夜修独对机关阵法向来有研究,这点机关算不上是顶级的,他静默了半晌,小心的拉起其中一块横木。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开了一小条缝。 玉清落和南南眸子同时一亮,屏气凝神的看着夜修独推开了大门。 第七百六十六章 心虚的玉清落 入目之处便是一个大大的院落,看起来很是冷清。 夜修独扭头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半点人气都没有。 夜修独皱了皱眉,屏气凝神,在偌大的院子里巡视了一圈。许久,才扭过头道,“没人。” 玉清落诧异,同南南一块走了进去。 这座院子确实没有半个人影,整个屋子仿佛废弃了一样,连墙角边的树都是枯萎的,焉焉的耷拉着。 “进去看看。” 三人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推开屋门。夜修独拿出了火折子,在屋子里仔细的看了一阵。 “看来这里是不会有人了,或者说,是人已经转移了。”夜修独觉得,或许是蒙治成知道玉清落所住的客栈就在这附近,他是个谨慎的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娘亲,这里好像有血迹。”南南站在角落里,忽然指着左边的一小块墙面。 夜修独两人过去,果真看到墙面已经被染上了血,看着血迹的颜色,应该是有好几天了才是。 这么说了,几天前有人在这里受了伤。 玉清落又往附近看了看,发现一块破碎的布料。她放在手上摩挲了一阵,看这布料的样式颜色和柔软度,应该是女子身上。 布料上面也有几滴血渍,难道说,受伤的是个女子? 几人又在屋子里扫视了几圈,除了发现那块带血的布料之外,再无任何线索了。 “走吧,这院子应该是被丢弃了。”夜修独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蒙治成的,他和蒙贵妃是兄妹,性子也有许多相似之处。只要发现有一点点的不对劲,这院子就成了弃子。 玉清落看着手中的布料,默了默,还是用帕子包好,收了起来。 三人这才重新回到了客栈当中,蒙治成和蒙贵妃绝对在暗中进行着什么。 玉清落最担心的是,蒙治成也像是厉族老那般,不顾夜修独身上的胎记,和蒙贵妃合谋对付夜修独。 这种感觉很强烈,玉清落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便不自觉的烦躁起来。 现在小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现在只希望尽快找到葛嬷嬷,然后离开蒙族这个是非之地。 “小姐。”红叶站在门外,看到三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就连一向跳脱的南南,都难得的沉默不语,貌似一脸严肃深思的模样。 玉清落对着她点点头,伸手便要推开门。 谁知红叶挪动身子挡了挡,玉清落诧异,收回手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红叶眼神游移,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看了夜修独一眼,才小声的说道,“屋里有人。” “谁?” “我。”红叶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随后,便露出一张玉清落万分熟悉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清落和南南齐齐的倒退了一步,眼珠子同时一转,两个人的动作一致极了。 夜修独看得就想笑,玉清落眼尖瞄到他微勾的唇角,牙根子一咬,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压低了声音道,“是你把人叫过来的?” “不是。”萧嬷嬷冷着脸,很干脆的说道,“是老奴看到这么晚了还不见小姐和小少爷出现,以为小姐又故技重施,再度不告而别了。老奴是操心的命,只好亲自过来看看。” 说到不告而别,玉清落依旧很是心虚。 她干笑两声,眼神游移,声音弱弱的,“那个,萧嬷嬷……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萧嬷嬷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暗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干嘛怕成这样?她当初,当初也是……好吧,当初确实是不告而别,没有任何借口。 垂下头,玉清落看了南南一眼,小家伙的眼睛到现在还在转,应该是在思索怎么应对了。 房门关上,萧嬷嬷忽然‘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玉清落吓得脸色当场就变了,急忙上前去扶她,“萧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刚刚那么一下,声音巨大,这膝盖骨别是受伤了吧。 萧嬷嬷坚持跪在地上,声音一瞬间变得有些嘶哑,“老奴知道,老奴不中用,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本事,除了整日里在小姐耳边唠叨规矩礼仪,一无是处。” 玉清落一听她这话,心里就难受,“萧嬷嬷,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和南南,衣食住行都是你在操心,我们对你感激不已,你别跪着了,快点起来。” 萧嬷嬷虽然是下人,可对玉清落来说,她和葛嬷嬷一样,都是真心为她和南南着想,照顾她们保护她们,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换得她们平安健康的长辈。她对她们的好,她这一辈子都记得。 这一次没和萧嬷嬷说,尤其是萧嬷嬷竟然千里迢迢的跟着到了蒙族,她心中愧疚,所以一直以来,更加不敢去见她,面对她了。 谁晓得,这才一见面,她就对着自己跪下了,这让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南南也傻眼了,急忙上前扶着萧嬷嬷的另外一面,“萧嬷嬷,南南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不告而别了,你起来好不好?” 萧嬷嬷摇摇头,声音坚定,“老奴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小姐和小少爷身手不弱,要去哪里,没有老奴跟着自然更加便利。所以小姐要去哪里,只要说一声,老奴绝对不会跟在身后充当包袱。上一次,小姐和小少爷离开天雨国,老奴想着身边有葛嬷嬷照顾,生活当中不会缺了什么。可是这一次,小姐来到完全陌生的蒙族,半点消息都没有,身边也没个能照顾的人,老奴当时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看着点,要是多加主意,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老奴心中悔恨啊。” “萧嬷嬷……我……”玉清落想要扶起她,可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怕真的伤到了她。 萧嬷嬷身形微胖,跪在那里不动如山,“小姐,老奴不敢奢求什么,老奴只是个下人,小姐去哪里自然没必要和老奴说。可老奴在这里恳求小姐,今后要去哪里,不带着老奴,最起码也要带上红叶。红叶年轻,身手灵活,生活起居上又能照顾小姐,小姐带上她,老奴才能放心啊。” 第七百六十七章 眼熟的女子 玉清落忙不迭的点点头,应下了,“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去哪里,一定不会再不告而别了。也一定会带上你和红叶,所以你赶紧起来吧,好不好?” 夜修独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搐不已,萧嬷嬷只要跪一跪说两句,青儿竟然什么条件都没有,直接应下了。 他呢?青儿可是至今没有答应他任何条件。 想想心里都不平衡,这青儿的弱点,萧嬷嬷比他更懂得掌握。 还有,苦肉计什么的,好像在青儿身上最好用了。 萧嬷嬷看到玉清落做了保证,这才抿着唇,又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这一站,膝盖上边传来一阵刺痛,玉清落忙扶了萧嬷嬷一把,带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是不是伤着膝盖了,萧嬷嬷,你怎么那么用力啊,这万一双腿落下什么毛病,你这不是要我愧疚死吗?”玉清落忙转身去柜子里拿了药膏出来。 萧嬷嬷暗暗的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只是有些痛而已。 南南挨在她身边,抿着唇没出声,看着萧嬷嬷的小眼神里带着讨好。 萧嬷嬷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小少爷,萧嬷嬷很担心你。” 南南鼻子一酸,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萧嬷嬷,南南以后不会不听话了。” 夜修独转身出了门,心塞的不行。青儿和南南完全被萧嬷嬷吃的死死的,他感觉已经没有自己的地位了。 “主子。”他刚出了门,莫弦便走上前来。 夜修独脸色一整,偏头看他,“查到了?” “主子,摄政王此次过来,确实是应厉族老之邀。只是如今厉族老已经深陷大牢,摄政王却没什么动作,似乎并没有出手营救的打算。” 夜修独手掌撑在栏杆上,眸光微眯。 上官锦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他和厉族老交好,如今厉族老身陷囹圄,他是真的不打算营救,还是说另有计谋? “厉族老那边如何?” 莫弦垂眸回道,“厉族老府上现在乱成一团,族长已经派人看住了整个府邸,厉族老的儿子本就是个不成材的。听说自己父亲被抓,嚷着要见族长,还刺伤了看守的护卫,大骂族长是非不分,奸人当道,如今也被投入了大牢当中。” 夜修独点点头,他对厉族老府上倒是还有点了解的,目前确实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 厉族老和一双儿女都被关起来,府邸的当家主母两年前已经过世,现在就剩下几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妾室,不足为患。 只是厉族老既然身为蒙族族老,手上的势力必然不简单。他就怕那些人,会对青儿进行打击报复。 所以今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要求青儿住进他所在的客栈。 只是现在看来,客栈也是不安全的。 “主子……”莫弦顿了顿,忽然又开了口。 夜修独“恩?”了一声。 莫弦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蒙族族长派人来传话,意思是让主子和玉姑娘以及南南住到族府,属下觉得现在蒙族内部风起云涌,住在族府确实是最安全的。可是……”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莫弦说的没错。 可是蒙路心里在想什么,夜修独很清楚,说到底还是要南南接受蒙族的教育,作为将来的继承人来培养。 这是个大麻烦。 而且要是师父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绝对会直接抢了南南回名族老府上居住。 哎,这儿子太受欢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主子,你的意思是……” “这事,还是先问问青儿吧。”要是从他们母子的安全考虑,他自然是赞同的。就怕青儿心里不乐意。 正说着话,玉清落和南南已经扶着萧嬷嬷走出来了。 “这几天还是不要下床了,伤到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里有药膏,每天早晚各抹一次,用热水热敷,冷水就不要沾了。” 玉清落絮絮叨叨的,轻声叮嘱萧嬷嬷。 夜修独实在是很难在她身上看到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她倒好,不给他这个做丈夫的,全部用在了萧嬷嬷的身上。 萧嬷嬷有些无奈,尤其是看到夜修独抿紧的唇瓣,很想松开玉清落的手,自己下楼。 红叶已经整理好了几人的衣物包袱,尤其是南南的大包袱,她拿出来后,直接丢给了莫弦。 莫弦嘴角狠狠抽搐两下,实在搞不懂南南出门在外,怎么还有能力带这么多的东西。 一行人这才下了楼,退房离开了客栈。 马车一路朝着夜修独所处的客栈行去,才刚到大门口,悦心便火急火燎的掀了车帘子,泪光闪闪的盯着玉清落,“小姐,小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玉清落又有些心虚了,她觉得这一趟不告而别,心里莫名的多了许多的罪恶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悦心忙扶着她下了马车,嘴角扁了扁,哭的更加凶猛了。 玉清落忙把莫弦往前面推了推,“你想办法,好好的安慰安慰她。” 莫弦一脸黑线,惹哭悦心的明明是她,他可是无辜的。 南南已经抱着自己的笼子,悄悄的潜进客栈了。他不存在,他不存在,他不存在…… 夜修独对着莫弦使了个眼色,这还在客栈大门口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收敛一点,别太惹人注意了。 莫弦没了办法,只好把悦心拉到了一旁,小声的劝解了几句。 悦心只是喜极而泣,情绪控制不住,听了莫弦的话后,忙止住眼泪,又蹭蹭蹭的回到了玉清落的身边。 这边刚把几个包裹拿下来,前面忽然过来了一顶轿子,那轿子一路来到几人的面前,一落定,便从里面出来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子。 那人左右看了看,最后的视线落在玉清落的身上,随即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悦心下意识的挡在了她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抬眸问玉清落,“请问,你是玉清落,玉姑娘吗?” “是,你是……”玉清落眯了眯眼,夜色当中有些看不清楚,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第七百六十八章 玉清落的想法很有深度 那女子笑了起来,纵然是在昏暗的灯火下,也显得特别的娇媚。 “奴婢是惊雷国摄政王身边的侍女双双,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请帖,邀请玉姑娘三日后在琼楼阁一叙。” 玉清落恍然大悟,她就说这女人有些眼熟嘛,上次在惊雷国的驿馆中见过她,当时就在上官锦身边服侍。 只是她那会儿一门心思都在救人,没去注意身边的人而已。 不过上官锦又在搞什么鬼,叙旧?她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感情不深,根本就没什么话可以说的,可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叙旧的。 玉清落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 身边的人已经暗沉着脸,面色十分不善的盯着双双了。 接受到玉清落的视线,他缓缓的眯了眯眼,才对双双说,“琼楼阁吗?三日后,本王会陪青儿一块过去的。” 双双愣了愣,随即有些为难的样子,小声的说,“这个,王爷只是邀请了玉姑娘一人。” “哦,是吗?那没空。莫弦,送客。”夜修独冷笑了一声,搂着玉清落就往客栈里面走。 双双面色一僵,“玉姑娘,你……” 玉清落耸耸肩,也是一脸很无奈的表情,“双双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哎。” “……”双双犹豫了一下,紧咬着下唇,想到王爷临行前的交代,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到玉姑娘。她看了夜修独一眼,只能点头道,“三日后,请修王爷和玉姑娘在琼楼阁一叙。” 夜修独睨了她一眼,对着莫弦点点头。莫弦接过双双递过来的请帖,客气的将人给送走了。 一行人这才收拾了东西,重新进了客栈。 夜修独自打见到双双后,那脸色便十分的不好看,一路上都紧绷着,就连到了房间内也没有松懈过。 莫弦悦心萧嬷嬷等人很没骨气的把玉清落一个人丢在房间内,以去看南南的借口远远的躲开了。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把房门关上,这才走到他身边,帮他按了按肩,笑道,“怎么了?干嘛这副样子?” “身不由己?”夜修独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很想去赴约?” “……”玉清落干笑一声,“你瞎说什么,我这不是为了凸显你才是这个家能够做主的地位吗?我这是在拒绝她嘛。” 恩,这话倒是听得稍微舒服一点。 可是上官锦那个蝗虫,怎么就这么的阴魂不散,喜欢找存在感呢?看来他真是死性不改,还想要引起青儿的注意。 青儿都已经和他有了婚约,也给他生了儿子了,他居然还如此心思不纯。 夜修独眯了眯眼,抬眸看了玉清落一眼。 玉清落一脸的无辜,不解他怎么忽然这么苦大仇深的。不过她理解,夜修独和上官锦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水火不容,相爱相杀。啧啧,估计两人的对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青儿。”夜修独忽然把她拉到了跟前,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眸色暗沉深幽,“青儿,上官锦……上官锦的行为,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吗?” 以前有个离子帆,那人是君子,知道青儿和自己有了婚约,有了儿子,便也死了那条心,只是暗中护着青儿。 这种人,他自然是放心的。 可上官锦不一样,那人的侵略性极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目前来看,他根本就不在乎青儿是否嫁了人,是否有了儿子,甚至不在乎青儿的身份地位,他只要青儿这个人。 上官锦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玉清落蹙眉,看了夜修独一眼,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是说,他的种种行为表现出来,是在喜欢我,对吧。” 夜修独额角滑下三条黑线,真是直白。女子说起这种话来,不是应该羞涩的吗? “上官锦那个人,十分的重视权势地位,他爱江山社稷胜过一切,包括女人。”玉清落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他表现的好像对我有好感的样子,不过在我看来,他也只是看重了我的身份地位而已,在他眼里,我是个十分有价值的女人,得到了我,对他的帮助绝对是数之不尽的。我是鬼医,又是天雨国的公主,这种身份,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比其他女人更有价值吧。” 夜修独愣了一下,下一刻心中狂喜,他没想到青儿的想法竟然如此的……‘富有深度’。 他垂下头,轻咳了一声,表情严肃的点点头,“恩,有道理。” “上官锦那人,一看就是情场老手,在他手中受骗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很清楚怎么博得女人的好感,只是我这人吧,想事情比较深入而已。在我看来,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有孩子的妇人呢?这将来要是真的娶回去,那得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对他如今的声誉有多大的影响啊?要不是看重我的价值,他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夜修独表示更加赞同,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青儿心里明白就好,我还担心青儿会受他的欺骗呢。” 上官锦要是知道,青儿心中对他如此评价,不知道会不会气出血来。 只是,夜修独和玉清落的想法却不一样。上官锦严格说起来,和自己算是同一类人。 他虽然是摄政王,也确实重视权势地位,可有没有喜欢一个女人,从他细微的动作便能看得出来。 他要真如青儿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青儿的利用价值,根本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他完全可以不择手段的把青儿据为己有,只要得到她这个人就可以,得到彼此的名分就够了。 但是上官锦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得到……青儿的心。 夜修独现在怀疑,上官锦会出现在蒙族,有可能,也是为了青儿。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夜修独的眉心便整个都拧了起来,气息都冷了下来。 玉清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上官锦太过卑鄙了而已。”夜修独收敛表情,笑着又重重的踩了上官锦一脚。 玉清落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外边忽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夜修独没有节制 南南脆生生的声音随即响起,“娘亲娘亲。” 夜修独皱了皱眉,这小东西,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和青儿培养感情,在商谈重要的事情吗? 他刷的站起身,将房门打开。 南南却直接越过了他身边,猛地冲到了玉清落的跟前,“娘亲,小狼狼饿了,翁大叔说它现在还需要喝奶,可是我没有,娘亲你有奶吗?” 夜修独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将视线集中在玉清落的胸前,后者脸色爆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没好气的说道,“我没有。” 就算有,也不可能给小狼喝的,她这儿子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南南很苦恼,“那怎么办?小狼狼好久没吃东西了,会饿死的。” “你去找点牛奶或者是羊奶给它喝。”玉清落觉得头疼,她有预感,好像自己又要养一个孩子一样的去饲养那头幼狼了。 南南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我现在就去找红叶,她一定有办法的,娘亲我走了。” 他说完,又风一般的往门外冲。 房门被重新关上,玉清落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见夜修独眯着眼,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你,你做什么?”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连倒退了两步。 夜修独嘴角微勾,手一挥,敞开的窗户也被关上了。 “青儿,时候不早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那小东西,点了火立马就跑了,现在倒好,直接让夜修独化身为狼了。 她又往后面倒退了两步,“呵呵,我觉得还早,我还想去看看萧嬷嬷,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吧。” 玉清落话音一落,也跟着往门外跑。 才刚走到一半,腰间就多了一双手,一把把她给搂了回来。 玉清落甚至来不及尖叫一声,整个人便被重重的压在了床上,抬头便对上夜修独那双染满浴火的眸子,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冷静一点。” “青儿,有句话叫食髓知味,以前我倒是不以为然,现在,深有体会。”夜修独的手抚上她的腰间,轻轻一扯。 玉清落只觉得身上一凉,唇上便落下他重重的吻。 片刻后,她的脑子便是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想起,她好像说过,今晚上绝对不准他爬上自己的床的。 怎么……好像那句话一点用都没有。 在夜修独的攻势之下,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床帐被放了下来,夜修独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手上像是带了火一样,所到之处,寸寸灼热。 半夜时分,玉清落也深刻的体会到了夜修独的食髓知味,到底有多严重。 她闭着眼睛想,明天,明天一定要分房睡,一定要分房…… 夜修独终于心满意足的搂住她,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色大亮。 玉清落才刚睁开眼,便觉得浑身不得劲,腰间多了一双手,还在死死的搂着她。 “醒了?”夜修独微微侧了侧头,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亲了亲她,“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今日的品酒大会就不去了,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玉清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低低的“哦”了一声。 夜修独的吻又一点一点的落在她的背上,玉清落闭了闭眼,呻吟一声,“你起床,我肚子饿了,要吃点东西。” “……好。”夜修独犹豫了一下,压下又蜂拥而来的燥热,闭了闭眼,转身下了床。 玉清落只觉得腰酸背痛,这男人绝对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 听到他出门的声音,玉清落这才起身,缓缓的给自己穿上衣服。她怀疑这人是不是把前面二十几年的渴望都一起发泄到她身上来了?太卖力了。 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门外便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娘亲,娘亲。”南南急切的声音又响起了。 玉清落嘴角一抽,这小子今天居然学会先敲门了? “进来。” 南南这才稍稍的打开一点点的门,将小脑袋往里面探了两眼,没看到夜修独,这才放心的走进门来。 “娘亲,我早上来找你的时候,爹爹居然瞪了我两眼。不是一眼,是两眼哦。”南南神神秘秘的跑到她跟前,“我觉得爹爹有古怪,但是他不让我过来找你,所以我就专门趴在门缝里,等爹爹离开了以后,我马上就过来告诉你了。” 玉清落抚了抚额,什么古怪啊,那分明就是不想南南过来打扰他。 她拉了南南到一旁坐下,“你用过早饭了吗?” “用过了用过了,我太兴奋了,所以早上早早的起来,还给小狼喂了奶。” 玉清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兴奋什么?” “我要带着小狼狼去找钰妹妹啊,娘亲,你答应我今天带我去的,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南南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娘亲记忆没有他好,说不定根本就没记住。 玉清落干笑一声,“怎么会呢?我等一下就带你去。”她说的有些心虚,她好像确实已经忘了,刚刚还想着回去补眠来着。 南南眯着眼点点头,又左右看了看,“那娘亲,我先回房了,爹爹等会儿就过来了,我要趁着他回来之前赶紧回去。” “……”夜修独是他爹爹,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南南站起身,窸窸窣窣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门口移去。 玉清落看他那小动作就忍不住想笑,他还能再耍宝一点吗?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等用了早饭后,便拿着药包出了客栈。 她这两天都没来得及去看铁秋儿,不知道她伤势怎么样了。 门外等着闻天和红叶,是夜修独留下保护她的人。他自己还要去一趟盛族老的府上,关于他所受的内伤,夜修独心里也有计较。 南南很快跑出来了,只是手上除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之外,还有……一个笼子。 这小东西把小狼带着做什么? “娘亲,走吧,时候不早了,钰妹妹肯定等的着急了。”南南在马车里面扭了扭小身子,直至坐端正了,才满足的靠在一旁,搂着笼子和小狼说话。 第七百七十章 遇害 那幼狼对南南确实十分的亲近,玉清落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南南,你和这头狼好像挺有缘的啊。” “那是当然,同类相惜嘛,小狼狼长大以后威猛高大,我长大以后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肯定有缘。”南南理解能力很强,他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 玉清落对他的不要脸已经习以为常了。 “南南,能给它换一个名字吗?”她听着实在觉得……很别扭。 南南眨了眨眼,抬起头,用力的思考了两下,“其实一开始我觉得用雄霸这个名字很不错的,不过娘亲觉得不好的话,那就只好换一个了。我想一想啊……” 他的视线落在马车里面,看了看里面的物品,喃喃自语,“叫包袱?水壶?糕点?” 玉清落满脸黑线,有人取名字是这样取的吗? 南南看了一圈,没发现能让自己满意的名字,视线挪到了马车外边。 蓦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手,“有了,我希望小狼狼赶紧的吃肉,毕竟羊奶牛奶喝着很容易饿的,我就是这样,所以就叫它肉肉吧。” “呵呵,呵呵。”玉清落抽着嘴角笑的很不自然,她看了一眼窝在笼子里没什么动静的小狼,无语的说道,“你高兴就好。” 她已经不指望他再想出更加高深的名字了。 南南看到娘亲没有异议,立刻趴在笼子边缘,笑着对着里面的小狼说道,“以后呢,你就叫做肉肉了,怎么样?喜欢吗?我觉得很不错的。” 小狼动了动尾巴,张了张嘴,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对南南的回应一样。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这小狼平日里冷艳高傲的,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任何人,就独独对南南还算友好,倒是奇了。 马车很快抵达月族老府,门边的下人立刻欣喜的上前来,笑着迎了上去。 玉清落觉得今日有些奇怪,这下人的笑容太谄媚了些,有些不寻常啊。 南南不以为意,他一门心思都在小狼身上,抱着笼子和里面的肉肉说话。 玉清落走了一段路,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试探性的看向了一旁领路的下人,轻笑道,“今儿个,府上好像有些冷清啊。” 那下人一愣,又堆起满脸的笑,“是啊,很多人都被族老直接逐出府了,那些人也是活该,竟然欺负小小姐,没有尊卑之分,而且手段还残忍,对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下那么重的手,我觉得打死了都不为过。” 玉清落恍然大悟,看来月族老确实对蒙萝钰所受的委屈十分在意,这才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已经雷厉风行的把那些恶奴整治了一番。 直接逐出府也好,免得不吸取教训。 怪不得今日这领路的下人对他如此恭敬呢,想必也是知道了她和蒙萝钰的一些事,知道目前她是最得罪不得的。 下人领了一段路,走到二门时,府里的管家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亲自带着她往里面走。 又走了好一段路,几人才停下脚步。管家指了指左边的位置,笑着询问玉清落的意见。 “唐姑娘,这边就是小小姐的新住所,那边是夜色,您是去看小小姐,还是先去帮少爷诊治?” “先去看小钰吧。”玉清落打量了一下蒙萝钰的住所,这里和原先那个角落疙瘩里的小院子不一样,看着格局和面积,就知道蒙萝钰如今的待遇今非昔比。 而且这院子就在夜色旁边,去看蒙榕也是极其的方便。 这院子被整理修饰的极好,月族老应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玉清落带着南南往前走了几步,在院落门口时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月族老呢?” “族老刚好有点事,他临行前说过,唐姑娘要是来了,直接过来就是,有什么吩咐也一定会满足的。”管家笑着回,“对了,族老还和小小姐打听了一下,知道小少爷喜欢吃点零嘴,特意吩咐小人多备着点,唐姑娘和小少爷先进去喝杯茶,小人马上把东西拿过来。” 南南一听有东西吃,眸子立刻就亮了,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进去。” 玉清落暗暗的揪了他一把,用眼神告诉他,矜持一点。 南南嘟了嘟嘴,有些不满。管家见状,低低的笑了起来。 其实今儿早上小小姐还和少爷在屋里面聊天,当时他就站在一旁候着,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位唐姑娘儿子的趣事,当时便觉得可爱,如今见着庐山真面目了,发现还真是有意思。 小小年纪随身带着幼狼,一点都不怕,还用手指去戳两下。那头狼对他竟然也是十分的友好,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这唐姑娘不是普通人,她的儿子,看来也不一般啊。 小小姐幸好是遇到了他们母子,否则如今怕是早就遭遇到了不测了。 管家暗暗的感慨了两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低低的开口道,“对了,族老有件事情让小人转告唐姑娘。” “什么事?” 管家左右看了看,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铁门房一家三口……在昨儿个晚上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是中毒而死,仵作验尸后说,是昨日早晨便遇了害。” 玉清落怔了一下,铁秋儿的父母兄长…… 是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蒙珂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一家三口助纣为虐,早晚都会出事。 只是,现在铁秋儿还在昏迷不醒中,若是被她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想到那个小小的却无比坚忍的孩子,玉清落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管家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告辞离开了。 玉清落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带着南南往院子里面走。 院外就有婆子在守着门,知道她的身份,也没阻拦,直接放了行。 进到里门,立刻有丫鬟过来,当即便想要通报。玉清落抬了抬手,“我自己进去就行。” 那丫鬟点点头,立刻恭敬的退下了。 南南抱着笼子喜滋滋的,一手牵着玉清落往里面走。 然而走到门外时,忽然又停下了步子,皱了皱眉,看着屋里的情景。 第七百七十一章 刺杀蒙萝钰 玉清落的耳朵没有南南灵敏,看到他停下来,她也诧异的顿了下脚步。 只是随后,便放轻了步伐,缓缓的挨近了几分。 不大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一道陌生的女音,“小小姐,这汤你趁热喝了吧,这是族老嘱咐奴婢给煮的。族老对小小姐真是疼爱,小小姐别辜负了族老的一番心意啊。” “你是谁?小凉呢?”蒙萝钰疑惑的声音响起。 “奴婢四儿,是族老院子里的丫鬟。小凉去给小小姐拿府里新做的衣裳了,一会儿就回。”叫做四儿的女子声音很是甜美,笑容也带着一丝暖意,她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用小碗盛出来小半碗,端到了蒙萝钰的面前,笑道,“小小姐,尝尝看,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奴婢再重新煮一碗。” “不用了。”蒙萝钰将手心贴着碗沿试了试,摇摇头道,“还有些烫,我一会儿再喝。” 她说罢,便走到了梳妆台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试着自己给自己梳头。 一会儿清姨和南南就过来了,她要好好的整理一下。只是蒙萝钰不善于梳发髻,以前是秦嬷嬷给她弄的,后来是清姨给自己梳的,虽然清姨梳的发髻很是奇怪,不过看起来很利落。 她尝试着用清姨的方式给自己梳发,可怎么折腾都感觉不对劲。 四儿在一旁看了一小会儿,笑着上前道,“小小姐,奴婢来帮您吧。” 蒙萝钰皱了一下眉,她的戒心很强,这个四儿她以前没有见过,不熟悉,不敢让她靠的太近。 可昨晚爷爷给自己挑拨的丫鬟小凉不在,现在时辰不早了,待会儿清姨和南南就要过来,她要是蓬头垢面的被清姨看到,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府上不招待见,受欺负了。 其实她昨晚上和爹爹聊了很多,她很喜欢爹爹,爷爷对她也很好。如今这样的情况,这种温馨的家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蒙萝钰一向想的比较多,琢磨了片刻,再看了看和善的四儿,还是点点头,轻声道,“只要梳一个简单的就好了。” 四儿点点头,看了看梳妆盒,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绢花珠钗,都是这短短一日之间,族老让人送来的,很是精致。 四儿挑了一朵绢花,笑道,“小小姐,你看这个怎么样?这个颜色正好搭配小小姐今日所穿的衣服,很是粉嫩可爱。小小姐的皮肤很白,这绢花戴在头上更显得皮肤白皙。” 蒙萝钰抿着唇点点头,其实她的皮肤并不白,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的皮肤变得蜡黄。 如今好了许多,还是清姨的功劳。清姨身上有许多的好东西,很多都是用在她的身上。 昨日回来之后,爷爷告诉她,清姨就是那个和琼山医老齐名的鬼医。当时她震惊不已,压根就没把鬼医这个名号和清姨联系在一起,那个她一直好奇的传说中的人物,居然和自己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她知道了,才发现清姨给她的那些好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很是珍贵。 “小小姐,这个珠钗也好看,插在发间最是好看了。”四儿的声音再度响起,手从梳妆盒里面拿了一个镶嵌着白色珍珠的钗子,那钗子确实很好看,不复杂,却十分的精巧。 玉清落和南南在外边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四儿似乎很会拍马屁,只是眼光不太好,那种颜色的绢花和珠钗一块放在小钰的头发上,看起来很是突兀,不伦不类的。 玉清落奇怪的看向南南,微微的动了动唇角,“你停下来,是为了听听小钰在府上时,那些丫鬟对她怎么样吗?” 南南摇摇头,指了指笼子里的小狼。 小狼似乎有些焦躁,在笼子里动来动去的,眸光锐利的盯着屋子里的那个四儿。 玉清落倏地眯起眼,动物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这幼狼平日里都好好的,独独现在变成这样,看来这个四儿,也并不是单纯的会拍马屁啊。 难道她有什么作为不成? 玉清落的视线落在那碗汤身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见到站在蒙萝钰身后的四儿陡然举高了手中的珠钗,对准蒙萝钰的脖子猛地扎下。 玉清落瞳孔一缩,手中的银针已经抽了出来。 只是南南的速度比她更快,小家伙一手把笼子夹在腋下,脚尖一点,人已经飞快的掠进了屋子里面,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四儿那只拿着珠钗的手,双脚一蹬,便把四儿踹了出去。 “啊……”四儿一声尖叫,刺得玉清落的耳膜差点破裂。 紧跟着便是“乒乒乓乓”一阵作响,四儿脚步不稳,撞到了后面的小圆桌,正好将桌子上的汤汤水水给撞翻在地,那碗汤全部倒在了她的身上。 门外的丫鬟婆子听到这般大的动静,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小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蒙萝钰诧异的站起身来,看到是南南和玉清落,忙站在他们的身边,问道,“清姨,怎么了?” “她要害你。”南南气愤的指着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四儿,怒道。 众人的视线猛地集中在四儿的身上,四儿倒抽了一口凉气,总算把那股汤汁浇在身上的灼烫感觉给压了下去。 看到突然出现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她的眸光闪了一下,很快猜到这两人的身份。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趴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是做什么?小小姐,奴婢不过是给小姐梳发而已,怎么,怎么就变成害你了呢?” 南南冷哼,“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你刚才拿着珠钗就要刺钰妹妹。” “我没有。”四儿跪在地上,头上的汤水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整个人看起来可怜的很。“小小姐,奴婢只是给你插上珠钗而已,这位,这位小少爷看岔了,奴婢没有要害小小姐的意思,真的,奴婢冤枉。”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下跪 众人抬眸看去,就见月族老皱着眉头站在门外,一脸严厉的盯着里面的狼藉。 四儿忙转了个方向,对着月族老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抽抽噎噎的回道,“族老,奴婢,奴婢只是帮小小姐梳头而已,没想到……” 月族老皱了皱眉,这个四儿是他院子里的丫鬟,平日里老实本分的,怎么会害人呢? 他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唐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清落的视线落在南南的身上,小家伙立刻上前主动解释了起来。 月族老越听,眉心拧得越紧,四儿平日里少言寡语,还真的没想到她这么会说话,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 四儿听完南南的话,急忙摇头,“不是的,族老,奴婢是遵照族老的吩咐,把汤端给小小姐。后来看小小姐要梳妆打扮,奴婢见小凉不在,就主动揽了活儿,没想到刚要给小姐戴上珠钗的时候,这位,这位小少爷忽然就冲了进来,还把奴婢踹了出去,说,说奴婢想要珠钗刺小小姐。奴婢真的是冤枉,只是戴珠钗的时候稍稍抬高了手而已啊。” 这说法也行得通,可能就是动作有些违和而已,实在算不上是要刺杀小钰。 月族老仔细的看了四儿一眼,一时倒是找不到合理的说法,来定下她的罪。只是唐姑娘是个谨慎聪明的人,还不至于胡乱冤枉人才是。 玉清落冷笑起来,只是戴上珠钗而已?只是抬高了手而已?当她和南南是瞎子吗?抬高手至于脸部狰狞,紧握成拳用尽力气吗? 她看了蒙萝钰一眼,后者点点头,她对清姨是绝对信任的。 她也觉得这四儿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抿了抿唇瓣,蒙萝钰抬眸看向四儿,见她神情凄楚,眸光幽幽的落在随后进门的几个丫鬟婆子身上。 那几个丫鬟婆子都对她充满了同情,显然是相信了四儿的话,看来这个四儿平日里的人缘十分的好。 蒙萝钰静默了片刻,忽然走到了月族老的跟前,轻声道,“爷爷,四儿到底有没有害我之心,只要看看那碗汤就行了。” 玉清落明显的感觉到四儿在听到这话时的脸部变化,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笑了起来。 果然,这个四儿一开始就是打算在汤里面下手的,只是小钰并没有喝。小钰要梳妆打扮也是临时起意,相信四儿用珠钗来刺杀她也是临时起意。 所以,如果四儿从一开始就有要害小钰之心,那肯定会有别的法子。最直接的,就是在汤里面下毒。 看她如此直接的使用珠钗,不怕被人当场捉住,就是存了要同归于尽的想法。因此在汤里面下毒,是最好的捷径。 玉清落瞄了四儿一眼,拿下头上的银簪,看向那已经破碎的汤碗里面仅剩的一小块汤汁,将银簪放在上面试了试。 很快,银簪子便慢慢的呈现了黑色的痕迹。 玉清落笑了起来,将银簪往月族老面前递了递,“月族老,你看……” 月族老当场脸色大变,怒视四儿,表情狰狞,“好一个贱婢,居然还敢狡辩,这碗汤里含有剧毒,是你亲手端来的,你还敢说你没有谋害小小姐的心?” “没有,族老,奴婢也不知道这碗汤里面为什么有毒,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族老,一定是有人在碗里面下毒陷害我的。” “陷害你?那你将我绑起来,是不是也有人强迫你了?”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 众人抬眸看起,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额头上还冒着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巫勉生。 蒙萝钰诧异,“小凉?” 小凉对着她跪下,心中惭愧,“小小姐,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小姐,让小人有机可趁。” 巫勉生上前一步,瞄了四儿一眼,朗声道,“族老,小凉是被人绑着手脚关在了小屋子里,我路过听到声音,才把人给救出来了。” “族老,奴婢是被四儿打晕了绑起来的。奴婢当时正拿了小小姐新做的衣裳赶回来,路上碰到四儿,被她用石头砸伤了头,晕了过去。若不是巫二爷经过,奴婢可能也要遇了害了。” 月族老眯了眯眼,陡然看向四儿,“你还敢说你是冤枉的,来人,把四儿拉出去,乱棍打死。” 四儿瞳孔一缩,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还挂着的汤汤水水,猛然对准蒙萝钰冲了过去,“你该死,你该死,要不是你,少夫人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少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条命就是少夫人的,你这个扫把星,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给少夫人报仇。” 蒙萝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月族老脸色铁青,巫勉生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也免得乱棍打死了,猛地一用力。 下一刻,就见四儿瞪着眼,瞳孔放大,没了气息。 巫勉生让人把四儿的尸体拖了出去,丢到乱葬岗上去。这才回过头,看向月族老,“族老,看来府上还是有不少隐患,这小钰……” 月族老有些怜惜的看着蒙萝钰,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都是我的错啊,这些年,任由蒙珂管理偌大的府邸,整个月族老府,都变成了她的人了。小钰刚回来,又遇到这种事,真是……” 他说着,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丫鬟婆子,几人心一惊,急忙跪了下去,“族老,奴婢等人和少夫人并不接近,平日里只是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绝对没有四儿那样的心思,请族老明察。” 四儿真是害死人,自己要报仇也就罢了,如今倒是拖得她们都要下水。若是族老狠狠心,把府上的下人都换了,那她们要怎么办?还有容身之处吗? 如今都城那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都知道,这几日从月族老府上被赶出来的下人,都是对小小姐不敬的恶奴,哪里还有哪户人家会要她们? 月族老没有说话,这些人品行如何,还要再观察。 蒙萝钰抿了抿唇,方才四儿朝着自己冲过来,她还心有余悸。如今四儿已死,屋子里有她信任的清姨和南南。 她眸光倏地坚定,“噗通”一声,猛地对着月族老跪了下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人老了 在场的人都惊愕的看向她,月族老更是心疼的很,急忙弯腰去扶她,“小钰,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小身子小腿的,那么用力,膝盖伤着了怎么办?” “爷爷,小钰求您一件事。”蒙萝钰摇摇头,并没有打算站起来的样子。 “爷爷答应你就是,快点起来,哎哟,你对爷爷还有什么求不求的,快点别跪了。”月族老去扶她,可蒙萝钰摇头,坚持不肯起来,他也不敢太用力,就怕伤着这么小的娃娃。 顿了顿,他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放在玉清落的身上。小钰虽然是他的孙女儿,可毕竟和唐姑娘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加信任。 玉清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最近是怎么回事?她老是看到有人在她面前下跪,昨日是萧嬷嬷,已经让她对这种下跪的声音毛骨悚然了,现在小钰又来一次? 玉清落没说话,看蒙萝钰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意已决。 “爷爷,小钰想学武。”蒙萝钰很清楚,蒙族的女子,其实并不提倡学武。不说蒙珂,就是同样身上有花型胎记,且身为名族老嫡女,尊贵如蒙贵妃,也只是个心思缜密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 “爷爷,小钰想变强,小钰明白,四儿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陆陆续续碰到这样那样的刁难和暗害,就算我身上有花型胎记也免不了的。小钰不会每次都幸运的碰到清姨和南南的出现,或许下一次,就真的逃不过了。小钰想像清姨一样,有功夫傍身,谁都不用怕。” 玉清落眉心挑了挑,微微的笑了起来。 南南立刻蹦跳着往前几步,笑眯眯的说,“好呀好呀,钰妹妹,我功夫很高的,我可以教你的,真的。” 月族老却是一脸的为难之色,小钰想学武,这是好事。可却违背了蒙族的规定,这事,她真的做不了主。 “爹,让小钰学吧。”门口,倏地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蒙榕早就听到了玉清落来的消息,可是在屋子里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她和小钰过来,心中放心不下,便让人搀扶着过来。 没想到,刚好听到了蒙萝钰的话。 巫勉生急忙上前,扶着他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蒙榕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的说,“爹,小钰这孩子聪明好学,和我不一样,她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对人并不信任,只有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她才会活的自在。” 月族老咬咬牙,“好,这事我回头就和族长说,小钰放心,爷爷一定会让你学的,爷爷亲自教你。” 蒙萝钰松了一口气,这才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管家正好拿着零嘴过来,南南欢呼一声,当即便扑了过去。 差点和正往前过来的巫勉生撞了个正着,巫勉生急忙伸手扶住他,这才抬起头,脸色凝重的说,“唐姑娘,秋儿的情况不太好,你去看一下吧。” 巫勉生原本就在铁秋儿身边照顾她,方才急匆匆的过来,本就是来找玉清落的。只是半路碰到小凉,顺手把人给救了,过来时正好碰到蒙萝钰被人暗害,如今事情处理好了,他赶紧把情况说了一下。 “从早上那会儿开始,秋儿便有些发热,后来温度降了一些,现在又发起高烧来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忙让巫勉生带路。 蒙萝钰有些茫然,秋儿?秋儿不是……她的朋友吗? 她忙急匆匆的也跟了过去,南南嘴里还塞着糕点,看到最亲近的两个人都走了,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直至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他才开始跳脚。 “我,我还在这儿呢,你们就这么丢下我,于心何忍啊,等等我。”他火急火燎的去桌子上拿了笼子,一提气,便跟了过去。 蒙榕看着他如此身手,不由的眸子亮了起来,“爹,这孩子,根骨奇佳啊。” 月族老点点头,“是啊,若不是他不乐意,族长和族老门心中都属意,他就是下任族长的继承人。” “不乐意?为何不乐意?”蒙榕诧异,他这两日听小钰讲了不少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从小钰的话语来说,这孩子应该是属于那种上位者的气质才是。 月族老扶着他往外走,“这孩子大概……性子随了他的母亲,随性惯了吧,受不了束缚。好了,你先回去休息,身子才好,不要出来见风。我也去秋儿那边看看,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好。”蒙榕发现,现在的月族老性子有了很大的改变,似乎仁慈不少,尤其是对孩子,极有耐心和爱心。 月族老让人扶着他去休息,这才急匆匆的赶到了铁秋儿所在的院子。 这地方位于月族老府的后方,比较偏僻,几乎没什么人过往。也正因为如此,才最是适合养病的地方。 月族老到时,玉清落给铁秋儿吃了药,对她的伤口重新包扎,给她换了一身衣裳了。 而蒙萝钰,却是泪眼朦胧的抓着铁秋儿的手,眼露愧疚。 南南抱着笼子,看着脸色苍白的铁秋儿,抿着唇也没说话,小小的眉心轻轻的拧着。 半晌,玉清落净了手,转身朝着月族老走去。 “她如何了?” “情况不太好,这次受伤确实比较严重,她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后面更是要格外小心的照顾。”玉清落脸色也有些凝重,她担心的还不止这么一件事,“我听说她的父母兄长都被杀了,这事……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到秋儿的耳中,恐怕会加重她的病情。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她的亲人。现在唯一的亲人死了,秋儿小小年纪,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关于这件事。”月族老犹豫了一下,低低的说道,“我想让榕儿收秋儿为义女,这孩子也算是做过我几天的孙女了,也是有缘。而且她受这么重的伤,严格说起来,也是代小钰受过。” “……”玉清落倒是没想到月族老会有这样的想法。 “哎,人老了,这两个月经历了这么多事,生生死死谁也逃不过,我现在就想享受天伦之乐。多个孩子承欢膝下,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乐趣,毕竟……榕儿他已经不能再有孩子了。” 玉清落噎了一下,关于这事…… 第七百七十四章 努力刷新存在感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看月族老一脸颓然的样子,仿佛看上去一副看破生死的样子,心中不忍。 她犹豫再犹豫,才干笑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月族老,其实……蒙公子……还是能生育的。” “……”月族老一愣,豁然扭头看向她。 玉清落摸摸鼻子,叹了一口气道,“当时,也是情非得已,我知道关于蒙珂的事情,我说出来你必然不信。所以才会撒了个谎,在巫二爷的面前说出蒙公子不能生育的事情,让他来告诉你。毕竟,他说的话比我有说服力多了。” 月族老有些僵硬,半晌后眨了眨眼,“这么说来,这么说来……榕儿以后还是会有子嗣?” 玉清落点了点头,她想,知道蒙榕再去个妻子,那有子嗣肯定不是多大的问题。 月族老脸上渐渐的泛起笑,整个眸色都亮了起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往回走,搓了搓手,看起来有些激动。 许久,他才重新站定在玉清落的面前,笑道,“唐姑娘,真是谢谢你。” “……额,你不怪我骗了你?”玉清落表情有些怪异,竟然还谢她?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呢。 “刚听到确实有些责怪,不过回头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当时你若不那么说的话,说实话,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心找回小钰,毕竟蒙珂在府里经营多年,我也不一定会为了小钰和厉族老完全对上。” 说到这个,月族老还是有些惭愧的。要不是以为小钰是他唯一的孙女了,他确实不会竭尽全力配合玉清落,设计蒙珂,让秋儿假死。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再听到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月族老轻吐出一口气,笑道,“我先前还在琢磨着,要如何告诉榕儿这个事,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不过关于让榕儿认秋儿为义女,这决定还是不会改变的。” 心境不一样了,有些事情自然也看得淡了。 月族老忽然也萌生出了和盛族老一样的心思,他也想辞去族老之位,好好的整顿一番月族老府,和小钰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她,共享天伦之乐。 不过他也明白,目前是不太可能的了,厉族老刚刚折损,已经缺了一个族老,现在落在他头上的担子只会加重。 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倒是不在乎月族老对她有什么看法,就怕到时候她对蒙萝钰又生了嫌隙,好在一切顺利,月族老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娘亲,秋儿醒来了。” 屋子里忽然传来南南惊喜的声音,玉清落和月族老对视一眼,齐齐走了进去。 蒙萝钰抓着铁秋儿的手,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玉清落走近,便听到她浅浅的抽噎声,“秋儿,都是我害了你。” 铁秋儿唇色苍白,笑了起来,“小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还活着,真好。我以为,以为他们已经害了你,秋儿无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玉清落有些感慨,小孩子的友谊最是纯净,希望他们永远都能保持这份干净的友情。 “秋儿,你感觉怎么样?” “清姨,我,我没事,就是,有些疼。”背上的伤口还没痊愈,拉扯之下总会扯到伤口,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见血。 玉清落给她喂了一颗药,轻声安慰道,“这是止痛药,你吃了就会感觉好多了。你放心,只要好好调理就不会有事,很快就能痊愈了。” “恩,谢谢清姨。”铁秋儿笑眯了眼,果真感觉到方才的痛处已经不存在了。 见到蒙萝钰,她很是高兴,两人的小手一直紧紧的握着。 一旁的南南看了忍不住嘟了嘟嘴,她们两个手拉手的好像亲姐妹一样,竟然完全无视了他这个帅的天理难容的小帅哥的存在。 他冷哼一声,想引起蒙萝钰的注意,可她正和铁秋儿说着这一路上的见闻,没听到。 南南气急,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玉清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默默的扭过头去,和忍俊不禁的月族老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 蒙萝钰依旧没有听到南南的声音,她和铁秋儿多日不见,如今又因为她受了重伤,心思自然全在她的身上。 南南抿了抿唇,干脆直接上前,软乎乎的小手直接放在了他们交握的小手上。 交谈中的两人同时一愣,铁秋儿更是诧异的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男孩子,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十分的精致,比她看到过的所有的男孩子都要好看,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蒙萝钰眨了眨眼,看着盖在她们手背上的小手,不解,“南南?” 南南特别无辜的冲着她呲牙笑了一下,随后对着铁秋儿也笑了起来,这才兴匆匆的说道,“我昨天得了一个宝贝,给你们看看吧,它叫做肉肉,是我希望它尽快开始吃肉的意思……” 南南说着,把笼子拿了过来,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 玉清落黑线,她这儿子太会找存在感了。 干笑一声,她对着月族老说,“南南的性子比较活泼,见笑了。” “唐姑娘说哪里话?这性子才好,我倒是希望小钰也活泼一点。”他很担心蒙萝钰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后,性子会有些封闭。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脚步有些大,有些急,额头上细细的冒着汗。 “族老,族长派人过来,说是有事要和族老商量。” 月族老一愣,当即对着玉清落点点头道,“唐姑娘,我先走一步,这边就劳你照顾了。” “好。”玉清落不由的拧了一下眉,蒙路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是要做什么?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外边忽然传来一道笑声,“月族老不用过去了,我直接到这边来了。” 几人一惊,随即便看到一道人影从门外跨步而进。 玉清落看到来人熟悉的身影,不由的愣住,怎么来的是他? 第七百七十五章 卑鄙的小人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蒙蒲盛笑意盈盈的样子。 玉清落脸色青了青,这人昨天还因受了内伤昏倒在地,今天竟然如此神清气爽了?他还真不把自己的身子当成一回事啊。 “盛族老……身子痊愈了?” 蒙蒲盛一愣,笑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有鬼医亲自给我诊断,还吃了如此珍贵的药,这身子能不好吗?” 玉清落嗤笑一声,他还真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子,“我听说昨日琼山医老一直在盛族老的府上,盛族老今天能出府,还要倚仗医老吧。” 琼山医老和他是好友,他受了伤,他自然不会不管不顾,昨日琼山医老便是歇在他府上,应该是得了医老的准许,他才会到这边来吧? “姑娘太谦虚了,当时要不是姑娘给我做了紧急措施,恐怕我都要去见阎王了。所以说起来,姑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月族老诧异的看向盛族老,这盛族老不是来找他的吗?怎么好像压根就没发现他的存在似的,径自和玉清落交谈呢? 玉清落眯了眯眼,她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个盛族老过来,从头到尾都在和自己说话,而且话语当中还带了一丝丝的讨好在里面,他又是族长派来的。这种现象…… 玉清落当机立断,当即转身牵了南南的手,“娘亲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们回去吧。” 南南一脸的茫然,他正在给钰妹妹和秋儿说自己的光辉事迹,两人正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娘亲怎么说走就走? “诶,姑娘,怎么急着走呢?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蒙蒲盛脸色一僵,急忙拦在了她面前。 玉清落皮笑肉不笑的,“盛族老,你过来是找月族老商量要事的,我一个外人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就这样了,再见。” “诶,等等,等等,姑娘,我要商量的这事啊,和你也有关系。”蒙蒲盛拦住她,不让她走,表情纠结了一番,在琢磨着要如何开这个口。 可见玉清落又要走,急忙说道,“是这样的,族长说,这月族老府先前一直是蒙珂在管理着,府内大半是她的人,小钰呢刚回来,恐怕会遭遇到别人的打击报复,所以这段时间让小钰先到族府暂住,等到月族老将府内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清理干净了,才让小钰回来。” 玉清落蹙眉,“恩,我也觉得这事挺好的,你和月族老商量细节吧,我走了。”经过早上四儿的那件事情,这府上确实是不太安全。在蒙萝钰没有自保的能力之前,确实不好住在这里。 “诶……”蒙蒲盛又拦到她面前了,“姑娘,我话还没说完呢。族长说,小钰一个人在族府怕是不适应,她先前一直和南南交好,所以这段时间,让南南也住到族府,两个孩子也有个伴不是?” 玉清落冷哼两声,“所以说到底,这才是你过来的主要目的?” 蒙蒲盛干笑,其实他也不想来的,一听族长说这事,他就知道是个苦差事。可今日还有品酒大会,族长和其他族老还要充当评委,只能让他这个‘重病在身’却在下床之时被族长抓个正着连装病都不行的前任族老来说了。 蒙萝钰听了好一会儿,算是听明白了。让她住到族府?她的眸色闪着光彩,心中充满向往。 这样的神采被玉清落捕捉个正着,她狠狠的拍了拍额头。 月族老在一旁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头到尾,怎么感觉都不关他的事情一样?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族长此次的目的,还是在南南身上,这孩子……有当继承人的资格。 他也相信,将来若是这孩子来当蒙族的族长,蒙族说不定会发展的更加兴盛。 南南现在很纠结,他想陪着钰妹妹,毕竟钰妹妹一个人在族府肯定会害怕的。可他又不想住在族府,这样就和娘亲爹爹分开了,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在族府里面有路爷爷看着,肯定不自由。 哎,果然,这人啊,太受欢迎了也不太好,他现在就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阶段。 他也是十分苦恼的啊。 “姑娘,小钰年纪小,我们都知道你疼爱她,拿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族府。当然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住在族府里面,就近照顾两个孩子。”蒙蒲盛看她沉默,忙再接再厉的劝。 一旁的月族老嘴角抽搐了两下,喂喂喂,他还没同意小钰去族府呢。 玉清落狠狠的瞪了一眼蒙蒲盛,随即扭头看向蒙萝钰和南南。 南南在纠结,蒙萝钰却低垂着头,她方才明明眼中透着光彩,此刻见她看过来,却把脑袋低下来。 玉清落叹气,就是因为小钰这般懂事,她反而更加放不下。 她若是任性一点,不管不顾一点,她或许还能狠下心来拒绝蒙蒲盛的提议。 可这蒙蒲盛的意思,好像她拒绝了,小钰也不用去族府了。这混蛋蒙路,身为一族之长,怎么能这么卑鄙?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才抬眸对着蒙蒲盛说道,“我要考虑考虑。” “行,一天的时间如何?” 玉清落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后,才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对南南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她说罢,又和蒙萝钰铁秋儿简单的讲了几句,这才和月族老告了别,带着南南离开了月族老府。 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了,盛族老这才转过身来,对月族老说道,“方才实在是情非得已,你可别介意。族长已经让人在族府里收拾了院子,明日就让小钰住进去。” 月族老笑道,“我明白,换了是我,也会如此做的。”那个孩子,以他作为族老的身份,自然也是舍不得就这么放手的。 “阿嚏”南南打了个喷嚏,脚步匆匆的跟在玉清落的身后,“娘亲,我是不是受了风寒了?我昨晚上好像蹬了被子来着,你给我弄点药吃吃吧。”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受了风寒,你是被人给惦念上了。” 南南眨了眨眼,随即兴奋起来,“难道是什么人看重我当人家未来的女婿了?娘亲,我就说嘛,我是抢手货来着,你以后要珍惜我。” “……”玉清落不想理会他,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月族老府的大门。 谁知刚走了两步,面前忽然挡了一个人。 第七百七十六章 又见面了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焉头巴脑的陶文翰,立刻倒退了两步。 “你……怎么在这儿?” 陶文翰见到玉清落时,眸子亮了亮,随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唐姑娘,啊,不对,应该说是鬼医姑娘,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玉清落觉得很震惊,好好的和她道什么歉啊?这人脑子秀逗了?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玉清落想了想,试探性的问。 陶文翰心情郁结,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恩,以前我对你不敬,而且还差点伤了你,我感到很抱歉,你原谅我吧。” “……”玉清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好好的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那些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她看在他是琼山医老的徒弟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了,大家都是熟人,她还是很大度的。 “这个,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我没怪你。”这话怎么说的感觉这么怪异,他们两个貌似没有熟到怪不怪的地步吧。 陶文翰一怔,随即眸子大亮,猛地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真的?你真的不怪我了?” 玉清落傻住了,南南瞪大了眼睛,片刻后猛地反应过来,炮弹一样飞快的冲了过来,狠狠的把陶文翰撞到一边去,“你干什么?不能碰我娘亲,我娘亲是我爹爹的。” 这个还是要坚决捍卫的,爹爹不在,娘亲的贞操就由他来负责。 陶文翰没想到他劲头这么大,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到地上去。他猛地倒退了几步刹住脚,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当即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道,“鬼医姑娘,这个,我一时激动,你别见怪。” 玉清落干笑两声,“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先走了。”这人今天古古怪怪的,她还是远离他比较好,谁知道忽然抽了什么风。 “啊,等一下,鬼医姑娘。”陶文翰愣了一下,看她往前走,急忙跑到她面前,再度拦住了她。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陶文翰急忙说道,“其实,其实我等在这里,是有事情想和鬼医姑娘说。” “……你说。”玉清落觉得自己今儿个的耐心十分的好,没有当场踹人,已经有往贤妻良母的方向靠近的趋势了。 “是,是这样的,我对鬼医姑娘崇拜已久,我知道鬼医姑娘制毒方面是高手,我对看病诊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独独对制毒情有独钟。可是师父对这一块的研究不深,所以,所以能不能请鬼医姑娘……” “收你为徒?”南南立刻接口,笑眯眯的。 历来想拜娘亲为师的人多不胜数,娘亲可是一个都没收,她说麻烦。 哎,果然还是他们母子两个抬手欢迎了,那么多人想认娘亲为师,那么多人想认他为徒,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了,真是烦恼。 陶文翰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这个,文翰已经拜过师父了,要是再拜姑娘为师,是对家师的大不敬,所以……鬼医姑娘身边缺不缺打下手的?或者姑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做到。” 陶文翰自打知道玉清落的身份开始,就一直在纠结。昨晚上更是彻夜难眠,整个人都感觉不得劲。 尤其是想到自己第一次和鬼医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心里真是后悔的不得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是考虑再考虑,最终还是对制毒的强烈渴望战胜了一切,这才厚着脸皮过来的。 玉清落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嚣张跋扈,拿着折扇故作风流倜傥的陶文翰露出这种表情来,看来他对制毒确实情有独钟。 可是,她时间宝贵,目前又值多事之秋,不管陶文翰人品如何,就说他的性别。他要是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打下手,绝对会被夜修独劈成两半。 玉清落眯起眼,笑道,“这个,我觉得你师父制毒的本领已经很不错了,你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一定会有大出息的,恩,就这样,再见。” 她说完,转身就走。 陶文翰在原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时,玉清落已经走远了。 他急忙跟了上去,“诶,鬼医姑娘,鬼医姑娘。” 玉清落额角青筋微微的抖了抖,这陶文翰大嘴巴,这么大声的叫做什么? 她低下头,对着南南说道,“你去拦住他。” 南南拍了拍胸脯,像是得到神圣使命一样,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恩,我在前面那家酒楼等你。” 南南眯着眼,看到娘亲离开了,这才一手提着笼子,转过身挡下了正匆匆跑过来的陶文翰。 “陶哥哥,你想学制毒啊,没问题啊,我会的,我可以教你。” “你会?”陶文翰盯着南南打量了一阵。 南南扬了扬下巴,“当然了,虽然我会吃会睡,可也会有那么一两种的技能优点的。我最擅长的毒药就是春药了,那个是我重点研究的对象。” “……”可是春药,算不上是毒药啊。 玉清落抿了抿唇,听着南南不着调的声音,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转个弯,便看到了不远处酒楼的大门。 她呼出一口气,现在的她确实是没有任何时间精力去应付陶文翰的,他想学制毒,还是跟着琼山医老琢磨琢磨吧。 玉清落眉眼含了笑,下一刻,脚步忽然一顿,盯着面前站着的男子表情阴沉。 “青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玉清落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手上银针已经抹了毒,眼神戒备的盯着他,双腿缓缓的往后退。 “青姑娘,跟我走一趟如何?” “你做梦。”玉清落对准他的面门猛地将银针射了出去,随后转身就跑。 蒙魄眸子一眯,脚下一点,已经掠至她面前了。 玉清落心中再度对轻功恨之入骨,果然,这种能飞的技能,最讨厌了。 玉清落和他交过手,她很清楚这男人的实力,身手深不可测,她独身一人,怕不是他的对手。 第七百七十七章 被抓 玉清落的脚开始缓缓的后退,耳朵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 蒙魄笑了一声,“玉姑娘是在等你儿子吗?很抱歉,他估计现在也是脱不开身的。” “你让人对付他?”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眸光锐利了几分,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死死的盯着蒙魄,“你应该知道,在蒙族伤害南南,会得到所有人的报复。” 蒙魄嗤笑一声,忽然一转身,右手成爪,猛地对玉清落抓来。 玉清落心中恼恨,手上的银针更是染了剧毒,毫不客气的对准蒙魄扎去。蒙魄闪身避过,冷笑一声,“多日不见,玉姑娘的身手见长啊。” 玉清落身子急速后退,她也不理会他,转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她现在极度后悔,为什么走了小巷子,给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也不知道南南怎么样了,他身手好毋庸置疑,身边有个陶文翰,虽然武功一般,但也能帮上一二,只要南南到了人多的地方,自然能脱身。 蒙魄再度翻身挡在了她面前,动作快速,朝着玉清落攻击过去。 两人都曾经交过手,蒙魄知道玉清落的手段,玉清落自然也了解蒙魄的身手。因此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便宜。 可说到底,玉清落不论从体力速度内力身手上,都要稍逊蒙魄一筹。他又是有备而来。 玉清落很清楚,上次用了药粉,这一次已经不能再用了。 她的手倏地捏紧了袖子里的一把铁制袖珍‘枪’,说是枪,不过就是仿照枪支所组装起来的东西,外表像而已。里面的功能比不上现代的枪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只是她让人在里面装了很多的零件,只要一扣扳机,便有无数细如牛毛的细针从里面激射而出,而且是连发。这是她真正用来保命的东西。 玉清落心中担心南南,只能速战速决,从袖中一抽出,便对准了蒙魄的脸扣下了扳机。 蒙魄一惊,忙往后翻了两下。玉清落不停歇,再度扣下。 银针仿佛从四面八方对着蒙魄包围过去一样,蒙魄纵然身手再利落,也躲不过如此密集的射击。 躲避了几次后,便有三根银针扎上了他的手臂。 玉清落见状,松了一口气,幸好射中了,她的细针也已经见了底,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银针上面有强效的迷药,蒙魄皱了皱眉,往前一步,眼前便觉得一阵昏暗,猛地跪坐在地上。 玉清落不去管他,即使知道此刻是抓住蒙魄逼他交代蒙贵妃事情的最好时机,她也只能放弃,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南南。 然而,玉清落才刚刚转身,后面忽然掠下一道黑色的身影。那人看了蒙魄一眼,猛地对准玉清落的肩颈处袭击而去。 玉清落大惊,她方才已经中过蒙魄一掌,此刻心绪混乱,脚步不稳,那人来势汹汹,她连挡都来不及挡,已经被劈晕了过去。 该死,她大意了。 黑衣人走到蒙魄的面前,皱了皱眉,“你竟然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蒙魄强撑着没晕过去,苦笑一声,“要是你,你也不一定能搞的定,这女人的手段……多得很。”就是方才她拿出来的那个小玩意,上次也没用过,他措手不及,才会中招的。 黑衣人冷哼一声,抓起他的一只手,随后将玉清落抗在肩上,一转身,便离开了巷子。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清落才觉得眼皮子沉重,缓缓的自黑暗中醒过来。 入目之处一片昏暗,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面前像是密室之类的地方,四边墙壁光滑,墙上嵌着几个小型烛台,上面的烛火妖异的跳跃着。她剩下躺着的是一张石床,只是简单的铺了几层被褥而已。 玉清落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这地方四面封闭,密不透风,连哪里是门都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从石床上下来,双脚还未落地,脸色就变了。 她身上所带的东西已经全部没搜刮走了,不管是袖子里藏着的,还是鞋子里掩着的,甚至是缝在衣服里面的那些药包药粉,也悉数不见。 不对,应该说,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个彻底,就连头发都被披散了下来,里面暗藏着的东西也没有了。 而最糟糕的,便是她的双腿,此刻被两条粗大的铁链锁着,没有钥匙,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玉清落抿了抿唇,她就说嘛,讨厌和同一个人交手两次,那个蒙魄,为了安全起见,不但限制了她的行动,还把她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给换了。 也就是说,小百合也不在身上,想要报平安是不行的了。 不过……她从里面不能传消息出去,不代表外边……不能传消息进来吧。 南南若是平安无事,那他手上的大百合必定会传消息进来。 她现在只能呆在密室当中,等着了。 “咔咔”两声,玉清落一愣,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左手边。 随即便见到原本四面不透风的石墙,忽然被人从外边缓缓的推开了。 外边有光线照进来,虽然同样昏暗,却能感受到空气的流通。 玉清落眯了眯眼,这才抬眸看去。 蒙魄笑着走了进来,看到没有半点慌乱之色的玉清落,不由的挑了挑眉,“玉姑娘似乎挺随遇而安的,和你这般淡定的模样比起来,外边的人,可就翻了天了。” 玉清落心猛地一沉,她不见了,南南和夜修独必然四处找她。 她紧紧的捏了捏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免得面前的人小人得志。 “人都被关在这里了,我除了淡定一点,还能怎么样?” 蒙魄坐在一旁简陋的木椅上,啧啧有声,“也对,鬼医是什么人物?就算年纪轻轻又是女子,这样的情况确实不足以让你慌乱。不过,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玉清落想,坏人是不是都喜欢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她都懒得去回答他,要是真的打算杀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抓来,而且是毫发无伤的抓来呢? 玉清落翻了个白眼,谁知眼皮子刚往上,眸光在触及石门边的某一处时忽然顿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只是眸色倏地大亮,带着一丝笑意。 第七百七十八章 她很淡定 蒙魄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看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襟,不由笑道,“你放心,你的衣服是我让婆子给你换的。” 玉清落愣了一下,这个……她一时倒是没想起来问。既然他主动回来了,那…… “你倒是挺体贴的啊。”玉清落嘲讽的勾了勾唇。 蒙魄耸耸肩,“我对你没有兴趣,你这个年纪,做我女儿都绰绰有余了,你的模样虽然娇俏甜美,可惜还达不到我的标准。不过有人看中了你,我自然要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到他身边去。” 玉清落倏地眯起眼,“所以你抓我过来,不是为了威胁夜修独,而是拿我当成礼物送给别人?” 她很快从他方才的话语当中推敲出了两点,他说他看不上自己,虽然这话让她很心塞,虽然说还没到国色天香的地步,可也算是清秀佳人一枚,年轻貌美肤若凝脂啊,这人太没眼光了。 但是,按照他话里的意思,他的标准应该是十分高的。他是蒙族的人,却破了蒙族的规矩帮着蒙贵妃,蒙贵妃不说在风苍国后宫,就是在蒙族里面,都算得上是绝色了。 难道说……他喜欢的人是蒙贵妃?!! 也对,他们年纪相仿,他又一直呆在蒙贵妃的身边,要说整日里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没有点异样的想法,那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还有一点,他要把自己完好无损的送到某人的身边,这个某人……是谁? 玉清落歪了歪脑袋,想不明白。难道她当真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才到蒙族没多久,就被人看上了? 等等……这个蒙魄,和那个蒙治成走的很近,该不会是蒙治成……看上自己吧。 听说蒙治成和妻子相敬如宾,感情并不深厚,他也是见过自己的,总不至于真的…… 玉清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全身颤了颤,脑子一片空白。 蒙魄却在听了她的话后一怔,眸中有丝亮光闪过,“玉姑娘果真反应灵敏,你这样的人,若是……”他没接下去说,只是嘴角的笑意十分的诡异。 蒙魄想,要是这个女人给夜浩亭当妃子,那绝对是他登上帝王宝座的一大助力。 只是可惜了,她看上的人是夜修独。那个人……本身能力就不俗,再加上她,又是鬼医又是天雨国的公主的身份,那就是个祸害。 “你要将我送给谁?”玉清落眯着眼问。 蒙魄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眸光有些意味深长,在玉清落看来,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猥琐,这下子,她身上的汗毛竖的更加彻底了。 不会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吧? “踢踏踢踏”石门那边再度传来脚步声,不大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个粗布衣裳的婆子,那婆子低垂着脑袋,好像眸光只是一味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就这样默默的走了进来。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食盒,整个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才将里面的盆子一一的摆在上面,玉清落看了一眼,眉心拧了起来,桌上的菜都很精致,虽然是家常菜,却看起来秀色可餐,可有个缺点…… “玉姑娘,时间不早了,先吃点东西吧。”蒙魄挥了挥手,那婆子便在一旁候着,自始至终没抬过头,也没说一句话。 玉清落肚子确实有些扁扁的感觉,这种饿肚子的滋味,她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个密室视线昏暗,她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感觉时候已经不早了。 蒙魄让旁边的婆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细细的抿了一口,道,“子时了。” 子时?玉清落一愣,那不是半夜了?她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这么久没有消息,夜修独和南南,怕是要找疯了吧。 方才蒙魄进门的时候,她眼尖看到了大百合跟着进来,想必大百合在外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密室没有洞口,它不好进来,所以才落后蒙魄半步跟进来了。 她得赶紧传消息出去才行。 “玉姑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吗?”蒙魄笑道,看她拧着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玉清落缓了缓神,笑道,“不,我是担心那个看上我的人,也不知道谁那么没有眼色,居然要你抓了我送给他,啧啧,我担心他以后的生活会一团糟,永无宁日啊。” “这个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玉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不定你才是那个会一团糟的人。”蒙魄不以为意,随后对着一旁的婆子说道,“给玉姑娘盛饭。” 婆子点点头,却依旧没有说话,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行为,让玉清落有些诧异。 一碗满满的白米饭直接递到了玉清落的面前,那婆子低垂着脑袋,手指伸得笔直笔直的。 玉清落蹙了蹙眉,将碗筷接了过来。不管怎么说,不管到了什么样的环境,吃饱喝足还是必要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吃饱了才能离开啊。 她脚上还缠着铁链,链子够长,就是有些沉重,她下了床走动之间,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听在玉清落耳朵里,尤其刺耳。 玉清落坐在凳子上,那凳子还有些咯屁股,她忍着没动,要不是蒙魄这种小人在面前,她肯定直接端了碗筷夹了菜去石床那边吃了。 筷子在手上抓了半天,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几个盘子上,眉心紧拧。 蒙魄看她半天没有动静,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没有胃口?还是说平日里吃的太过精细,这些粗茶淡饭的,不太符合你的胃口?” 玉清落抿了抿唇,忽然‘啪’的一声,将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倒是把一旁站着的婆子吓了一大跳。 只是玉清落拍完就有些后悔了,这桌子也十分的粗糙,她刚才用力过猛,好像有尖刺刺进她的掌心里了。 但是…… 忍着…… 她抬眸看向蒙魄,冷笑了两声。 第七百七十九章 我有点冷,要被子 “这菜确实不合我胃口,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鸡鸭鱼肉,可就是没有绿色蔬菜。”玉清落啧啧有声,指着桌子上的菜色摇摇头,“我这人最是注重养生,我和你说啊,咱们吃饭吃菜,都要荤素搭配,平衡均匀,这样才能保持最基本的营养。” 玉清落说了一大段,随即挥了挥手,嗤笑道,“算了,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也不懂,毕竟你不是女人,也不是大夫,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营养均衡吧。” 这话明显含了一丝瞧不起,蒙魄眯了眯眼,冷笑一声,“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要吃青菜是吗?” 玉清落默了默,点头,“要是能给我自己点菜最好了,要是不能的话,唔,扯两盘荤菜吧,给我换两个素菜。” 蒙魄看不出来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吃个饭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说法。可又隐约觉得她可能是在闹脾气。 罢了,横竖就是两盘青菜,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料她耍不出什么花样。 蒙魄对着一旁的婆子挥了挥手,“去炒个青菜过来。” 那婆子点点头,还是没说一句话。 玉清落皱了皱眉,直至那婆子走的远,离开了密室,她才奇怪的问,“她……不能说话?” “恩。”蒙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笑道,“她不能说话,也不认识字,而且活动范围有限,不过伺候你,也足矣。”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这些人就是这么变态,搞得好像她会策反似的,她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顶多……顶多就是威逼利诱而已嘛。 密室的石门很快又被打开,那婆子再度低垂着头走了进来。 不大一会儿,便有两盘素菜摆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她看了看,这才眯着眼睛笑道,“这菜看着才下饭嘛。”恩,有小青菜,足够了。 她重新执起筷子,也不在乎蒙魄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径自开吃。 “你倒是不怕我下毒。”蒙魄微微诧异,说这女人谨慎吧,却又似乎完全没有防备。可要说她天真,分明又是那么敏锐的人。 玉清落斜了他一眼,又是那种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她是什么身份?鬼医啊,制毒高手啊,连琼山医老的弟子陶文翰都崇拜佩服的人啊,下毒?除非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对她下毒好吗? 而且他不是说明了要把自己完好无损的送人吗?只要明白这一点,她就无所顾忌了。 她嘴里含着饭菜,半点形象都没有,鼓鼓囊囊含含糊糊的问,“你是不是抓了什么人都会问这种……这种显而易见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蒙魄脸色一青,终于有些恼了,冷哼着站起身。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看他被自己气到了,心情总算好多了。 她的胃口大开,将面前的两大碗饭全部吃的干净。 蒙魄嘴角抽了抽,一个女人的胃口……能有这么大吗?蒙贵妃吃的向来只有一点点,也没有她吃的这么豪迈。这夜修独的品味还真是…… 玉清落打了个饱嗝,舒服的眯了眯眼。 蒙魄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婆子把碗筷收起来,这密室当中不能留下任何东西,这个女人花样多得很,谁知道会不会把这些东西当做利器来搞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 蒙魄的视线在那几盘菜上面扫视了两圈,嘴角再度忍不住抽了抽。这女人确实钟爱素菜,两个盘子的素菜被吃的干净,倒是那两样荤菜,只是下了两筷子而已。她是属羊的吧。 婆子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收拾好,便转身退了下去。 玉清落斜睨了蒙魄一眼,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你还有事?没事我要睡觉了,这都大半夜了,你在这儿孤男寡女的,影响我声誉。” 蒙魄总算明白蒙贵妃为何看这个女子不顺眼了,这女人这脾气,倒是真的和传闻当中的鬼医十分相似,性子怪异。 “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比如过,他要把她送给何人。蒙魄发觉他进密室开始,一直都是他主动在诱导她来问问题,她倒是会随遇而安,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玉清落拖着沉重的铁链又回到了石床,打了个哈欠,和衣而睡。 她有问题啊,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比如说夜修独怎么样了,南南怎么样了,到底要把自己送给谁,他们打算关她在这里几天,她的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是问了有用吗?不说他会不会回答,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属实,反倒让他平白多了得瑟的资本。 玉清落阖上眼,睡觉。 蒙魄站在她身后半晌,脸色暗沉再暗沉,许久,终于冷哼一声,猛地一拂袖,离开了密室。 石门打开又关上,整个密室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只留玉清落清浅的呼吸声。 她又在石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倏地翻身坐起,视线落在木桌下面,哪里安安静静的呆着一个蝎子。 她忙将蝎子放在手心,嘴角扯了开来,“大百合,辛苦你了。” 大百合摆了摆尾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这个名字。真是的,南南给它起的破名字,为什么连姑娘也跟着叫了? 玉清落抬眸朝着石门的方向看了两眼,这才从袖子中拿出一片碧绿的菜叶子,撕成了一小块下来,放在大百合的背上。 这密室当中没有一点绿色的东西,她的药粉也被全部没收,她想要报平安,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最起码能告诉夜修独,她现在是安全的,并且……还能吃得上饭。 她如今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也不能给他们传递什么有用的消息。要是告诉他们有危险,只会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南南怕是更加不好受。 固定好菜叶子后,玉清落将大百合重新放在了地上。 只是这里四处密封,大百合不好出去。 玉清落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不远处垂挂的铃铛。那是蒙魄告诉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拉动铃铛就行了。 她抬起手,扯动了一下绳子。 铃铛立刻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大一会儿,石门再度打开了。 蒙魄出现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有事?” 怎么又是他?玉清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就谁在自己外面了,竟然来的这么快。 “我有点冷,要床被子。” 蒙魄看了一眼石床,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他默了默,关上石门离开了。 不一会儿,原先的婆子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她依旧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的把被子放在石床上铺好。 然而,就在那婆子转身之际,忽然将一个东西塞在了玉清落的手上。 第七百八十章 奇怪的纸张 玉清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诧异的看了那婆子一眼。 只是婆子依旧低垂着头,玉清落甚至没看清楚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换好被子,婆子很快又出去了。 石门再度关上,玉清落看着大百合已经离开了密室,暗中松了一口气。 待一切恢复平静后,她才把手摊开,手心当中放着的是一个折叠的有些泛黄的宣纸。 玉清落顿了顿,将宣纸展开,看到上面歪歪斜斜画着的一个卡通人物时,她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这是……这是南南刚开始学会画画时,玉清落教他的,南南不太会,画得完全失了原型。当时他气恼的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她记得……当初的那张完全不成形的画,好像是被葛嬷嬷给捡起来了。 当时葛嬷嬷还笑着说,这画要收藏起来,作为参照,等南南越画越好的时候,再把这画拿出来比对比对,就能发现自己进步了。 南南那时嘟着嘴,说丑的很,不能流传出去,扑过来就要抢。 拉扯之间,那画被撕成两瓣。南南以为毁尸灭迹了,也就放心了。 没想到,这画竟然被葛嬷嬷重新粘合起来了。 葛嬷嬷,葛嬷嬷,葛嬷嬷…… 玉清落惊得从石床上站起来,激动的抓着宣纸,想笑又拼命的克制住,脸部表情瞬间有些扭曲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她寻找了许久的葛嬷嬷,竟然会这么突兀,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难道那个婆子就是葛嬷嬷?玉清落皱了皱眉,不对,身形背影不像。 她虽然没看到那婆子的脸,可却观察到她的手指,手背上有两颗痣,葛嬷嬷没有。 所以……她不是葛嬷嬷。但是,她手上有这张纸,表示她一定是认识葛嬷嬷的,或许……还是熟人,否则葛嬷嬷不会把南南画的画纸交给她。 玉清落此刻内心激动不已,拽着画纸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么久了,那么久终于有了葛嬷嬷的下落。 她如今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婆子,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向铃铛的绳子。 然而就在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又停下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行,要冷静,要镇定。那婆子如此悄无声息的把画纸交给她,恐怕也是谨小慎微的,她不能因为一激动,反而惹得蒙魄的怀疑。 睡吧,时间不早了,明日那婆子还会给自己送饭,到时候再向她打听就是。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手中的画纸一眼,将它小心的藏在贴身之处,免得被蒙魄发现了。 只是她先前昏迷了不少时间,如今又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想睡下根本就不可能。 不知道大百合有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去,若是这个密室离得不远,大百合应该差不多到了南南的手上了吧。 玉清落估算的不错,大百合身上背着有些油腻的菜叶子,嗖嗖嗖的朝着南南的方向行去。 客栈当中灯火通明,夜修独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没有线索,他在外边找了一整天了,也没一点线索,青儿到底去了哪里了? 南南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抓着夜修独的手,低垂着脑袋情绪低落,“爹爹,对不起。” 他一说,眼泪紧跟着就砸了下来。 夜修独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乖,别哭了,不关你的事。” 他不过是个孩子,纵然身手不凡,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被遭遇到了伏击,他又能怎么样呢? 是他不好,他应该派人在暗中保护青儿的。他明知道,这段时间蒙族多发事端,明知道厉族老刚刚被抓,他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也没有及时做好措施。 “我要是一直跟着娘亲,娘亲就不会不见了。”南南心里难受的很,他当时就不应该和陶文翰多说话,马上去找娘亲,就能保护她了。 大百合已经出去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南南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很不安。 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他自责的模样,心疼极了。 沈鹰莫弦等人都已经出去找了,现在重点都集中在厉族老的身上。青儿到了蒙族,得罪最多的人就是厉族老。 他也把这事和族长说了,关于青儿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能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的力量,蒙路此刻也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到了此刻,依旧没有丝毫的线索。 他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有一点也很奇怪。厉族老的人要是存心要报复青儿,只会当场杀了她,可现在看来,他们是直接把人给抓走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是用青儿来威胁他们,放了厉族老? 不对,用青儿,还不如用南南来更有用。 陶文翰说过,那些对付他和南南的人,身手都不怎么样,似乎并没有要对付南南的意思,意思只是在于拖住他们。 所以目的还是青儿……厉族老的人,抓青儿…… 夜修独倏地站了起来,难道抓走青儿的人不是厉族老?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青儿鬼医的身份?需要治病救人?还是说另有打算? “爹爹,爹爹,是大百合。”夜修独忽然站起来,让坐在他腿上的南南差点跌倒在地。 他忙站稳,谁知刚一低头,就见蝎子正从外边爬了进来。 夜修独猛地扭过头来,南南已经将大百合放在手心了。 看到上面的菜叶子,南南红肿了一天的眼睛终于眯成了一条缝,笑了起来。 “是绿色,爹爹,娘亲是安全的。” 夜修独将大百合抓在手心,拿下他背上的菜叶,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起来不但没事,而且能吃饱。 父子两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只是利用大百合,也不能传递更多的消息了。他不清楚她目前的状况如何,还是有些忧心的。 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总算是一件喜事。 南南摸了摸大百合,第一次对大百合的出现充满了感激。 夜修独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去休息吧,让萧嬷嬷给你弄点冰块敷敷眼睛,不然你娘亲回来了,要怪我虐待你了。” 南南抹了抹眼角,点点头,走出房门外。 然而他才刚打开门,便见到彭应脸色沉重的站在那里,见到夜修独,张了张嘴,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主子,出事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名族老遇害 “怎么了?”夜修独蓦然皱起眉,心咯噔了一下,“你是不是有青儿的消息,青儿怎么了?” 他骤然上前一步,差点撞到了一旁的南南。 彭应摇摇头,表情越发的沉重,“不是关于玉姑娘的,是,是,是……名族老,遇害了。” “你说什么?”夜修独大惊,豁然瞪大了眼,脸色有一瞬间的发白。 彭应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微微闭了一下眼,才轻声说道,“名族老遭人暗杀,子谦少爷看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道人影从窗外逃出去,名族老倒在血泊当中,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现在整个名族老府戒备森严,全都城都被族长下令封锁,找出暗杀名族老的凶手。” 这事闹的挺大,消息还没来得及封锁,就已经走漏出去了。现在都城当中还有许多来参加品酒大会的外来者,如今全部被困在蒙族里面,也被当成了嫌疑人。 他后来又打听了一下,知道名族老的情况十分严重。据说,若不是蒙子谦来得及时,凶手来不及最后一击,名族老怕是要当场毙命的。 “去名族老府。”夜修独脸色十分的难看,表情凝重异常,猛地踏出了门外。 南南愣了好一会儿,急忙跟上,“爹爹,等等我,我也去。” 他到现在还有些难以消化听到的事实,太爷爷武功那么好,怎么会被人暗杀,而且这么严重? 这蒙族里面,还有谁的武功比太爷爷更高的?好像,好像只有路爷爷了。 夜修独将马拉了出来,弃了马车,带着南南一路狂奔,直奔名族老府邸。 此刻的天色已经微微有些透亮,夜修独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府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没有族长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那护卫面无表情的,伸手拦下了两人。 夜修独的脸色不太好,一夜没睡,又是寻找玉清落,又是听到名族老遇害的消息,哪里还有半点耐心,直接动手挥开了两人。 那两个护卫愣了一下,就见夜修独父子已经走了进去。 两人一恼,当即便要再度动手阻拦,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抬手阻止了他们。 “让他们进来就行了。” “是,盛族老。”两个护卫点点头,立刻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蒙蒲盛眼下发青,他也是一夜未眠,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会儿的呼吸更是急促几分。鬼医失踪,对他来说也是大事。 一天之内接连发生两件大事,纵然他已经不再是蒙族的族老,也不得不出来帮忙解决事情。 “族长知道你得到消息可能会担心,便让我去通知你,正好你过来了,我领你们过去。”蒙蒲盛轻咳了一声,胸口隐隐发痛,该死,这内伤短时间内还真的好不了了。 夜修独点点头,“多谢。”他也无心去看蒙蒲盛的情况,脚步加快,没多大一会儿便站在了名族老所在的庭院外边。 大厅里或站或坐不少人,一个个都脸色沉重的样子。 蒙路坐在主位上,旁边还有脸色铁青隐忍怒意的蒙治成,拽紧手指义愤填膺的蒙子谦,和抹着眼泪的蒙子棋,以及站在他身边安慰她的丈夫霍天。再后边还站着蒙治成的夫人和妾室庶子,看样子都是忧心忡忡的。 其他几个族老已经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被蒙路派出去追查凶手了。 既然事情已经闹开了,那就干脆大张旗鼓的找。 夜修独一进去,蒙子棋便上前几步,“表哥,爷爷他……” “情况怎么样了?”夜修独直接走到蒙路的面前,也在压抑着爆发的情绪。 蒙路叹了一口气,道,“琼山医老还在里面急救,情况不太乐观,刺进名族老身体的匕首上含有剧毒。这方面鬼医是高手,可现在她正失踪……” 所以只能靠琼山医老想办法了。 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想进去看看他。” 蒙路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好,你们跟我来。” 夜修独牵着南南,一路走入了内室。里面的丫鬟正在忙碌,一盘盘的血水很快就端了出来。 琼山医老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就连一旁打下手的万鹏龙也十分的焦虑,面色凝重。 “文翰还没来吗?”琼山医老低吼了一声,也没看走进门的几人,声音里含着焦躁。 万鹏龙往后面看了一眼,见是夜修独,眸子亮了亮,可转念想到鬼医失踪了,眸色又暗淡了下去。 他回了一句,“还没。” 陶文翰出去找玉清落了,从知道玉清落失踪开始,他便去夜修独面前请了罪。要不是他想要鬼医教他制毒,就不会缠住她,也不会让鬼医和南南分开,单独行动。 只是夜修独没有理会他,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寻找玉清落身上,只是踹了陶文翰一脚,便再也没和他说半句话了。 陶文翰心中自责愧疚,自己带了人在都城里面寻找玉清落,直至现在还没回来。 琼山医老虽然医术高明,可并不喜也不擅长毒药,他认为那是害人的东西,心中多少有些不屑,只专注于给人医治疑难杂症以及外伤内伤。这方面,如痴如醉的陶文翰,或许更加有办法。 夜修独上前一步,看到躺在床上的名族老脸色惨白,唇色发黑,眉心紧蹙,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可却紧紧的闭着眼睛,无法挣扎的醒过来。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手脚细细的颤抖着。 夜修独看得双眸发涩,他一向中气十足高高在上嚣张冷傲的师父,哪里受过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呼吸变得粗重。 琼山医老终于感受到他的存在,抬起头看到他,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重新投入到救治当中。 毒素无法解,如今他只能想别的办法,封住他身上各个穴道,阻止毒液蔓延。可如此做,会有后遗症。 “要是鬼医在就好了,这样的毒,她一定会有办法的。”琼山医老眉心拧成一团,忧心匆匆。 “没有别的办法吗?”蒙路问。 琼山医老咬牙,“要是有冰露丸的话,应该能解毒。” “冰露丸?”南南一愣,“我有。”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不乐观 屋子里的人都诧异起来,豁然扭头看向南南。 夜修独陡然回过神来,是了,青儿曾经用过冰露丸救过彭应,给他解过毒。她能拿出一颗报名的药丸给当时只能算是陌生人的彭应,那必然还会有另外一颗。 琼山医老陡然抓住南南的肩膀,眸色大喜,“你,你真的有冰露丸?” 那东西十分的稀少,价格昂贵。 他曾经也有一颗,只是拿来救人了,当时用掉冰露丸,他的心差点没碎掉。 南南点点头,当场便把外面的衣服脱掉,翻出里面的小兜衣,费力的扯出最里面的那个暗兜,从里面抽出一个小纸包。 那真的是非常小非常小的小纸包,南南把纸包递给了琼山医老,“我娘亲给我的,说是用来救命用的,霍爷爷,你赶紧给我太爷爷吃下去吧。” 琼山医老眼睛大亮,拆开纸包,放在掌心当中看了看,果真是冰露丸。这小子,真的是来救命的。 他不敢迟疑,急忙转身,将冰露丸塞到了名族老的嘴巴里面,抬起他的脖子,对准他背上的某一块轻轻一拍。 那药丸顺着他的喉咙滚了下去,琼山医老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名族老的变化。 冰露丸确实是解毒奇药,名族老咽下后,唇色明显有了变化。原本发黑发紫的唇瓣,渐渐的恢复成了原先的红色。 脸色虽然还是十分的苍白,可从伤口处冒出来黑色的血,却已经慢慢的变淡了。 琼山医老深深的屏住呼吸,半晌,才探手在名族老的手腕上把了把脉。 夜修独瞳孔微微缩了缩,问,“怎么样了?” 琼山医老皱了一下眉头,脸色依旧凝重,许久,才把手收了回来,看了看几人之后,默默的摇摇头。 “有了冰露丸还没用吗?”蒙路急声问。名族老不止是蒙族德高望重的族老,也是他的长辈,是看着他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琼山医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冰露丸有用,名族老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先前毒素已经流转,为了控制住他的毒液不流进五脏六腑,我用了银针刺穴,名族老身上的血液不流通,这种方式本身就会造成后遗症。再加上他受了内伤,身上骨骼几处受损,脑袋也撞到地面,造成血块。所以就算解了毒,情况依旧不太好。虽说现在命是保住了,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之数。” 而且名族老年纪已经大了,虽然他身子底子在,可也架不住身上的器官衰老的事实。此次受到如此重伤,想要痊愈,很是困难。 就算他琼山医老的名号摆在这里,可他不是神仙,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南南站在床沿,眼角难受酸涩,“如果我早点来,早点拿出冰露丸,太爷爷就能醒了。” “南南,这和你的冰露丸无关。”琼山医老看他情绪低落,想到他刚刚失去落落的消息,如今又遇到这种事,心疼怜惜他,忙把他抱了过来,“南南,你可不能哭了,你这眼睛肿成这样,要是再哭的话,眼睛会受不了。” 南南点点头,“霍爷爷,我知道的,我那里有药膏,回去就会涂抹上。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不能再给别人增加负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孩子。”琼山医老轻轻吐出一口气。 落落的教育很好,南南平日里虽然调皮了点,可这种时候,他很清楚情势。 这种节骨眼上,确实是顾不上他。夜修独要急着找落落,还要追查暗害名族老的凶手,怕是要忙的团团转了。 夜修独和南南对视了一眼,眸光柔和。只是下一刻,视线再触及到床上的名族老时,表情陡然变得戾气十足。 这件事情,他一定会追查到底,不会放过杀害师父的人。 “族长,我想找子谦问问情况。” 夜修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蒙路,“还有,南南暂时就住到族府,劳烦你了。” 蒙路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南南。”说罢,他让人出去叫了蒙子谦进来。 蒙子谦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偏房里,双手依旧死死的拽着,他怕见到名族老的模样,会控制不住情绪。 夜修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会有事的。” “表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蒙子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自己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爷爷是在别院遇害的,今儿中午,爷爷想起厉族老曾经放在他这里有一本名册,是关于蒙族历代族老的资料,上个月爷爷身上长了痱子,有个大夫说那痱子会传染,所以爷爷想要搬到别院去住,因此那本名册连着一些物品都一块带了过去。谁知那痱子没几天就消了,爷爷没过去,那些东西也没拿回来。如今厉族老出了事,爷爷便想把名册拿出来交给族长,到时候再交接给重新推选出来的族老。” “爷爷原本想亲自过去,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把我也一块叫上了。” 夜修独一愣,应该是师父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知道有人要暗杀自己,才会把蒙子谦一块带上吧。 而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当时若非有蒙子谦在,他已经没命了。 “我们去了别院后,爷爷便独自去了库房,我在外边转了转。可许久没见爷爷出来,我便走到库房那边看了看。才刚走到门口,就猛然听到了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外边喊了两句,没听到任何回应,便立刻冲了进去。门打开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从窗户外边逃了出去,我当时只来得及大叫抓刺客,看到爷爷倒在地上,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过去救人要紧。” 他说到这里,不由的看了夜修独一眼,低声道,“原本想找玉姑娘给爷爷诊断的,结果回来的时候听说她失踪了。我担心凶手还在别院附近,别院守卫薄弱,只好把爷爷带回了府邸。” 夜修独拧起眉,库房?凶手出现在库房? 第七百八十三章 想抓花你的脸 夜修独转过身,细细的思索了一阵。 难道说,凶手是要在库房寻找什么东西? 可就算如此,师父的武功那么高,普通人根本就伤不了他。如今不但重伤,还一度生命垂危。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蒙子谦心中难受,平日里名族老对他很是疼爱,在整个名族老府里,父亲偏爱庶子,母亲感情淡薄,他能说的上话的只有蒙子棋。 而唯一对他和子棋好的长辈,便是名族老了。 如今,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可他却半点作为都没有,心中更是愤恨自责。 夜修独摇摇头,“我想去库房看看。” “恩,我带你去。”蒙子谦对夜修独这个表哥十分的信任,小时候两人感情不错,就算多年不曾见面联系,可有些默契却还是没有变。 夜修独随着蒙子谦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步子,道,“你等我一下。” 他说罢,重新走回了里屋,看了看名族老,手心捏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转身面向蒙路,道,“族长,这间屋子,从此刻开始,除了你和琼山医老,谁也不能进来,请你派人守着门口。” 蒙路一愣,“谁也不许进来?” “对,我谁都不信任。” “但是……”蒙路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名族老府,如此安排,怕是会惹来不满。 “包括我。”夜修独不等他说完,便加了一句,“如此,算是没有偏颇,没人再敢有意见了吧。” 蒙路眸子眯了眯,看了夜修独一眼,笑道,“我知道了,我会说这是我的主意。” 到底是夜修独,到底是风苍国皇帝属意的继承人,到底是名族老最为看重最是喜欢的孙儿。 夜修独这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内室,和蒙子谦一块去了别院。 此刻的天色,已经整个都亮了。 夜修独抬头望了望天,心头沉重。青儿,再坚持一会儿。 他一定会尽快找到她,再不会让她遇到危险了。 夜修独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蒙子谦已经去牵马了,虽然别院距离此处不远,可现在时间紧迫,骑马会快上许多。 不知何时到了名族老府邸外边的闻天,默然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子,葛嬷嬷那边,已经有了下落了。” “先派人盯着,当务之急,是找到青儿和揪出凶手。” 闻天点了点头,“是。” 夜修独眉心紧拧,葛嬷嬷找到了,青儿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欣喜吧。 “葛嬷嬷,葛嬷嬷,葛嬷嬷……”玉清落猛地从石床上坐了起来,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壁上,闭着眼睛吐出一口气。她的额头上冒了汗,手心也是湿漉漉的。 想到方才梦中看到的血,心跳骤然加快不少。 大抵是临睡前知道葛嬷嬷的线索,竟然会做梦梦到她遭遇到不测。 玉清落从怀里掏出那张有些发皱的宣纸,看了两眼,半晌,还是重新放了回去。 她擦了一把汗,从石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这才感觉到精神许多。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密室暗无天日的,她只知道睡了一觉,却不晓得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真是蛋疼。 正想着,石门那边忽然传来了声响。 玉清落陡然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扭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 进门的还是蒙魄,身后跟着的是昨日那个婆子,依旧低垂着脑袋,手上提着食盒。 玉清落嘴角讥诮的勾起,“你还真是挺闲的,每餐都亲自盯着我吃饭啊,很倒胃口的,你知道吗?” “玉姑娘是贵客,当然要由我亲自招待,否则怠慢了,那不是我的过错吗?”蒙魄不以为杵,施施然的坐在她对面,挥手让婆子把饭菜都摆了上来。 “今日的饭菜,符合玉姑娘的胃口吗?” 玉清落瞄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一碗小米粥,几个虾饺,几样小菜,这一次倒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 她斜睨了蒙魄一眼,心中猜测,这些是早餐的模样,这么说来,现在应该是天亮刚不久了。 玉清落心中有了数,便开始淡定的进食,她的胃口一向很好,这粥煮的很不错,十分爽口。 蒙魄摇摇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玉清落如今心里很急迫,心跳有些急。她想抬头看看一旁低垂着头沉默的婆子。可一旁的蒙魄虎视眈眈的,警醒的很,她怕自己一个眼神,就会暴露了那个婆子。 因此,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粥,似乎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 等到粥碗见了底,小菜全部下了肚,她才装模作样一副优雅的放下筷子。 蒙魄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碟,再度抽了抽嘴角。她的胃口怎么这么大?这整日里呆在这个密室里面,除了吃饭就是发呆,又不用她做什么体力活,怎么就这么能吃? 蒙魄看向玉清落的眼神很怪异,他挥了挥手,让那婆子将碗筷收起来。 玉清落看他不走,奇怪的挑了挑眉,“你是要留下来陪我聊天吗?” “如果玉姑娘需要的话,倒是没什么不可。” “免了,和你没有共同语言,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还是走吧。我看到你这样子,就想到你帮我抓回来的仇恨,真的很想抓花你的脸。”她说完,又重新躺回了石床上,闭上眼。 “玉姑娘不会又要睡觉了吧。”蒙魄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还以为她一个人呆在这密室当中应该很是憋闷,渴望找人说说话,最起码,她会很愿意和他说话,好歹能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她倒好,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呆着。 玉清落不理会他,双手放在脑袋下枕着,当真闭上了眼睛。 蒙魄站在原地顿了顿,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石门再度关上,玉清落眉心立刻便拧了起来。这样下去不行啊,她根本就没有单独和那婆子说话的机会,每次婆子进来,蒙魄也会跟着进来,他们没有办法独处,她也无法了解到葛嬷嬷的下落了。 玉清落抿着唇,又从石床上做了起来,抵着额头想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她的眸子倏地一眯,笑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开始折腾 蒙魄虽然总是会和婆子进来,可他总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时时刻刻都进入到密室当中。 那她便找个法子,让婆子时时刻刻呆在这密室里面。 玉清落低垂着脑袋,她很明白目前的处境,出不去,可蒙魄也不至于虐待自己。所以他得好好的伺候好她,让她完好无损。 那她就损一损吧,虽然法子有些自虐,可最起码,她生了病受了伤,总需要人无时无刻照顾的。 但是……她要生什么病呢? 玉清落点了点下巴,开始琢磨了起来。她的身子一向很好,感冒发烧什么的不适应于她,而且她现在身上没有药物能让自己变得虚弱。 可是要是自己伤了自己,也不是上策,到时候只会引起蒙魄的怀疑,怕她耍什么花样,到时候会盯得更紧。 最好就是属于那种自然生病,可她能想到的只有食物中毒。 只是食物中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玉清落抿了抿唇,片刻后,抬手拉了拉铃铛的绳子。 片刻后,石门边被打了开来,蒙魄倚在门边,抬眸看她,“怎么了?” “想吃东西。” 蒙魄差点站不住脚,“你才刚吃了早饭。” 玉清落斜睨着眼看他,“我在这里无所事事,除了吃东西,我还能做什么?而且我消化很好,肚子一下子就空了。你总不会不知道我儿子是个能吃的吧,那优点便是随了我。” “那算是优点?”这女人也是个极度不要脸的人,蒙魄眯了眯眼,实在是不想理会她,可想到她的用处,还是忍下耐心问她,“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零嘴吧,糕点花生牛肉之类的,耐吃一点的,毕竟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或许你再给我找本书过来看看。” “……”蒙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石门关上了。 没多久,便有婆子提着食盒再度进来,蒙魄依旧跟在后面。 玉清落一看他那跟屁虫的模式,脸上便充满了不屑。 零嘴是用帕子包起来的,蒙魄不会给她盘子之类的利器。帕子摊开,被一一摆在了桌面上,玉清落瞄了一眼,很好,有她要的东西。 蒙魄从身后拿出一本书,直接丢到了她面前,“给你,你可以慢慢看。” 玉清落随意的翻了翻,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女戒,他给她看女戒? “能给我找一本稍微,稍微……有点深度的书吗?你觉得这种书,我看了会有用吗?要是我对这书感兴趣,如今就呆在深闺当中绣花了,江湖上也没鬼医了。你找本医书也比这种好吧,实在不行,找本史记也行。” 蒙魄深吸了一口气,这女人简直麻烦。 他冷哼一声,走出了密室。 玉清落眸光一亮,见机不可失,急忙对一旁的婆子说道,“我要栗子。” 那婆子愣了一下,依旧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可是玉清落知道她听到了,她方才僵住的身形她没有错过。 她不敢多说,蒙魄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本史书,丢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把木桌子拖到了石床旁,这才坐在石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 蒙魄在一旁盯了她许久,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看起来对史书确实很是喜爱,几乎看入了迷。 这女人绝对是异类,看这类书籍也能看的浑然忘我。 蒙魄摇摇头,领着婆子出去了。 玉清落如今是真真的在看书打发时间,耐心的等待着午饭的到来。 两个时辰过去后,书本几乎被她看了四分之一时,石门再度开启,蒙魄依旧跟在婆子后面,将午饭拿了过来。 玉清落把书本阖上,伸了伸懒腰,拍了一下手,难得称赞蒙魄一句,“书挺好看的,总算做了件好事。” 蒙魄冷哼一声,看她桌子上的几样零嘴吃了大半,脸色瞬间就暗黑了下来。她到底吃了多少东西?难道不会觉得难受吗?现在马上就要吃中饭了,吃得下吗? 饭菜一一摆上了桌面,玉清落瞄了一眼,没发现栗子,眸光有些闪烁。 只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下,每个菜都吃了一下。在筷子落在第三道菜时,她的嘴角终于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原来如此,这栗子是剁得碎碎的掺杂在里面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只觉得那道菜是加了什么佐料,对于蒙魄这种秉持着君子远庖厨,从不烧饭做菜的人,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吧,其实这婆子也是个聪明人。 吃好东西,她又不耐烦的挥手把两人赶了出去,继续捧着书本开始看。 蒙魄眯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如此碍眼。这女人居然宁愿捧着枯燥乏味的史书,也不愿意问问他关于自身的问题,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是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走的。 他坐在木椅上好一会儿,玉清落却早就沉醉在书中不可自拔,看到精彩处,甚至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蒙魄被她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还是转身离开了。 婆子低垂的视线,终于微微抬起,飞快的看了一眼玉清落后,带着一丝疑惑,退下了。 石门关上,整个密室的光线又暗沉了几分。 玉清落的视线从史书上移开,落在不远处跳跃的烛火上,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 蓦然,她的脸色猛地一白,从石床上骤然跳了下来,铁链拴着她的脚裸,差点让给她绊倒在地。 玉清落捂着胸口,对着角落猛地呕了一下,随即狠狠的吐了出来。 这种像是生病的滋味,她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了。 腹中绞痛的感觉,她会一直记着,他日必定从蒙魄身上讨回来。 玉清落额头上冒着汗水,脸色发白,密室当中散发着一股酸味臭气,她却浑不在意,嘴角若有似无的扯出一抹笑。 半晌,感觉自己吐得差不多了,她的手,终于伸向了挂着铃铛的绳子,狠狠的一扯。 第七百八十五章 你全家都寻死觅活 铃铛放出‘叮铃哐啷’的声音,听在玉清落的耳朵里尤其悦耳。 没多久,石门打开,蒙魄一脸不耐烦的出现在门口,“你又怎么了?女人就是麻烦,你……你怎么了?” 玉清落气若游丝的跪趴在石床边,听到声音,很是虚弱的看了他一眼,便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蒙魄只觉得鼻尖冲进一股臭味,他皱着眉扫视了一圈,就见角落里被玉清落吐得有些狼藉的墙面,脸色整个都黑下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尽量屏住呼吸。 玉清落额角还在冒冷汗,全身泛着冷意。看到蒙魄走到自己身边,胃里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对着他便吐了过去。 蒙魄眼明手快,陡然倒退,险险的避过了她恶意的攻击。 只是脸色更黑了,“你,你怎么吐成这个样子?” “我,我怎么知道?”玉清落断断续续的开口,“一定,一定是你虐待我,你没照顾好我。我这人,已经五六年没生过病了,你一把我抓来,我就这副样子……了,你说,还不是你害的?你要不就是扫把星,哎哟……唔……” 蒙魄看她又要吐,忙让随后跟进来的婆子去拿痰盂,表情扭曲了起来。 “什么我害的,分明是你吃的太多,吃坏肚子了。我早就说过,你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能吃?”蒙魄也气恼,这人才抓回来一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 正想着,外边忽然来了个护卫,就站在石门外边,似乎有些急的样子。 蒙魄一怔,一时之间顾不得玉清落了,急忙起身走出石门。 那护卫对着他一拱手,小声说道,“名族老遇害了。” “你说什么?”蒙魄一惊,瞳孔忍不住缩了缩,“现在呢?” “情况不太好,琼山医老正在医治,族长把他所在的屋子都围起来了,打听不出具体情况。” 蒙魄皱了皱眉,表情变幻莫测。半晌,脸色才恢复了正常,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只是那护卫才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制止了,“等一下……你,你去外边找个大夫过来。” “带到这里来?”护卫诧异,“主子,这边不宜曝光。” 蒙魄揉了揉眉心,说的也对,这里不宜曝光。虽然大夫过来之后可以杀了他,可现在这种时候,整个都城肯定都是族长的人,一点点异动都会被放大,反而暴露了自己。 既然如此…… “你去把玉姑娘那个装药的包拿过来。” “是。” 护卫很快领命下去了,蒙魄重新回过头来。 玉清落方才又吐了一次,看她那样子,看起来情况很糟糕。 里面味道有些重,蒙魄不想进去,只能站在门口,让那婆子赶紧的收拾干净。 玉清落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动作,眸光闪了一下,嘴角轻轻的扯开。 不大一会儿,就见到方才离开的护卫拿着药包匆匆而来。蒙魄忍着冲鼻的味道走了进去,将药包放在玉清落的身边,蹙眉道,“你自己找能吃的药吧。” 玉清落眸光微亮,看着面前的药瓶子有些如饥似渴,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 可是一旁的蒙魄虎视眈眈的,看样子就是担心她耍什么花样,只要她有异动,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劈晕了她。 因此,玉清落直接把药包给推到了一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这些不管用,我,我写几个药方子,你给我抓点药来吧,唔……” 她作势又要吐,脸色青白。 蒙魄一愣,看她没碰那个药包,莫名的反倒放心不少。因此她要药方子,他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 那婆子已经把密室收拾妥当,蒙魄让她出去拿纸笔过来。 玉清落很清楚自己的毛病,不过就是吃了太多的牛肉和栗子才消化不良,当然,她今天其他的食物也确实吃的太多了,胃部肿胀,十分难受。于是催了一下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觉得自己为了目的也是蛮拼的,简直就是用生命在做赌注啊。 因此,她的药方子也简单,一些基本的调理方式而已,用来清理肠胃。就算蒙魄拿去药店问其他的大夫,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蒙魄拿着药方子看了两眼,表面看来都是一些常见的药。 “你快点去啊,呕,再吐下去,就要死了。”玉清落难受的脸部都扭曲起来。 蒙魄皱了皱眉,将药单子拿到了外边,交给护卫,并叮嘱道,“去问问大夫,这些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护卫很快转身离开了。 玉清落已经被婆子扶上了石床,整个人无力的趴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捶着胸口,闭着眼哼哼唧唧的。 密室虽然被收拾干净了,石门打开着也有风吹进来,里面的味道消散了不少。 可蒙魄还是觉得难以忍受,看玉清落还是没打算停歇的样子,他不由的按了按额角。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自残来让他放弃把她送人的打算? 摇摇头,蒙魄觉得不太可能,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玉清落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开始咒骂,“都是你,你说你好好的把我抓来做什么?害的我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这地方密不透风,空气不好细菌滋生,简直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我跟你说,就算你现在治好了我,我继续呆在这个密室里面,还是会生病的,我不骗你,我是大夫……” 蒙魄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你这么虐待自己,就是想离开这个密室?” 玉清落表情一僵,抿着唇不说话了。 蒙魄猛地一拂袖,冷哼道,“别做梦了,你就呆在这里面吧。要是你还玩花样,就算是撞死,你也死在这里面得了。”原来她这般折腾还是在寻找机会离开这里,也对,这地方密不透风,只有去了外边,才能想办法。 玉清落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他。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扭曲了他的想法。 蒙魄不再看她,扭头吩咐一旁的婆子,“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寻死觅活的。” “你才寻死觅活,你全家都寻死觅活,我是真的生病了,被你关在这里面给闹病的,你……” “吱呀”一声,石门被关上,蒙魄的身影消失在外面。 玉清落的碎碎念都坚持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不太好的信息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又躺在石床上躺了许久,这么一番折腾,确实是精疲力尽,肚子到现在还是十分的不舒服。 身旁的婆子给她拿来了水袋,喂着她喝了一点。 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喉咙往下,瞬间让她觉得嘴巴清爽不少。 玉清落抿了抿唇,这才扭头,开始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婆子。 那婆子依旧低垂着脑袋,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就这样沉默着做着手中的事情,她也不主动和玉清落交流。 过了好一会儿,玉清落才眯了眯眼,低声道,“这纸是什么意思?” 她把怀里的宣纸拿了出来,往前面递了递,那婆子身形微微一顿。也没动作,似乎犹豫再犹豫,好半晌,才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面对玉清落。 过了那么久,玉清落才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她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却又有些扭曲的脸。 或许,不能称为扭曲,只能说是极度的不协调。 这人脸色蜡黄,唇瓣丰厚,眼睛细小,鼻尖微塌,脸上还有几颗难看的发黑的痘痘,以及……一道疤。 严格来说,这张脸将所有的缺点都集合在了一起,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 婆子对着她扯开嘴角笑了笑,玉清落一愣,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口牙齿,却有些明亮的白。 只是……她却不能说话。 婆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光微微的柔和下来。玉清落感受到了,她对自己似乎很是友好,让她也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来。 许久,婆子才抬起手,对着她微微的示意了一下。 玉清落蹙着眉,不太了解她的手势。她对手语没有研究,也无法了解她表达的大抵是什么意思。 有些抱歉的对着那婆子摇摇头,玉清落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对不起,我不太能明白你的意思。这样,我来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婆子顿了一下,有些颓然的放下手,点点头。 “你……认识葛嬷嬷?和她很熟悉,这是葛嬷嬷给你的?” 婆子点点头,拿着宣纸贴在胸口,表情变得更加的柔和了。 玉清落眸子亮了亮,“葛嬷嬷和你提起过我?” 婆子再度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对着她示意了下。 玉清落自动理解为,这是葛嬷嬷常常在这个婆子面前称赞自己,所以这婆子对自己表示很棒的意思。 她心口激动,拼命的压抑住到嘴的笑意,声音放的更低了,“葛嬷嬷也在蒙族是不是?” 婆子点点头,随即又蹙了蹙眉,摇摇头。 玉清落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整个眉心都拧成了一团,“这是什么意思?葛嬷嬷不在蒙族?” 婆子开始打手势,有些急切,可她越是急切,玉清落越是不明白。再加上肚子不舒服,额头上又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了。 婆子看她如此,终究还是把手给放了下来。 她的视线开始在整个密室里面移动,豁然,定在了锁住玉清落脚裸的铁链上。 她往前几步,将铁链拿了起来,随后双手放在后面,作势用铁链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的样子。 玉清落看了一会儿,心跳倏地漏拍了一下,“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葛嬷嬷被抓了?” 婆子用力的点点头,把手抽了出来。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她,她被谁抓了?现在怎么样了?她……” 那婆子倏地身子一僵,豁然倒退了两步。玉清落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听到了石门那边传来了声音。 石门再度开启,蒙魄提着一包药走了进来。看了看依旧趴在床沿碎碎念的玉清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把这药拿去煎了。”他把药包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婆子,那婆子低眉顺眼的接过,转个身出去了。 玉清落心中十分恼恨,来的不早不晚,怎么就这么讨人厌? 蒙魄接受到她鄙夷的目光,脸色沉了沉,感受到密室当中的空气依旧不怎么样,又离开了。 玉清落默默的看着一旁的烛火,想到方才那婆子做的动作,心里很是焦急。葛嬷嬷被抓了,为什么会被抓,是什么原因? 她想起在蒙贵妃寝宫里找到的那块帕子,想起葛嬷嬷莫名的出现在蒙族,如今又被抓…… 玉清落想起婉妃说过,葛嬷嬷是蒙族的人。那她是自己回到蒙族的,还是被人逼着回到这里的?葛嬷嬷身上有许多的秘密,玉清落知道,以前没问过,现在倒有些后悔了。 她叹了一口气,许久,才把视线给收了回来。 药很快便熬好了,石门被推开,那婆子和蒙魄又走了进来,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玉清落现在当真是看蒙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这人怎么这么可恶?一看到他,她就,就有股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忙闭着眼睛压下。 再抬头时,那婆子已经端着药碗到她面前。 有蒙魄在,玉清落什么都不能问,只能微微撑着半边身子,闭着眼睛将药全部喝下了。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喝过这种浓苦的药,如今真是十分的不适应,几乎都想要蒙魄给她找来蜜饯吃下去了。 玉清落咽下最后一口,又重重的躺了回去,侧着身哼哼唧唧的。 婆子将碗重新放到了托盘上,刚打算端着出去。 蒙魄却忽然拦下了,将托盘接了过去,“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小心着点,别……”他原本想说别让玉清落耍什么花样,看一看她那惨白的脸色和方才吐得天昏地暗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闭上了嘴,默然的离开了密室。 玉清落笑了一声,这个婆子果真留下了,总算是有单独的时机说话了。 她翻了个身,又面对了那个婆子,模样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可想到关于葛嬷嬷的事情有了这么大的突破,她还是咬着牙,忍着难受坐了起来,断断续续的问道,“方才,方才你说葛嬷嬷被抓了,你知道,是被谁给抓走了吗?” 婆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光当中透露着某种凄楚。 第七百八十七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一会儿,那婆子才咬着丰厚的唇瓣,迟缓的摇摇头。 玉清落突然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瘫在了石床上。 那婆子上前几步,双手又动了几下,玉清落费力的看着,猜测着,可是实在弄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婆子有些焦急,拼命的想让她明了自己话,可她不能开口,只能暗自焦急。 “你是不是想说,葛嬷嬷被抓走了,所以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蒙族。不过有很大的可能,她……还留在蒙族?”玉清落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表达的这个意思。 她一下直至宣纸,一下直至外边,一下子又指了指里面,这信息量含太多了,她实在很难猜测的出来。 没想到那婆子却重重的点了点头,面露欣喜,常常的呼出一口气来。 玉清落咬着唇,她也猜测葛嬷嬷应该还在蒙族,葛嬷嬷在蒙族被抓,那抓她的人应该也是蒙族的人。蒙族的人嫌少出族,再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人不太可能会带走。 可是很奇怪,他们抓葛嬷嬷做什么?葛嬷嬷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那婆子看她沉思,顿了顿,又拉了一下她的手,再度开始比起手势来。 玉清落蹙眉,稳了稳情绪,开始猜测她所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很担心葛嬷嬷?” 婆子点点头。 玉清落叹气,“我也担心,我已经找了她许久了,现在知道她被抓,更是心乱如麻。你不知道,葛嬷嬷对我很重要,她就像是我母亲一样,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婆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点点头。 玉清落从石床上下来,喝了药,她现在感觉轻快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密室,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她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不说夜修独南南现在在外边肯定心急火燎的,就是葛嬷嬷被抓,也让她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生怕她有个不测。 玉清落倏地回过头,看向那个婆子,轻声问道,“你能不能替我给外面的人传个信?” 婆子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的不好意思,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手指往密室指了指,又摇了一下头。 “这地方你也出不去?”玉清落诧异。 婆子点点头,有些无奈,她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蒙魄看中她来伺候玉清落,不止是因为她是哑巴,有口不能言且不认识字。还因为她样貌丑陋,没有朋友,别人也看不懂她的收拾,更不愿意和她多加接触。 比起其他机灵点的小丫鬟,她显然更适合过来时候被囚禁的人。 她对葛嬷嬷如此上心担忧,也是因为葛嬷嬷是第一个不嫌弃她样貌,耐心的猜测她收拾和她交谈的人,所以她知道玉清落,知道南南,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希望。 玉清落脑袋都大了,这个蒙魄,还真是各种讨厌,他这不就相当于囚禁着两个人吗? 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琢磨了许久,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她咬着牙,重新回到床上躺着了。 那婆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着她,看她难受,只能给她喂了点水。 晚饭时,玉清落也没怎么吃。蒙魄看她这副样子,原本想着要断了她的晚膳的。 可玉清落当时就狠狠的瞪着他,说,“我吃的都吐了,现在肚子空空的,你还不给我吃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他一直在虐待她似的。蒙魄无奈,只能让人煮了养胃的小米粥,这一次,他开始限制她吃的东西了。 玉清落也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虐待自己的举动也该停止了,否则她自己都要受不住。 如今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正琢磨着,石门边又有个胖乎乎的东西爬进来。 玉清落挑眉看了一眼,等到蒙魄和婆子都出去后,才把大百合拿到了桌子上,将事先放好的菜叶子放在他的身上。 晚上婆子进来伺候她,打开石门时,大百合又带着她是安全的信号爬了出去。 玉清落心里放着事,又担心夜修独和南南,几乎是辗转反侧,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早上那婆子醒来,看到她神情焉焉的样子,以为她还是不舒服,便出门示意蒙魄,需要再抓一副药过来。 蒙魄这两天开始忙,有些不耐烦,可又不能怠慢了玉清落,只好让护卫去抓药。 那婆子看蒙魄很快离开了,行色匆匆,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便急忙进入密室告诉了玉清落。 果然,中午的午膳,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进来盯着她用膳的。玉清落眯着眼盯着他,和他聊了几句,那护卫一个字都不说,比哑巴还要哑巴。 只是,那护卫的道行到底不如蒙魄,玉清落挑拨了几句,他的脸色便有些发青,扭过头不去看她。 等玉清落吃完后,便飞快的收拾东西赶紧逃离了密室。 玉清落当时就眯了眼,低声喃喃道,“这护卫虽然不说话,可显然没有蒙魄那么难缠啊。” 蒙魄不在,不会再到密室里面紧迫盯人,这是天赐良机,最好的就是趁着这个时间离开这里。 可问题是,婆子没办法出去,她角落上有链子锁着,要脱身,谈何容易。 她又开始苦恼了,她身上没什么东西,那护卫也不可能主动给她打开铐子啊。 玉清落又陷入了无休止的纠结烦恼中,直至晚上,她看着面前的菜色,眸子亮了起来。 当即便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护卫,说道,“有个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那护卫皱眉,却没回答。 “你知道……女子总有那么不方便的几天,是吧?”玉清落轻咳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换在现代,这种话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出来,也是别扭非常的。 只是如今非常时期,只能特殊事情特殊对待了,比起这种事情,离开这个密室更加重要。 果然,那个护卫一听这话,再努力的憋着,那脸色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终于来人了 就是一旁站着的婆子,低垂着的脑袋,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玉姑娘怎么……忽然说起这种羞人的事情? 玉清落却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那几天我会痛,痛的满地打滚,需要喝药。” “你,这种事情,你别和我说。”那护卫听不下去,这女人也是大胆,女子的隐私怎么能说出来? 玉清落忽然瞪着他,“这可是你说的,不和你说,到时候我痛的晕死过去或者出了什么事情,全权由你负责。” “主子说姑娘诡计多端,叫我不要理会就是。”护卫脸色涨得通红,心中也在摇摆不定。 连主子都对她说的话言听计从,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显然这女人虽然被关在这里,地位却十分的高。真要出点什么事情,他承担不起。 玉清落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镇定了,心中有数,再接再厉,“只是让你给我抓服药而已,我怎么就诡计多端了?而且,我这两日上吐下泻身子不舒服,你主子还不是让你去抓了药?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给了你药方子,你去问问医女,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说着,不由的冷哼一声,“你要是还不放心,觉得我对那药会下什么手脚。那你把药抓来,就先放着,等我痛的时候再煎给我喝,你亲自煎,亲眼看着我喝,这样总行了吧。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去问你主子,让他来决定。” 护卫忍了忍,嘴角紧紧的绷着,主子事忙,今日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去请示他也几乎不可能。只是这女人…… 护卫考虑良久,最终,还是低垂着眸子,轻声道,“我知道了。” 只是这种药,他断然不会亲自去抓的,只能找个丫鬟去医馆了。 玉清落严肃的点点头,让他拿了笔墨,在单子上写下了药方子。 她觉得自己也是挺苦逼了,这才被抓到这密室两天的时间,就开了两张药单,问题是都是给自己开的。 好在这护卫看起来要比蒙魄面子薄一点,她低下头,默默的安静的写下需要抓的药的种类。 护卫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婆子照顾她歇下后,也被护卫叫了出去。 玉清落又睁着眼睛看着跳跃的烛火,眉心轻拧。她现在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赌一赌了,她的药方子比较独特,其中一味药,一般的医馆都不会有。 夜修独如今四处在寻找她,琼山医老必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只要留心一点,应该能发现异样的。而且她要是估算的没错的话,悦心这几日正好是小日子来临,她的身子原先就落下了病根,需要好好调理,她以前给她开过药,正好也有这一味,稍加打听,总能有些蛛丝马迹的,总比他们这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的好。 只是可惜大小百合都是喜欢钻地缝的,不然夜修独他们顺着大百合的足迹过来就行了。 这是个概率不高的赌注,可是目前为止,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告知她,她此刻身在何处。 但愿,上天还能眷顾她一些。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早日找到葛嬷嬷。 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的阖上眼。 昨夜想着葛嬷嬷的事情一夜没睡,如今眼皮子沉重,精神不济,再也支撑不住,不大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她神经敏锐,倏地惊跳起来。 从石床上坐起身,抬眸看了一眼。 还是在密室当中,难不成方才是做梦了? 玉清落摇了摇脑袋,刚要再度睡下,耳朵猛地一动,豁然看向石门的方向。 没错,她没听错,外边确实有很大的响动。 她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还没下床,石门那边忽然传来异动。不大一会儿,石门大开,白日里的哑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玉清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见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开始猛地打起手势来。 玉清落看的眉心直拧,这是什么意思?她完全看不懂啊? 婆子有些焦急,伸手过去扯她脚裸上的链子。玉清落怔了怔,问道,“你是说让我逃走?” 婆子点点头,可链子结实,她根本就扯不动。 玉清落咬咬牙,“别扯了,你扯不开的,还是要有钥匙才行。”要是她的那把匕首在的话,或许还可以斩断它。 哑婆子束手无策,有些愤恨的盯着那条链子,片刻后又扭头看向石门的方向。 玉清落一愣,随即猛然抬起头。是了,外边的声音越来越接近,这是短兵交接的声音,有人来了,来救她了。 玉清落脸上大喜,看来自己的赌注是赌对了,也赌赢了。 “有人来救我了是不是?” 哑婆子忙用力的点头,脸上带着欣喜之色。 玉清落瞳孔放大,直接从石床上下了地,往前走了几步。可是那该死的链子一绷直,她就只能停下脚步。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她不了解蒙魄在这里布下的护卫有多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更加不清楚蒙魄在不在府上。 那人武功高强,要是在这里的话,大概也只有夜修独能应付他。 外头动静很大,可始终没有见到人进来。玉清落额角见了汗,无法镇定的走来走去。 哑婆子跑到石门边去看了几眼,不大一会儿,干脆直接跑了出去。 玉清落大惊,“嬷嬷你去哪儿,回来,这外边刀剑无眼的,你……” 哑婆子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出了石门。 玉清落整个眉心都拧成了一团,又等了一会儿。 忽然见方才出去的哑婆子又惊慌失措十分狼狈的跑了进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剑蒙着面进来的紫衣人。 婆子脚下慌乱,哪里比得过紫衣人的速度,眼看着那剑从哑婆子的后背刺过来。玉清落瞳孔一缩,急忙大喊,“住手。” 紫衣人一愣,看到她,眸中闪过狂喜,陡然收剑跑了过来。 只是…… 玉清落不待他走近,脸色却倏地一变。 不是夜修独。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为了你这句话,必须救你 玉清落倏地和他保持两步的距离,“你是谁?” “是我。”紫衣人猛地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玉清落倏地瞪大了眼,说话都结巴了,“上,上,上官锦?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这是……” “说来话长,先出去再说。”上官锦顾不得许多,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可玉清落走了几步,就被链子拉住,差点往前栽去。 上官锦急忙扶住她,看了一眼她脚裸上的铁链,脸色发黑,低咒一声,“该死的,居然用这种手段。” 他忙扶着玉清落到一旁坐下,举起手中的剑便对着她脚上的铁链劈下。 可铁链上除了激起几点火星之外,撼动不了半分。 上官锦脸色黑的更加的厉害了,就在这时,石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同样蒙着黑布,却穿着黑衣的人跑了进来,有些急迫的说道,“主子,外边来了很多人,其中一个武功高强,伤了我们不少兄弟,情况紧急,快走。” 玉清落脸色一僵,这是蒙魄回来了? 也对,这里的动静这么大,蒙魄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恐怕也急着赶回来了。 上官锦不理会属下的汇报,凝眉盯着玉清落脚裸上的链子,忽然弯腰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刚要对准链子劈下。 方才还站在石门边汇报的属下忽然发出一道惨叫声,玉清落猛地抬头,就见蒙魄直接拍飞了那人,脸色暗沉的走进来。 玉清落忙推了推上官锦,“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 上官锦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对着她笑了一下。把匕首交到她的手上,自己重新蒙上了黑布,豁然回头对着蒙魄攻击了过去。 蒙魄冷笑一声,“竟然敢闯进这里来,我就让你们有去无回。” 上官锦不回应,他的声音低沉,要是开口,绝对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快速的对准蒙魄面门拍去,动作又快又狠,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 蒙魄皱了皱眉,惊觉此人武功不低,和外边的那些属下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他当即不敢大意,竭尽全力,迎头而上。 玉清落咬着牙,看的紧张兮兮的。 哑婆子忽然跑到她身边,指了指她手上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再指了指她脚裸上的链子。 玉清落陡然回过神来,要命,她看的险象环生,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手中的匕首高高的举起,看着锋利的刀口,玉清落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猛地狠狠劈下。 “……”哑婆子看着纹丝不动的铁链,有些绝望,默默的抬起头看了玉清落一眼。 玉清落手中的匕首掉落到石床上,方才那一下,她确实是用了全力的,震得虎口发麻手掌发颤。 可这链子,居然依旧牢牢的锁在她的脚裸上。 玉清落此刻心中真的是恨透了蒙魄,这禽兽,链子就链子吧,还用了一条怎么砍也砍不断的链子。 她只是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弱女子,有必要吗? 玉清落表情狰狞,将匕首收好捏在手心,抬眸看到依旧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紧了紧眉。 “上……你快走,这链子砍不断,我现在走不了,你别浪费时间。” 方才听到上官锦的属下说,蒙魄应该是带了不少人过来。上官锦此次来到蒙族,带的人必然不多,可别都折在这里了,否则她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上官锦全身一僵,猛地倒退了两步,和蒙魄错开了手,掠至她身边。 看着依旧结结实实的铁链,他的牙根也几乎要咬碎了。 玉清落将匕首交给他,“你快点走,你放心吧我没事,他们抓我有目的,暂时不会伤害我。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我死在这里可不值当,快走。” 上官锦再度看了她一眼,发现此刻为了他焦虑急切的玉清落,竟然出奇的美丽。 “就为了你这句话,我也必须救你出去。” “……”玉清落瞪着眼,心中急得不行,这上官锦脑子秀逗了吧,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她是指望他回去找夜修独,好歹人多力量大,救出她的几率也多一点啊。 玉清落还想再劝,那边的蒙魄却忽然笑了出来,“链子当然砍不断,要是那么容易就让你们救走他,我先前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吗?” 上官锦倏地扭过头,脸色暗沉冷冽,声音刻意压低了几许,“钥匙呢?” “你要有本事,就来拿吧。” 上官锦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这么说,钥匙就在你身上了?” 蒙魄不语,手上的动作却戒备了几分。 上官锦笑了,回头拍了拍玉清落的手,安慰道,“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我……”玉清落想拦他都来不及,上官锦直接冲着蒙魄举了剑。 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再度缠上了手,上官锦的功夫不低,蒙魄同样身手不凡,两人交手许久也没分出胜负。 玉清落现在无比的怀念自己的那些小暗器,要是上官锦也有的话,绝对打得蒙魄措手不及,一举拿下。 可惜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又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打斗似乎还在继续,只是低了不少,看起来像是要落下帷幕的样子。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可能是上官锦带来的人被全灭了,要是真的如此的话,上官锦的处境会十分的糟糕。 他可是惊雷国堂堂的摄政王,要是死在这里,不定会出什么样的大事。 玉清落的双手紧紧交握,心绪不宁,她宁愿没人来救她,也不愿意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后果啊。 “砰”的一声巨响,玉清落陡然回神。 一抬头,就见上官锦身上中了一掌,蒙在脸上的黑布隐隐有血迹渗出,将黑布晕染的更加暗黑。高大的身子也撞上了那张简陋的桌子,狼狈至极。 玉清落大惊,急忙走离石床,蹲在他面前焦急不已,“你怎么样了?” 上官锦冲着她笑了笑,右手忽然抬高,在她面前晃了晃。 玉清落一愣,钥匙? 第七百九十章 真是卑鄙 上官锦重重的咳了一声,勉强开口,“我会救你出去的。” 玉清落紧抿着唇,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钥匙,神色复杂。 站在密室另外一边的蒙魄豁然低下头,在身上摸了摸,脸色暗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上官锦嘿嘿一笑,眸子微眯,“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他说着,又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撑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打得过又如何?你为了拿到钥匙身受重伤,就算解了她脚上的链子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死在这里。”蒙魄冷笑一声,他就不相信,这个受了重伤的男子,还会是他的对手。 他说完,又飞快的对着两人冲了过来。 上官锦一把推开了玉清落,再度迎上。 只是他受了伤,手脚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蒙魄的掌风却更加的凌厉,毫不留情,招招都往上官锦的脑袋上拍来。 上官锦手上的剑已经被挑飞了,如今的他,半点优势都没有。 玉清落看的紧张的冒汗,一边用钥匙打开脚裸上的链子,一边观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可她身手虽然灵活,但是和上官锦蒙魄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的,要是贸然插进去,说不准还会帮了倒忙。 玉清落捏着手,看上官锦又被蒙魄打了两掌,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要命要命,形势一面倒,对他们很不利啊。 玉清落咬咬牙,忽然跑出了石门。 蒙魄笑了起来,“看来那女人只顾着自己逃命,压根就不管你啊。” 上官锦冷笑,根本就不和他废话,他身上的痛楚加剧,行动越发的迟缓,气血开始上涌,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可他知道,玉清落那女人绝对不会就这么逃出去的。他对她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毕竟是他看上的女人。 玉清落一跑出石门,就被外边浓烈的血腥之气冲的鼻尖发酸,垂首欲呕。 她所在的密室是一个假山后面,要走上石阶才能看到院落。外边的夜色十分的昏暗,玉清落走了几步就被绊倒,好不容易走到假山外边。 再抬头时,便见整个院子里短兵交接,十来个黑衣人正和二十多个护卫交手,各个脸上都闪着肃杀之气。地上仰躺着七八个人,看起来已经像是没气了。 玉清落看了一眼局势,发现上官锦带来的人动作要灵敏一些,应该还能支持一会儿。 她先前担心他们已经全军覆灭了,看情况,已经比她预料当中的要好上一些。 玉清落不敢耽搁,忙又往前跑了几步。 哑婆子示意过,她的东西都放在左边的一个屋子里,单独有两人看守着。哑婆子没办法进去,也拿不出来。 如今,她看着这局势,看守的人应该是帮忙了。 果然,等到玉清落走到那个屋子前面时,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护卫站在那里,探着脖子似乎想要去帮忙,可又不能怠忽职守。 玉清落直接冲到他身后,趁他不备,拿起上官锦的匕首便抹了他的脖子。 随后轻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的简单,玉清落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的包包。她皱了一下眉,只能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外边忽然传来动静,有两个人看到她,猛地冲了过来。 玉清落暗暗低咒,急忙闪躲,一翻身,撞翻了一旁的一个小柜子,柜子反倒倒出里面的包包。 玉清落眸子猛地一亮,抓了包包一角便往一旁闪躲了过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顺手抽出包包中的红色瓶子,拔了塞子直接对准两个人泼去。 那两人一惊,下意识的抬手一挡。可玉清落扑出来的是药粉,散发在空气当中,很快便发出强力的恶臭,两人只觉得眼睛都要被熏着了。 玉清落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捂着鼻子上前便是一人一刀。 不好意思了兄弟,谁让你们非要跟着进来呢? 玉清落抽出匕首,抓紧了包包很快离开了屋子。 再来到假山那里时,躺在地上的人又多了几个,好在都是蒙魄这边的护卫,形势对于她来说还是好的。 玉清落匆匆忙忙的下了台阶,再次进了石门。 可相较于外面,上官锦的情况明显要严重许多。先前他为了夺取钥匙,故意露出破绽,生生的受了蒙魄一掌,后面再交手便落了下风,如今…… 玉清落恼恨,将自制的枪装上细针,这次针上染的可不只是迷药,她干脆直接装了毒药,随即对着上官锦喊道,“后退。” 听到熟悉的声音,上官锦嘴角迅速的划出一抹笑,很快跑到了玉清落的身边。 蒙魄眼睛锐利,一下子瞄到玉清落手上的东西,嘴角一抽,豁然抓过一旁的哑婆子挡在跟前。 哑婆子大惊,陡然抬起头来。 “真是卑鄙。”玉清落暗骂了一句,有些恼恨的放下手。 上官锦见状,知道想要在此刻拿下蒙魄是不可能的,忙抓着玉清落的手臂道,“我们走。” “……恩。”玉清落有些担忧的看了哑婆子一眼,哑婆子对着她笑了笑,给了她一个无声的安慰。 玉清落这才一咬牙,蓦然转身,和上官锦一块离开了密室。 蒙魄一把推开婆子,急忙追出来几步。 上官锦虽然受了伤,可动作也不慢,出了假山后,对着和护卫交手的蒙面黑衣人道,“断后。” 那些人猛然一动,随即训练有素的开始撤退,挡住那些紧迫追来的护卫,护着上官锦和玉清落离开了假山。 这地方似乎很是偏僻,像是在郊外的别庄。 玉清落扶着上官锦走出了大门后,就被面前的田野和树林看的嘴角一抽。 怪不得这整个院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来看一眼,这里四下无人,真的是杀人越货最佳的地点啊。 “我的马在那边。”上官锦指了指右边方向,低声道,“放心,这里虽然是别庄,可距离城区并不远,快马两刻钟就能到。” 玉清落点点头,怪不得蒙魄替她抓药,来回的时间也并不长。 两人很快找到马,玉清落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直接翻身上去,上官锦踩着马磴子坐在她后面。 然而还没坐稳,后边忽然传来蒙魄的冷笑声。 第七百九十一章 惊人的消息 两人同时一惊,上官锦眉心紧拧,忙调转马头,猛地一抽马屁股。 那马立刻撒开四蹄,只是还没开跑,蒙魄已经掠身而至。 上官锦回头,忍着疼痛和他对了一掌。蒙魄蹙眉倒退几步,然而上官锦身下的马匹却受了惊,有些控制不住的往反方向跑去。 玉清落急忙扯住缰绳,可力有不逮,那马像是发了疯一样,脑袋往上扬起。她手上的缰绳很快又被它给扯了回去,掌心瞬间便被摩擦出了一道血痕。 上官锦见状,忙压下她的背,“快松手,抱住马脖子。” 他说罢,立刻接过缰绳,抿着唇死死的拉住,手上见血了也没放松半点。 马儿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不在四处乱跑,脚下的步子开始慢慢的稳住。 然而,他们已经距离城区越来越远了。玉清落有些茫然的抬眸看向四周。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四周隐约能看到一出出距离相差甚远的别庄,都静悄悄的。 玉清落的印象当中,马儿疯跑了也不过几分钟而已,应该不会太远才是。这些别庄都十分的偏僻,人也不熟,肯定是不能借来避难的。唯一的法子,还是赶去城区,蒙魄总不敢在城区当中光明正大的追杀他们的。 视线在四周看了一眼,玉清落眯着眼开始确认方向,“上官锦,城区是在哪面?” “……西面。”上官锦的声音有些异样,透着一股无力的虚弱,身子忽然往前倾了倾,脑袋几乎整个都搁在了玉清落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说,“你沿着西面回去,这里不能留,很快就能,能到城区了,我……” “砰”的一声,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忽然往马下栽了下去,重重的落在了草地上。 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从马上下来,“上官锦,上官锦?” 她一把扯掉他的黑布,看到他的嘴边猩红一片,全是血迹。他的手掌心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了,还有好几处的伤口。 玉清落紧紧的压了一下唇,他先前受了蒙魄那一掌,就已经是身受内伤,十分严重。后来肯定又被他打了好几掌,能带着她离开别庄并且骑马离开,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玉清落伸手给他把了一下脉,确实十分的严重。 她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急忙从包包里翻出几个瓷瓶。幸好,她那会儿离开的时候把包给拿了回来,否则以上官锦这状况,要是不能及时送去就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丧命了。 她给他喂入一颗药丸,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咽了下去。 随即抽出几根银针,刺在他身上几个穴道,散掉他的淤血。 等到一系列的动作全部完成后,上官锦的神色看起来才轻松不少,只是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玉清落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完全亮堂的天色,眸光紧了紧。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不说这地方完全陌生,就是环境也十分的差,上官锦还是需要细致的治疗。 远处的别庄纷纷打开门,已经有不少庄户拿着农具出来干活,看起来简单纯朴。 玉清落松了口气,有人在的地方,要是蒙魄还乱来的话,那必然会引起轰动,至少现在要比夜里安全许多。 她再度看了一眼上官锦,视线在周围看了看,在看到不远处的水洼时,眸子亮了亮。 便将上官锦的黑布巾取过来,去水洼出汲了水,帮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幸好他穿的不是黑色的夜行衣,这样一声紫衣装扮,看起来要正常许多。 玉清落帮她收拾好,又擦了脸,觉得他除了脸色看起来要苍白一点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还好。 玉清落这才起身,提起裙摆匆匆的朝着不远处的别庄跑去。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两个庄户走出门,见到她时,还微微的愣了一下。 玉清落脸上堆满了笑,低声道,“两位大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姑娘,你……”两个农户对视了一眼,看玉清落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是,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单独出现在这儿? “两位大哥,我和我夫君探亲回来,没想到路上惊了马,马车撞坏了,所以只能骑马过来,没想到夫君又生了病,昏迷不醒,我急着送他去城区看病。可我夫君从马上栽了下来,我没办法把他扶上马,两位大哥能不能帮我抬一下?” 玉清落原本想说上官锦是她大哥的,可想想待会两人要同乘一骑,说是兄妹,似乎也很怪异。 两个庄户对视一眼,顺着玉清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上官锦倒在草丛中,旁边还有一匹马在吃草。 两人立刻点点头道,“姑娘别急,只是搭把手而已,不成问题的。”说完,他们已经放下农具,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走到身边。 只是那两个庄户看上官锦似乎十分难受,不由的顿住手,犹犹豫豫的说道,“姑娘,你夫君看起来病的不轻啊,这,也没办法骑马啊。不如这样,庄子里有东家留下的马车,就是旧了些,平常用来采办一些干净的货物的,载人还是没问题的。姑娘要是不嫌弃,我赶着马车送你们去城区看大夫,怎么样?” 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有人帮着赶马车,又能遮挡住视线。就算路上碰到蒙魄,也能蒙混过去。 玉清落心中狂喜,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耽误你时间,我多过意不去。” “诶,姑娘说哪里话?出门在外的,谁也不容易。” “那多谢大哥了。”玉清落蹲下身,在上官锦身上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找出一锭银子,笑着道,“这是我的心意,请大哥收下……别推辞了,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夫君知道了,还要怪我不识大体不懂感恩呢。” 那农户将她都这么说了,治好收下银子,随后跑回了庄子去赶了马车过来。 玉清落和上官锦坐在马车里面,还有些拥挤。这一路摇摇晃晃的,直接往城区而去,路上果真看到蒙魄的人在四处搜寻。玉清落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脑袋。 好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拦下马车,一路都还顺利。 然而,等到马车进了城区后不久,玉清落的耳边却传进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七百九十二章 风言风语 据说,名族老遇害,如今整个名族老府都被重重看守了起来,全部都是族长蒙路的人。 据说,名族老虽然被琼山医老救了回来,可就算是名族老的儿子,孙子,外孙,也被悉数挡在名族老的院子外边,谁也不允许进去。 据说……刺杀名族老的人,就是当今蒙族族长——蒙路。 最后一则消息,几乎在整个整个蒙族都城里面穿了个遍,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住了。 族长,族长怎么会刺杀名族老呢?这怎么可能呢? “姑娘,姑娘……”外边传来农户的声音。 陷入沉思中的玉清落猛然回神,诧异的扬起头,掀开了马车车帘子,问道,“怎么,怎么了?” “姑娘,前面就是城内最大的医馆,你是要送你的夫君去那家医馆,还是……”农户指着不远处一家人来人往,门户颇大的医馆,低声问她。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惊疑,缓缓的摇头道,“不了,送我们去附近的客栈吧,我去请大夫到客栈来看就是了。” “行嘞,左手边有一家福来客栈,看着也挺不错了,我就送姑娘去那边吧。” “多谢。”玉清落放下了车帘子,蹙眉看着躺在马车里依旧昏迷的上官锦。 她没有想到,名族老还是遇害了,当初红叶并没有听错,确实是有人要杀了他。只是,虽然提前有准备,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啊。 幸好,琼山医老在蒙族里面,否则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啊。方才听路人说,名族老被抢救回来,都是琼山医老的功劳。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夜修独。 名族老是他的师父,又是外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夜修独心里也不好受吧。再加上自己又被人抓走,这两天必然是忙的团团转的。 这样算下来,还是该感谢上官锦,要不是他,夜修独要两头兼顾,反而顾此失彼,说不准他也会成为凶手的目标。 可是说蒙路是杀害名族老的凶手?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蒙路和名族老没有什么过节,名族老也一向敬重族长,蒙路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对他下手。 玉清落感觉到后面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农户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到了,我去叫小二过来,一块扶着你夫君进去吧。” “好。”玉清落从马车上下来,农户也带着店小二过来了。 两人小心的把人扶下马车,农户直接弯腰,背着上官锦进了客栈。 玉清落到柜台开了一间上房,那小二便领着农户往二楼走去。 玉清落交完了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那掌柜的,蹙眉问道,“掌柜的,听说,名族老出了事了?” “诶?”那掌柜的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吗?前两天忽然被人刺杀,这两天闹得满城风雨的,说行凶之人是族长?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简直荒唐。” 玉清落看掌柜的一脸气愤,显然对蒙路这个族长还是挺敬畏的。 看他不愿意多说,玉清落点点头,沉思着往二楼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见坐在楼下大堂那边的人传来议论声。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听说名族老遇害当时,只有蒙子谦少爷在身边,当时要不是他啊,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玉清落倏地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那边挪了几步,静默的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几人的议论。 “可不是吗?当时族长就大怒,下令全程搜查,一定要找出凶手。因为这样,连我们这些刚好在蒙族参加品酒大会的酒家啊,都不能离开,也是怀疑的对象呢。” “要我说啊,这街上的传言也不一定是假的。众所周知,如今这蒙族里面,武功能过胜过名族老的,也就只有族长了。蒙族长把我们酒家都留在都城,把我们当成怀疑的对象,说不定就是想从我们这些外来人里,找出一个替死鬼来。” “嘘,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族长凭什么要杀名族老啊。族长的身份那么高了,他有必要害了别人吗?” “哎,说不准是名族老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了呢?人家名族老德高望重,女儿是风苍国的贵妃娘娘。前几天不是有消息说,他的曾外孙又是个有花型胎记的孩子吗?要知道这蒙族里,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孩子了。这名族老风头一时无两,肯定是让族长忌惮了。” 玉清落越听越觉得十分的不像话,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单凭着自己的猜测,也能把一个人的名誉败坏的彻底。 什么叫做名族老一时风头无两?什么叫做让族长忌惮了? 蒙路若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在那个位置稳稳当当的坐了那么多年?当时最先看上南南,属意他当继承人的,可就是蒙路了。 这些人都什么心态?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那个从一开始就在否定蒙路的男子身上。 “姑娘,姑娘?”身后忽然传来叫声。 玉清落一愣,一回头,就见店小二站在她身后,笑道,“姑娘,我们已经把你夫君送到楼上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有些后悔,她好像不该说上官锦是她的夫君的。那会儿只是想着让那两个农户大哥帮忙扶上马就好,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啊。 她可是有家室的人,万一被夜修独或者是南南知道了,她就真的没脸了。 玉清落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店小二干笑一声,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那个农户大哥挺热心的,还体贴的给上官锦盖上了薄被,见到玉清落上楼来,才笑着转身道,“姑娘,人已经给你送到了,我家里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要有什么困难,找客栈的小二帮帮忙就好。你夫君看起来病得挺严重的,你还是赶紧去医馆找个大夫,给你夫君看看吧。” “……我知道了,多谢大哥,你慢点走,我就不送你了。”玉清落如今一听到夫君两个字,就觉得头皮开始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农户大哥笑了一声,摆摆手出了房门。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一回头,正好对上上官锦那双清亮的眸子。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夫君? 玉清落吓了一大跳,猛地倒退了两步,“你醒了?” “夫君?”上官锦声音有些嘶哑,胸口到现在还在疼,虽然吃了玉清落的药感觉好了许多,可这次确实是受伤严重。 玉清落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权宜之计,但是形势所逼,我只能这么说,你……” 她垂眸看他,见他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压根就没听到自己说话似的。玉清落脸色暗沉,忽然想狠狠的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可转念想到他为了救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和病人一般计较,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她住了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又给他把了把脉。眉心却拧得死紧,先前只是略略的治疗诊断了一下,如今再细致的看来,他受损真的是十分的严重,再加上这一路上的马车颠簸,若不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怕连床都下不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去自己的包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先前的小瓷瓶,倒出两颗药递到他面前,“把这个吃了。” 上官锦眸光柔和的落在她的身上,很听话的全部咽了下去。 “我们现在在福来客栈,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不过你还是得想个办法通知你的人过来,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 玉清落站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低声说道。 上官锦皱了皱眉,本想说有她在就够了。只是想到她那性子,自己也舍不得她照顾自己吃喝拉撒的,身边确实不能没人。再者,他的那些手下,要是找不到自己,恐怕也不能安心。 他点点头,对着她招了招手道,“我需要纸笔。” 玉清落很快找店小二拿了纸笔过来,上官锦靠坐在床上,在纸上画了一个图形,递给她,“你在客栈的外边,找几处墙面画上这样的图形,我的手下自然会找到我。” 玉清落接过纸,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他。 她的唇瓣轻轻的咬了咬,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这是你们之间独特的联系方式吧,你就这样告诉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都能把命交到你手上,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上官锦笑了起来。 “……”玉清落有些凌乱,上官锦这人说话果真很有一套,尤其是对着女孩子说话的时候。 她干笑一声,把纸从他手上抽了出来,转过身,便拍了拍胸口,走到了桌边坐下。 上官锦画的图很清晰,其实他画图写字都很有力道,即使如今受伤惨重,这点,倒是和夜修独十分的相似。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玉清落坐在桌边,另外拿了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要给夜修独报个平安。 上官锦身份特殊,又为了救她身受重伤,她不能在他手下没出现之前,就扔下他不管。 再者,夜修独现在事忙,身边也是险象环生,她不能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最重要的是……蒙魄和蒙治成两人明显是一伙的,说不定绑架自己,根本就是蒙治成的主意。她现在回去,在蒙治成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会再度成为他的目标。 到时候事情会更加的复杂,她不如不出现,让夜修独一心一意先解决名族老的事情,追查出凶手。 而她,也可以留在暗处留意,暗中帮助他。 她写完了信,装好封蜡,然而,信封上面所写的名字,却是‘白一峰亲启’。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额头上细微的汗,站起身来。 然而她刚一回头,却对上上官锦灼热的视线,她顿时惊了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好好休息,看着我做什么?” “不知道,看着也是好的。”上官锦笑道,神情柔和的不得了。 若不是玉清落在风苍国时见识过他狠辣无情的模样,还要以为他的性子就是这般温和的人呢。 她翻了个白眼,拿起那封信,对他说道,“我会让店小二给你送点吃的上来,你最近都不要下床,有什么事情,交代店小二去做就好,我马上就回来。” “恩。”上官锦很享受她这样絮絮叨叨的交代。 他处于高位太久,几乎没有人会以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玉清落这般的唠叨,却让他觉得内心无比满足。尤其……这个唠叨的女人,是她。 玉清落皱了皱眉,很快离开了屋子,下了楼。 她不能在外边耽搁太久时间,这里虽然是蒙族,但也不能保证没有上官锦的仇人找上门来。他那样的身份,出了事,会很严重。 楼下依旧很是热闹,方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店小二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族长的坏话,活该被掌柜的赶出去。” 玉清落眉心一挑,看来蒙路在族人的心目当中,还是值得信赖的。 她快步走出客栈,微微低垂着脑袋,拿着碳笔走到墙边,脑子里闪过上官锦画的那张图,当即在墙上一笔一划的勾勒了起来。 紧跟着,又去了左边的柱子上画了一个。 接连画了四五个后,玉清落才停手,扔掉了碳笔,拍拍掌心吐出一口气。 看着自己画的还是似模似样的,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朝着和客栈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一个破庙前。 门口有个穿着还算干净的小乞丐,面色有些蜡黄,年纪小小的,看起来似乎刚落魄不久,里面的乞丐不准他进入破庙当中。 玉清落对着他招了招手,那小乞丐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走了过去。 “我这里有封信,你帮我交给城南大街丰悦酒楼的白家,一个叫做白一峰的男子。这里是五两银子,算是跑路费。你把信给白公子后,他还会给你银子的。” 那小乞丐看到银子,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的点点头,“好,小姐放心,我一定亲自交到他手上。” “不要和任何人说,小心点。” 小乞丐接过银子,随即谨慎的把信放进了怀里,转身离开了。 玉清落又站在破庙前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福来客栈。 上官锦很清醒,桌子上有碗筷,应该是小二端了饭菜上来。玉清落一进门,他的视线便牢牢的锁在她的身上。 她嘴角一抽,干脆坐在他的面前,道,“你睡不着的话,那我们来说说话。” “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别庄里面,还带人来救我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有消息了? 上官锦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了一声,终于挪开了视线。 玉清落一愣,皱了皱眉,上官锦的眼神这么游移,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咳,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风苍国,我被人刺杀,是你给我医治的?” 玉清落有些愣愣的点点头,“是啊。”这个她总不会忘记吧,这又不是容易健忘的事情。 她还记得夜修独说过,刺杀他的人就是他们惊雷国的人,而且指使之人,就是惊雷国跟着来参加四国大赛的其中一个皇子。虽然当时上官锦没有对那个皇子做什么,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甚至还刻意压下了这件事情。 可是夜修独说,以上官锦的性子,绝对会要那个皇子生不如死。等回到惊雷国,就是那个皇子的死期。 玉清落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那个皇子也算是咎由自取,明知道上官锦势力庞大,居然还想着要去刺杀他。那件事情后续怎么样,玉清落没有去关注过。 不过上官锦好好的提起这个做什么? 上官锦又是一声轻咳,脸色还微微有些发红,犹犹豫豫的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你给我诊治的时候,忽然有些不舒服?是你……小日子来了。” 玉清落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十分的尴尬。 那个时候确实十分的丢脸,原本她的身子在这几年的调理之下,已经算是身强体壮,就算来了月事也不会有痛经的感觉。 偏偏那段时间事情繁多,她没有去算自己来月事的日子,而且还没注意,在来的当天早上,还吃了许多冰凉的东西。 谁曾想,在给上官锦诊治的时候,忽然就来了……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好在当时夜修独就在身边,很快抱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她痛得受不了,只能给自己开药,让人去把那几味药给抓来。 其中有一味药特别的难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算找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和夜修独说了自己配的药方子。也让夜修独了解到了那味比较稀缺的药。 因此,这一次她才会赌一把,用这样的方式,试试看能不能引起夜修独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注意的人……会是上官锦。她倒是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上官锦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又尴尬了几分,低低的说道,“那个时候你让人去抓药,是我让身边的丫鬟去的。事后我拿着那张药单子问过卢太医,卢太医对其中一味药特别的奇怪,还……专门研究过,知道那种药十分稀缺,一般的医馆并没有。” 上官锦十分的不自然,想到卢太医对着女性缓解小日子疼痛的药方研究的模样,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尤其当时他自己也在旁边,还问了不少问题,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无法面对玉清落。 “那个……昨日傍晚,我正好路过一家医馆门口,看到一个丫鬟被人从医馆里面赶了出来,撞到我的身上。我身边的护卫原本想要将她拿下,只是那丫鬟身上掉了一张药方子,我掠了一眼,发现那药方子很是奇怪,和你上次开的很相像。而且那丫鬟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并不寻常。” “我让护卫放她走,并且进了医馆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丫鬟的药方子和你上次写的一模一样。我知道你这几天失踪了,夜修独他们都在找你,便留了心,跟着那丫鬟去了别庄。” “在别庄的时候,看到那个丫鬟将药交给一个护卫,那护卫说了一句,‘等到鬼医肚子痛的时候再拿去煎,现在没必要,否则她还不一定会耍什么花样逃离这里。’当时我便确定,你确实就是在那处别庄之内,且正在想办法逃。所以我回去以后,便带了人过来救你。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如此困难,自己还弄得这般的狼狈不堪。 玉清落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也没料到,那丫鬟竟然会被上官锦给碰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当中。” 上官锦又扭过头看着她笑,“你也救了我不止一次。”他默了默,唇瓣轻抿,忽然说道,“你现在平安脱险了,是不是要回去?”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玉清落笑了笑,没多解释什么。 上官锦脸上有了喜色,“也对,回去也不一定安全,或许呆在这里还能隐秘一点。” “恩。”玉清落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回头看向外边的天色,已经临近傍晚了,也不知道那个乞丐有没有把信送到。 而此刻的城南大街丰悦酒楼的三楼天字客房中,白一峰诧异的看向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小乞丐,蹙了蹙眉。 他身边的管事小声的介绍道,“少爷,这个小孩说有封信要给你,非要见你,说答应了别人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管事的抹了抹汗,要不是看着这个乞丐穿的还算可以,说话口齿清晰有礼,他也不会把人给带上来。 这两日少爷比较忙,见到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的,这小乞丐说话似模似样,他还真担心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少爷。 “信。”白一峰放下手中的杯子,打量了那个小乞丐一眼。 那小乞丐偏过头,也在打量他,眼珠子转了转,才轻声问道,“你就是白一峰?看着好像是和那个姑娘描述的有些相像。” “姑娘?”白一峰眨了眨眼,“什么姑娘?” 小乞丐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又停顿了片刻,这才把递给了他,说道,“有位姑娘找到我,说让我亲自把信交给你,还说你会给我赏钱。” 白一峰嘴角抽搐了下,胡说八道,他看起来是那么大方的人吗? 白一峰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时,眸光忽的一亮,猛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道,“刘管事,给他赏钱。” 这是玉清落的笔记,玉清落写她的名字总喜欢把那个一竖着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可是可以肯定,这就是玉清落的字迹。 她有消息了?白一峰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发亮,连忙把信封给拆了出来。 然而在抽出里面的纸张时,他的脸色,霎时黑的彻底。 第七百九十五章 给夜修独的 白一峰亲启,白一峰亲启,白一峰亲启。 这混蛋玉清落,外面的信封写的多么动听迷人啊,可是信封一拆开,里面居然还是一个封了蜡的信封,里面洋洋洒洒娟秀漂亮的五个字,“夜修独亲启”生生刺激的白一峰眼睛发酸,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说到底,他就是个送信的。 他方才还兴致匆匆的,觉得这玉清落刚有消息刚脱险就率先给自己发了消息,这是重视他的表现,感情到头来,他不过就是个桥梁。 玉清落这是在报复,报复他上次把红叶关在箱子里的仇,对,一定是这样。 白一峰恶狠狠的想,差点把手中的信封都给捏皱了。好半晌,才终于将信封放在桌子上,狠命的摊平。 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堂堂一个男子,没必要和女人计较。 白一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见信封放好,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下了楼。 这几天,为了寻找失踪的玉清落,他和夜修独也算是交往频繁,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要和夜修独接触,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玉清落先让小乞丐给自己送信,也是有这样的考量在里面吧。 如此想,白一峰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不少。 夜修独如今就住在族府,为了南南等人的安全,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 白一峰来到族府,抬眸看了一眼高大的门墙。和一般族老的府邸相比,族府要显得高大宏伟许多。族长身份尊贵,是整个蒙族的掌权者,他在蒙族,就相当于是皇帝的存在。 因此,他所在的族府,自然也有皇宫一般的规格,不管是安全措施还是亭台楼阁,到底是和族老所住的府邸不一样。 只是蒙族族长并不像皇帝一般拥有三宫六院,所以族府的面积,当然也没有皇宫那么夸张。 白一峰站在门口,门口的护卫立刻拦住了他。 虽然他们认识白一峰的模样,可没有令牌,他依旧不能进去。 “我找夜修独,麻烦你们通传一下。” 两个护卫彼此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白公子,夜少爷一大早便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出去了?白一峰蹙了蹙眉,随即想想也对,如今杀害名族老的凶手还没找到,玉清落也没下落,夜修独不可能呆在族府当中坐以待毙,他恐怕是忙的团团转的。 他默了默,又问,“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其中一个护卫摇摇头,笑道,“夜少爷的行踪,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一峰叹了一口气,也对,他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过他怀里的信,还是要送出去的,总得要让夜修独和南南安心才是。 “那南南呢?南南在吗?” “南南小少爷倒是在,我这就进去通传,白公子稍等。” “多谢。” 白一峰点点头,倚在一旁高大的墙壁边,心里琢磨着玉清落的事情。 玉清落到底是被谁抓走了,她又为什么在脱险后不直接和夜修独见面?还有,她是怎么脱险的?是有人救了她,还是她凭着自己的力量离开的? 白一峰知道,这些话,玉清落在信里面肯定有写。 他有些心痒痒,很想把信封拆开来看,可又觉得这样不太道德。 但是他好奇心重的很,要是这些问题不解决,他会睡不着觉的。 白一峰的手开始蠢蠢欲动,几次三番的探进怀里,捏着信封的一角,就差把它给抽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不要看?看一眼吧,反正待会儿信交给了南南,他也一定会直接拆开来看的,他只要看完了以后小心的恢复成原样,南南一定不会发现的。 不行不行不行,南南虽然小,可他精明着呢,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样,不太好糊弄啊。 “白叔叔,白叔叔,白,叔,叔!!!” 白一峰正纠结的要死要活的,身后忽然传来几道呼喊声。 他陡然一惊,吓了一大跳,几乎要蹦起来,回头看到南南不善的脸色,心中更加心虚了,连忙轻咳一声,干笑着问,“怎么,怎么了?什么事情啊,南南你找我有事啊?” 要死,南南怎么来的这么快?他才纠结了一下而已,差点没被他吓得掉了魂了。 南南脸上滑下三条黑线,分明就是白叔叔来找他的,现在反倒来问他,他是不是病了? “白叔叔,你要是找我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我正和钰妹妹讨论我娘亲的事情呢,就这么被你打断了。”南南嘟了嘟嘴,刚才还在和钰妹妹分析娘亲到底是被谁给抓走了呢。 钰妹妹好聪明的,她们两个有商有量的,一直在抽丝剥茧,差一点点就要琢磨出来了。 钰妹妹?白一峰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月族老的孙女儿,当时帮助她办了厉族老和那个蒙珂,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他好像听夜修独提起过,虽然发现了名族老这么大的事情,可蒙萝钰还是被族长接到了族府来住。如此,月族老才能安心,竭尽全力的投入到追查杀害名族老的凶手当中。 白一峰看着南南鄙夷的视线,摸了摸鼻子,扣了他的小鼻子一下,笑道,“我过来,就是有你娘亲的事情要告诉你。” “真的?”南南大呼,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你,你有我娘亲下落了?” “嘘。”白一峰忙拉着他往一旁走了几步,来到角落里,左右看了看没人在,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封信,笑眯眯的递给他,“喏,这是你娘亲让一个小乞丐送给我的,我本来想找你爹爹,可是他不在这,就先拿给你了,让你知道你娘亲有下落,可以安心一点。” 南南一把把信封给抓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封口,将信纸展开。 他只看了第一行,娘亲提到自己已经逃出来了,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起来。 白一峰探头探脑的,很想看,他趁着南南没注意,头转了个方向,挨着南南的肩膀。终于,看到了开口的‘夜修独’三个字。 谁知他刚往下看,南南却‘啪’的一下就把信纸给阖上了,随后麻利的重新塞进了信封。 在白一峰完全反应不及的情况下,转身就跑。 第七百九十六章 肠子悔青了 白一峰傻在了那里,许久,才对着越跑越远的南南追去,“诶,你去哪儿啊?”那里又不是族府的方向。 “找爹爹。”南南头也不回,他知道娘亲现在是安全的,后面就没来得及看了。他要去告诉爹爹这个好消息,爹爹比他更加担心娘亲呢。 这几天,他一直都和爹爹一起睡,常常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爹爹坐在凳子上,看着外边的月色,拿着娘亲的一根发簪发呆。 这样的夜修独,在南南小小的眼睛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也让小小的南南觉得,很是心酸。 所以他想让爹爹放心,娘亲没事,爹爹可以全心全意的追查杀害太爷爷的凶手,全心全意毫无后顾之忧的收拾他们。 爹爹猜测过,可能杀害太爷爷和抓走娘亲的是同一伙人,毕竟娘亲失踪,太爷爷遇害,时间相差不过半天而已。因此,爹爹其实查起凶手的时候很是束手束脚。他盼望早点找到凶手,给太爷爷报仇。可又怕有了更多的线索后,让娘亲又陷入到危险当中。 所以这两天,虽然爹爹劳心劳力,却有所顾忌,也不敢太紧迫盯人。 “找爹爹?”白一峰怔愣,随即一拍大腿,又跟着跑了几步,“诶,南南你慢点,我有马车,我们坐马车去。” 南南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如今因为白一峰的一句话,全部给打散了。 他猛地刹住脚步,倏地回头,有些怨怪的看了白一峰一眼,“白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两只小短腿都要跑断了。” “……”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臭小子,就这么点距离,能把他那腿怎么样?他施展陆家脚法的时候,可要费力费神的多。而且分明是他自己话都不说清楚直接开跑的,差点没把他的心脏给吓停掉了。 白一峰轻咳了一声,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尤其是南南这么个说话做事完全不按照常理来的怪小孩。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反驳。 恩,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想要看那封信的内容,恩,绝对不会承认的。 白一峰招来车夫,撑着小家伙的腋下,一瞬间便把他提了上去。 南南爬进马车内,摆摆正坐好。然而在白一峰上来之时,他忽然又顿了一下,紧跟着往外走。 白一峰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我得让人给钰妹妹带个话,不然我就这么走了,钰妹妹说不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呢。白叔叔你等一下。” 说着,南南又从车窗子里跳了下去,白一峰想抓住他都来不及。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白一峰眸子眯了眯,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家伙,武功又精进不少啊。 白一峰摇摇头,不大一会儿,南南有从车门外跳了上来,这灵活的小身子一上一下的,看的白一峰嘴角直抽。 马车很快朝着名族老府方向而去,白一峰靠在车旁,小心的挨近南南,用手戳了戳他粉粉嫩嫩的小脸,殷勤的笑着,“南南,你娘亲那信里面都写了什么?” “不知道啊。”他还没来得及看。 白一峰又往他身边挨了挨,南南觉得白叔叔今天好粘人,靠的这么近,他都快要热死了。 他立刻就往一旁挪去,谁知道才动一下,就被白一峰给拉住了。 “南南,要不,咱们把信拿出来看看?你也知道,你白叔叔我很担心你娘亲啊,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来来来,咱们看看。” 南南立马护住怀里的信,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很慎重很慎重的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小东西太难搞了。 南南一本正经的指着信封上面的五个字,煞有其事的说道,“白叔叔你不认识字吗?我娘亲写的很清楚,你要是不认识字,我念给你听,喏,这五个字叫做‘夜修独亲启’,夜修独就是我爹爹的名字,意思就是说,要我爹爹亲自开启信封来看的。” “……”废话,他当然知道夜修独亲启是什么意思,白一峰愤愤的想着,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随即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方才不是自己撕开了,已经看过了吗?” “那不是一开始你那么焦急那么焦急的说这是我娘亲写的吗?那我一时没注意,你拿给我我就以为是娘亲给我的。后来看到上面的字,我都立刻不看了。说起来这事都是白叔叔你的错,你在误导我,不然我话,我就不会撕开信了。”南南很无辜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白一峰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表情狰狞扭曲了好一阵子,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行,你厉害。” 小东西,他好想好想掐死他,怎么办? 南南点点头,很满意,“白叔叔你过奖了,其实我只是一般般的厉害啦。不过你下次不要这么说,你要用更加好听的词语赞美我,才显得我与众不同才是。不然,你为我写一首诗也成,我不介意的。” 白一峰抽了抽嘴角,默默的扭过头,看着外边的景色。 他自作孽,不可活,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能再算计南南了。 他很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南南这才慢慢吞吞的将信封重新的护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放好。 马车再度恢复了安静,白一峰心里在滴血。算了,等会儿夜修独看的时候,他在偷偷的瞄一眼吧。 车子很快停在了名族老的府外,南南有些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火箭一样的往里面冲。 白一峰默了一下,忽然一把将南南给抓了回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声张,不要给别人看到这封信,也别让其他人知道你娘亲的下落,知道吗?” 玉清落既然将事情做得如此反复隐秘,说明是要保密的。 只是白一峰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嘱托,反倒是让自己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南南很认真的点点头,这才放下步子,谨慎的开始往里面走。 门口的护卫看到是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将两人放了进去。 第七百九十七章 夜修独气场全开 南南拉着白一峰探头探脑的,走到大厅那会儿时,正好看到夜修独和蒙子谦在说着什么话。 见到他,夜修独冷峻的神色柔和下来,抬手对着他招了招。 南南二话不说猛地冲了过去,直接跳上了夜修独的怀里。 儿子如此明显的喜悦变化,夜修独立刻便感受到了,他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和小钰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讨论吗?” 南南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脖子里蹭了蹭。娘亲不在,他现在就特别喜欢呆在夜修独的怀里。 他看了白一峰一眼,这才小声的说道,“我来看太爷爷啊。” “恩,我带你过去。”说是看,其实只能站在门口探头瞄一眼。 族长有明令,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名族老,包括他和南南。 虽然这个明令是他要求的,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夜修独对着蒙子谦点点头,后者神色凝重,“那我先去了,回头我们在别院回合。” “好。” 蒙子谦又对着随后进门的白一峰颔了颔首,说了一句,“白公子请自便,今日怠慢了。” “不妨事,我就是送小家伙过来而已。” 蒙子谦这才转身,离开了大厅。 夜修独抱着南南走出门,也一步一步的朝着名族老所在的屋子走去。 白一峰眼睛转了转,抿着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起来贼溜溜的。 南南趴在夜修独肩膀上看的很清楚,耸着肩膀嘿嘿的笑。 呆夜修独走到距离名族老房间二十来米的时候,南南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爹爹,其实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我这里有一封信,要给你看。” 夜修独的脚步微微一顿,“信?什么信?” 南南趴在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娘亲让白叔叔拿过来的信。” “你说什么?”夜修独的瞳孔猛然变大,倏地将南南抱离他半寸,神色激动,“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嘘,爹爹,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娘亲的信我还没看呢。我们现在进去,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知道,也不能让人看见。” 夜修独缓缓的回过神,看到儿子如此模样,缓缓的轻吐出一口气,这才点点头道,“我们进去。” 他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左手边的房门,这里是名族老的书房,干净整洁,还带着一丝清爽的感觉。 夜修独一进门,便转身关门。 白一峰探进的半个身子差点被夹在了那里。 他眨了眨眼,道,“让我进去啊。” 夜修独蹙眉,“你进来坐什么?”这是青儿给他的信,他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 白一峰很生气,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个德行,他指了指南南,说道,“南南怀里的那封信,是我带过来的,所以我也有权在场看。” 夜修独觉得白一峰特别的不要脸,这都什么理由,他拿过来的就有权利看了?谁规定的? “白叔叔,你不能进来的,你刚才不是说这件事情不能声张,不要给别人看到这封信,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娘亲的下落吗?”南南很无辜的开口,“你也是别人……” 白一峰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僵硬在那里,“我……” “所以白叔叔,你在外边替我们把风吧,一定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不然很危险。我娘亲既然把信交给你让你送过来,那表示对你一定十分的信任,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你知道吗?” 白一峰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抬眸看了看父子俩个完全一样的表情,一副‘你敢踏进门来就卸了你双腿’的模样,他的气势顿时就弱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一步。 夜修独点点头,‘砰’的一声,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白一峰在外边呲牙咧嘴的,表情狰狞了好一会儿。直至身边有府中的护卫经过,他才干笑着扭了一下身子背过身去。 外边的动静很快便没了,夜修独抱着南南一进到里面,便迫不及待的让他把信拿出来。 几乎是等不及从信封当中抽出,便直接撕开了两边,抖开看了起来。 南南坐在他膝上,也探长着脑袋看。 玉清落的信不是很长,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些基本情况,说了她如何被掳,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之外,便是汇报了平安。 至于如何逃出来的,她也只是含糊其辞,只说到时候见面了再说。 如今情况有些复杂,玉清落怀疑蒙魄会做出这种事情,蒙治成不会不知道,说不准他们两个就是共谋。 因此,她现在还不能出现,否则会再度成为蒙治成的目标。 都城当中忽然有蒙路杀害名族老的流言出现,很可能是和杀害名族老的凶手有关。大家都在知道夜修独在调查这件事情,凶手必然会防着他。 玉清落想要在暗处,和夜修独配合,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她让夜修独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以及南南。她有种感觉,似乎有一场十分大的阴谋正在蒙族内部形成,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夜修独看完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只是他心中难免有些介怀,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找到青儿并将她救出来,让他觉得……让青儿受了委屈了。 “爹爹,娘亲没事,他逃出来了。”南南很高兴,可是心里对蒙治成的印象差了几分。 这个人原本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他也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现在竟然和娘亲被绑架的事情有关,他回头一定会好好的注意他,要是他敢做坏事,他就亲自收拾他。 南南抿着唇,愤愤的想着。 夜修独却站起身,将信放在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燃了烛火,把整封信都燃烧殆尽了。 “南南,你跟着白叔叔先回去,爹爹……有事。”青儿既然已经脱险,他没了后顾之忧,那么有些动作,他便可以放手去做了。 南南看着自家爹爹一瞬间身上的气场全开,立马眼冒金星,崇拜的看着他。 一直到被夜修独抱着离开了书房,塞到白一峰的怀里,他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开。 恩,南南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会喜欢上爹爹了,爹爹好帅。 “咦,那是谁?”白一峰抱着南南往外边走,只是走到假山后面时,忽然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人,在名族老自由出入,气势嚣张,下人护卫见到他纷纷垂眸站定,似乎对他十分的恭敬,让白一峰不由诧异。 南南一愣,瞄了一眼,随即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谁是闲杂人等 南南认得这个人,他来过几次,也见过这人几次。 这是蒙治成的庶子,蒙子耀,他是蒙治成宠爱的妾室如丝所生的孩子。很得蒙治成的喜爱,因此在府上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南南十分的不喜欢他,这人模样很是嚣张。明明是庶子,却总是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名族老尚好的时候他还有所收敛。 现在,在整个名族老府上,就感觉是他的天下一般,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甚至连蒙子谦蒙子棋两人和他有过小小的口角,他都会去蒙治成面前告状,挨骂受打的永远都是蒙子谦兄妹。 南南就曾经见过一次,蒙子棋在湖边放灯,祈祷名族老早日康复。蒙子耀从那边经过,直接踹掉了放在湖边的河灯,对蒙子棋极其讥讽嘲弄,说她是扫把星,要不是她嫁了人还整日呆在府上,给府上带来了晦气,名族老不至于遇到这种事情。 蒙子耀那话极其恶毒,蒙子棋从小受到大家闺秀的教育,哪里和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争辩过,当时就气得直哭。 她身边的丫鬟见自家小姐受了委屈,便忍不住上前辩论了一句。 谁知道直接被蒙子耀踹了一脚,当即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他甚至还不肯罢休,上前就要踩那丫鬟的脑袋。 蒙子棋慌乱的上前阻挡,推了他一把。拉扯之间,蒙子棋的脑袋磕在一旁的树干上,当场就撞出了血。 蒙子耀当时看她差点晕过去了,又恰逢蒙子谦和蒙治成走过来,他立刻恶人先告状,说蒙子棋看他不顺眼,觉得自己是庶子不配和她说话,联合丫鬟要打他,他为了自保,不小心把两人推倒了。 蒙子谦听得直笑,这里的情况一目了然,自家妹妹的性子是什么样子的他十分清楚。 可蒙治成却连问都没问,直接便甩了蒙子棋一个巴掌,并且规定她以后见到蒙子耀必须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哥哥,否则就赶出府去。 蒙子谦想给蒙子棋挡一下都措手不及,对着父亲辩解了几句,却被他狠狠的踹了一脚,说他妹妹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南南那时其实已经藏在假山后面好一阵子了,他只是心情不好出来走走才看到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件事情。只是他心里在忧心娘亲的事情,也就没有了多管闲事的心情,直至蒙子棋受了伤,他才想着出现,然而那会儿他看到蒙子谦他们过来了,想着总可以给蒙子棋做主吧。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南南以前一直觉得蒙治成只是冷了点,不讨喜了点,看着他不舒服了点,深沉神秘了点。 可完全不知道,他会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庶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他那会儿就忍不了,心中气得不行,差点没冲上去把蒙治成两人揍一顿。可他还是忍住了,很平静的上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并且很郑重的告诉蒙治成,就算蒙子棋真的看不起庶子,那也是正常的,不然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南南觉得,那个时候是他最帅的时候,那稳重的样子一定能够迷死不少人。 蒙治成听完,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交代了一句蒙子棋好好的呆在房间内不要到处乱走,连责怪蒙子耀一句都不成,便直接走掉了。 南南气得要死,从此以后,看蒙治成和蒙子耀,就是一堆狗男男,他很讨厌的一类人。 现在又看到这么讨人厌又恶心的人,南南心中就不爽到了极点,感觉很是晦气。 南南身上明显的气息变化,白一峰很快就发现了,他挑了挑眉,问他,“怎么?这人让你很不舒服?” “岂止啊,要是他得罪了我,我一定往死了揍他,狠狠的揍他,揍得连他爹都不认识为止。”如果可以,他想连他爹一块揍。 白一峰嫌少见到南南这种嫌恶到像是踩到狗屎一样的表情,不由奇怪。 这人是谁呀,他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可偏偏存在感那么强烈,强烈到连南南那么气愤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像往太爷爷的屋子过去了。”南南的声音乍然响起。 白一峰抬眸看去,果真看到蒙子耀转过弯,很快朝着名族老如今所在的院落走去。 南南皱起眉,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冷哼哼两声道,“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要从他怀里下来。 “好。”白一峰将他放下地,小家伙踩了两下脚,随后一动。 只是一瞬间,白一峰不过眨了一下眼,面前的小东西已经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他嘴角立刻抽了抽,这才默默的跟了上去。 蒙子耀走的很快,没多久便站在了名族老的院门前。 门口有两个护卫一伸手便拦住了他,“族长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去。” “你们简直不知所谓,我是任何人吗?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祖父。哪有祖父命在旦夕,却不允许孙儿进去探望的?你们拦在这里才是没有一点道理。”蒙子耀瞥了那两个护卫一眼,表情冷傲至极。 两个护卫十分不喜欢他这种调调,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人是谁,正因为知道,所以对他多少带了一点轻视。 而蒙子耀,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态度。 他是蒙治成的儿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要不是名族老擅作主张让蒙治成娶了现在的妻子,他娘何必屈居人下,做了妾室,他又怎么会成为庶子,永远低人一等? 不过也罢,就算蒙子谦蒙子棋的身份是嫡子嫡女又如何,现在整个府上,当家的人还不是他娘?受宠的还是他,将来爹要重用的也是自己。 现在唯一碍眼碍事的就是名族老了,要是他也没了,吗这个府上,便没有人会为蒙子谦兄妹两个说半句话。 蒙子耀一想到名族老现在躺在床上要死却又不死的状态,心里就跟猫爪子抓了一样,很难受。 那两个护卫看他神色忽然变得狠戾,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多了一丝警惕,道,“我们姿势奉了族长致命而已,闲杂人等请回。”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蒙子耀怒瞪着面前的两人。 “当然是你。”院子里,忽然闲闲的走出一道小身影。 第七百九十九章 没活着的必要 南南背着手,走到了院子门口,上下的打量了一阵面前的蒙子耀,道,“他们说的闲杂人等就是你,你听不懂吗?还是耳朵不好使?” 蒙子耀看他极度的不顺眼,这个小贱东西,明明不是府上的主子,偏偏时不时的要到府上来晃,尤其是他那个只有一副臭皮囊的爹。 真不明白,鬼医那么好看的女子,怎么就会看上夜修独那个人。跟着夜修独,每天要过担心受怕的日子,被追杀,被绑架。若是跟了他,绝对会让她安安心心的做大家夫人,享尽荣华富贵。 蒙子耀冷冷的瞪着南南,嗤笑的看向一旁的护卫道,“他难道不是闲杂人等吗?我好歹是这名族老府邸的人,他呢?一个外人,比闲杂人等还不如吧?” “谁说我是外人?”南南嘟着嘴,很生气,“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太爷爷,这府邸是我太爷爷的,我是他最最疼爱最最宝贝的曾孙子,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曾孙子,怎么就是外人了?” 他现在知道玉清落已经没事,所以心情很好,这心情一好,就想收拾贱人。 蒙子谦和蒙子棋虽然和他相处的不多,可对他却很是友善。他每次见到他们,都会给好吃的好喝的,在南南的眼里,他们就是好人。 可这样的好人,竟然被蒙子耀这么恶心的人欺负,蒙子棋到现在还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准出门,脸上的红肿未消,看起来红红的一大片,那么大的一个红巴掌印,很是恐怖。 蒙子谦虽然整日里在外边做事,可被蒙治成踹了以后,时常会不舒服的咳嗽。 南南觉得这个蒙子耀整日里屁事不干,就会做的下三滥的事情,让他很是反感。 正好,今日就算是撞到他面前了。 蒙子耀盯着南南冷笑,“曾孙子又怎么样?我还是祖父的孙儿呢,怎么就他一个曾孙子能进去,我就不能了?” 两个护卫没回答他,在他们眼里,南南要比这个蒙子耀可爱多了。 南南却歪着脑袋,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手,叫道,“我知道了,那可能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哎,说到底,你毕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庶子嘛。除了仗势欺人之外,好像就没别的本事了。而我呢,身份尊贵,是堂堂的风苍国世子,是名族老的嫡外孙,我爹爹是王爷,我娘亲是鬼医,我又是所有族老喜欢的最棒棒哒的孩子。”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我有本事啊。我从来不会依赖我爹爹娘亲的身份到处胡作非为的,我全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可爱之处,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和尊敬。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骄傲自满,毕竟我娘亲教育我说要做一个谦虚的人,所以我一直是比较低调的。” “比如说,我昨天扶了一个老奶奶走路。比如说,我今天一早帮助一个大娘提东西。再比如说,我给一个不认识字的大汉堵了墙上的公告,再再比如说,我给一个姑娘抓住了抢她东西的坏人。这些好人好事,我可是都没跟任何人说哦。所以总结来说,我这人把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再加上我身份高贵,所以和你是不一样的。” 南南说了一大堆,嘴都有些干了。他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一抬头,就见蒙子耀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 他不和南南说话,他和这个小贱东西没办法沟通。 不过…… 蒙子耀眸子眯了一下,忽然抬手冲着左边的那个护卫攻去。 那护卫愣了一下,倏地抬手一挡,人已经往后倒退了三步。 “哼,你们方才还说奉族长的命在此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去,如今这小东西进去了,岂不是你们在怠忽职守?今日,本少爷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规矩。” 蒙子耀说话一套一套的,姿态摆的极高。 两个护卫表情冷凝,冷冷一笑。他也敢说教训他们?就凭他那点功夫,待会不要被打趴下,那就是蒙治成教子有方了。 护卫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已经摆好了架势。 蒙子耀冷哼,抬手就往他们两个招呼过来,只是在临近其中一人的肚皮时,手中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砰”的一声,蒙子耀手中的匕首脱落,狠狠的扎进了地面,他的人也整个往后退去,重重的撞到了一颗树干上。 南南收回腿,很是遗憾的拍了拍衣服下摆。 真是可惜,他其实就是想让他尝尝当日蒙子棋所受的滋味。 蒙子耀猛地定住身子,捂着胸口豁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南南,怒道,“你敢打我?” “我怎么就不敢了?族长的命令谁都不许不听,他派了人守在门口,就是相当于他的命令守在了门口,你想要打杀护卫,那就是违背族长的命令。我不能看着你违背族长的命令而陷全府上下于不议,我说你自己想找死就算了,干什么拖着全家人啊。” 蒙子耀又是重重的咳了两声,道,“违背命令的可是他们,族长既然说不许任何人进去,他们却让你进了院子去看祖父。如此无视族长命令,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南南眨了眨眼,很无辜的说,“我没进去看太爷爷啊,我就站在院子里而已。我可是很乖的,路爷爷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蒙子耀冷笑,“既然如此,我也要进院子。我不进屋子便是,让开。” 两个护卫眯着眼,再度伸手拦下,“你不能进去。” “哼,凭什么,本少爷站在院子里,也不算是违背族长的命令吧。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护卫笑得有些轻蔑,“就算你杀了我们,你也不能进去。” “既然如此,那你们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冷冷的声音伴随着冷冷的掌风猛然而至。 两个护卫表情一僵,齐齐倒退,猛地避过突然侵袭过来的掌风。 下一刻,便见到蒙治成一身黑衣站在院子门外,表情冷冷的扫过几人。 第八百章 更严重的事 蒙子耀一见到他,脸上的喜悦立刻堆满了上来。随即面色一黯,捂住胸口一瘸一拐的走到蒙治成的身边,“爹,这两个下贱的东西,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在我们府邸,把儿子打成这样。“ 南南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打伤他的人明明是他,他居然栽赃嫁祸,太卑鄙了。 蒙治成微眯着眸子看向那两个护卫,南南眼尖的看到他紧捏着的手指,似乎下一刻就会掐上那两个护卫的脖子。 他当即往前一步,扬起下巴道,“他是我打的。” 蒙治成眉心微蹙,手指微微松开,死死的盯着南南,“玉擎南,子耀是你表叔,你如此目无尊长,夜修独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表叔?”南南心中有气,这两个人果然就是父子,都一样的讨人厌。他真的好想把两个人捆成一团然后给埋了,可蒙治成是他的舅爷,他一定要忍耐,一定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我爹爹说,我的表叔是子谦叔叔,他不是啊。” 蒙子耀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上前抽他,可南南机灵的很,立刻往后面退了几步。 蒙治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子耀也是你的表叔,以后见到表叔不得无礼,否则我便找你的父亲,好好的教教他规矩。” “……”这下子,连那两个护卫都忍不住黑了脸色。 早就听说蒙治成对待庶子嫡子区别对待,今日总算是见识了。他有什么资格教修王爷规矩?简直是笑话,别说修王爷不是他儿子,就算是,以蒙治成这种对待嫡子庶子的态度,也就没资格。 太可笑了。 蒙治成没工夫和他们废话,直接就抬步往院子里走。 蒙子耀眼睛一亮,急忙跟上。 然而,那两个护卫很快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拦住,“抱歉,蒙老爷,你不能进去。” 蒙治成冷笑,“怎么?玉擎南能够进去,我却进不得?你这是厚此薄彼,还是说,族长另有目的?如今外边流言纷纷,难不成真的如同外边所说的那样,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更加要进去看看了。” “舅爷,你想多了。”南南自听到他说要教爹爹规矩开始,他的语气就变了,“舅爷,路爷爷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太爷爷的屋子看他。我一样,你也一样。不过嘛,我身份比舅爷要尊贵,所以自然能进到院子里,在屋檐底下躲躲太阳。” 蒙治成身边的气息陡然下沉,“什么叫做你的身份比我尊贵?” 南南笑了,笑的特别的天真无邪,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道,“我有花型胎记啊,我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在蒙族地位崇高,舅爷,这个你不能否认吧。啊,对了,我爹爹身上也有,他好像轮不到没有花型胎记的人教训。当然了,舅爷要是想要的话,可以去画一个。说不定这两个护卫哥哥突然就眼瞎了,放你们进去呢?” 蒙治成的双眸顷刻间全是阴霾,他盯着南南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南南感受到了,可表情不变,笑的很天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同时传递了一个信息,也同时有了戒备。蒙治成虽然是名族老的儿子,是南南的舅爷,可难保不会对南南下手,毕竟这人的心思……很是深沉。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蒙治成才冷笑数声,陡然一拂袖,转身就走。 只是远远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玉擎南,你会了解你今日这番话,会有多严重的。” 南南皱了一下眉,他觉得蒙治成的这番话似乎有别的用意。 他忽然想起娘亲的那封信,娘亲说舅爷很有问题,说他可能是绑架自己的人的共犯。南南虽然很赞同娘亲的观点,可却不愿意相信,毕竟舅爷是太爷爷的亲生儿子,是他的唯一一个儿子,要是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是绑架了娘亲的人,那太爷爷该有多伤心啊。 “你啊,怎么忽然发那么大的脾气?”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紧跟着,南南的身子腾空,被人抱在了怀里。 他扭头看着面前的人,面上表情一换,笑眯眯的去拔他的胡子,“霍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琼山医老笑了起来,“我怕南南有危险啊。”他说着,抱着南南转身回了屋子。 而那两个忽然‘眼瞎’的护卫,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一样,依旧淡定的若无其事的站在院子外边,守卫着。 远处的白一峰看着这一切,摇摇头无奈了。 南南进了屋子,便直接跑到了名族老的床沿,跪坐在地上,小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小声的说道,“太爷爷,南南来看你了,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南南答应你,只要太爷爷醒过来,我就,我就听太爷爷的话,学习太爷爷的武功,一定把太爷爷的本事发扬光大。” 琼山医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往日里和名族老两个人是死对头,见面总要吵上几句。这些天,他面对完全失去反应的名族老,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许多话,可没得到回应,却觉得无比的心酸。 他摸了摸南南的脑袋,轻声道,“你今天怎么去和蒙治成那对父子对上了?你明知道蒙治成对他那庶子太过偏爱,小心他为了他那个庶子,对你不利。” 南南鼓着腮帮子,冷哼哼道,“他说我爹爹坏话,居然说要教育我爹爹,连太爷爷,爷爷都没有说过那么嚣张的话呢,我爹爹需要他来教训吗?我不能落了我爹爹的面子。” 琼山医老嘴角一抽,小东西似乎对于自家亲近之人的维护十分的坚定啊。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进来一道身影。 南南和琼山医老同时回头,便看到蒙路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琼山医老奇怪,“怎么了?蒙族长,是不是外边的谣言越来越严重了?” “还不止。”蒙路摇摇头,“还发生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第八百零一章 没用 更严重的事情?琼山医老和南南对视了一眼,齐齐看着蒙路。 后者脸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名族老,看他依旧是老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心中不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沉声道,“厉族老和蒙珂逃走了。不,更准确的应该说,是被人从大牢中给救走了,看守大牢的几个护卫,全部被杀。来人似乎对大牢十分的熟悉,几乎没有惊动外边的人。” 说到这个,蒙路的脸色更加沉重。那几个护卫死的十分的冤枉,甚至可以说是凄惨。 蒙路不明白来救人的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将几个护卫的手脚和脑袋都砍了下来,他过去看的时候,还有一颗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脑袋滚到他脚边。 蒙路当时便觉得全身冰冷,恨不得将厉族老几人全部拖出来,千刀万剐了。 他心中十分的悔恨,这些天因为名族老遇刺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追查凶手。关于厉族老和蒙珂所犯下的错,自然没有功夫去处理,只能暂时关在大牢当中,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对他们进行处置。 谁知道,竟然会节外生枝。 琼山医老听完,也紧跟着皱了皱眉,表情不善。 南南歪了歪脑袋,他发现方才还在得知了娘亲消息时的好心情,一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族长,救走厉族老的人和刺杀名族老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他们难道都是厉族老的势力?”琼山医老蹙眉猜测道。 蒙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揉了揉眉心。 不大一会儿,外边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有人在门外禀告道,“族长,修王爷来了。” 蒙路一愣,还没来得及起身,南南已经箭步一样的冲了过去,直接扑到了夜修独的怀里。 “爹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夜修独托着他的小屁屁,睨了他一眼,挑眉道,“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和别人对上了?” 南南嘟着嘴,轻哼了一声,“我那是为了维护正义,爹爹你应该表扬我。” 夜修独捏了捏他的小脸,没说话,看了后面一眼,发现没人,这才进了名族老的屋子。 虽然蒙路有禁令,不准任何人包括夜修独父子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可这主意是夜修独出的,没人注意之时,他进的依旧堂而皇之。 “修独,听说你去了别院,可有查到什么?”蒙路转身问他。 夜修独抿着唇,半晌才低声道,“没什么线索。” “哎……”琼山医老叹了一口气,又把方才蒙路和他说的关于厉族老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夜修独听了点点头,将南南放在了地上,轻声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刺杀师父的人,并不是厉族老的人。恐怕是真正的凶手想要利用厉族老做点什么。” “修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刺杀师父之人,是在别院动的手。师父的别院虽然比不得名族老府,可前段时间师父原是想要搬过去住,也带了不少贵重之物,所以别院基本的护卫也还是有的。凶手轻轻松松闯进别院库房,一个护卫都没有发现。可想而知,对方是个身手极好……且对别院的结构基本熟悉。” 蒙路皱了皱眉,这点他也想到了,只是……这要是再往深处去想,恐怕就不是他乐意见到的结果了。 但是夜修独却不允许他的想法就此停止,青儿已经找到了,他没有任何的顾虑,此时此刻,自然是越早找到凶手,对事情的发展越有利。 “还有,我师父的武功,在整个蒙族之内,只在族长之下。凶手既然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不惊动任何人刺杀我师父,那说明,这人是我师父认识的人,且……关系不差。族长,蒙族当中,身手好又和我师父是熟人的人,并不多。其中,包括几位族老,要怀疑的必然都要怀疑,如今就剩下一个一个的排除了。” 夜修独说的没错,能怀疑的人,其实并不多。 可这些人里面,偏偏都是他不愿意去怀疑的。 夜修独清楚蒙路的顾虑,先前他也是如此,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的越发严重了,“族长,方才我过来时,街上又有新的流言出来了。” 蒙路一愣,“什么?” “街上有人传闻,蒙族族长要对几大族老都痛下杀手,让蒙族真正变为自己统治的天下。事前对名族老下手,如今又变相的囚禁了月族老的孙女,作为要挟月族老的筹码。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向族老等人。” 蒙路瞳孔猛地缩了缩,身侧的拳头捏紧。 琼山医老死死的咬牙,“看来要是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恐怕其他族老也会被这样的流言所动摇。” 夜修独点点头,只是定定的看着蒙路。 蒙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名族老的屋子。 琼山医老这才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夜修独,低声问道,“修独,现在怎么办?这流言止也止不住,要是死命打压,恐怕更会让人觉得这是族长做人心虚的表现,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夜修独冷笑一声,沉沉的看了一眼名族老,道,“老法子,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我知道,爹爹,是不是让人散布出去,就说太爷爷病情有所好转,马上就能醒过来。太爷爷认得凶手,那凶手一定会着急,所以就会出了老鼠洞了对不对?”南南眼睛亮亮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小孩了。 这个典故他知道,以前娘亲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说起过,他印象很深刻的。 夜修独看着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点点头。 琼山医老抿唇想了想,“这法子……有用吗?” 夜修独嗤笑,“没用。” 琼山医老猛地抬起头,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你玩我呢。”没用说出来做什么? 他果真是名族老的外孙,某些性格还真的十分相似,都一样的恶劣。 第八百零二章 三人成虎 夜修独的视线又落在了床上的名族老身上,声音显得更低了,“对方是个聪明人,这样的方式太过普遍笨拙,凶手不一定会现身。不过……” 夜修独又冷笑了起来,眸光一下子变得充满戾气,“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沉不住气的,必然会上钩。” 既然要主动出击,那就不能再耽搁,在这流言四起之时,正好推出名族老即将醒来的消息,到时候,那些对流言半信半疑,且想的稍微深入一点的人,自然是静观其变,等着听名族老醒来后的说辞。 夜修独眯了眯眼,又和琼山医老商谈了详细的计划。 而此刻的帝都,那些对蒙族族长蒙路十分不利的消息,也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疯狂。 自然,这样的消息,也一点都没有意外,全部进了玉清落的耳朵里。 玉清落微微的拉低了帽檐,在酒桌上放下一小锭银子,从酒楼当中走了出来。 她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到底谁在幕后推动着一切。这些事情,矛头直指蒙路,想必是想要扳倒他这个族长的。 只是,目前来说,符合蒙族族长身份的人,只有蒙路。蒙族有规定,拥有花型胎记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蒙族的族长,而现在蒙族有这种胎记的人并不多,能找出其他人代替族长之位,几乎没有可能。 蒙路精明能干,又是前任族长亲自任命的,要推翻他,并不容易。 玉清落坐在马车里,靠着马车侧壁,静默的想,难道是其他几个拥有胎记的人做的?还是说……只是蒙族当中的普通人,不甘心屈居人下,有野心的人干的? 若是这样,那范围就广了。 “诶,你听说了吗?厉族老前段时间也被族长给抓起来了,听说是因为厉族老知道了族长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族长才找了个借口把人给抓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说话声,玉清落倏地坐直了身子,拧眉挑开了车帘子,对着外边的车夫道,“在一旁停下,我要下车。” “是。”车夫很快停下了车子,还没停稳,玉清落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扭头看了看,发现方才从马车旁边经过的人正在自己的左手边,似乎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玉清落拧着眉,疾步的走了过去,待走得近了,又缓了下来,只是竖着耳朵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玉清落跟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个厉族老也是福大命大的,幸好是被人给救出来了,不然咱们蒙族又少了一个好族老啊。” “就是说,这族长最近可是做了不少恶事,以前听说他宽厚仁和,如今想来,全是狗屁。” “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族长连几个族老都敢对付了,咱们这种小老百姓的,指不定死得更惨呢。” “怕什么,现在街上谁不是在议论着这些事,连压都压不住。现在名族老被刺杀,月族老的孙女儿在族府,厉族老又被族长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关起来,事情越来越蹊跷了。我听说啊,族长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向族老了,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咱们蒙族的族老一个个的都出了事,说不定还真像传闻当中的那样,族长想要破坏蒙族用花型胎记的孩子作为继承人这一规矩,想要如同其他四国一样,子承父业,让自己的儿子当下一任的族长呢。” “真的吗?还有这等说法?怪不得,他想要对付几个族老,毕竟他这种荒谬的想法,其他族老肯定不会同意的。名族老德高望重,更加不会赞同,所以遭遇到了刺杀,这么说来,也十分的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玉清落几乎当场就想把两人的嘴巴缝起来。 他们的臆测也是真够离谱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当下一任的族长?不说蒙路的为人,就是蒙路的那个儿子,她也是听夜修独说过的,蒙路的儿子一心都扑在外边的世界里,他十分的想要出去蒙族到处走走,浏览名川大河,踏遍万里河山。 夜修独说的肯定,那必然是真的。 玉清落停下了脚步,顿了顿,还是往回走了。 只是…… 厉族老和蒙珂都离开了大牢,恐怕他们不会安分的。 那两个人最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和南南了,她如今呆在这里,几乎没人知道。南南……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玉清落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她想回去,回到夜修独的身边,回到南南的身边去。 可是,上官锦的伤势反复,这两日又开始恶化。偏偏他的侍卫还没有找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玉清落甚至特意在远一点的地方给画上了上官锦给她的图案,可是效果不是很大。 玉清落重新上了马车,让车夫回了福来客栈。 刚一下马车,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夫人,你回来了,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您的夫君送了午饭上去,您不用担心。”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夫君,夫人……她现在一听到这两个称呼就觉得头皮发麻。 玉清落早就想换一家客栈住,可是上官锦实在不宜移动,否则病情加重,会让她更加头皮发麻的。 店小二看她不说话,又看不清楚她纱帽下的表情,猜测她可能心情不太好,只能悻悻的退后了几步,不再上前搭话了。 玉清落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人在她耳边提起夫君这两个人,她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走进大堂,里面坐了不少人,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些议论蒙路的话,嗡嗡嗡的,听得耳朵都不舒服。 掌柜的这次没把这些人赶走,想必心中也有所动摇,对这样的流言半信半疑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三人成虎啊。连掌柜的这样拥护蒙路的人,居然也改变了想法,可见这谣言传的有多厉害。 她摇摇头,没去仔细听那些人讨论的话题,拾级而上,步上了台阶。 然而才刚踏上一步,忽然就见一个人从上面匆匆下来,猛地撞了她一下,倒是将她脑袋上的纱帽给撞掉了。 玉清落眉心一拧,扭过头去,那人一看是她,面上闪过一丝心虚,立刻垂下头,匆匆的离开了客栈。 第八百零三章 跟了我有什么不好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心中存疑,缓缓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纱帽,脚步也慢了几分。 这个人,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玉清落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不大一会儿,已经站在了上官锦的房门口。 毕竟男女有别,她缓缓的敲了敲房门,直至里面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她才推门而进。 上官锦还是躺在床上,前两日他的伤势加重,如今的脸色依旧显得十分的苍白,连唇瓣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那日蒙魄下手,确实是重中之重了。 看到玉清落进来,上官锦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微微的侧了侧身,扭头看她,“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外头热,太阳晒得很,就回来了。”说来也奇怪,一向四季如春的都城,这几天的温度却出奇的高,像是预示着所有的事情都不寻常一样。 玉清落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不但带了纱帽,出入也是用马车代步,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阶段,难受极了。不过走了几步路就感觉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外边实在呆不下去。 上官锦‘恩’了一声,指了指右边的一个冰盆,说道,“这天气确实热,这是我不久前让小二送上来的,你坐在那边上去,应该会感觉舒服一些。” 玉清落只是看了一眼,却没往那边走。方才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凉意扑来,如今这样的气温对她来说正好,不必坐在冰盆的旁边。 她坐到了上官锦的床沿,伸手在他手腕上把了把脉,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道,“你今天这一整天的都在忙什么?躺在床上不觉得无聊吗?” 上官锦诧异,玉清落向来把脉都只是简单的说一说病情,还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闲聊过。 可他却觉得十分高兴,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可就是有种很陌生却又很喜欢的那种。 他觉得,这是玉清落在关心他。 “也没想什么,醒醒睡睡的,清醒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给你报仇。那些抓你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们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将手给收了回来,没回应他这句话,继续说道,“有人过来找你吗?你的侍卫找到这边来了吗?” “没有。”上官锦说的严肃,眉心也轻轻的拧了起来,“也是奇怪,这都几天过去了,他们不该到了现在还不出现的。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很不喜欢玉清落提起这个话题,这几天他和玉清落单独相处,让他觉得十分的满足。 虽然玉清落大半的时间都会出去,可总是会过一段时间就给他诊断,那种关心他的模样,每每看着,就觉得欢欣喜悦。 玉清落却笑了起来,“没有啊,那可就奇怪了,我方才下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上官锦一愣,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玉清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容越发的大了,“那人眼熟的很,我见过的,而且就在你身边见过的,确确实实是你的侍卫。怎么,难道那侍卫都找到这里来了,难不成还没发现你这个主子就在这里吗?那这侍卫也太马虎了,以摄政王的地位权力,应该不会容许这样无用的侍卫留在身边吧。” “……”玉清落很不高兴,上官锦知道。 方才他就担心玉清落在这个时辰回来,会不会和那人打个照面,如今……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 “咳。”上官锦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 玉清落冷哼道,“你不必这样瞒着我,我说过,你的伤势还没好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恩情,自然会还给你。” 她话说得决绝,上官锦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什么叫做这份恩情?什么叫做救命之恩?说到底,她还是看在自己救出他的份上,才会如此这般。 可他要的不是这种。 上官锦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玉清落,你是个聪明人,本王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这样做的目的,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玉清落,本王从未为了一个女子这般煞费苦心过,跟着本王,有什么不好?” 玉清落嘴角再度狠狠的抽了抽,“王爷,我已经和夜修独有了婚约,甚至还和他有了儿子了。你堂堂惊雷国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这种残花败柳的,跟着你,你也抬不起脸啊。” 残花败柳?她为了拒绝自己,竟然这样形容自己。 上官锦心中气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噗’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玉清落瞪大了眼,低咒一声,急忙扶着他躺好,捏开他的嘴角就喂了一颗药进去。“你怎么样了?” 上官锦伸手推开她,“走开,不用你管。” 玉清落打开他的手,捏上他的手腕,随即眉心舒展开来,还好,只是气血攻心而已,吃了药应该没事。 “走,出去。”上官锦恶狠狠的瞪着她,眸中充满了不耐烦。 玉清落看他情绪不稳,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出去了。 门一关上,上官锦便抓了一旁的软枕,狠狠的丢到了地上,“本王让你出去,你就真的出去了?玉清落,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门口的玉清落额角抖动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她好想夜修独,好想夜修独,好想夜修独。那个人现在一定忙的焦头烂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 哎……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肚子,似乎有些饿了。便转身下了楼,去了大堂,找了一个角落用完膳。 至于房里的上官锦,她想,没有她在,那人应该会平稳情绪吧。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玉清落才刚吃了两口,却看到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 那人脸色有些奇怪,一看就是刻意在脸上点了两颗痣,隐藏身份。 那人直接在柜台上,嘀嘀咕咕的和掌柜的打听人。 玉清落一听,手中的筷子便放下了,这人打听的人……是她。 第八百零四章 异样的感觉 玉清落微微的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往柜台边凑近了几分,悄悄的隐藏住自己的身子。 那人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那个女子长得柔和,说话做事却十分利落。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受了重伤,长得俊朗,说话低沉……对,他们是我家小姐和姑爷,我们失散了,所以来寻找……是是,这是五两银子,掌柜的你收好……恩,是,真的吗?谢谢掌柜的。” 玉清落瞳孔狠狠的缩了缩,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女子已经拾级而上,往二楼走去了。 玉清落站在楼下,盯着她的背影,表情变幻莫测。 没错的,她认得这个声音,虽然这女人脸上被弄得乱七八糟,还多加了两颗痣。可是那声音却熟悉的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忘记。 这个人……是蒙珂。就是从大牢当中逃出来,并且失去踪迹的蒙珂。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找自己。是来报仇?还是另有目的? 玉清落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蒙珂如今对自己恨之入骨,她从大牢当中逃出来,重获自由,自然恨不得将所有的仇人都给灭了。 可是,蒙珂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能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没有武功,别说是对付她,就是对付悦心,都不一定能赢得了。 玉清落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又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整个客栈大堂。 连门口和头顶都看不过了,一点都不敢放弃。 她担心蒙珂并不是一个人来,要是暗处藏着厉族老或者是别的人,蒙珂不过是一个诱饵,那她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楼上就只有上官锦一个人,从先前看到上官锦的侍卫开始,玉清落觉得,他此刻身边应该是有人保护才是。 若只有蒙珂一个人,那是绝对伤不了人的。 玉清落站在暗处,手指轻轻的捏紧,眸子紧紧的锁在二楼,屏息凝神。 蒙珂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玉清落站的远了一些,看到她在门口看了看,随后伸手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门开了,蒙珂走了进去。 玉清落咬咬牙,还是跟着上了二楼,只是却不敢靠的太近。 屋子里面许久没有动静,玉清落蹙眉,又在外边等了片刻。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冷漠高大的男子,那人走路轻缓动作利落,背上还拿着一个麻布袋子,看里面装的东西,似乎很沉。 玉清落挑了挑眉,往那个麻布袋子看了一眼,看形状,里面好像撞了个人。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不会是蒙珂吧? 男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猛地窜到了玉清落的面前,见到是她,手上攻击的动作立刻停下了。 他看了玉清落所站的位置,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片刻后,猛地一甩袖,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右边走去,动作很快,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压根就没给人看到。 玉清落知道,他是要带着麻布袋子离开,上官锦的窗户底下是大街,他只能出门往另外一边而去。 然而下一刻,那人又重新回到她的跟前,嘴角抿了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半晌才低声说道,“姑娘既然知道有人闯进主子的房间,为什么不出现阻止?若是来人是武功高强要对主子不利的,那主子此刻岂不是危险了吗?主子为姑娘做了那么多事,姑娘这样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玉清落偏过头,看了一眼被他背在肩上的麻布袋子,又盯着他隐忍的表情看了半晌。 忽然嗤笑了一声,“那你们呢?既然早就找到了你们家主子,为什么不出现?他房间不是有你们护着吗?我进去凑什么乱啊?” “你……”那男子本就少言寡语,碰到玉清落这种的,更加没有办法,被她一句话堵得便说不出话来了。 对,他们确实是在第一天便找到了主子,并且就在主子身边保护着。 这几天玉清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如此不值。 主子是什么身份?在惊雷国谁都不敢对他不敬,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偏偏看上了她,一个本就不贞不洁还有了个儿子的女人。可这女人却如此不知好歹,就算主子为了她豁出命去,她还是那种淡淡的态度,伤了主子一次又一次。 让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子,变得仿佛让人认不出来一样。 他盯着玉清落冷笑,许久之后,猛地一转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玉清落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许久,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往上官锦的房间走去。 门一推开,便听到上官锦冷冷的声音,“你倒是舍得回来。”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默默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安安静静的喝了几口。 上官锦半天不见她回话,更加恼恨起来,“玉清落,本王在和你说话。” “王爷要和我说什么?”玉清落转过身来,看到上官锦半个身子倚在床头,脸上表情暗黑,盯着她的眼神如同能吃人一样。 上官锦觉得玉清落这次进门来的表情很不一样,但是到底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可是莫名的,到嘴的那些怨怪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只能冷哼一声,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道,“方才有人进门来找你。” “谁?” “蒙珂。”上官锦冷笑,“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的身子已经能够移动,换个地方吧。” 玉清落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这就回房去收拾准备,你的东西,让你的护卫帮你吧,反正我想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 上官锦一听到这些,脸色又沉下来了。 玉清落起身往门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后,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扭头问他,“蒙珂怎么样了?” “你说呢?”上官锦盯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第八百零五章 多半死了 玉清落只是略略的一点头,“我了解了。” 以上官锦的手段,多半是已经死了。 蒙珂也是个愚蠢的,就算要找自己算账,也该有个完整的准备吧,就这样……不是摆明了送死吗? 玉清落摇摇头,还是出去了。 这边门一关上,上官锦的脸便沉了下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把蒙珂的尸首,送给他们。” “是。”有人应了一声,房间内便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玉清落却在回到房间之时,并没有立刻收拾行李。反而找来了笔墨纸砚,伏在桌面上开始写信。 一刻钟后,垂眸吹了一下信纸,将它塞到了信封里面。 依旧如同上次那样,她将信封封了蜡并且写上了‘夜修独亲启’的字样,只是在外边又套上了一个信封,依旧封了蜡。 她收拾好东西,便又去敲响了上官锦的房门。 上官锦这一天也有些累,这会儿又躺在床上睡过去了。听到声音,他立刻警觉的睁开眼,见是她,立刻又松懈了下来。 玉清落笑了起来,“我吵醒你了?” “本来就没睡得沉,怎么,找我有事?”虽然和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语气不善起来,可上官锦还是十分乐意见到她,和她单独相处的。 玉清落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这就出去找找客栈,明天一早就搬过去。” 上官锦蹙眉,“既然我的人已经到了,找客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就成,他们找到了自然会过来和我说。” 玉清落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 “你的护卫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以你目前的情况来说,以安静修养的地方最佳,我自己去找,我安心一点。” 这话说得……上官锦心情登时好了起来,也不阻拦了,“行,那你早去早回,天黑之前回来,要是实在找不到,明天找也是一样的。” 玉清落颔首,“我知道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天色确实不早,可玉清落信里有重要的事情,她得赶紧找个人把信送出去。 再度来到了那个破庙,玉清落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人,上次的那个小乞儿也不在。 破庙的旁边倒是有几个乞丐,可那几个人眼神滴溜溜的乱转,一副心怀不轨的样子。这样的人,她是不敢让他们送信的。 玉清落又在破庙附近走了一圈,那几个乞丐见状,争先恐后的跑过来,拿着破碗伸到她的面前,“小姐,给口饭吃吧,两个铜板就行,只要两个铜板,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了,小姐是好心人,好人有好报的。” 玉清落瞄了他们几个一眼,嘴角还挂着油腻腻的油渍,肯定是刚才吃了东西都没来得及擦嘴。 她看到其中一个人伸出脏污的手往她系在腰间的荷包上伸,当下冷哼一声,退后两步,脚下踢了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打中了那个乞丐的手背。 随后,转身便走。 这里还是不要待下去了,那个小乞丐不在,她先去找客栈吧。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朝着一旁的客栈一家一家的找过去。这边的客栈都不是很好,地段周边龙蛇混杂的。 上官锦那样的身份,别说一半的客栈,就算是整个都城最好的酒楼,他都不一定满意。 就好比他们现在住的那家,他已经不知道挑剔了多少次了。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可是住到富贵区那边的客栈,却又距离蒙治成他们太近。她到现在还坚信,蒙治成和蒙魄,就是一伙的,她被绑架,他绝对逃不了关系。 玉清落坐上一旁的马车,靠在马车壁上想了半晌。 最终,她还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要是夜修独和南南有什么情况,她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想到这,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外边的车夫说道,“去城西吧。” 城西离得有些远,如今天色已晚,玉清落只能让马车再快些。 两刻钟后,马车才慢慢的停下来。 玉清落带上纱帽,从床上跳下,抬眸看了看在这片看起来异常富贵的地方。 沿路两边有不少客栈酒楼,虽然这边的价格普遍偏高,可依旧供不应求。 玉清落看中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一般,地段偏僻,装修精致,价格有些高的客栈,付了定金后,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回去。 车夫驾着马车直接去了来福客栈,然而就在来福客栈门口不远处,玉清落却忽然又让车夫停了下来。 信还没送出去,她再去破庙看看吧。 破庙要热闹了许多,不少乞丐讨了饭回来,坐在破庙里面聊天。 其中便有当初给她送信的那个小乞儿,只是他却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目光凶狠的瞪着对面的三个人。 玉清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愣了一下,这三个,不就是先前想要抢她荷包的乞丐吗? 她正想着,忽然见到其中一人朝着那小乞儿丢了一块石头。 小乞儿弯下腰避过了,玉清落诧异,他看起来,好像还有些身手。看来,这孩子确实是大户人家落魄后,不得不到外边讨生活的。 看他方才闪躲的动作,应该是有很扎实的基础的。 这样的人,就在这里当乞丐,当真是可惜了。 玉清落想着,抬脚进了破庙。 里面的乞丐倏地安静下来,瞪大着眼看向突然出现的玉清落。 玉清落头上还带着纱帽,她是直接走到那个小乞儿面前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还想赚钱吗?” 小乞儿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知道她是谁了,当即点了点头,“想。” 上次给这位姑娘送了信,得了点银子,后来又在那位白公子手里得了报酬。他都有好好的存着,如今虽然每日乞讨,可也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就行。那些银子他想留到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再用,他还想继续念书练武,那些银子,他想拿来买书,将来才会有出息。 如今再度见到玉清落,小乞儿的眼睛就亮了。只是送个信而已,他却能转到好几本书甚至是笔墨纸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跟着玉清落出了破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玉清落刚把信给了小乞儿,忽然就见头顶上掠下一道人影。 信,‘啪’的从她手上掉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第八百零六章 和夜修独重逢 玉清落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蹲下身,将信捡了起来开始倒退。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弯腰,身子忽然落入了一道温热的怀抱。 玉清落狠狠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感受到鼻尖窜过的熟悉的味道,双眸一热。 她急忙掀开头上的纱帽,有些怔愣错愕的盯着面前熟悉的人,话都说不出来。 “青儿……”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落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果然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怎么知道是我?”玉清落声音变得暗哑,几日不见,夜修独瘦了一大圈,连脸颊都凹进去了,双眸底下一片青黑。 他果然……辛苦极了。 夜修独搂着她的腰,埋在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气息很不稳,呼吸浓重,像是在拼命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似的。 良久,玉清落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响起,“我在城西那边,看到你的身影上了马车,便顺着追过来了。” 即使她带着纱帽,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可玉清落的背影早就在他眼里心里镌刻下来,他哪里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夜修独说着,搂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几分。 玉清落被他勒得有些疼,可却没有推开,只是轻轻的将手搭在他肩头,低低的说,“你看起来很不好。” “恩,很不好,半夜睡不着,有南南陪着,也睡不着,怎么办?” 玉清落一瞬间心酸不已,夜修独这个样子,让她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放在他肩上的手不由的收紧,玉清落只觉得喉中干涩,好久才能吐出声音来,“我上次不是给你信了吗?你没有收到吗?” “收到了,可那真是一封信而已,不是你。”更何况,为了不让信落入别人手中,他直接拿去烧了,连个念想都没有留下。 玉清落不说话了,一封信,确实只能报个平安,哪里比得上两人这样近距离的拥抱来的更让人安心呢?就算她树上还有一封信,那也是…… 等等,玉清落倏地推开他。 夜修独整个眉心瞬间拧了起来,不满的看着她。随后又要伸手过来拉她,再度将她搂进怀里。 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最好永远都这样抱在一起。 玉清落却再度推开了他,脸上闪过尴尬,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有人。” 她怎么就忘记了,那个小乞儿还在一旁呢。 夜修独愣了一下,这才顺着玉清落的手指看去,果真看到不远处有个比南南稍微高点的小孩子。 那孩子背对着他们,站在巷子外边,一副给他们把风的模样。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觉得这孩子倒是个机灵的,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也不听。 玉清落面色通红,方才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咱们换个说话的地方。”夜修独说,动手搂上她的腰身就要走。 玉清落忙拉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那么急啊。” 夜修独铁青着脸,他能不急吗?这都还没抱够呢。 玉清落轻轻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朝着小乞儿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小乞儿慢慢的回过头来,他似乎有些害怕夜修独,往一旁退了一步,尽量避开夜修独的视线,这才小声的说道,“我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姑娘,还需要给你送信吗?” 玉清落脸上浮现出尴尬,他们好像在一个孩子面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影响不太好。 夜修独走上前,冷冷的说,“不必。” 那信多半是给他的,他如今人就在青儿的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在他耳边说就行。 玉清落把他往后推了几步,这人板着个脸吓唬谁呢?他以为人人都像南南一样,只要看到有趣的事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乞儿看到夜修独往后退,明显的感觉到压力少了几分。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以前叫我江儿。”江儿好像犹豫了片刻,才小声的开了口。 玉清落也没细问,只是叮嘱他道,“江儿,今天这事儿,不要说出去,不管是见了我,还是见了……他,都别让别人知道,否则对你不太好。” 江儿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晓得的,我知道姑娘一定不是普通人。” 玉清落知道他是个懂事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这个给你,我看那破庙有几个人对你不太友善,你继续在那里要被欺负的,换个地方吧,银子先拿着,给自己买点好的……你别不收,我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年纪小不引人注意,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还需要你帮忙。” 江儿想了想,这才点点头,谨慎的把银子收好。 玉清落这才笑了一声,道,“你回去吧。” 江儿‘恩’了一声,拿了银子跑远了。 夜修独眯了眯眼,挑眉道,“你对孩子倒是十分的有耐心。” “那孩子很聪明,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么小经历了不少人情世故,懂得明哲保身,知晓利害关系,不会到处乱说的。” “哼。” 玉清落笑了笑,伸手去拉他的手,“那孩子混迹于市井,一定知道不少,也许以后真的能帮上我们的忙呢?” 事实证明,玉清落的话并没有错,在不久后,就是因为江儿提供的一个线索,给了玉清落和夜修独很大的一个助力。 夜修独不置可否,他承认那孩子是个聪明的。只不过,这些和他此刻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转过头,紧紧的抓着玉清落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抱住了她。 “和我回去。” 玉清落想到客栈当中的上官锦,脑袋就开始疼。如今见着夜修独,那肯定是要说清楚的。 然而,还没等到她想好怎么开这个口,身子忽然腾空,直接被夜修独抱起。 他脚尖一点,玉清落便觉得耳边有风吹过,很快便出了巷子,往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去。 “诶,带我去哪儿?” 第八百零七章 温存 玉清落就说嘛,不会飞特别的不方便,由着夜修独这样抱来抱去的。 夜修独也不回她,几个起落,两人便站在了一家客栈的后巷子里。 玉清落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这不是她先前住的那家客栈吗?夜修独带着她到这儿来做什么? 身下的人又是脚尖一点,人便拔高而起,直接进了玉清落原先住的那间房。 窗户一关,外边的声音便被彻底的阻隔了。夜修独这才放松下来,又搂上了玉清落的腰身,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半晌不说话。 玉清落也搂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小的戳了戳他的腰身,小声的说道,“我站的有点酸。” 夜修独顿了一下,随即二话不说的抱着她放到了床上,随后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玉清落整个人都僵住了,“我坐一会儿就好。” “别动。”夜修独却不理会她,这些天他到处奔波,累的厉害,尤其是没见到她之时,那颗心便一直提着,念着想着,晚上也睡不着觉。 如今她就在身边了,他才觉得安心,感受到她身上的味道温度,他才有种终于能好好休息的感觉。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他这样压在她身上,她根本就不敢动好吗? 夜修独又躺在她身上躺了好一会儿,最后干脆薄被一拉,盖在了两人的身上,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你……”玉清落原本是想叫他起来的,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还要回去。 可一看到夜修独那松懈下来的表情,以及他眼睛下的青黑,知道他筋疲力尽,终究不忍。 夜修独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便睡着了,玉清落看着他俊朗疲累的脸,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抽了出来,给他除去了外衣,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可她一动,夜修独便被惊醒了,见她直起身子要走的样子。眉心狠狠一拧,又把她压了回去,声音哑哑的,“做什么?” “你把这衣服脱了再睡,咯着不难受吗?”古人衣服繁琐,玉清落每次看他穿衣服都觉得费劲,有时候想帮忙,反而越帮越忙,弄得乱七八糟的。 因此,她从小就教育南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穿衣服梳头发之类的,都要自己来,就是为了避免以后南南要她帮忙穿衣的时候自己不会,被那小子取笑。 夜修独听她这么说,又放松下来,低低的‘恩’了一声,便不动了,随即又闭上了眼。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只能认命的动手,给他除掉了外边的衣服。 夜修独懒洋洋的,她这样折腾,他自然睡不着,可就是不帮忙,由着他把自己翻来翻去的,嘴角反而挂起了笑。 好不容易给他弄好,玉清落自己倒是有了一层薄汗。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这才躺下。夜修独又翻了个身,把她搂得紧紧的。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看他这样子,就是有心唠叨几句,也于心不忍。看他很快又睡过去了,她便干脆侧过身看他。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暗,灯火层层的亮起,街上的声音从喧闹到安静,最后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玉清落就这样生生的看了他几个时辰,却总觉得看不腻似的。 其实他们分开的时间不长,相比较前段时间她和南南独自来到蒙族而言,这也不过是几天而已。 可就觉得,心里挂念的很。 她的性子一向独立坚忍,对感情淡薄,可这一次,却好像是真的栽进去了。看到夜修独为了她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心里就十分的心疼。 玉清落的手一直熨帖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他手指有力,便觉得安心。 有他在身边,就觉得,不管蒙族发生再大的事情,那都是可以解决的。 玉清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挨着他,没多大一会儿,也睡着了。 再度醒来,是觉得身上被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玉清落睁开眼睛,就发现夜修独整个都压在她身上,自己的里衣也不翼而飞了。双手被收拢放在头顶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外边的天色才刚蒙蒙亮,玉清落动了一下,怒气冲冲的,“夜修独。” “别吵,太久没做了,控制不住。”夜修独自己身上也空无一物,一说完话,吻便落了下来。 玉清落被他吸吮得全身酸软,感觉都要哭了。几天不见,他果然还是个禽兽。 什么叫做太久没做,以前两人没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不也一样冷淡如水的吗? “你睡相不好,自己压过来的,把我弄醒了,你要负责。” 玉清落怒,“我的睡醒一向很好。” “……恩,可能是你太想我了,所以今天睡相不太好。”夜修独说着,又吻了一下她的下巴。 玉清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自己变成禽兽了,竟然还有诸多借口,全是狡辩。 夜修独确实很禽兽,两次过后,玉清落看着外边透亮的光线,终于体会到他说的太久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对他来说,确实饿的太久了。 夜修独心满意足的搂着她,嘴角噙着笑,和她十指交握,“南南想你想的紧,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他还是觉得要和她一起比较好,虽然上次她信里面明确的说过不和他见面的原因了,可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一家团聚,没她在身边,他睡不着。 回去?玉清落一愣,也顾不得浑身酸软了,忽然想到自己一夜未归,以上官锦的性子,恐怕是会让侍卫出来找自己的。 她觉得有些头疼,只能默然无语。 夜修独吻了吻她的发心,想到她被人绑架,这些天一定受了不少苦,心里有些酸涩,搂得就更紧了。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往旁边挪了挪,问她,“对了,你被绑架,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上次在信里也没细说。你逃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玉清落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脑袋更大了。 第八百零八章 玉清落的猜想 上次信里提过,说要等到见面的时候再细说。 可……上官锦是夜修独的忌讳,要是说了,估计夜修独肯定会不舒坦。 但是不说,这事肯定也瞒不下去的。 所以她这一次在信里面,将这事写上了。原本想着,没有当着夜修独的面,写在信里会好一些。 哪里知道这就见上了,他还提起了,这要她当着他的面怎么说啊? “怎么了?不能说?”夜修独皱起眉来,微微侧过身子,撑着肩膀俯看她。 玉清落眼神游移,在夜修独看来,好像有些心虚的模样。 “青儿!!”夜修独的声音沉了下来,可是转念想到,去救她这种事,原本就该是他做的,如今青儿脱离苦险,不管是怎么做到的,都一定很不容易,他不该再用这样的语气去说。 因此顿了顿,夜修独便抿了一下唇,又重新躺了回去,声音低了下去,道,“算了,你要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 玉清落一听他这语气就觉得头皮发麻,以为他更生气了,觉得这样下去必然会产生隔阂,忙翻身压在他胸口上,道,“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 “??”夜修独神情严肃了几分,怎么,青儿脱险难道还另有隐情? 玉清落头疼,脑子里乱哄哄的,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沉默了半晌,才组织好语言,“那天,抓我走的人是蒙魄,这个我在信里面也提过了。他倒是没伤害过我,就是将我关在密室当中,用铁链锁着,不让我自由活动,可也没有亏待我,我想要吃什么,他都会让人找来。” 她说道这里,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夜修独。 果然,夜修独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眸中划过一丝不解,“他对你为什么那么好?” “根据他的说法,好像是有什么人看中我了,要把我送给他。” 夜修独的脸上瞬间布满戾气,玉清落忙压住他,道,“其实这也是有好处是吧,至少我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夜修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又觉得她这话有道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遭了什么罪,相比较而言,这种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可一想到蒙魄抓走她的目的是这个,他心里就暗潮涌动,涨满了杀气。 两种情绪相冲突,让他表情显得更加的阴沉了。 “……你,还要不要听?”玉清落觉得,他听到这里就不舒服了,要是知道是上官锦救的他,那他很有可能当场出去,找人去算账。 “听!!”夜修独咬牙切齿。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这才继续道,“其实我也有想过,在蒙魄手上逃不掉,或许他将我送给别人了,我就能逃走了。可这也是一半一半的概率,所以只要有机会,我都不愿意放弃,那天蒙魄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出去了,我就……半夜的时候有人过来,我以为是你,后来发现是上官锦。” 夜修独眉心一下子挤成了一团,上官锦?为什么会是他? 玉清落说到这里,也不敢停下了,干脆一次性说完。“他受了重伤,又是惊雷国的摄政王,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我都不能丢下他不管。” 以前她就单纯一个鬼医的身份的话,自然不用顾虑别的,想救人就救人。 可是现在不行,她是未来的风苍国修王爷的王妃,要是上官锦为了她而死,那关系的就是风苍国和惊雷国之间的恩怨了。到时候两国交战,不管是她还是夜修独,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夜修独的呼吸很沉重,一下一下的,全是热气。 玉清落依旧压在他的胸口,直至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微微抬起眸子看他。 夜修独脸色阴霾,表情充斥着冷意。 好半晌,他才冷笑着吐出一口气,“怪不得你都不肯回去了,到现在还想想着回去陪他,上官锦确实有些本事。” 玉清落眼皮子一跳,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被刺激的不轻。 夜修独紧绷了一下唇,便要推开他起身。 玉清落一急,猛地抓住他的手,又重新把他推到了床上,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着急啊。” “你还要说什么?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回去他那边的。”夜修独瞥开眼,可这女人坐在他身上,他又觉得某个地方热了起来。 玉清落看他赌气吃错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有个猜想。”她又重新趴在了他的身上,凑近他耳朵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夜修独原本还想着要推开她,可随着玉清落的话语,他也渐渐的变得严肃认真静默了下来。推拒她的手指反而慢慢的换上她的腰身,让她挨得更舒服了些。 许久,玉清落才半直起身,眸光亮亮的看着他。 夜修独蹙眉,“你说的都是真的?” “恩。” 夜修独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倏地坐起身,将她抱在腿上坐好,表情更加慎重了,“既然如此,那你更加应该跟我回去。” “……”玉清落眉心抖动了两下,“夜修独,你总不希望事情毫无进展吧,再说了,我想要找到葛嬷嬷。” “葛嬷嬷不用找了,我知道她在哪儿。” 玉清落一怔,随即整个人都蹦跳了起来,要不是夜修独眼明手快,她这会儿已经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她眸光整个都亮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已经有了葛嬷嬷的消息了。” “真的吗?”玉清落难掩激动,葛嬷嬷,葛嬷嬷终于找到了,“你怎么找到她的?你……”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来蒙族这么久,都是来玩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你和南南是到蒙族来了?我在风苍国帝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葛嬷嬷的线索,才会跟着到这里来的。一进都城,就已经着手在办了。也就是你,从头到尾不和我说,非要自己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 玉清落眸光难掩欣喜,搂着夜修独便重重的亲了一下。 第八百零九章 夜修独妥协 随即觉得有些委屈,哪里是她愿意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的? 还不是当初她发现那块帕子的时候是在蒙贵妃的宜兴宫吗?后来还是他把她的帕子给毁了,这两样加起来,她当然不敢说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她现在对夜修独简直充满了感激。 “那,葛嬷嬷在哪儿?” 夜修独抿了一下唇,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玉清落恼恨,他前面说的都是在闹着她玩吗? “你那么重视葛嬷嬷,我要是现在于你说了,你恐怕会忍不住想要去找她,把人带出来。”夜修独靠在床头,依旧将她放在腿上,声音低低哑哑的。“现在我们身边都充斥着各种危险,葛嬷嬷就算被救出来了,那也一定不得安生,恐怕遭受到的迫害会更大。你是想要她平平安安的,那就只能先把我们身边的危险全部清除干净了,才能去管她的事情。” 玉清落皱眉,她很想见到葛嬷嬷。她不知道葛嬷嬷发生了什么事情,遭了什么罪,她很担心葛嬷嬷继续落在别人的手上,会遭到伤害。 可是夜修独说的话也对,现在把葛嬷嬷救出来了,那他们又多了一个对头,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玉清落想了许久,才终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那好吧。” “你放心,我让人看着的,要是葛嬷嬷真遇到什么危险了,我的人会第一时间把人给带出来。她目前是安全的,恩?”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既然葛嬷嬷的下落也知道了,那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去了。”夜修独又问,眸光锐利逼人。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我方才和你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 “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我更加不放心。” 玉清落咬咬牙,脑袋都大了。“但是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出杀害名族老的凶手,那凶手现在肯定紧盯着你,看你有什么动作。我要是再回到你身边,那蒙魄也会盯上你,到时候你两面受敌,会更加危险的。” 夜修独抿着唇,半个字都不说。 玉清落往他面前凑了凑,“你不是说你有计划要引蛇出洞了吗?那现在肯定要以计划为重,只有早日铲除了凶手,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夜修独不语,可玉清落的话,他却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的样子。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呆在情敌身边,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敌,他办不到。再说上官锦那人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他要是想对青儿用强的,青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悔恨的杀了自己的。 上官锦不比离子帆,那不是个君子,是小人。 玉清落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一时之间肯定说服不了,有些头疼。 她方才说的那个猜想,如果要证实,就只能呆在上官锦的身边。夜修独这人一向都以大局为重,偏偏在这件事情上理智全无,半点不能接受。 “不然,我再呆两天,就两天,这两天你不是要实施计划吗?要是计划生变,不是让所有人的功夫都白费了?我是什么人,你放心,我真的能保护自己。”玉清落想了想,只能退一步,“两天以后你来接我,好不好?你要是再不放心,就派个人暗中保护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极软,夜修独是实在不愿意,可看她那个表情,再想想她说的话。理智告诉他,确实是要按照青儿说的去做,可是,他对上官锦的戒备心十足十,有些无法忍受。 “……两天,两天之后,不管你的猜测有没有得到证实,不管杀害师父的凶手有没有找到,你都要跟我回来。”到底,还是妥协了。 玉清落猛地点头,“这个是自然,我不会骗你的。” 夜修独猛地抱住她,狠狠的揉了两把,声音闷闷的,靠在她耳边,“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不要管上官锦什么身份,直接杀了她,我替你善后。” 玉清落笑了起来,事情哪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知道了,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为了他,为了南南,说不定真的宁可自己受点累,吃点亏也无所谓了。 夜修独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放开她,动手拿过一旁的衣服。 女子的衣服要比男子更加繁琐,因此玉清落总是会偷懒,让人弄些简单的,把需要扣上的系上的地方直接缝起来,她套上去就行了。 萧嬷嬷因为这事说了她好几次,因此,但凡在萧嬷嬷的面前,有人伺候着,她才不会穿那样的衣服。 现在……又是缝起来的。 夜修独拿着怪异的衣服哭笑不得,好半晌才琢磨出来,给她一件件的穿上。 穿一件便要摸一下,好像很舍不得似的,逗弄得玉清落痒痒的,直往一边躲。 因此等到两人穿戴整齐,外边的早市都过了。 玉清落简单的给自己梳了个头,又给夜修独胡乱的弄了一下。看着松松垮垮的头发,夜修独无奈了。 青儿别的地方都很厉害,偏偏这些穿衣梳洗的活计,好像总有人绑着她的手脚似的。 夜修独琢磨着,他是不是该熟悉一下这些事情,以后青儿不会的,他来便是。可这种事还是要偷偷摸摸的来才行,不然被人知道了,要说青儿不是的。 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抱歉,打扰了,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玉清落和夜修独同时一愣,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紧跟着,外边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这屋子里真的没人,虽然被人租下来了,可这些天一直没回来住,你敲了也没用的。” 玉清落歪着脑袋顿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惊,看向夜修独道,“外边那人的声音,好像是上官锦身边护卫的。” 就是先前带着装着蒙珂的麻布袋子离开的护卫,他在会在这里?难不成,来找她的? 第八百一十章 听说 玉清落对着夜修独挥了挥手,让他走到里面去。 夜修独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可看她焦急跳脚的样子,还是无奈的退到里面,并且将床帐放下,挡住有些凌乱的床铺。 玉清落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口的店小二愣住了,“玉,玉姑娘?你什么时候进房的?” 玉清落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原本前些日子她要搬走了,可后来又有人过来说,将这间房间继续留下来,租金照付。 “哦,昨晚上,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我,这一大早的,找我什么事啊?”她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倚在门边,眼睛都像是要睁不开的样子。 店小二嘴角抽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算是一大早了吧? 他有些为难的指了指一旁的护卫,低声说道,“这位……这位壮士非要来敲门,说是找人来的。” “噗……”壮士?玉清落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护卫,果真的人高马大,看起来……恩,很健壮的样子。 那护卫脸色黑了黑,不过看到玉清落,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玉姑娘,主子让属下找你。” 玉清落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都有些迷糊了,走吧,回去。” 她说着,稍稍的动了动头发,便关上了房门,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 护卫皱了皱眉头,有心想问,可又开不了口。他只是个下人,玉清落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都不必向他解释。 罢了,回去见这个情况告诉主子便是。 玉清落也不想和他多说,昨晚上大半夜了才睡,今天一早又被夜修独折腾了许久,这会儿全身乏力疲累的很。上了马车后,便靠在马车边缘闭目养神。 没多久,马车停在了来福客栈。 玉清落一下车,那护卫便挡住了她回房的步子,将她带到了上官锦的房间,“玉姑娘昨日一夜未回,主子很是担心,姑娘还是露个面,让主子放心吧。”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敲开了上官锦的屋子。 上官锦斜倚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却十分的严肃。 见到她进门,眉心蹙了蹙,道,“你怎么去了原先的客栈?” “大概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恍惚,就莫名的走到了原先所住的客栈去了。你的护卫倒是聪明,知道去那个客栈找我。”玉清落坐在桌子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上官锦看她这模样,心里就有怒意,脸色暗沉下来,“不是他们有本事,是他们找了你一夜。你昨天说过,会早些回来,结果到了天黑也不见人影。我不放心,这才让人去寻你,怕你又被那些人给抓走了。结果只在那个客栈的附近找到了你所用的马车,车夫说你下车后就一直没回去,只是让他在原地等着。我这才让护卫在附近的客栈都找了一遍。” 玉清落喝茶的手一顿,许久,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最近心思有些重,想下车走走,没想到一时忘记车夫在那边等着了,恍惚的走进客栈,便睡着了。” 上官锦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话吗?你会一时失神,走进客栈倒头就睡?玉清落,你会不会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你是去客栈见了什么人吧?夜修独?他竟然还舍得你回来,我还真是没想到。” 玉清落觉得上官锦摄政王的身份当真不是白来的,这样的猜测都能如此神准。 她搁下手中的茶杯,扭过头盯着他笑,“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不是我把你想的太简单了,是你把人想的太复杂了。诶,我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还是说,像你这样地位的人都有这种毛病?就喜欢猜忌多疑,想事情绕绕弯弯的把所有的东西都复杂化?女人走神几个时辰都是正常事,为什么就不能一时失神走进客栈了?我还走神的把我儿子都给弄丢过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 玉清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把我想象成去见夜修独也成。”她说罢,转身往房间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边时,忽然扭过头来,说道,“客栈已经找好了,你的东西应该整理的差不多了吧,事不宜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话音一落,房门也关上了。 上官锦眯了眯眼,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才有些疲累的靠在床头。 昨晚她一夜未回,他也是整夜没睡,身上又带着伤,此刻当真是累得不行。 先前的护卫又进来了,看到上官锦的模样,对玉清落更加不满。“主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把东西装上马车,走吧。” “……是。” 半个时辰后,玉清落再度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后,便下去退房了。 搬运东西只用了一辆马车,玉清落坐在车里,给上官锦诊断了一番后,便叮嘱他道,“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在这里睡一觉吧。” “恩。”上官锦确实很累,马车一晃一晃的晃得他难受,闭上眼会稍微好一些。 没多久,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处偏僻的客栈外面。 一路跟着的护卫诧异的看着面前有些繁华的街道,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觉得玉清落应该会找个安静鲜有人烟的地方才是,怎么还偏偏在中心地带? 玉清落带上了纱帽,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上官锦身上有伤,是被几个护卫扶下来的。 看到面前的客栈,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抿紧了唇,让人扶着往里面走。 客栈的掌柜的立刻迎了出来,赶紧的在外面开路。 玉清落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便走在了上官锦的身边,低垂着脑袋往里面走。 然而,众人刚走到大堂,便听到角落里有人在那边吃着饭讨论事情。 “听说,名族老要醒过来了。” 玉清落眸子一眯,脚步未停,还是往楼上走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 仇视玉清落 玉清落所选的房间都是最好的,反正银子是上官锦在出。 护卫将上官锦抬进房间后,便安安静静的关上了门。 玉清落在屋子里坐了一小会儿,便轻轻的下了楼,坐在距离方才谈话的那几人不远处,抿着唇安静的喝茶。 夜修独的动作却是很快,这才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名族老要醒过来的消息便传遍了都城,现在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名族老醒过来就好了,最近蒙族内乌烟瘴气,不少人说下杀手的人是族长,我觉得不太可能。名族老一定知道凶手是谁,只要他指出来了,也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我听说,族长的人还包围着名族老府呢,要是真的是族长下的手,那名族老就算醒过来了,那也没办法说出话来吧。” “诶,再怎么说,这府上也还有名族老的家人吧,总有消息传出来的。” “你们别天真了,我听说啊,名族老的家人都不被允许去看名族老呢,也不知道名族老这醒过来,是福还是祸。” 玉清落觉得他们议论的都有道理,若不是自己也身处其中,她估计也会被这些留言左右,心中一定对族长充满了怀疑。 只可惜,到了这个地步,蒙路又不能压制的太狠,否则物极必反,让众人更加觉得这是族长心虚的表现。 如今,只有尽快的找出凶手了。 玉清落抿了一口茶,转身上了楼。 走到转角时,正好看到先前的护卫带着一个女子走进了上官锦的房间。 玉清落挑了挑眉,女子?看那女子的装扮,似乎是惊雷国丫鬟的装束。也对,玉清落现在知道他身边有护卫,有使唤的人了,自然不会再像原先那样‘任劳任怨’连药都给她熬好送到他面前的。 那些护卫又都是粗手粗脚,要照顾病人确实不适合,便只能找丫鬟过来伺候了。 上官锦来到蒙族,自然得到族长的盛情款待,住的地方必然比这里好上许多。这次他来救她,又身受重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没回原先的住处,他的丫鬟下人也就还留在原来的地方。 上官锦这人心思缜密多疑,不会用陌生的下人,所以只好让人去住处把自己的丫鬟带过来。 玉清落耸了耸肩,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修独只给了她两天的时间,两天啊……那人真是小气。多给几天又怎么样?这事很严重,她要弄清楚些才行啊。 “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玉清落扭头问,“谁呀?” “玉姑娘,主子请你过去一趟。”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对她很不友善的护卫。 玉清落耸了耸鼻子,看这人也很是不爽。她打开房门,看也没看他一眼,越过他去了上官锦的屋子。 有了丫鬟的招呼收拾,房间比原先要更加干净整洁了,桌子上还摆放着香炉,屋子里有股茉莉花的清新。 上官锦靠在一边的榻上,身边的丫鬟正喂着她喝着药,看到她进来,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玉清落也很自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慢慢吞吞的,一点都不急,直至上官锦磨磨蹭蹭的把一碗药全部喝下了,她才放下杯子,低声问他,“找我有事?” 上官锦挥了挥手,让丫鬟在一旁候着,半晌才眯着眼睛说,“方才在楼下时,你也该听到了吧,名族老要醒了,这事,你怎么看?” 玉清落眨了眨眼,“怎么看?名族老是南南的太爷爷,听到这消息,我高兴都来不及,还要怎么看?” “你相信他会突然醒过来?”他刻意的加重了‘突然’两字,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 玉清落愣了愣,蹙眉,“也不算是突然吧,琼山医老的医术我很清楚,他要是给一个人诊治了这么久还没个起色,那这名号也是白得的,我觉得有琼山医老在,名族老必然会醒过来。” 上官锦又看了她许久,随后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玉清落心里却在琢磨着夜修独的计划,他说的没错,这样的计谋太过老套,一般的人都会怀疑。 不过,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凶手都会让人去查探查探,以防万一。夜修独这次的目标,也不是幕后真正的掌权之人,只是抓那么一两只的老鼠,这样的方式,倒也可以。 “去传膳吧。” 玉清落正想的出神,上官锦忽然出了声,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 那丫鬟点点头,很快开了门出去了。 两刻钟后,便端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上来。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再弄点清粥小菜上来吧。” 那丫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上官锦,后者点头后,她才出了房门,又提了一个食盒进来。 玉清落执起筷子,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眸子有些发亮。来福客栈并不算高档,吃食也一般,如今到了这里,那生活品质瞬间就有了一个飞跃性的提升。 丫鬟看她率先夹菜,眉心蹙起,有些不满。 主子还没动筷,她倒是没点规矩。这样的女子,主子竟然还如此容忍,没有当场把她丢出去。 丫鬟深吸了一口气,给上官锦布菜。 然而那碗还没端过去,就被玉清落给截下了。 “姑娘这是……” “他要吃那个。”玉清落指了指一旁的清粥小菜,笑道,“他受了伤,这些大鱼大肉的,就只能由我尝了。” 丫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方才要她去拿清粥小菜,实际上是给主子吃的?这人太不厚道了,既然如此,事先就该和她说,她好直接撤掉了这一桌子。 如今倒好,她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却要主子在一旁巴巴的看着,有她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吗? 上官锦倒是无所谓,这些天,他已经在玉清落的‘虐待’下习惯了。 “把粥端过来吧。” 丫鬟咬咬牙,还是去伺候上官锦用膳了。看着上官锦明显消瘦的模样,很是心疼。 而那双看着玉清落的眼神,却充满了愤恨不满。 第八百一十二章 暗杀名族老的人 玉清落抬起头,对着她特别无辜的笑了起来。 她吃好饭,也没多停留,甚至没和上官锦多说一句话,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她能感受到身后火辣辣的视线,那丫鬟……恩,也是正常,上官锦长得那么好看,又位高权重,除了心思狠毒了点,确实很招人喜欢。 何况是这种在他身边伺候多年,恐怕早就情根深种了。 玉清落摇摇头,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兴趣,她回房洗了个澡,早早的睡下了。 天色渐暗,她睡得浑然不觉,名族老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的。 名族老要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都城,琼山医老亲自站在庭院里和蒙治成蒙子谦等人说的。 蒙治成想进去看,可总是被人拦着。他心中不忿,想要动手,可蒙路一出来,他便只能咬牙忍下了。 打发了蒙治成一伙人回去,夜修独这才抱着南南从暗处走出来,进了房间。 琼山医老有些担忧,“这法子……真的有用吗?” 夜修独今日见了玉清落,心情很好,神色也轻快许多,闻言轻笑了一声,“总会有沉不住气的。” 蒙路轻吐出一口气,他倒是希望名族老是真的快要醒了。只是可惜了,就连琼山医老也只能摇头。 那下手之人也是狠的,要不是蒙子谦发现的及时,恐怕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这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蒙路说完,缓缓的闭了闭眼。 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十分明显了,有人不满他处于高位,想要把他给拉下来。能怀疑的人就那么几个,若是真的是他们其中一个,真正痛心的还是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南南有些困了,趴在夜修独的肩头上揉着眼睛。 夜修独抚了抚他的背,小声的说道,“要不要去旁边的屋子睡一下?” “……不困不困,南南一点都不困。”南南立刻精神抖擞的抬起头,冲着夜修独笑。 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脸,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把孩子带到这里来。只是现在形势严峻,族府里面似乎也出现了奸细,南南毕竟只是个孩子,要是半夜睡得无知无觉的,很容易被人下黑手。 他还是带着身边比较好,即使知道他的身手好,可有自己在一旁看着,总是放心一些的。 天色越来越晚,名族老府上大部分的烛火都熄了。 蒙路对着夜修独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离开。” “好。” 蒙路走出了名族老的屋子,站在院门口,对着看守的几个护卫说道,“你们好好的看着,谨慎一些。名族老要是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我。” “是。”两个护卫恭敬的点头。 蒙路这才带着随侍,转身离开了名族老的府邸。 夜色越来越浓,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一般。 名族老所在的屋子更是万籁俱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许久,琼山医老将烛火给熄灭了,也去了旁边的屋子歇息。 整个院落,就剩下两个护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半点不敢松懈。 许久,不远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道,“我去看看。” 他说着,就朝着发出声音的那处走去。 大树底下,就有人从上面跃下,直接打晕了他,拖了他就丢到草丛里面去了。 那人顿了一下,又发出了一些声音,可另外一人却谨慎的很,不敢轻易离开院落,只是眸光冰冷的盯着声音的来源地,沉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他话音一落,忽然就见一道人影笔直的过来了,他甚至还来不及出声,就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来人眉心微蹙,似乎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些。 可容不得他想太多,时间紧迫,他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大概也是想谨慎些,来人现在窗户底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等了半晌,没发现有人出来,这才胆子大了几分,打开窗子,从外面翻了进去。 屋内的烛火十分的昏暗,只余了一盏在名族老的床头, 来人小心的防备着,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张大床走去,呼吸都屏住了。 走到一半,发现确实没有人,这才加快了步子。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穿着夜行衣,还罩了块黑布,看起来十分的隐秘。 走到床沿,他高高的看着床上半点动静都没有的名族老,终于扯了扯嘴角。 “不要怪我,怪,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沙哑,“反正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一脚都踏进棺材了,我就送你一程,也免得你走的孤孤单单的。” 他说着,右手豁然抬高,手中的匕首猛地对准名族老刺去。 “咻”的一声,有什么动作急射而来,对准那匕首的方向。匕首受到撞击,猛地朝外倾斜了个方向,‘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屋子里忽然多了一层光亮。 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端着烛台,眯着眼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而站在窗户边不远,却是另外一道高大的身影。 黑衣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夜修独?” “你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夜修独摇摇头,笑道,“不过也对,你要是个聪明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瞳孔缩了缩,突然飞快的门边掠去。 南南被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抬,陆家脚法移动飞快,一瞬间就站在了夜修独的身边。 黑衣人见没抓到南南,立刻转过身,自己从房门外冲去。 然而身子才在半空中,忽然被人狠狠的踹了进来。 他霎时一口血喷了出来,瞳孔缩了缩,痛苦跌在地上。 一抬头,就见蒙路寒着脸,从外边走了进来。 “你,你不是……” 夜修独冷笑,蓦然对准他的面门攻击过来,黑衣人一急,抬手一挡,双手却被夜修独死死的钳住,一点动弹不得。 蒙面黑布被猛然扯下,黑布下面那张让人无比熟悉的面孔,就这样在昏暗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是你?” 第八百一十三章 抓起来 夜修独眯了眯眼,手中的黑布被他拽的紧紧的,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面前那个惨白着脸的男子。 南南将烛台凑近了几分,豁然瞪大了眼,“你不是,不是……” 蒙路上前,猛地踹了他一脚,“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是你祖父,嫡亲的祖父,你竟然也下得去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蒙子耀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咳,随即冷笑,“什么祖父?他的心里只有蒙子谦蒙子棋兄妹,什么时候有过我了?他从来没把我当孙子,我又何必把他当成祖父?” 蒙路气得浑身发抖,名族老府上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蒙子耀是个不成材的,偏偏很得蒙治成的欢心。反倒是蒙子谦兄妹两个,从小便没体会过父爱,正是因为如此,名族老才对两个孩子格外的怜惜,好歹,在整个名族老府上,让他们兄妹两还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可他对蒙子耀虽然没有对蒙子谦他们好,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就算他只是个庶子,就算他并不得他喜爱,可该有的从来都没有落下过。 名族老做到这种地步,蒙子耀竟然还不满足,心胸狭隘到要下杀手对付名族老,简直是畜生。 蒙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恨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护卫,唰唰几下就把蒙子耀给捆了。 蒙子耀愣住,下一刻便疯狂的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放开。” “凭什么?”蒙路冷笑,“就凭你丧心病狂对付自己的祖父,就凭你害的你祖父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祖父是蒙族的名族老,杀害他的凶手,我都有权处置。” “我没有,我没杀他。他昏迷不醒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是凶手。”蒙子耀用力顶住脚步,冷汗直冒,急忙辩解,“我只不过是听说他要醒过来,以后我在名族老府上没有地位,才会心生邪念。先前他被人刺杀,可不是我造成的,你们不能就这样冤枉了我,放开,放开。” 蒙路脑袋都痛了,皱了皱眉挥挥手,根本就不想听他解释,让人赶紧把人带下去了。 蒙子耀还在叫嚣着,声音尖锐,在寂静的黑夜当中尤其响亮。 夜修独对着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一抬手,便把人给劈晕了过去,随后把人拖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蒙路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眸问夜修独,“这事你怎么看?” “功亏一篑。”夜修独眸子微微的眯起。 蒙路点点头,蒙子耀那人,不聪明,还喜欢耍些小手段。就他今天做的这事看来,确实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担心名族老醒来之后自己在府上没了地位。 可就是因为他这么一闹,反而让真正要过来探探虚实的人望而却步。 今晚上,他们算是白忙活了。 南南抬眸左右看了看,随后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动手扯了扯夜修独的手,道,“爹爹,咱们抓了那个人,舅爷肯定会不乐意的,他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找就找吧,反正人是不会放的。”蒙路冷哼一声,“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就只会给我们添点麻烦,自己的父亲还昏迷不醒的,他却尽做些扯后腿的事。” 蒙路抿了一下唇,垂眸看向床上的名族老,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幸好他最疼爱的外孙来了,否则这整个名族老府,真正为了他操心担心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你们回去吧,天色也快要亮了。” 夜修独点点头,走到名族老的床边,想到方才蒙子耀下手时毫不留情的模样,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他微微弯腰,给他掖了掖被子,低低的说了一句,“外公,我会找出凶手的。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如果结果不尽如意,也请您……体谅。”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夜修独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弯腰抱起南南,缓步走出了名族老的屋子。 外边的天色微微的明亮,夜修独紧了紧南南的身子,笑道,“想不想你娘亲?” “想。”南南眸子亮了一下,想到爹爹昨天和他说过,已经见过娘亲了,他的小心脏啊,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兴奋。 夜修独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很快了,再过一天,你就能见到她了。” 南南面露失望,可转念一想,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他回去睡一觉,再醒来就可以见到娘亲,也不算太久。 夜修独脚下轻快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人影一晃而过,离去的方向……正是蒙治成所住的沉木堂,嘴角不禁紧绷了下。 “爹爹,怎么了?” “你舅爷一会儿一定往这边过来了,我实在是,不想他吵着师父。”蒙治成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抓,肯定会大吵大闹的,名族老现在还昏迷不醒。可就像是青儿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有时候就算是昏迷不醒,却也能听到外边的声音,知道外边的情况。 方才那个跑去沉木堂的人影,应该是知道这边的情况,特地去说了。 而此刻的沉木堂,书房内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破碎的花瓶碎片,来汇报的人战战兢兢的弓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蠢,愚蠢,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真是……要气死我,要气死我。” “老爷,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回来再说吧,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丝在一旁掩着帕子,哭得凄凄惨惨,惹人怜惜。 蒙治成一对上她,神情便柔软了几分,“好了,别哭了,我这就去找族长,一定会把子耀带回来的。” 如丝靠在他身上,小声的哽咽着。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她依旧哭得特别的让人心动。 蒙治成又安抚了他几句,这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你先回房去。” 如丝福了福身,扭着柔软的腰肢走了。 蒙治成这才回头,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淡定的仿佛透明人一样喝着茶的蒙魄。 第八百一十四章 给你娘亲报仇 “这事你觉得如何?” 蒙魄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也是你儿子自找的,我看这样也挺好,你那儿子就算现在被你带回来了,将来说不准也会拖你后腿,更何况,这一次族长是铁了心的要抓到刺杀名族老的凶手,你那儿子却正好撞到了虎口上,会还给你才怪。反正他也不过是个庶子,又不够聪明沉稳,折了就折了吧。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蒙子谦可比他好太多了。” 他向来看不惯蒙子耀,那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会闯祸,当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也亏得蒙治成把他当宝,不知道他好在哪里,不过就是他母亲长得好看了些而已吧。 蒙治成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声音冷冽,“蒙魄,我让你来不是听你数落的。他再不好,那也是我儿子,你这话说的太过了。你虽然是我妹妹的人,可惹怒了我,就算是她的面子,我也不会给。” “呵,那随你吧。”蒙魄不以为意,他对蒙路还是有些了解的。 现在外边风言风语这么严重,蒙子耀偏偏还撞上去,他会放过他才怪。 蒙治成自己还算是精明,怎么教出来的儿子,这般蠢笨。 他说完,便打算起身走了。 蒙治成皱了皱眉,感觉这蒙魄派头越发的大了,有些……不受控制。 “等一下。”蒙治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才低低的说道,“玉清落还没有和夜修独联系吗?” “应该没有,现在夜修独忙成这样,她恐怕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那也是个麻烦。”蒙治成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头疼。 只是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把蒙子耀带回来吧。 蒙治成没再和蒙魄多说,转身离开了书房。 蒙魄笑了一声,这一次去,恐怕也就只能和族长吵一架而已,让自己心中多点愤恨罢了,没什么用处。 这样也好,在他看来,蒙子耀最好不存在。 若是有必要,他不介意亲手杀了他。 蒙魄又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开书房的门,看着不远处逐渐明亮的光。 有下人经过,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十分的奇怪。这人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还出现在老爷的书房里? 蒙魄笑了笑,无视他们怪异的视线。 以前要偷偷摸摸的过来,现在……已经不用了,反正名族老昏迷不醒,这府上做主的便只有蒙治成。 甩了一下袍子,他这才慢悠悠的往沉木堂外边走去。 夜修独抱着南南走的极慢,直至看到蒙治成急匆匆的朝着名族老屋子走去时,才微微的顿了一下。 “爹爹,咱们要不要过去,给路爷爷壮壮声威啊?” 夜修独笑了一声,拍了他一下,“我们过去不方便,这事就交给你路爷爷处理吧。” “哎。”南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舅爷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路爷爷也怪辛苦的,爹爹,你说……咦。” “怎么了?”夜修独走了几步,就听南南突然顿住的声音。 南南忽然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爹爹,爹爹,嘘,轻一点,那个,是那个人……上次在寺庙当中和我交手的那个人,就是他,叫什么蒙魄的,就是他抓了娘亲。” 夜修独的身形猛地一僵,倏地顺着南南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狠狠的缩了缩。 “爹爹,他怎么在这里?” 夜修独冷笑,“他和蒙治成是一伙的,在这里很正常。” 说着,他把南南放下了地,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 “爹爹你去哪儿?” “给你娘亲报仇。”夜修独嘴角噙着笑,南南却觉得那笑容十分的恐怖阴森。 小小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爹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他立刻乖巧的点点头,默默的退到一边去了,虽然他其实也挺想给娘亲报仇的。 夜修独这才提步跟了上去,南南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就不见了。 他的双眼立刻冒出星星的模样,爹爹的武功好像更厉害了,他是他一辈子崇拜的对象。 小小的抿了抿唇,南南这才找了个石头坐下。 爹爹说让他在原地等着的,他好乖,哪儿也不去。 但是他有点饿,大早上的应该吃早饭才对,他原本就是容易饿的体质。 “我去厨房吃点东西,很快就回来,爹爹应该还要一会儿吧。”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口水开始泛滥,他想,在爹爹回来之前坐在这里就行了,反正他去厨房拿了东西就走,很快的。 想着,他立刻站了起来,开始悄悄的朝着府上的厨房移去。 府上有个大厨房,南南最喜欢去那儿,那里的厨娘也认识他,每次看他来,总会拿好吃的给他塞得满满的。 南南这会儿就是朝着那而奔去的,只是大厨房离得有些远,南南才刚跑了一小段路,就有些犹豫起来。 这要是太远了,他回来的晚了没碰上爹爹怎么办? 南南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要不……就不吃了吧。 小小短短的腿又开始往会走,可走了两步,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南南都想仰天长啸了,他感觉自虐了。 正犹豫琢磨进退两难左右不是的时候,鼻尖忽然飘来一阵香味。 南南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眸子霎时就亮了。 这是鱼香味,味道很浓郁,就从前面不远飘来的。 南南深深的吸气,衡量了一下距离,恩,这里和方才爹爹放下自己的地方不远,他拿了好吃的出来,一定能赶在爹爹之前回来的。 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立刻抬步往前面跑。 进了院门,前边有人守着,看起来很严格的样子。 南南嘿嘿嘿的笑,这些人虽然多,可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嘛。脚下一移,站在两旁的护卫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一瞬间又静止了。 几人面面相对,片刻后,又面无表情的继续绷着脸。 南南藏在屋檐底下,眯着眼睛笑了一会儿,再度顺着香味而去。 然而,他进门的时候,并未注意到,院门上遒劲有力的三个字——沉木堂。 第八百一十五章 没有退路 南南一路顺着香味进了沉木堂的小厨房,那里确实在煮着吃食,看着热气腾腾的样子。 南南眸光发亮,左右看了看,迅速的闪身进去,抓了两块糕点立刻藏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奇怪,这个小厨房里面竟然没有人。 这地方也不知道是谁住的,不过不管是谁住的都没关系。反正这里是他太爷爷的家,回头和管家说一声就好了,这样厨房就算是少了东西,管家也不会为难那些下人的,恩,他还是很有礼貌很乖巧的,绝对不会白拿。 南南一边想着,一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拿出两个油纸包,装了两个大鸡腿进去。 恩,爹爹也没吃早饭,他是个孝顺的儿子,要给他带的。 嘴里塞了一小块面包,等到拿了几样后,南南立刻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朝着外边走去。 只是他心里却琢磨开了,这个院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护卫,是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人吗? 可是太奇怪了,连昏迷的太爷爷的屋子都没这么多人守着,这里有些不寻常。 唔……整个名族老府邸,作为主子的,也就只有太爷爷,舅爷,蒙子谦和蒙子棋,还有蒙夫人。 太爷爷的院子他很熟,子谦叔叔和子棋姑姑的院子他也知道,不在这一块的。 难道这院子是……舅爷或者是蒙夫人的? 南南倒是对传说中的蒙夫人十分好奇,听子谦舅舅说,蒙夫人清心寡欲,多年之前就单独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斋念佛鲜少外出,平日里也不用他们兄妹去请安伺候,甚至不愿意有人去打扰,连服侍的丫鬟婆子也才一两个而已,只是每到过年过节才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不过出现的时间并不长,露个面意思一下,很快又会回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 南南很好奇这个舅奶奶,听蒙子谦说,舅奶奶长得很好看的。 南南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边走。 只是走了几步,忽然看到远处传来几道怒气腾腾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被踹翻的样子。 南南一惊,想到自己现在身上都是‘赃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不太好。 他左右看了看,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一扇门,闪身走了进去。 他所在的位置是个书房,看起来很干净整洁,藏书之多,比南南在修王府那个偌大的书房内看到的还要丰富。 门外传来脚步声,南南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发现这书房还想不太好藏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鸡腿,会散发出香味,只要外边的人一进来,就能闻到了。 南南叹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还是出去吧,好好的认认真真的道个歉。他想,人家看到他那么聪明可爱,应该不会怪他的,对吧? 正想着,外边已经传来了说话声。 “简直可笑,这是我名族老府上的家事,他蒙路有什么资格管?” 南南一惊,这是舅爷啊。 要死了,听舅爷的口气,一定是刚刚在路爷爷那里受了气,现在肯定心情很不好,别说他出去道歉了,就算剖腹自尽,舅爷都不一定会原谅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南南脑门上都冒了汗了。 “老爷,别生气了,那个族长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自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不过就是占了个族长的名头而已,要不是他有这种地位,他敢来多管闲事吗?” 如丝声音软软的,就算此刻生气,那语气都是娇嗔的。 蒙治成看了她一眼,眸子眯了起来,“就算是族长又如何,先前他派人来围了府邸,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如今还要对子耀下手,哼,真当自己本事大的可以通天吗?”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他们不放了子耀,那子耀岂不是要被冤枉死了,他一定会受不少苦的,那个族长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那我们,我们……”如丝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委屈极了。 南南在里面听得直撇嘴,他好讨厌这样的女人,幸好娘亲不是。娘亲除了无耻了一点,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你放心,子耀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就算是族长,也不能拿子耀怎么办,放心吧。”蒙治成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狰狞了起来。 南南听得直皱眉,舅爷的口气好大,有他在,有他在路爷爷就不能有所作为了吗? 路爷爷是蒙族族长,就好像皇帝爷爷一样,权力很大的。 他歪了歪脑袋,暗暗的轻哼了一声。 “老爷,那你也消消气,妾身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子耀救出来的。”如丝噙着泪,小小的笑了一声,抚了抚蒙治成的胸口,轻声道,“厨房里煮了早膳,老爷想吃点什么?妾身给你端过来,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可别累着了。” “恩,随便用点吧,给我端到书房来。” 南南一愣,书房?完了,他果然还是要进来。 这怎么办? 南南现在后悔死了临走前拿了鸡腿和烤鱼,要是这些香味四溢的食物没有带在身上,他现在也不用苦恼要藏到哪里去了。 要死了,这个书房能打开的窗子偏偏都是和门一个朝向的,他想跳窗都不太可能。 南南急的抓头搔耳的,紧张的不得了。 最后干脆一咬牙,直接藏到了书桌底下去了。 门口的脚步声又近了几分,南南忙屏住呼吸,身子伏低了一点。 然而他的手肘像是忽然咯到了什么地方似的,很不舒服。 蓦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咔声,南南一愣,一低头,发现身下竟然渐渐的开了一条缝,慢慢的,有条窄小的楼梯口浮现在他的面前。 南南的眸子圆鼓鼓的,猛地瞪大了几分。 书房……有密道? 门已经传来了细微的声音,蒙治成马上便要开门进来了。 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狠狠的闭了闭眼,干脆直接下了楼梯,小心的藏好自己的身子。 下一刻,耳边传来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南南闭着眼睛,低低的松了一口气。 第八百一十六章 藏了一个人 密道虽然合上了,可南南还是怕身上鸡腿的香味会散发出去,便又往阶梯下了几步。 几步之后,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光,将整个密室晕染的昏黄昏黄的。 南南歪了歪脑袋,往前面探了探头。 他对一切本来就十分的好奇,现在又不能出去,便干脆往下面走了下去。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光线也越来越亮,南南这才发现墙壁两边都有照明用的夜明珠。 他当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眸光灼灼的盯着其中一个。这珠子虽然不是顶好的,可拿出去卖,那也是能换不少银子啊。 小手开始蠢蠢欲动,但是……不能拿!! 南南克制住自己,猛地扭过头不去看夜明珠,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 他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发现面前的台阶又开始往上。 南南愤愤的站在原地,这确定是密道,不是迷宫吗?上上下下的多累人啊。 嘟了嘟嘴,他有些不愿意走了。然而下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很轻。 他耳朵动了动,顺着声音悄悄的挨近几分。 不大一会儿,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将近二十平米的空间,里面陈设简单,却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南南倏地瞪大了眼睛,眼睛用力的眨了两下。 女人,舅爷的密道里面竟然藏了一个女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金屋藏娇? 啊,不对不对不对,娘亲说过,舅爷那种身份,压根就用不着金屋藏娇,想要什么女人,娶回家就行了。 那这个女人在这里做什么? 南南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一不小心,脚步却绊了一下。 他急忙稳住身子,单脚站立,双手撑开,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费那个心思?” 面前的女人忽然开了口,南南愣了一下,嗖嗖嗖的又往后面退了两步,藏到墙壁后面去了。 好一会儿,才悄悄的,悄悄的探出小脑袋,看着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女人。 刚才她说了什么吗?好像是说了什么话来着,心思?什么心思?是对他说的吗? 南南抓了抓脑袋,有些苦恼,他要不要出声问一句?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死心。” 女人又开口了,南南小小的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 犹豫再犹豫,他终于忍不住了,低低的说道,“那个,你能先来一个自我介绍吗?” 背对着他的女人身子猛地僵了一下,下一刻,豁然转过身来,震惊的看着露出一点点脑袋的南南,“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南被她的急迫的神情语气吓了一大跳,忙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她,嫣红的唇瓣抿了抿,倒退了一步,“我,我,我那什么,我就是不小心进来的,你,你别吓我,我年纪小,不经吓的。” 女人微微张着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平静下来。随后,有些奇怪的打量起他。 “你不小心进来的?”她眼底有着怀疑之色,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这地方是蒙治成的密室,他看守的十分严格,别说一个孩子,就是武功高强的成年人,都不一定会闯的进来。 更何况,进入密道,还需要打开机关。 南南歪着脑袋,忽然觉得这人的眉眼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伸出小手,遮住上半部分,只看她的眼睛,随即摇摇头。随后手掌下移,只看她的鼻子嘴巴。 下一刻,眸子一亮,兴奋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的鼻子嘴巴和子棋姑姑好像。” 子棋姑姑?女子忽然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下一刻,她前进的步子忽然被阻挡,在距离南南两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再也无法动弹了。 南南只觉得耳边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眨了眨眼,随即便看到了那女子手上脚上锁着的链子。 这样锁着…… 南南立刻放心了,锁着手脚那肯定没有威胁力。 他蹭蹭蹭的上前几步,奇怪的问他,“你为什么被锁在这里?谁锁着你的?” 那女子却没有心思回答他,只是眸光急切的落在他身上,问,“你说的子棋姑姑,是蒙子棋?” “诶,你认识子棋姑姑吗?”南南问她。 他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长久不见阳光的缘故,脸色显得很不好看。身子也柔柔软软的,仿佛多走几步就会摔倒一般。 南南抿着唇,还是扶住她的手,很坚持的把她扶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你的身体看起来很不好,来,先喝杯水,不要客气。” 他说着,便把桌子上的杯子竖了起来,倒了满满一杯水递给她。 女子却摇摇头,根本就没有喝的心思,“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叫蒙子棋姑姑?你是谁的孩子?” 就她所知,蒙治成就两子一女,蒙子谦已经有二十多岁了,若是他的孩子的话,那确实……也合该是这般大的。 可万一……是蒙子耀的儿子呢? 女子越是思量,眉心便拧得越紧。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南南,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的端倪来。 可瞧了半晌,也没看出他和蒙子谦蒙子耀小时候有什么相似之处。 蓦然,南南的小手在她面前一晃,女子猛地回过神来。 “你在看什么?虽然我是长得挺好看的,可也不能这么盯着我啊,我会害羞的。” 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孩子,倒是挺自恋的。 不好,这性子……倒是和蒙子耀那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很像。 这孩子,难道是蒙子耀的儿子,是蒙治成利用他来套自己的话,降低自己的戒心的吗? 一想到这些,女子脸色便冷了下来,眸露寒光,背过身去,“你走吧,不管你是不小心进来的,还是别人让你进来的,我和你都无话可说。” 南南觉得很委屈,他什么都没做,这人怎么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她的身份!! 叹了一口气,南南看她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只好默默的一个人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 他肚子很饿,低垂着头窸窸窣窣的从衣服里面翻出糕点鸡腿来,当着那女子的面,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女子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这孩子…… 南南吃了两块糕点,又啃了两个鸡腿,随后翻出包包里的一个苹果,紧跟着是小鱼干,再是鸡爪子,随后便是五香豆,再有几颗小葡萄。 女子看的震惊了,他才不过一个小小的孩子而已,怎么能吃那么多?他这胃口太恐怖了点吧? 南南吃了半晌,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自己的头顶,顿了顿,一抬头,正好对上女子惊诧的视线。 女子看他抬头,立马收敛好表情,又冷冷的撇过一边去。 “那个……你是不是想吃?”南南低头看着自己吃的东西,感觉差不多了,包包里面还有几个馒头,他慢慢吞吞的摸出来,嘀嘀咕咕的说,“我这里还有点,原本是要留给我爹爹吃的。不过我看你一个人被锁在这里,脸色又那么不好看,应该是饿了很久的了,就给你吃吧。” 女子嘴角抽搐的盯着他递过来的两个大面馒头,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开口,可是顿了顿,还是撇过头去。 “你不吃啊?”南南把馒头收了回来,“那好吧,我还是留给我爹爹吃吧。” 女子倏地拧起眉,“你爹爹?你就给你爹爹吃这个?蒙子耀也吃得下去?”她眸光一转,漫不经心的试探着。 “哦,我爹爹估计是不会吃的。我就是想要表达一下我的孝心,我爹爹这个人对吃东西还是比较讲究的,毕竟他是王爷嘛。”南南把馒头装好,随即愣了一下,奇怪的抬起头来,“蒙子耀?这关蒙子耀什么事情啊?” 女子陡然看向他,“你说你爹爹……是个王爷?” “恩。”南南点点头,看到桌子上的垃圾,很自觉的拿出了一个纸袋子,全部收拢到一起包了起来。 王爷?王爷?他是王爷的儿子?王爷的儿子,怎么会叫子棋为姑姑呢? 女子沉思了起来,随即眸光一亮,对了,蒙治成有个妹妹是风苍国的贵妃,她的儿子…… 她记得,蒙贵妃有两个儿子,大点的那个叫做夜修独,因为身上有花型胎记,所以可以自由出入蒙族,很得名族老的喜爱。 这孩子如今出现在蒙族里面,难道…… 女子又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他来,越看,越发觉得他的眉眼开始渐渐的明朗起来。是了,这孩子和夜修独小时候……倒真的有些相像了。 “你,那你娘是谁??”女子的心里虽然有了那么一丝的怀疑,却还是不太相信,只能继续问。 “我娘?我娘亲可厉害了,她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武功高强,医术高明,人见人爱,天姿国色世上第一大美人。她最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有我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宝贝儿子,所以她一向是以我为荣的,在我娘亲的心里,我是排第一位的,恩,就是这样。” “……”女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只是问了她娘亲是谁,没问她娘亲的性子啊。 “对了,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是不是舅爷把你锁在这里的?你难道是舅爷的仇人吗?”南南往前凑近了几分,奇怪的看着她道,“还有啊,你和子棋姑姑真的有些像啊。” 舅爷?叫蒙治成舅爷的,看来,他果真是蒙贵妃的外孙了。 “你和你舅爷,关系很好?”女子问。 南南撇了撇嘴,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女子眸子一眯,又道,“看你这性子,倒是会和蒙子耀玩得开。” “谁和那个坏蛋玩得开了?”南南很气愤,一想到昨晚上蒙子耀拿着匕首要杀名族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爹爹拦着他,他非上去揍他个鼻青脸肿不可。 “他那个人没有良心,简直丧心病狂的。我太爷爷都被人暗杀昏迷不醒了,他居然还半夜闯进我太爷爷的屋子,想要杀他。我太爷爷是他嫡亲嫡亲的祖父呢,他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女子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蒙子耀要杀名族老?” 她说着,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问他,“你刚才说……名族老被暗杀昏迷不醒?他被谁暗杀了?” “不知道,我爹爹还在查。”南南奇怪的瞄了她一眼。 却发现那女子脸色忽然间煞白煞白的,看起来比方才还要恐怖几分。 “怎么会?怎么会?被暗杀了,竟然……竟然这么快……” 南南皱了皱眉,看她嘀嘀咕咕的,可却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话。可是南南看得出,听说名族老被暗杀时,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女子缓缓的闭了闭眼,忽然笑了一声,“看来,终究还是等不下去了。” 她说着,眸光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豁然看向南南,沉声道,“你说你是夜修独的儿子是不是?你有什么证据?” “啊?证据?”南南眨了眨眼,他是他爹爹的儿子,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只要你能证明你是夜修独的儿子,我便告诉你一些事情。”女子定定的看着他。 南南有些苦恼,他又不能把爹爹带进来,怎么证明啊? “身上有花型胎记算不算?”南南小声的问,反正这事蒙族的人都知道,告诉她也没关系。 女子眼睛一亮,一把把南南抓了过来,掀开他的衣服,果真看到有花型胎记。就在扯动之间,一块银牌倏地从南南身上掉了下来,她定睛看了两眼,那是……族长的银牌。 她端详着南南,问,“你见过蒙族的族长了?” 南南茫然的点点头,“路爷爷教过我功夫。”这也不是秘密,也可以说的。 “你打一套族长教你的拳法给我看看。” “……”他又不是卖艺的,不过转念想到她说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他还是勉勉强强的耍了两下。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没错,拳法很精准,是蒙路自创的招式,身上有花型胎记,有蒙路的令牌,这孩子……应该不是蒙治成的人。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向南南,道,“我是蒙子谦和蒙子棋的母亲,蒙治成的妻子,蒙绮月。” 第八百一十八章 那是假的 “……”南南的嘴巴长成了o型,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子猛瞧。 蒙绮月,蒙治成的妻子? 可是,可是,“可是子棋姑姑的娘亲住在外边,住在东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啊。”怎么会被锁在这里呢? 蒙绮月冷笑起来,“那是假的,不过是蒙治成找了个和我有五六分相像的女子装扮而成的。从十五年前,我就已经被蒙治成关在这里,一直到现在。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把那个蒙夫人带到族长的面前,他必然认识。” 南南猛然瞪大了眼,假的?那个蒙夫人是假的?十五年? 南南觉得有些难以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可片刻后,他忽然又想明白过来。 有些事情,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你不知道太爷爷被暗杀的事情,我就奇怪了,当时我听说太爷爷受伤赶到这里时,蒙夫人明明在场的,只不过很快就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了。”虽然那个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而已,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蒙夫人确实出现过。原来那个竟然是个假的。 他方才在厨房时还好奇蒙夫人的长相呢,谁晓得不过片刻的时间,这就见到了,还让他知道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就能解释的通,那个蒙夫人为什么清心寡欲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院子,从来不出门。 也能解释的通,她对蒙子谦兄妹两个不闻不问的冷淡态度了。他就说嘛,哪有娘亲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儿子的? 怪不得蒙夫人就算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也很快就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担心在大家面前久了,怕露出马脚被人知道,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是…… 南南抓了抓脑袋,很是不解,“舅爷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锁在这里?”而且,还是十五年之久。 蒙绮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说起这个,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怨恨,连带着眸光都毒辣了起来。 “因为,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 蒙绮月笑了起来,“宝藏。” 南南的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蹭蹭蹭的走到蒙绮月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看她,眨巴眨巴眼睛,“你有宝藏?在哪儿在哪儿?” 蒙绮月嘴角抽了抽,这样一个孩子,她实在是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夜修独的儿子。 在她的印象当中,就算年纪小小的夜修独,也是个沉稳内敛的孩子,喜怒不形于色,天赋极高极其聪明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得名族老喜爱。 怎么他的孩子…… 蒙绮月眉心忽然一跳,又觉得这孩子的性子,有些熟悉。 下一刻,她恍然大悟,对了,这孩子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名族老。 记得以前,名族老每每对上夜修独时,总是无可奈何,逼急了就有些跳脚。她那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公公有如此一面,当时简直是叹为观止。 想到这些,她看着南南倒觉得亲切了几分。 蒙绮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我确实没有宝藏。” “……”南南有些失望,好可惜,感觉宝藏已经从手里溜走了的感觉。“那舅爷为什么还想从你这里得到宝藏?” “蒙族的第一任族长,便是我的祖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传闻说我的祖先当时留下一笔财富宝藏,准备在蒙族有难时用以救命之用。可是没人知道宝藏在哪里,有人说事族长之间代代相传,也有人说,我的祖先告诉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蒙治成相信了后者,便想从我这里知道宝藏的秘密,足足锁了我十五年。” 这些年来,她愤恨,咒骂,恨不得杀了蒙治成,可是依旧改变不了她呆在这里的事实。 她也差点崩溃掉,可是又觉得不能就此放弃,她还有两个孩子,要是她死了,蒙治成便无所顾忌,不知道会这么对付她的孩子。 那个人,已经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没有底线了。 所以,她一直在等着,等着重见天日的一天。 南南的闯入,让她怀疑,可是更多的却是期待,是希望。不管他是不是蒙治成找来试探自己的,最起码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密室的人。 她的心中,总是期盼多于怀疑的。 南南摸着下巴,他现在很确定舅爷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娘亲被绑架,一定有他的份,如今又把自己的妻子锁在这里十五年,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舅婆,我带你出去吧。” 蒙绮月摇摇头,“这个不急,你先告诉我外面的情况吧。名族老是什么时候遇害的?蒙子谦兄妹两个怎么样了?还有蒙子耀,他刺杀名族老,被抓住了吗?” 南南点点头,将名族老的遇害时间地点说了一遍,然后重点说明了在这件事情上面自家爹爹尽心尽力彻夜未眠劳苦功高的态度,再把蒙子谦兄妹两个遇到蒙子耀时被打的情况说了一下,最后将蒙子耀被抓,蒙治成救而不得怒气匆匆的模样也讲清楚明白了。 蒙绮月冷笑起来,“他活该,一个不成气候的庶子,也敢这么欺负我的子谦子棋。等着吧,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南南用力的点头,对对对,这个观点他还是很赞同的。 蒙绮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将胸口的那股气给压了下去。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南南,现在外边情势严峻,这个节骨眼,我是不能出去的了。否则蒙治成发现了,只怕会祸害到子谦子棋。” 南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出去告诉子谦叔叔?” 蒙绮月摇摇头,“不行,这件事情,你告诉族长和夜修独便成,子谦性子虽然随和,可要是知道我被锁在这里,恐怕也会控制不住的跑过来救我。” “哦。”告诉爹爹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南南表示没问题。 蒙绮月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南南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第八百一十九章 把耳朵拿过来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南南才目光坚定的朝着密室的入口走去。 耳边回荡着蒙绮月低低沉沉的那些话,目光变得异常的严肃,脚步也沉稳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肩负着重任,一下子就沉重了许多。 半晌,他站在入口阶梯处,抬眸看着阖上的石板,耳朵耸了耸。 也不知道外边有没有人,现在听来,外边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这里是书房,鬼知道蒙治成那个坏蛋是不是正在看书写字? 南南很纠结,他到底要不要出去呢?可是万一正巧被抓到个正着,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他知道蒙夫人关在这里面,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会被蒙治成杀人灭口的。 南南苦恼的不得了,所在阶梯口,将耳朵贴着石板,半晌没动静。 就在他纠结到底要不要赌一把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开门声,紧跟着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老爷,不好了,魄爷受了重伤,请您过去。” “砰”的一声,蒙治成身下的椅子猛的翻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南南只觉得耳朵一痛,差点尖叫出声,他急忙捂住,小心的蹲下。 紧跟着,便传来蒙治成震惊的声音,“谁伤的他?现在在哪儿?” 说着,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不大一会儿,南南便觉得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他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方才很有先见之明很有智慧的没有出去,不然就真的完了。 还好还好,南南拍了拍胸口。 随即有些疑惑,蒙治成干嘛忽然那么激动?他藏在石板下没听到门外那人的说话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大事件。 南南很肯定的重重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的找到一旁的机关,轻轻的按下。 不大一会儿,头顶上的石板慢慢的打开,南南这才撑着小手从下面一跃而上,悄悄的钻出了桌子底下。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南南左右看了看,又贴在门边仔细的听了片刻外边的动静。 好一会儿后,才悄悄的打开一条缝,滴溜溜的眸子迅速的搜寻了一番。幸好,书房外边没有人守着。 南南也觉得奇怪,这书房下面的密室里明明关着蒙夫人,这里才是重要的地方,怎么反倒是没半个人看着呢? 难道说,蒙治成这算是故弄玄虚? 南南晃了晃脑袋,小身子从门缝当中挤了出去。用力的紧了紧包包,脚下一掠,倏地从沉木堂的院子里闪了出去。 那些看守的护卫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只觉得今日好像有些反常,可又没发现什么。 南南重新回到了原地,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经站在那里了。 小家伙当即兴高采烈的冲了过去,猛地扑到了夜修独的怀里,“爹爹,你回来了?” 夜修独眯着眼,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你去哪儿了?我不是交代你在这里等我吗?” “我,我……我很孝顺,给爹爹去拿吃的去了。”说着,他嗖嗖嗖的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拿出两个白面馒头,讨好的递到了他面前,“爹爹你看,吃吧,别饿着了。” “……”夜修独额角狠狠的一抽,把他的馒头重新塞回他包里面去了,轻哼了一声,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说道,“你去拿吃的,不至于要那么久吧。” “爹爹你真聪敏,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厉害最最英明神武的爹爹了。”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猛地一拍他的屁屁,“别拍马屁了,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爹爹你把耳朵拿过来。”南南对着他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说。 拿过来?夜修独对自家宝贝儿子的用词有时候很无奈。 “爹爹,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我见到蒙夫人了。” “蒙夫人?”夜修独蹙眉,他方才回来的时候,仔细的看过周边的脚印子,发现南南去的方向是沉木堂。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说明不是别人抓走的,以他的性子,多半是去找吃的了。 所以他才会站在原地等他回来,可他现在说去见到了蒙夫人。 蒙夫人所住的院子和沉木堂完全相反的方向,且离得比较远,南南不太可能去那边吧。 “爹爹,我说的是真正的蒙夫人。”南南趴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将蒙夫人为什么被锁在密室当中,又锁了多少年,以及现在的状况如何,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夜修独听得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眸色之中也充满了震惊错愕。 府上的蒙夫人是假的?这个,似乎从未有人怀疑过。 就是蒙子谦兄妹和名族老,也没发现自己的府邸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过出人意料了。 “爹爹,蒙夫人要我们去别庄。”南南搂着他的脖子,小声的说。 夜修独却眯着眼睛摇摇头,“先去找族长。”蒙路和蒙绮月是表兄妹,要说谁能判断府上的那个蒙夫人是真是假,只有蒙路去才行。 南南虽然说得十分的合情合理,可他们却不能马虎,这件事情要经过仔细的确认才行。 南南“哦”了一声,便困顿的趴在他身上了。 夜修独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要是困了,先睡一觉,爹爹把这事和族长说一声,便带你回去,恩?” “好。”南南确实是累着了,他这人向来吃得多睡得多,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那么多,现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南南很快便睡着了,夜修独走的稳当,倒是让他特别的舒服。 蒙路还在名族老的屋子里,方才蒙治成来闹了一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竟然连这是他的家事,就算蒙子耀真的杀了名族老,那也是他们内部的事情这样完全颠倒是非的话都能说出口。 蒙路对蒙治成,已经失望头顶了。名族老一生英明,却有这样的儿子孙子,简直给他丢尽了脸面。 琼山医老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他那副德行,你反正一早就知道了,也别多想。” “我只是可惜我那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怪不得这些年来越发的清心寡欲,显然是已经失望看开了。 正说着话,外边忽然有人进来,“族长,白一峰白公子来了。” 第八百二十章 南南的大实话 白一峰?蒙路和琼山医老对视一眼,不由的诧异。 “请他去偏厅上茶,我马上就过去。” 蒙路去擦了把脸,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一走进偏厅,就见白一峰背对着他,微微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白一峰一回过头,便对上了蒙路沉静的眸光。他上前几步,急切的说道,“夜修独哪儿去了?” “你找修儿?” 白一峰点点头,“我去了族府,看守的护卫说他没在那里,我就想着可能来了名族老府,便赶紧的过来了。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和他说,他不在这里吗?” 蒙路看他神情焦虑,看来事情确实有些紧急,蹙眉道,“他已经带着南南回去……” “我在这里。”蒙路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夜修独低沉熟悉的声音。 屋子里的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他抱着南南大步的跨了进来。 他看了白一峰一眼,“有事?是不是青儿?” “倒不是关于玉清落啊,哎,也差不多是关于她的,哎,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你跟我来吧,有个人你见一下。”白一峰自己脑子有些打结,说话也说的不清不楚的,顿了顿,干脆一手一个,拉了夜修独和蒙路就往外走。 两人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看着抓着他们手的那双爪子。轻咳了一声,用力的挣了开来。 蒙路抿了抿唇,撇开眼道,“前面带路。”拉拉扯扯的,实在是难看。 “哦。”白一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没有章法了,摸了摸鼻子,他这才转身走出了偏厅。 几人一路跟着他离开了名族老府,上了一辆马车,咕噜咕噜的往白一峰所在的客栈而去。 夜修独将南南放在松软的坐垫上,看着马车一路行去的方向,不由挑了挑眉,“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你见了就知道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夜修独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连话都说不清楚,这样的人怎么就是白家的二公子? 蒙路扭头看向窗外,没说话,他心中对白一峰的冒失也很无奈。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白一峰所在的客栈门口,白一峰率先跳下了马车。 蒙路看了看外边,这是客栈的后门,人十分的稀少。想来白一峰也是考虑到了他们的身份,行事便利一些了。 他跟着下了马车,却警惕的看着四周。 夜修独小心的把南南抱了起来,小家伙有些模模糊糊的,马车停下开始他就觉得失去了舒服的摇晃的感觉,睡不安稳了。 这会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家爹爹,再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奇怪的说道,“爹爹,我们是回到族府了吗?” 可是这马车好陌生,不是他来的时候乘坐的。 “没有,我们还有点事,你继续睡,爹爹抱着你就是。” 南南晃了晃脑袋,又继续趴在他肩上去了。 一行人这才走进了客栈的后门,一路上了二楼。 门口有白一峰的管事在候着,看到他时微微行了个礼。扭头看到其他两人,也微微的颔首,“族长,夜公子,人就在里面。” 蒙路和夜修独又对视了一眼,这才推开了房门。 很静,很安静,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更别说……是人了。 “……白一峰,没人。”夜修独皱了皱眉,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白一峰所说的什么人要见他。 白一峰奇怪,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确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当即就跳脚了,急忙扭头问房门口的管事,“他出去了?” 管事摇摇头,也是满脸的不解,“没有,小的一直守在房间门口,半步都没有离开,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来。” 那就更加奇怪的,好好的人怎么会消失了呢? 白一峰急忙跑到窗台边去看,下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要从这里下去不被人看到,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窗台上也没有痕迹显示脚印,更没有人离开的痕迹。 所以,人还在这个房间里面。 “喂,你在哪里?你……唔……”白一峰刚喊了一句,就见夜修独解开了他的腰带,直接堵住了他嘴巴。 他眨了眨眼,呜呜两声,猛地把腰带抽了出来,呸呸呸的几下,才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腰带重新系上,一边不满的瞪着他,“你干嘛?” “南南还在睡觉,你那么大声,会吵醒他。”夜修独更加不满,他宝贝儿子一夜没睡,好不容易呼吸又平稳了,这该死的家伙,嗓门却偏偏那么大。 白一峰噎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困顿的孩子,干笑一声,忙闭上嘴,笑道,“我小声一点。” 特么的玉清落不好惹,南南不好惹,怎么夜修独也这么没有人性?他们一家子还真是物以类聚,全都不是好东西。 白一峰轻咳了一声,又对着夜修独干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南南幽怨的睁开眼,阴森森的盯着他。 “……南南,这个,一时没注意,我这是在找人,所以急了点。”白一峰猛地倒退了两步,这孩子有起床气,他早在天雨国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现在安抚最重要,“南南,你继续睡,我小声一点。” 南南扭着身子从夜修独身上下来,对着白一峰伸出手,“我要精神损失费。” 白一峰认命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随即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也就在我面前敢这么无法无天的敲诈,有本事你去我大哥那里敲去。” 南南嘿嘿的笑,起床气已经在银子散发出来的财气下消失无踪了,听到白一峰的话,立刻狗腿的抱住他的大腿,笑眯眯的说,“白叔叔是世上最好的叔叔了,你放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娘亲说了,白二叔叔有钱,白大叔叔有些穷,咱们不能欺负穷人。” 恩,这话白一峰听得很舒爽,他就说嘛,他的本事大,自然有钱。 一高兴,他又往南南的手心里放了一张银票,“以后在我面前多说说好话,我就爱听你的大实话,我……” 他的余光一扫,话音戛然而止,倏地指着床底下说,“找到了,人就在那里。” 第八百二十一章 可是他有钱 白一峰这么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得南南跳起来。 不过看在那两张银票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当即便顺着白一峰手指的方向瞄去,果真看到一颗小脑袋。 听到白一峰的叫声,那颗脑袋立刻又缩了回去。 房间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南南已经迈着小步子过去了。待走进床沿,二话不说也跟着趴了下来,很灵活的钻了进去。 “……”夜修独,白一峰,蒙路嘴角开始疯狂的抽搐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便听到床底下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里面是有老鼠吗?我可以帮你抓的。” “……”夜修独,白一峰,蒙路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了。 “对了,白叔叔找的是不是你?你放心,我白叔叔是好人,他虽然平时不靠谱了一点,但是他有钱啊。他平常也许嬉皮笑脸不正经的,但是他有钱啊。还有啊,他这人虽然到现在没有娶到老婆,可是他有钱啊,他……” “南南!!”白一峰眉心颤动,这个时候真的恨不得把小东西拖出来狠狠的揍一顿,尤其是看到一旁夜修独和蒙路憋着笑的模样,更有一种想把他塞回他娘亲的肚子里重新生一遍的冲动。 什么叫做他有钱???感情他唯一的有点就是有钱是不是? 南南闷闷的低低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白叔叔你先别要吵,他有点害怕,我这是在安抚他,你会吓到他的。” 床底下的孩子终于忍不了了,小小的推了南南一把,小声说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我只是找玉姑娘的,你们把玉姑娘带来,其他人我不见。” 玉姑娘? 南南压低了声音,“你说的玉姑娘,是不是玉清落?那是我娘亲啊,你找我娘亲和找我是一样一样的,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白一峰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对夜修独说,“就是这样,这孩子原先是来找玉清落的,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只是暂时不知道玉清落的下落,便找上了我。你知道,他以前给我和玉清落送过信的。” 送过信?夜修独想到那个小乞儿。 “这孩子找不到玉清落,我也找不到她啊。”白一峰很无奈,“但是看他很着急的模样,我就只好来找你了,看看你有没有法子把玉清落带到他面前。不然他见不到玉清落,什么都不肯说啊。” 夜修独默了默,心中有数,半晌后对着床底下的人问道,“你是不是江儿?” 房间内静默了片刻,白一峰诧异的看向夜修独,难道他也认识这个孩子。 床底下好一会儿没有动静,良久,才有一颗小脑袋慢慢的探出来,看到夜修独时,他的眸子陡然一亮。 “是你?”江儿立刻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立刻站定在了夜修独的面前。 南南一瞬间就觉得身边空落落了,忙不迭的也手脚并用的出来,“诶,你出来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这床底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多害怕啊,万一有老鼠咬我怎么办?你不保护我我很吃亏的。” 江儿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回头看了他一眼,等到南南钻出来了,他才发现这孩子真的是精致的好看。 他看了一眼南南,发现他和玉清落的眉眼间,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夜修独的身后,问他,“玉姑娘不在吗?” “恩,她有点事,暂时不能来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夜修独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他坐。 自己则过去拍了拍南南身上的灰尘,这才抱着他一块坐下。 江儿看着他们相处的方式,看到夜修独毫不介意南南身上的脏污,眸光微微的暗了暗,流露出一丝羡慕。 只是很快,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好表情,看了众人一眼。 在见到蒙路时,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白一峰轻轻吐出一口气,还好人还在,他还以为他忽然就失踪,或者遭人暗害了呢。 这孩子的警惕心似乎很强,大概知道外边没有玉清落,以为他不是好人,才会躲到床底下去的。 他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顿了一下,又给他推过去一盘糕点,说道,“这位夜公子是玉姑娘的丈夫,我看你找玉姑娘找的急,只好把他带过来了,你也不要害怕。” 江儿是见过夜修独的,虽然面对他时感觉压力很大,可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他喝了一口水,这才低声说道,“上次玉姑娘和我说,平日里多注意身边的一些消息,有什么异常就来告诉她。” “后来,我就一直在留心身边发生的事情。发现现在都城内有许多的流言,都是说族长心思不纯,害了名族老和厉族老等人。” “今天清晨,又有一则流言传出来。街上有人流传,说名族老病情好转要醒过来的样子,只是族长怕他醒来对自己不利,便痛下杀手,直接杀了名族老,甚至为了自己摆脱干系,嫁祸给名族老的孙儿蒙子耀。” “我一开始听到觉得很不可思议,尤其是在街上说这话的人行为举止很奇怪,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煽动他人,明里暗里都在败坏族长的名声。” “尤其此人看着十分的面生,我在那条街上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他。” “当时便留了心思,看他说完那些话便鬼鬼祟祟的走了,我便跟了过去。好像听到他和什么人在说话,那人在吩咐他去东大街也宣传一下,还给了他银子。中途好像提到了玉姑娘的名字,我觉得这事可能和玉姑娘有关系,便赶紧找来了。” 江儿吃了一块糕点,今天忙了一早上,他确实有些饿了,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南南见状,从夜修独的腿上滑了下来,又去另外一个桌子把水果也端了过来,笑眯眯的推到他面前,“吃吧,这个吃了有营养。” 夜修独和蒙路对视一眼,眸光精光大亮。 第八百二十二章 午时见面 “现在那人在哪里?”蒙路凑近了几分。 江儿被他吓了一大跳,糕点差点噎着。南南立刻跑到他身后,给他拍了拍背,“你小心着点,吃东西都不会吃吗?要细嚼慢咽,来我教你。”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开始……嚼。 夜修独白一峰蒙路默默的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就他这种吃东西的方式,还好意思教别人。 嘴馋就直说,反正他们都知道他的尿性,不会笑话他的。 “……”江儿有些无语,再度觉得这孩子和玉姑娘,感觉不是亲生的一样。玉姑娘明明那么温和稳重的人,怎么儿子……这么的搞笑? 南南接连吃了两块糕点,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小肚子。这客栈里的糕点没有太爷爷给他的好吃,只是现在太爷爷昏迷不醒,他一看到那些糕点就会想起他来,心里就不舒服,都没什么胃口了。 所以自打名族老昏倒了,他就没吃大厨房做的那些好吃的糕点了。 南南有些多愁善感了起来,他其实还是很怕太爷爷以后都醒不过来了。 娘亲说过,有一种人叫做植物人。人活着,可却永远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这种人要是照料好了,或者心中有强烈的执念,意志力,说不定还能醒过来。 可要是没有什么希望,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霍爷爷说,太爷爷和钰妹妹爹爹的情况不一样。蒙榕还能利用外力来苏醒,可是太爷爷…… 夜修独见他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不明所以,还是招手把南南抱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对江儿说道,“这位是蒙族的族长,这些事情,你尽可以告诉他。” 江儿猛地瞪大了眼,幸好嘴里的糕点已经咽下去了,否则真的要噎得喘不过气。 他看着蒙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你,你,你真的是蒙族的族长?” 对了,他就说这人有些眼熟,以前蒙族有大型祭祀活动时,族长曾经坐在马背上,他有见过一眼。 蒙路对着他笑了笑,点点头道,“我是蒙族的族长,就是流言当中那个作恶多端的族长。” 江儿脸有些红,急忙摇头道,“我不相信的,尤其是今天发现那个人,我就觉得这一切肯定是有心之人的策划,要对付族长。” “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些道理。”蒙路摸了摸他的脑袋。 江儿脸更红了,蒙路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在一般的百姓当中与众不同。他的称赞,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一般的成年人,听了也会忍不住欢欣雀跃。 江儿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说道,“对了,我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好。”蒙路点点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事不宜迟,如今事态已经越发的严峻了。 一行人再度出了房门,白一峰的马车还停在后门,几人上车之后,便按照江儿手指的方向,开始往左大街行驶而去。 夜修独看着路边的景色一点一点的倒退,眸色逐渐的加深。 青儿好像说过,新找到的客栈,就在这附近。 不大一会儿,马车停下,几人陆陆续续的从车上下来。 蒙路直接抱着江儿往前走,江儿还有些脸红,堂堂蒙族族长,抱着他一个身上满是补丁的小乞儿,实在让他心中又兴奋又羞赧,好几次想下去。 可看到他们几个的脚步都十分的快,自己要是下来走的话,必定跟不上,便还是乖乖的呆在蒙路的怀里,手指着左边的方向说,“就在那里。” 那边是一处僻静的小池塘,没人,可却四面都没有墙壁,只有几棵柳树随风飘扬。 江儿说,“那时候我在前边的街角时偷听到,那两个人说到了午时就在这边的小池塘边见面,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点时间。” 夜修独几人的脚步停了下来,这地方不容易靠近,除非上那边的柳树,可柳树上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能察觉。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说话,要是距离柳树比较远,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还有半个时辰,先在这边等着吧,看看他和谁见面。”蒙路道。 夜修独点点头,将南南放下了地。 南南双脚一站定,立刻又去拉江儿的衣袖,说道,“过来过来,你和我说说,你和我娘亲是怎么认识的?她都和你说过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瘦了没有?我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我娘亲了。” 江儿也跟着下地,看了南南一眼,再看了夜修独一眼,这才随着走到一边,小声的和南南说了玉清落的情况。 两个孩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蒙路和夜修独两人也抿紧了唇,双眸微眯的盯着小池塘。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忽然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 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夜修独的身边,紧张的指着那人说道,“就是他,就是那个人在散布谣言。” 夜修独点点头,让他退后几步,眸光紧紧的锁在那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干练精明,眼珠子转动之间,倒是可以看出是个能说会道的人。 看他身形眼神,大抵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只是不会太高。否则也不会发现不了江儿跟踪他的事情。 蒙路细细的眯起眼,表情冷冽,他倒是想看看,幕后之人是谁。 那人站在池塘边,百无聊赖的盯着池塘里的鱼,一会儿后,脸上露出嗜血的表情,拿了一颗石子猛地掷向水中,一位红色的鲤鱼忽然往上蹦了一下,随即翻了肚子。 男子哈哈一笑,似乎很是满意。 南南在远处看了,小小的眉心一拧,小声道,“这个人是不是有神经病?”他又不吃鱼,干嘛好端端的把鱼弄死,还笑的那么的……恶心。 夜修独没说话,眼看着距离午时越来越近了,几人的神情也越发的严肃起来。 还有一刻钟,午时便到了,若是对方能够准时出现,那他们便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他见到娘亲了 然而,午时过去了一刻钟,他们想看到的人却依旧没有出现。 蒙路皱了皱眉,看向池塘边的男子。 那人神情虽然还算正常,可却没了去逗弄池塘里鲤鱼的心思,显然也有些焦躁了。 又过了两刻钟,对方依旧没有出现。 夜修独看了看日头,片刻后,视线又落在了池塘边。 那人已经开始走来走去了,这会儿站在小拱桥上,眉心紧紧的锁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走下来,往一旁的柳树上面踹了两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人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耐烦了起来。 一旁的白一峰也开始担忧,“那人会不会不来了?还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 蒙路摇摇头,“我们已经这般小心谨慎了,应该不至于被发现才是。许是对方临时有事耽搁了,再看看情况。” 白一峰点点头,几人再度静默。 一个时辰后,早就已经过了午时,到了未时,池塘边依旧没人。 终于,那人狠狠的朝着地方呸了一声,转身走了。 蒙路和夜修独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在这里也等不到人了,对方确实没有出现的打算。 “族长,你带着南南他们先回去,我跟着他,总能找到和他接洽的主谋者的。”夜修独蹙眉开口。 “爹爹,你都一整天没睡觉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白叔叔吧,白叔叔昨晚上肯定睡得很香。” “……”白一峰瞪着这小东西,终于开始忍不住磨牙,动手掐了掐他粉嫩嫩的小脸蛋。 手上的触感滑腻有弹性,他掐了一把后瞬间就满足了,当即对着夜修独说道,“恩,这事交给我,我去吧。” 南南揉了揉小脸蛋,娘亲都没掐的这么用力,白叔叔太恶劣了。 不过,让白叔叔心甘情愿的去,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他就当牺牲色相了。 毕竟,他的色相还是很值钱的。 夜修独却瞪了白一峰一眼,摇摇头道,“白一峰在酿酒技术上还还行,武功……到底差了些,若是遇到高手,到时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白一峰默默的扭头看着头顶上的万里晴空,他已经不想和他们父子两个说话了,他们是专门来打击他的吧? 夜修独没理会他暗淡的脸色,摸了摸南南的脑袋,道,“你跟着族长先回族府,好好休息一下,爹爹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扭头对蒙路说,“南南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蒙路笑了一声,“放心吧。” 夜修独这才起身,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掠去,没一会儿,便半点人影都找不到了。 南南看着夜修独消失的方向有些感慨,半晌才扭过头,随即凶神恶煞的扑到了白一峰的身上,“白叔叔,我要捏回来,我要捏回来。” 白一峰抱头鼠窜,急急忙忙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蒙路和江儿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头,起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等到他们两人上了马车时,就见到白一峰一脸哀怨的瞪着南南。而小家伙,却双手环胸,趴在软软的坐垫上笑。 见到他们两个上来,白一峰立刻收敛了一下表情,让开半个身子,请他们上了马车。 车子重新朝着客栈的方向行去,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江儿低低的声音响起,“族长,在那前面就放我下去吧。” “你随我回族府吧,你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今后会有好前途的。”这是下了承诺了。 白一峰挑着眉想,蒙族族长亲自说这话,是打算培养这个叫做江儿的孩子的意思吧。 不过这话他也认同,像他这般心思缜密的孩子少见。自古以来贤明的上位者,见到这种人才都不愿意放过,更何况是蒙族的族长。 听说这位族长以前见到南南时,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将他培养成继承人,因此还惹得玉清落对他下了杀手。 南南也跟着一骨碌的从位子上坐起,眨了眨眼盯着江儿看。 随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恩恩,路爷爷说的很有道理,看少年你脑子灵光,身手灵活,将来一定是国之栋梁,前途不可限量啊。” “……”白一峰。 “……”蒙路。 “……”江儿。 三人默默的撇开视线,南南,这里年纪你最小,说话却最是老成,这话说的……他们很想笑啊。 江儿到底还是沉默了片刻,刚听到蒙路这般说时,眸光亮了一下,可是不大一会儿,却又暗淡了下来。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显现于人前,被众人所知。否则惹得仇家上门,遭殃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更加辜负了父母努力让他活下来逃到蒙族的心思。 因此,江儿只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度抬眸时,脸上有了笑意,“族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正值蒙族多灾多难的时候。你要是信得过我,便还是让我混迹于市井当中,若是街上有个什么异常,我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 蒙路一怔,看着他明亮的眸子,以及挺得笔直却十分瘦弱的小身躯,许久,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笑道,“既然这是你自己的意思,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算是报酬,如何?” “……用不了那么多。”江儿原想分文不取,可想到自己还有两本书要买,便也没多说。 只是一百两……确实太多了,他都能买下一个小院子了。 南南直接把那一百两银票塞到了他怀里,很干脆的说道,“不多不多,我娘亲说了,干情报工作的最是费银子,这是公款……什么是情报工作什么是公款你也不用理解,反正就是这个钱你要收下就是了,我娘亲说的话一直都很有道理的。我娘亲……娘亲???” 南南的话倏地一顿,脑袋猛地往车窗外面看,方才风一吹,车窗帘露出一个角,他好像看到娘亲就站在那边来着。 小东西拱着脑袋,往那边看去,随即眸光大亮,真的是娘亲,真的是。 第八百二十四章 她房间里的脏东西 蒙路和白一峰诧异,也跟着往前面看,果真看到玉清落从一旁的一家客栈走了进去,身影一晃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要下去看看吗?” 南南很想下去,他很想娘亲啊,可是…… 他忙伸手拦住两人,很慎重的摇摇头,“不能,我娘亲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爹爹说,不能打扰她。” 恩,他是懂事乖巧的好宝宝,虽然很想娘亲,可是他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娘亲。 玉清落只觉得背后有几道灼热的视线,等到她一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瞬间就没了痕迹。 她皱了皱眉,难道是错觉? 摇摇头,她继续朝着里面走,直接上了二楼。 还没走进房间,就见一男一女对着她迎面走来,似乎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玉清落挑了挑眉,上官锦身边伺候的丫鬟,和那个看她十分不顺眼的护卫啊,这两人看起来倒是志趣相投的样子。 一看到她,两人的声音立刻便停止了,男子瞥了她一眼,只是一颔首,便直接下了楼。 女子恭敬的对着她行了个礼,轻声细语的开口道,“玉姑娘,主子今日是不是可以换些口味了。这一日三餐都是清粥小菜,对主子的身子也不太好。” 她其实已经问过其他大夫了,大夫说根本就没必要,早就可以沾染荤腥了。 这姓玉的女子,分明就是故意在折腾主子。 真是不明白,明明是主子救了她,她还如此不知好歹,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心怀叵测,对主子如此恶劣。 偏偏她去和主子说了,主子反而训斥了她一顿,说一切都听这女人的。 主子对姓玉的,未免太过纵容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上官锦身边的丫鬟,她见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珍珍以及上次给她送请帖的名叫双双的那个丫鬟。 为什么这一次,上官锦没让那个双双过来伺候呢? 双双看起来有礼数,懂进退,聪明多了。 玉清落都懒得理会她,只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我是大夫,我比你更加知道什么是对病人身体好的。你要是不乐意,去换一个大夫给上官锦瞧吧。” “你……”珍珍气恼,她倒是想找其他的大夫过来,可主子不同意啊。 玉清落睨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往里面走。 珍珍倏地回过头,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眸中寒光四溢。等着吧,这里看你不顺眼的可不止我一个,不要以为有主子护着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早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次,就先给你一点教训。 “哼。”珍珍轻哼了一声,转身回了上官锦的屋子。 玉清落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刚一进门,眉心便轻轻的拧了起来。 就在她前面不远处,徘徊着两条蛇,见到她进门,立刻对着她吐着蛇信子,嗤嗤嗤的声音直响。 玉清落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下一刻,捏碎了手中的一颗药丸子,直接撒在了自己的身上,裙摆上。 随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两条蛇原本还前进的身躯倏地顿了一下,下一刻,便嗖嗖嗖的往后面游移而去,半点不敢靠近玉清落。 玉清落笑了起来,微微蹲下身,和那两条蛇平视,声音温和,“只是可惜了,南南倒是挺喜欢研究蛇的,他现在不在,都看不到你们。” 那两条蛇又迅速的往后面退了一臂的距离,看样子,十分的恐惧她。 玉清落笑了笑,起身往门外走。 “吱呀”一声,房门再度关上。 玉清落的脚跟一转,往左边的房间走去。 连门都没敲,她直接推门而入。 珍珍正在收拾上官锦的东西,看到她进门,脸色瞬间就变了。 “玉姑娘,进别人房门前,是不是应该先敲门示意。” “抱歉,我只是心中太过惶恐惊慌,所以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记了。”她慢慢吞吞的说着,半点没有她说的惶恐惊慌。 倒是一旁的上官锦,放下手中拿着的书本,挑眉道,“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怎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房间里面有两条蛇,我自然不开心。” “你说什么??”上官锦倏地从软榻上坐起,脸色大变,“蛇?你有没有被咬到?伤着了……唔……” 珍珍急忙上前,紧张不已,“主子,你的伤还没好,不宜激动啊。玉姑娘好好的站在这里,必然是没有什么事的。” 上官锦闻言,这才看了玉清落一眼,确实不像是被蛇咬着的样子。 他这才轻吐出一口气,蹙眉道,“你房间里面怎么会有两条蛇?” 玉清落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两条手腕那么粗的毒蛇。我一进门,就对着我吐蛇信子,那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 她说着,还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珍珍,咬咬牙暗想,那两条蛇怎么没咬死她?还到这里来装模作样。 上官锦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这地方,不应该有蛇才是。你那房间暂时不要去了,我让人把你那两条蛇抓了。” 他说着,当即扬声对着外面喊,“薛城,进来。” 只是片刻,便有一个陌生的护卫进了门,单膝跪地,“主子。” “你去玉姑娘的房间,把她屋子里的两条蛇给抓起来,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脏东西。回头查查那两条蛇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去楼下给玉姑娘换一个房间,你先……” “等一下。”上官锦的话还没说完,玉清落却忽然抬手打断了他。 上官锦诧异的看过去,“怎么了?”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你的护卫了。他是保护你安全的,给我抓蛇,未免太小材大用了。”玉清落笑着瞥了那护卫一眼。 上官锦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清落挑着眉看一旁静默的珍珍,笑道,“这种小事,还是让珍珍姑娘来做吧。” 珍珍脸色陡然一白,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干笑起来,“玉姑娘说笑了,奴婢,奴婢胆小,别说手腕那么粗的蛇,就是普通的水蛇,奴婢也是怕的。” “是吗?”玉清落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珍珍姑娘身上有雄黄的味道,我还以为姑娘很清楚蛇最怕这玩意呢。” 第八百二十五章 你的命本就不是你的 珍珍的脸色瞬间惨白成一片,整个人都经不住晃动了一下。 好半晌,她的脸上才挤出一抹笑来,“玉姑娘说笑了,大概是我前两日买的香膏的味道,那味道有些奇怪,姑娘大概是搞混了。” 玉清落歪着头斜睨着她,“搞错了?怎么会呢?我这人对味道特别的敏感,是雄黄还是香膏,倒是还分得清楚的。” 上官锦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人向来精明,这两日珍珍对玉清落什么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看玉清落和珍珍打嘴皮子还挺乐在其中,也不和她一般见识的样子,他便也没管。 可如今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珍珍竟然敢往玉清落的房间里面放蛇。 这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啊,事情已经严重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容忍的。 上官锦猛地冷哼一声,对着珍珍说道,“是不是雄黄,你去那两条蛇面前走一圈便是了。” 珍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盯着上官锦倒抽了一口凉气。许久,才声音干涩的开口,“主子,奴婢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雄黄,若是在那蛇身边走一圈……奴婢,奴婢会没命的呀。” “你的命本就不是你的。”上官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珍珍身子一僵,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她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主子就是让她去死,她也不能有二话。更别说,只是在蛇的面前走一圈。 可是……可是…… 她伺候了主子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主子为了一个完全不重视他的女子,竟然这般对她,主子这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呢?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真心为他的吗? 玉清落实在看不得珍珍那凄楚可怜,泫然欲泣偏偏还对着上官锦含情脉脉紧跟着又是一脸绝望的表情,轻哼了一声道,“珍珍姑娘也不用这么担心,我是大夫,是鬼医,对毒的研究本来就通透。你要是真被蛇咬了,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有事。我要是连蛇毒也解不了,这鬼医的名号,也被我败坏了。” 不过嘛,要是没被蛇咬,那就不是她医术好不好的问题了。 珍珍全身僵直,上官锦眯了眯眼,道,“玉姑娘说的没错,本王命在旦夕尚且被她救回来了,何况是区区两条毒蛇。” 他说罢,对着一直侯在一旁的薛城开口,“你带她过去,本王想,那两条毒蛇应该还在房间里,你看看,它们到底会不会靠近她。” 薛城面无表情的拱手,“是。” 他话音一落,便走上前来拉珍珍的手。 珍珍愣了一下,看着主子如此绝情的模样,不由的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脸上一片死灰,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锦,又死死的盯着玉清落,随即猛地一甩手,直接甩开了薛城的钳制。 上官锦眉心一蹙,便看到珍珍脸上落下了两行泪,“主子,这么些年,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说什么,奴婢从来没有二话。可是如今,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不贞不洁,还和别人有了儿子的女人,甚至对主子没有一点爱慕之情的女人,主子为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原则,手段,尊严,真的值得吗?” 玉清落笑了起来,是啊,她也觉得挺不值得的。 “主子,你是惊雷国堂堂的摄政王,你的地位,你的人生,怎么能毁在这样一个女子的手上。是,那两条蛇确实是奴婢放的,奴婢不过是想要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让她在主子面前不要太过恃宠而骄。奴婢不后悔,就算主子杀了奴婢,奴婢也不后悔。” 玉清落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恩,这话倒是有几分骨气。 “奴婢只是希望主子,凡事三思而后行,这个女子心不在主子身上,她不可能像奴婢一样全心全意的伺候主子。主子,为了你自己,还是……杀了她吧。” “噗……”玉清落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搞什么?她心不在上官锦的身上,就要除掉她? 算了算了,她把刚才的想法收回来,这女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她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挑拨离间。聪明一点的话,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好好的求求情,说说软话,说不定上官锦还能突然大发慈悲,给她一条生路。 上官锦却不耐烦了起来,挥了挥手冷笑道,“本王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作为一个下人,最基本的规矩,便是听话。一个不听话的奴才,本王还留着做什么?” 他看了一旁的薛城一眼,道,“把她带下去,处置了吧。还有,把本王的话传下去,今后若是再有人对玉姑娘不敬,对本王的处世态度指手画脚,下场和她一样。” 上官锦本就不是个仁慈的人,玉清落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那样嚣张的站在风苍国帝都的大街上,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当场要了别人的命。 若不是她在场,若不是夜修独出现,那对母女,此刻已经不再人世了。 珍珍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上官锦这样的人,怎么会容许一个下人这般说他,指责他的不是? 薛城想到薛乐,那个对玉清落一向看不过眼的护卫,心中明了。 主子心如明镜,对薛乐的态度,看来也是一清二楚的。他这是重点在警告薛乐啊。 薛城点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 随即上前,再度抓了珍珍往外走。 珍珍却忽然挣扎了起来,对着上官锦大吼,“主子,奴婢句句肺腑之言,奴婢死不足惜,可这个女人万万不能留啊。主子要是舍不得下去,奴婢来,奴婢替你除了她,保主子一世英名。” 她说着,忽然发了狠,猛地撞开了薛城,冲着玉清落冲了过来。 薛城淬不及防,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再想要上前时,已经来不及了。 珍珍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双眸像是染上了鲜红色的血液一样,疯狂艳红,匕首对准玉清落便刺了过来。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上官锦,你让开 上官锦眸光一闪,猛地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 “上官锦,你让开。”玉清落瞳孔一缩,一把把他撞到了一边去。 匕首擦过玉清落的手臂,带出一连串的血丝。 薛城脸色大变,紧急之下一把抓住珍珍的头发,毫不怜惜的往后面拖了几步。 “嗤……”这匕首太锋利了,真特么的疼。 玉清落呲牙咧嘴的坐在地上,片刻后,豁然扭过头死死的瞪着上官锦,“你跑出来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知道吗?” 要是再度重伤,她又要欠着他,又走不掉了。 玉清落敢肯定,上官锦绝对是故意的。珍珍是什么货色?就那种做做粗活的小丫头而已,就算凭着一股蛮劲,也不可能伤的了她。 上官锦明知道这些,还要冲过来给她挡刀。 她妈的,玉清落都想破口大骂了。 上官锦盯着她手臂上的血迹,脸色发白,急忙上前几步,将她抱了起来,三两步的走到床边放了上去,随即对着一旁的薛城喊,“快去找大夫。” 薛城明显要比他冷静几分,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玉姑娘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连筋骨都没伤到。 而且玉姑娘本身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哪里还需要外边那些庸医了? 可是方才上官锦的话还犹言在耳,他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的往外走。 玉清落抽了一口气,出声道,“站住站住,我没事,给我把我那药包拿过来就好。” 上官锦转身就把她方才撞自己时掉落在地的药包拿了过来,交到她手上,“需要我做什么?” 玉清落指了指外边,挤出笑来,“需要你出去,我要包扎。” 她伤到了手臂上侧,肯定要把衣服给脱掉才行的。 上官锦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我替你包扎,你一个人怎么行?这种时候,你在在意什么?” 她当然要在意了,这里又不是她生活的现代,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给别的男人看?再说了,她还是有夫之妇啊,回头夜修独知道,一定会剥掉她一层皮的。 “你要是再不出去,我的血都要流干了。” “你……”上官锦磨牙,“你这人怎么这么犟?” 他说了一句,最后还是无奈,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出去了。 薛城忙带着珍珍也往外走,一出门,上官锦便掐上了珍珍的脖子。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他冷笑起来,对上珍珍泪流满面的表情,充满了厌恶。 “跟我过来。”上官锦松开手,还用帕子擦了擦手,率先朝着玉清落的屋子走去。 薛城忙抓着珍珍跟上,待走到房门口时,上官锦的声音也跟着冷沉几分,“不是很喜欢蛇吗?那就留你和它们做个伴。薛城,把她的衣服扒了,丢进去。” 珍珍猛地瞪大了眼,呼吸一下子便急促起来。 “不要,主子,不要,我求求你,我错了,不要。” 上官锦不理会她,看了薛城一眼。 薛城领命,此刻二楼也没什么人,主子的护卫都在一旁看着,谁也见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手上的速度很快,直接扯了珍珍撒了雄黄的衣服,将她的双手一捆,门一开,便直接推了进去。 “主子,不要……主子……啊……” 房门关上,不过一个呼吸之间,里面便传来了珍珍凄惨的叫声。 上官锦面色冰冷,对着薛城说道,“将这房间封了,本王要她受尽折磨而死。” “是。”薛城立刻把门给锁了起来,窗户倒是不怕,这边是二楼,珍珍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若是直接下去,怕也只有摔死摔伤的份。再者,楼下也有人看着的。 珍珍的声音十分的凄厉,客栈的人虽然不多,也还是被这样的叫声吓得好歹,纷纷过来看。 薛城只要上去解释,说有个丫鬟得了重病大夫正在诊治,治疗方式会让人比较痛苦,才会如此惨叫,过一会儿就会好了,让大家多担待着点。 众人一听有病,一个个就却步了,叫的这般凄惨,别是什么严重的会传染的病吧。 当下便没有人再过来询问,珍珍的声音渐渐的开始转弱。 上官锦懒得管她,他看了薛城一眼,道,“回头去领二十鞭子。”说罢,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薛城知道,这是他方才失手没抓住珍珍的惩罚,是应得的。 他面无表情的应下,随后便守在到了房门口,里面的声音渐渐转小。 薛城一直在关注她的情况,过了半晌后,悄悄的戳开窗户纸,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只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 那两条蛇已经爬到了珍珍的身上,紧紧的圈住她的身子,珍珍的瞳孔已经涣散。 她的腿上有两个齿印,此刻已经红肿发胀了,珍珍惊恐的全身都在发抖,可依旧阻止不了两条蛇在她身上扭动收紧。 薛城只是看了一眼,便扭开视线,再也没去关注了。 里面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只是还能依稀听到珍珍低低的哭声,“主子,放了我,主子,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好难受……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主子……看在奴婢伺候你多年的份上……杀了我……” 薛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主子手段向来果决,珍珍既然伺候了主子那么久,应该十分清楚才是。偏偏还犯了这般重大的错误,也算是自找的。 倒是薛乐,倒是让薛城有些担心,要是薛乐对玉姑娘还是原先的态度,恐怕下场也不会很好。 他皱了一下眉,看来回头要和薛乐好好的说一番才是。 正想着,楼下忽然匆匆上来一个人。薛城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上来的正是薛乐。 薛乐耳朵尖,很快便听到了叫声,他和珍珍有过交谈,自然是熟悉的。 “怎么回事?” “你别多管,珍珍姑娘要害玉姑娘,主子惩罚她,这是她应得的。” “惩罚?什么惩罚?” “死。” 薛乐一愣,随即狠狠的瞪了薛城一眼,几步上前,直接推门而入。 第八百二十七章 幕后主使,果然是他 薛城吓了一大跳,急忙把他扯了回来,迅速的把门关上。 可就算如此,薛乐还是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他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房门,连声音都嘶哑了,“这就是……主子的惩罚?为,为什么?” “珍珍以下犯上,对主子做事指手画脚,放了两条毒蛇在玉姑娘的房间里试图毒死玉姑娘。一计不成,当着主子的面刺杀玉姑娘,她罪有应得。薛乐,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本分就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就算主子要咱们去死,咱们也不能有二话。” 薛城冷冷的看着薛乐,越发觉得他最近也开始变得不知所谓了。 “更何况,玉姑娘确实救过主子,不说这一次,就是上次在风苍国,主子遭到刺杀也是玉姑娘出的手。无论她是不是主子喜爱之人,她也是咱们需要尊敬的对象。你若是不想有这样的下场,最好还是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比较好,否则下一个珍珍,就是你了。” 薛乐猛地倒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是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他再得主子器重,他也是依附主子生存的。若是没有主子,他也就完了。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表情猛地变了两变。 毒蛇,雄黄…… 雄黄,是他给珍珍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雄黄是拿来对付毒蛇,对付玉姑娘的。他对玉姑娘虽然不满,可也只限于态度上,他是断断不敢动手去害她的。 薛乐瞬间冷汗淋淋,尤其是想到里面珍珍那狰狞恐怖的模样,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凶了。 “你怎么了?”薛城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 薛乐急忙摇头,“没事,我没事,我去休息一下。” 他感觉,自己好像刚刚从鬼门关里出来一样。 薛城皱了皱眉,看着薛乐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步的往外边走。 走到上官锦的房门外时,还能隐约听到主子和玉姑娘的对话声,虽然不高,却可以听得出来,主子对玉姑娘……当真是诸多纵容。 连主子都尚且如此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为难她? 薛乐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不开窍,狠狠的敲了一把,这才迅速的离开。 屋子里的上官锦,却很不满的瞪着玉清落。 后者整理好手边的医药包,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她现在可没工夫应付上官锦,如今要苦恼的是回去的时候怎么跟夜修独交代。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她答应两天后回去的,也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平安安相安无事的。 如今倒好,受了伤,虽然是小伤,可也足够夜修独怒火滔天了。 “玉清落,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听本王说话?” 玉清落被他吼得耳朵有些痛,抬眸瞪了他一眼,“听到了,王爷这么中气十足,想必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你身边现在也不缺人照顾,我想我该离开了。” “……”上官锦嘴角紧绷了一下,随即走到软榻上躺下,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方才被你这么一撞,倒是好像又重了。” 玉清落额角青筋抖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是堂堂惊雷国摄政王啊,冷血无情残暴凶狠的摄政王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的……无赖了? “你要不要再给我诊个脉,开服药喝?对了,我让人给你换了一间房,就在我房间右边。” “……”玉清落不说话,她在想着要怎么一针弄晕了他,最好以后都别醒过来了。 上官锦摸了摸鼻子,对方没回应,他还是有些尴尬的。只是看在她受了伤的份上,他就让一步,不和她计较了。 “……行了,我知道你不乐意呆在我身边。不过现在夜修独的身边也不太安全,你呆在这里,对你反而好。”他只能和她晓之以理了。 玉清落哼哼的笑了一声,“恩,我回房休息了。” 上官锦看她没提离开的事,心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样状况很不好,有些……患得患失。 玉清落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房门。 她给了夜修独承诺,明日便会回去了。只是这伤……她是半点都不想给他看到的。 也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上次他说已经有所进展,他心中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正在寻找证据而已。 现在,他估计还是很忙。 夜修独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脑子里忽然有了玉清落的影像,想到马上便能见到了,便又精神了几分。 他的视线紧紧的锁定在前面那人身上,从下午跟踪他开始,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了。 那人从小池塘边离开后,又去了几处地方,依旧是到处造谣,将蒙路杀害名族老的事情说的绘声绘色,已经让一大半的百姓都相信了。 夜修独很清楚,事情要是继续这般发展下去,这些百姓很快就会闹到族府,要蒙路给一个交代了。 现在想来,抓住凶手,已经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 天色暗了下来,夜修独看了看已经半沉的夕阳,眸光微微的眯起。 前面那人又绕了两个圈,再度回到了午时那会儿去的那个小池塘。 夜修独倏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一次,不会再无功而返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前推去,天色越来越暗沉,直至月光洒在了池水上,映照出一轮茭白的光晕。 从小拱桥的那边,才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修长,面色冷峻,脸部线条紧绷,走路姿态缓缓而行,看起来十分的谨慎。 不大一会儿,他的脸慢慢的映照在月光之下。 原先在池塘边等着的南南面色一喜,急急的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我午时那会儿等了你许久,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幸好我们约定了两个时间,否则我都要亲自去找你了。” “午时有点意外事情,所以来的晚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夜修独盯着从小拱桥走过来的人,表情凝结成冰,是他!! 果然,他的怀疑并没有错,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果然是…… 第八百二十八章 夜修独的底线 夜修独眯着眼看着他们的交流,看着两人交换的字条和银子,看着他们在一刻钟后分开,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夜修独抿了抿唇,随即跟上了原先的那名男子。 不过是离开了小池塘不远的地方,那名男子就觉得耳边一阵风刮过,下一刻,面前便站了一个人。 “你……”他震惊的看着面前表情冷漠的夜修独,猛地倒退了两步。 随后,开始拼命的往后跑。 夜修独一句话没说,脚尖一点,直接掠至他身后,直取他后脑勺。 ‘砰’的一声,男子只觉得双脚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人已经晕了过去。 夜修独直接将他拖到了墙角跟处,从他怀里搜出了一张纸条和几块银子。 确认他身上再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后,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指一挥,男子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呼吸渐渐的薄弱了下去。 夜修独看都没看他,转身离开了墙边。 他将纸条收好,又几块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掠去。 那张他所熟悉的脸,果然离得并不远,走在热闹的夜市人群当中,看起来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模样,只是谨慎的眸子依旧在四周戒备的巡视。 夜修独背着手,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 想到名族老如今还是昏迷不醒的,他便全身都泛着冷意,恨不得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那人渐渐的越过人群,直至来到没人的小巷子后,脚步才渐渐的快了起来。 夜修独冷笑,也提气掠起。 那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夜色寒声问,“谁?” “我!!”夜修独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冷冷的看着他,“好久不见了,戚侍卫。” 戚藤,蒙贵妃身边最为得力的暗卫首领,这些年一直帮着蒙贵妃做了不少恶事。就单单追杀他,便不下三次。 此次忽然出现在这里,忽然和散播谣言之人交流接洽,此事必然是蒙贵妃授意。 只是,让夜修独心寒的是,蒙贵妃竟然会对名族老下手。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就算她从小看自己不顺眼,可名族老却是将她养育成人,恩重如山的父亲。 夜修独深吸了一口气,蒙贵妃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这一次,他不会再顾念半分母子之情了。 戚藤猛地倒退了一步,却依旧眸光沉静,镇定的看着夜修独,“修王爷,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 “不巧。”夜修独从怀中掏出那张纸,猛地在他面前抖开,冷笑道,“戚侍卫认得这个吗?” “你……”戚藤瞳孔一缩,紧紧的盯着那张纸。 夜修独将纸收了起来,表情不变,只是身上的神经却紧紧的紧绷了起来。 他一句话都不说,猛地翻身,对着戚藤面门攻击了过去。 戚藤头一歪,便避过了他的手。随后冷笑起来,“修王爷,你的武功虽然高,可想要拿下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自己遭了秧了。” “是吗?”夜修独对他莫名的自信充满了讥讽嘲笑,“你的身手,和蒙魄比起来如何?” “你什么意思?”戚藤一愣。 夜修独嘲讽的笑意却更大了,“你追杀了我几次,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既然你身手了得,为何那么多次都杀不了我?” “但是你都受了伤,我却完好无损。”戚藤皱了皱眉,记忆当中,每一次的暗杀,夜修独都是险险逃脱,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反倒是自己,一直都能全身而退,卷土重来。 夜修独摇摇头,觉得他越发的幼稚了。 这些年,他在蒙贵妃的身边,事事顺心,样样得意,手底下有不少人供他差遣,每次都能顺利的完成任务,似乎养成了他骄傲自满,自我膨胀的心态了。 “戚侍卫能完好无损,应当谢谢本王才是。” “本王若是不受点伤,怎么能降低戚侍卫的戒心呢?” “本王若是没有节节败退,你们又如何会不进则退呢?” “对了,本王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蒙魄受了伤,伤他的人,是本王。” 戚藤猛地倒退了一步,蒙魄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自己虽然是蒙贵妃的得力侍卫。可在蒙贵妃心目当中,最最信任最最倚重的人,还是蒙魄。 他也曾经不服气过,可一旦和蒙魄交上了手,才发现两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传闻蒙族的功夫一向诡异难辨,他和夜修独交手几次后觉得那不过是传言,夸大其词不足为信。 可对上蒙魄才发现,蒙族确实有他独立存在的道理。他便觉得夜修独修为不到家,没能真正的学会蒙族的功夫,才会败在自己的手上。 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分明就是夜修独故意设计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的和自己交手的打算,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蒙魄受了伤,他知道,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谁也不知道是谁伤了他。 可是戚藤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凶手就在面前,而且在和蒙魄交手后,身上完好无损,半点伤口都没有。 夜修独笑了一声,笑意冰冷,气势陡然暴涨。 戚藤瞬间觉得呼吸困难,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自负了。 他开始感到害怕,一步一步的往后倒退。 夜修独也步步紧逼,脚步一点,又欺近了他。 戚藤急忙抬手迎上,再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之态,倾尽全力的对上了夜修独的攻击。 两人寂静的小巷子里以来我往,打的异常的激烈。 戚藤的身手虽然要比蒙魄差些,可到底是蒙贵妃的暗卫头顶,要立刻拿下他也不可能。 可夜修独没有和他磨蹭的时间,他需要速战速决。 几乎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夜修独的速度陡然加快。 戚藤只觉得双眼忽然一阵晕眩,面前的人影幻化成了无数个。 这是蒙族的功夫,戚藤知道,以前蒙魄在他面前使过。可是速度……却远远没有这么快,更没有这般……绚丽。 第八百二十九章 睡相极差的南南 戚藤没了半点还手之力,以前,他也是败在蒙魄这一招之下。 如今,更别提比蒙魄更加精准更加厉害的夜修独了。 “修王爷,别白费功夫了。”他说了一声,忽然拿起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便狠狠的抹去。 他就是死,也不会落在夜修独的手上。 他是暗卫首领,他身兼重任,得贵妃娘娘的信任。暗卫最基本的规则,便是不落入他人之手,坏了主子的大事。 夜色当中传来一声冷笑,戚藤一愣,匕首锋利的尖头刚接触到脖子肌肤,手便觉得一麻,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戚藤震惊不已。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竟然,连自尽都做不到。 容不得他多想,下一刻,他便觉得肩颈一痛,眉心微微皱了皱,人便陷入了昏迷。 夜修独缓缓落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戚藤。 他是很不乐意去碰他的,可是他的护卫都不在,他就只能勉为其难,自己动手了。 夜修独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戚藤,一弯腰,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直接甩到了肩上。 随后才抬高身子,笔直的朝着族府而去。 族府依旧灯火通明,夜修独扛着戚藤来到蒙路所住的荆竹堂。 院内的护卫还在来回巡视,蒙路还未睡下,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眉心微拧,心事重重的样子。 片刻后,他的贴身侍卫阿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欣喜,“族长,修王爷回来了。” “在哪儿?是什么情况?”蒙路的脚步猛地停下,急忙转身问。 阿峰往一旁让了让,道,“看样子是有收获了,王爷进来了。” 他话音一落,夜修独已经扛着戚藤大步的跨了进来。 一进门,便把人重重的摔在了地毯上,猛地扬起一片尘土。 “咳咳”蒙路和阿峰同时转过头,轻咳了两声。 夜修独指了指地上的人,寒着脸说,“传播谣言的人就是和这人接触了,戚藤,母……蒙贵妃的暗卫头领。你们先看着他吧,小心他自尽。” 蒙贵妃?蒙路和阿峰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嘴角紧绷了起来。 “南南呢?”夜修独问。 “在房间里睡觉,我已经让沈鹰莫弦他们守在他屋子外边了,放心吧。”蒙路也知道这族府当中肯定混进了奸细,所以这几天也格外的谨慎。 夜修独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点点头,“我先回房,明早再来审问他。” “恩,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蒙路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了。 这段时间,大概最为疲累的人,就是他了吧。 夜修独所住的院子和蒙路的荆竹堂并不远,不过一刻钟,他便已经站在了院子外边。 沈鹰见到他,忙上前来,“主子。” “恩,南南怎么样了?”夜修独边走边问。 沈鹰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下午回来之后,便去了小钰的院子,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也没见他困。到了傍晚,又吃了两大碗饭,还有几样点心糕饼,这才神情困顿,早早的爬上床,现在怕是早就睡熟了。” “恩。”夜修独点点头,不大一会儿,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 门外守着的是莫弦,表情严谨,看到夜修独,立刻恭敬的行了礼,“主子。” “莫弦留在这里守夜,沈鹰你去休息。” “是。”两人齐齐的应了一声。 夜修独这才推门而入,看向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东西。 青儿不在,夜修独每每看到南南,便觉得心里特别的柔软。 他想象着在没遇到自己之前,青儿也是这般照顾南南,操心着他的衣食住行,管着他睡觉会不会着凉,学识会不会落下,是非能不能分辨。 他现在照顾南南,还时常被他莫名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很是无奈。 青儿那会儿……怕是花费的心力更多,才会让南南对她如此敬重喜爱听话吧。 夜修独站在床沿,视线下移,瞄到他睡觉时候身边挤满了枕头被子,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连翻身都困难。 听青儿说过,南南睡觉其实很不老实,曾经一个人睡的时候,直接翻着翻着翻到了床底下睡了一整夜。那会儿吓得葛嬷嬷魂都没了,以为他被人绑架。 实在没了办法,小家伙便自己想出来在自己的四周都放满东西,免得翻身闹出大事。 如今看到他面部朝天手脚规规矩矩的模样,觉得特别的心疼。 夜修独摇摇头,弯腰将他身边的枕头给拿开了。 一旦失去了限制,南南的手脚立刻便大张了开来,好像被束缚了很久一样,差点打到夜修独的脸上去。 他甚至还特别享受的吧唧了一下嘴,哼哼了两声。 夜修独嘴角一抽,将他往里面挪移了进去。 随后才掀被上床,将他小小的身子搂进了怀里,轻声道,“睡相这么差,以后娶了媳妇怎么办?幸好这毛病你爹爹没有,否则青儿估计都不会让我上她的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南南又轻轻的哼了两声,转过身,背对着他,狠狠的放了个屁。 “……”夜修独乖乖的闭上嘴。 大抵是真的累了,怀里抱着小家伙觉得特别的安心,没多大一会儿,他便睡了过去。 这是没有青儿在身边这么久以来,睡得时间最长的一夜。 直至外边的天色微微亮堂,他依旧没有起来的打算。 南南却睡够了,精神抖擞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睡得的夜修独,冲上去便‘吧唧’的亲了一口。 “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睡着睡着怎么忽然就变热了,原来是你抱我抱得那么紧啊。”南南趴在他耳边,说话声音轻轻的,“其实我能理解的,毕竟娘亲不在你身边,你抱着我会睡得舒服一点。怎么说我身子软软的,谁抱谁喜欢。” “……”夜修独翻了个身,连回话都懒得回了。 “爹爹,你继续睡,我起床找路爷爷去了。”南南从他身上滚下来,差点压到他的命根子。 夜修独闷哼一声,扬声叫了早起在外边候着的沈鹰跟着他,便没再多管了。 第八百三十章 南南在审问 南南很快起了身,自己给自己穿了一身特别鲜亮清爽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扎着,倒是显得特别的粉嫩可爱。 等到收拾好自己后,他便又跑到夜修独的身边,小声的说,“爹爹,我想给钰妹妹买个礼物,过两天就是她生辰了。” 夜修独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去问沈鹰拿银子。”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从他这里敲诈一阵。 南南立刻心满意足了,点点头,拍了拍夜修独的肩膀道,“爹爹你太上道了,你乖乖的睡,我就不打扰你了。” 夜修独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背对着他。 南南又站在他床沿放了个屁,这才欢欣喜悦的离开了屋子。 门外站着沈鹰,南南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了金山银山似的,眼睛都开始冒着光了。 沈鹰惊得倒退了一步,正好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 蒙萝钰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见到南南出门,立刻笑眯眯的上前来,“南南,你睡饱了吗?” “钰妹妹……”南南刚张了张口准备问沈鹰要银子,一看到她,又立刻乖乖的把嘴巴给闭上了。 钰妹妹在这里,他就不能问沈大叔要银子了,不然对他的形象不太好。 恩,反正钰妹妹的生辰还有几天,这个不急。 “南南,秋儿已经能下地了,我来找你,想一块去看看她。” 铁秋儿也被接进了族府,她的身子受了伤,行动很不方便。 现在月族老诸事缠身,也没办法好好的照顾她。再者她父母兄长死去的消息她还不知道,若是呆在月族老府上,来往伺候的下人难免会说漏了嘴。 且厉族老和蒙珂从大牢中逃脱,说不定会会月族老报复,铁秋儿也算是蒙珂的仇人。为了以防万一,征得族长同意后,便干脆把人给接进了族府。 如此,这里还有蒙萝钰和南南,几个孩子之间,也有了伴。 南南原本是要去找蒙路的,如今听到蒙萝钰带来的好消息,立刻便转移了目标。 “能下地了?那走吧,咱们去看看。”南南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猛地翻过身,回房把一个笼子给提了出来。 “好久没带肉肉出来散散步了,我带它一块去看秋儿。” 那头小狼很乖,南南喜欢的不得了。有时候就算把它放出来,他也是跟在南南的身后,说什么便做什么,很有灵性。 南南还担心他这样听话,会不会失去了野性。 可那天有条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南南还没注意,幼狼已经猛地冲了上去,将那条细细的小蛇死死按在爪下,不偏不倚,正好在七寸之处。 不止南南看的大为惊喜,就连当时跟在他身后的闻天都不由的挑了一下眉。 从此以后,南南对幼狼更是喜爱至极,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分它一份。虽然幼狼看都不看那些食物一眼,可南南依旧觉得自己在和他分享,是个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蒙萝钰也很喜欢这头幼狼,虽然这小狼除了对南南特别的友好之外,对其他人都充满了戒心和距离,可它从不伤人,而且和南南相处的时候特别的可爱。 看到南南提着笼子出来,蒙萝钰立刻便笑眯了眼。 几人这才整齐划一的朝着铁秋儿住的院子走去。 然而才刚走了没几步,南南就见到蒙路身边的阿峰匆匆的朝着荆竹堂走去。 南南眨了眨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阿峰也看到他们了,对着他们一颔首,什么都没说,继续走。 南南感觉事情很严重,眼珠子转了两下,便对着一旁的蒙萝钰说道,“我先去看看路爷爷,你去找秋儿吧。我等一会儿就过去。” “诶?”蒙萝钰歪着脑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还没等到她有所回应,就见南南已经跟上了阿峰的脚步。 沈鹰嘴角一抽,对着带蒙萝钰过来的一个护卫道,“照顾蒙小姐。” 言罢,也急忙跟上了南南。 南南才刚一进荆竹堂,便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冷沉,很不一般。 他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头问沈鹰,“我爹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主子差不多是亥时回来的,倒是没什么不一样。对了,听主子提了一句,似乎抓回来一个人。”沈鹰想到夜修独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当时主子说那话是,表情很冰冷,好像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也不知道抓回来的是谁。 抓回来一个人?南南眼睛立刻便亮了。 他还记得爹爹昨天下午跟踪一个坏人来着,难道说,接头人找到了? 南南当即便抬起小短腿,走进了荆竹堂…… 夜修独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他揉了揉脖子,想到青儿今晚上便能回来,心情没来由的变得更好了。 悦心端了早膳过来,夜修独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回头问,“南南呢?” “奴婢也不清楚,就是早上的时候,奴婢看到南南进了荆竹堂。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道道凄惨的叫声。奴婢本想进去看看,闻爷拦着奴婢,说不必过去,让奴婢给王爷准备早膳就是。” 悦心一想到那几道惨叫声,还觉得浑身发寒,毛骨悚然。 惨叫声? 夜修独皱了皱眉心,总觉得……小家伙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他又喝了两口粥,半饱之后,便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筷子,直接去了荆竹堂。 “啊……”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夜修独才刚走到荆竹堂外边,便惊了惊,感觉这声惨叫叫的他毛孔都张开了。他猛地蹙眉,随即加快了步子。 荆竹堂门口守着阿峰,见到他进来,忙恭敬道,“修王爷。” “南南呢?” 阿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犹犹豫豫的指着里面道,“在,在里面……审问那个姓戚的。” “他审问?”夜修独诧异。 阿峰的脸色更加奇怪了,甚至还忍不住干笑了一声,“是。” 夜修独奇怪的睨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南南的法子 荆竹堂左边有一个小小的审讯室,这个小屋子不知道是从哪个族长任职期间留下来的。 那屋子阴森森的还有血迹,已经许久没用了,却依旧十分的恐怖。 好在这屋子距离主屋有些远,且一直废弃在那里。 今天,似乎是蒙路坐上族长之位后,第一次使用哪个审讯室。 夜修独一进门,便看到正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正是他昨天夜里抓回来的戚藤,戚藤看起来已经很是疲累了,身子被绑在一直上动弹不得,身上血迹斑斑。 尤其是那张嘴,呼吸之间,全是血水。 看样子,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蒙路将他的牙齿拔掉了。 夜修独又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南南站在戚藤的右边,左手叉腰做茶壶状,声音喋喋不休的。 “你就说了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败坏我路爷爷的名声,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戚藤嘿的笑了一声,又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南南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免得那脏污溅到自己的身上。 可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呐,你要是再不招的话,我也没办法了。路爷爷要怎么对付你,我可就拉不住了啊。你要是说了,我还能帮你给路爷爷求求情,让他放了你呢?”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豁然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把南南拉到了身后,捂住他的眼睛,轻斥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血腥的事情,你看来做什么?” 南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夜修独忽然又转过头,对着一旁的蒙路道,“族长怎么让他进来了?他一个五岁的孩子,不适合看这些东西。” 蒙路有些无奈,耸了耸肩将手上的短鞭递给一旁的护卫,擦了擦手道,“我也是没办法,他说要进来帮我,你知道……南南说的话我一向都会听的。” 再说了,南南身处的环境注定了他不能像是普通的孩子一样。这些黑暗面让他见识见识,不一定会坏处。 夜修独冷哼,“幸好青儿不在这,否则这次给你下的毒,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这种场合,就算是他,都不会同意南南来看的,更何况是玉清落。 蒙路的笑脸一下子有些僵硬,随后又恢复正常。 倒是南南,用力的把夜修独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扒拉了下来,“爹爹,我没事,再血腥的东西我都看到过。” “恩?”夜修独蹙眉。 南南眨了眨眼,“有一次娘亲带着我赶路,走到一个山坳的时候,看到一群土匪在屠杀商队,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那场面真的十分恐怖,娘亲当场就怒了。” 后来娘亲开始大开杀戒,手上的毒针毒药用得一点不剩,把那些土匪全部给收拾了。 可是,那些逝去的人已经来不及救回,那是南南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因此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相比较那次的事情,戚藤遭遇到刑罚并满嘴是血的模样,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他已经淡定了。 可是就算如此,夜修独依旧不乐意南南在这样的场合。 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蒙路,蒙路头疼,他这个族长做的也是没有地位的,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平易近人了? 南南却从夜修独的怀里下了地,又跑到戚藤面前,歪着脑袋打量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打算说吗?” 戚藤恶狠狠的瞪着他,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蒙路皱了皱眉,这戚藤的骨头也是硬的,在这里被折磨了这么久,也不见吐出半个字来。 他看了夜修独一眼,看来确实不能再这样小打小闹了,既然夜修独也醒了,那便正式开始吧。 他给夜修独使了个眼色,后面确实不太适合南南来看。 夜修独冷笑,对南南说道,“后面的交给我,你出去就是了。” 南南嘟了嘟嘴,不乐意了。片刻后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爹爹,我有个好主意。” “你又想到什么说服他的理由了?”夜修独挑眉,方才看了半晌,也没看到他什么好主意,除了苦口婆心的劝。 南南不满,爹爹太瞧不起他了,他看起来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吗? 他哼了一声,将夜修独往一旁推了几步。 随后将自己随身包包摆在桌子上,在里面翻了许久。 好一会儿,摸出几根银针。玉清落是靠这个自保的,自然也会给南南留一些下来。 那几根银针南南已经许久没用过了,可却会时常拿出来擦一下,到现在还泛着光泽,冷森森的感觉。 夜修独和蒙路对视一眼,不解。 下一刻,就见南南拿着银针走到戚藤的身后,抬高了手……手太短了,够不着。 南南有些气恼,又去一旁搬了一个小凳子,踩在上面,这才心满意足了。 他将戚藤早就被抽成碎片的衣服往一旁剥去,凝眉想了想,“娘亲说过,这里三寸,是人体身上很疼的部位。只要两针下去,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疼痛的。三寸……三寸……爹爹,三寸是多少长来着?” 夜修独差点站不住脚,往一旁摔去。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额头,站到南南的身手,手指在他所说的三寸部位指了一下。 南南点点头,这才慎重的捏紧了手中的银针。 夜修独蹙眉,“南南,你确定?” “不太确定。”南南很严肃的摇头,“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南南,会不会直接把人弄死?”蒙路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南南刚要下针的手猛地一顿,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是啊,要是下的针不准确,直接把人弄死了怎么办?这个人是很重要的人证,不能死的。 夜修独叹了一口气,把他从小凳子上抱了下来,“这个法子不可行,下来吧。” 若是青儿来下针的话,那绝对没有问题。 南南这个半吊子…… “爹爹,我还有一个法子,这个肯定行。是娘亲亲口告诉我的,说这种法子就算是最厉害的奸细,也承受不住。” 第八百三十二章 温和,却致命 夜修独诧异,青儿说的? “什么法子?”蒙路倒是对玉清落的法子很感兴趣。 那女人不是什么正派之人,尤其是对于旁门左道,更是精通擅长。 南南噔噔噔的跑到门外去了,不大一会儿,便踉踉跄跄的端进来一盆水,直接放到了地上。 清水…… 这下子,不但夜修独和蒙路满脸好奇,就是一直沉默冷硬仿佛任何方法都无法撬开嘴的戚藤,也微微皱了皱眉。 然而下一刻,又忽然冷笑起来。 对他来说,再重的逼供,再厉害的刑罚,都无法撼动他半分。 他能成为暗卫首领,那也是经过千锤百炼挑选出来的,若是不够硬气,恐怕早就叛变了。 哼,一个小小的孩子而已,能有什么作用? 放下水后,南南又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夜修独和蒙路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这是做什么? 看他貌似挺忙的,累不累? 南南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块黑布和一把匕首。他将黑布直接交给了夜修独,“爹爹,帮我把他的眼睛蒙起来。”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倒是来了兴趣,按照南南的说法,将黑布叠成了两块,直接蒙在了戚藤的眼睛上。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饶是戚藤,也不由的心开始惴惴的。 他实在搞不懂南南在做什么,就是因为是未知,反而……要比鞭打铁烙更加的让人……心惊。 南南将他的手臂举起来,在上面轻轻的滑了一刀。 “呐,我现在就给你放血,你放心,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等你的血慢慢的流干了,才会没命。”南南的声音轻轻的,在戚藤的耳边却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音量一样,让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可是下一刻,他又镇定下来,含糊不清的开口道,“你们……否会……杀……喔。” 他的牙齿已经没有了,说话慢慢吞吞的,漏着风,语调不清不楚的。 可夜修独几人还是听懂了,他觉得他们当真舍不得杀了他吗?他随即就笑了起来,“你错了,若是连青儿的方式都不管用的话,那说明其他法子也没办法撬开你的嘴,你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呵,喔……否怕……死。”要不是牙齿被拔光了,他早就咬舌自尽。 死有何惧? 南南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只是将方才拿进来的水盆放在他身边,让他被划了一刀的手臂对准水盆。 随后,夜修独和蒙路,便看到戚藤手臂上的血珠子,顺着手指尖一点一点的滴到了水盆里。 那血珠落在水里,发出特别清脆的声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戚藤的眼睛被蒙着,声音反而更加清脆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急速的流逝,慢慢的远离他的身体。 他忽然就紧张了起来,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在争先恐后的往水盆里面落。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对了,这是一种明知道在等死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的恐惧感。 戚藤呼吸一瞬间便急促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挣扎了一下。 尽管动作细微,可夜修独和蒙路还是看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亮光。 南南眯着眼睛笑,其实他滑的刀口并不深,血要流尽,需要很长时间呐。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娘亲说,这种就叫做心理战术。 她说曾经有两个间谍被什么很厉害的人抓住,那名字有些拗口,他忘记了。然后受尽各种酷刑,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招。 甚至连电椅都用上了,也无法撬开他们的嘴。 虽然他不太明白电椅是个什么玩意,反正娘亲说的好多东西都稀奇古怪的,听意思就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后来,那个很厉害的人,便将两人绑在椅子上,给其中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放了血,另外一个人看着。 再之后,将另外一人的眼睛蒙住了,可却没给他放血,只是拿着水在一旁呼啦啦的倒。那个人耳朵听得清楚,却吓破了胆,活生生的把自己给吓死了。 娘亲说了,心理战术其实要比身体上的折磨更加有用。 南南方才很容易就想到了这句话,对戚藤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其实最是有用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戚藤脸上的惊恐也越来越严重。 他的身子慢慢的抖动了起来,夜修独轻笑了一声,“这血也放了大半盆了,颜色太显眼了一些。南南,换一个盆子吧,否则血太多了端出去,会吓坏族府的下人。” 南南立刻应了一声,“恩,我这就去。” 他说着,果真蹲下身,拿着盆子出去,没大多一会儿,便又进来了。 将盆子重新放在戚藤的身边,血滴入水盆当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戚藤这次身子抖动的更加的厉害。 等待死亡,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戚藤认识到了,蒙路也认识到了。 果然,玉清落那个女人的旁门左道不是一般的多。 若是按照一般人的法子,多数人审讯,一般都是鞭打夹棍,铁烙割肉,几乎都是身体上的疼痛。 而蒙路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法子,便是凌迟,用刀子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可这样的法子,却过于血腥,不说戚藤,就是执行的人,恐怕也要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玉清落的方法不同,这种几乎没有损耗任何力气的方式。 温和,却致命。 “啊,啊,我说,我说……”戚藤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两声,情急之下,甚至连漏风的嘴巴吐字都清楚了不少。 南南笑了,对着夜修独洋洋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他就说嘛,他是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的孩子。 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脑袋,暗暗的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随后,才缓缓的走到了戚藤的身边,声音冰冷,问道,“说罢,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到处散布谣言,败坏族长名誉,意欲何为?” 第八百三十三章 嗜血 戚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口一口的血水又涌了上来。 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方才的恐惧,就像是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 随着血滴声,那根弦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终于在夜修独说了那番话后,‘砰’的一声,彻底的断了。 “喔……主子,主子……想要……推翻蒙族,蒙族的族长,让别人……取而代之……”戚藤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在夜修独的耳朵尤其刺耳。 “那为什么要杀害名族老?”蒙路问。 戚藤又一口血涌了上来,夜修独看得直皱眉,拉着南南,让他后退了一步,免得看这种恶心的场面。 “名族老……碍事……死板,他,他的心里……只有族长……一心,一心只拥护有花型胎记的人……为族长。主子……要破了蒙族的这项……这项规矩……将来,将来子承父业……让族长之位……世袭,并且……废除族老制度,建立,建立像是其他四国一样的……体制。” “荒唐。”蒙路猛地呵斥了一声,气势陡然大变。 南南都能感受到路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杀气,路爷爷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夜修独的手指也紧紧的握死,冷笑起来,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一样的开口,“名族老,是蒙贵妃的父亲,亲生父亲!!” 戚藤忽然笑了一声,“主子连……连修王爷你……都能几次三番的迫害,更何况是……父亲。” 蒙路倏地扭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夜修独,“蒙贵妃迫害过你?” “呵呵,是啊……就单单是我……就奉命追杀他……不下三次。”戚藤笑了起来。 南南紧紧的抓了一下夜修独的手,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 夜修独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蒙路眼色却整个都变了,变得冰冷酷寒,“她当真是如此丧心病狂,蒙族,要清理门户了。” 蒙贵妃是蒙族的人,对蒙族的规矩最是清楚,夜修独身份不一样,他不止是她的儿子,不止是风苍国的修王爷,还是蒙族里最尊贵的那一类人。 蒙贵妃明知故犯,比蒙珂还要心狠手辣,若任由她继续发展下去,整个蒙族都要毁在她的手上。 “蒙贵妃,要扶持谁上位。你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蒙路的眼神已经变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戚藤呵呵呵的笑,许久,才张了张嘴,然而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口中血水涌上来,脑袋一偏,便晕了过去。 蒙路蹙眉,“戚藤……” “还能有谁?”夜修独语调很轻,视线落在窗外,“和蒙贵妃扯上关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下一刻,便又正色了起来,扭头问他,“我昨日和你说的,你去证实了吗?” 他回来之时,已经将南南遇到蒙夫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一说到这个,蒙路便冷笑起来,“证实了,府上的那位蒙绮月,确实是假的。我昨夜进了她院子,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和我表妹根本就是两个人。” 也就是说,真正的蒙绮月,确实被蒙治成关在了密室里,整整关了十五年。 南南在一旁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对了,蒙夫人告诉我,让我们去别庄的。” “时间不早了,现在就走。”夜修独将南南重新抱了起来,对着蒙路一点头,便率先离开了审讯室。 蒙路随后跟上,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还昏迷在椅子上的戚藤,眯了眯眼。 阿峰上前问道,“族长,这人怎么处理?” “杀了吧。”蒙路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语调极轻,“毁尸灭迹。” “明白。”阿峰点点头,错过蒙路身边走了进去,将审讯室的门一关,便没了动静。 蒙路这才加快了步子,跟上夜修独的脚步。 三人上了马,一路朝着别庄而去。 名族老府上的别庄,本就不远,他们抵达之时,还未到午时。 天气有些阴沉,夜修独一进门,守在别庄内的阿江阿和便上前来。 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凝重,“族长,修王爷。” 他们是名族老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夜修独对他们两个还是信任的,因此便将看守别庄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人武功不凡,在别庄内守了几日,那些宵小也不太敢来。 倒是有几个人趁夜来探过虚实,阿江两人想抓人,可夜修独叮嘱过他们,谨防调虎离山之计,无论出了何事,谨守别庄就是。 夜修独对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将南南放在了地上。 南南立刻跑到了里面,按照蒙夫人交代的话,进入库房当中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灰头土脸的从一大片陈旧的书本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爹爹,应该就是这个。” 夜修独和蒙路对视了一眼,将盒子递给了蒙路。 盒子并不厚,薄薄的一个,上面还有龙纹雕刻,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可就是这样一个盒子,让蒙路,莫名的皱起眉来。按照蒙绮月的交代,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十分的重要,甚至……会让所有人的大惊失色。 “打开吧。”夜修独低低的说了一句。 蒙路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在锁眼上重重的一扯,上面已经锈迹斑斑的锁便给他扯开了。 打开盒子,里面却躺着一本书,一本封面上还带了一丝血迹的书。 蒙路皱了一下眉,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书拿了出来。 书的封面是空白的,甚至前面的几页都只是有些发黄的空白书页。 直至将书本翻了一半后,才显现出有些模糊的字迹来。 只是,字迹虽然模糊,但那里面的意思……却十分的清楚。 蒙路的视线在瞄到第一页时,那眼神便陡然间变了。 夜修独诧异,也探过脑袋去看了两眼。下一秒,瞳孔狠狠的一缩,倒抽了一口凉气。 蒙路的手已经开始紧紧的拽死,手背上青筋暴跳,身上的气势前所未有的冷冽凶狠,充满了杀气。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看,眼神也越来越嗜血。 最后,‘啪’的一声,将本子猛地丢到了桌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第八百三十四章 触到底线 连南南都被那用力过猛的声音给吓到了,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地上的那本书,满脸的疑惑。 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怎么把路爷爷吓成这个样子。 南南还从未见过蒙路这副表情,活像是要把人给吃了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挪动了几步,看了一样同样表情凝重的夜修独,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蹲下身,将书本捡了起来。 南南翻了几页后,视线落在第一页的字体上。 他年纪小,虽然相较于一般的孩子来说认字已经许多了,可如今看这般模糊的字迹,还是十分的费尽的。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第一行是一个名字。 至于后面,好像是一个人的出生日期,出生的地点,以及那人的父母,还有……死亡时间? 南南奇怪不已,这死亡时间和出生时间相差不到一个时辰,好诡异。 他又翻到了后面,同前一个一样,也是名字后面带着出生日期和地点父母,以及死亡的消息。 南南歪了歪脑袋,接连翻了好多页,都是如此。 他倒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可路爷爷为什么那么生气? 南南小心的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衣袖,将书本递给他。 夜修独把他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往一旁走了几步,才和他解释了起来。 “这书上面有许多的名字,且出生和死亡都不到一个时辰,这些孩子死亡都不正常,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的。而且……这些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总有一人身上是拥有花型胎记的。” 南南听了一会儿,瞬间就明白过来,他陡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说,“就是说,就是说,这些不正常死亡的孩子,都有可能是拥有胎记的人?”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是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夜修独肯定的说道。 否则,不会是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才会杀死。这些孩子会死亡的共同点,只有这个。 南南紧紧的揪着夜修独的衣袖,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也停住了,“怪不得,蒙族这二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 原来,这些孩子从一出生,就已经被人给害了。 南南忽然拍了拍胸口,他现在应该感谢蒙珂,要不是她的存在,估计钰妹妹现在也已经被害死了。 夜修独此刻也有些后怕,幸好……他直至南南五岁了有自保能力了才和他相认。 若是他也和这些孩子一样,在刚出生的时候就遇到了杀手,恐怕也是存活不下来的。 蒙路狠狠的踹向了一旁的桌子,他此刻心中气血翻涌,整个人都濒临爆发边缘。 南南吓了一大跳,他觉得此刻的路爷爷,才真正的拥有蒙族族长这种上位者身份的气势。 “我要杀了他。”蒙路豁然转身,大步的走出了库房。 夜修独眉心一拧,急忙拦在他面前,“族长,师出无名。” “这个本子就是证据。” 夜修独摇摇头,“没用的,这本子不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且上面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是指向他,定不了他的罪。甚至,会让有心之人利用,族长的名誉又会差了一分。” 蒙路冷笑起来,“名誉?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我蒙族最尊贵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就被害死,我若不能给他们报仇,还怎么配当这个族长,还要什么名誉?” 夜修独叹气,蒙路当真是气极了,连这种意气用事的话都说了出来。 “族长,你冷静一点。”夜修独倏地凝眉,看着蒙路脸色爆红,青筋暴跳,心口猛然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蒙路却倏地一口血喷了出来,点点洒洒的,面前的柱子瞬间血迹斑斑。 夜修独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在他背上猛然一拍。 蒙路这才轻拧了一下眉心,往前踉跄了一步,气喘吁吁的顿住。 “族长,怎么样?” 蒙路摆了摆手,用手擦了一下嘴角,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好了许多,闭了闭眼道,“多谢。” 方才他气血上涌,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差点就要酿成大祸了。 南南急忙从包包里面掏了起来,摸出一块药丸递给他,“路爷爷,这是我娘亲给我的,你以前教我内功的时候,我娘亲怕我出事,所以给了我不少,让我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吃,你吃一颗吧。” 蒙路摇摇头,笑道,“没事,你留着吧,我一会儿就好。” 那是玉清落特地给南南配的,他不适合吃。 说罢,蒙路便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是几个深深的吐息,闭着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修独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蒙路这人性子一向内敛沉稳,嫌少有人能让他这般刺激激动。 就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外间对他的传闻十分不利甚至到了抨击的态度,他也还是不疾不徐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步一步的查找幕后的真凶,和他有商有量的。 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蒙路的底线了。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到蒙路脸色恢复正常了,才往前走了一步。 蒙路抬眸,唇瓣还有些苍白,声音低低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说着,才重新走到原先的那种桌子旁,将夜修独方才在救自己时丢到了地上的书本重新捡了起来,眸色深沉。 “你说得对,现在没有证据,师出无名,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到时候他反倒是落得了英勇就义的名号。” 所以,这一次,必须一击即中,将人一网打尽。 “族长,我倒是有个主意。”夜修独和他想的一样,既然这事布置多年,那涉及此事之人一定不少。 最起码,本子上那些被杀孩子的府邸上,一定都有眼线。 所以,要抓要杀,便要将所有的毒瘤全部清除干净,免得后患无穷。 这一次,惹到的不止是蒙路的底线。早在名族老被刺杀之时,也已经惹到了他夜修独的底线。 蒙路扭头看他,“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 第八百三十五章 纠结的母子俩 夜修独忽然轻笑起来,可南南看到那个笑容,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爹爹的笑容还诡异,阴气森森的。 “既然他的目的是要推翻你,那咱们让他如愿以偿如何?”夜修独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窗台上,声音清晰,一字一句,“他不是不想你当这个蒙族的族长吗?那咱们给他换一个人。” “谁?” “我爹爹。”南南立刻跳了过来,指着夜修独,很用力的点点头。 蒙路诧异,再看向夜修独时,却见他只是轻轻扯着唇角,缓缓的颔首。 他默默的沉思了片刻,只是下一刻,眉心又用力的拧了起来,表情凝重,“修独,你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夜修独点头,“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要是不逼一把。他们永远只会缩在龟壳里不出来,到时候,受到伤害的还是我师父。” 夜修独很清楚,一旦蒙路对外边宣布他将会继承族长之位,那他自然会成为目标。 可有一句话却十分的有道理,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 蒙路还有些犹豫,“这样的方式太冒险了。” “族长,那本子里二十多个孩子,可不能白死了。”夜修独向来懂得掐着别人的弱点来。 果然,下一刻,蒙路的表情就变得了,他看了一眼夜修独。 好一会儿,才揉了揉眉心,笑了一声,“罢了,就按着你的方式办吧。” “我还有个要求,这事,等到明日早上再宣布吧。” “恩。” 南南左右看了看,开始摇头晃脑了起来。 娘亲要是知道爹爹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蛇出洞,一定会火冒三丈的。 到时候,他应该站在谁那边呢? 他是男子汉嘛,那爹爹的这种方式,作为男人的他,肯定是支持的。 但是,他同时又是自己的爹爹,娘亲又是自己最爱的人,他不站在娘亲那边,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啊。 南南很是纠结。 然而此刻纠结的人,还有他口中的娘亲。 玉清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她手臂上的伤还没全好,那刀子虽然划得不深,她自己也有良药,可在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内,要想痊愈到没有疤痕,那除非是神仙下凡了。 可是她答应了夜修独的,今晚上就要回去,这伤……他又不是眼瞎,一定看得到。 “扣扣”门口传来细微的敲门声,玉清落一愣,便听到外边传来了低低的声音,“玉姑娘,主子请您过去。” 门外的声音熟悉清脆,自打珍珍被处置了以后,上官锦便换了她曾经见过面的双双过来。 双双显然要比珍珍更懂得本分,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对待她,也从来都不会不耐烦。 玉清落打开了门,果真看到双双甜笑的模样,对着她福了福身,轻声道,“玉姑娘,主子复诊的时辰到了,奴婢过来打扰,玉姑娘见谅。” 玉清落对待这种友善的丫鬟,态度自然是好的。 她点了点头,进门拿了药包,便跟在了她身后。 她和上官锦的房间离得并不远,不过几步路便到了。 双双上前敲了门,玉清落一进去,就见夜修独躺在软榻上,神情焉焉的样子。 “你来了?”上官锦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又缓缓的闭上了眼。 玉清落一进门,双双便乖巧的退了出去,并将门给关上了。 “你先吃点东西,我听说你中午都没吃,怎么,没胃口?”上官锦这才睁开眼,指了指桌子上给她准备的食物,问她,“还是被那两条蛇给吓到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她倒不是没胃口,也不是被蛇给吓到了,而是……她压根就把吃饭这事给忘记了。 她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在想着如何瞒天过海,让夜修独看不到她手臂上的伤。 现在被上官锦一提,还真的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放心,那两条蛇我已经让人给杀了。”上官锦见她沉默,也不辩解,便继续说了下去,“至于珍珍,也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上,害不得人的。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珍珍被从房间里拖出来的时候,薛乐和薛城两人都皱了眉,据说惨状十分的恐怖。 玉清落暗暗的抽了抽嘴角,“哦”了一声,便走到桌边坐下。 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她确实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的。看了一眼上官锦后,也半点不客气,开始吃了起来。 上官锦却十分喜欢她这样的行为,嫌少有女子在他面前能如此无所顾忌。 他见到的女子,大半都是矫揉造作,十分拘谨,别说吃饭,在他面前恐怕连拿筷子都不敢。 玉清落的行为,即使是狼吞虎咽,他也觉得那是恣意洒脱的。 这样的女子,他要是不纳入怀里,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吃慢点,这里没人和你抢。”上官锦喝了一口水,嗓音磁性沙哑。 玉清落莫名的抖了抖,半晌没说话,顿时觉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默了默,这才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上官锦蹙眉,“吃好了?” 玉清落点点头,擦了一下嘴,再去净了手,这才走到他身边道,“我给你把脉吧。” 其实他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走动可以跑动,没什么大碍了。 上官锦眉心拧得更紧了,“看来你的胃口的确很不好。”他忽然有些后悔,好像对珍珍的处置,还是太轻了。 玉清落也没答话,听了一下他的脉,便收回了手,轻声道,“你这伤也差不多了,药可以不用吃了。” 她说着,揉了揉眉心。 “你怎么了?不舒服?”上官锦嫌少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不由的直起身子,担忧的问。 玉清落摇摇头,“我昨晚做了一夜噩梦,想回去睡一会儿。” “好,你好好休息,我让双双给你房间内点上安神的香炉,你睡着会好一些。” 玉清落无所谓,她烦恼的是回去怎么隐瞒手臂上有伤的事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上官锦告辞,她才有气无力的走出了房门。 双双立刻迎了上来,听到屋内上官锦的吩咐声,立刻应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去了。 倒是玉清落,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诧异的看向楼下的一道身影。 第八百三十六章 气质很好 江儿是得了夜修独的吩咐过来的,这片街区是富贵人家所住,他嫌少过来。 如今是为了给夜修独送信,才不得不到这里来。 只是他小乞儿的身份并不适合,夜修独大概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他找了一身簇新的衣服换上。 江儿已经坐在楼下大堂最显眼的地方好一会儿了,点的菜也吃了大半,可还是不见他熟悉的人下楼来。 玉清落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确认,此人确实是她先前看到的那个小乞儿。 只是如今这身装扮,倒真是吓了她一跳。 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江儿从前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看他这身打扮装束,就算小小年纪,他身上那股子儒雅俊朗的气质也瞬间便显现出来了。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是薛乐,正站在上官锦房间的必经之地守着。 自打珍珍出事以后,薛乐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恭敬来形容了。 所以说啊,这人就是犯贱,要是没有珍珍的事情,估计下一个要害自己的人,就是这个薛乐。 玉清落撇了撇嘴,有些懒洋洋的经过他身边,往楼下走去。 薛乐一看到她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挺胸,面色严肃,很是恭敬的对她行了礼,“玉姑娘。” “恩。”玉清落冷艳高贵的轻哼了一声,随后斜着眼睛看他,“待会双双从我房间里面出来,要是问起我,你便和她说一声,我有些上火,去街上买点梨。” “额,哦,好的。”薛乐立刻应了一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笑道,“玉姑娘,外边天气热,还是属下给您去买吧。” 玉清落几乎想要当场笑出来,看来上官锦的手段那这的是深入人心了,竟然能让薛乐的态度变化这般大。 她又是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了,你主子的安全比较重要,你还是在这里守着吧,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宵小之辈伤了上官锦。” “是。”薛乐立刻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玉清落这才绷着脸,背着手往楼梯那边走去。 薛乐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一小会,便立刻扭过头来,继续严谨的守着。 玉清落下了楼,江儿立刻便看到了他,眸子登时一亮,就想要起身迎上来。 然而转念想到夜修独的吩咐,便立刻压下心中的雀跃,又缓缓的坐了回去,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 那个子小小的,却很是似模似样。 玉清落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在门外等你,你过一会儿出来。” 江儿“恩”了一声,继续喝茶。 他听夜修独说过,要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和玉姑娘见面,不然对他有危害。 夜修独说这话时很谨慎,他向来小心翼翼,更加不敢大意了。 玉清落走出客栈大门将近一刻钟后,江儿才去柜台结了账,也跟着出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发现在大街的一个阴凉角落里,玉清落正蹲在一个篮子前挑选梨子。 江儿抿着唇,犹豫了一下,选了一个角落站着。 这地方距离玉清落不远,却正对着玉清落的背面,只要她站起身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 玉清落蹲在那里又有一会儿,才用布包了五六个梨子,付了钱起身。 视线一扫,立刻便看到了江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儿脸上挂了笑,便转身进了巷子了。 玉清落这才慢慢吞吞的跟了进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江儿一个人靠在那里,见到她,江儿的脸上瞬间便挂起了笑,“玉姑娘。”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玉清落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客栈里?” 江儿抓了抓脑袋,把和夜修独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玉清落听得十分的讶异,半晌后笑了起来,“你倒是聪明。”知道去找白一峰。 她忽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她就说嘛,像江儿这样的身份,看到的听到的和他们不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忙了。 如今,可不就是帮了一个大忙吗? “啊,对了,夜公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江儿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小心的递到她的手上,脸上还有些羞赧,低低的笑道,“这身衣服也是夜公子让人给我做的,穿着很舒服,我在客栈里吃饭的银子,也是夜公子给的。” 他是想表达感激之情的,只是这些话,对夜修独那张严谨的有些压迫性的脸,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玉清落笑了起来,点点头称赞道,“恩,穿着风度翩翩,很合身,好看,气质十分好呢。” “玉姑娘的儿子才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呢。”江儿和玉清落熟悉了,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提起南南,玉清落的表情更加的柔和了。真的是好些天没见了,她快要想死他了。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有没有胖,那柔柔软软的小脸蛋,真的很想捏一捏。 “对了,南南小公子还让我转述给玉姑娘一句话。” “恩?什么话?”玉清落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 她有些奇怪,今晚上就打算回去了,夜修独怎么还让江儿给她送来了信,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江儿想到南南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便也学了有模有样的,“南南小公子说,他武功很高,会好好保护自己,请玉姑娘也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玉清落一愣,拿着信封的手指都僵了一下。 这话……怎么透着一股诡异,和不安呢? 玉清落眉心一跳,急忙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目光很快盯在上面,几乎是一目十行,迅速的阅览了起来。 片刻后,她的眸光便暗沉了下来,表情有些难看。 江儿想到南南说了不少话,原本还想转述的,可一抬头看到玉清落的脸色,他猛地一怔,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很会看人脸色,而玉清落此刻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第八百三十七章 半夜离开 “玉姑娘……怎么了?”江儿犹犹豫豫的问。 玉清落手指紧紧的捏着信封,一瞬间已经变换了无数种表情。 许久,她才常常的呼出一口气,笑着看向江儿,摇头道,“没事。” 该死的夜修独,他竟然拿自己当诱饵,他竟然拿自己去当诱饵??? 玉清落手指骨咔咔咔作响,现在恨不得冲到夜修独的面前,狠狠的扇他几巴掌。 江儿眸光紧紧的锁在她的手指骨上,眸色惊疑不定,脚步开始小小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玉姑娘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十分恐怖的样子,甚至比夜公子看的还让人退避三舍。 过了好久,玉清落才将信纸收了起来,对着江儿说道,“你先回去吧。” “哦。”江儿愣愣的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到想到什么似的,倏地转过身,轻轻的问道,“那……回信……” “没,有!!”玉清落咬牙切齿。 江儿脖子一缩,什么话都不说了,转身直接离开了巷子。 爹爹说过,女人有时候其实是很恐怖的东西。他现在……见识到了。 夜公子还说想要回信来着,玉姑娘不回,他还是回去说一声吧。 玉清落提着梨子,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客栈。 她这才慢慢的醒过神来,看着手中的梨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还想给江儿几个梨子,现在…… 都是夜修独,这个混蛋。竟然还说让自己今晚上不要回去了,他身边太危险。 知道自己危险,还这么想不开的去当诱饵?诱饵你妹,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玉清落手指紧紧的揪着,差点要把包着梨子的布给揪碎了。 双双已经在客栈门边等了一小会儿了,看她进来,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玉姑娘,你回来了,这梨子就交给奴婢吧,奴婢给玉姑娘做冰镇雪梨,一会儿就端进姑娘的房中。” 双双额头上有细碎的汗,主子交代过,玉姑娘出门,要是没带着纱帽的话会很危险。 虽然薛乐说,玉姑娘只是去客栈外边买几个梨,很快就回来。 可她还是不放心,如今见到玉清落回来了,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也没别的心思,将梨子交到他的手上,便焉焉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双双知道她精神不济,倒也没多问,拿着梨子去问掌柜的要冰块去了。 玉清落一进门,又细细的将信纸抽出来看了一遍。越看心情越是不好,她有些后悔没早些时候回去,若是有她在夜修独的身边,他做这种不要命的决定时,自己还能阻止他。 玉清落觉得脑壳子更疼了,她将信连着信封一块放进了香炉里,不大一会儿,便燃烧成了灰烬。 好在双双给她屋子里燃了熏香,火烧的味道一下子便掩盖过去了。 等到双双进来时,玉清落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吃了一口冰镇雪梨,一阵沁凉的感觉,刺激的她霎时便清醒了。 双双在一旁看的她抖了一下身子,不由的笑道,“姑娘感觉怎么样?姑娘挑的雪梨很不错,个大汁多,也鲜嫩,做冰镇雪梨正好,解暑又脆口。” 玉清落笑了笑,吃了两口,点点头道,“你的手艺也不错。” 双双笑了起来,收拾了一下桌面,便拿着托盘告辞离开了。 玉清落又吃了几口,便觉得饱腹感十足。搬了张椅子坐在窗旁,托着腮……吹风。 她先前忧心自己手臂上的伤被夜修独发现,如今这个倒是不用忧心了。 可更加蛋疼的事情发生,让她更加头疼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全身无力的样子。 许是双双拿进来的香炉真的有些用处,玉清落坐在窗边好一会儿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还真的有了困意,直接去床上睡了。 外边还有些吵嚷,玉清落却睡得很是香甜。 直至到了傍晚,她才被外边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进来的还是双双,给她打了水过来洗脸。 玉清落环胸站在一旁,低低的说道,“双双,你不是我的丫鬟,你不必伺候我,你只要伺候好你的主子就好。” 双双愣了一下,笑开了,“照顾玉姑娘是主子的吩咐,这是奴婢的本分,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算了,只是打个水洗个脸而已,这要是上官锦让她做的,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否则最后要是害的她被上官锦呵斥,自己还做了孽了。 擦了脸,玉清落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 天色也慢慢的暗沉了下来,玉清落看了两眼,这才问道,“上官锦呢?” 双双皱了皱眉,对于别人对自家主子这样直呼其名,她心里还是很不喜的。 只是主子却似乎很喜欢玉姑娘这般称呼他,即是如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主子在房间内看书,刚吃过了晚饭。”双双回,“主子吩咐了,姑娘晚上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行。姑娘若是精神头不怎么好,就在房间里多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唤一声奴婢就好。” 玉清落点点头,“我倒还是有些乏,你替我找厨房做一些清爽可口的小菜上来吧。吃完了,早些休息。” “是。”双双告退了,玉清落却左右看了看,在屋子里找到了一条粗口绳子。 等用好了晚膳,玉清落又在床上躺了许久。屋子里的香炉被她给撤了,这里面的东西有安神催眠的作用,闻多了,她等会又会睡去。 直至到了后半夜,连街上也已经没有半点声音了。 玉清落才猛地翻身坐起,将衣裙扎结实了,感觉动作之间干净利落许多,这才打开了窗户。 她房间的楼下就是大街,玉清落将绳子挂在窗台上,顺着窗子‘嗖’的一下便滑了下去。 随后,抬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这才将绳子一抖,一收,圈成几团挂在了腰间。 下一刻,她有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朝着月族老府的方向跑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 夜修独在哪儿 到了府门口,玉清落脚下步子才顿了顿,缓缓的停了下来。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门,她上前轻轻的扣了扣了门环。 里面很快传来低低的声音,“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谁呀?” 玉清落也不答话,等到门一开,门房看到她时,猛地瞪大了眼,诧异的说道,“唐,唐姑娘……怎么是你?你不是失踪,失踪了吗?” 玉清落笑了笑,“我要见月族老,他在府上吗?” “哦,在,在,在,族老刚回府不久,现下应该还没歇下。” 玉清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闪身进了门。 门房是认识她的,也知道族老对她十分的重视,允许她在府内只有出入,因此见她进门,也没拦着。 玉清落走了几步后,又忽然回头,对着门房低声交代,“今晚见过我的事情,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门房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不过还是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小的明白,唐姑娘放心吧。” 玉清落这才转身,直接朝着月族老所住的院子而去。 院外的护卫看到她,也是满脸的诧异,急忙进去禀告了。 月族老很是吃惊,在房间里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说唐姑娘?是那个给榕儿治好病的鬼医唐姑娘?” 护卫点点头,“是她,这会儿正在外边等着呢,看起来似乎有些急。” 月族老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迎了出来。看到玉清落,眸光大亮,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唐姑娘,你可算是出现了。你失踪了这么多天,可是急坏了不少人。” 月族老看到她十分的激动,就着昏暗的月色打量了她一阵,看她虽然衣着怪异,可看着安然无恙,也没哪里消瘦,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 “唐姑娘,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到底是谁绑架了你,你……” “月族老,此时说来话长,我改日再和你说。我现在想见夜修独,你能否带我进族府?”玉清落顾不得许多,直接打断了他的问话。 她是知道南南他们都在族府的,可族府高墙深深,守卫森严,她翻不进去,更不能用什么迫害人的手段进去,只好先来找了月族老了。 月族老怔了一下,见她脸色严肃,表情凝重,当下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道,“行,我带你去。” 其实他刚从族府里回来,正被一系列的消息打击的睡不着觉。 这会儿玉清落要去,有些事情,他也许能了解的更加清楚一些。 月族老立刻让人备车,玉清落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骑马快一点。” 马车咕噜咕噜的,目标太大。 月族老看她的模样,想到她是鬼医,原本就是江湖女子,骑马技术应该不错,便也同意了。 他立刻让人牵了两匹马,在门外候着。 自己准备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门。 走到门外时,玉清落就站在一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了一句,“唐姑娘来找修王爷,是为了……他继承族长的事情吗?” 今晚上,族长忽然紧急招他们进族府,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 这事来的太快,太突然了,除了昏迷不醒的名族老以及叛变的厉族老。他们四个都被这突然的消息震得有些回不了神,讨论了许久还是觉得不妥。 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宣布退位让贤,这让他们一时之间怎么接受? 再者,夜修独是风苍国的王爷,他们心里清楚,风苍国的皇帝对他也十分的重视。 就算夜修独身上有花型胎记,要让他继承族长,也得和风苍国的皇帝商议一下啊。 可族长心意已定,夜修独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他们说了大半天,事情依旧这么决定下来。明日一早便要宣布这个消息。 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月族老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明白夜修独他们的计划。她却是知道的,她担心的不是事情太突然,而是……夜修独的安全。 月族老却轻轻的拧起了眉,“唐姑娘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族长说过,这消息目前只有他们几个族老知道才是。唐姑娘失踪了一段时间,连夜修独都不知道她在哪儿,这唐姑娘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线索? 这问题玉清落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夜修独显然没把自己已经脱险的消息告诉其他人,便只能回,“这事有些复杂,回头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族府吧。”她说着,已经快速的上了马。 月族老点点头,也跟着一跃而上。 月族老的马极有灵性,马蹄声很轻,没多久,便来了族府外。 门口看守的人看到他去而复返,愣了一下,忙上前行礼,“月族老。” “恩,我找族长。”月族老亮了一下令牌,便带着玉清落进门族府大门。 这是玉清落第一次来到族府,里面的道路弯弯曲曲的,临近族长所住的荆竹堂时,那道路更是奇怪。 月族老也只是站在荆竹堂的外面,不大一会儿便见族长身边的护卫阿峰匆匆走过来,看到玉清落时,他也是愣了一下。 随即,才微微颔首,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玉清落这才发现,这走进荆竹堂的路,似乎也是一个阵法。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蒙路的安全措施,比风苍国的皇帝都要整的更加高大上啊。 “唐姑娘,这边请,族长已经在里面等你了。”阿峰拦了一下月族老。 月族老心头有些不悦,这大半夜的,他过来一趟容易吗?让他进去听个墙角又怎么样? 阿峰面无表情的,请了月族老去偏厅,“族老这边请。” 月族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说道,“老夫要去看小钰。” “……”月族老最近越发的小孩子脾气了,大抵是和孩子接触的多,这智力也有些退步。 阿峰没了办法,只能领着他朝着另一条小径走去。 荆竹堂外边,最终只剩下玉清落一个人。 她在门上轻轻的扣了两下,里面便传来蒙路低沉的声音。 玉清落推门而入,倒也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说道,“夜修独在哪儿?” 第八百三十九章 抓奸细 蒙路叹了一口气,玉清落来得这般气势汹汹的,他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先坐吧,我和你说说话。” 他走过来几步,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玉清落抿着唇,半步不曾挪动,依旧眯着眼,寒着声音道,“我要见夜修独。” “他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蒙路无奈了,说完这一句,看她转身要走,当下眉心一拧,出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要继承族长之事来的。” 玉清落的脚步停下了,背对着他,看着外边的月色。 “修独既然写了信给你,那你也该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才是。” “我知道,可是我不赞同。”玉清落回了一句,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他。 她这样的心思,蒙路自然是知道的。 他点点头,撩了袍子在一旁坐下,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我一开始,也不赞同。”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后面又同意了?要抓到凶手,有很多种方式。” 玉清落是有些怨他的,原本她到这里来,唯一的目的是找到葛嬷嬷,结果如今事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大,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不傻,近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街上那么多的流言蜚语,针对的全部都是蒙路。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甚至是名族老遇害的事情,也是为了扳倒蒙路的其中一环。 而她和夜修独南南,都是被无意间卷进来的。 偏偏……名族老和夜修独之间的关系,太过深刻,不能不管。 蒙路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啊,为什么他同意了,明知道夜修独会有危险,为什么还是同意了? 他的手倏地捏紧,因为那本册子,那上面的一个个名字,让他看得气血翻涌,让他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 蒙路再度看了一眼玉清落,这才转身,回到床沿,将枕头底下的本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看看这个。” 玉清落蹙眉,不解,却还是伸手接了,翻看了几页,却满脸疑惑。 “这是……”这上面这些孩子希望的时间,有些蹊跷啊。 蒙路深吸了一口气,直至现在,一想到这些遇害的孩子,他依旧难以平静。 “这些都是身上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我蒙族二十多年来,从未出现一个,便是全都折在了这里。”每每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他便觉得触目惊心。 这些折损的孩子,全都因为某人的一己之私,在出生不住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全部去了。 玉清落瞳孔猛地一缩,这些孩子,全是被人给杀死的? 玉清落能容忍很多事情,能冷漠的看待很多事情,偏偏……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年纪小小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人给害了。 一个孩子,要有多艰难在能来到这个世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 她倏地抓紧了手,内心翻涌,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忽然想到南南身上的花型胎记,她多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并没有遇到夜修独并和他在一起。 否则,南南恐怕也活不了。 这么说来,蒙萝钰,倒是该感谢蒙珂了。 “玉姑娘,我知道还有很多方式找到凶手。但这个是最快的,否则我不知道这人丧心病狂,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玉清落沉默了,这些道理……她都懂。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放心的让夜修独去冒险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夜修独能力好,可凡事就怕个万一啊。 “玉姑娘,你……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你,你再好好想想。”蒙路也不知道要如何劝她。 他多少还是了解玉清落的性子的,从她上次因为那南南的事情对自己下毒看来,她是格外重视家人的人。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只是又低低的问了一句,“夜修独在哪儿?” “……”蒙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怎么一心就惦记着这个问题了? 他默了半晌,才说道,“他在鹤岚院。” 玉清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方才不还说他有事出去了吗? 蒙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扭过头去。 随后出了门,将阿峰招了过来,“你带玉姑娘去鹤岚院。” 阿峰有些诧异,族长不是说不让玉姑娘见修王爷的吗? 他心中存疑,却还是乖乖的带着玉清落去见了夜修独。 站在鹤岚院前,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阿峰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是。”阿峰颔首,立刻恭敬的退后了。 玉清落又站在外边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守在院门外的沈鹰和闻天看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就要上前。 玉清落却挥了挥手,让他们在原地不要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想着主子今天做的事情,心里多少有数,觉得待会玉姑娘是要发飙的。 两人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站回了原地,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玉清落又往前走了几步,走过小拱门时,不远处的花丛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怔了一下,随即蹙着眉往那边看了一眼。 那边很快就没了动静,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竖起来耳朵。 “真的来人了,南南,现在怎么办?” 玉清落一怔,这声音,似乎是蒙萝钰的,很轻,她听得模模糊糊,不太明白。 南南很急,忙捂住她的口,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钰妹妹,你的声音太大了,她会听到了。” 蒙萝钰忙缩了缩脖子,她方才一时激动,没控制住音量。 有些歉意的看了南南一眼,她这才张了张嘴,仿若无声的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等她走进了一些咱们再行动。”南南轻声说道,“我就说嘛,这族府里的奸细一定要尽快的抓起来,不然太闹心了。你看看,我刚放出消息,说咱们已经掌握了杀害我太爷爷凶手的线索,这大半夜的,马上就有人上门来了。” “恩恩,南南你真聪明。”蒙萝钰连连点头,“诶,那个人的身形,好像还是个女人呢。” 第八百四十章 爹爹你完了 月色很昏暗,南南和蒙萝钰又藏在花丛里,离得远,看的并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往这边走来。 南南伸了一下脖子,点点头,小声的说,“好像是个女人,她那衣服挺奇怪的,好像紧身一样。” “南南,她怎么停下了?是不是发现我们了?”难道是她方才一下子没注意声音太大,引起对方的警觉了? 南南“嘘”了一声,“没事,咱们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她都进来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停下的。” 随后,两人都把脑袋齐齐的往下,又挤在了一起。 玉清落只听得到蒙萝钰先前说的那一句话,其他的,便又没了动静。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着这小钰大半夜的不睡觉藏在鹤岚院里,多半是和南南一起的。 两个孩子又不知道在这里嘀嘀咕咕着做什么事情。 对这个儿子,玉清落还是十分的了解的。 她也顾不上,她还是先进去找夜修独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南没抬头,只是耳朵听得却十分的清楚。 待人就在距离自己一步之远时,他倏地从花丛里一跃而起,想也不想的对着玉清落洒出来一把药粉。 “奸人,吃我一掌。” 他一撒完药粉,立刻转了手掌,掌风霍霍,直逼玉清落面门而来。 玉清落反应迅速,急急倒退两步,眼见着南南掌风逼来,她猛地往后弯下腰,避了过去。 她今日穿的十分的利落,倒是闪躲的很轻松。 沈鹰闻天闻声跑来,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南南再度腾空而起。 南南一击两击都不中,却更加兴奋了,“好你个奸人,没想到还深藏不露啊。但是我告诉你,你今天落在我的手上,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你平日里作恶多端,助纣为虐,早就该有此下场。” 他说话一套一套的,像是背了许久的台词一样,像个小大人一样,还特别的拗口。 玉清落都要气笑了,又往后移了几步,终于忍无可忍,吼了他一句,“玉擎南,你看戏看多了吧。再敢动手,我抽烂你的屁股。” 玉清落的威慑向来有用,又由来已久。 几乎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南南便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身子,二话不说捂住自己的屁屁。 可他却忘记了自己还在半空中要对着玉清落出手,这么一忽略,身子直接往下坠去,猛地栽到了花丛当中。 下一刻,一阵惨绝人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鹤岚院。 就连一直在屋内琢磨着明日计划的夜修独,也陡然蹙眉,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迅速的掠了出来。 一抬头,就见玉清落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提着灯笼过来的沈鹰和闻天。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异,视线齐齐落在地上的南南身上。 夜修独也没有功夫去看,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不远处的玉清落。 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 只是他却不想,地上的南南在看清楚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后,揉了揉眼睛,连摔得浑身疼痛都忘记了。 他猛地一把跳起,直接挤开了夜修独,扑到了玉清落的怀里。 “娘亲,娘亲,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可想死你了。”南南嗖嗖嗖的爬上了她的身子,双手搂住玉清落的脖子,双脚夹着她的腰,脑袋拼命的往她怀里拱。 “……”随后上来的夜修独。 他现在有种冲动,想把南南扒下来丢出去,随便扔到那个角落疙瘩里都可以。 沈鹰和闻天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扭开视线,不想看到自家主子被南南挤到一边去后咬牙切齿的模样。 两人顿了顿,很识趣的把从花丛里出来的蒙萝钰拉了过来。 蒙萝钰看到玉清落也很是惊喜,她也想上去说几句话。 知道清姨失踪的这些天,她也一样心焦。后来南南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可没见到人,始终是提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可是蒙萝钰也知道,现在大半夜的,恐怕南南一个人都说不够,她还是改日再来吧,至少现在见到了清姨平安无事,也就可以放心了。 因此,当闻天说要送她回去时,她很乖巧的点点头,牵着闻天的手离开了鹤岚院。 沈鹰也立刻转身走掉了,他是个知情识趣的手下,主子团聚,他不好碍眼啊。 其实他还是怕主子待会儿恼羞成怒,自己会成为炮灰。 待他也走了,夜修独才上前几步,轻咳了一声。 南南当没听见,继续死死的搂着玉清落的脖子,“娘亲,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是茶饭不思,你看,都瘦了好几斤了,连脸颊都凹进去了。” 玉清落翻了个白眼,看了一下夜修独,再垂眸瞄了一眼南南。 嘴角一抽搐,将他扯开了几分,道,“你能不能换一个说词?”每一次和他‘久别重逢’,他总是要强调自己茶饭不思,瘦好几斤的事儿。 感情他觉得茶饭不思已经很严重了是吧? 南南眨了眨眼,还要换一个说词? 他琢磨了一下,半晌后才很严肃的说道,“娘亲,我现在的身材,大概连老虎看到我,都会嫌弃我是个排骨了。” “……”夜修独。 “……”玉清落。 这和说自己瘦了有什么区别? 她伸手捏了捏南南脸上的肉,感觉……确实是没有以前那么多了,看来这段时日,他也确实很担心自己。 看到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刚才他偷袭自己的事情了。 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里面走去,“进去说话。” 这声音有些冷,夜修独脸色僵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此刻玉清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有些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前面渐走渐远的母子两。 南南趴在玉清落的肩膀上,投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嘴巴轻轻的翘起,似乎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你完了,爹爹。” 夜修独的脸,霎时更黑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换个方式 进了屋,玉清落便把南南放在了地上,推了他一把,道,“一边玩去。” “……”南南噎了一下,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什么叫做一边玩去?他是大人了,很正经的。 南南往一旁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着玉清落。 恩,多日不见,娘亲好像更加好看的,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委屈,他表示,还是很满意的。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娘亲说来着,不过娘亲这表情……恩,还是让爹爹先去给娘亲消消火再说吧。 想着,他又朝夜修独那边看了一眼。 夜修独轻咳了一声,坐在玉清落的对面,给她倒了一杯水,声音倒是少见的温和,“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上官锦没发现吗?” 玉清落看也不看那杯茶,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夜修独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扭过头偏过脸,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爹爹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了?我这里有药,来,赶紧吃了吧。”南南动作很快,三两下的跑到夜修独的面前,手上不知道何时拿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夜修独的嘴里。 “……”夜修独瞪了他一眼,“我没有受风寒。” “哦。”南南点点头,“没事,这药是娘亲给我的,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吃了也没事。” “……”可是,很苦啊。 “娘亲的东西很厉害的,爹爹不怕啊。”南南说着,讨好的看向玉清落,“娘亲,我说的对吧。” 玉清落看着他冷笑,小东西这会儿开始拍马屁了?那他爹爹答应当诱饵的时候他怎么不晓得拦一下? 南南缩了缩脖子,还是乖乖的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着了。 夜修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速战速决了。你放心,我有分寸,会保护好自己。” 玉清落瞪着他,却没将手给抽回来。 夜修独见状,却有些得寸进尺了,干脆用两指捏了捏她的手背。 “咳咳。”南南重重的咳了两声。 夜修独倏地扭过头去看,小家伙立刻抬头望天,表示他什么都没看到。 玉清落却嘴角抽了抽,将手给抽了回来了。 夜修独恼羞成怒,对着南南咬牙切齿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觉?先前带着小钰胡闹,差点伤着你娘亲,我都还没和你算账。” 南南瞪大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爹爹。 有没有搞错,爹爹分明说由着他去抓奸细的。他还说自己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心思缜密各种优点,虽然有时候胡闹了些,可总是能化险为夷,指不定真的能抓到纤细来着。 怎么现在在娘亲面前竟然说这种话,说他带着小钰胡闹???? 胡闹???? 南南表示他不打算顾念这段时间和爹爹的父子情深,他要……鄙视爹爹。 他哼了一声,不过看到玉清落也投递过来的视线,当即谄媚的一笑,乖乖的起身出去了。 走到门旁,又委委屈屈的嘟着嘴说,“娘亲,你别走啊,南南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来着。” 玉清落摆了摆手,没回他。 南南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其实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和夜修独一块睡的,他的屋子虽然就在隔壁,但是一直空着。 如今娘亲回来了,他就只好一个人寂寞了。 他一走,夜修独便又挨近了几分,轻声道,“你知道厉害的,这事,不要怪我了吧,恩?” 玉清落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她就是因为知道厉害,所以才怪他。 哪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 “那我不走了,留在这里。”好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才是。 夜修独皱了一下眉,“青儿……” “你不准反对,这事没得商量。”玉清落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冷哼道,“我好歹也是个大夫,就算武功不如你,其他的能力还是有的。” 夜修独垂眸,嘴角紧绷着。 他沉默,玉清落的气也上来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赶了我走,明早上我也是会回来的。” 她恶狠狠的拧了他的手臂一下,眯着眼沉沉的说,“蒙路给我看了本子,那些被杀害的孩子,我也不能忍。所以你这一次的决定,我也不阻止你了。但是,我要参与。” 玉清落的声音紧绷着,夜修独抬眸看她,见她眼神坚定,唇角紧抿,眸光却亮的厉害,格外动人。 他往前凑近了些,一口咬住她下唇。 玉清落愣住了,随即脸色发青。 可唇瓣上传来软软麻麻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口发软,推拒的手停了下来。 好半晌,夜修独才往后退了退,又抓住她的手,轻笑道,“你回来,那上官锦那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本来就是要回来的,要不是你今儿让江儿给我送信,我也已经要跟他告辞的,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玉清落感觉唇瓣上火辣辣的,她小小的抿了一下。 这一下看的夜修独又是心头冒火,又往她面前凑了凑。 玉清落眼睛一眯,忙将头往后仰,双手挡住,“停,我和你说正经的。” 夜修独有些不情愿,他又有几天没碰她了,如今连让他吃点甜头都不肯,小气的很。 “好吧,那就说正经的。”夜修独坐的端正了几分,看她微红的脸蛋,低声道,“既然你也同意了我的主意,那便是不生气了。至于你能不能留在这里……” 玉清落挑了挑眉,听他的意思,还是要拒绝了? “青儿,你是不是忘记上次和我说的那话了?”夜修独斜着眼睛睨着她。 玉清落一愣,上次说的话? “你的那番猜测,总还是记得吧。”夜修独笑着摇摇头,“那也是个麻烦,也只有你能阻止了。” 说到这个,他还有不满的,“虽然我不太同意,不过你既然要参与,那便换个方式参与,不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的。上官锦那边……” 玉清落气恼的很,看了他半晌,终于咬咬牙,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第八百四十二章 拦下 外边的天色一片漆黑,玉清落走了几步,又被身后的人给拉了回来。 她冷哼哼,“不是要我回上官锦那边去吗?拉我回来做什么?” 前几天还因为这事乱吃飞醋,一定要限制她两天之内必须回来。 现在倒好,要把她推出去了。他也舍得?就不怕她真的跟了上官锦不回来了吗? 夜修独搂着她的腰,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薄凉的唇瓣划过她的脸颊,声音轻轻的,“时间还早,再歇歇。” 夜修独自然不愿意她回去,上官锦那人阴险狡猾。青儿在他身边,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可是目前来说,上官锦身边是最安全的。 青儿在他身边,除了让他虎视眈眈之外,至少不会有危险,更不会被他连累,再次成为别人的目标。 这些道理,玉清落自然懂。 可懂归懂,要理智对待是另一回事,她心情就是很不好。 “我去看看南南。”她现在不想面对夜修独,不然会冲动的挠花他的脸的。 夜修独却不理,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去了南南的屋子。 小家伙果然没睡,一看到玉清落进来,二话不说推开了夜修独,又三两下的爬到她身上,搂着她脖子就不肯下来了。 “娘亲今晚上不走了吗?那陪南南睡觉。” “恩,不走了,咱们说说话。”她说着,很自然而然的关上门……将夜修独阻隔在了外边。 “……”夜修独摸了摸鼻子,青儿还在恼他呢。 算了算了,等这事过去了,他再和青儿好好的聊聊。 他摇摇头,转身去了蒙路的荆竹堂,有些细节,他还是要和蒙路商量商量的。 等到他再回来时,南南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沈鹰回,“……两个人好像说了不少话,后来玉姑娘看时间晚了,吼了南南一声,让他睡觉,这才安静下来。” 沈鹰是奉命保护南南的,如今是多事之秋,他自然离得近。 玉姑娘的那声吼有些响亮,他就算站在外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南南也是奇怪的,这世上,似乎只是特别的怕玉姑娘。 唔,不对,按照南南的说法,那是尊敬,尊敬…… 夜修独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也合衣上了床。 再过几个时辰,天色便完全的亮了。 一大早,双双便敲响了玉清落的房间门。 可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 双双觉得奇怪,这玉姑娘昨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又早早的歇下了,怎么到这个点,还没动静?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好直接闯进去,想了想,只好跑去上官锦的房间,将这情况说了一遍。 上官锦立刻便拧了眉,起身亲自去了她房间。 房间门锁得严实,上官锦在外边唤了几句,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的脸色登时很不好,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甚至一丝人气都没有。 上官锦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薛乐说道,“赶紧去找。” 薛乐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急忙应了一声,匆匆的走了。 然而他才刚下楼没一会儿,薛城又跑了上来,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神色惊疑不定。 可站在上官锦面前,却连气都不敢喘几口,急忙说道,“主子,出事了。” “玉清落怎么了?”上官锦猛地上前一步,想也不想的开口问。 薛城一愣,下意识的问,“玉,玉姑娘怎么了?” 一旁的双双反应迅速,看样子就知道薛城所说的事情和主子想的完全不一样,忙解释了一句,道,“玉姑娘不见了,你方才说出事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薛城立刻回神,点点头,咽了一下口水道,“主子,现在街上到处在传一个惊人的消息。” “消息?又是关于蒙族族长的那点破事的?”上官锦摆摆手,他对这个没兴趣。 这段时间,关于蒙路如何心胸狭隘,不择手段,不配当蒙族族长的谣言他已经听了许多了,实在没有这个兴致继续听下去。 如今他最担心最在意的,还是玉清落去了哪里。 这一大早的,也没听说她出去,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而且方才双双去摸了一下被褥,冰凉冰凉的,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躺在上面了。 薛城却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是,是关于蒙族长的,可这次这事……还,还和修王爷有关。” 夜修独?上官锦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一些。 “怎么回事?” “街上传闻,蒙族长自觉最近办事力不从心,族内流言蜚语多不胜数,不同意见的两方人时有矛盾争吵,甚至还因此闹出人命,蒙族长最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赶到十分痛心。可他至今没能查出杀害名族老的凶手,让谣言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觉得有愧族人爱戴维护。因此,就此辞去族长之位,传给夜修独。” 上官锦瞳孔猛地一缩,“胡闹,夜修独可是风苍国的王爷。” 薛城听到这个传闻时,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属下先前也怀疑,后来还是月族老亲自在布告栏那边贴了公告,这才确认了。” 上官锦的眉心一下子便拧紧了,这怎么可能?夜修独竟然会接这个位置? 等等,难道说,玉清落忽然不见,就是因为这个事?她已经知道了? 上官锦的唇瓣一下子抿得死紧,脸部表情却更加深不可测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护卫匆匆走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王爷,那边传来的消息。” 上官锦当即拆开来看,很快便拧紧了眉,半晌后,将信收了起来,对那护卫说,“你对那边说,第一条本王可以帮他,第二条,不可能。”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很快跑下走,走了。 薛城看了那护卫一眼,随后才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主子,接下去我们要做什么?” 上官锦扬了一下手中的信,笑道,“自然是去履行这上面的第一个条件了。薛城,你去召集所有暗卫,听命行事。” “是。”薛城一拱手,很快走了。 上官锦这才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又找来了两个护卫,一行几人,匆匆下楼,从客栈的后门出去。 然而,几人才刚走到门口,面前便站了两个人。 玉清落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摄政王,还是要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面吗?蒙魄,许了你什么好处?” 第八百四十三章 她知道了什么? 上官锦愕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玉清落,半晌回不了神。 许久,他才笑了起来,“你这是去了哪里?也不晓得说一声,本王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正打算去找你呢。” “哦。”玉清落也笑,“那我已经回来了,王爷就不用去找了。” 上官锦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看了她一眼,“你这一夜,都去哪里了?本王听说街上传了些消息,你听到了?” “摄政王指的是蒙族族长传位给夜修独的事吗?恩,听到了,所以早前也去了一趟族府。”玉清落依旧笑着,表情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上官锦却听得心头怒火骤然而起,她果然是去见了夜修独。 好歹他们现在算是住在同一个地方,知道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可她半夜离开,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 上官锦的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陪在他身边,还回来做什么?” 他说着,看了一眼站在玉清落身后的红叶,又是一声冷哼。 竟然还带着个丫鬟回来,怎么,是嫌弃他的丫鬟伺候不舒服?还是夜修独专门派来监视他的? 玉清落叹气,还问她回来做什么?她方才第一句话说的,难道他没有听见吗? “王爷也说这是大事,而且这消息来得突然,这蒙族当中,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那阻碍太多,我总得帮帮他挡一挡的。”她说的意味深长。 上官锦陡然想到她方才拦住时说的第一句话,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 她说……蒙魄给了他什么好处? 她好好的,怎么会说这种话? 难道,玉清落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夜修独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上官锦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玉清落若有所思,可到嘴的话,却还是显得很空荡客气,“修王爷年轻有为,又是蒙族贵人,他继承族长之位,理所当然,名正言顺,还有什么人不服,怎么会阻碍太多呢?”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本王听说,前段时日,蒙族族长以及族老,都属意修王爷的儿子当继承人,更何况是修王爷呢?”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真心,听着就跟背书似的。玉清落心里想着。 只是她却很赞同的点点头,“摄政王也这么认为啊,那这么说来,那就是不会插手了?” 上官锦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她知道了些什么。 他笑了起来,“本王插什么手?这里是蒙族,不是惊雷国。” “摄政王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就别在外面站着了。”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你这身子还没全好,回去休息吧,吹了风落下病根,那对我的名声有损的。” 名声?要是上官锦原先听到这话,必然要冷哼两声表示不满。 可如今他却紧紧的拧着眉,多余的话都没有了。 看玉清落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了客栈。 他身旁的两个护卫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也默不作声的跟了他回去。 直至他的背影重新移进了客栈,红叶才走到玉清落的身边,轻声说道,“小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虽然修王爷派她跟着小姐,可如今面对的是惊雷国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她当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摄政王确实对她们家小姐有意,可男人的心思,说变就变。尤其是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别说是小姐,恐怕是他的亲人父母,都不一定能挡得了。 要是被小姐逼得狠了,说不定会下杀手的。 玉清落睨了她一眼,轻哼道,“怕什么?你家小姐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吗?” 红叶眼睛一亮,是了,小姐这人聪明的很,也从未对摄政王放心过,肯定是有万全的准备的。 红叶安了安心,跟着玉清落一块踏进了客栈。 双双看到上官锦去而复返,有些诧异,方才主子不是……去办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然而等到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玉清落时,又有些了然,忙躬身将房门打开。 上官锦进门,玉清落二话不说跟了进去。 红叶有些纠结,修王爷派她过来,当然是有监视的意味的,最重要的是避免摄政王和小姐单独呆在一起。 但是她这身份…… 红叶看了一眼站在房门边的双双,还是停了下来,也守在了房门口。 一时之间,静默无语。 只是双双心中好奇,又有些焦急。 她是上官锦的心腹,上官锦做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方才主子出去,奉命是有重要的事情,如今突然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玉清落,该不会是……计划有变吧。 双双想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红叶一眼。 见她脸色柔和,似乎挂着笑意,是个好相处的。 她顿了顿,便小声的问了一句,“姑娘是玉姑娘的丫鬟?” 红叶笑眯眯的答,“是,我叫红叶,你是双双吧。上次双双姑娘给小姐送请帖的时候,我见过你的。” “……”双双愣了一下,这姑娘,似乎很是健谈。 “红叶姑娘不是应当在族府里吗?怎么今儿个跟着玉姑娘过来了?” 红叶回,“恩,昨晚上小姐回了一趟族府。我好久没见小姐,看她还要回来给摄政王复诊,便也一块跟着来了,想着在小姐身边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她说着,看了双双一眼,“当然,小姐也说这边有双双姑娘在,要什么有什么,不用担心。可双双姑娘毕竟一个人,摄政王又受了伤,必定要精心照料的,小姐凡事又喜欢亲力亲为,我便想着跟过来到底有些作用的。不过说起来,摄政王对双双姑娘真是信任,身边只要了一个贴身丫鬟伺候着。” 双双脸上一僵,随即笑了起来,“其实,也不算。先前也有个丫鬟在这边伺候着,只是惹了玉姑娘不快,摄政王当场便把人给处置了。摄政王对玉姑娘还是真心好的,那丫鬟跟了摄政王许多年呢,死的挺惨的。” 红叶点点头,心想着,这摄政王看来确实是重视小姐的。 “对了,红叶姑娘,族府那边……” “砰……”双双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第八百四十四章 从一开始就知道 双双和红叶对视了一眼,齐齐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红叶想进去,可又觉得不太妥。 正在犹豫之间,里面忽然传来摄政王的怒吼声,“玉清落,你别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玉清落的声音懒洋洋的,她就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喝着茶,“王爷身上有伤,我也是为了王爷好,才让你别到处乱走的。” “但是……本王要……” 他都说了要如厕,她居然也不准,说屏风后面有恭桶有夜壶,好解决的很。 上官锦从来没见过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这种话她怎么也好说出口的?就算在江湖上混的久了,是江湖中人,也该脸红脸红,说不出口才是。 她怎么就…… 偏偏,她说了这话还不走。 不走做什么?看他如厕不成? 上官锦自认性子稳重,可面对玉清落这样的人,这种事情,反倒是他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大男人脸红了。 玉清落不去看他凶狠的脸色,什么如厕?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出去是要做什么。 横竖,她的任务就是阻止他,让他做不成任何事情的。 上官锦眯着眼,深深的看了玉清落一眼。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双双的声音,“主子,薛城有事求见。” 上官锦想着,应该是他的吩咐都传下去了,他也不能再耽搁了才是。 只是……他看了玉清落一眼,见她还是一副老神在在,连挪动一下都不肯的样子,不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半晌,才对外边说道,“进来。” 薛城进门,看到玉清落,也没意外的表情。 方才双双已经悄悄的说过了,他心中有数,当即便拱手道,“主子,惊雷国有急事禀告。” 他说着,看了一眼玉清落。 玉清落当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半合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 上官锦脑袋都大了,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略略的重了几分,“玉清落,你先出去吧。”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点点头道,“好。” 她答得那么干脆,反倒是让上官锦诧异了一下。 他疑惑的看着玉清落起身,开门,出去,和红叶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女人怎么这么稀奇古怪,一开始还死活不让自己出门,看着他连如厕都不行。 现在薛城进来说了那么一句,她倒是懂事的立刻就走了。 上官锦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玉清落这个人,他真的是摸不透。 原先听着她说起蒙魄的名字,还以为她知道了某些事。怎么现在…… 她这样子,倒是和传闻当中喜怒无常性格诡异的鬼医一个样子。 只是,容不得上官锦多想,薛城已经上前禀告道,“主子,暗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方才那边来人说,情况有些严峻,即位大典明日就开始举办,咱们时间不多了。” “恩。”上官锦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心里的想法倒是十分的多。 薛城又问,“主子,咱们如今还去吗?” “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去的,走吧。”上官锦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了房间。 门外就双双一个人守着,上官锦看她,“玉姑娘回房了?” “是,主子。” “没见着人出来?” “玉姑娘和红叶进去后,门便一直关着,没什么动静。” 上官锦点点头,看时间确实不多了,皱了皱眉,对着双双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玉姑娘过来,就说惊雷国有要事,我在里面处理事情,等处理好了,自然会去看她。总之,你想办法挡住她,别让她进门。” 双双想,这任务可是够重的。 主子早就把玉姑娘养成随时随地都能进主子屋里的习惯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要挡住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 可主子话说出口了,其他的,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是,主子。” 上官锦这才招了招手,带着薛城和其他两个护卫出门。 只是那动作……轻的就仿佛是在做贼一样。 薛城看的嘴角直抽,他怎么觉得他们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似乎有些怕玉姑娘啊。 一行人再度出了后门,然后……再度看到了那两个人。 上官锦的手指狠狠的捏了起来,她到底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 玉清落冷笑起来,“摄政王是把我这个大夫说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么?我说了不能出门,王爷转个身就溜了?”还溜得如此没有形象。 “……本王是去处理惊雷国的事情,就算身上有伤,也耽搁不得啊。”上官锦一脸正色的回。再说,其实他身上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哦,是去处理惊雷国的急事,还是去处理勾搭蒙魄的事情?”既然拐弯抹角不行,玉清落也懒得多费口舌,干脆便摊开了说了。 果然,上官锦的眉心一瞬间便拧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做勾搭蒙魄?本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蒙魄是当初绑架你的人,也是将本王重创的人,这种无耻小人,本王恨不得剐了他,怎么可能会去勾搭她?” 玉清落笑起来,“王爷话不要说得太满了。” “玉清落,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夜修独和你说了什么?要你这样盯着我,还怀疑我?”上官锦见不得她那笑,笑的他浑身不舒服,像是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似的。 虽然……他确实是做了一些事。可那也没到天理不容的地步吧,看她这个笑,感觉十分的渗人。 玉清落摇摇头,“王爷不用扯上他,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她顿了顿,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是我自己知道,摄政王另有心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王爷和蒙魄是一伙的人。” “……你,你说什么?” “从王爷出现在别庄,救我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知道……蒙魄抓了我说要将我送人,那个人,就是你,惊雷国的摄政王,上官锦。” 上官锦瞳孔猛地一缩,瞪着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八百四十五章 什么都不缺,就缺你 只是下一刻,他又冷笑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蒙魄怎么可能抓了你送我。若真是这样,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救你,何必被蒙魄打成重伤,差点失去性命。”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定定的看着上官锦。 她这般看着,上官锦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这人向来被人认为无耻,有些东西就算真的做了,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甚至还能无情的将事情做得更狠更绝。 可这会儿被玉清落这样的眼神盯着,脸色却变得僵硬了起来,那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住。 他不由的有些恼,冷哼一声,带了两个人就想走。 走到她身边时,却忽然听到玉清落低低的声音响起,“当时我便觉得奇怪,蒙魄说要将我送人,可在这蒙族当中,我能认识的人并不多。” 上官锦的脚步陡然停下,眉心微蹙,却没再往前走。 “蒙魄也算得上是心思缜密的人。”否则也不会被蒙贵妃委以重任,如此信任。“可他却能让我简简单单,几次三番的奸计得逞。” 上官锦嘴角抽搐了一下,奸计得逞?她怎么用词总是这样……不合理呢? “哑婆来伺候我,却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我来,并且拿出葛嬷嬷手中的东西与我相认。”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低沉沉的,“蒙魄既然不放心我,用了那样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又怎么会不注意她身上带了什么呢?” 上官锦蹙眉,这个确实是一大疏忽。 “哑婆是棋子,这个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可能不知道,葛嬷嬷不会随随便便的把南南的东西送给别人,即使这人是最好的朋友,那些东西,是葛嬷嬷打算留着以后给南南的爹爹的。”虽然那个时候玉清落觉得多此一举,毕竟南南的爹爹在哪儿都不知道。 可事实证明,葛嬷嬷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所以哑婆,我自然不相信她。只不过,蒙魄一副中了我计谋的样子,让我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再者哑婆身上确实有葛嬷嬷的东西,我也想从哑婆的身上知道葛嬷嬷的下落。” “可是蒙魄关了我几日,却一点没提将我送给什么人,也没让那人见我。直到你的出现……” 玉清落扭过头,看向上官锦。 后者眯了眯眼,笑了起来,“为什么我的出现,会让你怀疑?” “你找的借口确实很好,毕竟当时我开药的时候你也是看到了的。”玉清落看着他,“而且,你当时为了救我,确实身受重伤,那也是真实的。一开始,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个时候,她看到上官锦被重创的样子,确实惊诧莫名,很是震撼,也十分的感动。 可等到脱离危险了,有些印象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要说现在这蒙族当中,最想要得到她的人,就是上官锦了。 而且上官锦受伤,他们逃亡,却连一个追兵都没碰上,太顺利了,顺利的不像是蒙魄的缜密心思。 她不想怀疑上官锦的,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他。 而且蒙魄自打她逃离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她上街几次,甚至故意将头上的纱帽给掀掉,也没人注意到她。 直至那一次,见到了蒙珂。 蒙珂在向掌柜的打听她的时候,很完整的说出她的样貌特征,甚至还把上官锦的样貌特征说出来了。 玉清落笑了一声,“蒙珂和厉族老,是被蒙魄他们给救出来的。她来找我,是因为私仇,到处打听我,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竟然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她是怎么知道的?我想,多半是从救他出来的蒙魄那里偷听来的。” 上官锦蹙眉,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那个时候见玉清落没有提起,他自然也不会多说。 “可是王爷,我记得你当初来救我的时候,可是蒙着面的,蒙魄可没看到你的真面目,对吧?蒙珂能那么详细的描述出你的样子,也那么肯定我和你在一起。也就是说,蒙魄对这些事情也是清楚的。他为什么会清楚?因为你们从一开始便是一伙的,对吧?” “还有,蒙珂为什么会死?”玉清落笑了起来,“王爷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应当是怕她说出这件事情,杀人灭口吧?” 上官锦嘴角紧绷,全部……猜对了,这女人的脑子竟然能清醒到这个地步。 就算他当时不顾性命救了她,她竟然半点感动都没有,如此细致的分析了一遍。 玉清落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惊雷国的摄政王……何苦卷入到蒙族的事情当中,何苦……和蒙贵妃合作呢? 或许是她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待这件事吧,所以看得特别的清楚。也因此,在见到夜修独的时候,便把这个怀疑告诉了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夜修独才更加不乐意玉清落呆在上官锦的身边。 可玉清落觉得,蒙魄要是有上官锦这个助力在,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所以即使他只给了自己两天的时间,她也要回来,做一些事情的准备。 昨日去族府,她原本不打算回来的,可是上官锦这边,她还是不放心。 上官锦眯着眼,眸光却有些灼热,盯着玉清落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是想不到,原来,瞒在鼓里的那个人,是本王。” 一旁的薛城暗叹了一口气,此刻倒是有些同情自家的主子了。 以主子的聪明,相处了那么多日,怎么可能看不出玉姑娘的异常呢? 只是因为太喜爱了,才会无视,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啊。 玉清落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上官锦。 许久,才轻声道,“所以今天,我不会让你去的,蒙族的事情那样复杂,你堂堂惊雷国的摄政王掺和进来做什么呢?蒙魄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给你,你要这样自找麻烦?江山?钱财?权势?你缺吗?” “你!!” “恩?”玉清落听得不清楚。 上官锦却笑了,“本王缺的是你,蒙魄给的好处,便是你的心。” 玉清落一愣,脸色表情变得古怪复杂了起来。她其实……也看出来了,上官锦对她这般,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身份地位能力的原因。 “哈哈哈,可是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就在这时,玉清落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几人回头一看,便见蒙魄带了十多个人站在他们身后,噙着笑,看着玉清落。 第八百四十六章 闭嘴,看到你就烦 红叶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挡在了玉清落的面前,戒备的盯着蒙魄。 玉清落也是一脸诧异,蒙魄不是被夜修独给伤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她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阵。 发现他虽然神色冷厉眸光精锐,可脸色到底有些苍白,呼吸没有那般平稳。 但是,纵然如此,他的出现,也是一个大麻烦。 玉清落眉心紧紧的拧了一下,往后退去。 蒙魄会出现在这里,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以为他们应当更加在意夜修独那边才是,在想方设法对付他才对。 红叶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了,这蒙魄身手了得,纵然他受了伤,那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身后还带了十多个一看便知是高手的人。 后边,偏偏还有个被小姐揭穿心思的摄政王。 虽说摄政王对小姐想法不纯,可谁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定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她们呢。 如今两面受敌,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玉清落的眉心也拧了起来,只是她比红叶要镇定几分,看着蒙魄冷冷的笑着。 “你怎么来了?”好半晌,却听到上官锦率先出了声。 他的视线直直的钉在蒙魄的身上,表情讳莫如深,看不出什么来。 一旁的薛城看的暗暗叹气,主子大抵只在玉姑娘面前,才会情绪外露。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蒙魄低低的笑,却答非所问,“摄政王方才都听到了,咱们的计划,从一开始便被这女人看破了。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来,摄政王的愿望恐怕是达不成了。” 想要玉清落的心,哪是那么容易的? 上官锦眸光微眯,没说什么。 蒙魄却往前走了一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夜修独那人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 若不是他逃得及时,如今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呢? “王爷,男人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过是一个女人,王爷也算是为了她费尽心思了,她既然不领情,留着又有何用?” 上官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清落。 玉清落嘴角紧抿,视线俱都落在蒙魄身上,手上已经捏起了银针,随时准备扎他两针。 蒙魄见上官锦沉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执着于一人呢?再说她也早就已经不是干干净净的女子了,王爷当真觉得值得吗?” 上官锦的眉心微拧,似乎并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评论。 蒙魄惯是会察言观色,当即打住。 下一刻,眼珠子便转了一下,换了个方式,“更何况,这女人还对王爷下了毒。” 下毒? 上官锦终于有了反应,诧异的扭过头看向蒙魄。 玉清落也紧紧的拧了一下眉,他怎么知道? 蒙魄却笑了起来,“摄政王大概不知道吧,这女子早就在王爷身上下了毒了,用来控制王爷行动的。否则,她怎么敢就带着一个丫鬟单枪匹马的拦下王爷呢?” 上官锦脸色骤变,豁然看向玉清落。 后者抿了一下唇,什么都没说。 她敢挑明了事情拦下上官锦,自然是做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被蒙魄知道。 上官锦试着提气,却‘噗’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主子。”薛城几人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看着脸色忽然呈现惨白的上官锦。 上官锦抬了抬手,眯着眼睛看向玉清落,“果真是你下的?” “是。”玉清落也不否认,“王爷要是不掺和进蒙族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呵……”上官锦抹了一把嘴角,手背上很快染上了鲜血,只是那血,已经慢慢的呈现出暗色了,鼻尖全是血腥味。 薛城看的触目惊心的,当即瞪向玉清落,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倏地拔剑对上玉清落,寒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我说了,只要王爷不掺和进蒙族的事情,我自然会给解药。” 上官锦又笑了一声,只是那眸光却冰冷的吓人,“要是本王非要插手呢?” “那王爷只有死路一条。” 薛城倒抽了一口凉气,锋利的长剑又往前逼近了几分。 玉清落面色不变,红叶却谨慎的拦在了她面前,戒备的盯着薛城。 上官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死路一条?本王死了,你觉得你能逃得了?” 蒙魄左右看了看,见他们争锋相对,很是乐见其成。只是还觉得意犹未尽,又要加一把火,“玉姑娘,何必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呢?摄政王对你一片真心,上次为了救你,还身受重伤,你跟了他,不比跟了夜修独差吧。摄政王在惊雷国,那才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以后说不定……还会自己当了这个皇帝,四国更是无人能和他叫嚣了。 玉清落冷笑的看他,“救我身受重伤?不过是一出戏而已,算得上是救我吗?” “就算是一出戏,那也是为了玉姑娘所筹谋的煞费苦心的一出戏。”蒙魄懒洋洋的回,“堂堂惊雷国摄政王,为玉姑娘做到这等地步,寻常姑娘,怕早就感动了吧。也只有玉姑娘这般铁石心肠的人,还舍得给王爷下毒,让王爷如此痛苦。” 玉清落被气笑了,这都什么毁三观的言论? 感情她被绑架了,被设计了,回头还要去感谢绑架她的人?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这蒙魄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吧。 “玉姑娘,照我说,你便把解药给了吧,否则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不是?”蒙魄‘苦口婆心’的劝。 玉清落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你闭嘴,我看到你就烦。” “……”蒙魄咬咬牙,等着吧,待会有你好受的。 他又去看上官锦的脸色,见他眸中尽是杀意,戾气遍布,心中暗笑。 不止是他,就是薛城也回头看了自己主子一眼,上官锦身上的毒素似乎开始蔓延,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暗黑。 薛城瞳孔一缩,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玉姑娘,若是不交出解药,那我只好得罪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重伤红叶 说罢,薛城便提剑刺来,直逼玉清落面门。 红叶急忙抽出腰间的软剑,迎面而上,‘锵’的一声,将剑尖给挑开了。 上官锦连看都没看,他现在呼吸有些难受,往后退了几步,微微靠在一旁的墙面上。 蒙魄瞥了他一眼,暗暗的笑了,随后却忽然加大了声音,“诶,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薛城,你何必这么急躁,玉姑娘又没说不给解药,你怎么就开始下杀手了呢?” 薛城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手中的剑越发的凌厉起来。 只是他心有顾忌,还是不敢下杀手,就怕到时候惹得玉清落更加恼羞成怒,更是不肯把解药交出来了。 所以他此刻的目的,便是生擒红叶。 薛城心里很明白,玉清落这人其实十分的护短,她能为了一个葛嬷嬷单枪匹马闯入蒙族,自然也可以为了这个近身丫鬟做点什么。 上官锦倒是不关心他们战况如何,只是微微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斗声到底还是引来了围观的人,这边虽然是后门,却也是有人常走的。 蒙魄挥了挥手,让他带来的那些人把人都挡着,别放人进来。 他自个儿却眯着眼,看着薛城和红叶打斗。 只是越看,他的眉心却拧得越紧。 这薛城分明就是手下留情的,否则他堂堂摄政王的贴身护卫,怎么可能连一个丫鬟都打不过。 蒙魄看了看时辰,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此行过来,就是为了防止玉清落从中作梗,上官锦不遵守诺言的。 蒙魄当即冷笑一声,抬了一下手,身后立刻便有一个护卫上来。 蒙魄在他耳边低低的交代了一句,“你去帮一把手,那薛护卫看来力不从心啊。”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眸光一下子变得深幽,猛地冲了上去。 玉清落一直在看着蒙魄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二话不说挡了上去。 她的腰间挂着一条软鞭,她已经许久没用了,当即抽出来,猛地挥向那护卫。 玉清落下手也是狠的,那护卫被抽了一鞭子,衣服瞬间破裂,胸前便多了一道血痕,让他连连倒退两步。 蒙魄蹙眉,“玉姑娘,你还是把解药交出来吧,对大家都好。” “都让你闭嘴了,你怎么那么多的废话?”玉清落冷笑,手腕一抖,便把鞭子收了回来。 蒙魄又看了上官锦一眼,见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眸子眯了眯,让身后的两人一块上。 “你们去,务必将她身上的解药拿来,摄政王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可别让他出了事了。” 他话音一落,又看了上官锦一眼,看他没反应,笑意便泛上了嘴角。 蒙魄手一挥,那两个人便朝玉清落冲了过去。 玉清落要对付他们,自然是没有问题。她手上的鞭子挥得呼呼作响,动作干净利落,倒是有几分金琉璃的架势。 那两个护卫只能躲闪,上蹿下跳,却始终近不了身。 蒙魄也不管,让原先的护卫去帮薛城对付红叶。 玉清落虽然能应付两人,却无法分身帮助红叶,眉心当场便拧了起来。 “你们若是敢伤红叶一根汗毛,上官锦的解药一辈子都别想拿到。”玉清落陡然一使力,其中一个人便被他甩了出去。 那方向正好是上官锦所站的位置。 上官锦脸色发青,冷冷的看着玉清落。他身边的护卫忙给他挡了挡,免得那护卫落在自家主子的身上。 蒙魄却笑了起来,说了一句,“玉姑娘,你也太不识好歹了,难不成摄政王还比不上你一个丫鬟不成?” 他话音一落,那边的护卫已经冲上去和红叶交上了手。 薛城皱了皱眉,不想让那人帮忙,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蒙魄明着是在给主子打抱不平,实则就是在挑拨离间。 可偏偏他说的每句话,都正好戳中主子的痛处,就算想忽略都不成。 正思索之间,那护卫忽然安下杀手,右手持剑,左手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倏地对准红叶的腹部刺了过去。 红叶正险险的避过薛城的剑,再想避开已无可能,只能堪堪后退半步。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噗嗤’一声,匕首刺进肉里面的声音尤其刺耳。 薛城都愣了一下,那护卫脸上却有着狰狞之色,抬脚便朝着红叶的肚子上踹了过去。 “唔……”红叶闷哼一声,身子却像是破布一样,倏地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玉清落的面前。 玉清落瞳孔一缩,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便急忙收手站定在红叶的身边,急声道,“红叶,你怎么样?” “小姐……”红叶手捂着腹部,那上面全是血,已经将她整个手背都染红了。 玉清落只觉得呼吸一瞬间便凝注了一样,她急忙从身上拿出一颗药,直接喂到了红叶的嘴里。 “没事,你放心,没事的。”玉清落忙给她止血。 蒙魄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上官锦。 却见他依旧神色淡淡,眸色一点波动都没有。 就算此刻玉清落狼狈不已,就算红叶命在旦夕,他也平静无波,面无表情。 薛城收了剑,来到上官锦的身边,微微垂着头。 他的本意不是伤了红叶,这样只会让玉姑娘更加憎恨。 “主子,你的毒……”薛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如今再上前,或许并不恰当。 上官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毒一旦发作,他并不好受。 “玉清落,解药,拿来!!”他声音十分冰冷,这副模样让薛城也吃了一惊。 主子面对玉姑娘时,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个模样,分明就是动了杀念的。 蒙魄却开心了,他往前一步,对上官锦道,“王爷,不如我给你拿吧,这玉姑娘实在不是个听话的人。” 上官锦抿紧了唇,什么都没说。 蒙魄挑了一下眉,往玉清落挨近了几分,见上官锦并没有什么表情,当即一跃而起,直接对准玉清落的面门攻击了过去。 红叶大惊,急忙推开她,“小姐,快走。” 蒙魄逼近,玉清落顾及不到红叶,只能往后退。 手上的鞭子再度挥出,直逼蒙魄面门。 第八百四十八章 步步紧逼 蒙魄冷笑起来,却忽然转了个方向,再度攻向了红叶。 玉清落脸色大变,手中的鞭子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了,只能丢了鞭子,往蒙魄冲过去。 蒙魄的手上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弩箭,扭头对准了玉清落。 “小姐,小……唔。”红叶瞪大着眼,想帮忙,手上身上的伤口却忽然被蒙魄踩住,她痛得直抽气,几乎晕死过去。 玉清落不会轻功,要躲开弩箭根本不可能。 蒙魄笑了起来,手指已经搭在弩箭的机关上,下一刻,轻轻一松,那弩箭乘着破风之势,狠狠的攻向玉清落。 然而,没等蒙魄脸上的笑容收起来,玉清落的身子却忽然拔高而起,陡然落在了他身后。 蒙魄猛地一回头,便看到上官锦手揽着玉清落的腰。 似乎方才一运气,胸口忽然疼痛不已,他一弯腰,再度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玉清落满脸诧异,“你……” “把解药给我。”上官锦抬眸,凶狠的瞪着他。 玉清落却抿紧了唇,随即便感受到腰间的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一份。 “不想要你丫鬟的命了?”上官锦冷笑。 玉清落扭头,看向被蒙魄踩在脚下的红叶,她似乎已经受不住疼痛,晕死过去了。 她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耳边却再度低低的响起上官锦的声音,“我不去破坏夜修独的计划就是了,解药给我。” 玉清落陡然看向他,有些不相信。 “你这女人……若是不信,给能缓解我身上毒素的解药总是可以的吧。” 玉清落手一颤,这一次倒是动作迅速,很快递给他一颗黑色的药丸。 上官锦想也不想,便直接吞了进去。 蒙魄瞳孔缩了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上官锦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不成,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要救玉清落。 他先前说了那么多,他竟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蒙魄的心思转了转,片刻后笑了起来,“摄政王,还对玉姑娘抱有幻想啊?” 上官锦吃了药后,便觉得通体舒畅,方才窒闷的感觉一扫而空,一瞬间便觉得重新活过来一样。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了蒙魄一眼。 下一刻,陡然起身,倏地往蒙魄攻击过去。 蒙魄大惊,急忙抬手挡住,“摄政王这是做什么?你要毁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不成?” “协议?是你忘记我们的协议是什么了吧?我帮助你们的条件,便是要玉清落。现在她不属于我,那协议便不成立。你要杀她,我能饶得过你?” 上官锦出手十分的重。 蒙魄只觉得气血上涌,他原本就被夜修独所伤,内伤颇重。 如今哪里会是上官锦的对手?他一掌拍来,蒙魄便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忙戒备的看着上官锦,猛一挥手,对他身后的十多个护卫说道,“拿下他们。” 窄小的巷子口顷刻间吵嚷不已,薛城和上官锦的另两个护卫立刻全身戒备,急忙保护上官锦。 蒙魄想趁机逃走,上官锦却已经盯死了他。 玉清落忙趁乱跑过去,将红叶拖了过来,放在一旁的角落里,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给她诊起脉来。 红叶的情况有些严重,玉清落焦急不已。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匆匆的赶过来一个人。玉清落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不由诧异起来。 那人挥开挡路的几个护卫,下手也是十分的重,待跑到玉清落身边时,瞳孔猛地一缩,看着倒在地上的红叶,眸色倏地变了,“红叶……” “彭应,你怎么来了?” “……主子不放心玉姑娘,让我过来看看,我一到这里,就发现……玉姑娘,红叶怎么了?她有没有事?她……”彭应的视线依旧紧紧的锁在红叶的身上,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停住了。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忙说道,“她的情况有些严重,你既然来了,就帮我守一下,我要给红叶急救,你别让人靠近。” 她想带红叶回客栈,可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团混乱,后门也被人堵得严实,想要过去根本不可能,说不定还会伤了红叶,更加严重。 好歹彭应来了,有他在,玉清落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彭应点点头,急忙站起身背对着他们。 只是默了默,忽然又转过来,对着玉清落慎重的说道,“玉姑娘……无论如何,拜托你救她,不要让她有事,我……感激不尽。”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是知道彭应的心思的。上次和夜修独不小心听到了他的话,也明了他对红叶有想法。 只是红叶却心系闻天,这两人两情相悦,难免会让彭应黯然神伤。 这段时日,也没见彭应有什么举动,那天听悦心说,闻天和彭应是表兄弟,彭应应该是存了成全他们的心思的。 只是如今他看到红叶如此模样,大概也是受不住的吧。 她对着彭应点点头,也是无比慎重的说道,“你放心吧,红叶待我那么好,我拼尽全力也会救她的。” 彭应这才颔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给他们护法。 情况有些严峻,上官锦的暗卫都已经接手了命令各自待命,不在客栈当中。 他这方只有三个人,好在都是身手不凡的。 可纵然如此,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有一人很快便受了伤。 蒙魄虽然不是上官锦的对手,但他身边有人,多少能挡一点。 因此你来我往几次,上官锦还只是伤了蒙魄一点点。 蒙魄却已经越发的战局外边移动,似乎很快便能脱离上官锦的毒手了。 彭应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虽然不清楚情况,不过显然上官锦应该算是自己这一边的。 他眸光谨慎,有人近身,也是毫不犹豫的把人给拍飞了。 玉清落动作很快,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尽快先稳定红叶的伤情才行。 她接连给红叶喂了好几颗药,总算是将她的命给吊了回来。 然而,她才刚松了一口气,守在她们身边的彭应忽然低呼了一声。 玉清落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你不配 玉清落话音一落,便下意识的顺着彭应的视线看去。 就见人群的不远处,上官锦正一剑刺中蒙魄的胸口,气势凛然。 几乎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褪去一样,蒙魄的口中开始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来,一点一点的染红了灰白色的衣襟。 他瞪着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盯着上官锦的眼神几乎能喷发出利刃一样。 许久,蒙魄才像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咱们之间……可是,可是有协议的……我们是,同盟。” “协议?同盟?”上官锦笑了起来,手上的箭柄又猛地送进去一分。 蒙魄闷哼一声,便听到上官锦宛如地狱传来一样的声音,“你若真心和我结盟,又岂会露出那么多的破绽给她。让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策划而已,你明知道,她不是蠢笨之人。” “你……”蒙魄瞳孔缩了缩。 “你觉得本王是你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吗?本王能坐上如今这样的位置,你觉得凭的是什么?” 若是没有脑子,他在这上面还能做的安稳吗? 蒙魄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竟然耍弄他?他不杀他,如何对得起自己? 蒙魄手指握着剑刃,闻言忽然笑了起来,“既然王爷是个聪明人,又为何还要一直跟着我们的计划行事?哈哈,还不是王爷心有不甘,抱有希望,希望那女人可以笨一点,被你感动吗?哈哈,王爷这一辈子,也就这么栽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你那位置?迟早是要被人给拉下来的。” “闭嘴。” 蒙魄却还是要继续说,“王爷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以前的摄政王信奉无毒不丈夫,狠毒冷血,如今这般优柔寡断,我看,惊雷国也完了。” “本王,叫你,闭嘴!!” 上官锦的呼吸一瞬间重了几分,手上一用力,猛地将剑给拔了出来。 锋利的剑尖带出一长串的血丝,洋洋洒洒的将蒙魄的衣服染得更是鲜红一片。 “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后悔?”上官锦笑了起来,“怎么会后悔?你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失败的。你还不是夜修独的对手,这个我从开始就知道了。你这种,还不配同我合作。” “你……”所以,从一开始,他所说的什么协议同盟,便不是真心的? 蒙魄只觉得最后那口气似乎也散了,他看着上官锦,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的下场不该是这样子的,他该帮着蒙贵妃,帮着夜浩亭登上高位,从此权势滔天,人生巅峰。 他怎么能折在这里?他死了,她怎么办?谁还能帮她?那么尽心尽力,那么无所畏惧的帮着她。 “砰”的一声,蒙魄的身子往后仰去,直挺挺的,重重落地,眼前已经没了上官锦的身影,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的。恍惚之间,仿佛有人朝他走过来一样。 那身姿款款,柔弱无骨,脸蛋绝艳,格外的好看。 那模样,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总是带着娇羞,说话轻声细语,温和悦耳。 再后来,慢慢的变得更加惊才绝艳,风华绝代,身上的气质变得高贵,自信,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也对,名族老府上的大小姐,那真的是绝无仅有的好看的。 她似乎在对着他笑,轻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蒙魄忽然有些自嘲,他说上官锦优柔寡断,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若不是犯痴,他又何苦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他也是蒙族的一员,曾经……和蒙族族长关系极好的蒙族人。 蒙魄嘴角微微的呼出一口气,低低的唤着,声音很轻。 上官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看得清他嘴角张张合合,却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许久,蒙魄开合的动作才停了下来,眼睛瞪大着,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 随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魄爷死了。” 短短四个字,就像是平地惊雷一样,一瞬间打乱了蒙魄带来的那十多个护卫的节奏。 他们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再回神想撤退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薛城放了联络信号,上官锦的暗卫已经赶来,这会儿更是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局,如同切萝卜一样,将挡路之人一一斩于剑下。 没多久,客栈后门的巷子里,一时之间血流成河,血腥味弥漫。 附近之人谁也不敢靠近一步,甚至去了管理都城的族人以及各个族老府汇报,都没有一个人回来。 众人只觉得这天都要变了,好像阴沉沉的,说不出来的渗人。 当下一个个的便都躲进了屋里,谁也不敢出来了。 蒙魄带来的人已经全部被杀,一个不留,薛城这才收好染血的剑,走到了上官锦的身边。 “主子……” 上官锦仰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没有出声。 薛城见状,也便静默了,只是有些担忧。 一时之间,整个巷子都没了声音。仿佛先前的打斗斩杀声都是幻觉一样,不曾发生。 上官锦的暗卫训练有素,娴熟的开始处理尸体。 倒是玉清落,见没了威胁之后,便开始安心的处理起红叶的伤口。 好在命是保住了,她暂时将心给放了下去。可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手上的动作不停,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彭应几次回头,皱着眉担忧的看了一眼红叶,又瞄了一眼玉清落,心中总是惴惴的。 等到他第三次再回过头时,就见上官锦带着几个暗卫朝这边走过来。 他的脸色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阴沉可怖的。 彭应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间全身紧绷,紧张的戒备了起来。 惊雷国的摄政王,性子也是个摸不透的。 虽说方才是帮着玉姑娘,可谁知道这会儿会不会突然翻脸,又要对付他们呢? 想到这里,彭应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小声说道,“玉姑娘,小心。” 他话音刚落,上官锦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忽然一扬手,猛地给了彭应一掌,将他掀翻在地。 第八百五十章 你该感谢我 这动作太过突兀,彭应就算有所准备,可也在一瞬间措手不及,人就往一旁踉跄了两下,摔到了地上。 玉清落豁然抬头,看向上官锦,“你……”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再掺和进蒙族的事情,便不会再掺和。不过是要和你说几句话,不用那么紧张。” 上官锦脸上的神情又变了变,柔和了下来。 她面对玉清落时,向来如此。 薛城见状,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彭应却不放心,从地上站起来后,又往玉清落这边靠近了过来。 “玉姑娘,不可信。” 上官锦冷笑起来,手掌再度抬起,又想动手。 玉清落忙阻止道,“彭应你退后,放心,摄政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是啊,本王身上还中了你的毒呢。”上官锦嘲讽的接了一句。 说到这个,他脸上的戾气便多了几分。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说起来,还是有些心虚的。 彭应左右看了看,这才有些不放心的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视线紧紧的锁在上官锦的身上,似乎只要他一旦有不好的举动,便会立刻发难似的。 纵然知道自己不是上官锦的对手,可保护玉清落和红叶,却是他的职责。 巷子十分的安静,玉清落看了一眼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的红叶,将满是鲜血的手收了回来。 上官锦看她那个样子,便忍不住皱了皱眉,从身上拿出一块帕子直接丢给了她,“擦一下。”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手帕干巴巴的,没兑点清水,擦了有什么用? 只是看上官锦面色不善,她还是意思意思了两下。 看那颜色淡了几分,上官锦终于轻吐出一口气,抬眸看着她。 问,“你到底看上了夜修独什么?权势,地位,身份,他有的,本王也一样有。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王爷,身份上受到的限制不是一星半点,本王能给你更多。还是说,因为你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玉清落觉得他问的问题真是……白痴。 “那王爷,你看上了我什么?我不是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当然,我确实长得是好看了一点,又是鬼医,有本事又聪明了一些。可这些优点,其他女子身上也有啊,更何况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孩子了。” 上官锦愣了一下,心想她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要自夸一下? 他蹙了蹙眉,许久,才声若蚊蝇,轻声道,“本王……也不知道。” 他甚至连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都不知道。 只觉得,每见一次,心理的那种渴望便更加强烈,脑子里从未去考虑过她是不是有过孩子。 想着,就算有又如何,那又有什么干系?他不在乎就是了。 回头,只要不择手段的把人抢回来,做了他的女人再说。 然而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贪心了,有了人也不够。 尤其是看到她那般维护夜修独,他便觉得十分的嫉妒,也想要她的那颗心,那颗全心全意只为他一个人着想,一个人担忧,一个人费尽心思的心。 可贪念越重,害怕的东西也越多。 许多次,他也觉得这般畏首畏尾不太好,已经变得没有惊雷国摄政王该有的狠毒和果断了。 只是有些事情,他就是自控力再强,那也是控制不住的。 玉清落看他沉默,也不由的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也不知道,看上夜修独什么。” 上官锦的嘴角倏地紧绷了一下,看着玉清落又冷哼了一声,“你也不知道,他连护都护不了你,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怎么就护不了我了?”玉清落抬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今日若不是我,你觉得你有命从蒙魄手上逃出来?别做梦了。”上官锦讥讽的盯着她。 玉清落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前一刻说话还轻声细语,搞得悲情满满的,下一刻又开始发疯,冷嘲热讽恨不得将她踩到泥里面去。 她也狠狠的盯着上官锦,道,“事实证明,我现在还活着。” 说得好像全都是夜修独的错似的,要不是他和蒙魄勾勾搭搭,她用得着在这里拦他吗?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做的孽。 上官锦气得噎了一下,“那你也该感谢我。”这女人有毛病是不是?用得着这么维护他吗?她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没命了吗? “谢谢。”玉清落从善如流。 不远处的薛城和彭应两人齐齐抽了一下嘴角,怎么听着听着,感觉两人像是吵起来了? 上官锦被她气得半死,狠狠的一拂袖,对薛城等人叫道,“走。” 薛城急急的回头,忙跟了上去,“主子,去哪儿?” “蒙族没本王的事情,自然是回惊雷国。”上官锦说着,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清落。 玉清落也愣了好一会儿,回惊雷国?他这么简单就回去了? 不止是她,薛城等人也觉得诧异,主子真的就打算放弃了? 看着上官锦重新走进客栈的背影,薛城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 他的身影落后一步,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重新来到玉清落的面前,低声道,“玉姑娘,主子答应过你的事情,便会做到,如今蒙魄已死。玉姑娘,那主子的解药……” “他的毒已经解了,我那会儿给他的原本就是解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缓解毒性的药丸? 她不过是停了他说的那几句话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将解药给他了。 薛城一怔,眸中闪过一丝狂喜,急忙对着玉清落颔首,“玉姑娘,多谢。”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这也是个有毛病的,竟然还谢她。 她摇摇头,薛城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跟了进去。 然而他刚走到上官锦的身边,便眼尖的发现他的身子有些不自然的晃了一下。 薛城一惊,急忙上前两步。 “主子……” 上官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走到楼梯口时忽然顿住,声音低沉,“找卢太医过来。” 他话音才刚落下,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整个人立刻便晕死了过去。 第八百五十一章 被天打雷劈 薛城大惊,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找玉清落,然而外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他狠狠的低咒一声,想到主子昏迷前说的话,急忙又去原先所住的客栈找了卢太医。 好在卢太医说并不是大病,只是……先前中毒,后又被蒙魄伤了。 客栈一瞬间又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双双和薛城等人也是忙得满头大汗的。 偏偏客栈当中的掌柜小二以及客人,因为后门出现血腥斗殴事件,全都跑的无影无踪,生怕被连累了。 因此做什么,都要亲自动手,有些麻烦。 这些事情,玉清落倒是一点都不知。 她见上官锦几人进去后,并连忙让彭应带上红叶,先回去。 彭应原本就是驾着马车过来的,当即二话不说抱着红叶便走了。 他们几人也没回族府,去了玉清落先前留下的那家客栈。 红叶还昏迷着,玉清落虽然已经把她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却还是十分的担心。 可她心里记挂着夜修独那边的事情,放心不下,又想去族府看看。 因此左右为难,十分的纠结。 时间一耽搁,便一直拖到了晚上,夜修独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玉清落开始坐不住了,简单的吃了一点饭后,便对彭应交代道,“你在这边守着红叶,我去族府看看。” “不行。”彭应蹙眉,“玉姑娘,主子吩咐属下,要好好的保护玉姑娘,绝对不能丢下玉姑娘一个人的。玉姑娘要去哪儿,属下必然要跟着。” 玉清落叹气,瞅了一眼床上的红叶,低声问,“那你就舍得丢下红叶?” 彭应自然舍不得,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红叶醒来需要点什么,没人在身边实在不好。 他也是左右为难。 “你就留下来照顾她,我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了,蒙魄都已经死了,上官锦也没有了威胁,你担心什么?” “可是……” 玉清落摆了摆手,不容他多说,“你要是再婆婆妈妈的,小心我给你下了毒,到时候我照样走。” 彭应这才乖乖的闭上嘴,他知道玉清落说到做到,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当下便只能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由着玉清落一个人出门了。 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玉清落带着纱帽走在路上,却觉得安安静静的,有些凄凉。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大街,此刻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过往路人也是来去匆匆的。 看来,就算是平日里不着调不关心时事的人,也知道如今都城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啊。 玉清落找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刚要上车,前边忽然匆匆走过来一个人。 她定睛看了一眼,却是小乞儿江儿。 见到她,江儿的眸子也是亮了,急急忙忙跑过来。 一旁的车夫看到他,怕他冲撞了自己的客人,急忙就要拦下。 还是玉清落摆了摆手,把江儿招过来的。 “玉姑娘。” 玉清落笑了起来,“我带着个帽子,你也认得我?” 江儿摸摸脑袋,也跟着笑起来,“玉姑娘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多见几次面,就知道了。” 玉清落一挑眉,他好像变得更加的圆滑会说话了。 也对,在这种市井当中要混下去,还是要灵活一点才好。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蒙路的御用卧底呢。 “玉姑娘,你是要去族府吗?” “恩。”玉清落上了马车,也牵着他上来。 江儿一坐进去,便在她身边轻轻的说道,“可是现在族府进不去。” 玉清落诧异的扭头,“怎么回事?” 江儿摇摇头,“不知道,我前面去看了一下,发现整个族府戒备深严,外边全是护卫。不止是族府,还有几个族老府,也是如此。”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奇怪蒙路和夜修独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既然是要引蛇出洞,那必然不能看守的那么紧啊。 正想着,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惊雷,隆隆声直响。 江儿吓了一大跳,差点捂住耳朵躲起来。 下一刻,倾盆大雨顷刻而下,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让整个天色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车夫躲避不及,已经被淋得一头一脸,急忙回头说道,“姑娘,这雨下的太大,先躲躲吧。” 江儿也说,“这雨应该很快就停了,这种天气过去,怕会惊了马。” “恩。”玉清落瞅了外边一眼,心有些慌乱,却还是点了头,让车夫赶着车去一旁的屋檐下避雨。 这雨果然如江儿所说的一样,没多久便停了。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让车夫继续赶路。 谁知车夫才刚坐上车辕,远处忽然走来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领头的那人手上拿着一个锣鼓,‘砰砰砰’的敲得十分的响。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姑娘,咱们等一等吧,等他们过去了,咱们再过去。”车夫是个老实胆小的,看着这种情况,想着便是退让着。 玉清落点点头,看着那一队士兵,眉心紧拧,心中的不安更大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那个领头的士兵敲了一下锣鼓,大声说道,“蒙族族长蒙路逆天而行,陷害忠良,杀害德高望重的名族老,关押义胆忠肝的厉族老,实在是天理不容。” “今日在府上,罪行败露,连上天都不容他于世上。终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天打雷劈? 她迅速的和江儿对视了一眼,还没细想,那边锣鼓又敲了一下。 “风苍国王爷夜修独,和蒙路狼狈为奸,作恶多端。对至亲之人都能下此杀手,不仁不孝,更是人人得以诛之,不配称为蒙族族长的继承人。月族老和向族老助纣为虐,现已全部被关押。” 玉清落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就要跳起来。 “现经由厉族老,布族老,笙族老决议,由名族老之子蒙治成,暂代族长之位,待他日再另择贤能,光复我蒙族。” 玉清落的手都抖了起来,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第八百五十二章 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玉清落当即不敢耽搁,急忙对车夫道,“去族府。” 那车夫却有些为难了起来,小心斟酌的说道,“姑娘,你方才也听到了,那边现在……不太安稳,咱们……” “让你去就去,快点。”玉清落的声音陡然间便沉下来几分。 夜修独被抓?不,不可能的,夜修独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抓了? 还有,什么天打雷劈,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就算方才那道惊雷厉害了些,可对于蒙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避不了? 这一切,恐怕都是别人的阴谋,被天打雷劈只是个借口而已。 她就怕蒙路他们是被暗害了。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便更加焦躁,声音更加冰冷了,“快点。” 那车夫愣了一下,身子一抖,竟然有些怕她。 当即便什么都不敢说了,赶着车朝着族府的方向行去。 路上又碰到过一对士兵,也是拿着锣鼓说着同样的话。 街上的百姓虽然少,可就算是窝在自己家里,这些话也是能听到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打开门,探着脖子往外面看,面上有惊疑有恐惧,却没人敢上前问个明白。 玉清落手指紧紧的绞着,只盼望着马车再快点,再快点。 然而,马车却在距离族府还有两三百米时倏地停下,车夫的脸色一瞬间有些白,急忙撩开车帘子说道,“姑娘,那族府外边都是护卫,已经满满当当的了。咱们就这样过去,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车夫心里也明白,这都城是要发生大事了。 虽然方才在路上听了那些,觉得有些奇怪,可却也不难理解。 他很清楚,此刻的族府,就是个是非之地。 车夫胆小,已经不敢再往前了,便对玉清落说,“姑娘,我不收你钱了,这真不能过去,这生意还是不做了。” 玉清落看他这样,再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族府和那围了两圈子的护卫,眉心狠狠的跳了两下。 一旁的江儿小心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清姨,怎么办?” “先下车。”她也不为难车夫,既然不敢过去,便还是让他回去了。 她说完话,便带着江儿跳下了马车。车夫什么都没说,迫不及待的赶着马车转身就跑,就连玉清落拿出车费递出去的手都没看见。 江儿看的噗嗤一声笑了,“胆子好小……” 他说了一句,忽然又顿住了,抬眸看了玉清落一眼,见她眉宇之间全是担忧,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江儿也担忧了起来,他是个聪明人,这几天也和蒙族族长相处过,多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街上那锣鼓声,分明就是有心之人想要谋权篡位所编排的。 这蒙族的天,真的变了。 “退后。”玉清落沉默了片刻,却忽然拉着江儿往一旁的树荫底下藏去。 江儿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再抬眼时,就见不远处有个男子,正在和那些护卫说话,看起来身份不低。 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人她认得,她曾经在名族老府上见过的,也就是说……是敌人。 这么说来,这外边围着的这些人,也是敌人了。 玉清落眉心轻轻的拧了起来,所以蒙路和夜修独他们,现在是全部被困在府中,成了瓮中之鳖了? 那街上传的蒙路已死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玉清落现在很担心,唯恐事情有变。 顿了顿,她还是弯腰将瓷瓶拿了出来,倒出里面的小蝎子。 江儿在一旁看着她的行为,有些疑惑,“清姨……” “咱们先在这里等等消息。”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事情还未明朗,她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还是先探探再说。 就算此刻心中焦虑,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进去。 玉清落也还拼命的压制住那种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冲动。 江儿只能点点头,只是心却一直提着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那边的守卫面色冷峻,方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已经让他们措手不及身上都淋了个透,现在虽然披着蓑衣,可里面的衣裳似乎并没有换,就算十分不舒服,也依旧坚守岗位,没人移动半分。 这样看来,情况更加严峻了。 还有方才过来说话那人,一副胸有成竹傲然自负的模样,显然是十分的有把握的。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在考虑后路。 江儿却抿了抿唇,紧紧的盯着那往前爬去的蝎子,歪了一下脑袋。 小百合嗖嗖嗖的,动作极快,不大一会儿便消失在玉清落和江儿的视线当中。 它个子小,又灵活,且专门往那些小缝里面钻。 那些个守门的护卫,自然是没有看到它也没人注意它了。 因此,等到小百合摇着尾巴出现在族府里面时,那姿态还是大摇大摆的。 他的动作倒是快,左右摆了摆尾巴,随即很是果断的朝着左边而去。 那边是荆竹堂的方向,就荆竹堂的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而当头之人,就是早先被救出去的厉族老。 他站在一个石头外边,冷眼盯着那扇大门,表情阴鸷,“蒙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躲在里面做什么?” “就你这么个破阵,你以为能挡一辈子不成?” “就算我们进不去,你们也别想出来,这里已经围满了弓箭手,你们一出来,便能被射成马蜂窝。” “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出来吧,也免得你整个族府都遭殃了才是。” “不过也无妨,这外边已经传出了你被天打雷劈的消息,相信再过不久,我们便会有另外一个族长,到时候时过境迁,也就没人能记住你了。” 厉族老的声音总是含着一股子冷厉,他在外边说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丝回应,心里有些恼。 可这阵法他进不去,方才有几个人已经折在了这阵法当中,死的十分的凄惨。 因此,他就算骂的再凶,却也不敢前进一步。 而此刻的荆竹堂内,却满满当当的站了不少人。 夜修独坐在正中间,缓缓的喝着茶,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第八百五十三章 小百合来了 倒是一旁的月族老和向族老,满脸的义愤填膺,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真是没想到,布族老和笙族老,也是他们的人,这般助纣为虐,早晚要死在我的手上。” “就是,亏得族长如此信任他们。这蒙族让拥有花型胎记的人继承族长之位,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他们有什么资格更改?” “更加丧心病狂的是蒙治成,名族老是他亲爹,他怎么就下得去手?怪不得,怪不得名族老会中招,谁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所防备?简直禽兽不如,畜生,畜生,畜生。” 两人越骂越是上瘾,既然不能出去,耍耍嘴皮子却还是要的。 蒙蒲盛睨了他们两个一眼,虽然也很想骂两句,不过他现在更想动手。 扭头看到老神在在的夜修独和蒙路,他就焦躁,扭头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坐在什么时候?该动手了吧?” “盛族老,你怎么也这么急了?这最重要的人都还没出现呢。”夜修独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蒙蒲盛心中抑郁,呆在这么个小屋子里,他实在憋的难受。 那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不但伤了名族老,上次还上了他。 他当时便觉得奇怪,那会儿对付他的两个人使得都是蒙族的功夫,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们交谈的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抵的意思却也是要对付蒙路的样子。 只是得知的信息不多,他也只能和蒙路说了,多做一些准备罢了。 可是名族老的重伤,还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蒙蒲盛越想越觉得郁闷,心塞,转过头,干脆到角落里去了。 角落里就坐着三个娃娃,原本似乎在说着什么,见到他,嘴巴立刻便阖上了。 蒙蒲盛奇怪的瞄了他们一眼,“南南,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南南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什么鬼主意?我这是在讨论正经的事情,盛爷爷,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这里最坏的人就是你了。”蒙蒲盛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也顺势坐在了地上,“那你说说,你们在讨论什么正经事?” “不能告诉你。”蒙萝钰很干脆的说。 一旁的铁秋儿也跟着点点头,她现在身子好很多了,虽然还是不能大动,不过也能自理了。 蒙蒲盛嘴角一抽,怎么觉得这两孩子跟南南呆的久了,也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好吧,他们不说,那他就不走了。 蒙蒲盛轻哼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在墙边。 南南几人看的脸色发青,太……不要脸了。 三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半晌后,南南才起身道,“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说完,三个小家伙开始蹭蹭蹭的朝着一旁走去。 “……”蒙蒲盛眉心抖了抖,到底觉得和三个孩子计较有些没脸,还是算了吧。 只是这房间总共也就那么点大,南南他们离得也不远,因此就算他们说话的声音再轻,只要仔细听,还是让蒙蒲盛听了个大概的。 “所以啊,待会打起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呆在我身后,知道吗?我会好好的保护你们的。”南南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可却硬是透着一股小大人般的架势,“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去做,咱们是小孩子,要躲起来的。不过你们放心,我身手还是很好的,保护你们一定没问题。” 蒙萝钰和铁秋儿两个人慎重的点了点头。 “南南我们相信你,咱们就跟着你一起了,绝对不会给爷爷他们增添麻烦,拖后腿的。”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是了,这才是成熟孩子该有的想法和表现。” 蒙蒲盛听得冷汗滴滴,却也是满脸的诧异。 他还以为以南南的性子,是迫不及待的要冲上前砍杀坏人的呢。想不到,他居然主动想着要躲起来。 恩,看来,这孩子果真是长大了,不会冲动行事了。 蒙蒲盛微微的满意,然而还不等他上前去表扬他们一番,南南的声音再度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是爹爹交给我的终极任务,我知道责任重大的。而且爹爹说了,我和小钰身上都有花型胎记,敌人肯定会最先找我们的,好从我们身上下手,所以我现在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很厉害。” “南南,你肩上沉甸甸的,是不是太累了?我给你捏捏吧。”秋儿低低的说道。 一旁的蒙蒲盛听得差点栽到地上去。 他暗暗的抹了一把泪,果然,他还是想的太理想了。南南心里的想法……他表示还是十分的难以理解。 不过好在夜修独还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的,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保护他。 现在这几个小东西知道怎么藏,那肯定是不用他担心的。 “秋儿,你身上带着伤,跑起来可能有点慢,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一定要紧紧的跟着我知道吗?”南南又开始紧张仔细的布置任务了,“我会很快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把你先藏起来的。” 铁秋儿点点头,“我知道的。” “钰妹妹,你要和秋儿分开藏的,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咱们不能堵死在一条道上。” 蒙蒲盛嘴角抽了抽,摇摇头,狡兔三窟是这样说的吗? 他起身,听得也差不多了,这才朝着正在说话的蒙路和夜修独走去。 就在这时,外边却再度传来了厉族老的声音,“月族老,向族老,你们就算不顾及着自己,难道也不顾念你们的家人吗?现在你们两个族老府也被团团围住,你们家人的性命可都在我们的手上。识相一点的,就赶紧出来投降,只要你们改邪归正,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 改邪归正?月族老和向族老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混账东西。 当初正是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便杀了他。 “族长……”向族老是有些担心的,他和月族老不一样,月族老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女,如今都在这个房间里面。 可他的妻儿却还在族老府上,他确实是真的担心的。 只是要他背叛族长,又是绝对做不到的。 蒙路摆了摆手,“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伤害的。” 他说话向来有魄力有气势,这话一出口,确实让向族老安下心不少。 “啊,是小百合。”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南南惊喜的叫声。 第八百五十四章 南南手无缚鸡之力 一屋子的人陡然朝着他看过去,就见南南手上拿着一个蝎子,蹭蹭蹭的跑到夜修独的跟前。 “爹爹,是娘亲传来的消息,娘亲说她一切平安。可是很担心我们这边的安危,她想进来又进不来,很焦躁的。” “……”一屋子的人都瞪着眼睛看向他手中的那个蝎子,嘴角抽了抽。 那蝎子又不会说话,身上也没带着信,南南是从哪里解读出来那么多的信息的? 夜修独伸出手,那蝎子很快顺着南南的掌心爬到他的掌心处。 夜修独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蝎子背上是绿色的粉末,如今已到了傍晚,说明青儿那边一切顺利。 他多多少少还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的,上官锦那人虽然可恶,心思却是和他一样,不会动青儿半分的。 小百合在他掌心处摆了摆尾巴,众人便也好奇的看着。 许久,夜修独才将小百合重新交给了南南,轻声道,“给你娘传个消息,就说我们一切平安。免得她担心了。” “是。”南南兴奋的拿着蝎子走了。 众人的视线又顺着看过去,实在很想两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让一个不会说话的蝎子去报平安的。 可南南却藏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们撅着屁股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不大一会儿,蝎子嗖嗖嗖的摆着尾巴就走了。 夜修独看着那蝎子远远的离开,眸光忽然变得锐利了几分。 他抬眸,直接走出了荆竹堂,远远的看着几十米开外,想进来却又恐惧于阵法的厉族老等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厉族老一见到他,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往前踏出一步,冷笑起来,“夜修独,你终于出来了?怎么,不做缩头乌龟了?” 他手一挥,荆竹堂外边立刻挤满了弓箭手,齐齐对准了他。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他不过是在里面多喝了一口茶,和蒙路等人多聊了一会儿天,怎么到他嘴里,他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了? 南南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 他将蝎子往地上一放,便站在夜修独的身边,小手指着厉族老直颤抖,“你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就你这样连个小孩都打不过,被抓了被救了却连个脸都不敢露,你也好意思到这里来叫嚣,啊不对,这叫做放屁,臭死了。” 夜修独微微垂眸,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南南抬眸对着自家爹爹一笑,像是得到鼓舞了一样,更加精神抖擞了,“你要有本事,你进来啊,你进来啊,我看你能不能走进这个阵里面来。哈哈哈,不敢了吧,胆小鬼,你还让你的手下来冒险,自己就只会躲在后面耍嘴皮子。” 他说着,对着厉族老身边的那些护卫叫道,“你们不要被他给蒙蔽了,他这种人就是个怕死的孬种,要是有什么危险,一定拿你们当做挡箭牌,这样的主子,不跟也罢。你们全部投奔我爹爹吧,我爹爹对属下可好了,你们看看我莫大叔闻大叔他们,一个个都吃的红光满面容光焕发满脑肠肥的,就知道我爹爹多疼爱他们了。” “……”夜修独嘴角抽了一下,疼爱这个词用的不太好吧。 “……”身后的莫弦闻天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们哪儿满脑肠肥了,小东西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虽然,确实吃的好睡得好了一点。 “……”众人默,他们怎么有一种只要派出南南就能瓦解对方士气的错觉? 厉族老被南南骂的脸色爆红,手指都颤抖了,刚想出声反驳。 南南却再度高声叫道,“你别说话,你好意思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吗?你好意思和我争辩吗?就算你说赢了,你也胜之不武,也会被众人耻笑的。” 厉族老刚到嘴边的声音顷刻间便咽了回去,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冷笑道,“我不和你这种小娃一般见识。”反正待会他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厉族老想着,扭头又看向夜修独,道,“你……” “你连我都说不赢吗?你太没用了,连一个小孩子的话你都反驳不了。啊,我知道了,你这是心虚了,对,你就是心虚了。”南南高声叫道,直接打断了他。 厉族老双眸爆裂,这混蛋小子,待会落在他的手上,可不要哭鼻子。 夜修独蒙路等人都低低的笑了起来,这厉族老和他辩解被他说成胜之不武,不和他计较又被说成胆小没用,也是……怪为难的。 “臭小子,等一下有你好受的,我待会首先收拾你。”厉族老恶狠狠的呼吸,半晌后,却只是凶狠的爆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还威胁我,你一个大男人,威胁一个五岁的孩子,传出去你还有脸吗?”南南怪叫,“还有啊,我爹爹就在这里,你不说收拾我爹爹,就只是针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好意思吗?你这叫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哦,外加害怕我爹爹。” “玉擎南,你武功那般高,也叫手无缚鸡之力吗?” 南南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很无辜的说道,“哦,也对,我毕竟曾经打败过你。这么说来,你竟然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还要没用,你说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你好意思吗你?” “你……” 蒙路等人暗笑,恩,有些赖皮的不要脸的话,好像小孩子说出来……更有威力啊。 厉族老只觉得胸口窒闷,忍不住就往前走了几步。 只是几步之后豁然又顿住,该死的,他被气得忘记前面是阵法了。 他猛地扭过头,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似乎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甚至眼光有些游移。 该死,那小东西虽然口无遮拦没脸没皮,可说出来的话,还真的对他们这些人有影响了。 这些人心思不够坚定,没用的东西。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放箭。”厉族老恼羞成怒。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脸色微沉,抬了抬手道,“慢着。” 第八百五十五章 果真来了 夜修独眯着眼,冷笑了起来。 “果真是来了。” 蒙路几人在里面听他这话,全都走到了门边,盯着那个忽然出现在厉族老身边的男人,面色都沉重了几分。 “蒙治成,你终于来了。”蒙路脸色铁青,一想到他那般心狠手辣,杀害无辜孩子的性命,甚至狠下杀手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便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寒,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了。 蒙治成冷笑着,他淡漠的表情倒是真的和夜修独有些像。 只是性子,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躲在荆竹堂里又有什么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包围了,你们不出来,早晚也是个死字。”蒙治成的声音微微扬高,却冰冷无情。 “夜修独,你若是现在出来投降,看在咱们舅甥一场的份上,我还能饶你一命。” 至于蒙路,反正已经是对外间说天打雷劈了,那自然是要死的。 只是有个夜修独出面证实蒙路的罪行,他坐蒙族族长,还能显得名正言顺更有说服力一些。 “舅甥?你何曾当你是我舅舅过?”更何况,他连名族老都能下手,更别说是他了。 南南站在夜修独的身后,此刻也不甘示弱的加了一句,“你何曾当你是我舅姥爷过?” 蒙治成冷笑起来,“你这是要自寻死路了?” “谁自寻死路还未可知呢。”月族老上前一步,冷笑起来。 他对夜修独不甚了解,可与蒙路相交多年,却是十分清楚的。 他不相信蒙路半点准备都没有,就敢如此挑衅蒙治成,昭告天下说要让夜修独继承族长之位。 蒙路不是个会拿他们这些人性命冒险送死的人,否则他这个族长也是没有资格一直坐着的。 蒙治成微微的眯了一下眼,忽然大手一挥,扬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人压着一个女子上前,一柄寒气森森的剑尖横在那女子的脖子上,还带着微微的轻颤。 刚走到门边的向族老一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忙就要上前。 夜修独眉心一蹙,急忙伸手拦住,“向族老,冷静一点。” “可是,那是……”向族老脸色灰败,瞪着蒙治成的眼神透着阴狠,“你放了她,威胁老弱孺妇,你也就这点本事吗?” 那是他的妻子,看到她此刻脸色惨白的被两个护卫押着,那刀尖似乎随时都能戳破她的脖子一样,向族老便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蒙治成笑了起来,猛地揪住那妇人的头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嗜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弱妇孺有用,那便不是老弱妇孺,而是一把利刃。向族老,你向来疼爱你家人,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选择是什么。” 向族老脸色发青,回头看向蒙路。 蒙路的脸色虽然沉了下来,可却还算淡定,他声音低缓,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家人出事的。” 他说着,微微抬起头,看向蒙治成,寒声道,“从以前开始,我便觉得你这人心思深沉,尤其是绮月嫁你之后,你便越发的阴沉起来。只是看在名族老的份上,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蒙路说着,低低的叹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是辜负了她,身边养着个狐媚女子,还待绮月的子女如此刻薄冷漠,真的是可惜了。” 蒙治成冷笑几声,“这个时候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蒙路,你若真是个为族人着想的族长,那你便乖乖的束手就擒,也免得向族老的家人受些委屈。” 他说着,抓着那妇人的头发又猛地收紧了几分。 那妇人头皮一阵抽痛,脸色扭曲了几分。 只是她却也是个硬骨气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愣是没有哼一句,更没有呼痛求饶。 甚至,那双璀璨明亮的眸子看着向族老,还是一如既往,半点要求救的意思都没有。 她是不想连累他,更不想他为了自己做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情,那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蒙路眯了一下眼,脸上有一丝波动,手指却倏地捏紧了。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还不是时候。” 一旁的向族老一愣,不是时候?果然,族长心里是有主意的? 蒙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向族老,见他脸色好了一些,这才重新面向蒙治成,沉声道,“蒙治成,我问你。蒙族这么多年不曾出现过身怀花型胎记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手段?” 蒙治成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当即否认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蒙路冷笑,“你为了实现你的野心,这些年来,但凡有谁家出现花型胎记的孩子,你便在第一时间将人残害了,是不是?” 众人一怔,花型胎记的孩子……被残害了? 不止是蒙治成身后的那些人,就是厉族老也是满脸诧异。 甚至荆竹堂内部的人也满脸的不敢置信,向族老和月族老此刻也顾不得蒙治成了,急忙问道,“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蒙路什么都没说,夜修独身上有个本子,直接递给了月族老。 两个族老,还有随后过来的蒙蒲盛,都探着脑袋看了起来。当看到那上面孩子的出生年月和父母姓名时,几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向族老更是上前一步,指着蒙治成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原来二十多年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被你给害了……”那上面,也有他和妻子的名字,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辰。 原来,那个孩子身上有花型胎记,原来,是被蒙治成给害了。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蒙治成否认,眸光落在他们手上的那个本子上时,变得凶残不已。 别的事情可以承认,这些事,他却是要极力否认的。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做过那些事情,恐怕他要坐上族长之位,会更加艰难。 此刻不能解释,越是解释越是错,他看向族老显然被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就算拿他的妻子威胁,怕也是不肯就范的,当下便抬起手,猛地往她妻子的脑门上拍去。 然而下一刻,那妇人的身子忽然一矮,竟然避过了。 蒙治成愕然的抬起头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 突变 随后,他便看到了那妇人的身后,赫然是先前拿着剑押着她过来的护卫。 蒙治成大怒,“你做什么?” 那护卫将妇人救下来后,便推到了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蒙治成,道,“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怎么配当族长?” “你说什么?你敢背叛我?”蒙治成怒极,抬手就朝着那个护卫攻击了过来。 那护卫身手不弱,却不是蒙治成的对手。 况且蒙治成身边还有厉族老以及其他的护卫,几人齐齐围拢过来,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厉族老的毒手便要袭上他的胸前,跟前蓦然过来一个人,猛地隔开了他的手,随后和厉族老交缠到了一起。 那护卫松了一口气,看着将厉族老打得倒退三步的夜修独,冷汗也憋了回去。 向族老此刻也已经到了他身边,对他道了一声谢,这才护住自己的妻子,转身又重新回了荆竹堂。 待把人放在蒙榕身边后,才再度出来,加入了战局。 他此刻对蒙治成已然是恨之入骨了,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得来的第一个儿子,竟然就是折在他的手上。 甚至还因为如此,他的妻子抑郁了好一段日子,差点香消玉殒。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他就想要把他碎尸万段了。 蒙路原本和蒙治成交手,看到向族老过来,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向族老报仇。 他只是在局外看了一阵,却发现蒙治成虽然不是族老,身手却好得很。 几番交手下来,好似还要比向族老高一分。 他紧紧的皱了一下眉,看向夜修独那边。 夜修独身手了得,他很清楚,在对付厉族老时也是游刃有余的,倒是不用他担心。 蒙路抿了一下唇,当即决定擒贼先擒王,还是尽早将蒙路拿下才好。 因此他很快重新加入了战局。 蒙治成身边还有好些护卫,此刻却是节节败退,在月族老蒙蒲盛等人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南南在荆竹堂看的兴奋莫名,很想就这样冲上去也跟着揍那些坏人一拳。 可转念想到自己责任重大,还要保护钰妹妹和秋儿,便只能放弃,只好扬声对着夜修独说,“爹爹,给我狠狠的揍他,你放心,这个手下败将不是我的对手,肯定也不是你的。” 夜修独想笑,这混小子,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还要刺激一下厉族老。 听了这话的厉族老,果然脸色更黑了,下手也越发的狠毒起来。 夜修独冷笑起来,“你当真不配作我的对手,恐怕就是南南,你也不配。” 厉族老脸色更差,拳头像是嵌了利刃一样,恨不得将夜修独给碎尸万段了。 他也冷笑起来,“话别说的太满,上次是我原就被蒙路给伤了,才会让你儿子有机可趁。他真以为自己能胜得了我?不自量力。” “抱歉,我只注重结果,过程不重要。到最后,你确实是败在南南的手上。”夜修独很无耻。 厉族老牙齿都要咬碎了,果然是父子,都是不要脸到极点的东西。 “唰”的一声,他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对准夜修独的面门便挑了过去。“你得意什么?我今天就要你死在我的手上,你不过就是名族老的外孙,跟着他学了几年蒙族功夫而已,还真以为自己的本事顶破天了?”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翻身避过他的攻击,往后倒退了几步。 厉族老一看这架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重。 果然,他只要多用几成功力,夜修独便只有防守的份了,他连攻击都措手不及。 “呵,只会逞口舌之能的东西。这整个蒙族族老当中,除了名族老,便属我的功夫最高,你以为你能在我的手上占了便宜?” 夜修独看他说的自信满满的,还真有些不想打击他。 他这样自负,怪不得会在南南的手上吃亏。 那小东西虽然有时候不要脸了一点,自恋臭美了一点,可一旦交手,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会掉以轻心的。 这一点上,厉族老还不如他的宝贝儿子。 他想着,忽然一个翻身,猛地下腰后脚尖一点,就这样弯着腰滑了一个大圈,只是一瞬便站到了厉族老的身后,指尖一点,直击他身上。 厉族老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腰间一痛,全身的神经都崩裂了一样,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他猛地转身,可夜修独却又来到他面前,两指夹着他的剑尖,豁然一用力。 ‘砰’的一声,厉族老手上的软剑一瞬间断成两节,‘啪啪’两声掉落在地。 他忍着痛狠狠的倒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盯着夜修独。 夜修独却毫发无损,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分,只是衣服头发在方才的打斗中略显得凌乱。 只是他那样长身玉立,脸上挂着淡笑的模样,依旧不损他身上半点气质。 夜修独笑的极其讥讽,看厉族老有些吃力的撑在一块石头上,恶狠狠的盯着他。 “厉族老的身手当真那样厉害?怎么这么一交手,却不觉得呢?” “对了,本王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见厉族老的眼神更加锋利,他笑的也更加的讥诮嘲讽了,“我确实是在名族老手下学了几年蒙族功夫而已。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名族老没有多留我几年在蒙族的原因,是因为……我出师了。该学的我都学了,只要加强练习自己突破,便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多年,我总是有些突破的。” 在武学天赋这方面,南南像极了他。 “你说在族老当中,你的功夫仅次于名族老……那这‘仅次于’,还真的是相差的太多了。” 夜修独笑了一声,在他看来,厉族老的功夫,是不及月族老和向族老的。看来他有这份自信,还是许多年前交手所得出的结论吧。 只是这么多年,他止步不前,其他族老却没有松懈。 夜修独摇摇头,怪不得从以前开始,蒙路便没有对他委以重任,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厉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夜修独的表情,只觉得要折在他手上的样子。 他忙回头,看向蒙治成。 却见蒙治成也在蒙路两人的攻击下有些败落,只是他没有厉族老那般慌张,抽了一个空跳离几步,忽然对着外围边的那些士兵说道,“放箭,射杀他们,一个不留。” “唰”的一声,拉弓搭箭的那些个士兵立刻严肃的绷直了手,然而,箭头所对的方向却是……蒙治成一伙人。 第八百五十七章 逆转 蒙治成大惊,猛地倒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士兵也不回答,蒙路也忽然一挥手,高声道,“放箭。” “唰唰唰”一叠声的箭雨猛然而至,却全部避过了蒙路夜修独月族老等人。 月族老等人原先还戒备着,谁知那些箭雨却像是会转弯一样,完全没招呼到他们身上来。 反倒是蒙治成身边的那些护卫,正得意之间,却被直接贯穿了脖子,瞪大着眼满脸的错愕震惊,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蒙治成瞳孔放大,急忙提剑隔开了那些蜂拥而至的箭雨,藏到了大石的后面。 “你们竟然背叛我?”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护卫被射成了筛子,可连连喊停都无济于事。 那些士兵手上还拉着箭,笔直的对准蒙治成和躲避过去的厉族老,什么话都没说。 月族老向族老等人也是满脸的诧异,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原先还是敌对之人,忽然就变成了自己人了? 他们齐齐的看向站立在一旁,表情漠然的蒙路。 蒙治成也看着他,手心里却全是汗水,表情阴鸷,“你是什么时候换了你的人?” “换人?”蒙路冷笑,“你想多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你的人,可与我无关。” “你……你策反了他们?”蒙治成问。 这时,弓箭手后面忽然走出一个人,虎目灼灼,身材魁梧,他直接走到蒙路的身后,看向蒙治成道,“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谁会给你卖命,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族长策反。凡我手下之人,只听命于族长一人。” 他说着,对着蒙路微微的颔首,恭敬之态十分明显。 蒙治成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这些,分明就是他的人,也曾发誓誓死效忠于他。 夜修独缓缓的往蒙治成那边走近了几分,见他还是满脸的诧异惊疑,当即便笑了起来,“舅舅,你的士兵你的护卫,可都是蒙族之人。” “什么意思?” “蒙族人的心中,有些观念原本就是根深蒂固的,比如说……拥护花型胎记的孩子作为继承人,是他们祖辈祖祖辈就已经传递下来的思想。你觉得,只是短短几年,只是你给些好处,就能让他们背叛蒙族,和族长作对?” 夜修独笑着,摇摇头道,“虽然他们是你的手下,迫不得已要听从命令,可这不甘不愿的心思,很容易就动摇的。再说,你杀害那么多蒙族孩子,这本就是被蒙族族人当做遭天谴的事情,谁还会甘心诚服于你?” 蒙治成想要当蒙族的族长,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蒙族的信仰,是经过了几百年的锤炼,谁又会轻易的背弃? 若是蒙治成的手下不是蒙族中人,他或许还有一半的成功几率,只是可惜了,蒙族人员出入向来严格,他的士兵手下,不可能是对蒙族信仰毫不在乎的外人。 蒙治成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是啊,蒙族人向来有骨气,区区一点权势地位金钱,哪里就能撼动的了他们心里几十年的观点。 他忽然有些后悔,似乎把事情想得太过顺利了一些。 蒙治成开始往后倒退,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人了,他再待下去,便只有一个死字。 不过没关系,外边还有蒙魄接应,还有上官锦带来的人,就算这些士兵背叛了他,他还能东山再起的,对,还可以的。 他不死心,开始一步一步的挪移。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微微眯起眼,笑看着他。 忽然,外边匆匆的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蒙治成的面前,“不好,不好了,族长。” 他似乎没来得及注意面前的情况,对蒙治成的称呼也已经改了。 蒙治成回头一看,见是笙族老,心下一凛,不由蹙眉。 “族长,街上的传闻忽然变了,原先咱们的士兵全部被抓,有一伙人重新敲着锣鼓,说族长你谋害几十个花型胎记的孩子,而且还说你暗杀名族老,一桩桩一件件,到处昭示您的罪名,百姓的呼声一面倒,对咱们很不利,咱们……” 他的话音还未落,忽然一抬头,就见蒙路夜修独等人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他。 笙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气氛不对劲。 他的身子瞬间僵硬,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蒙治成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又见一个人往这边跑来。 那人神色更是慌张,跑过来也是踉踉跄跄的,跌了好几跤的样子,脸色苍白,身上凌乱,半点作为族老的庄重都没有。 他一跑到蒙治成的跟前,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声道,“族长,不好了,外边围着族府的那些个士兵……全,全部反了,他们忽然围住了童爷和善爷和他们带来的几十个人,领头的贺统领已经带着人闯进族府了,怎么办?” 他一说完,一抬头,也惊呆了。 向族老现在得意了,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布族老,你怎么逃得那么快?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吗?怎么还会怕区区的一个统领?” 布族老往后倒退了两步,他身手是不弱,可那么多士兵忽然一面倒的对着他攻击过来。就算他杀出重围,也早晚会有力竭的时候。 再说事情发展的太快,让他完全措手不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蒙治成听到两个族老的汇报,表情更是难看,知道如今已经没有返还的余地了。 夜修独说得对,这些士兵虽然表面上服从了他,可心底深处,却依旧是效忠于蒙路的。 怪不得,他就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围了族府和各个族老府,蒙路也夜修独那么聪明,怎么就会没有一点准备。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跳进了他们的陷阱里,他们在请君入瓮呢。 蒙治成不敢耽搁,“走。”如今只能先逃出去,外边还有蒙魄和上官锦,他只能借着他们先逃离蒙族了。 他说着转身就跑,谁知面前忽然呼啦啦的涌进来一群士兵,带头的正是贺统领,以及……一脸冷然的玉清落。 第八百五十八章 调笑 玉清落笑眯眯的,“你这是往哪里走?” 南南在远处看的并不清楚,可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气息,当即挥着手叫道,“娘亲,娘亲,我在这儿,我今天有很乖,我听爹爹的话在保护钰妹妹和秋儿,你快点表扬我。”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决定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她不认识他,就这样。 蒙治成左右看了看,发现周边全是人,已经被彻底的包围了。 他身边的两个族老,也是脸色铁青,瞳孔放大,戒备的看着众人。 夜修独笑了起来,盯着玉清落的神色十分的柔和。 整个院子,似乎都进入了一个绞着的状态。 蒙路冷冷的盯着蒙治成,寒声道,“你觉得你还能逃得了吗?” “呵。”蒙治成冷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是抬头挺胸的。 即使事情对自己十分的不利,他的脸上也不见半分狼狈。这大抵就是名族老后代,都有的气势吧。 他在寻找突破口,即使这个突破口十分的难找。 片刻后,看向带着众多士兵挡在面前的贺统领,冷声道,“你也背叛了我,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当初若不是我,你还只是最底层的乞丐,现在算是攀上高枝了?” 贺统领面无表情的,听他这话,眸光一瞬间变得锐利,眼神却是满满的恨意。 “成爷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你杀了我的孩子,害的我妻子难产而死,让我经历人生大痛。这份恩情,我又怎么会忘记呢?忘恩负义算不上吧。” “你……”蒙治成眸光一凝,错愕的看着他。 贺统领却冷笑起来,“你杀害的那些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是些有权有势的,就算孩子死了,自然也要查探一二的,到时候也会发现孩子身上有此胎记。成爷你为了蒙混过关,只能从别处寻来刚出生的孩子来对调。” “向族老儿子出生的时候,你寻了不少地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正巧我妻子怀了孩子,可是却还不到孩子出生的时间。你便命人给我妻子灌了催产药,害的我妻子一尸两命,这种深仇大恨,我如何视而不见?” 蒙治成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贺统领的眸光落在了蒙路的身上,却含了一丝感激。 他一直觉得妻子难产而死,是因为自己忙于事业忽略了她,以至于她连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块没了。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便让她连着孩子一块被下葬了。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本可以和乐幸福的一家子,却是被人算计,只为了成全别人的野心。 而那人,竟然是自己一心要效忠的人。 若不是夜修独拿着证据摆在他面前,若不是当初给她妻子接生的稳婆被寻了来说出真相,他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恐怕就算是去了地狱,也没脸见自己的妻儿了。 贺统领的控诉冰冷却悲切,听得在场众人错愕震惊。 他们虽然方才已经听蒙路提过了,却一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波折。 这蒙治成……果真是禽兽不如,他已经暗害了二十多个花型胎记的孩子,若是连着那些替死的孩子,足足有四十多蒙族的孩子折在他的手上。 他这种人,和吃人的魔鬼有什么区别? 众人看着蒙治成的眼神充满了憎恶和怨毒,那些士兵更是面面相觑,忽然庆幸没有为这样的人卖命。 如此心狠手辣不顾他人死活的人,怎么配当蒙族族长?或许他们这些士兵当中,也有孩子是被他给暗害了的。 蒙治成脸色铁青,知道自己确实大势已去,在蒙族是呆不下去了。 他不再迟疑,左右看了看,随后眸子一眯,对准玉清落便抓了过去。 玉清落心里猛地低咒一声,有没有搞错,这里那么多人,就欺负她一个不会飞的是吧?有没有点出息? 她表情就像是踩了大便似的,整个都扭曲了起来。 然而,蒙治成的手还未碰到她,玉清落的身边便多了一个人,一手拦住她的腰身,一手猛地抬起,和蒙治成对了一掌。 蒙治成狠狠的倒退了两步,猛地落入了蒙路的手中,肩上一痛,便觉得肩膀似乎整个被卸了下来。 他猛地闷哼一声,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了。 再抬眸看去时,就见夜修独看都没看他一眼,搂着玉清落的腰身稳稳落地。 “有没有事?”夜修独声音温和,轻声问她。 玉清落摇摇头,抬眸看他。 夜修独便笑了,“你怎么进来了?是不是很担心我?” 玉清落听他还敢调笑,探手便在他腰间狠狠的拧了一下,“你还敢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有这样的计划?” 她在外面看着被围困起来的族府,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了。 要不是看到小百合身上的绿色粉末,她都已经在开始计划如何闯进族府了。 他倒好,居然还有心笑她。 夜修独很无辜,“让士兵围困族府和族老府的人可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舅舅’会下这样的命令呢?这确实不是我们的计划,也无法计划。” 说到舅舅两字时,他的音调咬得极重,眼神晦暗难辨。 玉清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左右都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态度有亲疏之分,到底也是称呼为舅舅娘亲的人,可他们却如此心狠手辣,伤了他最在乎的名族老。 玉清落拍了拍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南南见警报解除,已经蹭蹭蹭的特别兴奋的往这边跑了。 一挨近,便直接挤开了夜修独,扑到了玉清落的怀里,笑眯了眼睛,“娘亲,你还没表扬我呢。” “恩,南南很乖,南南很棒,南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玉清落翻了翻白眼,懒洋洋的说道。 “娘亲你敷衍我。”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过下一刻又喜滋滋的扬了扬脑袋,“不过没关系,好歹是从娘亲嘴巴里说出来的,我就原谅你了。”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这才抽空抬眸去看不远处的蒙治成。 后者的双手都已经被蒙路给卸下了,此刻睁着眼睛瞪着玉清落,一字一句的问,“蒙魄呢?” 第八百五十九章 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蒙魄是去寻找上官锦商谈计划并对付玉清落的人。 可现在玉清落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外边也没有一点的消息,蒙治成忽然有些绝望起来。 果然,下一刻,他便看到玉清落笑的异常的好看温和妩媚,乍一看,居然带着万种风情的模样。 夜修独脸色一黑,用手去扯她的脸,低声道,“有话就说,笑什么笑?” 这里那么多的男人,就她一个长得年轻又好看的女子,她也不晓得收敛一点。 玉清落脸色黑了黑,瞪了夜修独一眼,这才看着蒙治成,低低的说道,“蒙魄……死了。” 蒙治成身子一抖,脑子一片空白。果然,果然,蒙魄那边也失败了…… 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玉清落冷笑起来,“你杀的?”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噗……” “咳咳……” 玉清落的话还没说完,月族老向族老等人却忽然闷着头笑了起来。 玉清落一脸茫然,她哪里说错了?她回头瞄了一眼夜修独。 夜修独笑道,“恩,南南刚才也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母子两,都挺,挺柔弱的。放心,我会保护你们。”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警告性的瞥了一眼其他人,冷哼起来,“我都不会飞,跟你们比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说错了?” 看她恼了,众人立刻严肃表情,很慎重的点点头,“对对对,这边你最是需要我们保护的,你说的都对。” 人家是鬼医,性子又很奇怪,还是女子,他们顺着吧,顺着吧。 玉清落轻哼,这才满意的抬起头,重新看向蒙治成,接着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对付那样的武林高手呢?恩,虽然他先前受了伤,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他身边还带了那么多的护卫,我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杀了他嘛。” 蒙治成抿紧了唇,说了半天,也没见她吐露出真正的凶手来。 等……等等,真正的……凶手。 蒙治成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玉清落,有些艰难的问道,“是……摄政王?” 玉清落一副‘你好聪明我好崇拜你’的表情盯着他。 蒙治成这才觉得大势已去,心中愤恨不已,“红颜祸水,哈,上官锦精明一世,也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哈哈。” 他现在,连逃出蒙族的机会都没有了。 前有狼后有虎,蒙魄已死,上官锦背信,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蒙治成蓦然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盯着夜修独,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对付自己的亲舅舅,将来也要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你注定众叛亲离,我看你将来如何自处,哈哈哈,我看你如何自处。” 他说完,忽然发了狠,眸光爆裂,在众人措手不及之时,猛地对准一旁的石头狠狠撞去。 头破血流,目光瞪大,死不瞑目。 他知道自己的罪孽,杀了那么多蒙族的孩子,杀害名族老,谋朝篡位,蒙路绝对会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众人有些发愣,布族老和笙族老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没了蒙治成,他们忽然就慌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猛地对着蒙路跪了下来。 “族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是蒙治成威胁我们,他用我们的家人来威胁我们替他做事,否则便灭我们满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族长,你饶了我们吧。” 蒙路扭过头,心寒无比。 他当初,到底是看重了他们什么,才会让他们坐上了族老的这个位置? 这种贪生怕死之人,毫无准则骨气的人,他当初到底看重了他们什么? 蒙路不想听他们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对着贺统领说道,“把他们关起来,听后处置吧。”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姑息,不会纵虎归山的。 贺统领一点头,招了身后的士兵拿了锁链把两人给捆了。 布族老和笙族老原本还想反抗,可一对上蒙路和夜修独等人冷冰冰的视线,立刻便停止了挣扎。 他们的武功不及他们,就算想逃也没有机会的。 贺统领捆了人,下一刻却皱了眉头道,“厉族老呢?” 众人猛地一惊,这才发现方才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蒙治成身上,倒是忽略了那个阴沉狠辣的厉族老。 蒙路脸色一变,一挥手,沉声道,“快点找,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 “是。”众人一凛,心中懊悔。 胜利在望,他们却犯了如此大的一个错误。 厉族老那人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不除掉,也是个祸害。 “请族长放心,这族府外边全是士兵包围着,厉族老也不一定能逃得出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道尖叫声。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士兵惨白着脸,指着石头后面说道,“死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急急忙忙的走出去,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就见一个士兵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身上的外衣已经被扒了。 玉清落蹲下身,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已经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了。 她脸色微微的沉重,站起身摇摇头道,“已经死了。” “娘亲,那个厉族老,一定是顺走了这个士兵的衣服,他说不定已经装扮成士兵混出族府了。”南南紧张兮兮的说。 随后又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对着玉清落夜修独说道,“爹爹,娘亲,我怕他会伤害钰妹妹和秋儿,我回荆竹堂了,我要保护她们的。” “恩,去吧。”夜修独点点头,南南便火急火燎的又重新跑了回去。 贺统领对着蒙路一抱拳,“族长,我马上派人去捉拿他。” “恩,一切小心。” 蒙治成和蒙魄两个人已除,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就剩下小鱼小虾的在继续蹦跶。 蒙路回过头,对着月族老和向族老吩咐了下去,关于街上的传闻,关于蒙治成的剩余势力,关于后期的整合,都需要好好的斟酌商讨处理的。 夜修独也对着蒙路告辞,“我要去名族老府一趟。” 蒙路点头,“那边就交给你了。” “南南暂时留在荆竹堂吧,回头我再来找他。”夜修独带着玉清落离开了族府,直奔名族老的府邸。 然而才刚走到一半,贺统领手下的一个士兵便来报,“……有人看到厉族老进了名族老府。” 第八百六十章 异样 夜修独脸色猛地一崩,扭头看向玉清落。 “他还想闹出什么幺蛾子?”玉清落眉心紧蹙,厉族老这个时节不思考着如何逃离,居然还想着去名族老府。 夜修独沉下脸,表情讳莫如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吧。” 厉族老恐怕是在贺统领等人的追堵下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 而此刻的名族老府,却依旧处于一种十分诡异的状态。 整个府邸都安静的可怕,外边的士兵依旧将整个族老府都围困在中间,里面的奴仆下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乱走,只是静默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五步一岗的那些面无表情的护卫。 蒙子谦和蒙子棋兄妹两个也被限制了行动,两人齐齐的呆在昏迷的名族老的床边。 蒙子棋掩了掩眼角,眸中还是湿漉漉的,时不时便觉得心口发酸,十分的不是滋味。 “爹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身边的丈夫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蒙子谦的手指却紧紧的捏了起来,盯着床上的脸色苍白的名族老,眸色锐利,沉声道,“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哥……”蒙子棋诧异,低呼了一声。 却听到蒙子谦冷笑起来,“他能下手杀害爷爷,这样心狠手辣,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咱们兄妹两个自小便是爷爷带大的,对爷爷的感情,要比对他深厚的多。若是要我选择,我绝对是站在爷爷这边的。” 蒙子棋抽噎的声音一下子便停了,唇瓣抿了抿,也微微的垂下头,想了一会儿。 若是她选择,她也是会站在爷爷这边的。 “也不知道外边到底怎么样了,爹将我们关在这里,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蒙子棋心里是复杂的,爹爹谋朝篡位,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 要是爹成功了,那表哥族长甚至是爷爷,都可能会死。 可若是失败了,死的人便是她爹。 两边都是亲人,她心底总是想要两全其美的办法,希望都不要出事的。 相较于她的美好愿望,蒙子谦却显得冷静多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边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爹会输的。” “哥哥怎么说的那么肯定?” 蒙子谦微微的眯了一下眼,低声道,“爷爷看人一向很准,族长也好,夜修独也罢,在他心中的评价都是前所未有的高。爹在爷爷的心目当中,只是个资质平庸之人,爹和他们两个斗,那就是自寻死路。是爹……自不量力了。” 蒙子棋咬着唇,虽然蒙治成对她态度向来差,甚至可以说为了蒙子耀对她很是恶劣,可她终究不想说他半个‘不’字。 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外边的消息。 现在整个名族老府,都已经被爹爹的人给控制了,他们出不去,也做不了什么。 两个人瞬间又沉默了下来,蒙子棋心中惴惴,蒙子谦却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带着妹妹还有爷爷离开这里,虽然难,却不得不去做。 然而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蒙子棋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 蒙子谦皱了皱眉,低声道,“听声音,好像是……姨娘的。” 姨娘?如丝?蒙子耀的生母? 兄妹两个对这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听到她来了,心中更是烦躁。 房间的门被打开,外边守着的护卫半点没拦,便让如丝进了门。 蒙子谦对着蒙子棋的丈夫点了一下头,让他看着妹妹,自己则走出的内室,冷眸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子。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厉族老?” 厉族老身上还穿着士兵的衣服,看到蒙子谦,桀桀的笑起来。 如丝脸上有着焦躁之色,回头看了厉族老一眼道,“时间不多,动手吧。” 蒙子谦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动手? 没等到他想明白,厉族老忽然拔高而起,对着蒙子谦攻击过来。 “厉族老,你想做什么?”蒙子谦急忙避过,脸色暗沉。 厉族老冷笑着,“我只要名族老,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让开。”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了,想要逃出蒙族,便只有挟持昏迷不醒的名族老。 他地位高,又是夜修独最敬重的人,有他在手上,料想夜修独也不敢有所动作。 蒙子谦一听他这话,神色更加凝重了,下手也越发的凌厉起来。 爷爷现在还躺在床上,怎么能够落入别人的手上。 厉族老原想就被夜修独打伤,就算功夫比蒙子谦要高上许多,如今带伤出战,也讨不了丝毫便宜,甚至隐隐有落败的姿态。 如丝在一旁看的焦急,便听到厉族老尖声叫道,“还不让外边的护卫进来帮忙?” 虽然名族老外围的士兵已经全部叛变,可这里面的守卫,却全是蒙治成的心腹,还是听从如丝的话的。 如丝急忙点头,让外边进来了三四个人。 蒙子谦暗叫不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有厉族老这样的对手在。 他想也不想,高声叫道,“子棋,带爷爷走。” 不能让名族老落入他们的手上,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此,就算是拼了命,他也要保住爷爷。 蒙子棋一慌,有些无措,手指轻颤之间被人轻轻握住。 她扭过头便看到自己的丈夫对着自己笑了一声,低声道,“不怕,外边有你哥,这里还有我呢。” 说着,他已经缓缓的将名族老扶了起来。 只是来不及有多余的动作,外边已经冲进来三个人,对着蒙子棋夫妻两个便动手砍过来。 蒙子棋一僵,随后被扯了回去,坐在床沿代替了丈夫扶住名族老。 抬头时,只看到刀光剑影,那三个人已经和自己的丈夫交手在一起了。 她有些诧异,平日里倒是不知道他居然身手这么好,对付那三人,也显得游刃有余。 如丝进来一看,情况似乎并未对自己有利,又出去叫了十多个人进来。一时之间,倒真的是血腥味四溢。 夜修独和玉清落还未走到,便已经感受到府内出了变故。 两人带着外边的士兵已经迅速往府内挺进,所到之处,蒙治成的残党全部收拾了个干净。 一伙人快要赶到名族老屋子时,玉清落的脚步忽然一顿,朝着左侧的位置看去。 随后忽然对夜修独说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儿过来。”说完,朝着左侧跑去。 第八百六十一章 打完了他就出现了 夜修独怔了一下,再想问,玉清落却已经跑的远了。 这府上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他眉心一拧,急忙对着贺统领说道,“你带两个人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是。”贺统领有心想要跟着夜修独一块去抓厉族老,只是玉清落也是有地位的人,况且又是独自一个女子,自然不能把她丢下的。 当即,贺统领便带着两三个士兵,朝着玉清落方才消失的位置跑去。 夜修独这才轻吐出一口气来,看了一眼已经逐渐明亮的天色,继续前进。 刚走进名族老所住的院子内,耳边已经响起短兵交接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听得人心惊不已。 夜修独瞳孔一缩,院子外边的护卫已经没有了,此刻全部挤在了屋子里面,和蒙子谦几人交手。 蒙子谦明显已经落了下风,对方人多势众,一窝蜂的对着他攻击,再厉害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夜修独进门时,已经看到他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嘴角渗出的血丝红艳艳的,异常惹眼。 内室的情况也很是严峻,蒙子棋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又要护着昏迷不醒的名族老,自然是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就是一向柔柔弱弱的如丝,也发了狠的往她撞过来。 蒙子棋却紧紧咬着牙,被伤着了也不敢吭声,就怕尖叫声会让自己的丈夫分神。 方才她一声惊叫,已经让他身上被挨了一刀,那血现在还在汩汩的往外冒,很是吓人。 可她就算再拼命的躲闪,也避免不了众人的视线,有几个护卫靠近她,直接扭住她的手腕。 蒙子棋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丈夫范承被两个人缠着脱不了身,想过来却险象环生。 眼看着那手腕快要被折了,外边忽然冲进一个人,直接拧断了那个护卫的脖子。 另一个护卫见状,猛地将蒙子棋甩向了一边。 蒙子棋措手不及,脑袋重重的磕在床头上,瞬间破开了一个洞,血开始沿着眼角往下流。 可她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抱住名族老,往一旁移去。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就见夜修独站在自己面前,一手一个,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一样,将冲上来想抓名族老的护卫一一斩杀。 再往旁边看去,屋子里已经涌进来不少的士兵,几个围堵一个,没多大一会儿,方才还嚣张势在必得的护卫,已经全部被打了出去,或杀或抓,一个不剩。 而她的丈夫,此刻揪住如丝的头发,一把将她摔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流的血,急忙搂住惊魂未定的蒙子棋,低声问道,“你怎么样?这里都磕出血来了,痛不痛?抱歉,我……” 蒙子棋这才慢慢的回神,看着夜修独冲出去帮着自己哥哥对付厉族老。屋子里的士兵已经笔直的站好,呈现出保护他们的姿态。 她这才陡然回神,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事了,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就像是恍惚做梦一样。 蒙子棋的神情一瞬间松懈下来,猛地抱住丈夫的腰身,‘哇’的哭出声来。 “没事了,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范承也跟着呼出一口气来。 从看到夜修独出现在这里,他便清楚,这一场叛乱,是族长赢了。 蒙子棋从未经历过这样险象环生的一幕,此刻还有些后怕,哭声还是颤抖的。 直至外边的厉族老被拿下,捆着丢了进来,她才骤然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下一刻,却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哥哥身上都带着伤,而且还有些严重,当即便紧张起来,急忙拉住范承流血的手臂,倒抽了一口凉气,“流了好多血,我马上叫大夫。” “不用了。”范承急忙拉住她,如今这种情况,哪里是叫大夫的时候。他这伤也不是很严重,看蒙子谦的模样,也能支撑着先把这边的事情给处理了。 倒是她,额头上有伤,还在冒血,虽然只是一点点,可就怕会留疤的。 范承想着,回头去看夜修独,再探头探脑的往他后面看了看。 夜修独知道他找什么,淡漠的说道,“青儿一会儿就来……”说是一会儿,可他也不确定玉清落是做什么去了,要多长时间。 因此犹豫了一下,扭头问蒙子谦,“琼山医老呢?” 他早先就给他透露了消息,让他昨晚上就离开回客栈去避一避。可他手下来报,说琼山医老不在客栈,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忽然说要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就一直没见着了。” 正说着,外边忽然传来大笑声,紧跟着,便有个年纪颇大的人走进来,“你们是在找我吗?我来了。” 夜修独眯了一下眼睛,“你出现的,倒很是时候啊。”这边打完了,赢了,他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疙瘩里出来的。 琼山医老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有些心虚的样子。 他也想帮忙,毕竟名族老是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总不能让他再去死吧。 可他不是还要观察一下形势不是?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知道什么叫做见机行事的。 如丝带着厉族老进来的时候,他其实也刚从府邸大门那边悄悄的潜到这边来,知道夜修独来了,这才没有出现。 他年纪一大把,武功虽然有点,可也不擅长,不能白白的去送死对吧,拖了人家的后腿更不好。 可夜修独就这样用着‘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就觉得……好像自己的思量都是错的,也越发的心虚了。 他忙转开视线,随即便看到了搂在一起身上全是血的蒙子棋和范承,立刻便跑上前去,“哎哟,怎么伤成这样?来来来,我给看看。” 琼山医老说着,二话不说便跑到了范承的面前,要给他动手止血。 范承却把蒙子棋往前面推了推,“医老,先给子棋看看吧,她磕破了头,有没有大碍?” 夜修独瞥了琼山医老一眼,看名族老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这才安下心来,不再去看琼山医老那三人了。 下一刻,眸色冰冷,缓缓的落在跌倒在地上的厉族老和如丝的身上。 第八百六十二章 哭什么哭,不许哭 厉族老脸色很是绝望,这种绝望他经历过了三回了。 一次是在族长面前被发现要杀害蒙萝钰的时候,一次是不久前在族府被夜修独差点杀死的时候,这是最后一次了…… 却比以往来的更加让人心惊胆颤。 夜修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着,“你要是个聪明的,就该在角落里藏着,等到风头过去了,再逃出蒙族。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还在打着我外祖父的主意。” 厉族老手心全是汗,听到他这话,不禁咬牙道,“风头过去?有你在,有蒙路在,没抓到我,没清除干净,这风头就永远都不会过。” 所以,他只能冒险一试,可还是失败了。 夜修独点点头,“这倒也说的没错。” 正在专心给范承止血上药的琼山医老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这是在耍着他玩呢,反正横竖厉族老都不是个聪明的不就对了? 夜修独的手指开始微微的收紧,盯着厉族老有些惊恐的脸色,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一次,要是再让你逃走,我也没脸了。” 这是要当场杀了他的意思了。 厉族老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上被捆得结实,他却还在忍不住的往后退。 只是刚退了两步,就被蒙子谦挡下了。 下一刻,厉族老便觉得脖子一痛,什么感觉都还没察觉出来,瞳孔便涣散了,整个人僵直了片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夜修独收了手,脸上表情没有半点起伏。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拖出去吧。” “是。”有士兵上前来,二话不说拖了人就走。 厉族老只是瞪大着眼,恐怕到死都没想过,自己的性命去的这样容易。 夜修独擦了擦手,半晌后才把视线给收了回来。 琼山医老已经给范承和蒙子棋都包扎好了,为了保险起见,又给名族老把了把脉,好在一切正常,他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将视线放在落在了蒙子谦的身上,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显然还支撑得住。 琼山医老便没管,反而看向了一旁被掼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如丝,笑着看向夜修独,好奇的问道,“那她呢,要怎么处理?” 这人是蒙治成的宠妾,老实说,自打名族老昏迷不醒后他大半的时间都在这府邸里。自然也就看多了蒙治成宠妾灭妻,对待蒙子谦兄妹的态度了。 因此对如丝,琼山医老真的是十分十分十分不屑外加厌恶的。 如今看她这副样子,他表示……心中莫名的痛快。 一直在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如丝一听这话,再看琼山医老手指着自己,脸色陡然一白,便要往后退去。“不,不行的,我好歹也是长辈,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凭什么对付我?” 长辈? 蒙子棋气极反笑,“你一个妾,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谈长辈两个字?刚才你让人在抓爷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爷爷是长辈?就你,也配在我们面前求情?” 蒙子棋对如丝那更是恨之入骨的,现在她落在他们的手上,她就算心性再好再良善,也不愿意轻易的放过她。 如丝一怔,见最软弱的蒙子棋都这样说了,心中更加恍然,扭着身子就往后面躲。 夜修独嗤笑,睨了她一眼,“若是青儿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的,我想,圆了她的心愿。” 如丝尖叫,“你是什么东西,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又从未害过你,你凭什么要杀了我?我,我……” 她说着,可一对上夜修独冰冷的眸子,又胆怯了,继续往后面躲。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还能逃到哪里去?”蒙子谦冷冷的盯着她。 如丝豁然回头,看到他,脑子一阵发紧。下一刻,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对他说道,“你还帮着他做什么?他是杀了你爹的凶手,就算夜修独是你表哥,可那是和你最亲的爹啊,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还有点孝心,就该给你爹报仇,这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 她说得急切,这是已经无路可退之后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还在指望着蒙子谦被自己挑拨,就算和夜修独有些嫌隙也好。 蒙子谦确实怔住了,从看到夜修独出现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爹是失败了。 可纵然失败了,他想的最多的不过是被抓,却没想过……竟然已经死了。 他诧异的看向夜修独,后者冷笑着,脸上半点要辩解的样子都没有。 蒙子谦又看向蒙子棋,后者也是满脸的震惊,似乎很难消化蒙治成……就这样死了。 说到底,就算再不疼再不亲,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蒙治成也从未害过他们,如今死了,他们心中便觉得十分的复杂。 如丝见他们怔住,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又多加了一句,“我没有骗你们,厉族老说的,他一直跟着老爷,亲眼看到老爷死状奇惨,听说是直接被这人开膛破肚,就算求饶也没人理会他。夜修独好歹叫你们的爹一声舅舅,他对自个儿的亲舅舅尚且这样心狠手辣,将来对待你们也没有好脸色。这整个族老府中,将来都可能是他的,哪里还有你们兄妹的立足之地?” 她越说越是顺口,蒙子棋却没心思听她往下说。 只是想到蒙治成还是死了,她心里便觉得五味杂陈,鼻尖有些酸涩,抿着唇,还是落下泪来。 范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背,低低的安慰着几句。 他还算是冷静,回头看向夜修独道,“岳父的尸体……现在在何处?” “族府。”夜修独压根就不理会如丝跳上跳下,冷漠的回了两个字。 蒙子谦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这才缓过神来,低声说道,“我去求族长,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带回来,好好安葬的。” 蒙治成的罪行太重,要说示众以儆效尤都不为过。 可身为人子,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 至于如丝后面说的那些,他也没听进去耳朵里。 然而,他这话才刚刚落下,外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十分冰冷,“他那样的人,你还要给他尽孝不成?哭什么哭,不许哭。” 第八百六十三章 你随意 这声音十分的无情,屋内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随后,便见着一个身形消瘦,脸色呈现不自然的白的中年女子走进屋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探头探脑的南南。 夜修独见着他,也是满脸的诧异。不是说在族府里面保护蒙萝钰和秋儿的吗?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他对着南南招了招手,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想到舅祖母还被关着,又听说厉族老到这里来了,怕对她不利嘛,就赶紧过来解救了。” 南南很是乖巧,扭头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自家娘亲的身影,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活灵活现了起来。 “爹爹,我跟你说哦。这可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乖乖呆在族府,我是问了路爷爷来着,路爷爷是族长对不对?他让我来寻找舅祖母,我那么乖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忤逆族长呢?所以就来了。”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来就来了,还那么多的借口。 摇了摇头,他又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这才抬眸,看向一旁的蒙绮月。 后者的眸光却紧紧的有些贪婪的锁在一双子女的身上,眸光明亮的厉害。 蒙子谦蒙子棋兄妹两也是满脸的诧异,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女子,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声若蚊蝇,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真好,真好,你们长那么大了。”蒙绮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唇瓣都在轻轻的哆嗦着。 蒙子谦两人对母亲并不亲厚,如今看到她这么激动的模样,很是不习惯也很是奇怪。 然而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又传来了另一道响动,下一刻,就见一个人被狠狠的推了进来。 屋内的人同时回头,便将另一个中年女子被沈鹰提着,直接掼到了如丝的身边。 蒙子谦和蒙子棋看清楚那人的面貌时,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蒙子棋更是惊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在蒙绮月和那名女子脸上来来回回的看,满脸的震惊。 “怎么,怎么会有,有两个娘?” 南南笑眯眯的,立刻跑到她身边去,叽里呱啦的开始解释了起来,“不是两个娘,姑姑,地上的这个是冒充的,就是一直住在自己院子里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你和舅舅偶尔见到的。她对你们疏远冷淡,就是因为她不是真的,怕你们认出来暴露了自己,才藏起来的。” 她说着,去拉了蒙绮月的手往前面走来,道,“这个才是姑姑和舅舅真正的娘亲,只是舅祖母好可怜的,被舅姥爷关在密室里关了十五年,身子都不大好了。” 蒙子谦两人豁然抬头,看向蒙绮月,唇瓣张合了几次,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被南南方才所说的话震惊了,冒充的?关了十五年?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太荒诞震撼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夜修独,似乎他便是主心骨一样,想从他脸上得到证实。 夜修独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她确实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事儿,回头再和你细说。不过你母亲,确实是被舅舅关了十五年。” 他话音才落,那边跌坐在地上假的蒙夫人,便忽然大哭了起来,蹭蹭蹭的爬到蒙子棋的脚边,声泪俱下,“小姐,你饶我一命,我不是有意要冒充蒙夫人的,我是迫不得已的,蒙老爷用我性命相威胁,我若是不听从,便没有好下场。” “小姐,少爷,这么些年,我虽然冒充你们的母亲,可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看在我还算待你们平常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蒙子谦和蒙子棋只觉得全身无力,有些颓然。 此刻的脑子更是乱哄哄的,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被父亲给囚禁了。看着蒙绮月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模样,兄妹两个心中又多了一份愧疚,这么多年他们居然也没发现异样,没认出那个假的蒙夫人,平白让母亲受了那么多的苦。 蒙绮月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着,看着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心中又满足又歉疚,想上前却又不敢。 眼角眉梢瞄到还在打着鬼主意的如丝,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口的情绪缓缓的压了下去,冷然的看着如丝,“你还想在这里挑拨离间?蒙治成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是你说几句就算数的吗?你真当我儿女和蒙子耀一样蠢蛋,让你随意糊弄,什么都分不清楚的人吗?” 如丝咬牙,她竟然说自己儿子是蠢蛋? “你聪明,你聪明会被平白无故的关了十五年?到头来,还不是我受宠,你输了?” 蒙绮月笑了,片刻后,扭头对着夜修独说道,“修儿,这女人,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置?” 她虽然还是很虚弱,可眸色明亮,透着一股气势。 夜修独看着,觉得她这个时候,居然和蒙路又几分的相似。 他点点头,“舅母随意。”这种事情,他也不想管的。 蒙绮月便蹲下身,和如丝面对面的看着,眼神十分的冷,“我输了吗?可这到头来,你的生死却还是掌握在我的手上,你觉得是谁输了。到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反倒硬气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是要求饶的。” 如丝一怔,猛地回过神来,她……是想要活命的。 夜修独嘲讽的勾了勾唇,牵着南南走出了屋子。这里面他不想费心了。 反倒是青儿那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爹爹?”南南抬头奇怪的看着他。 夜修独眉心一跳,微微拧起眉来,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咱们去找你娘亲。” “好。”他也奇怪,怎么爹爹在这里,娘亲反而不见了。 夜修独对着里面的蒙子谦交代了一句,便抱着南南匆匆离开,往玉清落先前消失的那个方向走去。 而他口中的玉清落,此刻却站在一处低矮的小门外边,嘴角紧紧的抿着。 第八百六十四章 她是护身符 她身后很快跟来了贺统领等一干人,看到玉清落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贺统领这才松了一口气,匆匆走上前来。 “玉……” “嘘。”玉清落抬了抬手,要他噤声,眸光依旧锁在里面低矮的房门上。 贺统领一愣,急忙住嘴,表情有些怪异的看了玉清落一眼。 他是不知道玉姑娘为什么好好的忽然要跑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她就这么站在门外是要做什么。 他想早些回去,毕竟夜修独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可玉清落不动,他也没办法,张了张嘴,贺统领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天色越来越亮,隐隐的有阳光透过外边屋檐的缝隙照射进来,打在玉清落的身上,有些灼热的感觉。 这一夜风起云涌,蒙族的叛乱已经平息了大半。 蒙治成和蒙魄都已经死了,可总是有些漏网之鱼让人心生烦躁。 贺统领看玉清落还是半天不动,终于忍不住了,“玉姑娘,修王爷还在牵头,厉族老凶残狠辣,也不知道……” “砰……”他的低语还未说完,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剧烈的碰撞声。 贺统领猛地一怔,声音戛然而止,豁然扭头看向面前那扇低矮的门。 这里面……有人? “玉姑娘?”贺统领立刻全身戒备,招手让身后的两个士兵上前,三人呈现包围之势,将玉清落守在中间。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往一旁看了两眼。 这地方地势低矮,周边也没半个护卫,更没有窗子,因此进去的人,只能从面前的这扇门出来。 她也不怕里面有暗道,毕竟里面那人若是想逃的话,早就逃了,不会此刻还在这府邸当中,那么蠢笨。 真想着,里面忽然传来一道低斥声,“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杀了你,我可没有我爹那么多的顾虑。” 贺统领惊诧的看向一旁的玉清落,眸中惊异未定,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是……蒙子耀的声音?” 他不太确定,毕竟和蒙子耀接触的并不多,声音也不熟悉,只是隐隐有了这种猜测而已。 玉清落却点点头,“就是他。” 他方才,就是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从花园那边走过去,觉得十分的奇怪,才会跟了过来。 毕竟,他也算是漏网之鱼,谁知道会不会也跟着兴风作浪起来。 贺统领的眉心却皱了起来,奇怪道,“这蒙子耀,不是被族长给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大概是蒙治成趁乱把人给救出来的。” 蒙子耀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蒙路对他的看管并没有厉族老那样严格。 再说,族府当中有叛徒,蒙治成对这个儿子又向来偏宠,要救出他,不是难事。 她估计昨夜蒙治成久久没有出现,就是去救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直接把人送到了名族老的府上。 玉清落实在是不明白,蒙治成那人这么就对蒙子耀那么看重,这人明明只会狐假虎威,没半点本事,将来也是难成大器。 蒙治成倒好,舍弃蒙子谦这样的谦谦君子,这样重视一个废物。 可过了瞬间,转念一想,玉清落又释然了。 说到底,蒙治成和蒙贵妃毕竟是兄妹,两个人的想法一样奇葩也不足为奇。蒙贵妃不就是看中了资质平平的七皇子,舍弃了夜修独这样一个聪明内敛稳重自持心胸开阔天赋异禀雄才伟略又俊美无俦的腹黑美男子吗? 恩,认真说起来,还是她比较有眼光。 玉清落想到这个,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贺统领不知道她心里在美什么,只是觉得这会儿玉清落脸上的笑十分的……猥琐淫荡。咳,好像不该这么说女子的啊,反正就是很诡异。 鬼医果然还是如同传闻当中的那样,性子让人捉摸不透啊。 他试探性的往前一步,小声的问道,“玉姑娘,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冲进去?” “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等等先。”玉清落收敛了一下表情,耳朵竖起,又开始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蒙子耀自说了那句话后,便一直没动静了。 好一会儿,她耳边才觉得痒痒的,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十分的轻。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看了身边的贺统领一眼,问他,“里面说了什么?” 贺统领耳朵要灵敏一些,闻言轻声道,“好像有人骂了蒙子耀一声‘蠢货’,说他不得好死。” 他说着,又顿了顿,才继续道,“听声音很是虚弱,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个女子才对。” 女子?骂蒙子耀蠢货?虚弱? “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立马送你去死。”里面倏地又传来了蒙子耀激动的声音,“要不是爹说你可能是我最后的护身符,我从刚才一进门就杀了你了。” 他说着,又冷笑了一声,“不过你也别得意,我娘已经去抓名族老了,只要抓了他,他才是最有力的护身符,你也就用不上了,我照样杀了你。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此刻你就算不死,我也能剥掉你半层皮。” 玉清落瞳孔猛地一缩,护身符?这么说来,里面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人了。 而且……是对他们有重大影响力的人,否则蒙治成不会告诉蒙子耀那样的话。 是谁?到底是谁? 玉清落的脸色阴晴不定,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不等她想太多,屋子里忽然有了动静,低矮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然而下一刻,便听到蒙子耀的尖叫声,他有些惊恐的倒退了一步,指着面前的玉清落,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玉清落冷笑的看着他,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人。 蒙子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猛地反应过来,急忙拿起手上的匕首,一把抵在那人的脖子上,有些阴沉的笑起来,“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第八百六十五章 终于见到葛嬷嬷 玉清落蹙眉,唇瓣轻轻的抿了起来。 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手臂上血迹斑斑,似乎被鞭子抽得十分凄惨,腿上还拖着一条铁链,看着便十分的沉重。 玉清落眉心拧得更紧了,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定定的盯着她。 下一刻,被蒙子耀抓在手上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缓缓的抬起头来。 见到她,眸子陡然一亮,笑意泛上嘴角,低低的说道,“这声音……真的是你。” 玉清落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变得薄弱了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一旁的贺统领不明所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我这个样子,倒是让你认不……”她的话戛然而止,看着忽然泪流满面的玉清落,也跟着鼻尖发酸起来。 “好好儿的,怎么就哭了?你向来坚强,这里这么多人,给人笑话了不成?” 玉清落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张了张嘴,连带着唇瓣也哆嗦了一下,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贺统领有些惊恐,鬼医……不是说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不是说江湖匪气很重,不会……哭的吗? 这么现在,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这,这,这倒是让人觉得心生怜惜起来。 贺统领咽了咽口水,小声的说道,“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伤着了?你别哭啊,不然到时候,到时候王爷看到了,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 玉清落对他的话仿若未闻,眸光紧紧的锁在被蒙子耀挟持在手上的女子,好久,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可眼里的泪,却怎么也没办法停下来。 她有些哽咽的开口,“我找了你好久。” “……让你受苦了。”她知道的,从她失踪开始,她和南南,必然会来寻她。 “从天雨国,到风苍国,从江城,到帝都……” “……这是何苦呢?” “但凡你有一点点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我和南南,都会走一遭。” “……小姐。”她心中愧疚,“我只是个下人而已,为了费那么多的心思,不值得的。” 玉清落摇了摇下唇,将到嘴的哽咽狠狠的咽了下去,只是鼻尖依旧酸涩,那种滋味十分的复杂,她控制不住。“我和南南,从来没把你当做下人,你是我们母子敬重喜欢的人。” 当年若不是她,她怎么活得下来?南南怎么能平安的出生,长到如今这份模样? 这几年,葛嬷嬷为了他们母子两个费心尽力,一门心思只想为了她们好。 几年的朝夕相处,她们之间不止有恩情,还有比血缘关系还割舍不掉的亲情。 想到过往种种,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葛嬷嬷……”玉清落猛地抬起手,捂住了嘴巴。 眼前一片模糊,视线中的景色,全部都看不清了。 直至……蒙子耀嚣张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先前我还担心,这个什么护身符是不是太弱了一点。如今看到这情景,看来爹说的话果然没错,这婆子,就是你的弱点。” 贺统领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当即紧紧的锁在那匕首上面。 他也是看出来了,玉姑娘对这婆子十分的重视,只怕拼了命也要把人给救出来的。 蒙子耀脸上呈现出得意之色,“玉清落,你要是想要她活命的话,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这才抬手,揉了揉眼睛,让视线清晰一点。 然而当眸光触及到蒙子耀横在葛嬷嬷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时,她的脸色一瞬间铁青阴狠起来。 再看到葛嬷嬷全身是伤,更是全身都散发着戾气,冷意森森。 就是贺统领这样的男子,都觉得此刻的玉清落,最好不要接近惹怒,否则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蒙子耀的呼吸一下子就紧绷了,他看着她的脸色,就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压力,下意识的往后面一退。 然而想到手上还有人质,便又扬起下巴,微微得意,“怎么,你想对付我是吗?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匕首快,我只要这样轻轻一抹,就算你是鬼医,你也救不回来。”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此刻心中恨不得将蒙子耀给千刀万剐了,她也暂时忍下了。 笑了一声,玉清落的表情柔和不少,“葛嬷嬷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你以她当人质,不过就是想要逃离这里。可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你的累赘,说不定反而会拖累了你,让你束手束脚的。不如,我和葛嬷嬷换一换,怎么样?” 贺统领一愣,急忙阻止,“玉姑娘,使不得。” 万一她出个什么事情,以修王爷那脾气,自己绝对会死的很惨。 蒙子耀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刻冷笑起来,“你当我傻的啊,你身上是没伤,你是行动方便,可你身手也好,而且诡计多端,你当人质……我还不放心呢。” 他说着,瞄了一眼葛嬷嬷,冷哼,“她嘛,虽然行动迟缓,可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也逃不了。有她在手上,你也一样要听我吩咐。” 玉清落又皱了一下眉,蒙子耀不是傻,根本就是蠢。 “快点让开,我还要去找我娘,不要挡路。”蒙子耀这会儿倒是还记得如丝,他虽然蠢,但是有些事情还能想到的。 比如……玉清落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夜修独也来了,娘和厉族老想要挟持名族老的计划,可能并不顺利。 玉清落往旁边移了一步,看蒙子耀抓着葛嬷嬷要走,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确定……葛嬷嬷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蒙子耀动作一滞,“你,你什么意思?” 玉清落敛眸,却什么都没说。 蒙子耀被她搞得有些焦躁,扭头瞪着她,狠狠的问,“你在卖什么关子,打什么哑谜,有什么阴谋诡计,快点说,不然,我就杀了她。” 玉清落看了葛嬷嬷一眼,后者眸子亮了起来,两个人多年来的默契,倒是一点都不做假。 几乎是在蒙子耀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玉清落的那一瞬间,葛嬷嬷忽然脑袋一偏,避过刀子能割到大动脉的位置,右脚抬起,就是有着沉重的铁链,似乎也对她构不成影响,很快便踢中他的要害。 第八百六十六章 葛嬷嬷认识夜修独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等到蒙子耀再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时候,葛嬷嬷已经往后仰去,他手上的匕首一挥,刺中葛嬷嬷的手臂,可却是再也威胁不到她的性命了。 贺统领只是惊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上前便揪住蒙子耀的手腕,夺了他手上的匕首,死死的压在地上。 葛嬷嬷呼出一口气,若是贺统领晚一步,她还是会被蒙子耀重新抓到手里,再度成为人质的。 玉清落已经扶着她倒退了两步,距离蒙子耀远远的,才蹙眉看向她被刺中的手臂。 葛嬷嬷呼出一口气,笑了起来,“好在没伤到要害,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玉清落抿了抿唇,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了一颗药,喂着她吃了下去。 再抬眸时,又看到她全身都是伤,心中难受起来,连带着给她包扎的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 “怎么又哭了?不是没事了吗?”葛嬷嬷想笑,想安慰她,可看着玉清落那模样,笑意终究挂不住,也跟着落下泪来。 “你啊,那么久没见,怎么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吗?你这哭得我也受不住了。” 玉清落咬着唇,有些情绪,她也是控制不住的。就算知道这副样子实在是难看,可看到她寻找许久的人乍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偏偏身上还受着这么重的伤,方才还有着性命之忧,她便觉得泪意上涌,有些收不住。 “知道我过的不好,当初你还舍得丢下我和南南。”玉清落语气还有着怨怪,抿着唇,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她的表情,只是双手麻利迅速的给她包扎好身上的伤口。 葛嬷嬷愣了一下,半晌后喃喃,“过的……不好吗?” “你这伤,是谁伤的?蒙治成?” “恩。”葛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便静默了下来。 玉清落抬头,也发现了她十分虚弱,原本就撑着一口气被蒙子耀拖出来的,方才也是拼尽了全力,才从刀口下逃出,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力再多说什么了。 “放开,放开我。”不远处被压在地上的蒙子耀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开始用力的挣扎着,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啊,放开,放开。” 玉清落按了按葛嬷嬷的手,低声道,“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就带你回去,南南很想你。” 她说完,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蒙子耀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葛嬷嬷行为可一点都不迟缓,我能活到现在,葛嬷嬷功不可没,她的身手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可在你这种蠢货面前,自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玉清落说着,又冷笑起来,盯着蒙子耀不敢置信的眼神,哼了一声道,“你要是先前听了我的意见,换了我做人质,说不定还能往前面走几步。至少栽在我这种传闻中诡计多端行为麻利的手上,传出去也好听一点。” “混蛋,混蛋,你个贱人,放开我,放开。”蒙子耀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无伦次的样子,用力的挣扎着。 玉清落看他那模样,有些不耐烦,也实在不想看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银针,猛地扎进他的肩膀上。 下一刻,蒙子耀便仿佛全都都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绵绵了下来,连叫唤都没了力气。 “把他捆了吧,丢给你们族长,让他来处置。” “是。”贺统领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士兵立刻上前,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绳子,直接把人给捆了。 玉清落这才重新走到了葛嬷嬷的身边,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抽出,‘锵锵’两下,将她脚上的链子给砍断了。 少了束缚,葛嬷嬷便觉得轻快不少。 玉清落看着她身上的伤,唇角微微的抿紧,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也累了,我先带你去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了精神,咱们再慢慢说。” “好。”葛嬷嬷笑了一声,看到她,一直以来撑着的精气神忽然散了,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彻底的放松下来,眼睛也慢慢的阖上。 玉清落看她这模样,手指不由的紧了紧,对着贺统领说道,“麻烦你叫人帮我抬个软轿过来。” “姑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贺统领笑了起来,转身走就了。 谁知才刚走了两步,不远处忽然匆匆的跑来一个小身影。 南南是直接撞到贺统领身上的,看到他,急忙问道,“我娘亲呢?” “玉姑娘在那边。”贺统领往后面指了指。 南南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眸子陡然一亮,叫了起来,“娘亲,我来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朝着玉清落跑过去了。 葛嬷嬷刚阖上的眸子,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大了,看着那道欢快的小身影,眸子里全是温柔,竟然连身上的疲累都顾不得了。 南南跑得近了,才发现娘亲身上靠着一个人,再仔细看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下一刻,他陡然跑到两人面前,大哭的扑了过去,“葛嬷嬷,葛嬷嬷,真的是你,呜呜……终于找到你了。” 他激动得不行,玉清落看他那小身子炮弹一样的,急忙拦住,瞪着他道,“轻着点,没看到葛嬷嬷受着伤吗?” “……”南南愣了一下,随即大惊,“葛嬷嬷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呜呜,一定好疼的是不是?这里都有血,好多伤口,呜呜……到底是谁伤了你,葛嬷嬷你放心,南南现在很厉害,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南南给你呼呼,一下子就不疼了。” 他哭的抽抽噎噎的,声音却十分的洪亮。 走在后头的夜修独一听他这哭声,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玉清落出了什么意外,陡然往前掠去。 直至看到面前的情景时,才骤然停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影投射而下,占了一大片的阴影。 葛嬷嬷若有所感,抬头看他。 然而下一刻,她却猛地瞪大了眼,忽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修……修……修王爷……”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不枉费她一番用心 玉清落一愣,葛嬷嬷认识夜修独? 她还在诧异,夜修独已经在她面前蹲下身,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你有受伤吗?你这忽然跑掉,连说都不说一声,也不怕别人担心。”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怨怪了,不过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发现她并没有大碍,这才满意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满,“怎么哭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是眼瞎了吗?没看到一旁的葛嬷嬷? 南南抹了一把脸,抓着夜修独的袖子开始擦了擦眼泪,这才抽抽噎噎的说道,“爹爹,我也哭了。” “爹爹?”葛嬷嬷喃喃,眸光有些怪异的看着夜修独。 大抵终于是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了,他这才扭过头,看向抬着头,仿佛是在撑着一口气似的看着自己的葛嬷嬷,眉心忽然拧了拧。 半晌后,他猛地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庞嬷嬷?” “是,我是,你还,还记得我?”葛嬷嬷神色有些激动,一口气差点山不来,片刻后,呼吸又微弱了下去。 玉清落和南南怔住了,什么庞嬷嬷?夜修独和她果然是认识的? 玉清落现在脑子里有一大堆的问题,闹哄哄的就像是在打架似的,很是混乱。 就在她打算开口问的时候,葛嬷嬷忽然揪住她的手,笑了起来,“好,好,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也不枉费我,我的一番用心……” 她说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彻底的昏了过去。 “葛嬷嬷。”玉清落急忙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随即神色一松,对着同样焦急的南南说道,“没事了。” 正说着,那边贺统领也已经领着两个人,抬着一顶轿舆过来。 几人这才小心的把葛嬷嬷抬了上去,一路朝着不远处的院落走去。 夜修独站在后边,遥遥的见着几个身影渐渐远去,这才扭过头,看向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却还想拼命叫嚣的蒙子耀。 贺统领凑到他身边,将方才的情景都说了一遍。 夜修独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下一刻,一脚踹上蒙子耀的胸口,见他痛苦的闷哼出声,猛地喷出一口血,这才慢慢的说道,“和子谦比起来,你确实要没用的多。舅舅眼瞎了,才会如此重视你。” 蒙子耀说不出话来,脑袋有些发胀,血管似乎在突突突的直跳。 夜修独看他一向厌恶,尤其是想到他先前还潜进名族老的屋子里,想要对他下杀手,他脸色便更加的冰冷了。 “你娘现在在外祖父的房间内给他请罪,你也去吧,好好儿的多磕几个头,也算是全了最后的那一点孝心。” 蒙子耀猛地瞪大了眼睛,娘果然还是失败了,被抓了? 夜修独不再和他多说,只是回头对着贺统领说道,“把他带去名族老的屋子,一同交给蒙夫人。” “是。”贺统领点点头,虽然先前玉姑娘吩咐是交给族长处理,不过看她那会儿的意思,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所以只要不是他们下手,谁处置了都是一样的。 蒙子耀挣扎着,愤怒着,可他此刻连两个士兵都打不过,别说还想要去触碰夜修独了。 贺统领很快让人押着他去了名族老的屋子,夜修独这才朝着玉清落方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葛嬷嬷身子很是虚弱,玉清落又仔细的给她检查了一番,又帮她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帮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南南也跟着忙里忙外的,看着葛嬷嬷身上受的伤,他就特别的伤心,眼珠子眨巴眨巴几次,又哭了一阵。 夜修独过来的时候,玉清落还在给葛嬷嬷擦身子。 他站在门外,眉心却紧紧的拧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青儿对葛嬷嬷也太好了些。 他都没享受过她这样的热情,不平衡。他抿了抿唇,干脆离开了。 再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也将近傍晚了。 玉清落正坐在床沿,听到声音,回头问他,“你和葛嬷嬷认识?” “恩。”夜修独知道她会问,也很是老实的回,“她以前是在我母妃身边伺候的人,我小时候,她待我十分的不错,大概是母妃身边唯一对我表现善意的人了。” “……你是说,葛嬷嬷以前是在宫里伺候的?”玉清落诧异,宫中仆妇,怎么会离开皇宫?若是没有得到特赦,擅自离开那是死罪啊。 夜修独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她身边,视线也落在了床上葛嬷嬷的身上,抿着唇轻声道,“她从前是我母妃身边的庞嬷嬷,也是母妃从蒙族带走的两个贴身伺候的人中的一个,还算得到母妃的重用。只是七年前,宜兴宫忽然传出庞嬷嬷暴病身亡的消息。宫中死一个两个宫婢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很快就揭过去了。等我听到这消息时,庞嬷嬷的尸身都已经被火化了。” 他心中惋惜,回头还是让人买了香烛纸钱,烧给了这个小时候很是照顾他的嬷嬷。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时候,庞嬷嬷还活着,并且,就是青儿和南南一直寻找并且心心念念的葛嬷嬷。 看到她的那一霎那,夜修独也很是震惊。 玉清落却忽然想起婉妃娘娘死前对她说的话,婉妃说,找到葛嬷嬷后,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谓的意想不到的收获,是指什么?难道是指关于蒙贵妃的事情吗?毕竟葛嬷嬷以前一直在蒙贵妃身边伺候着。 而且婉妃说的确实没错,葛嬷嬷的确是蒙族的人。 “是不是葛嬷嬷知道蒙贵妃的一些秘密,所以她今日才会被蒙治成给抓了?”玉清落蹙眉说道,否则她实在无法想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蒙治成要这样折磨葛嬷嬷。 夜修独默了默,心思和她差不多。 “还有。”玉清落的眉心忽然狠狠的拧了起来,嘴角紧紧的崩了一下,低低的说,“葛嬷嬷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枉费她一番……用心?” 第八百六十八章 走 玉清落说着,抬起头一脸莫名的盯着夜修独。 后者嘴角抽了一下,想了想,只能答道,“我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她了。”意思是,连青儿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南南在一旁扭着脑袋左右不断的看,这是忽然举了举手,说,“娘亲,我知道。” 玉清落和夜修独的眼睛同时‘唰’的一下盯在他身上,微微眯着眼。 南南立刻轻咳了一声,很是嘚瑟的瞄了一眼自家爹爹娘亲,一副‘你们真是太笨了这种事情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懂得多我表示鄙视你们’的表情。 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葛嬷嬷的意思,一定是说要不是她在爹爹小时候那么努力的照顾他,说不定爹爹现在都长残了,不好看了,娘亲看不上爹爹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了。所以现在看到爹爹娘亲在一起,还生了个这么可爱聪明活泼伶俐人见人爱的儿子,她功不可没。” “……”夜修独的脸色陡然沉下,看着宝贝儿子还一副我说的话绝对没错,我那么了解葛嬷嬷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的模样,他就很想……把他给丢出去。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 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她明明知道,怎么还那么严肃的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胡话呢? 她为自己最近的智商开始担忧了。 南南抬起头,看着爹娘一脸嫌弃的模样,登时就不满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肯定猜得没错的,不然等葛嬷嬷醒过来了,你们问问她就知道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问的。”玉清落抬手,皮笑肉不笑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所以现在,闭嘴!!” “……”南南很委屈,娘亲太残暴,他为自己的未来深深的开始担忧的起来。 轻轻的哼了一声,他转身就跑了。 玉清落这才抬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们的儿子,和他们一点都不像呢? 明明他们两个是那么聪明的人,儿子居然一点都没遗传到这项有点,光顾着去无耻自恋了。 “将来等你再生了孩子,一定要让南南敬而远之。”不然会带坏的,夜修独表情严肃的说。 “……”玉清落嘴角抽了一下,他心里在胡思乱想什么?什么叫做……再生个儿子? 她有说再生一个吗?他要不要先问一下她的意见? 玉清落抬眸,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下一刻,就见南南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不是走了吗?你这回来的也太快了吧。” “我是来,我是来……”告状的,南南想了想,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很慎重的说,“娘亲,我是有事情才进来的,贺统领把府里的那些护卫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他问爹爹要不要去看看。” 其实他是想说,贺统领拦着他不让他出院子,说虽然这府里蒙治成的人都给抓了,可害怕有漏网之鱼。 玉清落怀疑的看着他,他可不像是来报信的。 南南扭头看着头顶上的横梁,装作没看到自家娘亲脸上的表情。 夜修独想了想,族长身上的事情不少,方才他出去了一趟,外边还是人心惶惶很是混乱。这名族老府上,也只有他和蒙子谦来整顿了了,总不能还留下祸患,到时候再加害师父。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夜修独捏了玉清落的手一下,随后回头,对南南吩咐道,“你在这里保护你娘亲和葛嬷嬷,不许到处乱跑。” “爹爹你放心,娘亲的安危就交给我了。我身手好,谁也打不过我的。” “……”不要脸。 夜修独暗暗的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子,去找蒙子谦去了。 南南看他走了,这才趴到玉清落的腿上,搂着她的腰身往她怀里拱,“娘亲,现在葛嬷嬷也找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风苍国?” 玉清落一愣,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欢蒙族?” 她还以为有蒙萝钰,有铁秋儿,南南应该是喜欢在这里,舍不得走的。 “喜欢啊。”南南很自然的回。 “那你怎么想走了?” 南南笑嘻嘻的抬起头来,“因为我想带钰妹妹和秋儿去风苍国看看,娘亲你是不知道,我说我去了天雨国风苍国流云国,钰妹妹和秋儿眼睛都发亮了,不知道有多羡慕。所以我就承诺了,我要带她们到处走走,看看大好河山。这是男子汉的诺言,不能失信的。” “……”玉清落嘴角微微的抽搐了起来。 南南歪着脑袋奇怪的问,“娘亲你的嘴巴怎么了?” 他说着,不理会玉清落的回答,又开始扳着手指数,“而且风苍国还有小晟晟,还有宝儿舅舅,还有皇爷爷,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夜阑威,还有好多人我都挺想念的,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我给忘了。” 玉清落呵呵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不过,蒙族我也好舍不得,尤其现在太爷爷都还没醒过来,我是想着等到他醒过来再走的。但是霍爷爷又说这个说不准,也许好几年都醒不过来了。所以我现在特别的纠结,娘亲,你给我拿个主意吧,你说我是走呢,还是不走呢?” 玉清落连额角都开始抖动了,他将南南从自己的身上提了起来,冷哼哼道,“给你拿什么主意?你走不走,还不是要听我们的?我们什么时候走,你就走,我们不走,你也别想走,你纠结个什么鬼?” “……”南南瞪大着眼睛,他好像……忘记考虑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玉清落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终于恶狠狠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心里平衡了。 南南委屈的不行,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男子汉,竟然还不能自己做主,心情就很郁闷。 就在这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南南一愣,扭头看过去,下一刻便欣喜的叫出声来,“娘亲,葛嬷嬷醒了。” 玉清落陡然回头,果真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十分的柔和。 第八百六十九章 奇怪的眼神 “有没有感觉好一些?”玉清落忙挪到床沿,看她要起来,急忙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小心的扶好她。 葛嬷嬷歇息了一阵,精神便好了许多。 她也算是有些功夫的人,虽然只是以前偷偷的练了几年,并不高,但是总要比一般的妇人身子底子好一些。 “小姐,没想到,我还能见着你。”葛嬷嬷笑了一声,靠在软枕上。 看到玉清落,她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南南立刻爬上床,跪坐在葛嬷嬷的身边,将脑袋努力的往她面前伸了伸,“葛嬷嬷,还有我还有我。” “是,南南让葛嬷嬷最是想念了,许久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葛嬷嬷看着他的小模样就特别的欢喜,眸光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 “是不是瘦了?没好好的吃东西吗?”抓着南南的小手,感觉软软滑滑的,葛嬷嬷却还是皱起了眉。 南南很用力的点头,“葛嬷嬷,只有你看出来了。”别人都说没有瘦,他的心脏都受伤了。 “没有你在身边,我都没有好好的吃饭。”他是真的瘦了,上次去称了一下,足足没了一斤啊,太恐怖了。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嘴角抽了抽,他是怎么好意思去点头的?就他这模样,哪里瘦了? 葛嬷嬷心疼死了,忙说道,“以后葛嬷嬷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的尽管和葛嬷嬷说,一定将你瘦的身子给养回来。” “好好好,我想吃葛嬷嬷做的虾饼,还有水晶肘子,还有……” “嬷嬷怎么会出现在蒙族,被蒙治成给抓了呢?”玉清落已经不忍直视,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打断,有些僵硬的把话题给转开了。 南南不满的扭过头瞪着她,玉清落就当没看见,只是定定的盯着葛嬷嬷。 后者一愣,抿了一下唇瓣,许久才低声道,“我……以前是蒙族的人,你,应该知道了吧?” “夜修独和我说了,你以前是蒙贵妃身边的人。” “恩。”葛嬷嬷点点头,“在蒙贵妃身边伺候着,总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多年前,蒙贵妃想要将我灭口,被我逃了出来。那个时候,就碰到了你,才会改名换姓,称作葛嬷嬷。” 玉清落微微的敛下眸子,其实对于如何碰到葛嬷嬷她并不知道,毕竟当时让葛嬷嬷留在身边的,是原先的玉清落。 “上次在天雨国时,曾经看到过蒙贵妃身边的人在暗中查探我。我当时,生怕这事会连累你,便……不告而别了。”看到玉清落脸上有着怒气,她忙笑着解释道,“你也别恼,我有我的考量。后来便还是落在了蒙治成的手上,他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事情,就一直关着我。” 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死不松口,最多也就受些折磨。 若是真的说了,那才逃不过‘死’字。 “我隐隐觉得他可能有什么大动作,以前也只是将我关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前些天,忽然又移到了这里,实在是奇怪。” 单独的院子里? 南南忽然想到早前他半夜跟踪蒙治成去的那个院子,急忙问道,“那院子是不是有机关,是不是像个废弃的院子?你待的那个屋子左边墙面有一大块剥落的?” 葛嬷嬷诧异,愣愣的点了点头,“对。” 玉清落和南南迅速的对视了一眼,半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原来我们曾经就离得那么近。” 葛嬷嬷有些奇怪,随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一坐,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玉清落和南南急忙回神,一把扶住她,“怎么了?那么大的动静?” “你们救了我,那……那蒙治成那边呢?他找你们的麻烦怎么办?”该死,她怎么忽略掉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他们还在名族老府,既然救了人,就该立刻离开了才对。 不然,蒙治成那人的手段向来阴狠,说不准等到半夜,就会派了人来暗杀她们的。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默默的把她重新扶了回去躺着,声音不疾不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蒙治成死了。” “……什么?”葛嬷嬷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玉清落语气平淡,默默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半晌后,才说道,“现在不管是名族老府还是整个蒙族,都是一团乱。” 葛嬷嬷愣愣的,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蒙子耀要抓了我,说什么护身符,原来如此。” 是因为蒙子耀走投无路了才会如此。 只是…… “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名族老下手,真的是丧心病狂的东西。”葛嬷嬷眼睛发红,咬牙切齿。“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瞒着,不该藏着,早就该站出来,将他们的狼子野心昭告天下。” 玉清落不解,葛嬷嬷说的话,怎么让她听得一头雾水的。 正想要问明白,外边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夜修独额头上还有细碎的汗,进了里屋,见到葛嬷嬷醒过来了,脸色倒是柔和了不少。随后扭头对玉清落说道,“嬷嬷才醒,你也别说太多,让她身子全好了再叙旧也不迟啊。” 他说着,也跟着走过来了,将手中的一根钗子插进玉清落的发中,低声道,“你先前不小心掉的。” 葛嬷嬷看他两的动作,眉眼间便染了笑,看着夜修独的眼神也同样柔软。 南南看的很奇怪,葛嬷嬷怎么每次见到自家爹爹,那眼神就不对了呢?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有些复杂。 玉清落两人大抵也感受到她的注视,齐齐回过头看她。 葛嬷嬷却垂眸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小姐,我想……和修王爷单独说说话,你和南南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 玉清落和南南都瞪大了眼,和夜修独单独说话? 诶,不是,不是应该他们三个才是久别重逢痛哭流涕多多说话的吗? 听夜修独的意思,好像他和葛嬷嬷也许多年没有交集了,怎么反倒要他们两个回避了呢? 第八百七十章 讨好 玉清落疑狐的瞄向夜修独,眼睛微微的眯起,似乎是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 夜修独很无辜,耸着肩膀茫然的摇摇头。 玉清落倏地转过头,笑着看向葛嬷嬷,道,“嬷嬷,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有什么话等晚些时候再说吧。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都是一家子人,没必要见外,我们……” 在葛嬷嬷定定的看着的视线下,玉清落的声音越来越小,半晌后,无力的垂下肩膀,伸手对着南南说道,“我们出去。” “诶?”南南歪着小脑袋,“娘亲你再努力一下啊,这样我们就可以留下来听了。” 玉清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了门外。 南南恨铁不成钢啊,娘亲应该厚颜无耻的留下来才对啊,这样他也能光明正大的听了。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嗖嗖的从床上滚了下来,穿好鞋子也跟着玉清落一块出了屋子。 外边天色有些暗沉,玉清落站在门外抿了一下唇,忽然又凑近了房门,将耳朵贴在门边。 南南一脸鄙夷的看着她,很好心的提醒道,“娘亲,你要是能听得到里面说的话,爹爹也一定能听到你的动静的。” 娘亲耳朵没爹爹好使,怎么还做这种明显会暴露自己的事情呢? 南南觉得自家娘亲的智商有后退的趋势,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未老先衰? 哎,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以后要肩负起照顾娘亲的责任。 “诶……娘亲,别拧耳朵,耳朵会变大的,娘亲。”南南的胡思乱想还没结束,玉清落已经恼羞成怒的转过身,提着他……的耳朵往外边走去了。 南南委屈极了,他这是好心当雷劈,娘亲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南南,娘亲觉得,咱们已经好久没有交流过了,趁着你葛嬷嬷和你爹爹交流的时间,咱们也来一次比较深刻的讨论,怎么样?”玉清落笑眯眯的拉着他坐在石阶上。 “……”不怎么样。 南南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家娘亲,连连摇头。 “恩,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还是想得到娘亲我的教育指导的。” 南南抿着唇,觉得娘亲特别的不要脸。 “娘亲……你要教育我什么?”南南胯下肩膀,弱弱的问。 玉清落想了想,“比如说,教育你如何讨好长辈。” 南南想,他讨好长辈向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哪里还需要娘亲来教呢? 瞧瞧他皇爷爷,太爷爷,皇外公,路爷爷,还有各个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哪个不是对他又爱又怜恨不得抱着好好蹂躏一番的?这一个本事,他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都可以开班授课了呢。 “娘亲,咱们换一个吧。比如学学,怎么样吃东西不会胖。”娘亲就是属于这种人,明明吃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就一点没见长肉呢?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像你这么不要命的吃,谁都会胖,你想学这个?除非绝食。” 南南嘟着嘴,娘亲太凶了。 “还有,我说学什么就学什么,不许有异议。” “哦。”霸道专制,南南心中愤愤。 玉清落这才满意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咳了一声,说道,“讨好长辈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比如说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你听到葛嬷嬷说要我们回避的时候,你应该撒娇打滚卖萌……” “娘亲什么是卖萌?” “……这个不是重点。” “哦。”南南垂眸,想了一会儿,他自动理解嘛,卖萌应该是卖东西,他身上倒是有不少的玩意,可是都卖给葛嬷嬷,葛嬷嬷乐意吗? 守在院子外边的那些士兵,远远的听着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忍不住嘴角齐齐的抽搐了两下。 鬼医和她儿子……这相处模式怎么就这么的另类? 传闻果然不假,传闻不假啊。 而此刻听着外边吵吵嚷嚷的夜修独,也忍不住摇摇头,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这才正襟危坐,脸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回头看向葛嬷嬷。 谁知后者的视线,却自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眸中含着满意,以及心满意足的神态。 夜修独一皱眉,葛嬷嬷这才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和南南,果真是十分的相像。” “……”相像?她确定? 葛嬷嬷像是也想到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笑道,“我是说,都一样聪明。” 恩,这个倒是不否认,夜修独点点头,神色依旧冷峻。 两人瞬间又沉默了下来,夜修独本就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更不会主动开口。 葛嬷嬷却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琢磨着,该如何开这个口。 外边玉清落母子的对话时不时的传进耳朵里,虽然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可那清脆的声音,还是让人觉得十分的有趣。 葛嬷嬷听着那个声音,不由的放松下来。 “看到你和南南能够父子相认,这么些年,我也总算是放心了。” “恩。”夜修独又应了一声,然而下一刻,他倏地拧起眉来。 他本就是个十分敏锐的人,葛嬷嬷这话……他听着,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夜修独微微眯起眼,疑狐的看向她,低低的问,“你这话的意思……难道你早就知道南南是我的儿子?从一开始就知道?” 若真是这样的话,夜修独脑子忽然有些空白,不敢往深处去想。 葛嬷嬷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王爷还是那么敏感聪明。” 她心中不由叹息,这样的人,为什么娘娘就是不喜欢呢?明明都是她的儿子,他却宁愿要一个能力平凡的儿子,也不要如此天赋异禀,身上还继承了她花型胎记的修王爷。 “嬷嬷为什么会知道?”夜修独眯着眼,问,“是因为……那块玉佩?” 葛嬷嬷和他相识,或许什么什么见过他身上的玉佩也未可知,这个可能性,很大。 只是葛嬷嬷却摇摇头,忽然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我并不知道那块玉佩是王爷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算计 “花型胎记?”夜修独想到自己当初确认南南的身份时,就是凭借着那个胎记来的。 葛嬷嬷却再度摇了摇头,“花型胎记虽然稀少,可也不是只有王爷身上有,那只能证明南南是蒙族人。” “那嬷嬷如何得知?” 葛嬷嬷沉默了下来,抿了抿唇,许久,才低声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夜修独蹙眉。 “王爷和小姐会发生关系,是我动的手脚,从一开始,我便知道那晚小姐遇到的人,是王爷你。” “砰”的一声,夜修独猛地站起来,撞翻了身后的一直,震惊的盯着葛嬷嬷。 半晌,他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葛嬷嬷咬了咬牙,却不敢再抬起头。 这件事情压在她身上六年了,这六年当中,她和玉清落和南南相处的越发亲密。 可感情越深,越好,她心中的愧疚,却越是大。 有些事情就越是不敢说出口,如今,再见到玉清落,她却觉得……再不说,她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马上就要断了。 “王爷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会在江城和小姐南南相遇吗?” 夜修独听这话,不由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嬷嬷的意思,这一切也在你的算计当中?” 葛嬷嬷心口一滞,算计?她苦笑起来,“是,我看着南南长大,看着小姐越来越强大,便越发的觉得,该是让王爷一家团聚的时候了。所以,我才会不告而别,并且,将我在江城的消息透露给小姐,让她去了江城。” 夜修独经不住冷笑,“你就不怕我认了南南,却杀了青儿吗?” 闻言,葛嬷嬷却低低的笑起来,终于抬起头,仰首看着床沿边的男子,眸中闪着光彩,似乎带了一丝骄傲,“小姐的本事,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她从不吃亏,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往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向发展呢?更何况,王爷本就是个惜才之人,若是知道小姐鬼医的身份,恐怕也是舍不得杀的。再说还有南南呢,南南那么机灵,和一般五岁的孩子不一样,他的心中,小姐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要不是这诸多因素,葛嬷嬷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们制造相见相识相认的机会。 “更何况,我的私心里,一直觉得,小姐才是能配上王爷的女子。” 不管是身份上,能力上,都是天生一对的。 夜修独原本恼怒的脸色,在听到这话时,终于平静了下来。 虽然对葛嬷嬷的所作所为十分的不快,毕竟她将自己和青儿都算计了进去,整整耍了六年。可不得不承认,他对葛嬷嬷的话还是很赞同的。 这世上,再没有比青儿更适合他的人了。 夜修独嘴角紧绷了一下,右脚勾起一旁的椅子,重新坐了下来。 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是。”葛嬷嬷垂眸,应了一声。 “七年前,娘娘要对我下手,被我提前得知,在娘娘身边另一个与我交好的嬷嬷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原本落魄颓丧,想要离开帝都,离开风苍国。只是在于府后门处歇息时却被小姐给碰上了,小姐心善,见我穷困潦倒无家可归,便将我带回了回去。”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小姐是于家大少爷于作临的妻子。只是……却过得并不好。” 葛嬷嬷说着,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见他脸色发青,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于作临心中另有女子,新婚之夜丢下小姐,带着那个女子离开了于府,一直没回来。于家大夫人因此怨恨小姐,处处为难,即使小姐无欲无求独自在偏僻的小院子里,她也总能找到错处,三番四次的用家法惩处小姐。随着时间推移,也越发的过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给小姐吃喝,把小姐当奴婢使唤。” “在那个于府里,就算是最下等的丫鬟,都能欺负小姐。老实说,那个时候,我对小姐真的是恨铁不成钢的。” 葛嬷嬷呆在蒙贵妃的身边那么多年,见识了蒙贵妃的手段和强势,自然看不惯总是处处受欺负的玉清落的。 “我呆在小姐身边许久,也就摸透了一些于府的阴暗事情。小姐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我只能多费心思了。因此对大夫人发难便尤其敏感,那日,看到大夫人暗中见了一个人,我便觉得蹊跷,跟了上去,才发现居然是离开大半年的于作临。” “于作临和大夫人偷偷商议,要毁小姐清白,让她再没脸在于府待下去,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正妻。” 她当时便觉得于家这母子两个真不是东西,小姐再待下去,就算此次不被害,也还有下一次。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于府,不管去了哪里,也总比在这里强。 因此那夜大夫人偷偷的叫人绑了玉清落出去,她便一直在后面跟着。看到他们将人放在了一间破庙里,对着一个乞丐说了什么,又给了一小锭银子才离开。 葛嬷嬷虽然只会简单的拳脚功夫,可对付乞丐还绰绰有余的。等到放倒了乞丐后,她便准备了一辆马车,将玉清落放在里面,等到天亮便离开风苍国。 可刚把玉清落送上马车之时,葛嬷嬷便见到夜修独被人追杀,身上已经有了伤口,气息十分不稳。 而追杀之人,便是蒙贵妃身边的护卫。 葛嬷嬷知道事态严重,暗中引了那些杀手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再回来时,便见夜修独依靠在破庙当中的草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就像是被雨水浇透了一样,湿淋淋的。 那双睁开的眼睛,就仿佛野兽一般,谁靠近,便要咬死谁一样。 葛嬷嬷对夜修独从小便特别的疼惜,尤其是蒙贵妃那般偏心,她便对他更是善待。 因此,见着他这副样子,脸色便凝重起来。 她在宫中浸淫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夜修独的这副样子,她当然也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中了春,药了。 所以,葛嬷嬷唯一的选择便是去找个女人。 好在这边距离青楼并不远,有银子带个女人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八百七十二章 我当时很粗暴 然而,就在葛嬷嬷转身打算去最近的青楼时,脑子忽然‘轰’的一声,冒出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 她的视线,最终锁定在破庙外边安安静静停放在那里的马车上。 眼睛就像是能穿透车板,直射进昏迷的躺在里头的玉清落身上一样。 夜修独的声音越发的微弱,若是再耽搁下去,好像要爆体而亡了。 葛嬷嬷咬咬牙,直接上了马车,将玉清落又给扶了下来。 随后,将她放在已经神志不清拼命用疼痛来恢复理智的夜修独身边。女子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味道,最终还是将夜修独最后的一丝冷静给崩断了。 眼看着玉清落被夜修独压在身下,慢慢的清醒过来,尖叫惊恐慌乱求救痛哭,再被夜修独拖回去捂住嘴狠狠的贯穿。葛嬷嬷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将破庙仅剩的那一扇门也给关了起来。 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是默默的回到马车边缘,拉着马走在寂静的夜色当中,一个人回了于府。 次日清晨,玉清落回来时,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葛嬷嬷眸色诧异,很是愕然。 “我当初觉得,王爷拿小姐当了解药,不管怎么说,都会带回王府,会善待小姐。”葛嬷嬷说到这里,不由的苦笑起来,“没想到,小姐会先王爷醒来,离开破庙,回到于家。” 后来的事情,便让人控制不住了。 大夫人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一直等到于作临正大光明的回来,正大光明的请来了大夫,正大光明的说玉清落难耐深闺寂寞,与人私通,合该沉塘。 葛嬷嬷也没料到,经此一事,玉清落竟然会怀孕。若不是于作临找了大夫过来,她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这是夜修独的孩子啊,堂堂皇室子孙,夜修独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容许他被人给害了?还是以这样的借口这样的方式去死?她就算是死,都要拼命的保住这个孩子的。 因此,玉清落被关在柴房当中,被天打雷劈,被陈姬心母女出卖,被玉老爷赶出家门,被于作临追杀,她都拼命的守在玉清落的身边,坚定不移。 “只是没想到,小姐在生完孩子九死一生后,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重新振作。再没有先前的软弱可欺,甚至还发现了在医术方面的惊人天赋,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成就。” 也没想到,她的人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但成了鬼医,还认了天雨国的皇帝做义父,还结实了不少江湖上朝堂上的人物。 这些年,葛嬷嬷呆在玉清落的身边,看护着南南长大,越发的喜欢他们两个。当真是将玉清落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 所以,在得知夜修独在江城时,她就有了让他们一家团聚,让南南认祖归宗的想法。 毕竟以现在玉清落的实力和南南的聪慧,不必再惧怕蒙贵妃的迫害。以她现在的身份,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夜修独的身边,她能得到正名,南南也会是修王府的长子嫡孙,地位尊贵。 “这些事情,我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敢说。原本以为这一次落在蒙治成的手上,可能会活不久了,也打算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的隐藏下去。可是,小姐和南南,却为了救我不顾危险来蒙族犯险,看到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便觉得……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了。” 夜修独嘴角依旧紧紧的绷着,听完葛嬷嬷所有的话,他却不知道应该以哪种心情去面对她。 葛嬷嬷没有害他,最多不过就是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情。甚至可以说,当年还是她救了自己,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是她替他照顾保护了青儿和南南。 由始至终,受到伤害的只有青儿,而伤害她的人当中,还包括自己。 夜修独只觉得喉中干涩,有种声音堵在喉咙口出不来的感觉。 他的双手也死死的捏着,呼吸停滞。 许久,安静的可怕的房间内,才响起他暗哑的声音来,“我当初……对青儿,很粗暴?” “……”葛嬷嬷默默的扭过头,想到那个时候玉清落惊慌失措痛苦的模样,愧疚又深了一份。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回答,“王爷当时,被下了药,也是,也是身不由己的。” 虽然当时她给玉清落洗澡时看到上面的青青紫紫也觉得十分的恐怖,可当初夜修独神志不清,控制不住力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夜修独嘴角紧抿了一下,也就是说,确实是很粗暴了。 他又沉默了,微微的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葛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虽然愧疚,可却并不后悔。 尤其是看到南南如今机灵活泼的模样,看到夜修独和玉清落两人甜蜜和乐融融的模样,甚至还有一分庆幸的。 “吱呀”一声。 葛嬷嬷倏地抬起头,就见夜修独已经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推开身后的椅子,沉默的往外走。 “王爷……”葛嬷嬷低声唤了一句。 夜修独背对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情变了几变,才低声说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好好的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痊愈了再说。” “……”葛嬷嬷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眼前。 房门被打了开来,夜修独看着头顶上的点点繁星,却觉得心口窒闷的厉害。 原本坐在台阶上和南南说话的玉清落,听到声音后猛地扭过头来,见是他,眸子亮了亮。 当即便和南南对视了一眼,两人贼兮兮的跑上前来,一左一右挨近他身边,笑着问,“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南南点头,“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夜修独左右看了看,神色复杂,表情纠结,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玉清落脸上的笑意随着他的表情慢慢的凝结,停住,最后皱起了眉,“到底什么事情?” 第八百七十三章 说还是不说 夜修独这才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没事。” 玉清落冷哼,“你骗鬼呢,没事你会是这种表情?”她想了想,忽然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小声的凑近他耳朵问,“葛嬷嬷难道是说了蒙贵妃的事情?她手上是不是有关于蒙贵妃的把柄?” 夜修独的眼睛陡然一眯,说起蒙贵妃,他便想起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名族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真的是关于她的吗?”玉清落看他这模样,想着八九不离十了。 蒙贵妃和他毕竟是母子,她顿了顿,还是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是吧?蒙贵妃确实有些丧心病狂,亲生父亲亲生儿子,都能下此毒手,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了。 夜修独却有些目光复杂的扭头看她,心中回荡着葛嬷嬷说的那些话。 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若是说了,她知道自己会被于家沉塘,被赶出家门,无奈独自一人带着南南在外边东游西荡,历尽艰辛,这一切,都是葛嬷嬷在暗中操纵的,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青儿这人原本就不喜欢按着别人铺的路走,偏偏,在不知不觉当中,被葛嬷嬷牵着鼻子走了六年,就连她和自己的相遇,也是因为葛嬷嬷的算计。这些真相说出来,对她很是残忍,毕竟葛嬷嬷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青儿和葛嬷嬷的关系这么好,他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她们心生嫌隙。 毕竟按照结果来看,葛嬷嬷也算是办了件好事的。 玉清落看他一脸疲惫,估摸着葛嬷嬷和他说的事情有些严重,不由的将声音放的更轻了,“你这忙了好几天了,昨天又一夜没睡,还是去休息吧。” “……好。”夜修独愣了一下,却忽然拉着她的手,将她猛地扯进怀里,狠狠的抱住。 玉清落呆住了,这是怎么了? 南南抬着头,小鹿般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最终有些不甘心,一下子便蹦到了夜修独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说,“爹爹,我也要抱。” 夜修独放开玉清落,反手将他从背上抓了下来,笑了起来,“好,我抱你回去休息。” 他说着,又偏头看向玉清落,“你也是,一整夜没睡,脸色看起来都不好。” 说完,另外一只手便探过来牵着她,一家三口一块走出了院外。 葛嬷嬷躺在床上,面朝窗口,微微直起身子,便看到他们远远离开的背影。 嘴角挂了一抹笑,她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对玉清落的愧疚,却依旧浓浓的压在心底、 那些事情,总还是要和她说的。如今先和夜修独说明白,也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玉清落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很有可能会……迁怒。 尤其她对自己向来很好,对老弱妇孺她都会多一丝宽容,因此说不准夜修独承受的惩罚要比自己还要重一点。 葛嬷嬷想到这些,不由的微微闭上眼,这才沉沉的又睡了回去。 夜修独带着玉清落和南南,暂时歇在了名族老府。 他在这里本来就有属于自己的院落,这些年来,名族老也一直给他留着。特别是他最近回来了,名族老便每天让丫鬟过来打扫,随时让他入住。 这份心,夜修独很明白。 也真是因为如此,他对蒙贵妃蒙治成竟然伤了名族老,觉得……无法容忍。 南南最先抵受不住,进了院子看到软和的床,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上前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在他床沿的四周都堆满了枕头被子,免得他睡着睡着便翻到床底下去。 做完后,这才跟着夜修独回房。 她也确实累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解决了蒙治成又找到了葛嬷嬷,她心中提着的大事都放了下来,困意疲累便一下子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夜修独心里装着事,尽管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翻个身,抱着玉清落看。见她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意,窝在自己怀里一脸满足依赖,心便柔软了下来。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青儿若真的对他生气,他受着就是了,横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 想到这里,夜修独神情才一松,睡意汹涌而至,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色渐浓,整个名族老府都安静的可怕。 只是外边的大街上,却因为蒙治成的叛乱,变得人心惶惶。 布族老笙族老助纣为虐,全家被抓,关入大牢。 蒙治成的其他余党,也在蒙路雷厉风行的手段当中,被抓了大半。还有一些漏网之鱼虽然还在逃,可听到蒙治成已死,已经失去了主心骨,也不足为据。 蒙治成杀害蒙族孩子的事情,还是被隐瞒了下来,除了当天经历事情的那些人之外,这事并没有扩大。 毕竟此事事态严重,蒙族百姓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牵连无辜,将名族老和蒙子谦兄妹都给怪罪进去。 名族老一世英名,蒙路不希望毁在蒙治成的身上,更何况,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倒是他被刺的消息,蒙路让人给披露了出来。众人知道凶手竟然是蒙治成,各个都是义愤填膺,替名族老感觉到不值,也对他为了蒙族大义,没有助纣为虐站在蒙治成那边的行为,更是敬重了。 蒙族一时之间,经历了大刀阔斧的整顿,许多人连家门都不敢出,只希望这场风波干净的过去。 还好此次蒙路早就有准备,蒙治成的计划还未成形,已经被掐断了。否则肯定是要殃及无辜的,到时候,才叫腥风血雨。 这些事情,玉清落自然没有心思去问,也没心思去管。 她累了几天,一觉醒来便是正中午了。 看着外边的天色,想到还躺在床上的葛嬷嬷,她便暗暗的拍了一下头。 刚想起来,才发现腰上还横着一只手,稳稳的把她压了回去。 “夜……”她才刚出了个声,就感觉到衣襟内探进来一只手。 第八百七十四章 前所未有的温柔 玉清落脸色一红,急忙抓住,“时间不早了,起来了。” “……恩。”夜修独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手却更加坚定的往里面伸了。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再不起来,待会南南都要闯进来了,诶,你别闹了。” 大白天的,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哦。”他又应了一声,可下一刻,玉清落便觉得后颈处传来软软湿湿的感觉,夜修独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她霎时一个激灵,抖了一下,身后便传来轻笑声。 玉清落恼羞成怒,“夜修独,不要笑。” “好,不笑。”夜修独说话算话,立刻屏住了笑意。只是下一刻,他轻轻的一翻身,便压在了她身上。 玉清落推都推不开他,唇瓣已经被他堵了个结实,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夜修独今天格外的温柔,也十足的有耐心。玉清落以为他大白天的想这事,是饿的太久了,一定会折腾的她死去活来的。 没想到他动作却很轻柔,一直在顾着她舒不舒服。就算自己隐忍的满头大汗,也不舍得她受半点疼痛。 玉清落觉得他今天的行为让她有些惊悚诧异,可想不出所以然来,就被铺天盖地的欲望给吞没了。 夜修独弄了她一下午,她才沉沉的睡过去。 可隐约还是能感觉出,他自己并不尽心。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了,身边的床铺上没了人。 玉清落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肌肉,脑袋晕晕乎乎的,从床上坐起来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好一会儿,她才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是太不知道节制了,睡到日上三竿的也就罢了,现在还……一直拖到了晚上。 原想着今日早些时候起来,去给葛嬷嬷复诊的,现在她都有些没脸见人了。 玉清落哀嚎了一声,这才慢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找了衣服穿上。 只是,她却觉得夜修独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奇怪,他在顾忌什么?好像束手束脚的。 正想着,外边便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悦心低低的声音,“小姐,你起了吗?” “……哦,起了。”玉清落一愣,应了一声。 门一打开,就见悦心端着水站在门外,后面还有一脸笑意的莫弦。 “你从族府过来了?”玉清落转身让悦心进门,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脸。 悦心一转身便把莫弦关在了门外,闻言点点头,“恩,今天下午过来的。族府现在一团乱,族长正在整顿,寻找内奸,我们就先过来了。” 悦心窸窸窣窣的开始到处忙活,见她洗漱好,忙又跑出去端了膳食过来。 玉清落一整天没吃饭,正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看到全是自己喜欢的,当家开始大快朵颐。 悦心在一旁伺候她,看这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小姐,你吃慢点,南南不在呢。”所以没人和她抢食。 玉清落抬眸瞪了她一眼,见她还偏过头去捂着嘴笑,不由轻咳了一声,问道,“夜修独呢?” “修王爷去了族府,和族长商量事情。” “哦。”玉清落又吃了两口。 悦心终于停了笑,这才交代别的事情,“萧嬷嬷知道小姐已经找到葛嬷嬷了,这会儿正在葛嬷嬷的房间里和她说话呢。两个老姐妹一见面就哭得不能自己,感情很好的样子。” 玉清落‘唔’了一声,葛嬷嬷和萧嬷嬷的关系确实很好。 当初在天雨国时,她们便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一见如故。 且她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共同话题很多,又都是真心的为她和南南着想,自然一拍即合,那感情一下子便升温了。 “对了,彭应也带着红叶回来了。知道主子你这两天很忙很累,便没来打扰你,让琼山医老给红叶看了。红叶虽然受伤很重,不过医老说已经没有大碍,好好的休息调养就能好了。” 很忙很累……听到这四个字,玉清落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忍不住撇过头,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红叶身上的伤还是有些严重的,还好她和琼山医老的身上都有不少好的药材。 这一次蒙族的叛乱,他们虽然不算是损失惨重,可也受到不少迫害。 不管是名族老,红叶,还是葛嬷嬷,都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也受了许多的苦。 好在事情还是往好的一面发展的,如今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名族老,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过,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不过琼山医老医术高明,他都束手无策,想必一定十分的棘手。 玉清落又吃了几口,感觉到有些饱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 帕子刚放下时,她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回头,问悦心,“小钰和秋儿她们呢?” “两个孩子跟着月族老回去了,有蒙公子照顾着呢。”悦心回,“上次还多亏了小姐去月族老府上拆穿了蒙珂,这才让月族老对府中的情况多加重视,前段时间遣散了不少下人。我听莫弦说,因为这样,现在的月族老府,反而是最干净最安全的呢。” 下人减少,先前又经过了月族老的整顿筛选,府上的蛀虫毒瘤都不见了。这一次,反倒被月族老省了不少心。 玉清落抽了一下嘴角,怎么感觉自己倒是歪打正着呢? 她当时可没这么大的理想抱负,只是单纯看蒙珂不顺眼,才会以那样的方式弄死蒙珂的。 不过,蒙萝钰和秋儿有蒙榕的照顾,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好很多。 她听南南说,秋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父母兄长的死了。还是蒙榕告诉她的,只是也不晓得蒙榕以什么样的方式说的,听说秋儿的反应有些冷淡,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父母对她当时的假死毫不关心,甚至完全没有伤感的样子,让秋儿心灰意冷,彻底寒心了吧。 玉清落想到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以后有月族老等人的照顾,最起码,生活上面应该会比以前好一些的。 她想的出神,门外忽然响起莫弦的声音,“玉姑娘,蒙夫人过来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帮个小忙 蒙……夫人? 玉清落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悦心难得机灵了一回,忙提醒她说,“就是蒙子谦蒙子棋的娘啊。” 玉清落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最近越发的犯糊涂了,连这个一时半会的都没想起来。 她记得南南说过,这蒙夫人被关了十五年,前天南南刚去了密室,将她给带了出来。 悦心看她蹙眉有些疑惑,急忙将自己先前打听出来的消息给说了,“小姐,蒙夫人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她的身子虽然不太好,不过吃了琼山医老给她补气的药丸,硬是挺直腰背将整个名族老府上的管事都叫过来交代了一番。” “听说啊,她亲手杀了如丝姨娘。还有那个蒙子耀,毕竟是名族老的子孙,蒙夫人没有下死手,可还是削掉了他两根手指,说是作为他这些年欺负蒙子谦蒙子棋的代价,然后便交给了族长处置。据说蒙子耀被削掉手指的时候,正好是蒙夫人把府上管事叫过来训诫的时候,那些管事亲眼看到那个场景,听着蒙子耀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够呛啊。” “蒙夫人动作很快,几番试探,就从管事里面揪出不少如丝姨娘的人,把他们全部给赶出了府。还有几个谄媚浮夸,蒙夫人也很不喜欢,将她们放到最不讨喜的位置了。倒是对那些个耿直并且平日里对蒙子谦兄妹多加照顾的人,蒙夫人对他们委以重任。” “现在整个名族老府,都是蒙夫人在做主呢。不过,这些原本就是蒙夫人的事情,只是听说她的身子不太好,毕竟是在密室里不见天日了十五年了。” 悦心说的很快,玉清落频频点头,随即抬眸掐了一下她的嘴角,笑道,“怎么感觉你最近变机灵了,这些事情都给打听出来了。” 她照顾了葛嬷嬷一整天,又睡了一整天,这名族老府上的事情,倒是不知道。 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蒙夫人竟然已经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了。 悦心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憨笑道,“这些都是萧嬷嬷叮嘱的,说是在别人家里,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掌握,才好见机行事。” 正说着,外边传来了莫弦敲门的声音。 看来,蒙夫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玉清落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让悦心去开门。 蒙夫人穿的十分的素净,脸上还有些苍白,走起路来却十分的雍容大气。 她的脸上还挂着笑,走到玉清落面前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阵,这才上前道,“先前听南南说过玉姑娘的事情,开始还觉得是个冷漠严肃的姑娘,现在觉得……倒是十分的亲切呢。”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的形容,能听吗?想也知道他所描述的自己,就是个拥有精神分裂症的自己,所以以后还是要管管他的嘴的,免得他败坏自己的名声。 玉清落忙请她坐下,“蒙夫人过奖了,我也听南南说起过你,他说他很喜欢你呢。”她说着,转身去自己的药包里拿了一瓶药,笑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是养身子的,蒙夫人务必收下。” 蒙绮月的眸子陡然就亮了一下,看向玉清落便更加的亲切了。“你这是说哪里话,鬼医的大名,就算我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也听蒙治成提起过几次。你给的东西都十分的珍贵,听说供不应求啊。” 玉清落听她提起那些不堪的日子,也没有什么顾忌,想必是放开了,也不在乎的。 听说她是蒙路的表妹,小时候和蒙路一直玩在一起,估计性子也有些相像的。 “最近蒙族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蒙夫人将瓷瓶收好,才轻轻的说了起来,“这府上也有些乌烟瘴气的,族老又没醒,这府上的事情,我便先管着了。我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在这里住不住的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一切都好,让夫人费心了。” “你也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我现在能重新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这都是南南的功劳,我对你们感激不已。我只是庆幸这些年蒙治成没有去管子谦子棋,否则今日,也会把他们两个给拉下水的。”蒙夫人说着,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今天过来,是还有一件事情找你帮忙。” 玉清落诧异,“你说。” 她对蒙夫人没什么芥蒂,这一次能如此顺利的将蒙治成拿下,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提供的那份册子,是重中之重,要不是有那个册子,贺统领大概也很难对蒙治成叛变。 “子谦这些年,一直都在蒙族,虽然有名族老的教导,可到底为人处世经验不足。这两天我也和他深谈过,他自己也有想法,想着离开蒙族,出去到处走走。可他对蒙族外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所以我想,你们离开蒙族的时候,也带他一路。说不定,他也能帮上你们一些忙的。” 帮上他们一些忙?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再看了一眼垂眸的蒙夫人,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似的。 只是转念,她又想到蒙夫人呆在蒙治成身边多年,又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说提这种要求的。 当即,玉清落便点了头,“不过是小事,蒙夫人尽管放心。” 蒙夫人这才抬起头来,对着玉清落笑了一下。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的更加满意了。修儿挑选的女子,果然也是个聪明的。 帝都她的那个小姑子蒙贵妃,只怕一开始也没想到修儿的眼光如此独到吧。 蒙夫人说完了话,这才转身离开了她的屋子。 玉清落又在房间内想了一阵子,直至悦心提醒了一句,她才转身去了葛嬷嬷的院子。 屋子里面欢声笑语的,隐约还能听到萧嬷嬷严肃的声音,以及南南上蹿下跳的声音。 玉清落摇摇头,葛嬷嬷身子还不大好,怎么也不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她刚打算进门,那边贺统领忽然匆匆的跑过来,一直跑到她跟前才停下,“玉,玉姑娘,外边有位姑娘找你。” 第八百七十六章 信 有姑娘找她?玉清落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回头看了一眼葛嬷嬷所在的院子,玉清落这才对着贺统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前面带路。” 贺统领抹了一下汗,转身朝着府门外走去。 两人才刚到大门口,就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微微垂着脑袋,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玉清落看了一眼,只觉得背影有些眼熟。 直至那个女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挂起熟悉的笑意,玉清落才诧异的出声,“双双姑娘?” “奴婢见过玉姑娘。”双双对着她福了福身,行了个礼,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 玉清落没想到她会再度找上她,不由奇怪的问,“是……上官锦有什么事情吗?” 双双点点头,手上的信封微微翻转,双手奉上,“这是王爷让奴婢交给玉姑娘的信。王爷说,怕修王爷醋意大发半路将信截走,便让奴婢跑一趟,亲自交到姑娘的手上。”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咳一声,替夜修独辩解道,“他没那么大醋意,摄政王想多了。” 双双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可那笑容却闪着意味深长,照她来说,修王爷的醋意也算是正常,毕竟他们家王爷确实对玉姑娘心怀不轨,又是实力相当的对手,修王爷有危机感实属应当。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王爷说,倘若玉姑娘以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到惊雷国找王爷,这是王爷给你的信物。” 双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递到玉清落的手上。 看着掌心的东西,玉清落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玩意有些烫手,她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奴婢的话已经传到了,奴婢先告辞了。”双双看她一副纠结的模样,生怕她忽然把令牌又给她丢回来,急忙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玉清落抬起头,张了张嘴,刚想唤她一声,人却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掌心当中的两样东西,许久,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大门。 谁知刚踏入台阶,就被站在门边的人吓了一大跳。 那人冷哼一声,见她似乎要往后倒去,忙伸手把她捞了回来。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这样都能吓到。 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说,一声不吭的站在这里,谁都会心跳骤停的好吗? 想着,她又忍不住重重的一瞪。 没想到一抬眼,就发现他的视线牢牢的锁在自己的两字手上。 她几乎下意识的一惊,手指收紧,轻轻的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是……那什么,上官锦让他丫鬟给我的东西。你别乱想,你也知道,上官锦先前的那个立场,我是怕这信里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不想错过了。” 夜修独抬眸睨了她一眼,玉清落呼吸一滞,继续解释,“至于这个令牌,这是为了将来,那什么,便宜行事。有这么个东西,好歹对咱们也有力,对吧。你要是不放心,那这个令牌交给你。” 夜修独轻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里面走。 玉清落急忙抬脚跟上,“你不收吗?”不收的话,那她就放好了别后悔啊。 夜修独脚步一顿,见距离大门有些远,贺统领等人已经看不见了,这才冷哼一声,道,“我像是那么喜欢吃醋的人吗?那令牌你留着,反正留着也没用处。他巴不得你受点欺负去找他,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我像是会欺负你的人吗?” 玉清落严肃了表情,摇头再摇头,“肯定不会。” 如此坚定的语气表情,大大的取悦了夜修独。 他僵硬的脸色缓缓的柔软下来,这才伸手去牵她的手,紧紧的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进了掌心当中。 “那令牌你收好,放到箱子最底下去,反正是要生锈的。”夜修独笃定的开口。 玉清落忍不住笑了,忽然扬了扬另外一只手上的信,揶揄道,“那这个,你要看吗?” 夜修独脸色一僵,随后一脸正经的说,“这是你的隐私,你自己看就行了。”说到这,又顿了顿,加了一句,道,“当然,你若觉得谁看都无所谓的话,或许里面提到什么问题你想不明白的,我可以帮你。” “噗……”玉清落被他说的笑了,转眼看到她迅速沉下来的脸,急忙憋住。 “你慢慢看,我还有事。”夜修独恼羞成怒了,眼神灼灼的盯着那封信良久,才猛地转身离开。 玉清落一把将他拉住,“你有什么事啊,不是刚刚才回来吗?你陪着我看信吧……我要求的,行吗?”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这才严肃的‘恩’了一声,一副这是你求我我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帮你看的模样。 玉清落忍不住想去扯他的脸,还说和南南不是父子,看这装模作样的姿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夜修独牵着她回房,她还没来得及拆信,就被他搂着。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我今天,有没有弄疼你?” 玉清落脸色涨得通红,从他怀里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看信,哪来那么多的话?” 夜修独见她眼神游移,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嘴角边噙了笑。看来他确实是让她舒服了的。 玉清落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将脸上的燥热压下去了,才抿着唇坐在凳子上拆信。 里面是厚厚的两页纸,玉清落只是瞄了一眼,便发现满满当当的全是字。 这上官锦到底有多少话要说?他不是一向寡言少语的吗?竟然能变得这般啰嗦话唠一样的。 她摇摇头,将信纸展开,刚要看,却发现夜修独站得有些远,眼睛也是瞄向别处的。 “你不看吗?” “你有不明白的再问我。”夜修独面无表情的回。 玉清落轻笑了一声,耸耸肩,既然他不想的话,那她自然不会去勉强他了。 视线落在信纸上,上官锦的字遒劲有力,到底是惊雷国的摄政王,笔锋看起来便有气势有杀气的。 玉清落很是装模作样的评判了一阵,这才看向信的内容。 然而,随着信上的内容越往后,他的眉心也越发的拧得紧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沉重 夜修独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由的诧异了几分。 扭过头去,便见她脸色有些古怪。 难道上官锦那家伙在里面写了什么不该写的? 夜修独心中痒痒的,想知道,可又觉得方才话说得太满了,不好意思。 半晌后,他才重重的咳了一声,见玉清落看过来,他才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玉清落抿着唇,低声道,“上官锦说,蒙族这边的事情,蒙贵妃应该很快便会知道,风苍国应该会有一番波动,要我们早些回去。还有……” 夜修独蹙眉,这个他自然知道。蒙贵妃的心思,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看来,她原本是想着助蒙治成当上蒙族的族长,再借用蒙族的力量,让夜浩亭坐上皇帝的宝座。 可蒙治成失败了,蒙贵妃就像是被砍断了左膀右臂似的,那她心中的计谋肯定也有大变动。 只是这变动,或许会朝着十分不好的方向发展。 “还有什么?”上官锦问。 “上官锦说,于作临投靠了七皇子。在七皇子的引荐下,官职又是一步一步的往上调,升的十分快。” 夜修独点点头,将她手中的信给抽了出来。 只一眼,他的脸色便有些发黑。这上官锦前面将近一页的信纸,写的都是乱七八糟对玉清落关怀备至的话,他看得便恨不得撕碎了。 到后一页信纸,才提到他和蒙贵妃等人合作的初衷,以及他和蒙贵妃合作后得知的一些消息。 于作临的事情并不是十分的隐秘,帝都那边,夜修独也有派人盯着,自然知道他的状况。 让他恼恨的,是上官锦最后提的那句话。 他说,蒙贵妃正在派人……追杀夜浩然和金琉璃。 该死,他都已经被贬为平民了,也离开帝都,更没那个野心。母妃居然还不放过他们。 “你怎么了?”玉清落奇怪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夜修独将信纸收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看青儿的表情,大抵还没看到最后一句,不知道金琉璃被追杀的事情。 他还是先保密吧,免得她担心了。 夜浩然和金琉璃身手都不简单,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许多婉妃留下的死士,那些死士,对付蒙贵妃派出去的人,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上官锦这信没多大的作用,不过有句话他还是说对了,我们得尽快回风苍国。”夜修独将信纸收了起来。 玉清落抿着唇点点头,默了一下,忽然扭头说道,“我想去看看名族老,试试能不能和琼山医老商量着治疗他的方式。” 夜修独眼睛亮了一下,“好。”他要离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到此刻还未醒过来的名族老。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如今这种状况,也极度不好。 时间已经晚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回风苍国,该办的事情自然是尽快的办好的。 事不宜迟,她当即便偕同夜修独一块去了名族老的屋子。 琼山医老还在,这些天,他大多都是歇在名族老的屋子里的。 见到她,琼山医老便笑的意味深长了起来,“听说你睡了一天了?”害的他想找她商量事情都不行。 玉清落想到白日里的不知节制,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我前两天太累了,睡多了,你也有意见?” “……落落真凶。”琼山医老还想说几句,就见夜修独轻飘飘的一个眼刀过来了。 他嘴角一僵,好歹是两个人的长辈吧,一点都不尊重他。 玉清落直接挤开了琼山医老,坐在了名族老的床沿,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静默了片刻。 琼山医老见她收回手了,才将自己这些天的诊断说了一遍,“……原本也不至于会一直昏迷着,只是受伤的时候也中了毒。为了不至于毒素乱窜,我在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下针,只是这么一来,也让他有短暂的窒息,血液供应不足,脑子有了损伤,这才昏迷不醒。” 玉清落站了起来,看着迅速消瘦下去脸色苍白的名族老,不由的咬牙切齿了起来。 “刺杀便刺杀吧,居然还在刀上抹了剧毒,这可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就能下这么狠毒的手?这蒙治成,死的太简单了一些。” 夜修独在一旁点点头,视线落在床上,声音低沉不少,“师父也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否则就算他当时受了伤中了毒,可要对付舅舅,其实也并不是大问题。” 只是,那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他从未想过儿子会如此丧心病狂,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就算亲眼看到了,他也狠不下心,同他一样丧失良心。 可就是这么一迟疑,反倒是让自己落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夜修独的手倏地拽紧了,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名族老,他心中便燃起对蒙贵妃蒙治成的恨意。 玉清落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拽了一下他的手,轻声道,“好在这府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坏的,子谦子棋还有你,都是孝顺名族老的。他心中明白,也有安慰的。” 说着,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这才转过身,和琼山医老商讨名族老的病情去了。 时值半夜,玉清落才一脸沉重的和夜修独一块走出了屋子。 “是不是没办法?”夜修独问。 玉清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暂时……没有。”植物人,就算是放在现代,那也是束手无策的,更何况是现在。 只是希望,名族老能够自己撑过去,早点醒过来。 夜修独倏地紧了紧她的手,呼吸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玉清落有些担忧的抬眸看着他,“再等等吧,名族老身体底子好,人又乐观,我相信……”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夜修独也不想她有太大的压力,声音低沉,很轻,只是他却一直没有看她。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下,两个人难得如此静谧的走在花园中,听着虫鸣鸟叫,谁也没开口。 “娘亲,娘亲……”蓦然,前方传来明亮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两人间的静默。 第八百七十八章 焦急的声音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看到南南已经飞快的跑到两人的面前,冲劲很大,一下子便挤到了两人的中间,一手一个,紧紧的抓着他们的手,笑嘻嘻的。 “娘亲,我都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南南一来,便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娘亲你也真是的,去哪儿好歹和我说一声嘛,这样我才不会这么担心,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的一直跳呢。” 玉清落扭过头,和同样一脸黑线的夜修独对视了一眼。 有这小东西在,方才两人周边的沉重气息一瞬间就散了。 “娘亲,葛嬷嬷还问起你好几次呢,说你怎么一直没出现,我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好。” 玉清落一愣,随后拍了拍自己的额角,她真的是……已经忙晕了,倒是忘记去看葛嬷嬷了。 手一放,她松开了南南的小手,对夜修独说道,“我去看看葛嬷嬷,你们慢慢聊。” 话音一落,她已经跑出几步远了。 南南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小手,随即有些委屈的爬上自己爹爹的后背,小声的说道,“爹爹,我觉得娘亲现在已经越来越不重视我了。” “不会。” “会的会的。”南南用力的点头,“自打爹爹你出现在娘亲的身边后,娘亲就老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已经少了很多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了。” 夜修独有些心虚,这个问题嘛……他实在是不好回答。 “你看,现在找到葛嬷嬷了,娘亲二话不说就把我丢给你了,太不重视我了。” 夜修独嘴角一抽,“怎么,你不愿意和爹爹呆在一起?” “……”好像说错话了,南南脖子一缩,立刻摇头,“怎么会呢?爹爹你不要像个女人似的胡思乱想。” 夜修独直接敲了他脑子一记,冷哼一声,“再乱说话,我也把你丢下。” “……”搞得好像他一个人在这里就会吓得哭出来似的,丢下就丢下,他还能去找吃的东西呢。 感觉前段时间神经紧绷好忙好忙的,都没多大的胃口。现在休息好了,突然就胃口大开的,很想在自己的包包里面装满吃的东西。 对了,还有他的小狼崽。 父子两个说着话,也来到了葛嬷嬷的院落。 里面传来玉清落低低的安慰声,夜修独一进去,葛嬷嬷的视线立刻落在他的身上,那表情……有些不安。 夜修独陡然回神,想到南南方才说的话,他说葛嬷嬷找了玉清落好几次。 今天青儿一整天没出现,恐怕是葛嬷嬷觉得青儿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已经不愿意搭理她了,才会如此忐忑的吧。 想至此,夜修独对着她微微的摇摇头。 葛嬷嬷这才收回视线,又偏头和玉清落说话。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萧嬷嬷和南南也全部告诉了我。小姐,现在风苍国形势严峻,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但是你和红叶身上都有伤……” “不打紧的,我们晚些时候再回去。我和红叶只要好好的调理,也好得快,这边也不缺大夫吃食的,小姐不要担心我们了。” 玉清落还是舍不得,她好不容易和葛嬷嬷重逢,又看着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实在是不放心。 可葛嬷嬷说的也对,蒙贵妃此刻应该已经被逼得紧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玉清落沉默许久,蹙着眉纠结了一阵,才轻吐出一口气来,手放在葛嬷嬷的手背上,依依不舍的样子,“那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会和蒙夫人说一声,你要有什么需要,告诉她便成。我身上还有一些药,到时候也留给你……” 她顿了顿,忽然扭头问夜修独,“琼山医老会留在这里多久?” “……不清楚。”这个还真没问过。 只是,不管留多久,总不至于一直呆在蒙族的。 玉清落咬咬牙,明日找他说一声,好歹留到红叶痊愈了再走。 想着,她将视线放到南南的身上,后者被她看的一个激灵打了个颤,急忙躲到夜修独的后面去了。 玉清落这才看向葛嬷嬷,又细细的交代了一阵。 到底许久没见,心中不舍,抓着她的手便舍不得放开了。 她也是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说的,这个像是她母亲一样的嬷嬷,总是让她生出许多的温暖。 可看她这个模样,葛嬷嬷和夜修独却都心情复杂,有些到嘴的话,总是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看时间不早了,玉清落虽然不想走,可也顾虑着葛嬷嬷身上的伤,到底没多留,还是照顾她睡下,自己和夜修独回了房间。 南南闹了一整天,这会儿已经困得趴在夜修独的身上睡去了。 夜修独将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再回来时,发现玉清落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不由挑了一下眉,不是睡了将近一整天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又困了? 他摇摇头,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玉清落感觉到暖意,往他这边挪了挪,脸贴着他的胸口,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又睡过去了。 夜修独轻轻的搂着她,声音低沉,“你要是清醒的时候,也一直这么依赖我便好了。” “唔……”好似听到他的话,玉清落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又没了动静。 夜修独笑了笑,拿出上官锦写的那封信,眸子微微的眯起。片刻后,手指一紧,那封信便在他的用劲下慢慢的变成了碎片,洒在了地上…… 次日一早,玉清落还未起床,南南便已经生龙活虎的闯入了两人的房间,直接钻进了他们的被窝里。 “娘亲,我刚才做了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噩梦,我要安慰。”他说着,手脚就跟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扒住玉清落。 夜修独看得一阵恼怒,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放在地上,“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了吗?还怕什么噩梦?” “……”南南气嘟嘟的瞪着自家爹爹,眼珠子转了转,又想着往床上钻。 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他一愣,便听到沈鹰有些焦急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主子,有很重要的事情。” 第八百七十九章 太子被废 夜修独愣了一下,南南见他分神,二话不说‘哧溜’一下便钻上了床,直接躲到玉清落里侧去了。 夜修独眯了眯眼,忽然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小脸蛋,感觉到软软嫩嫩的,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将床帐一放,披上衣服走出了内室。 南南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小脸蛋,嘟着嘴一脸气愤。 “娘亲,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玉清落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对他比划了一下,“给我按按肩膀。”看南南熟练的抡着小拳头敲在自己的肩背上,她才轻声问道,“什么严重的事情?” “我发现吧,你和爹爹都很喜欢掐我的脸,这样不好。虽然我的脸是可爱了点,摸起来滑滑的舒服了点,但也不能老是掐是不是?掐出毛病了怎么办?”尤其是影响了他美美的脸型,万一变成猪头,他要哭死的。 玉清落抬眸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让他靠近几分,“毛病?我看看?你娘亲我是大夫,你有什么毛病一准给你瞧出来。” 说着,手指又摸上他的脸蛋,小小的掐了一把。 这手感,真是没得说,吃多也有吃多的好处不是?至少不会瘦的一摸就摸到咯人的骨头对吧。 “娘亲!!!!”南南气恼的往后,鼓着腮帮子瞪着她。 “手别停。” “哦。”南南的小拳头再度抡了起来,给自家娘亲……敲背。 敲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再度说道,“娘亲,咱们在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以后要是再掐我脸蛋,我就,我就……我就减肥,让你没得掐。” “噗……”玉清落忍不住喷笑,随后一本正经的回,“恩,有志气。” 这小东西,搞得好像她掐他脸蛋掐的很多次似的,一年也就那么几次而已嘛。 南南看自家娘亲似乎一副妥协了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手上的力道更加尽心了。“还有啊,娘亲你要记得以后好好的爱我,多摸摸我还是可以的,毕竟我的脸蛋又滑又嫩,我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要自我欣赏一下……” “什么?”南南的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传来夜修独低沉的声音。 床上的母子两个同时一愣,齐齐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南南收回手,“娘亲,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着,小东西已经敏捷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蹭蹭蹭的跑到了外边。 随即便看到夜修独和沈鹰一脸严肃,表情似乎十分的奇怪。他们的桌边,放着一个小字条,似乎是绑在信鸽腿上一样,字条微微的蜷缩着。 南南小心翼翼的摸过去,看了看自家爹爹的脸色,小手一点一点的朝着字条伸过去。 看夜修独没有反应,沈鹰也没阻止,这才大胆的将字条一抽,捏在了手心里。 咽了一下口水,南南才看向上面的字。 不过是短短四个字,却让南南也跟着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子被废!!!” 太子被废,太子竟然被废了,这,这,…… 南南急忙伸手去揪沈鹰的衣袖,急声问道,“那小晟晟呢?小晟晟有没有事?” 太子是小晟晟的爹爹,他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了,以前干过的糊涂事也不少,可皇帝一直都没废了他。 现在忽然被废,一定是他犯了大错。 那他犯的错,会不会连累夜阑晟? 南南担心的是这个。 沈鹰却抱歉的对着他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字条上就这四个字,其他具体的消息,还要等调查清楚了才知道。” 这是从帝都传来的消息,太子被废,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般人也不了解,但是可以肯定,这其中肯定有人用了手段的。 夜修独轻吐出一口气,垂眸看了南南一眼,这才扭头对沈鹰说道,“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帝都。” “是。”沈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南南很是担忧,直至手心里的字条被夜修独抽走放在烛火当中燃烧成了灰烬,他才回过神来。 “爹爹……” “看来是蒙贵妃等不及了。”玉清落已经穿戴整齐,缓缓的走了出来。 方才他们说的话,也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当中。 玉清落也没想到,他们不过离开几个月而已,帝都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太子被废……多半是蒙贵妃的杰作。 只是宫中有太后,皇后撑着,怎么会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呢? 南南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双腿小声的说,“娘亲,万一小晟晟也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爹爹留在帝都的人知道你关心他,若是他也有事,一定会飞鸽传书告诉我们的。”玉清落抱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他小小的眉间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不由的用手揉了揉,“再说了,帝都还有太子妃,还有皇后太后,阑晟自己也十分的聪明,怎么会出事呢?” 南南被这么一安慰,倒是冷静了许多。 想想也对,小晟晟那么聪明,皇爷爷也挺喜欢他的,就算太子被废,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南南抚了抚胸口,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玉清落却抬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话虽然是那样说的,可她却不敢太乐观。 皇家自古无情,皇帝就算一开始喜欢夜阑晟,可太子若是犯了大错,他也必然要受到连累的。 最糟糕的是,不知道蒙贵妃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玉清落以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谁当皇帝她都不关心。可现在不行,这皇位要是落在夜浩亭的手上,那他第一个下手对付的人,必然是夜修独。 还有……蒙族。 就是为了自己考虑,也不能让那么个祸害登上皇位啊。 玉清落恶狠狠的想着,必要的时候,她就算杀不了他也要阉了他做太监,看他怎么当这个皇帝传宗接代。 她脑子里脑补着各种折磨人的方式,正想的起劲,外边忽然传来焦急的声音,“落落,落落,你在哪儿?” 第八百八十章 我有办法 玉清落一听到这熟悉的叫声,嘴角就有些抽搐。 不大一会儿,便看到琼山医老火急火燎出现的身影,跑得有些累,现在还在喘着气,“落落……” “怎么了?是不是名族老那边有进展了?”玉清落想着他一直在关注着名族老的情况,看他焦急,不由的也跟着提起了心。 琼山医老却死命的摇摇头,“不是不是,他还昏迷着呢。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沈鹰吩咐大伙儿收拾东西,说你们明天就要回风苍国了是不是?”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是啊。” “落落,那你把我也给捎上吧。” “……”捎上,说的,真是委屈死了。 玉清落扭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心里却暗暗低咒了一声。她还指望着琼山医老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帮她治疗葛嬷嬷和红叶呢。 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捎上他的。 想着,玉清落便抿了一下唇,低声说道,“那个,你不留下吗?名族老的情况还不明朗,你这心里也放不下他,怎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他吧。” 若是可以,玉清落也不想这么快走的。她心里明白,其实最最放心不下名族老的人,还是夜修独。 可帝都那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刻不容缓,所以她就只好……牺牲一下琼山医老,让他当个留守儿童了。 留守医老不乐意了,“名族老那情况,谁也说不准的是吧,我留下来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看着他在那边昏睡着。我知道你们都放心不下他,那我也放心不下的。所以我决定,让我大徒弟暂时先留在这里看看情况。随时随地给咱们传递消息,怎么样?” 让万鹏龙在这里啊…… 万鹏龙虽然医术也不错,可到底差了琼山医老一大截。 以玉清落如今的地位和医术,看万鹏龙就像是看着小儿科一样,还是不放心。 她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南南,对着他挤眉弄眼的。 南南一脸茫然,奇怪的歪了歪脑袋,似乎在问什么事。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无声的挑着眉,‘赶紧想办法让琼山医老留下来啊。’ 南南很委屈,‘我没办法啊。’ 玉清落恨铁不成钢,‘前天不是才刚教了你讨好长辈一百零八式吗?现在全忘了?’ 南南嘟着嘴,娘亲教给他的那叫什么讨好长辈一百零八式啊,分明就是耍赖撒娇外加不要脸。 他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放荡不羁斯文败类……不对,是斯文有礼的人,怎么能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呢? 南南哼了哼,表示不屑,脑袋一瞥……猛地抱住了琼山医老的腰。 然后在夜修独诧异,琼山医老震惊的目光下,开始大声的嚎,“霍爷爷,名族老是我太爷爷啊,他是我的至亲血脉你知道吗?他受伤,我的心,痛得一抽一抽的像是要碎了一样,连晚上都睡不好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太爷爷能够早日醒过来。霍爷爷,你医术高明又德高望重,我最信任你了,你要是不在太爷爷的身边,我会很忧心的。” 琼山医老嘴角抽了一下,这话说的……虽然是很让人飘飘然了。 但是,他看起来像是已经老糊涂的人吗?南南说这话,水分明显非常大。 他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家的娘亲吗? 琼山医老想到这,愤怒的抬眸瞪向玉清落。 后者额角抽抽,“你看我干什么?” “落落,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我是跟定你了。我一定要跟着你去风苍国帝都,你不带我,我就是挂在你马车车辕上,也是一定要去的。” 玉清落扶额,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呢? 他要去风苍国,不会自己去吗?干什么一定要跟着她?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性子和南南没多大区别的琼山医老,愣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南南还抱着他的腰,脑袋往他怀里蹭,“霍爷爷,你都不疼南南。” “哎哟,我当然疼你了,你可不能冤枉霍爷爷。”琼山医老最受不得南南委委屈屈的模样了,急忙把他抱了起来,“就是因为疼你,所以才舍不得和你分开,巴不得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嘛,你可不能抛弃我知道吗?。” “抛弃???”门口忽然传来惊悚的声音,几人齐齐回头,便看到蒙萝钰牵着铁秋儿的手站在门外,愣愣的看着抱在一起的琼山医老和南南。 那眼神……很是复杂。 南南一见到她,眸子登时就亮了,刷刷刷的从琼山医老的身上下来,跑到蒙萝钰的身边,“钰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蒙萝钰拉着南南走到一边,小声的说道,“霍爷爷怎么了?他怎么说那样的话?” 在她的认知里,抛弃这个词,好像是关于男子和女子感情不和的。 南南叹了一口气,回头瞄了一眼自家的娘亲,这才无力的说道,“我们明天就要回风苍国了,所以想着让霍爷爷……” “明天?”蒙萝钰惊异的打断他的话,有些怔愣起来,“怎么,怎么这么突然?怎么快?这,这,名族老都还没醒,蒙族里面还有好多事情都没办好。还有,你不是说要在蒙族好好的逛逛玩玩的吗?怎么忽然就要走了呢?南南……” 她说着说着,表情便垮了下来。 南南见她一副要哭起来的模样,急忙说道,“诶,钰妹妹你别这样,我也舍不得你们的。但是……就是风苍国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不得不走。” 关于太子被废的事情,他还是不说了。 原本他还想着带蒙萝钰和秋儿一块去的,可娘亲说,风苍国现在的形势还很严峻,怕她们两个过去会遇到危险。所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以后再说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蒙族?”蒙萝钰依依不舍的,她和南南还有玉清落相处的时间都不短,虽然知道他们早晚都会离开蒙族,可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南南摇摇头,什么时候来蒙族他真的不知道。 他抬眸,看蒙萝钰情绪低落的样子,急忙转移话题,“哎,说起来也是一件烦心事啊。”他将琼山医老一定要跟着一块去帝都的事情给蒙萝钰说了一遍。 果然,蒙萝钰的情绪好了不少。 片刻后,她忽然歪了歪脑袋,笑道,“我有办法。” 第八百八十一章 和你一个人说 松开南南的手,蒙萝钰这才走到和玉清落辩论的琼山医老面前,笑道,“霍爷爷,你明天真的要跟着去风苍国吗?” 屋子里的人刷的一下,视线齐齐的集中在蒙萝钰的身上。 小小矮矮的个子笔直笔直的,抬眸笑眯眯的对上琼山医老的视线。 “……是。”琼山医老有些不确定的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小的姑娘笑起来,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蒙萝钰低低的叹息声,“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 琼山医老心里痒痒的,被她挑起了话头,立刻忍不住发问,“什么东西可惜了?” “没什么,反正霍爷爷要去风苍国,那这事还是不跟你说了,免得你左右为难,不太好。”说着,蒙萝钰又垂下头,重新走到南南的身边,牵着他的手说,“我听说葛嬷嬷找到了,以前一直听你提起过她,说她人很好,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当然可以。”南南还是很配合她的,立刻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只是三个小家伙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某人给拦下了。 琼山医老铁青着脸,瞪着蒙萝钰道,“说话不能说一半懂不懂?尤其是对着我老人家,怎么能吊起我的胃口,又什么都不给吃呢?快说,我回风苍国,有什么可惜的?” 蒙萝钰为难了,“可是霍爷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纠结嘛。” 琼山医老脸色涨红,越是这般说,他越是想知道,“让你说你就说,女孩子就是麻烦,说话婆婆妈妈的。”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如今是他求着人家小姑娘说,用这样的语气不是惹恼了她吗? 尤其是看到蒙萝钰嘟起的嘴角,他二话不说立刻蹲下身,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极有耐心的说,“来,乖孩子,有什么话你尽管和霍爷爷说,霍爷爷绝对不会怪你的。” 一旁的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了笑意。 蒙萝钰还是有些为难,不过也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爷爷说,蒙族有一味奇药,叫做绝生,说是绝处逢生的意思,千金难求,是许多大夫医者求而不得的东西……” “绝生?你说的真的是绝生?”琼山医老眸光大亮,立刻激动的站起来。 就连一旁的玉清落,都忍不住挑了一下眉,侧耳倾听了起来。 绝生确实绝无仅有,她曾经得到过两颗,被她入了药,就是她身上炼制的可解百毒的冰露丸。 那两株还是她三年前得到的,这三年来,就从未遇到过了。 想不到,如今在蒙族又听到这味药了。 琼山医老脸色都微微的发红了,他虽然对制毒解毒并不热衷,可对于这种奇药还是很爱不释手的,自然不愿意错过。 “乖孩子,来来,你告诉霍爷爷,绝生在哪儿?” 他激动的开始搓手了,眸光灼热灼热的。 蒙萝钰被他这种眼神看的都有些怕,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说道,“爷爷说……绝生还要过些日子才能采摘。我原本就是来告诉清姨的,可是清姨明天就要去风苍国了,大概是赶不上了。” “她赶不上,我赶得上啊。”琼山医老一把打断了她,挥了挥手道,“你清姨手上好药良药多的很,不差这么一株绝生的。可是我需要啊,我告诉你啊,这采摘绝生要很小心很仔细的,不是像我这种比较专业的人去采,说不定就给毁了,所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了,知道吗?” 这话倒是大实话,采摘绝生要用专门的药洒在它的根上,连带着土壤一块挖出来。 它那么稀少被世人惦念,就是因为它不管是生长还是采摘,都十分的不易。 有时候,就算你运气十分的好发现了那么一株绝生,也很有可能会在采摘的时候毁掉它。 南南在一旁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问,“霍爷爷,你怎么赶得上呢?你不是说要跟着我们回风苍国吗?那你肯定没机会得到了,你放心,肯定还有很多专业的人知道怎么去采摘的,这个不用你操心的。” “胡说……”琼山医老训斥了一声,随即轻咳了两句,很是正经的开了口,“其实我方才也想过了,这个你先前也说的没错,这名族老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和他也算是多年的好友了,怎么说也得在一旁照料他不是?” 玉清落很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 琼山医老猛地回头,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落落,那绝生……你不要的吧?” “哎,我赶不上采摘啊,真是万分痛心。”玉清落捂着胸口,一脸哀哀凄凄的模样,“不然,我也晚个几天回去吧,毕竟那绝生那么罕见。” “不行!!”琼山医老义正言辞的拒绝,“你怎么能让南南和修独单独回去呢?你作为人家的娘亲和娘子,不能这么自私只为自己考虑,绝生是小事,你最大的心思,还是要放在丈夫和儿子身上的,你懂吗?这是我作为长辈所说的话,你要记得。”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不小心翻了个白眼。 琼山医老也不以为意,琢磨了片刻,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找月族老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就先这样了,明天我就不跟着你们回风苍国,你们不要拦我啊,再见。” 话音一落,他已经迅速的离开了院子,飞快的往月族老府走去了。 玉清落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打听绝生就打听绝生吧,还非要给自己找个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啧啧!! 玉清落摇摇头,随后看向蒙萝钰,对着她竖了竖拇指,“小钰果然聪明。” “清姨你不怪我把这个消息说给霍爷爷听就好了,其实我爷爷原本是想让我告诉你的。” 玉清落笑着牵起她的手,“就算和我说了,我也确实没工夫留在这里采摘,琼山医老医术好,人也不错,对这种奇药又如饥似渴的,他摘去正好合适。走吧,不是说要去看看葛嬷嬷吗?我带你去。” 蒙萝钰“恩”了一声,眯着眼同她一块走出了屋子。 南南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里那个委屈啊,泪奔的率先朝着葛嬷嬷的屋子跑去了。 只是等到几人一进门,葛嬷嬷便看向玉清落,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明日就要回风苍国了,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就你一个人。” 第八百八十二章 去于府 南南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前天葛嬷嬷要单独个爹爹说话,他和娘亲可怜兮兮的坐在外边等他。 现在好了,又要和娘亲单独说话,他又要孤孤单单的呆在外边。 难道……难道葛嬷嬷就没有单独的话要和自己说吗?明明说了最疼爱的人就是他来着。 南南委屈的看了一眼葛嬷嬷,心塞不已的拖着蒙萝钰的手,“走吧,我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子,可怜死了。” 葛嬷嬷无奈了,“南南,等会儿葛嬷嬷再单独和你说说话,行吗?” 南南瞬间就被治愈了,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恩,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蒙萝钰和铁秋儿一块离开了屋子。 玉清落对他很无语,带几个小家伙的声音完全消失后,她才坐在床沿,给葛嬷嬷把了把脉,随后才问道,“嬷嬷要和我说什么?” “小姐,你明天便要回风苍国了,我身上还有伤,不能和你同行。有些话,也只能现在说了。” 玉清落看她说的郑重,表情也严肃了几分,替她整了一下被角,轻声道,“恩,我听着。” “你会帝都后,去于家。” 于家?玉清落愣了一下,眉心轻轻的拧着,“你是说,于作临家?” 她对于家一点好感都没有,再想到上官锦的那封信,知道他如今又坐回兵部侍郎了,还有七皇子蒙贵妃在后面撑腰,她心里就很不爽。 可惜他是朝廷命官,如今又是七皇子的人,她想偷偷弄死他也不行。 要是他死了,七皇子和蒙贵妃一定会彻查,而且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和夜修独。杀害朝廷命官,罪名到底不轻。 这次回去,她得想个办法光明正大的砍了他。 玉清落一想到这些,眼神便隐隐的有着嗜血狂暴之色。 手背上忽然感觉到软软的,她怔了一下,垂眸便看到葛嬷嬷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我知道你不想去,于府的那些人,我看着也都不是什么东西。我听萧嬷嬷说,你把那个李冉冉给收拾了?” “她那也是自己作死,我原本还没来得及顾上她的。”她的重点还是放在于作临身上,罪魁祸首真正恶毒该千刀万剐的人是于作临。 可李冉冉非要到处散布谣言,还装模作样一副重病的样子弄得她上门医治,她都没想到法子弄死于作临,反倒是她自己来送死了。 葛嬷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她哪里是你的对手。”以前的小姐或许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现在可不一样,她这性子,能不第一时间把人给弄死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不过……”葛嬷嬷顿了顿,这才继续道,“虽然你不愿意踏进于家,可这一次回去,你还是要找机会进去一趟的。最好还是偷偷的去,到你以前住过的那个院子,我在那里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 葛嬷嬷却忽然沉默了,顿了顿,才叹了一口气道,“等你见到了,你看了,自然也就会明白了。你进了你的院子后,去东面墙角的一颗大树底下挖挖看,下面埋了一个盒子,东西就在那个盒子里面。” 玉清落蹙了一下眉,却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上次去,好像确实看到过有那么一棵树来着,只是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那棵树已经有些枯竭了。 葛嬷嬷又顿了片刻,忽然抓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件事,你一个人去,暂时不要告诉修王爷。” “为什么?”不能告诉夜修独? “总之,暂时不要说吧,等你看了那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说。” 玉清落看她说得那般郑重其事的,只能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葛嬷嬷到底和她许久没见,这才刚重逢,马上又要分开了。不舍是难免的,心里也有许多话想说。 最后还是玉清落顾念着她的身子,让她躺下休息,毕竟等她好了回到风苍国后,还是很快能够见面的。 再出来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 原本在门外玩的三个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半点身影都没有。 倒是院子外边守着的士兵很尽责的说了一句,“……修王爷过来,说是要去族长那边辞行。三个孩子也要跟着去,如今被修王爷带走了。” 玉清落点点头,蒙路那边,是要去交代的,毕竟这蒙族才刚刚经过大难。 既然是夜修独带着走了,那她也不用担心。 明天要出发,她也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好的。 尤其是红叶,她现在身受重伤,虽然是醒过来了,可精神应该不是很好。 玉清落回了自己的院子,从包包里面摸出两个瓷瓶,这段时间她用药花销很大,身上带着的药其实已经不多了。 幸好现在琼山医老同意留下来,那红叶的伤处必然不用自己担心。 可……她总是放心不下,默了默,她还是扬声将外边的悦心叫了进来。 “你帮我准备一下纸笔。” 悦心歪了歪脑袋,有些奇怪。不过萧嬷嬷说了,主子的吩咐听着就是,不要有太多的问题,就算不明白主子要做什么,也不能随意问。 虽然悦心觉得萧嬷嬷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可到底是经过萧嬷嬷耳提面命的,立刻躬身去拿笔墨纸砚去了。 玉清落还是细细的将葛嬷嬷和红叶需要的药方子给写了下来,尤其是红叶受伤,需要换药,琼山医老又是个男人,很多地方难免顾虑不到。 等写完了,她才轻轻的吹了吹,将纸递到悦心的手上,交代道,“等晚上琼山医老回府了,你把这个交给他。” “好。”悦心小心的把药方子收好。 玉清落这才揉了揉脖子,看看天色还早,便起身朝着红叶休息的院落走去。 然而,她才刚走到小拱门处,耳边便传来了两道熟悉刻意压低的声音。 只是……那两道声音,似乎是在争吵。 玉清落诧异,不由的凑近了几分。 第八百八十三章 争吵 刚站定,那边恼恨的声音也传过来了,“你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玉清落一愣,这声音好像是彭应的。 她的视线往下看了看,便看到两道人影在太阳的照射下,正斜斜的打在青石板上。 彭应对面的人似乎停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我自然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彭应冷哼一声,“她如今受了重伤,整日里昏昏沉沉的,随时都会有危险。现在正是你在她身边安慰她照顾她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当初她受伤的快要死掉时候的模样,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彭应忽然顿了一下,刷的扭过头去,“总之,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她看到你在身边,会很高兴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随即恍然大悟,这彭应和闻天说的,是红叶啊。 怎么?这是要闻天留下来照顾红叶的节奏? 闻天身子僵硬,又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可我是王爷的护卫,我有责任呆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 “我……”彭应被他堵了一下,说不出话了。 他们身为护卫,第一职责,自然是保护主子的。 可心里同样担心重伤的红叶,就这么丢下她,怎么也无法安心。 “……保护主子,自然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可,哎,这事我去和王爷说,王爷身边高手如云,也不一定差你一个。再说了,你也就晚个几天回来,没什么区别。” “彭应!!”闻天恼怒,低喝了一声,“现在帝都严峻,你不是不知道,晚个几天或许就是天差地别了。” “那你就不担心红叶吗?你没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地上能跑能跳你心里不焦虑吗?你这样整日里心有挂念,就算呆在主子的身边,你也会分神,说不定还会拖累主子。” “我……”闻天咬了咬唇,嘴角抿得死紧,许久才说道,“我不会。” “哼,你自己说的都没底气。” 闻天也恼了,“总之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会和王爷一块上路。” “你简直不可理喻。”彭应真是气急了,上前狠狠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猛地拂袖而去。 玉清落想藏着已经来不及了,刚退后一步,彭应已经转过转角,差点和她撞到一起。 看到她,彭应表情微微诧异。下一刻,脸色微微的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后一步,“玉,玉姑娘,你怎么来了?” 闻天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他脸上也有一丝赧然,轻咳了一声,“玉姑娘。” “那……那什么,我就是路过,啊,不对,我是来给红叶复诊的,我什么都没听……”玉清落倏地闭上嘴,好吧,她似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果然,闻天和彭应两人满脸的黑线,却还是给她让出了路,请她进去。 只是他们似乎都很不好意思,就算进了屋子,也是扭过头看着别处,就是不敢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玉清落暗笑了一声,随后看向躺在床上的红叶。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那日她失血过多,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如今呼吸还算平稳,到底让人放心许多。 玉清落搭着她的手腕静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低低的点点头。 回头就见两个男人同时看向自己,似乎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三角关系,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啊。 无视了两个人的视线,她轻咳了一声,说道,“好好调养就行,她先前是不是喝了琼山医老开的药了?” “恩。”闻天急忙应了。 玉清落点点头,“医老的药还是很有疗效的,我这里还有两瓶治伤良药,给她留下。” 她说着,从袖子里摸出那两个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回头看红叶还没醒,便抿了一下唇,说,“她要是醒了,过来告诉我一声。” “是。”闻天看了红叶一眼,点头。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尤其是眼角在撇到彭应的表情时,脑袋都大了。 可是转念想到这是夜修独的护卫,这事就交给夜修独来处理吧。 毕竟三角关系比较复杂,他们又都是夜修独的贴身护卫,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对夜修独绝对没有好处。 玉清落想了一下,又低低的交代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闻天送她到门口,见彭应还没跟上来,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清落挑着眉特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他不说她就走了。 “诶,玉姑娘……”可她一转身,闻天又急了,赶紧上前两步拦住她。 “你要和我说什么?”玉清落双手环胸。 闻天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抓了一下脑袋,低声说,“我知道,玉姑娘方才都听到了我和彭应说的话。红叶这边,麻烦玉姑娘同蒙夫人说一声,安排一个勤快仔细的人照顾着。红叶虽然是丫鬟,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好好照顾的话,我怕伤情会加重。我怕一般的下人瞧不起她的身份,怠慢了她。” 玉清落笑了一声,其实彭应说的没错,这红叶现在这个样子,闻天是肯定放心不下的。 “好了,我知道了。” 闻天低低的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那就多谢玉姑娘了。” “你谢我做什么?”玉清落好笑的说,“红叶本来就是我的丫鬟,她又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再说了,她现在还是我的人呢,你想要……和她一起,到时候还得问我要,对吧?” 闻天嘴角一抽,暗暗的扶额,他倒是忘了这个了。 “你回去照顾她吧,记得等她醒来的时候,过来告诉我一声。” “好。” 闻天点点头,这才转身回了屋子。只是等他进去后,却已经看不到彭应的身影了。 玉清落只是走了几步,就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她很无力,转过身道,“你也有话和我说呀?” “恩……” 第八百八十四章 说句不好听的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你说吧。” 彭应回头看了院子一眼,玉清落会意,又往前面走了几步。 等到过了转角,确定闻天那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才停下。 彭应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玉清落再度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挑眉问他,“你是和我说闻天留下不留下的问题的?” 彭应一愣,随即想到她应该是听到了的,便点点头。 “玉姑娘,红叶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希望闻天留在她身边。”他默了一下,又急忙道,“当然,我知道红叶是个好姑娘,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她也是希望闻天留在主子和玉姑娘的身边,好歹多了一分助力。” 玉清落点点头,“确实。” “可是……”他皱了一下眉,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可是真要说句伤人的,闻天的腿毕竟没好全。如今他虽然可以动武,可我看得出来,他其实一直在刻意的减轻脚上的负担,他不愿意将所有的力气都贯注在双腿上,怕给腿上留下更多的伤害。” 这个玉清落明白,闻天有心里压力,那双腿伤过,他会下意识的去保护他。 尽管……他的腿其实已经好多了。 彭应说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帝都形势这样紧张,我们都知道,闻天心中挂念红叶,再加上双腿曾经受过伤,说句不中听的,他确实可能会成为拖累。” “如今红叶身受重伤,若是有闻天在身旁尽心尽力的照顾,肯定会好的更快的。”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忽然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你也喜欢红叶,对吧?” 彭应身子一僵,随即撇过头去,脸色很不自然,良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玉,玉姑娘,你,你看出来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不是看出来的,她是早就听到了他对红叶说的话。 再说了,他的所作所为,但凡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得出来。 啊,不对,好像闻天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大概有些瞎。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玉清落问,“我还以为,你会不希望闻天留在这里,反倒更想自己留下。” 彭应又是一愣,抬眸诧异的看向玉清落,随即苦笑,“玉姑娘猜得没错……若是可以,我确实想自己留下。我不是没争取过,可缘分这东西,说也说不准。红叶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去强迫她的,我也舍不得。” 玉清落点点头,她觉得对于感情这东西,闻天彭应莫弦甚至是沈鹰,都是属于比较绅士的那种。 和他们比起来,夜修独明显……霸道恶劣多了。 想当初,他可是为了把她留在修王府,带着她去库房,将所有银票都换成现银,让她带走所有现银这样的损招的。 若不是这样,南南也不会自个儿脱了衣服露出花型胎记给他看,曝光她竭力隐藏的秘密的。 玉清落一想到这些,便有些咬牙切齿的。 因此对于比较绅士的彭应,耐心便多了一些,“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彭应不由苦笑一声,“而且,闻天是我的表弟,我又熟知他的为人。红叶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最不济,红叶被他欺负的时候,我可以揍他一顿不是?” “再说,闻天救过我许多次,我也救过他许多次,早就不知道谁欠着谁多一点了。只是这份生死之交的感情,也是我不想破坏的。” “玉姑娘,等帝都的事情解决好了,我能不能从你这里求个人情,让……他们两个早日成亲?” 玉清落诧异,她没想到彭应居然想到了这一步,“你……” “这样至少能死了这份心,我现在……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彭应说着,脸色还有些僵硬。 玉清落了然了,“我明白了,这事,等以后再说吧。”不管怎么样,要求娶红叶,必须得让闻天自己来才行。 “那关于闻天留下来的事情……”彭应又问了一句。 玉清落垂眸片刻,手指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会和夜修独说的,他毕竟是你们家王爷的人,我不好做主。” “好。” 彭应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玉清落看着他那背影,便经不住摇了摇头。 明明舍不得嘛,非要拱手相让。 不过这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生死之交的兄弟。 而且他们两人又是两情相悦,别人插也插不进去的。 他能做的,也只能祝福了。 玉清落觉得感情的事情真烦,她撇了撇嘴,想着幸好她和夜修独两人没有这样的烦恼。可却全然忘记了前不久还被某摄政王用各种手段想要留她在身边的事实。 闻天的事情她无法多管,当然,有一点她还是赞同彭应说的。 红叶受了伤,肯定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守着。 至少,她会是这样的心情。就算为了大局为重,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美好的愿望的。 玉清落回了院子,悦心正在给她收拾包袱。 她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沉默了下来。 悦心一回头,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的怔了一下,“小姐,你看着我干什么?唔,难道我后面有什么东西?” 她说着,开始拼命的扭头往后面看。 可她那小身板,又不灵活,哪里能看得到。 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悦心便有些恼了,“是不是莫弦又在我背后贴了什么纸条?小姐,是不是啊?” 上次莫弦就是这么耍她的,还恶劣的在后面取笑她。她有过一次教训,因此每次看到莫弦神经兮兮的笑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的往后面看。 玉清落额角抽了一下,摇摇头,走进了房内。 傻乎乎的悦心,反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她和莫弦看起来倒是一帆风顺。 晚上,夜修独从族府回来,才刚喝了一口茶,玉清落便站在他的身后一边给他敲着肩膀,一边讲彭应和闻天的事情和他说了。 夜修独闻言沉默了半天,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玉清落手酸要放下来时,他才缓缓的拧起眉来。 第八百八十五章 两道哭声 “这样也好。”夜修独说。 玉清落愣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来,“你同意了?” “恩。”夜修独感觉到肩上没了人按,有些不太舒服,便又抓着她的手放到了肩膀上。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不过想到他最近忙里忙外的也挺可怜,按按,就按按吧。 直至她重新给他揉捏着肩膀,夜修独才说道,“彭应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闻天的双腿还是需要好好的调理的。而且以他们三人的关系,分开一些时间也好。” 玉清落闻言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彭应也要有时间疗治情伤不是?闻天整日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也不太好。 “这事回头我会和闻天说的。”夜修独放下茶杯,舒服的闭上眼。 玉清落耸耸肩,这事反正是他烦心的,他都同意了,那她……转个身就去告诉彭应了。 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风苍国了,夜修独心中放心不下名族老,没多久就起身去了他的屋子,一坐便是大半夜的时间。 玉清落也不去打扰他,正好彭应守在名族老的外边,她便出门,叫他去了一边说话。 没想到彭应听说了夜修独的决定,却是一脸的诧异。 玉清落挑了眉,“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这事,不是你提的吗?” 彭应缓缓的收敛表情,片刻后,苦笑一声,“是啊,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是高兴,还是难过好,心情有些复杂。” 建议虽然是他提的,可真的决定让闻天留下来和红叶朝夕相处了,他又觉得……有些别扭难受。 玉清落表示很理解,“我现在倒是希望身边有两个红叶了,也免得你那么纠结。” “这世上哪有两个一样的人呢?”彭应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那他就大方一点豁达一点看开一点吧,好在对方是闻天,是他的兄弟,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玉清落笑了一声,“说的也是,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以后你总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人。” 彭应笑了笑,没说话。 玉清落本就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默了默,便只能说道,“不然你去找沈鹰吧,他还独身一人呢,你们两个也可以发展一下基情什么的。” “激情?”彭应满脸不解。 玉清落觉得自己又开始不正常了,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有空的时候可以一块聊聊天喝喝酒,有些事情就容易忘记了。” “……”彭应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他觉得玉姑娘这话好像还透着其他的意思呢? 是他想太多了吗? 玉清落越说越觉得话题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立刻打住,笑着转移话题,“我听南南说,你给他寻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只是看着有趣,想着他会喜欢,就拿来给他了。”果然说起其他的事情,彭应的表情便轻松不少,“这次回去,路上也不好带,不如都放在蒙族吧。” 玉清落刚想点头,就见夜修独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彭应立刻微微垂眸,闭上了嘴。 夜修独瞥了玉清落一眼,轻哼一声,“走吧,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 玉清落看着他那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很快跟上了他的脚步。 次日一早,沈鹰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夜修独高大的身影站在名族老的院子里,静默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进去。 直至莫弦上前催促,他才大手一挥,沉声道,“走。”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大门口走去,就是葛嬷嬷,也在蒙子棋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门口,给他们送行。 她还是有许多的放心不下,拉着玉清落和南南的手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许久。 蒙夫人也站在门口,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笑道,“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找你表哥就行了。” “娘,你和妹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要多费心了。要是爷爷醒来了,一定要传信给我。”蒙子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这是第一次离开蒙族,心情是激动不舍的。 这两日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的情绪也渐渐的调整了过来。 在知道蒙治成关了自己的亲娘整整十五年后,他对他那仅有的一点父子亲情,也完全的消散了。 蒙治成的后事是族长处理的,蒙路已经将他剔除了蒙族的族谱,他也算是和名族老府没有任何的干系了。 蒙夫人很是舍不得,到底是多年未见,这才相处几日而已,又走了。 可她心性和一般女子不同,在她看来,男儿,就该志在四方。免得想蒙治成一样,心胸狭隘,自作聪明,害人害己,最终作茧自缚。 因此,就算再不愿意,她也要蒙子谦离开蒙族,去外边的世界看看,或许他能看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蒙子谦忍下心中的不舍,转头和妹妹说了两句,又严肃的对妹夫叮嘱了又叮嘱,这才跃上了马。 夜修独还在和闻天说话,既然他留下来了,那这边还有一些没有做完的事情都得交给他。 闻天此刻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他确实想留在红叶的身边,可又想保护主子,做他该做的事情。 现在…… “主子,属下留下来,是不是……彭应要求的?”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夜修独摇头,“是本王自己的考量,就算彭应不说,本王也预备让你留在蒙族处理一些事情。” 闻天这才严肃正色了起来,点点头道,“属下明白。”既然是主子的考量,那他留下来必然有很最大的作用的。 夜修独‘恩’了一声,看到身边玉清落和葛嬷嬷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又交代了一句,翻身上马。 然而,夜修独刚刚调整了一下马头,耳边陡然一耸,便听到两道哭声同时响起。 “呜呜呜呜呜……”一道在干嚎。 “呜呜呜呜呜呜……”一道在泪崩。 第八百八十六章 么嘛 众人朝着左边看去,就见琼山医老拉住刚刚打算上马车的玉清落在干嚎,“呜呜呜呜呜,落落,我好舍不得你。” 玉清落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一面,这相处的时间才那么一点点,就马上要分开了,呜呜呜,落落,我好不舍啊。” 夜修独脸色沉了下来,直接翻身下马,走到两人面前。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抓着琼山医老的手,将他放在玉清落肩膀上的双手给拿了下来,随即冷笑一声,“你要是舍不得,那跟我们一块走就是了。” 琼山医老一怔,立刻不嚎了,还非常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怎么行?这里还有好几个病患等着我呢。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丢下他们不管是不是?再说了,这病患当中还有我的好朋友你的好外公,我答应了好好照顾他的。” 夜修独对他嗤之以鼻,说穿了,还不是为了绝生? 琼山医老看他一脸鄙夷,立刻轻咳两声,终于不再发出折磨人耳膜的声音,严肃的说道,“落落你放心,等绝生拿到手……我的意思是,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就会去找你的。” 他说着说着,又感慨万千了起来,“虽然咱们认识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咱们那么投缘对不对?在我的心里,你早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了。哎,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和南南啊。你也别太想我,过段时间我就会去看你的。” “……”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想他,连告别的人,她都没把他算在里面。 可是看琼山医老那副‘你不回应我我又要开始干嚎’的模样,玉清落最终,还是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很迅速的转身,准备上马车。 可这边不声不响了,另外一边的泪崩却还在继续。 南南小小的身子整个都趴在蒙萝钰的身上,要不是蒙萝钰的背后有蒙榕撑着,恐怕都要被南南压在地上去了。 “钰妹妹,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想我知不知道?呜呜呜呜呜呜……” 他哭的才是真的真心实意,眼泪吧嗒吧嗒大把的往下掉,那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蒙萝钰眼睛也是红红的,“我会想你和清姨的,南南,你别哭,呜呜,我也舍不得你,别哭了啊,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哦,那我不哭了。”他眼泪收的飞快,拿着衣袖用力的擦了两下脸蛋,随后又给蒙萝钰擦,“好了好了,钰妹妹,我不哭了,你也别哭啊。” 他这么一说,蒙萝钰眼泪掉的更凶了,“南南,你什么时候来啊?” 她是真的舍不得他们,这一路上,若不是有玉清落和南南,她恐怕早就没命了。 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有疼爱她的爹爹照顾她,有怜爱她的祖父教育她。这些日子,她体会到了前所有为的亲情温暖。 而这一切,都是玉清落和南南带给她的。 要不是他们,她哪里会有今天? 蒙萝钰的心里,充满了对他们的感激和喜爱。如今分别,她就觉得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南南给她擦了两把眼泪,鼓了鼓嘴,这才说道,“娘亲说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我们还放心不下太爷爷呢。到时候,我带小晟晟和宝儿舅舅也一块过来,他们人很好的,也一定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 蒙萝钰用力的点了点头。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一只脚还踏在脚凳上,见状又收了回来,走到两人的面前。 “小钰,好好的跟着你祖父学本事,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什么愿望都努力的去实现。清姨和你说过的,想要彻底的不被人欺负,就要变得强大,恩?” 蒙萝钰又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只是依旧抽抽噎噎的,说话哽咽,“清,清姨,你一定要回来,回来看我,我们。” “好。”玉清落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也挺舍不得她的。 这孩子聪明乖巧,她一直将她当做女儿似的。 蒙榕拿了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若是有机会,爹爹带你去看他们。” 蒙萝钰眸子陡然一亮,“真的可以吗?” “自然。” 她这才露出一抹笑,心情好了不少,抿了一下唇瓣和玉清落南南告别。 大门边站了不少人,除了还重伤在身不宜移动的红叶之外,几乎都来了。 蒙路忙,却也托了人过来。 就是盛族老和向族老也来了,只是他们更多更舍不得的是南南。 多好的一个继承人啊,怎么就想不开,非要放弃这个机会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惋惜的摇摇头。 玉清落眼角余光瞄到,厉眸陡然一瞪,那两人莫名的浑身一抖,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算了,有这么个厉害的娘亲在,他们的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夜修独这才将南南抱进了马车。 南南趴在自家爹爹的身上,立刻重重的吻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对着众人‘么嘛么嘛’的送飞吻。 “不要想我,么嘛。不对不对,要每天都想我,不能忘记我,最好是天天早上起床叫一边我的名字,这样才刻骨铭心知道吗?么嘛。” “葛嬷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么嘛。” “钰妹妹,不要哭啊,以后你还有秋儿在你身边作伴呢,记得想我就行了,么嘛。” “闻大叔,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红叶姐姐,不能让她少一根头发,么嘛。” “霍爷爷,等到我太爷爷醒过来的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的传消息给我,么嘛。” “还有舅婆,姑姑,姑父,月族老,盛族老,向族老,蒙叔叔,巫叔叔,还有那个谁谁谁,不准忘了我,么嘛。” 玉清落扶额,看他就算上了马车还不消停,咬咬牙,一把把他的脑袋给压回了车窗,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准么嘛了。” “娘亲你吃醋了,我就是给他们飞吻,给你是真的亲亲。”说着,小东西飞快的起身,往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声。 “……”玉清落有片刻的石化,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无力的对外边驾车的车夫说道,“出发吧。” 然而,她这边话音刚落,后面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等,等一下。” 第八百八十七章 路不对啊 众人一愣,齐齐的回过头去。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马车面前。 正骑着马在马车前面的莫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急忙翻身而下,“翁爷,你怎么来了?” 玉清落在车里面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子一看,果然,站在外边的正是当时品酒大会的五个评委之一的翁渊。 南南的小狼就是从他家里的来的。听南南回来说过,这个翁渊喜欢收藏各种东西,家里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 听说蒙治成叛乱的时候,他作为蒙路的好友,单单在兵器刀剑以及各种防身利器上,就提供了不少。 翁渊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好一会儿才把气给喘匀了,这才笑眯眯的走上前来。 “还好赶上了,南南?”他往马车里面唤了一声。 南南‘嗖’的一下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他眼睛立刻便放亮了。 “翁大叔,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哎哟,其实你不用那么客气的,给个一两样就够了,多了我拿了也不好意思的。” “……”翁渊默默的扭过头,他错了,不该来的。 好一会儿,他才沉默的走上前,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族长让我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修王爷。” 那是一个盒子,四四方方的。 南南拿在手上,只觉得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都不重的样子。 他用力的晃荡了两下,感觉…… “好像是书。” 南南的脸立刻垮下来了,路爷爷太过分了,不在他身边还要揪着他看书。 他抬头看了翁渊一眼,可怜巴巴的问,“我能不能不收这个?翁大叔,你应该有别的宝贝吧,你给我其他的宝贝我一定收。” 翁渊想,他不是有了幼狼吗?这个小东西得了那么个好宝贝还不知足。 他重重的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其他的没有了。” 他要严肃起来,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南南叹了一口气,有些兴致盎然的。片刻后,才‘哦’了一声,兴致不高的对他说,“那翁大叔,再见了。” 说着,他将脑袋收了回去,车帘子也放了下来,脑袋搁在自家娘亲给她自己准备的靠枕上,眼睛火辣辣的盯着那个盒子。 可他就是不乐意去打开它,好一会儿后直接放在旁边不再理会了。 然而下一刻,车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角,随即,有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盒子也跟着被丢了进来。 南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翁渊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给你的,回去再打开看。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出城门了,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便再也没了动静。 南南一骨碌爬起来,手上拿着正方形盒子,急忙掀开车帘往外边看,可外边哪里还有翁渊的身影。 夜修独见话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打手一挥,扬声道,“出发。” 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势凛然,模样冷峻,异常的好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滚动了起来,周边七八匹马将马车围住,缓缓的朝着城门口行去。 月族老和向族老也跟在了后面,一路将他们送出了蒙族。 待他们一行人的队伍逐渐的远去,他们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感觉他们这一走,蒙族要冷清许多似的。” “是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那一家子,行事作风倒是让人很喜欢。对了……族长,真的不派人去风苍国?蒙治成叛乱,风苍国的那位……也脱不了干系吧。” “那人到底是修独的母亲,咱们插手,不太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们吧,修独有分寸的。” “啊……其实名族老现在昏睡着倒也好,若是醒过来,发现这一双儿女都……算了算了,不提了,回去吧。” 两个人又摇头晃脑的说了几句话,看着夜修独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这才打马返回了城门口。 马车行的并不快,玉清落和南南单独一辆,后面那辆马车上还坐着萧嬷嬷和悦心等人。 南南对翁渊给他的盒子好奇的很,可想起他说要回去以后才能打开,又有些焉焉的样子。 “这个不能开,那就看看这个吧。”玉清落伸手拿过装书的那个盒子,眉心微蹙。 蒙路给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她怎么有种左右眼皮要一起跳的感觉? 南南有了翁渊给的礼物,对蒙路的那个盒子倒是不怎么排斥了。 这会儿听到玉清落这么说,立刻兴致勃勃的挨了过来,整个人都往她身上挤,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娘亲,你打开来看看。”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伸手把他的脑袋拨开。真是的,头发都戳进她嘴里面来了。 将南南推开一些,她才将盒子给打了开来。 入目的确实是一本书,还是一本——武学书。 玉清落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直接将书本丢到了马车一角。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南眨了眨眼,爬过去将书拿了过来,翻开看了看,笑眯眯道,“好像是路爷爷自己写的武林秘籍啊,恩恩,这招我学过,后面还有不少呢。恩恩,回去可以好好的看看,恩恩,这本书不厚,我可以很快就学好的。恩恩,到时候我变成一个武林高手我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你便秘啊,恩恩什么?”玉清落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对那本书提不起一点兴趣。 她就说嘛,蒙路能给什么好东西?给了一本书,也绝对不会是四书五经的。 果然,说到底,还是看上了南南的天赋,舍不得就这么放手了。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见南南还缩在角落里看的津津有味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懒得去理他了。 干脆转过身,掀开车帘子看外边的风景。 可这一看,她陡然间顿住了,瞳孔微微的紧缩了一下。 “夜修独,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条路……好像大概可能似乎不对啊。 第八百八十八章 浑身是血的男人 玉清落话音一落,便感觉到车帘子浮动飘起。 下一瞬,夜修独的身影陡然掠了进来,直接坐定在她身边。 “我们得绕点远路。”他放在车帘子,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一旁,低声解释道,“我们回去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风苍国。若是按照原来的路,怕是有人会挡路了。” 玉清落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也对,要是蒙贵妃知道他们回去,恐怕会派杀手追杀他们。 或许不止是蒙贵妃,还有其他看夜修独不顺眼的人也可能参与其中。 毕竟,以前夜修独就算是在江城,这种事情遇到的也不少。 绕原路虽然浪费了些时间,可相对而言,会安全一点。 玉清落想到这,也就不去费心了,将南南枕在脑袋底下的抱枕给抽了出来垫在自己头下,躺下便休息了。 南南小脑袋瓜子差点磕到马车车壁,好在他反应灵敏机灵可爱,即使将脑袋给收回来了。 可扭头看到娘亲那么舒服的样子,立刻便委屈的不行,“娘亲,我还是小孩子呢。”哪有娘亲和那么小那么小那么小的儿子抢东西的? 他感觉他们家的画风好像很不对。 玉清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阵,严肃的回,“恩,确实挺小的,那你再多吃一点,赶紧长大。” 南南气恼了,冷哼一声,侧着身子撅着屁股背对着她,用力憋气,再猛地放了个屁,这才像是大仇得报似的,心满意足的继续看书了。 玉清落差点没窒息,爪子伸过去就想去抽他。 夜修独闷笑着把她抓了回来,“好了,下次你再给他也做一个,免得他闹脾气。” “他还想闹脾气?把整个车厢熏得又臭又毒的,也不知道早上吃了什么东西。” “我没吃什么东西。”南南扭过头,很正经的说道,“就是早上觉得自己要离开了,心情不好影响正常的生理循环,没有拉粑粑而已。” “……”夜修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玉清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轻笑一声,搂着她的腰猛地掠出了车厢,抱着她稳稳的坐在自己的那匹高头骏马上。 “这下子闻不到了。”南南的屁,确实是挺臭的。 小家伙一愣神,就发现马车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下不满的探出脑袋,对着前面抱在一起骑在马上的两人喊道,“你们太过分了,居然丢下我一个人闻臭味。”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他也算知道自己很臭的吗? “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哼。”南南用力的甩下车帘子,缩回脑袋,狠狠的揪过玉清落的那个抱枕垫在脑袋底下,睡觉。 而此刻的玉清落,却舒舒服服的靠在夜修独的怀里,眯着眼睛。 她嫌少骑马,对比骑马的各种不舒服,还是坐在马车里靠着软枕睡觉更舒服一些。 可如今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心境坐在马上,忽然又觉得,也还不错的。 夜修独搂着她的腰,看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嘴角边轻轻的扯起,“也就这一段路骑着马走路,蒙族这边的气温比较凉爽,再过去几个城镇就热了,到时候就不要出来了。” 他们在太阳底下无所谓,可一看到玉清落这细皮嫩肉的,若是晒伤了,那得心疼死。 玉清落闭着眼睛点点头,“知道知道。”她也舍不得虐待自己不是? 一行人走的不快不慢,虽然没有游山玩水的模样,可沿途的风景却还是尽收眼底,心情感觉被滋润的很不错的。 开始几日,玉清落还会偶尔跟南南拌嘴的时候跑到夜修独的马背上去走。 到后来天气热的城镇,她就干脆直接威胁恐吓南南不准顶嘴,然后抓着抱枕在车里头睡觉了。 南南很委屈,有几次甚至可怜兮兮的跑到后边的那辆马车上去。 后头有萧嬷嬷有悦心,那两个对小家伙都疼爱的不得了。 南南在那里,简直受到了神仙般的待遇。 有人扇扇子有人喂水果,有人给她枕着脑袋帮他揉揉酸软的肩膀,他心底的那份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每每这时,夜修独便钻进玉清落的马车内,和她头靠着头耳鬓厮磨的。 莫弦沈鹰彭应蒙子谦等一干人都是满脸的黑线,深深的被他的这种不要脸的行为给刺激到了。 说好的骑马行进呢?说好的男人在太阳底下无所谓的呢?说好的要一直提高警惕保护女眷的呢? 还好他们走了另外一条线路,这一段时日,倒还算是平安无事,一路畅通的。 否则哪里会给夜修独这样偷香窃玉的机会? 众人心中愤愤,却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毕竟越是靠近风苍国,危险系数便越高,他们要是有一点点的掉以轻心,随时都会有脑袋不保的危险。 一行人又走了几日,终于进入了风苍国的境内。 相比较前些日子而言,衣食住行要好许多。 玉清落最近坐马车坐的全身都痛,她感觉自己好像越发的娇贵了,这样都受不住。 因此一到下榻投宿的客栈,她便直接进了屋子躺下,连自己的医药包都没拿。 和她懒洋洋的模样相比,南南却在悦心和萧嬷嬷的按摩喂点心的伺候下,一下马车便精神抖擞的帮着扛行礼。 尤其是他那个硕大的包裹,去了蒙族一趟,那个包裹比原先的还要大了。 他扛的……很吃力。 玉清落瞄了一眼就懒得去管他,小东西回来之前,月族老向族老盛族老等人都给他送了礼物。 还生怕他不收似的,死命的往他怀里塞东西。 简直是笑话,南南会不收别人送的礼物?他早就躲到一旁去偷笑了。 玉清落摇摇头,实在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宝贝儿子。转个头,和夜修独说了一声,“我去睡觉了,晚饭不用叫我,我饿醒了再起来吃宵夜。” 夜修独愣了一下,点点头,便由着她去了。 然而,玉清落才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口就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紧跟着,房间门被推开,她起身一开,就见南南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了门。 第八百八十九章 怎么会是他 玉清落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诧异的看向南南。 “你,你做什么?” “娘亲,快点来帮我一下,我在客栈后院捡到的,他……”南南很吃力。 那个原本还压在他小小肩膀上的男人,抬眸看了玉清落一眼,似乎是放心了,随后便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当中,直接将南南压在了地上。 南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咳咳’的重重咳了两声,才泪眼汪汪的说道,“娘亲,好重。” 玉清落急忙将男人翻过来,小家伙总算能喘气了,这才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也染了不少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玉清落蹙眉给他拍了拍,又迅速的跑到衣柜里给他找了一套新的衣服,一边给他换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爹呢?” 听南南方才说是后院捡的,她的嘴角就一阵阵的抽搐,觉得不是重要的人,自然不会去管他了。 还是他儿子换衣服比较重要,就是怕南南捡回来的是一个麻烦。 “我刚在客栈后院看到一个秋千,打算去荡漾一下。没想到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我原来也没打算救他的,可看了一眼觉得眼熟,又看他身受重伤就赶紧把人带过来了。”要不是眼熟,他当时转身就跑了,“爹爹好像去吩咐厨房给你预留下几道菜,我……” 南南的话音还没落下,夜修独便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时,他也怔了一下,随后紧紧的拧着眉,心中觉得不对劲,迅速的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怎么青儿的房间忽然有个浑身是血的人? 玉清落摇摇头,蓦然想到南南方才说的话。 他说是眼熟的人? 玉清落蹙眉,这才伸手过去,将仰躺在地上的男子的头发给拨到了一边,露出他那张苍白……却又熟悉的脸。 下一刻,她猛地抬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他?” 玉清落也惊住了,夜修独迅速的起身将人扶了起来,放到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玉清落急忙吩咐南南,“快去萧嬷嬷那边将我的医药包拿过来。” “哦。”南南气才刚喘匀,又被自家娘亲使唤。 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跑出了房间。 萧嬷嬷的屋子就在隔壁,这会儿正和悦心收拾好东西,准备过来照顾南南。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小家伙撞了个正着。 她连连退后几步,被身后的悦心给扶住了。 “怎么那么火急火燎的?不是告诉你,要稳重,稳重吗?”萧嬷嬷看是南南,又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 南南却管不了许多了,只是焦急的说道,“嬷嬷,我娘亲的医药包呢?” “恩?”萧嬷嬷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指向一旁的悦心。 南南往悦心看去,果然看到悦心手上提着自家娘亲的医药包。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一把把医药包拿了过去,随后转身就跑。 萧嬷嬷和悦心两个人惊呆了,面面相觑。 好半晌,悦心才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我们,我们是被抢劫了吗?” 萧嬷嬷却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低声道,“看南南的表情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走,我们去看看。要用到医药包,大概是……有谁受了伤了。” 悦心心跳猛地咯噔了一下,她实在是害怕受伤的那个人是莫弦啊。 两人脚步匆匆的往玉清落的屋子走去,可到了门口,却发现房门紧闭。 萧嬷嬷抬手敲了敲,“小姐,需要老奴帮忙吗?” 里面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南南轻轻的脚步声。 不大一会儿,房门便被他打开了。南南探出一颗小脑袋,在门外的走廊上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这才把两人拉了进去。 萧嬷嬷和悦心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不远处的床榻上,心口猛地一惊,齐齐往前走了几步。 玉清落正在给床榻上的人处理伤口,夜修独站在一旁,眉心紧紧的拧着。 萧嬷嬷原本还想问,可看这情况,立刻把嘴巴给闭上了。 她也是有经验的,当场转身去打了水过来,又找来极快干净的帕子。 随后便默默的坐在一旁,给床上的男人将外边那些渗人的血都擦拭干净。 如今坐的近,仔细看了,才发现这人身上的刀伤还真不少。有些伤口少,有些伤口多,他应该是自己处理过了,还不错的样子。 玉清落动作很快,将他胸口那处最严重的伤口处理好了,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夜修独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的伤比较严重,又失血过多,还有内伤,需要好好的调理一下。” 玉清落洗了洗手,接过悦心递过来的帕子,对悦心说道,“你去叫莫弦进来,帮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叫夜修独伺候人给他换衣服明显是不可能的,可他身上一身血衣,也不能看啊。 悦心点点头,扭头出去了。 夜修独这才看向南南,“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后院,原本是去荡秋千的,可是刚坐上秋千架子,就发现那边柴火堆后面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什么小猫小狗的,就去看了看,没想到看到他浑身是血的靠在那里喘气休息。他看到我时也愣了一下,然后叫了我一声南南,就扑了过来,差点没把我摔到地上去。我看他气息微弱,就赶紧扶过来找娘亲了。” 南南一本正经的将当时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夜修独的嘴角猛地一抿,回头时正好看到莫弦进来。 他当即吩咐道,“莫弦,你找沈鹰将客栈后院的血迹抹掉,还有他出现在那里这一路上的痕迹都给消除了。” 一看这身上的伤口,就知道是被人追杀的。 莫弦愣了一下,顺着夜修独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惊道,“这,这不是……不是兴盛医馆的姜云生姜大夫吗?” 第八百九十章 到底是谁在追杀你 夜修独抿了一下唇,莫弦立刻收回诧异,转身去找沈鹰了。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是他自己的。 他比姜云生的身量要稍微长一点,衣服给他穿正好宽松舒适。 “后院的血迹已经清除了,看那边的痕迹,姜大夫应该是从后墙翻进来的,外边停着一辆马车。属下查过了,是这客栈一楼一个商户的马车,姜大夫可能是藏在那辆装货物的马车进来的。” 夜修独点点头,“那辆马车怎么处理?” “沈鹰和彭应已经将马车染血的东西都换了。” 夜修独“恩”了一声,便没再多说话。 莫弦带着萧嬷嬷和悦心出去,房内便只剩下玉清落夜修独和南南三人。 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玉清落忍不住蹙眉,疑惑了起来,“姜云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帝都里医馆当个普通大夫,做的好好的,怎么会惹上追杀这种大麻烦?” “也不算是普通,他师父以前是太医院院首,而且被杀了。”夜修独低声说道。 玉清落叹气,是啊,他师父被杀了,他们都知道一定是他师父掌握了某种秘密。 可姜云生带他们去了他师父生前收藏东西的地方,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线索,却什么都没找到。 看来,姜云生也是因为此事被盯上了。而且…… 玉清落抬眸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闪现了一丝凝重。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夜修独说,“你累了,去旁边的屋子休息吧。” 玉清落摇摇头,这么一折腾,她却已经完全清醒了,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看姜云生如今的情况,他们是要在这里多呆一天了。 玉清落摸了摸肚子,“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南南立刻跟了上去,“等等,等等,我肚子也饿死了。”他才是那个最累最累的人好吗? 姜大夫那么大的人,他一个小不点将他从后院一路扶着上了二楼,还要警惕不被人发现偷偷摸摸的走动。 这种心累身体累,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好吗? 夜修独将他抱了起来,这才同玉清落一块走出了房门。 让小二将晚膳端到房间里来,夜修独又叮嘱了莫弦和悦心一句,“你们两个今晚上便守着他,多注意一点。” “是。”莫弦心中明白,这姜大夫是遇到大麻烦了。 而这个大麻烦,很有可能随时都找上门来。 好在,他运气不错,守了一整晚都是相安无事的。 在悦心的照看下,姜云生的情况也还算稳定,并没有发热发烧的情况。 次日一早,玉清落过来时,姜云生的脸色已经微微好转了。 只是,他的情况,不适合移动。一动便会血流不止,伤口再度裂开。否则按照夜修独的想法,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完全。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给姜云生看了看情况。 还好,经过一夜,她缝制的伤口愈合还不错,再过一天,小心一点移动是没问题了。 悦心一夜没睡,玉清落赶了她下去休息,萧嬷嬷站在一旁,微微的叹气,“小姐,我们上路,是不是要带上姜大夫了?” “估计是。”要看他醒过来再说,若是情况如同她和夜修独想的那样,那他们肯定不能不管他的。 不过她觉得八九不离十,是要带上他的。 萧嬷嬷微微皱了一下眉,带上一个伤患,恐怕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了。 两人正说着话,床榻上的姜云生却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玉清落一怔,忙抬手阻止萧嬷嬷出声,往姜云生坐近了几分。 “姜大夫?姜大夫?” 姜云生有些难受的呻吟了一句,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闷哼一声,似乎有些痛意。 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的转了一下脑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夜修独一进门,正好看到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的模样。眸光一亮,走到玉清落的身边问,“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一下子撞进了姜云生的耳朵里。 他咔咔咔的扭过脑袋,看到站在床沿的人,神色立刻激动起来。“修王爷,玉姑娘,我……唔……” 姜云生想坐起来,可他一动便扯到伤口,痛的又躺了回去。 玉清落急忙阻止他,“诶,姜大夫,你别动,你受伤严重失血过多,可不要再增加病情了。” “呼……”姜云生长长的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才扯了扯嘴角,脸色苍白虚弱的看着玉清落和夜修独。 他看起来放松下来的样子,眸光微动,似乎有泪光闪现。 “修王爷,玉姑娘,我没想到……能遇到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恐怕……也支撑不住就去了。”姜云生是大夫,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 他也不是没有能力给自己治伤,只是他一直在逃亡,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条件。 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整日里都是胆战心惊,眸光警惕的。 因此,先前看到南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认错人。要不是南南发出声音‘咦’了一声,他恐怕都要绝望了。 好在,现在得救了,他从来没有像是此刻这样感激上苍。 玉清落让萧嬷嬷端来一碗药,“你现在的伤还有些严重,我虽然给你缝合了,可也不宜太过激动。你先把药喝了,再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姜云生看向夜修独,后者点点头,他这才‘恩’了一声,就着葛嬷嬷伸过来的调羹,一口一口的将黑乎乎的药全部给喝完了。 南南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歪着脑袋趴在床沿看他。 他觉得姜云生真有毅力,那药一看就是苦兮兮的,他喝完了连颗蜜饯都不吃,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姜云生看向南南,笑道,“南南,多谢。” 南南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扭捏了一下,“不用不用,助人为乐是我的优点。” 玉清落很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这才问姜云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谁在追杀你?”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太子被废原因 姜云生表情凝重了几分,咽下嘴里的苦味,慢慢的说道,“王爷,知不知道太子被废的事情?” “恩。”夜修独点点头,“我已经得到消息了。” 姜云生抿着唇又沉默了片刻,“太子被废,举国震惊,皇上的旨意,是说太子无德无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难承祖宗宏业,细数太子十多条罪状。现如今被囚禁在锦城苑,由四皇子监视看守。可是……” 他抬眸,看了静默的夜修独一眼,才缓缓说道,“可是告示当中并没有具体说明太子为何被废,只有少数知情人明白,这一切的源头,只因为太子暗害十二皇子所致。” 十二皇子? 玉清落皱了皱眉,她的印象当中,最小的好像还是十一皇子,就是萧妃的儿子夜浩缇,如今年纪尚小。 夜修独见她面上露出疑惑,低声解释道,“大概就是侯嫔怀的孩子吧,我们当初离开风苍国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时候足月了。” 姜云生点点头,“确实,就是侯嫔的肚子里的孩子。王爷当初离开风苍国时,还有半个多月,十二皇子便出生了。” 玉清落恍然大悟,她好像是有点印象,似乎见过皇宫里面有个大肚子的女子。 原来生了十二皇子啊。 “十二皇子刚出生时,便有高僧给他算过,说他是皇上的福星,能给皇上带来好运。”姜云生叹道,“巧的是,十二皇子出生两天后,北方旱情忽然得到缓解,接连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让皇上一直头疼的问题解决了。十二皇子出生五天后,南部小国进京朝贺,愿永久以风苍国马首是瞻,成为风苍国的附属国。十二皇子出生十天后,皇帝出外狩猎,猎到一头罕见白虎。”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的是……福星。 南南张大着嘴,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爹爹,你当年出生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娘亲,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有没有七色云彩?” “呵呵,七色云彩没有,火彩倒是有,火光冲天啊。”玉清落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要真这么算起来的话,那南南的出世不是注定灾难重重吗?哪有这种说法? 南南想了想,觉得好歹也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是注定要火的节奏啊。 夜修独无奈的看了他们母子一眼,双手环胸,凝眉深思了起来。 片刻后,才低声道,“父皇应该对十二弟很是喜爱才是。” 自古以来,皇帝或许要比普通人更加的信赖这种命理之说。十二皇子又偏偏这般凑巧的,出生之后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姜云生点点头,“是,皇上对十二皇子十分的喜爱,直接封了侯嫔为德妃,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那你说的,太子暗害十二皇子又是怎么回事?十二皇子……没了?”玉清落问。 姜云生苦笑起来,“是,没了。而且太子杀害十二皇子是被当场抓住的,十二皇子刚死的那一瞬间,皇宫内西北角忽然走水,火势十分的大,若不是扑灭及时,皇宫损失惨重。皇上震怒,当场便叫人拿下太子,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太子便被废了。” 玉清落愕然,世上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只不过……一个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就这样死了,她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皇宫那张地方,原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更何况身为皇子,还是被皇帝重视的皇子?看夜修独便知道了,那才会成为众人的靶子。 夜修独冷笑起来,“那火,怕是有心人放的吧。”不过是为了加强十二皇子是福星的说法而已。 “那真的是太子害死十二皇子的吗?”玉清落觉得,太子虽然蠢了点,可不至于蠢成这个样子吧。 姜云生点点头,“下手确实是太子下的手,不过……太子应该也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陷害才是,否则太子就算再没计划,也不可能被人当场抓住。” “太子被废后,皇帝怒意未消,将太子的幕僚随从护卫全部抓了抓,关了关,砍了砍。与太子交好的官员也被抓了,就是皇后,恐怕也不好过。”姜云生想到那段时间整个帝都因为此事变得腥风血雨,便忍不住打了个颤。 南南一听到这个就急了,“那小晟晟呢?小晟晟有没有事,他是不是也受到连累了?” 小晟晟?姜云生疑惑的看向他。 玉清落扶额解释道,“就是夜阑晟,晟世子。” “世子以及太子妃,都被一块囚禁在锦城苑里。只是相对于太子来说,晟世子可能要自由一些。” 南南松了一口气,没受到虐待就好。 他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比如说小晟晟被毒打被虐待,被赶出府邸当乞丐,还被人追杀。他一想到这些,连睡觉多会做噩梦。 夜修独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自家儿子脑子里挂念着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他多少也了解自己的父皇,皇帝虽然囚禁了废太子,却也没真的对他下狠手,夜阑晟身后好歹还有太后。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十二皇子被害的事情,与你有关?” 姜云生又是一声苦笑,“无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传言说当初太子毒害十二皇子的毒药,是从我这里拿的。” “什么?”玉清落诧异。 “我一个普通的大夫,因为师父的缘故,本就不愿意涉及到皇室争斗,所以一直没有进太医院,这个节骨眼上,又怎么会给太子这种东西呢?” 夜修独道,“看来,还是因为你师父的原因,你被人盯上了,有人要将你拉下水,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蒙贵妃。当时前太医院院首死于非命,他就知道蒙贵妃想从他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可惜一直没找到,现在是要对姜云生下手了吗? 夜修独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我是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才会逃出来的。我知道有人要陷害我,就算我要伸冤,恐怕也没办法走到皇上的面前。我只能逃出来,过后再想办法。没想到遇到了修王爷……” 他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主子,外边有官兵。” 第八百九十二章 谁是同党 姜云生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切的想要坐起来,这一动又扯到伤口。 玉清落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不是让你别动吗?你自己是大夫,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最需要的是冷静吗?” 姜云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实在是抱歉,我只是一时情急……王爷,这些官兵,恐怕是来找我的。” 他这一路上一直被追捕,这些人说是抓他回去见皇上,可下手却毫不留情,能抓则抓,不能抓,干脆便将他当场击毙。 偏偏……每每他逃过一个城镇,这边的官兵多会配合,对他进行围堵,他能逃到这里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若不是遇到夜修独,他此刻真的已经绝望到没力气再去逃了。 夜修独瞥了房门一眼,沉声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着,本王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他话说很有气势,能安定人心。姜云生莫名的放松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感激道,“给王爷带来麻烦了。” 他的话音一落,外边便传来争执的声音。 “谁准许你们在这边乱闯的,再不离开,惊扰到我们主子,要了你们的命。” 沈鹰的声音十分冷冽,他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时,冷冰冰的很能威慑住他人。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便有一个粗粗的音量扬起,“我们是奉命抓捕罪犯,不管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妨碍我们抓人,那便是同党,我们照样可以将你们拿下。” 沈鹰不由的冷笑起来,“就凭你们?” “怎么,你难道还想反抗不成?”那人气势很足,十分傲然,“若是不想被关进牢房吃牢饭,就乖乖的让到一边去,给我们进去搜查搜查,若是查到你们没有私藏罪犯,自然不会和你们多做纠缠。否则你这样推三阻四拖拖拉拉的,很难让我们相信你们和罪犯不是一伙的,说不定,我们要抓的人,就是被你藏起来了。” 玉清落想,这人猜得还真是准,罪犯可不就是在这房间里吗? 她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夜修独只是冷着脸,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动作。 门外的沈鹰还是在门口将官兵堵得严严实实的,笑话,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会被他们这么几句话就给吓唬住了? “不管你们说什么,这个门,不准进,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你……”官兵头头大概也恼了,“我们可都是奉皇命来抓捕犯人的,你阻拦我们就是和当今皇上作对,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沈鹰冷哼,“皇命?”当他没见过世面不成?“你们身上穿的是本地官兵的服饰吧。” 皇上派出来的人,穿的都是禁卫军的衣服,或者打扮普通模样,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 那人被他噎了一下,冷笑起来,“我们虽然是本地的官兵,可那也是配合禁卫军的行动。禁卫军都是皇上的人,他们下的命令,自然是皇命。” 沈鹰‘哦’了一声,不打算说话了。 小喽啰而已,不足为患。 那官兵头头看他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霎时恼了。 他们虽然和皇城里的禁卫军不能比,但在这个城镇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哪个见了不是恭恭敬敬百般配合的?哪有像他这样难缠的。 沈鹰可不是难缠,方才他也试过来软的,想着给点银子把人打发走了息事宁人就好,也免得主子曝光身份。 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银子收了还要搜查。而且还觉得他给了银子便是好欺负的,有些得寸进尺了。 再接到屋子里主子的暗号,他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要搜可以,除非先把他给撂倒了再说。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见他一直不说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只是他们一个个小喽啰,哪里是沈鹰的对手,不过片刻,全部被打趴下,爬都爬不起来了。 “你,你……”那官兵头头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你给我等着。” 他说着,飞快的转身跑了。 屋内的南南听到这声音,有些傻眼,“这就被打跑了?这么快?都不够沈大叔塞牙缝的。” 他还在摩拳擦掌,还没上场呢,怎么就走了呢? 外边没了声音,姜云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忧心忡忡了起来。 “王爷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恐怕……会有许多的麻烦。”他虽然不涉及皇室争斗,却也知道那些个肮脏的事情。 修王爷本就被众多人忌惮,若是被人知道他的下落,接下来的麻烦,便会层出不穷了。 夜修独不语,既然碰到了被追杀的姜云生,他便没想过再隐藏身份。 他想,来追捕他的禁卫军应该都是蒙贵妃的人才对。他此刻都在这些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人就算此刻不知道,也很快会发现他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现。 他曝光身份,最起码每到一处,都会有地方官出现护卫一程。 里面说着话,外边又传来嘻嘻闹闹的声音。 很快,方才离开的官兵头头便叫了起来,“就是他,就在这边,快,抓住他们。” 他话音未落,便有不少的脚步声响起。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玉清落瞄到他细微的动作,奇怪的问,“怎么了?” “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高手。”就算是地方官兵,也总要有那么一些身手不凡的人,否则抓个汪洋大盗什么的,也不太可能。 姜云生又紧张起来,“那王爷……” 夜修独抬了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外边的打斗声已经响起,沈鹰虽然武功高强,可官兵人数众多,他挡住一两个,还有许多已经越过他冲着房门撞去了。 官兵头头的声音充满了嚣张得意,“哈,我看你能不能挡得住那么多人。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挡下所有人看看。今天,我就把你抓回牢房,让你和你那个什么主子在里面呆一辈子。你们不服皇命,已经是罪犯的同党了。” “你说谁是同党呢?”那官兵头头话音一落,旁边的窗户忽然被打开,立刻猛然掠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第八百九十三章 气势高涨 众人一愣,一抬头,便发现南南踩在其中一个官兵的肩膀上。 沈鹰挑了一下眉,笑道,“怎么出来了?” “我手痒了。”南南歪了歪脑袋,从那官兵身上下来,随后掠到门边,将那些打算撞门而入的官兵一个个的全部踢到了一边。 “你……”那些官兵被他踹的在一旁唉唉直叫,不少人站到了那个官兵头头的身后去了。 “头儿,那小孩武功不低的。” 秦捕头恨铁不成钢,狠狠的敲了一下说话的官兵的脑袋,怒道,“你们太没用了,一个小破孩而已,武功能高到哪里去?还不把那小东西拿下?哎哟……” 秦捕头的话还没说完,头发忽然被人揪了一下,他顿时晕头转向了起来。 等到好不容易稳定心神,再看过去时,就见南南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椅子。就那样大大方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那小模小样的,异常有趣。 “谁要进去打扰我娘亲休息,先打倒我再说。”南南自觉是个十分护短的人,她娘亲在里面给人看病呢。这些人就不知好歹的打上门来,他说什么也不准他们进门的。 秦捕头气得牙牙痒的,扭头看到被拖住的沈鹰,脸上便露出一丝狞笑。 他对着后面的人一挥手,道,“一个小破孩而已,把他拿下,正好作为人质。” 他身后的官兵有不少是被南南踢出来的,知道他人虽小,可劲儿很大。可还有一些却和秦捕头一样的想法,觉得不过是个小孩,不足为患。 因此秦捕头话音一落,便有三四个人朝着南南冲了过去。 小家伙哼哼两声,开始撸袖子。 然而袖子才刚撸到一半,面前便站了个人,而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那三四个官兵被面前的人直接打飞了出去。 南南歪着脑袋看他,“莫大叔,你睡醒了?” 莫弦掩了掩嘴巴,还在打哈欠。他守着姜云生守了一夜,早晨才回房补眠的。 没想到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打扰他睡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捕头一愣,看着倒在自己脚边哀嚎的官兵,瞳孔陡然一缩。 怎么,怎么又出来个人? 他急忙对着后面喊,“老七,你来对付他。”他指着莫弦喊。 老七身手不低,原本就是学武出身,又力大无穷,现在牢房里有不少盗匪是他出面抓回来的。 他一冲过来,便缠上了莫弦。 莫弦眯了眯眼,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不过,也确实被他带离了南南的身边。 秦捕头见有机可趁,又对着身后的官兵喊,“去抓住那小东西。” 南南叹气,然后又开始撸袖子,刚撸完,面前又翻身过来一个人,再度将冲着他过来的官兵给拍飞了。 “彭大叔……”南南委屈了,他都没动手,都没机会教训他们,怎么莫大叔和彭大叔就出现的那么巧呢? 彭应回头对着他笑了笑,随后扬声朝着沈鹰喊,“你这身手退步了啊,这些人也能浪费你那么多时间,还得我们出面。” 沈鹰嘿嘿一笑,“给你们练练,免得你们长时间不运动,四肢都生锈了。” 他说着,踹飞了面前的一个官兵,往后两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南南的身边。 莫弦也压着老七打了一阵,退后几步,站定在南南的左手边。 三个人面色冷冽,将南南围在中间,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南南忽然觉得气势高涨,整个人冉冉升起一股嘚瑟的感觉。 他干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上面打算和沈鹰莫弦彭应几人齐高。 “喂,你们是不是还要上前来?我跟你们说,我的三个大叔身手都很好的,他们是的爹爹最得力的护卫。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鹰扭过头看着他笑,南南将手抬高放在他肩膀上,一副老大的模样。 秦捕头脸色铁青,这些人太难办了。 他颤抖着手指着南南,“你们,你们别得意,我告诉你们,你们拒捕还打伤官兵,你们大逆不道,这是犯了大事了。回头就把你们几个的画像贴到告示上,让你们被全国通缉。” “和他们废话什么?我们现在就能把他们抓了关进牢房里去。”老七呸呸两声,方才被莫弦打了一掌,胸口到现在还在痛。 可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挑起了他心口的热血,想要比试比试。 他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在这种小地方,能遇到这般厉害的人机会实在太少。 老七手一挥,右边又过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莫弦眉心一挑,对着南南低声说道,“那几个人身手不弱,南南,待会我们可能都会离开你身边,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放心,我这个人诡计多端,不会有事的。” 诡计多端??? 好吧,他们原谅他乱七八糟的成语。 莫弦沈鹰几人刚对视一眼,老七和那几个大汉便冲了过来。 他们力气大,下盘稳,不好撼动。 再者,莫弦也不打算取他们性命,毕竟他们算不上是贼,没必要和官兵生死相搏。 因此,他们连佩剑都没拔,当真只是拳脚相加权当切磋而已。 可秦捕头却觉得他们几个被老七和大汉给拖住了,面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亲自朝着南南扑了过来。 南南懒洋洋的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冲着自己接近,笑嘻嘻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你现在就是犯人的同伙,违抗皇命,死不足惜。” “哎,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们全家都要陪葬,真的,我不骗你。”南南想,皇爷爷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给他报仇的。还有皇外公,都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呢。 他也是好心,先提醒他一句。 秦捕头才不相信他一个小屁孩说的话,已经直接扑了过来。 “砰”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南南踹的跪在地上,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我跟你说哦,说话做事要当心一点,你现在是没伤害到我,要是让我少一根汗毛的话,你全身的毛可能都要被拔光了。” “就凭你?”秦捕头骨气还是有的,就算被这样压得趴在地上,南南都坐在他背上了,他还在嘴硬,“别说少一根汗毛,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了,我也不会有事,反而还有功劳可领。” “是吗?”房门,终于在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下,缓缓打开了。 随后,露出夜修独那张冷峻的脸。 第八百九十四章 他是王爷 夜修独的声音十分的冰冷,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众人便觉得有股让人冷汗直冒的压力。 南南从秦捕头的背上蹦跳了起来,欢欢喜喜的跑到夜修独的身边,“爹爹。” 夜修独的神色微微柔和,摸摸他的脑袋便将人给抱了起来。 沈鹰莫弦彭应三人猛地一用力,震开缠住自己的几人,齐齐翻身站定在夜修独的身边,恭恭敬敬却有铿锵有力的一拱手,齐声道,“王爷!!” “……” 王爷???? 众人错愕的抬起头,看向站定在门口,笔直挺拔的身影,有些回不过味来。 夜修独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秦捕头的面前,一脚踩上他还没来得及起来,仍趴在地上摊开的手背,用力的碾了碾,“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脚劲大,就这么一用力,秦捕头便觉得尖锐的疼痛从手背传到手臂,倏地一下传遍四肢百骸,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尖声叫起来,“啊……痛,痛,痛……” 南南搂着夜修独的脖子,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很是乖巧的帮他答了,“爹爹,他刚才说别说少一根汗毛,南南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了,他也不会有事,反而还有功劳可领。”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一字一句的,连个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夜修独的脚上又微微用力,“你敢让我儿子死在这里?” “你……啊,你,你到底是谁,你好大的胆子。”秦捕头冷汗直冒,却依旧不落气势,梗着脖子叫嚷。 南南在一旁好心的说,“咦,你刚才都没有听到吗?我沈大叔莫大叔彭大叔他们都叫我爹爹王爷啊。王爷你晓得不?就是官位很大的,很厉害,别人看到了都要恭恭敬敬的,还要跪着行礼。恩……我想想啊,还要有什么,对了,还要有王妃……咦,爹爹,这么说,我娘亲是王妃了?”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恩”了一声。 秦捕头原本还被他出来时候的气场给震了震,觉得他是有几分上位者的姿态的。 可如今听到南南这么一形容,反倒觉得……这个王爷是冒充的,什么官位很大很厉害,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王妃?这分明就是乡巴佬听到的故事,拿来套到自己头上吧。 秦捕头想到这里,再看夜修独身边除了三个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护卫,一点样子都没有,就是他以前见过的巡抚大人身边的护院都要比他们恭敬严谨许多。 他便更加认定了这些人不过是沽名钓誉,大胆冒充之人。 先前拒捕违抗皇命,现在又敢冒充王爷,还把他打成这样,到现在还踩着他的手说话。他不弄死他们,他就不姓秦。 “你们这些刁民,还敢冒充王爷,老七,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拿下。” 老七等人更是粗人,秦捕头是他们的头头,他都说是冒充的了,他们自然也不会真的把夜修独当做王爷,当即便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对着夜修独攻击过来。 夜修独冷笑,“沈鹰,全部拿下,不死就成。” “是。”有了夜修独的命令,沈鹰几人也不再束手束脚,众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剑是从哪里拔出来的,只是一瞬间,沈鹰三人便挑了十来个官兵,将剑架在老七几人脑袋上。 老七整个人都懵掉了,这速度快的他连反应都来不及。 他虽然力气大,可却不若沈鹰几人灵活,那寒芒锋利的剑尖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背上的冷汗瞬间便下来了。 秦捕头也愣住了,其他的人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南南歪着脑袋盯着秦捕头看,“你为什么要说我爹爹是冒充的呢?你看我家爹爹身上的气质就知道他身上流着皇家的血了啊。” 随着他说话,夜修独的脚下又微微的有了点力。 秦捕头脑门上青筋都开始跳了,尖叫一声死死的咬着嘴唇。 老七在一旁看到沈鹰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他分了心,便想发难。 可他才一动,手臂上便被划了一剑,鲜红色的血液霎时染红了地面。 他愕然,沈鹰却冷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和你一样蠢笨吗?” 老七跪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隔壁的房间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有两个官兵押着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莫弦浑身一震,脸色嗖的变了,“放开她。” 秦捕头扭头看了一眼,脸上闪过得意,对着那两个机灵的官兵赞赏道,“做得好,把人押上来。” 悦心身子都有些发抖,虽然这些日子跟在莫弦的身边,也经历了不少事,可这样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还是少见啊…… 莫弦叮嘱她在屋子里好好呆着不要出来,她也听话的,没想到突然偷偷摸摸从窗户外边闯进来两个人,押着她就往外边走。 她没有小姐那样的身手,哪里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官兵的对手,此刻只能盼望着别给莫弦增加麻烦就成了。 南南也看过去,小手揪紧了一分,“爹爹,他们太坏了。” “别担心,没事的。”夜修独压根就没把那两个官兵放在眼里,他只是冷冷一瞥,那两人便虚汗直冒,都不敢对上他的眼了。 只是将求救的目光放在秦捕头的身上,可秦捕头还被夜修独踩在脚底下呢。 他一瞬间气急败坏了起来,抬着头恶狠狠的瞪着夜修独,道,“你还不收回你的脚?你最好给我听话一点,不然我要那个女人偿命。” 夜修独眯了眯眼,这世上,还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的脚上猛地一用力,秦捕头只觉得耳朵里好像听到‘咔擦’的声音。 下一刻,杀猪般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啊,断了,断了……啊……痛……你,骨头碎了……啊,你们两个杀了那个女的,杀了她,杀了她。他们是反贼,是反贼,杀了他们有赏。” 那两个官兵面面相觑,这抓人是一回事,当场杀人是另外一会儿。 就在犹豫之间,外边忽然有个官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头儿,外边,外边……” 第八百九十五章 欲言又止 那官兵脸上全是惊异之色,还没跑到秦捕头的身边,头顶上忽然掠过一个人,那人越过他之后直接对着夜修独恭敬的单膝跪地,“王爷,人带来了。” “恩。”夜修独只是点点头,便让那暗卫退下。 秦捕头忍着痛,还在叫嚣着让人把悦心给杀了。 那跌跌撞撞的官兵却已经跑到他跟前,急声说道,“头儿,巡抚大人来了。” “你说什么?”秦捕头愣住了,连疼都顾不得了,他急急忙忙的想起来,可夜修独还踩着他,他想掀开他的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根本就撼动不了他半分。 正说话间,就听到楼下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对官兵进来,分列两旁,面色肃冷,神色恭敬。 紧跟着,门外进来一个头顶乌纱帽,身穿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整个客栈内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二楼走廊上那个笔直挺拔的身影上,连气都没喘匀,便匆匆的走了上来。 刚走近,便对着夜修独行礼,“召城巡抚罗胜友见过修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多有怠慢,还请王爷恕罪。” 罗胜友是见过夜修独的,虽然没说上话没攀上情,可这个皇帝最为看重的王爷,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是有谱的。 他也没想到夜修独会在这里,更没想到的是,夜修独的暗卫找到自己,说有人在客栈当中对着王爷喊打喊杀。 他听得就惊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在这边官职虽高,可再高,也比不上皇子皇孙不是? 更何况,是皇帝最喜爱的皇子。最近太子被废,众人心中更是如同明镜儿似的,这面前站着的,说不准就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他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可罗胜友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懵了。 尤其是还趴在地上的秦捕头,眸子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爷……修王爷……修,王,爷? 夜修独这才慢悠悠的将脚从秦捕头的手背上拿了下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才说道,“罗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也不过是路过召城,并不喜欢劳师动众,才会低调赶路,没想到……有人偏不让本王安生。” 罗胜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秦捕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模样,当场大怒,“来人,把这些不知好歹,打扰王爷清静的人,全部给本官拉下去,关起来。回头告诉秦知府一声,他的手下都干了什么蠢事。” 罗胜友也算是间接的撇清了关系,说明了一下这些人都不是他的人,让夜修独别把帐算到他的手上。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将秦捕头从地上提了起来。 秦捕头这才反应过来,霎时浑身冰冷,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已经被人提着走了几步了,猛地回神,撞开那两个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夜修独的面前,“王爷,王爷,是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爷,求王爷饶我一命,小的该死。” 夜修独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怎么会有眼不识泰山呢?你这是尽忠职守,你哪里有错?错的是本王的儿子,你说得对,你就算杀了本王的儿子,你也不会少一根汗毛,你还能升官发财呢。还有本王的丫鬟,那也是不知好歹的,既然被你抓了,就该识相一点的自刎,哪里劳驾你的手下亲自动手杀人呢?不是脏了你们的手吗?” “还有,本王这屋子或许真的有你要找的犯人,进去吧,搜清楚一点,打扰了本王的妻子休息也没事,也免得你说本王和那犯人是一伙的,这个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罗胜友听得瞳孔都忍不住缩了缩,冷汗也冒下来了。这个秦捕头真的说过这种不知好歹的话?还要对付修王爷的儿子…… 他看向悦心的方向,对着那两个官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放人。” 那两个还驾着刀剑在悦心脖子上的人已经完全傻了,这会儿听到罗胜友的声音,猛地一惊,急忙将刀剑扔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他们这一跪,其他的官兵终于也回过神来,‘唰唰唰’的跪倒了一大片,“参见王爷。” 夜修独嗤笑一声,“不敢。” 他说话阴阳怪气的,门内的玉清落听得都笑了起来。夜修独还真是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呢,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旁的姜云生自然也都听到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真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玉清落一愣,笑道,“也不算。” 姜云生叹了一口气,伤口又隐隐作疼,闭了闭眼又休息了一会儿。 玉清落只是安静的喝着茶,听着外边的动静。 罗胜友对这些官兵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看到秦捕头那个样子,就知道修王爷肯定是不打算轻饶了他了。 当场便让人拖下去打一顿,再丢到牢房里。 其他官兵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多说话。 罗胜友让人全部拖下去,听候处置。 他吩咐完后,回头看向夜修独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不悦,便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急忙请罪。 说要给夜修独接风洗尘,在酒楼备了宴席。夜修独没什么兴趣,可南南却眸子亮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夜修独想到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一直在赶路,小东西吃的没从前好,心里有些不忍。 可现在屋里还呆着一个姜云生呢,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可罗胜友是个精明人,看南南嘴馋的模样,虽然夜修独不去宴席,可他还是让那酒楼的大厨做了好吃的送过来。 玉清落在屋里听得他们的对话,有些无语。 其实被人知道身份了,也是有些麻烦的。 姜云生却抿了抿唇,他心里……其实还装着另外一件事儿。 他抬眸看了一旁的玉清落,几次张嘴,却又都咽了回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清落瞄到了,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姜云生吸了吸气,刚打算说出口,外边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响动。 玉清落被那么大的动静吓了一大跳,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也没去仔细听姜云生要说什么,直接站在了房门口,听着外边的动静。 外头传来罗胜友的训斥声,“王爷在此,你这样也太没规矩了。” 被他训斥的秦知府额头上都是汗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身边还跪着一个年级更大的婆子。 两个人对着夜修独直磕头,“王爷,是下官的错,是下官没有好好管家我那侄儿,让他冒犯了王爷,求王爷饶他一命。” 夜修独挑了挑眉,罗胜友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秦捕头,就是秦知府的侄儿,是他亲弟弟的儿子。他身边跪着的是他的娘。” 他说着,又顿了顿,加了一句,“秦知府现在还没个儿子,所以那秦捕头是秦家唯一的孙子,他娘自然最看重。秦知府估计是被他娘逼迫着过来的。” 不然,以秦知府的胆子,哪里敢跑到夜修独面前来作死? 夜修独点点头,看了那个跪在一旁却拼命的掐着秦知府手臂的婆子,冷笑一声,恐怕秦捕头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还是这婆子给宠的。 “知府大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又没要杀了谁。”南南还呆在夜修独的怀里,他都好奇了,爹爹一直这样抱着他,难道手都不酸的吗?还是拿自己练臂力呢。 他挨得近,自然也听到了罗胜友的话。 秦知府愣了一下,不敢抬头,倒是他身旁的婆子,听到一道软软润润的声音,胆子一下子就大了,急忙抬头说道,“就是秦捕头,那可是我唯一的孙子啊,王爷就看在老婆子一大把年纪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了吧。” 秦知府急忙扯了扯自己的娘,脸上焦急不已。 罗胜友在一旁看的冷笑不已,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王爷有必要看在她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吗? 以她的身份,连在王爷面前碍眼都没资格。 “本王可没说要他的命。”夜修独凉凉的说。 那婆子一喜,根本就顾不得秦知府在一旁使得眼色,急忙跪着上前几步,“王爷,王爷真是宅心仁厚,我就知道王爷是好人,那,那能不能也让他们不要关我孙子了?可怜他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要是在被关进牢房,那肯定好不了。让老身带他回去好好的治疗。王爷,王爷若是同意的话,老身对王爷感激不尽。” 秦知府简直后悔得不得了,他怎么就忘了,为了秦捕头,他这个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可不等他说话,他娘又开口了,“对了,我有个孙女,长得貌美如花的,在这十里八村的都有名的。王爷若是不嫌弃,我便让她过来在王爷身边伺候着。” “……”沈鹰莫弦彭应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明明白白的要往王爷床上送人啊。 “……”南南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他还在这里听着呢,就要给他找后娘了? “……”玉清落差点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当她是死人吗? “……”罗胜友暗暗的叹气,秦家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秦知府原就是寒门子弟,偏偏又是个愚孝的。 他娘一夜之间飞黄腾达,派头便特别的足。平日里和那些官家夫人走动,比秦知府官位低的,自然会奉承她惯着她,虽然暗地里也是笑话她,可也养的她的性格越加的嚣张自以为是。 那些官位比秦知府高的,就比如他自己的妻子老娘,那是根本不屑和她走动。 如今倒好,这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居然跑到修王爷面前也显摆了。 秦知府更是要晕过去,急忙大吼,“娘,不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都听人家说了,给王爷送个美人吹吹耳边风,对你也有好处,你一直在这么个破地方当官,什么时候才能升啊。害的我的孙子也只能做个小小的捕头。要是你的女儿哄得王爷高兴了,咱们一家都能去帝都,都能享受荣华富贵。” 罗胜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就算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好这么说啊。 夜修独冷笑几声,看着秦知府和他娘,随后转首对罗胜友说道,“秦捕头冒犯本王,还想污蔑本王是反贼,这等大逆不道的东西,该如何判罪,罗大人心里有数了吗?” 这是明晃晃的用身份压了,罗胜友当即点头,“下官明白。” 秦知府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他娘还有些不明白,还想说些什么,罗胜友却说道,“秦捕头以下犯上,构陷王爷,意图杀害王爷和世子……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秦知府的娘其他不明白,这四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一瞬间就懵了,急忙爬过去向要抓住夜修独的下摆。 可彭应已经挡在面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那婆子。 “王爷,我孙子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其罪当诛了呢?他年纪小不懂事,你看在老婆子一把年纪的份上,放了他吧,王爷……” 她在这边哭嚎,秦知府真的怕她把整个秦府都给哭没了,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去捂住她的嘴。 然而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啊,秦捕头不过是奉命行事,他要搜查王爷的房间,也是例行公事,怎么就落得个这么大的罪名了?” 夜修独眉心一拧,便再度看到七八个人从客栈外边走了进来。 一袭锦衣飒爽,面色冷峻,比方才巡抚带来的侍卫还要冷漠几分。 而他们的身后,缓缓的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夜修独几人万分熟悉的人。 方才的话,就是出自他的口中,“王爷,秦捕头是配合下官捉拿要犯,他也是职责所在。” 屋内的玉清落猛地倒退了一步,眉心深深的拧了起来,她倏地回头看向姜云生。 姜云生对着她苦笑,方才的欲言又止,终于化成了一声叹息,缓缓说道,“玉姑娘,我方才没说,现在再说,似乎有些晚了。” “你……外边的人是……” “是,带着禁卫军追杀我的人,正是于作临,于大人。” 第八百九十七章 自残 玉清落脸色一沉,于作临,那可真不是个东西。 没想到在这里会再次遇到他,简直是冤家路窄。 可他来了,那姜云生…… 玉清落扭过头看向萧嬷嬷,“看来,还是要给姜大夫挪个位置才行。” 就这么大咧咧的躺在这里,于作临那等小人,说不定随时都会闯门而入,到时候看到姜云生,他们就算用权势压人,也占不到理的。 萧嬷嬷点点头,脸色严肃了许多。 只是现在外边已经围满了人,她们呆在这个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能藏的,也就这么个房间而已了。 玉清落和萧嬷嬷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玉清落还是相信夜修独的,最多于作临不要命的往里面闯,可让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进来搜查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要是敢,夜修独也绝对敢当场杀了他。 所以,将姜大夫扶到内室,躺到床上应该就没多大的问题了。 她和萧嬷嬷说了一声,这才低声和姜云生说,“姜大夫,你忍一忍,我和嬷嬷扶你进去。” 姜云生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这屋里也就只有玉清落和萧嬷嬷,他一个人实在是走不过去,就算多有不便也只能麻烦他们了,当下便应了一声,“多谢玉姑娘。” 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扶起姜云生,一左一右的将他扶回了内室,放下了珠帘。 姜云生缓缓的喘了喘气,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已经走得他浑身冒汗了。 玉清落松了手,便去外边的榻上将姜云生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顺便把药碗也给收了起来。 然而再进来时,却发现萧嬷嬷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正高高的举起。 玉清落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萧嬷嬷拿着匕首狠狠的刺中自己的手臂。 玉清落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低呼出声。好在门外南南的声音忽然扬高,盖过了她的低呼,否则于作临绝对会听到。 “萧嬷嬷,你这是做什么?”玉清落急急忙忙将药碗放在一边,匆匆的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手臂上还在往外用的鲜血,她气得脸色都发青了,“你自残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拿过药包,给她包扎伤口。 萧嬷嬷的脑门上渐渐的冒了汗,闻言笑了起来。 一向不苟言笑的表情挂上这般柔和的姿态,倒是多了几分慈祥。 她安抚玉清落道,“没事,小伤而已。这屋子里的血腥味太重了,于作临一进门肯定就会发现。我受了伤,还能遮挡一二。” 一旁的姜云生也被她的作为惊了惊,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却也显得焦虑担心起来,“萧嬷嬷,何必为了我,为了我……” “姜大夫,待会还要委屈你。”萧嬷嬷打断他的话,“若是于作临进门,你就往里面躺一躺,我靠在床外边,也免得他起了疑心。” 玉清落没好气的将纱布打了个结,看着她衣袖上的血迹,咬牙切齿,“你就算不放心我,也该放心夜修独吧。他怎么会让于作临那神经病闯进来?你这样,这样伤了自己,不是做了无用功吗?” 萧嬷嬷呼出一口气,笑道,“以防万一吧,这么多年了,老奴已经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给咱们留条后路也成。” 玉清落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萧嬷嬷在天雨国皇后身边伺候多年,陪着皇后在皇宫当中步步为营,想法已经习惯了。 她叹了一口气,喂了她一颗药,这才低声说道,“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要有这种顾虑,你可以和我说,再不济,我这里还有许多的药粉,能驱散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呢。” 萧嬷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只是觉得,碰上了于作临,这情况已经朝着非常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被那个人缠上,早晚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她坐在床沿,拿着被褥盖住了腿,以防一会儿于作临要是闯进来,便可以直接提腿上床,不露破绽了。 玉清落给她收拾好,又仔细的把了把脉,嘴里还有些不满的念叨,“你这要是再伤的深一点,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年纪也大了,以前救过南南本就身子不大好。 后面的话,玉清落没说,可眉心却是拧着的。 躺在床上的姜云生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笑道,“玉姑娘和萧嬷嬷的感情真是好。” 一个主一个仆,一个是阴晴不定的鬼医,是天雨国的公主,未来的修王妃。一个从一开始便是被人不当人看的下人,还总是在主子面前絮絮叨叨半点下人样子的嬷嬷。 可她们两个人相处的却像是亲母女一样,也是少见的。 玉清落笑了一声,“恩,我人品比较好,萧嬷嬷对我很好的。” 萧嬷嬷瞪了她一眼,人夸一句就开始自吹上了,就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女子。 三人正说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道扬高的声音,“修王爷,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捉拿朝廷钦犯的,你这样推三阻四的,莫非是心虚不成,还是里面真的有本官要捉拿的要犯?” 夜修独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嗤笑,“于大人好大的气势,既然是奉命捉拿朝廷钦犯,那就去捉吧,在这里和本王纠缠做什么?” “有人看到犯人逃到了这家客栈里面,本官已经让人将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只剩下王爷所住的这几间房。本官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别到时候伤着了王爷,可就是本官的错了。” 于作临冷笑着,他如今投靠了七皇子和蒙贵妃,知道他们和夜修独不对盘。他自然无所顾虑,更何况,他和夜修独原本就有旧怨。 巡抚大人左右看了看,有些头疼,这两边的人,都不好得罪啊。 于作临如今是身负皇命,又是如今的热门人物,大家都看的明白,这是得了七皇子和蒙贵妃的青睐了。这人,随时都是可以给他小鞋穿的。 可夜修独是王爷啊,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他更加不敢得罪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闯进去 巡抚大人脸色都开始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了。 夜修独却轻蔑的睥睨了一眼于作临,轻哼道,“伤着本王?于大人多虑了,本王又不是于大人,只会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本王身边还有高手保护,区区一个罪犯,若是能伤着本王,那本王也太没用了一些。” 巡抚大人和跪在地上的知府大人以及一众官兵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是明晃晃的鄙夷不屑挑衅啊。 “……”于作临脸色发青,他真想冲上去给他一剑。 可他身份上比不过夜修独,只能忍下。 眸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笑道,“王爷何必和我逞口舌之强,不管王爷的身手有多好,那也不是王爷阻拦本官搜查犯人的借口。本官身上有皇上的手谕,王爷还要阻拦吗?” 夜修独感觉站的有些累了,抱着南南坐在他先前拖过来的那张椅子上,冷笑起来,“于大人真是气派,短短几月不见,如今身份水涨船高了。于大人不会忘记了守城的那段日子吧?” 巡抚大人已经开始抹汗了,他们总不至于在这里打起来吧?要真是那样,他也要跟着遭殃。 他有心劝两句,可于作临和夜修独眸光激烈碰撞,像是根本就没办法插进人似的。 于作临忍了又忍,他会去守城门,说到底还不是他的错? 他狠狠的压下胸口的怒意,冷笑几声,“自然不会忘记,那可是王爷给的恩典。” “既然知道是本王给的恩典,那就要懂得知恩图报。本王也没让你做别的,就是从这里滚出去,不要打扰本王休息。” “你……”于作临牙根子差点咬碎了,垂在身侧的手捏了又捏,几乎要将骨节给弄断了似的。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禁卫军见状,眉心微微的拧了拧,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于作临后背的衣服。 于作临浑身一僵,终于冷静下来。 他做什么和夜修独在这里做口舌之争?他是王爷,又是个不要脸的,他怎么说的过他这种无耻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于作临这才从袖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东西,猛地当着夜修独的面展开。 眸光锐利,一字一句的说道,“王爷,皇上的手谕在此。命本官捉拿要犯,所到之处百官配合。本官现在就要搜查这间房间,王爷若是再阻拦,那就是违抗圣谕,本官也不会对王爷客气。” 夜修独嗤笑,他还真是天真。 说了那么久,得了那么多的羞辱,现在才舍得将手谕拿出来。 他以为,他夜修独今日拦在这里,会怕他手上的东西? 夜修独将南南放在了地上,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去,找你娘亲拿样东西。” 南南一脸的茫然,拿东西?什么东西? 他满脸不解,却还是乖乖的点点头,转身往房间里面去了。 只是走到门口,又有些犹豫。 半晌后跑到自己方才翻身而出的窗子,又一个翻身,进去了。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两下,无语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就不能走正常一点的路?翻窗子是什么坏习惯? 夜修独摇摇头,又扭过头来看向于作临。 于作临虽然下了命令,可夜修独就这么坐在房门口,那些禁卫军也不敢贸然上前,更不敢直接闯进房间里去。 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的,脚步很是迟疑。 于作临见状,眉峰便狠狠的拧了起来。 他眸子一转,倏地看向一旁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罗胜友,眯着眼道,“巡抚大人,你是这召城的巡抚,皇上手谕在此,你该知道如何配合本官吧?” 罗胜友连咬死他的心都有了,他是一点都不想介入这场纷争里面去。 于作临手上有手谕,修王爷又是寸步不让,他能怎么样?于作临还把他推出来送死,不是人。 可是…… 到底是有手谕的,皇上的命令,修王爷可以傲然无视,他却不行的。 因此,在于作临威胁的眸光下,罗胜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小声的劝道,“王爷,下官当然相信您是清白的。只是于大人也是奉了圣谕,职责所咋,不然,让于大人带了人进去看一眼,也好消了于大人的怀疑戒心是不是?” 夜修独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罗胜友的冷汗就冒下来了,一旁还跪在地上的秦知府的娘见状,急忙扯了秦知府一把,道,“你没看到皇上的手谕吗?你是这一方父母官,那也是要配合于大人做事的,你还不赶紧去?” 秦知府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带着老娘就过来了,特别后悔这些年来对老娘过于愚孝以至于老娘养成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他已经在屏气凝神,什么话都不说了,只盼着王爷的注意力转移,不要烧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偏偏他娘…… 他终于扭头,狠狠的瞪了自己的老娘一眼,道,“我只是个小小的知府,这里哪有我说话的份,娘,你不要说了,闭嘴。” “诶,我……”他娘还想说什么,秦知府已经死死的捂住她的嘴了,低声警告道,“若是还想你孙子有命活着,你就不要开口,否则就连我都性命难保。” 他老娘心里恨极,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如今王爷是指望不上了,难道就不能指望于大人吗?看于大人带着禁卫军,看他敢和王爷对上,就知道气势不凡,大有所为。 王爷不要她孙女,这个于大人也行啊。 她想说话,秦知府拼命的捂住,冷汗已经冒了一层又一层,浸染了整个背部了。 夜修独却没把他们母子放在心上,冷笑着瞥了一眼,便又转过头,看向于作临。 于作临也不理会秦知府,看到巡抚两边都不愿意得罪的样子,再看夜修独挑衅的眼神,终于忍无可忍,大手一挥,道,“闯进去,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他说着,率先朝着夜修独走去,越过他所坐的椅子。 后者却只是扯唇笑了一声,也没阻拦。 于作临想要推开房门,那扇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随后,露出玉清落那张清丽柔媚的脸。 第八百九十九章 直接砍了,本王善后 于作临猛地倒退了一步,下一刻看到是她,脸上莫名的又露出一丝欣喜。 可转念想到她和自己的那些恩怨,面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几度变换,竟然说不出的诡异。 玉清落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关了房门,直接走到了夜修独的身边。 随后,视线迅速的在众人的面前一扫,寒声道,“吵什么?全部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滚。” 她声音冷漠气势高涨,倒是唬得那些个人都怔了怔。 罗胜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吃不准她的身份。 秦知府也默默的抬起头,瞄了一眼后又迅速的垂下脑袋去了。 夜修独却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她坐,“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出来了?”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我能休息的好吗?”玉清落就着他的手坐下,冷哼了一声,厉眸又是一圈扫视。 罗胜友有些愕然,修王爷竟然给一个女子让座? 而且这态度,简直前所未见。 不说他一个得宠被重用的王爷,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没道理给女子让座的。 夜修独静默了片刻,豁然扭头看向于作临,“你听到了,青儿说你们在这里太吵,还不走?” 于作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他早就知道,见到了夜修独,总是会见到玉清落的。 默了默,他这才转过身来,冷笑道,“王爷可真是健忘,本官说了,本官是奉命搜查。” “搜查?”玉清落挑了一下眉,起身走到他面前,抬眸道,“你要搜查我的房间?找死啊。” 罗胜友身子一抖,王爷方才都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姑娘还真是…… 于作临抿了一下唇,“玉清落,本官手上……” “呸,本公主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于作临咬牙,嘲讽道,“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天福公主,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是凤凰,这个毋庸置疑,可你现在到现在还是那么一坨扶不上墙的东西。于作临,你守城还没守够呢?要是还不满意的话,下回就种田吧。” 罗胜友和秦知府都呆了呆,天福公主的名号,他们还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帝都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他们也早就打听清楚了。 听说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就是江湖上久闻大名的鬼医,听说鬼医的性子有些难以捉摸,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啊。 于作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玉清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比夜修独羞辱他还要让他难堪。 若是可以,他真想甩她两巴掌。 只是,看着她那张脸,他莫名的又觉得有些手痒,想抚上去。 夜修独蹙眉,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上前便把玉清落拉到身后去了。 “于大人,你还是撤了你的人吧。”夜修独说着,将手朝着后面伸了伸。 玉清落瞥了一眼,将手中的一块令牌金黄色的令牌放在他的手上。 夜修独手掌一抬,那令牌差点撞上于作临的脸,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便跪下了。 在场之人一怔,罗胜友眼尖,眼角微微的瞄到,立刻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两个最大的头头都跪了,其他人更是没有道理再站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砰砰砰’的一叠声的膝盖撞地声。 玉清落只觉得耳朵痒痒的,都有点替他们疼。 夜修独居高临下的看着于作临,冷笑道,“父皇御赐金牌,见到此金牌如同见到皇上,你现在,还敢拿着那个手谕来找本王的麻烦吗?于作临,你真当本王治不了你?” 于作临跪在地上,脸上闪过不敢,却咬着牙,一句话都不敢吭。 夜修独将金牌收好,嗤笑道,“现在,没人要搜本王的房间了吧?本王累了,你们可以滚了。” 说着,他这才回头,对着玉清落轻声细语的,“青儿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差,本王陪你进去休息,别被这些不相干的人扰了。” 说着,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一伙人,带着玉清落便回了房间。 只是进房之前,却冷笑着吩咐沈鹰等人,“在外边守着,谁要是再敢打扰本王和青儿休息,直接砍了,本王善后。” 玉清落笑眯眯的抬头看他,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 怎么办,又更喜欢他一点了。 夜修独‘砰’的一声关上门,一垂眸便看到她闪闪发亮的眸子,眉心一挑,问她,“怎么了?” “觉得你好看。”玉清落说。 夜修独眸子亮了亮,双瞳中满满的倒映着全都是她的身影。 “肉麻。”南南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无语了。 夜修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这个时间地点似乎都有些不对,这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呢。 当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垂眸瞪了南南一眼,道,“一旁呆着去。” “哼。”南南轻哼一声,又跑到床沿,对着坐在那里的萧嬷嬷说道,“嬷嬷,没事了,我爹爹娘亲已经解决好事情了。” 萧嬷嬷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受伤的手臂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姜云生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看到玉清落和夜修独过来,面上闪过一丝赧然,“多谢王爷和玉姑娘。” 屋内气氛霎时融洽了几分,连带着血腥味似乎都散了不少。 屋子外边却一片寂静,于作临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的拽了拽手,脸色铁青。 身后的禁卫军上前,“大人……” “你确定,姜云生确实在这里?” “回大人,根据线索,姜云生确实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的主人最后就是歇在这家客栈当中,所以……” 于作临抬手,点了点头,冷笑一声。 他是得了蒙贵妃的吩咐,来追杀姜云生的。一路过来,没想到那家伙的命那么硬,到现在还没死。 他一到召城,便通知了秦知府,让他严查进出城门之人,也让秦知府派了捕头官兵配合他一家一家的客栈搜过去。 想不到,竟然搜到了夜修独,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瞒多久。走。”于作临一挥手,便带着禁卫军离开了。 夜修独听着外边的动静,眸子微微的眯了眯,这才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一封信。 第九百章 挖了个坑 玉清落替姜云生看完诊后回过来,也歪着脑袋去看他写的字。 可夜修独已经落下最后一笔,吹了吹便把信给折了起来。 玉清落只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什么权宜行事,什么失踪,什么拿主意之类的话。 她奇怪的看了夜修独一眼,“你在和谁写信?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交代了一些事情而已。”夜修独却没有多说,只是笑着和她绕了一下弯子,便转移了话题,“萧嬷嬷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玉清落眯了眯眼,觉得他神神秘秘的,有心想问,可看到他脸上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模样,便冷哼一声,扭头去找南南了。 南南正小心的扶着萧嬷嬷坐在榻上,小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话,“嬷嬷,你这样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很难补回来的。以后不要干傻事了,万事好商量的嘛。” 玉清落忍俊不禁,明明是个小孩子,偏偏一副大人的模样。 萧嬷嬷也暗暗的黑线,可看他小脸都挤成一团了,眼神透露着焦虑担心,心一下子就软了,点点头应道,“嬷嬷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那边姜云生已经不堪疲累,不大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玉清落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回头对夜修独说道,“看来还要再歇两天再上路,我们的马车虽然做了减震措施,可姜大夫身上的伤也不适合一路颠簸。” 夜修独点点头,“也好,那就过几天,等他好一点了再说。” 可玉清落有顾虑,“那于作临……”是个麻烦。 “不管他,他要是敢闯进门来,直接砍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血腥粗暴,不过,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们不管于作临,于作临却总是会自己来找存在感。 到了当天晚上,玉清落便听说于作临也在这客栈当中住了下来,就住在他们对面的楼下。 而客栈当中原先的客人早就在早上那么大动静下全部走了,再者这客栈掌柜的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不敢让其他人住进来,做事既惶恐又兴奋。玉清落先前喊他准备热水时,他更是脸色发红,情绪高涨,激动的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可于作临这身份,他却是不敢赶人的,只好战战兢兢的把人给迎进来。 巡抚大人最是头疼,看着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住在一起,他便觉得亚历山大。 可他又不能不管,虽然他很想撂担子不干让夜修独和于作临自己斗去。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跟着住了下来,随时准备当和事老。 玉清落却有些后悔,早知道干脆在于作临来闹时就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也免得他来凑这个热闹。 夜修独却无所谓,看着她眸中闪过的戾气,便笑道,“别担心,姜大夫的房间每晚都有人守着,于作临要是真敢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玉清落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懂。” “???”夜修独奇怪的看着她焉焉的模样,他不懂什么?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她是实在看于作临犯了。每每见到他,就会有种要弄死他的冲动。 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往他身上下毒。 下毒? 玉清落眸子倏地亮了起来,眼角微眯,唇瓣缓缓的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可夜修独在她身边却看得目瞪口呆的。 他觉得,青儿心里似乎有什么鬼主意。 玉清落没理会他,也不给他解惑,急匆匆的就去找南南了。 小家伙正窝在自己的屋里和悦心说话,“对对对,把这个冰再戳碎一点,我娘亲就是这么干的。” “南南,这个真的能吃吗?”悦心小心翼翼的问。 南南已经哈喇子开始往下淌了,闻言点点头,“能的能的。” 玉清落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由探着脑袋往前面看去。便看到悦心真在戳一块冒着寒气的冰块,旁边还有葡萄,梨,西瓜各种水果。 她愕然,南南一回头就看到她了,立刻扑过来搂着她的脖子,“娘亲,我在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就是你说的什么什么夏日解暑神器。” 玉清落猛地一拍额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只不过是在去年夏天热的不行,又特别想吃水果,便找了冰块戳碎将水果一股脑儿的放在里面闷,闷到水果都凉丝丝了才拿出来吃。 当时南南问了一句,她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感情这个小家伙以为是很好吃的的玩意呢?其实……这都不是稀罕的东西,人家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将水果冰镇的吃的?就他跟个小土包子似的,还在这里兴致勃勃的和悦心讨论。 她睨了小东西一眼,问他,“是不是热的难受了?”不然他吃东西一向不讲究这些,有的吃就行了,才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 “恩,这里好热。”南南用力的点点头。 现在是秋老虎正烈的时候,这年头又没空调,连个电扇都没有,看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就知道他浑身难受。 好在他们在最热的时候,窝在了四季如春的蒙族里面避暑了。 玉清落将他放在一旁,拿了扇子帮他扇了两下,才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恩,经过娘亲的手,这风都带着凉意的。”南南满足极了,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笑。 玉清落也跟着笑,“那娘亲再多给你扇一会儿。” “娘亲你真好,娘亲我最爱你了。”南南满足极了。 “恩,娘亲知道你最爱娘亲了,所以娘亲说的话,南南也一定不会拒绝的是不是?”玉清落依旧笑眯眯的,手上的动作也没听。 倒是不远处还在戳冰块的悦心诧异的抬眸看了一眼。 南南全身一僵,随即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就知道,娘亲不会无缘无故忽然闲的蛋疼的给我扇扇子的。” 果然……从一开始就挖了个坑给他跳。 第九百零一章 悲催的于作临 玉清落笑着给给他擦了擦汗,“怎么会呢?娘亲一向都很疼你的嘛,你可不能误解娘亲的好意。” “娘亲,你现在的笑容好奸诈。”南南委屈死了。 玉清落笑容一收,扇子拍上他的背,“你说谁奸诈呢?” 南南脖子一缩,立刻狗腿的给玉清落捶腿,笑嘻嘻的说道,“我娘亲的笑容甜美可爱,最好看了。我是说那个谁谁谁,哦,就是于作临,那个人太奸诈了,我太讨厌他了。他居然还住下来,害我进出都感觉很不方便,整天在楼下晃,看得我手都痒痒的想揍他。”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问他,“你真的这么想?” “那当然。”南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 悦心已经将冰块差不多都戳碎了,听到自家小姐和南南的对话,抿着唇笑了一下,回头说道,“小姐,我再去找两块冰来。” “恩。”玉清落点点头,悦心便擦了擦手出去了。 玉清落这才又给南南扇着扇子,眸光微微的眯起,笑道,“既然你这么讨厌他,这么想揍他,那娘亲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 “啊?”南南傻眼了,随后立刻兴致勃勃了起来,“娘亲,什么机会?” “你不是不喜欢他整日里在楼下晃吗?那就不要让他出来好了。”玉清落说着,给了他一个瓷瓶子,笑道,“你找个机会,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到于作临的吃食上面去。” 南南拿着瓷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眯着眼睛看,也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最后拔了软塞,放在鼻尖闻了闻,片刻后眸子大亮,“娘亲,这是泻药啊。” “我也不喜欢他总是在面前晃,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呢,让他消停几天。”也免得来找她和夜修独以及姜云生的麻烦。 根据她的猜测,于作临很有可能会大半夜的跑到姜云生住的屋子探访。 虽然有沈鹰等人看守,可总是个大麻烦。万一不小心给看到了呢?沈鹰难不成还真的斩了一个身上带着圣谕的朝廷命官? 所以,还是让他瘫在床上几天吧。 南南觉得娘亲的计划简直太妙了,立刻喜滋滋的捧着瓷瓶走。 玉清落急忙拉住他,“你小心着点,他身手不错,身边又有那么多的禁卫军,别给看到了。” “娘亲放心,我会陆家脚法的。”他嘿嘿嘿的笑,学玉清落一样挑着眉,得意的说道,“不然娘亲为什么找我做这件事情?”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就会点小聪明,去吧,当心一点。” “好。”南南从碗里挖了一小块冰块放在嘴里吃,一瞬间感觉暑气去了不少。随后在玉清落过来打他的时候,迅速的跑出了房间。 玉清落就坐在房间内等他,拿着闪着不断的扇着风。 悦心去了又回,继续戳冰块,等到戳了差不多了,将一旁果盘里放着的水果全部倒了进去。 随后,才坐在玉清落的身边,给她打着扇子,“小姐,我方才看到王爷放了一只信鸽出去。” 信鸽?玉清落抿了一下唇,随后想到他早前写的那封信,冷哼哼两声。 夜修独绝对是去干坏事了,绝对是。 “小姐,于作临在这里,真的没事吗?”悦心眉宇间有忧色,她在于府呆了许多年,不说十分了解,可对于作临这个人,心里还是存了惧意的。 “小姐,于作临那么卑鄙,阴谋诡计又多,我很怕六年前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玉清落扭头看了她一眼,用手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紧紧拧着的眉心,笑道,“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六年前是因为我孤立无援,也没那本事。现在我身边好歹还有夜修独呢。” 悦心一怔,随即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的也是,有王爷在呢,于作临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还有莫爷他们保护小姐。” 玉清落取笑她,“你这是拐着弯的在我面前说莫弦的好呢?” 悦心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玉清落见她这样,想到她和莫弦的感觉,微微的抿了一下唇,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莫弦也是。等我们回了帝都,事情告一段落后,让你和莫弦,红叶和闻天,都把这事办一办。” 悦心的脸瞬间爆红,扭着头嗔道,“小姐,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她说着便十分的不好意思,丢下扇子跑出去了。 南南正好进来,差点和她撞上。 悦心急忙扶住他,看他站稳了,才又跑了出去。 小家伙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诧异的往里面走,“娘亲,悦心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呢。”玉清落把他抱上了床榻,笑着问,“事情办好了?” 南南小老鼠一样叽叽叽的笑了起来,“办好了办好了,娘亲放心,我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我的本事,那是绝无仅有,世人夸赞的,我办事你放心,他……” “咱们去看看热闹。”玉清落打断他,却匆匆忙忙的带着南南走出的房间。 南南嘟了嘟嘴,娘亲都不听他把自己称赞自己的话给听完,太没礼貌了。 不过他很快也跟了出去,兴致勃勃的样子。 果然,等他们一出房间,楼下便传来了异动。 玉清落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于作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里吃饭,怪不得南南那么容易就得手了。 啧啧,他也是活该。 正想着,便看到于作临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大堂里原本都安安静静的吃饭的禁卫军诧异的抬眸看他,“大人……” “没事,你们继续吃。”他说完,紧绷着脸,步伐匆匆诡异,大步的走了出去。 玉清落扶着栏杆无声的笑,尤其是想到他那一副快要忍不住的表情,便笑的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南南在一旁拉她,玉清落拂开他的手,继续无声的笑。 南南又拉了她一把,玉清落再度拂开,还低低的警告了一句,“别拉我。” “……娘亲。”南南犹犹豫豫的开口。 玉清落感觉到不对劲,猛地一回头,便见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九百零二章 跟上了 玉清落的笑意猛地吞回了肚子里,轻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就是想让他消停两天而已。” “下了点药他就能消停了?”夜修独问。 玉清落看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便挽了他的手往回走,“最起码不会在我们面前晃荡影响咱们的心情,是吧。” 南南看着相携而去的爹娘,瞬间石化。 随后学着夜修独一样,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娘亲真是任性,有了爹爹就把他这个儿子给忘记了。 不过算了,他是男子汉,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 南南想着,又回头去看。 发现楼下大堂里的那些禁卫军都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两个人跟着于作临出去了,其他的人继续吃饭。 他这才放心,一蹦一跳的回了房间,吃水果去了。 玉清落和夜修独已经去了姜云生的房间,时间有些晚,玉清落又给姜云生诊了一次脉,感觉还算平和,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对夜修独说道,“于作临都这样了,总不至于还会到处作怪吧。” 夜修独睨了她一眼,看她额头上有汗,便自觉去净了帕子给她擦脸。 玉清落还是很享受他这样的服务的,抿着唇抬起头,闭着眼任由他擦。 夜修独却看着她白皙的颈部弧度有些把持不住,擦着擦着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等到玉清落再睁开眼时,唇上骤然压下他的唇瓣,他有些急切的搂着她的腰,连帕子都掉到了地上去了。 “别咬。”玉清落发现夜修独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总喜欢用牙齿去轻轻的咬扯她的唇瓣,末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夜修独又搂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怕自己控制不住在,急忙退开半臂的距离,轻轻的喘了喘气,这才就着她方才的话问,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给他下的泻药量大吗?” “……大。”玉清落身子软绵绵的,一手紧紧的揪着他的手臂,吐出一口气。“至少他是没办法再做点什么的。” “他做不了,禁卫军却还是听他的。” 玉清落点点头,这个是肯定的,于作临总是要做点什么,心里才平衡的。 不过禁卫军和他,总是有区别的嘛。 “该给点教训,免得他还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夜修独眯了眯眼,冷笑起来。 结果事情果然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于作临做不了什么,却让手底下的禁卫军潜进了姜云生的屋子。 守夜的沈鹰和彭应对视了一眼,想到王爷说的那句话,‘杀鸡儆猴’。 当即便没有任何顾虑,就算那两个禁卫军看到了姜云生就歇在屋子里,他们也无所谓。 只是,当场就用了十足的力道,将两人斩杀。 天还没亮,两个禁卫军便被直接丢了出来。 于作临几乎蹲在恭桶上蹲了一夜,第二天便有人禀告说夜修独找他。 再看到被拖进来的两具尸体,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 他知道夜修独这是要找他算账呢。 可这个节骨眼上,他自己身子都变成这样,实在是……没心思去应付夜修独的刁难,当即便推脱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那两个人犯了事,王爷处置了是应该的。况且他们不听命令私自行事,冒犯了王爷,直接丢到乱葬岗上去就行了,我……” 他说着说着,肚子又开始闹腾了,脸上淌着冷汗,挥了挥手便又去了茅厕。 禁卫军去回话了,自然,这话是当着所有的禁卫军回的。 夜修独满意的看到其他禁卫军在听了这话后的反应,脸上都闪过一丝怒意。 去姜云生的屋子,分明就是于作临下的命令。如今推得一干二净虽然也是在他们的预料当中,可是这种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给他们,实在是让人寒心。 夜修独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还是沈鹰留下来,笑着说了几句话,“于大人还怎是心狠,王爷还想着给他们一口薄棺,好好的安葬了的。” 他说着,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王爷也不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只不过昨日王爷就有言在先,谁敢闯进来,那边是个死。王爷有王爷的威严,若是不说到做到,那岂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了?可有些人啊,明明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却还要去犯。” 沈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于作临的错。 好像说的夜修独杀人也是被逼似的,他也是为了保全王爷的面子,保全皇家的威严,可有人不顾这些,还让手下送命,怎么配当这个头呢? 玉清落在楼上听得频频摇头,这不是欺负于作临这会儿蹲在恭桶上面听不到也没办法辩驳吗? 不过,她的心情怎么就这么的好呢? 玉清落笑眯眯的,夜修独上楼的时候,就看到她露出的大大的笑容,眉心一挑,走了过去。 “今晚上,于作临总不会再让人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吧?” 夜修独冷哼,“就算他想,那些个禁卫军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除非是傻子,才会白白来送死。” 玉清落笑着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那泻药还要继续给于作临下,现在虽然不能要了他的命,不过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夜修独也想着要写封信回去,禁卫军是皇帝的人,他杀了他们,不管怎么说,也该意思意思一下给皇上一个交代的,虽然他多半不会去管。 两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过显然,心情相较于前一天要好许多。 夜修独一伙人又在客栈当中休息了几日,直至玉清落觉得姜云生的伤已经养好了许多,最起码可以赶路了,这才开始让人收拾东西。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便将东西全部搬上了马车。 姜云生是被放在一个箱子里,直接抬上去的,那些禁卫军虽然虎视眈眈的,却没胆子去打开箱子去看,去查。 玉清落往那些禁卫军里瞥了一眼,没看到于作临。 想到他这几天那凄惨的模样,估计现在还没缓过来吧。 她心情愉悦,钻进了马车。 没想到,一伙人才刚出发,禁卫军也上了马,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第九百零三章 夜修独的笑声 玉清落微微皱了皱眉,前面的夜修独也已经让马车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回去,冷冷的看着领头的禁卫军。 那禁卫军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却只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提了缰绳走到后面的一辆马车前,“大人。” 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于作临那张愤恨苍白的脸来。 不过,他还是对着夜修独低低的笑了一声,道,“王爷启程,这去帝都山高水远的,既然下官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不顾,理应护送王爷回京才是。” 夜修独冷笑起来,“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于大人似乎还身负皇命,要捉拿犯人吧。于大人将父皇的手谕丢在一边,却来纠缠本王,这话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于大人怕是有怠忽职守之嫌。” 于作临也冷笑,只是他这几天被折腾的十分惨,笑起来脸色都显得十分的渗人,脸颊凹进去,看起来有种见鬼了的模样。 他看着依旧十分难受,却梗着脖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下官已经查到所追犯人也正朝着帝都而去,如今,也不过是和王爷同路……” 同路?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睥睨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好给父皇传个信,免得外人还以为抓不到罪犯,是本王的责任。”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又重新回到了队伍前。 倒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堆腹稿来堵夜修独嘴的于作临,愣了愣,不由的拧起了眉。 一旁的禁卫军也觉得奇怪,修王爷的性子虽说没有了解到十分,却也知道个大概的。 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身后有人跟着的,也不会容许别人这样随意的介入他的行程当中。 更何况这人是和他一向不对盘的于作临于大人,修王爷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奇怪。 “大人,你看……” 于作临微微的眯了眯眼,感觉肚子又开始有些疼了,忙松下了车帘子,冷冷一哼,不屑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车帘子传了出来,“不管他,跟着便是。那姜云生多半是在他们的马车上,我们这样一路盯着,总有机会的。唔,该死的玉清落……” 后面的话就开始模糊了,禁卫军听不清楚,却也能猜得到。 于作临这样,多半是被称为鬼医的天福公主动的手。 毕竟,从他一住进客栈开始,闹肚子就没有停过,大夫过来也说是吃坏了东西。 可他们一直都是同吃同住的,他们全都没事,怎么可能就单单于大人一个人闹了这么多天? 这中间,估计是被下了药了,而有这稀奇古怪玩意的,就只有那位玉姑娘。 马车又咕噜咕噜的上了路,于作临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夜修独重新返回了车头,车帘子一掀,人已经掠进了玉清落的马车里面。 “怎么样?”玉清落靠在软枕上,正在和南南下棋。 小东西已经赢了她两盘了,一点都不晓得尊老爱幼的让一让她,她正打算偷偷的做点手脚,看到夜修独进来。眼珠子一转,干脆丢了棋子,将棋盘弄到了一边去,把上面的棋局全部弄散了。 南南手上还执着白子,见状立刻不干了,“娘亲你怎么能这样?我都快要赢了。”说着,赶紧将棋盘拿了过来,皱着眉苦着脸,盘腿抓脑袋瓜子,凭着记忆将棋子又重新一个一个的放了上去。 玉清落冷嗤一声,反正就算他全部放回了原位,她也是不会认的,恩,这不叫无耻,她只是借机教育南南随时随刻都要保护棋盘提高警觉性而已。 夜修独瞄了母子两个一眼,不由的笑了出来,懒洋洋的挤了过去,低声道,“让他跟着吧。” “咦……”玉清落不解,随即蹙眉,“让他跟着,那我们不会不方便吗?不然……我再让南南给他下药?” “不用。”夜修独轻笑一声,却缓缓的躺了下来。 他这么一躺,南南好不容易摆了大半的棋局又给弄散了。 小家伙傻眼了,随后气嘟嘟的看着自家爹娘,转身睡觉去了。 两个人狼狈为奸,就知道欺负他一个小孩子,不要理他们了。 夜修独却抓了几个棋子在手中摩挲着,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不会不方便的。” 玉清落看不明白,可看他这副样子,又有些兴奋,总觉得等不久就有好戏看似的。 夜修独躺了一会儿,便从马车后座拿了纸笔,铺在小桌子上写字。 玉清落歪着头看,好像也没什么寻常的,就是告诉皇帝自己的情况。 很简单扼要的陈述了一遍,他正在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追捕犯人的于作临,于作临说是同路,便一块往帝都出发。后面加了一句,说有了于作临的保护,他这一路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返回帝都的。 玉清落看不出什么来,夜修独已经将信封封好,掀了车帘子递给外边的沈鹰。 玉清落摸不准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偏偏又不想问,总觉得还是期待一下未知的事情比较刺激,一时之间心痒痒的,就抬手去摸南南的脑袋。 小家伙刚睡着,被她摸了两下立刻醒了,猛地惊跳起来,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看。 玉清落立刻心虚的把手给收了回来,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和夜修独说话。 南南抓了抓脑袋,“娘亲,我好像做噩梦了。” 玉清落很关心的问,“做了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感觉头皮一痛,忽然就醒过来了。”南南眨了眨眼,皱皱眉头。 夜修独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愉悦的声音一下子传出老远。 就连在后面一直跟着的于作临也听到了,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心里也有些惴惴的。 他们跟着夜修独,他不但不恼,反而心情这样好? 就连沈鹰莫弦彭应几人也不由的诧异,主子自打遇到玉姑娘后虽然笑容多了不少,可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完全失控大笑过啊。 原本坐在后面马车里照顾姜云生的萧嬷嬷和悦心还因为于作临跟着他们而心中忐忑,如今听了夜修独的声音,不由的面面相觑,竟然神奇的安定下来。 “看来,王爷心中有数的。” 第九百零四章 站住 相较于禁卫军的疑惑不安,夜修独一行人,反而放松下来,轻轻松松的一路朝着帝都而去。 到了晚上下榻的客栈,夜修独几人已经有了经验,找了一家客栈。沈鹰直接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 于作临恼恨不已,但这事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便只能让人在对面找了一家客栈。 不过也因为如此,没了玉清落给他下的泻药,这一整天,虽然一直在马车上颠簸,却也感觉轻松舒适不少。 只是他心里,对玉清落却更加的咬牙切齿,又爱又恨了。 玉清落却浑然不觉,没了于作临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连吃饭都觉得特别的香。 等到晚上洗漱好后,便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 过了一会儿,眼角瞥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的夜修独,见他还在写着什么,不由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怎么?”夜修独停了笔,挑着眉笑她,“终于要问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知道呢。” 玉清落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翻个身背对着他了。 片刻后,才传来她嘟嘟囔囔低低的声音来,“你别告诉我,别告诉我,我是不想知道的。你偏偏要三番四次在我面前作怪,分明就是存心的。” 夜修独嗤笑了一声,转身将手中的字条塞到小竹筒里,随后绑在了先前就立在一旁乖巧的候着的信鸽的腿上。 玉清落听到‘扑索索’的声音响起,才抿着唇转过身来。 夜修独也趁机压了下来,有些不安分的上下其手。 “干,干什么?” “没了那个恶心的东西,我的心情就好。” 你心情好就好,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和她有个一毛钱的关系啊? 玉清落心中暗暗腹诽,转眼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干净,他的手也跟着探了进来。 “……在外边呢,你注意一点。” “已经注意了许多天了。”夜修独俯下头,猛地堵住了她的嘴。 这些天在外边风餐露宿的,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如今包了一整个的客栈。南南那个小东西又早早的去睡了,他怎么说也要来讨一下自己的福利的。 玉清落只觉得身上热得厉害,手上的扇子早就被丢到床底下去了,双手被他压在了头顶上,身子却软的一塌糊涂。 等到夜修独心满意足时,她已经浑身脱力的缩在他怀里,嘟囔了一句,“热死了。” 夜修独嘴角挂着餍足的笑,又将她搂紧了几分,这才小声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孩子?南南这么大了,也是时候了。” 玉清落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夜修独便叹气,“我知道你顾虑什么,等我们回了帝都,立刻成亲,这样孩子出生时间就没人说了。你的药也可以停了,吃多了也不好。” 就是因为看过一次她吃药,他便一直克制自己,每每等到控制不住了,才会去碰她,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一碰到她,自制力总是会失控。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好像我很稀罕和你成亲给你生孩子似的。” 夜修独猛地转身,压在她身上,“怎么,你还想反悔?” 他一副想要掐死她的模样,好像她一点头,就会毫不客气的下手一般。 玉清落只觉得脖子都冷飕飕的,干笑一声,“没有,绝对没有。” 夜修独这才满意,重新将她搂进怀里,“我早就吩咐人准备婚嫁事宜了,回去也不会手忙脚乱。”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感觉……她一回到帝都,就会被套上嫁衣了呢? 她甩甩头,闭上眼睛睡觉了。这些事情不急,她现在更加在意的,反而是葛嬷嬷说的在于作临家里的东西,如今还是尽快的回到帝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给处理了吧,她还真是怕节外生枝。 玉清落脑子里闹哄哄的,慢慢的睡着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节外生枝的事情,果真很快便发生了。 后面几天,天气一时凉爽了不少,玉清落几人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她们一连经过了好几个城镇,于作临便也跟了一路。 没了玉清落的泻药作怪,于作临好了许多,很快便能上马赶路了。 姜云生被安排在后面,虽然马车一路在走,可他也算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又有玉清落看着,这些天渐渐的也精神了许多。 于作临眸光却越眯越深,虽然他已经十分的小心细致了,可夜修独的防守更是滴水不漏,他想要一探究竟,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看着前面的马车渐渐的远去,于作临的速度却缓缓的慢了下来。 半晌后,他招来一个禁卫军,压低了声音问,“娘娘的人,什么时候到?”贵妃娘娘虽然得了夜修独回帝都的消息,却没料到他会走了这么一条路。 本以为他心中焦虑,会选择一条最近的路线的。因此蒙贵妃派出来半路拦截狙杀的人,都在其他路线上。 如今收到于作临给的消息,才迅速的反应,派了杀手过来。 “看着时间,大概就是这一两天。” 于作临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冷笑一声,“恩,到时候人来了,我们只管退后就是。修王爷不是本事很大,身手很好的吗?那他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劫匪,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姜云生……”禁卫军小声的问。 于作临哼道,“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是要了他的命,他在不在马车上,都是死,不用管他。” “是。”禁卫军点点头。 与此同时,沈鹰也附在了夜修独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于作临这两天的神情有些不大对,似乎一直在若有似无的和咱们保持距离,不想前几天跟的那么紧,恐怕要出什么幺蛾子。” “让他出吧。”夜修独不以为意,冷笑一声。 沈鹰闻言,便又落后了几分。 谁知马蹄儿刚落定,不远处的丛林里出来冲出一群蒙着黑布巾的黑衣人,各个身上透着凛然之气,手上提着刀剑挡在了他们面前。 “站住!!” 第九百零五章 我能不能砍他 领头之人大喝一声,声音洪亮,“来者何人?想要过得此路,留下金银财帛和女人,否则别想走。” 他的声音很大,再加上气氛有些惊悚,夜修独等人座下的马似乎受了惊,不少都抬头嘶吼,差点把马背上的人甩了下去。 后边闻得声响的禁卫军,脸上一变急忙驱马来到于作临的身边,低声说道,“大人,人到了。” 于作临探头一看,嘴角边挂了笑意,低声说,“等会儿我们且战且退,让夜修独他们去迎战。” “是。”禁卫军脸上带了笑意,一抬头,却发现于作临的眸光有些复杂,定定的落在玉清落的那辆马车上。 他心里一咯噔,忽然想到帝都流传的谣言,说那位鬼医,以前和于大人有些纠葛。 于大人不会是舍不得吧? 禁卫军心中忐忑,只能试探的说道,“大人,不要辜负了娘娘的美意。” 于作临脸色一变,猛地揪紧了缰绳。片刻后瞪了那禁卫军一眼,“不用你多说,我心中有数。”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低声道,“仔细看着前面的动静,待会按计行事。” “是。” 禁卫军松了一口气,看向前方。 他们的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的人,全部都是黑衣黑布,一个个除了露出一双眼睛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夜修独高坐在马背上,冷笑的看着前方的人。 那人被他看得心里发寒,又叫了一句,“听到没有?留下金银财帛和女人,否则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马车内的南南被吵醒,一听这话立刻兴奋了,急急忙忙掀开车帘子钻了出来,站在车辕边大叫,“错了,错了,你不能这么说,你应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土匪要有个土匪的样子,土匪也要有文化的,说话要押韵。” “……”玉清落默默的重新躺回了软枕,不说话了。 “……”夜修独嘴角的冷漠有些绷不住,差点笑出来。 沈鹰莫弦彭应几人却已经扭过头闷笑起来。 那土匪头子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后气急败坏了起来,“闭嘴,谁让你插嘴的,你们现在都在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想要活命,就给我乖乖的听话。再敢多废话,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南南立刻委屈了,猛地扑回了马车,扑到玉清落的怀里去。 “娘亲,那个人威胁我,我能不能去砍了他?” 玉清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歪着头沉思了片刻,才笑了起来,“你去问你爹爹,可不可以。” 南南很听话,钻出马车,重新站在了车辕上,对着夜修独说道,“爹爹,他那么坏,还敢打劫我们,我能不能去砍了他?” 夜修独冷笑起来,“自然可以,你有刀吗?” “刀没有,不过爹爹你上次让人给我弄的剑,我倒是带来了,很锋利的,现在还没见血开过封。”南南个子小,成人的刀剑必然用不惯,那把夜修独给他打的小剑却很合他的胃口,时不时的要拿出来显摆两下。 夜修独闻言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用他的血来开封吧,慢慢玩,别一下子就给弄死了。” “好咧。”南南兴致勃勃的又重新钻回了马车,在自己的小箱子里翻了翻。 玉清落却顿了一下,忽然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南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失望,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娘亲。” 他说着,便提了剑掀开了车帘子,很有气势的砍向那个土匪头子。 对,砍!! 夜修独看他挥舞着剑,却一点刺剑的架势都没有,嘴角抽搐了一下。 土匪头子愣了一下,随后冷笑起来,“好啊,这么说来,你们是打算动手了?” “对。”南南很大声的回。 土匪头子盯着他手上提着的剑嗤笑起来,“怎么,小娃娃,你要用这种和匕首一样的剑来杀我?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废话好多,试试就知道到底谁死谁活了。”南南说着,似模似样的将剑举了起来,忽然冲着土匪头子掠了过去。 土匪头子眼睛一眯,倒是没有一点掉以轻心,似乎早就知道他身怀武功似的,当场迎了上去。 口中大喝道,“全部给我上,杀了这群不知好歹的,抢了钱财和女人,其他的,杀无赦。” “是。”气势磅礴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夜修独便见两边林子冲出了百来号的黑衣人。 于作临缓缓的笑了,“想不到娘娘这次下这么大的血本。” 他说着,给众多禁卫军使了个眼色。 禁卫军门早就得了他的命令,一个个大喊着“王爷小心”假装要去救人,却又像是马儿被黑衣人惊到控制不住一样,开始往后退去。 夜修独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剑尖已经出鞘,寒声对着沈鹰等人说道,“保护马车。” 沈鹰几人很有默契的围在了两辆马车的边缘,后面的马车上已经传来了悦心的尖叫声。 莫弦忙护在车帘子前,并且低低的安慰她道,“别怕,我在这里。” 悦心感受到他的声音,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外边刀剑声不断,不大一会儿,又传来夜修独的声音,“沈鹰莫弦,你们驾着马车冲出去。” “是。”沈鹰莫弦的声音很快响起,随后,两辆马车便飞奔起来,直接朝着那些个黑衣人撞去。 不远处正打算走的于作临一听这话,眸子忽然亮了亮,竟然揪紧缰绳,调转马头便要朝着第一辆马车奔去。 在他左右两边的禁卫军大惊,急忙说道,“大人,大事为重。” 于作临不理会他们,他知道,第一辆马车上已经没有了南南,只要沈鹰驾着车冲出去,那车里就玉清落一个人。到时候他便可以…… 禁卫军面面相觑,急忙说道,“大人,不管是谁,必死无疑,……娘娘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你英雄救美,那也……” 于作临猛然醒过神来,是了,蒙贵妃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要死,玉清落那么大的本事,也是个祸害。 他再度往前看去,黑衣人又重重包围了上来,沈鹰莫弦的马车根本就冲不出去。 第九百零六章 玉清落失踪 于作临脸色惨白,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那禁卫军看他愣在那里,又见黑衣人围拢上来,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扯过他的缰绳带着马儿走。 于作临怔怔的坐在马上,视线却已经紧紧的盯着正在突围的沈鹰身上。 如果,如果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的话…… 于作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接受,沉默片刻,忽然眸色血红,开始不顾一切了起来,扯过禁卫军手上的缰绳,直直的朝着玉清落跑去。 “大人……”禁卫军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声大喊。 于作临不管不顾,只是往第一辆马车奔去。 只是这会儿,他们两边的人已经被冲散了许多距离,中间又有黑衣人喊打喊杀的,各个凶狠异常。 看到玉清落打马过来,那些黑衣人愣了一声,随后对着他攻击了过来。 于作临蹙眉,看这些人虽然手段凶残,却没有要伤自己的意思。当即便更加凶狠往前了。 然而,黑衣人到底还是挡了他不少时间的,等到他冲出人群去找马车时,却发现玉清落的那辆马车已经被黑衣人逼进了林子里,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道的尖叫声。 于作临急忙调转马头,又往林子而去。 可一进去,才发现这片林子大的厉害,灌木丛生,路十分的不好走。 他想寻找车轮子的踪迹,可黑衣人还在阻扰他。 他恼恨,想直接将黑衣人砍了,又顾虑他们是蒙贵妃的人,脸色铁青了起来,怒吼道,“夜修独在那边。” 那些黑衣人一愣,却依旧不肯离开他半步。 因此,等到他好不容易甩下围困他的黑衣人,再顺着痕迹找到马车时,却发现只有车子残破的横在一旁。 马儿没有了,沈鹰不在,玉清落也不在,只有被砍的七零八落受损严重的马车倒在灌木丛中。 他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再想顺着马蹄印找去,却发现周边又全是马蹄印,乱七八糟,四面八方的都有,他根本无迹可寻。 玉清落……就这样没了? 应该是逃了吧,可能是直接骑了马就逃了。 一想到这里,于作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厉眸一凝,玉清落逃了,也夜修独却必须死。他提了提缰绳,猛地调转马头,又开始朝着林子外边走。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他才紧紧的皱着眉头,发现自己居然跟了这么里面,已经完全看不到外边大道上的景色。 于作临蹙了蹙眉,开始垂眸寻找出去的痕迹。 只是,等到他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前边忽然传来低低的呻吟声,他一怔,急忙打马上前。 谁知入目的竟然是面前一大滩的血迹,而那个躺在灌木丛中的人,赫然是驾着玉清落马车离开的沈鹰。 于作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沈鹰的身边,急声问,“你怎么在这里?玉清落呢?” “于,于大人……”沈鹰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渗出来,呼吸十分的微弱。 看到于作临,他倏地伸手,似乎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揪住他的衣服,断断续续的说道,“于,于大人,我知道,你和,和我们家王爷有些恩怨……可是,可是玉姑娘,玉姑娘如今……是天雨国的公主,若是她,有个万一,天雨国,天雨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算……就算是为了江山社稷,百姓,百姓安宁,也请你不计前嫌……救救玉姑娘……咳咳,我,我九泉之下……” 玉清落表情猛地变了,果然,玉清落出了事情了。 “你直接告诉我,玉清落到底在哪里?”于作临急迫的打断他的话,手指勒住他的脖子。 沈鹰差点被他直接掐死,用力的咳了几声,又有几口血涌了上来。 好一会儿,他才喘上一口气,朝着左边指了指,“在那边……那边……” 他说完,呼吸一滞,整个人便往一旁歪去,似乎再没了声息。 于作临咬咬牙,狠狠的丢开他的脑袋,随后翻身上马,很快朝着沈鹰方才所指的方向而去。 面前的草依旧杂乱无章的,锋利的叶子划在他的腿上,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地上的马蹄印子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于作临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笑意,急忙催马往前。 然而…… 在走了一段路后,所有的印子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玉清落的马儿停在一旁,正在甩着脑袋吃草,可马背上什么人都没有。 于作临的眼睛深深的眯了起来,嘴角紧抿,在原地看脚印子,却发现四面八方的都有。 他皱了眉,难道那些黑衣人是从四个方向去包围玉清落的吗? 该死的,玉清落不是很厉害的吗?她身上不是有许多的毒药,为什么都不用? 不对,她说到底也就是个弱女子,那么多的黑衣人,连沈鹰都死了,她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应付的来? 于作临的脑子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又觉得,玉清落这样的女人死了便死了。 说到底,他会变成这样,都是玉清落害的。他一辈子没有受过的屈辱,也是玉清落给的。 若是没有她,自己早就成了皇帝最信任的心腹。若是没有她,他何必对蒙贵妃和七皇子卑躬屈膝,只盼着他们能保自己一个周全。 那个女人,明明就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东西,她死了,倒也干净,全了他们于家的面子。 于作临想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的看了地上的痕迹一眼,调转马头,开始慢慢悠悠的朝着外边走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竟然又朝着原先的大道追出来了。 他呼出一口气,打马前行。 大道上已经没有了喊打喊杀的声音,连兵器交接的声音都没有了。 于作临还未走进,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眯了眯眼,缓缓的从林中走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看着面前的情景,他整个人却愣住了,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禁卫军,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九百零七章 夜修独等人失踪 大道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多个禁卫军,地上的血迹弯弯扭扭,却十分的触目惊心。 于作临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从马上跃了下来,匆匆的往前走。 自己不过带了二十多个禁卫军,如今竟然折损了一半,还有五六个人也都受了伤。 看到他时,那几个禁卫军急忙跑上前,团团围了上去,“大人。”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于作临强自镇定,脸色却是铁青的。 其中一个禁卫军满脸颓丧,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微微垂着头无力的说道,“黑衣人人数众多,一个个又凶神恶煞的。修王爷被他们逼得四散逃离,没了踪迹。我们……我们想着黑衣人是娘娘的人,便一直侯在一旁,且战且退,等着大人的归来。” 说道这里,他的声音不由的低了几分,于作临感觉到了。 他的唇角紧紧的一抿,寒声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余下和我们假装交手的黑衣人,忽然变了眼神,对着我们便下了手。我们没有防备,被他们偷袭成功,一口气便杀了十多个人。等到反应过来时,他们又逃了。” 于作临猛地一拳打像一旁的大树,浑身都在颤抖,“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下的几个禁卫军面面相觑,可心里却有些发寒。 这件事情,真要论起责任,于作临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他为了一个女子将所有的禁卫军丢在这里,他们又怎么可能折损了一半的人呢? 可是…… 不管怎么说,于作临都是他们的头头,他们就算心中意见再大,也不敢直接表明出来。 只是沉默了片刻,猜测道,“会不会是娘娘觉得如此更能让皇上信服?毕竟我们现在是担负着保护王爷的责任,若王爷死了,我们禁卫军反倒是安然无恙,一点伤都没受,那皇上一定会治我们的罪的。” 于作临脸色变了变,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蒙贵妃原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们这次出来的任务便是杀了姜云生,如果姜云生在此次事件中死了。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杀了他一半的人,极有可能真的是蒙贵妃会干出的事情。 “大人……”有禁卫军捂着手臂上的上,上前小声的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爷有难。”于作临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调整了呼吸。他面无表情的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很快转开视线,缓缓说道,“我们自然有责任去救人,大家分头寻找王爷……的尸体。” 几个禁卫军脸色一肃,立刻点头。 只是在跑开之时,看着地上无人理会的禁卫军,眸色暗了暗。 于作临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玉清落可能遇害的情绪,也快速的朝着禁卫军所指夜修独消失的方向跑去。 然而,一行人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半个人影。 别说夜修独,就是他的那些个手下,甚至是黑衣人的尸体,也没见到一个。 于作临的脸色变得有些异样,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时半会的,脑子有些乱,想不通。 然而,就在他们一群人找的团团转时。 夜修独此刻,却轻扯嘴角,安定的坐在椅子上,身后,还有两个丫鬟一直在给他打着扇子。 玉清落进的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色。 她当即冷笑一声,嘲讽道,“哟,修王爷真是好大的福气,这才刚脱了险,立刻便有美娇娘伺候着。看王爷乐不思蜀的模样,以后是打算在这里常住了?” 坐在首位上正在喝茶的一个看起来和夜修独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一怔,抬眸看了玉清落一眼,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便跟着沉了下来,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冷淡的吩咐一边的人道,“给姑娘看座。” 他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丫鬟上前,领着玉清落在一旁坐下,便很快上了茶。 玉清落的视线却依旧锁在夜修独的身上,冷冷的瞪着他。 男子看的眉心拧得更紧了,音调也不由的低了几分,“天气热,我让人给王爷打扇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不必揪着这事不放吧。” 他说这话,看着玉清落的表情就嫌弃了几分。 话里话外,都在映射玉清落是个拈酸吃醋,不辨是非,不看场合的妒妇。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看向夜修独,“介绍一下。” “结拜兄弟。” 玉清落正一口茶喝进去,闻言差点要喷出来,她忙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你,你也有结拜兄弟?”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好像伤了别人自尊似的,忙抬手,对着首位上的男子说道,“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说,夜修独这人独来独往,实在不像是会和别人去结拜的人,不是指你们两个的性格相差太大,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不一样,真的,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夜修独无奈了,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义兄范修筠,他性子比较直,你别欺负他。” 说着,又低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讥讽我,恩?人家于作临担心你的安慰,都把自己的手下丢下跑进林子里救你了,谁更应该给我个交代?” 玉清落只当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只是皱了皱眉看向首位上坐着的那个男子,低声道,“范修筠……是因为你们两个名字里都有个修,才结拜成了兄弟吗?” “……”夜修独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她还真是猜对了。 当初范修筠要和他结拜,最‘强而有力’的理由就是这个。 首位上的范修筠见他们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看夜修独的脸色就知道,那是在玉清落面前妥协了。 他一下子便不满了,“夜修独,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一个女人而已,我给你就是,你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算什么?丢不丢脸?” 他正叫嚷着,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只是年纪看着更小一些,满头大汗的叫,“大哥,那小东西太厉害了。” 第九百零八章 娘亲说自己人 男子高亮的声音,一瞬间打断了屋子里的气氛。 范修筠还没来得及问话,外边又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人,个子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赫然是提着短剑冲进来的南南。 他看了大厅一眼,随后将短剑很有架势的收进了剑鞘里,这才冲着玉清落扑了过来,“娘亲……” 南南软软乎乎的叫,满头满脸的汗水都擦在她的身上。 玉清落立刻便嫌弃了,直接抓着他丢到了夜修独的怀里,“你给他擦擦。” 范修筠看着行动灵敏的小家伙,好奇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又皱了眉,他叫那女子娘亲?她已经成亲了?那和夜修独又是什么关系? 范修筠脑袋有些打结,他可没听说过夜修独已经成亲了。 再看向夜修独,他还真的蹲下身给南南擦脸上的汗,那眼神柔和的他都快要不认识了,还真的有几分……慈父的模样。 范修筠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一瞬间便抖起了身子。 南南哼了哼,扭头看到对面的丫鬟手上有扇子,忙甩开了夜修独的手,跑到那丫鬟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漂亮姐姐,能不能把扇子借给我?南南好热。” 他话还没说完,先前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已经一把夺过两面扇子,一个都没给南南留,随后得意洋洋的盯着南南笑,大力的扇着风。 南南转过头怒瞪着他,“你在挑衅我?” “哟,小东西还知道什么叫做挑衅啊?” 南南的短剑又出鞘了,那男子脸色一僵,急急的后退。 片刻之间,一大一小两人便在这大厅当中打起来了。 那两把扇子掉到了地上,夜修独慢悠悠的捡了起来,递给了玉清落。 坐在首位上的范修筠开始还皱了皱眉,可随着两人交手越发的凌厉越发的快速,他的眸子也跟着大亮,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道,“好,好俊的功夫,好。” 玉清落扇了两下风,问夜修独,“两人谁的功夫好一点?” 夜修独笑了起来,“都没使出全力,只是切磋一下。南南灵巧,不过年纪小,对敌经验不足。范启筠对敌经验丰富,不过体力不行,方才和南南一路打过来,已经有些力竭了。” 南南却感觉不到累……恩,吃得多也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精力充沛,和人打持久战还是占了先机的。 玉清落摸了摸下巴,低声道,“所以,这个范启筠,就是方才拦在大道上,在前面叫嚣要打劫金银财帛和女人的黑衣人的头头了?” “认出来了?” 玉清落瞥了他一眼,她当然认得出来。 就算没看到脸,声音的调调也能听出来吧。 再说了,和南南一路打进来,只有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他问的不是废话嘛?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抬眸时,正好看到前头范修筠看打斗看的起劲,脸色爆红蠢蠢欲动,似乎也很想上去打一架似的。 她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年纪一大把了,能不能不凑热闹?不是这里的主人吗?怎么一点以身作则的姿态都没有?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抬手扯了扯夜修独的衣袖,低声道,“你去分开他们。” “好。”夜修独猛地提气,加入了两人的战局当中,一手一个,将两人挡开。随后抱着南南落在了玉清落的身边,将手上的扇子塞到了他怀里,“扇着。” 南南眼睛亮了亮,随后晃了一下手中的扇子,对范启筠说道,“看,我有了,你没有。”说完,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很大力的扇了起来,将脸颊旁边的头发吹得都竖了起来。 范启筠看他一眼,再看玉清落一眼,冷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身后的丫鬟喊道,“还不去给小爷再拿一把扇子?” “是,是,三少爷。”丫鬟急忙往后跑去。 范启筠这才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对着范修筠说道,“大哥,幸不辱命,我把修王爷给带来了,他们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我们的人也没少,全部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了。”南南就着玉清落的手也喝了一口水,这才声音清亮的说,“不然我一下子就砍倒你了,你就不平安了。” “喂,小家伙,不要信口雌黄,你的功夫虽然很不错,我也很欣赏。不过你想要砍倒我,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范启筠猛地放下二郎腿,倏地站了起来。 玉清落又抚了一下额头,这个虽然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看性子怎么和五岁的南南一样? 南南歪着脑袋又是一声冷哼,“很容易的,如果你真的是土匪,真的要抢我的银子的话,我绝对会在一刻钟之内就放倒你,哼,我不止武功厉害,我其他方面也很厉害的。”比如说,暗器,毒药,他身上装的满满的呢。 如果这个人要把他的宝贝银子抢走的话,他就会先出毒药,再出暗器,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干掉他。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水,才看了玉清落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娘亲说你是自己人,让我和你玩玩就好了,别真的伤了你,不然你会没面子的。我听了,都不知道有多失望。” 夜修独一愣,诧异的看向玉清落,“你怎么知道范启筠是自己人?” 他这话一出,就是范修筠和范启筠也不由的愣住了。 范修筠皱了皱眉,“怎么,你没告诉她,黑衣人是自己人吗?” “没有。”夜修独笑了一声,“只有她和南南不知道,她这一路上也没问,我还以为是沈鹰在带着她逃进林子的时候说的,没想到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青儿,你自己猜的?” 范修筠兄弟两个更奇怪了,夜修独没说什么,那这女人从何得知的? 莫不是其他人说的?不对不对不对,夜修独这个人,他们还是知道的,他的手下,绝对不会乱嚼舌根。 玉清落喝了一口茶,在三人的脸上都瞄了一眼,耸耸肩道,“很简单啊。” 第九百零九章 名正言顺的修王妃 玉清落已经站了起来,看了一旁扇着扇子的南南,笑道,“夜修独在南南要出手之间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夜修独顿了顿,想起来了。 范启筠却觉得那句话没有什么问题,“他不就说了‘那就用他的血来开封吧,慢慢玩,别一下子就给弄死了’这句话吗?有什么问题吗?”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当然有问题了,黑衣人人数众多,都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我们那个时候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能砍一个就是一个,赶紧冲出重围。或者是抓了你当人质,毕竟我们这里还有几个不会功夫的,还有受了伤的。可夜修独却让南南慢慢来,并且不要弄死你,这话多奇怪啊。” 范启筠嘴角抽了抽,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而且,夜修独凭什么那么肯定,受到伤害的不是南南。他那么一个疼爱南南的人,就算彼此真的要交手,也不会让南南去对付头头吧,更不会让他冒这样的险。所以种种迹象表明,黑衣人是自己人。” 夜修独瞥了她一眼,笑了起来,那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能想那么多。 范修筠和自己的弟弟对视了一眼,眸光亮了亮,随即看向玉清落道,“想不到你这个女人还挺聪明的啊,就是脾气不太好。” “……”我勒个去,你才脾气不好,你全家脾气都不好。 她不想理会范修筠,这男人看着年纪轻,可大男子主义却膨胀的厉害。 看他短短几句话,听起来都是在瞧不起女子的。 范修筠看她面色不善,脸又沉了下来,也不和他说话了,只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夜修独的身边,将他拉到一边去,小声的说道,“喂,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女人?架子摆的比你还大,我跟你说啊,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怎么能让女人爬到头顶上来?你看看她,连我这种大老粗都知道,女子要矜持,要含羞带怯,要以夫为天,她呢?还对着我翻白眼,翻白眼啊,哪个女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过?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夜修独知道他那脾气,以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顶多当做没听到,左边进右边出,从来都不多加理会。 可现在见他对玉清落的意见这么大,就有些不满了。 “我乐意她爬到我头上来,你再说她的不是,我就走了。” 范修筠被他噎了一下,狠狠的一甩手,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觉得你变了,我们才一年没见而已,你看看你,为了个女人,居然这么和大哥说话,咱们是兄弟,我劝你,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 我觉得你变了…… 玉清落听到这句话,很不厚道的想歪了。 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夜修独那样的人,怎么会和这种性子的人结为兄弟。 倒是一旁的范启筠稍微灵活一点,往玉清落这边凑了凑,对着南南挤眉弄眼的,“嘿,修王爷是你什么人?” 南南奇怪极了,他们的互动这么明显,这么亲密,再加上风苍国修王爷有孩子的事情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怎么他一副完全不会联想到一起的表情? 他拿着扇子用力的扇了两下,刚打算回复,身子忽然被玉清落抓了过来,直接坐在了玉清落的大腿上。 南南倏地扭过头,对着玉清落笑,“娘亲,怎么了?” 玉清落没回他,倒是定定的看着范启筠,笑着问,“三公子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范启筠眨了眨眼,摸着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看修王爷对玉姑娘的态度,好像,好像……” 他还没成亲,还真的不好说出什么来,只能含糊其辞,语音不清的说道,“好像关系匪浅的样子……但是,南南又叫姑娘娘亲,可修王爷还没成亲呢。这……真没想到,修王爷还有这种爱好,喜欢有孩子的女人……” 他后面的话越来越低,越来越迷糊。 说到最后,还偷偷的拿眼去看玉清落。 南南一怔,忽然就不爽了,“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我娘亲不好是不是?” “没有没有。”范启筠没料到南南会突然炸毛,急忙摆手否认。 南南冷哼哼,“你别欺负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听出来了,你就是说我娘亲有了孩子还不安分,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不远处被称为‘别的男人’的夜修独,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小东西,我是你爹。 范启筠想不到他说的这么直白,颇有几分自己大哥的那种性质。可他却不知道,南南一遇到玉清落的事情,就很容易炸毛。 尤其是这种当着他的面说,也很明显的暗示她娘亲不守妇道的话,他听了就想掐死他。 “额……南南,你误会了,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怎么就没这个意思了?”听到这边动静的范修筠却忽然出声,打断了范启筠的解释,也不管夜修独了,直接冲到了几人的面前。 方才夜修独和他说话那么不客气,已经把他给惹毛了,就想着去刺刺玉清落,也不能让她好过。 自己的兄弟为了个女人这样和自己作对,这不是明摆着红颜祸水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就没这个意思了?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姑娘,不是我说你,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夜修独身份尊贵,她不可能娶你的。你要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我知道你们这次是回帝都,你要知道他帝都里还有个父皇呢,皇帝能同意你一个有儿子的女子?恐怕连妾都没得做。” 玉清落眉心抖了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道,“皇帝同意了。” “就算同意了又怎么样?你的身份拿出去也不能看啊,趁着皇帝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就……”范修筠倏地顿住,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皇帝同意了?” 他忍不住尖叫,和范启筠一样面面相觑。 “皇上不仅同意了,还亲自赐了婚。”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修长儒雅的身影,缓缓说道,“玉姑娘是名正言顺的修王妃。” 第九百一十章 你佩服的 名正言顺的修王妃? 范修筠和范启筠同时抬眸看去,玉清落也扭过头,便见门口进来的人气质温和,和范氏两兄弟完全不同的性子。 他率先走到了夜修独的面前,笑道,“许久不见了,王爷。” 态度还算恭敬,却并不是客套疏远的姿态,想来和夜修独的关系也十分的不错,见礼不过是他的礼节习惯。 夜修独点点头,笑道,“你过来就好了,否则你大哥三弟这口无遮拦的,我还真怕到时候会吃亏。”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玉清落。 后者轻嗤一声,“修王爷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让他们两个吃亏呢?再说了,看在他们和王爷的交情上,我也不会随便动手的。”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也不辩驳,方才玉清落动了什么手脚,他看得一清二楚的。 范修筠和范启筠也不笨,听出点意思了,当即把方才那句‘名正言顺的修王妃’给忽略掉了,暴躁的问,“夜修独,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会吃了亏?难不成,我们还对付不了她一个女人不成?” 夜修独点点头,“确实对付不了。” 一旁的儒雅男子也点头,“恩,对付不了。” 范修筠脸色爆红,“范平筠,我是你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忽然感觉到有丝不对劲,眉心拧了拧,伸手往脸上抓了一下。 不大一会儿,又往自己的脸上抓了一下。 慢慢的,感觉到越来越难受,似乎骨子里都在发痒似的,可偏偏怎么挠都没用。 “怎么回事?诶,怎么这么痒?” 一旁的范启筠也呆了一下,急忙抓住自家大哥的手,焦急道,“大哥,你别抓,再抓脸都要抓破了。” “我也不想,可是我痒啊。”范修筠急的不得了,手被抓着,又有些控制不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一旁的范平筠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玉清落的面前,也见了礼,“玉姑娘,兄长性子急躁,冲动了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范修筠虽然脸上痒,可看到自己的二弟这副样子,就忍不住上前想要抽他,“你这是什么样子?我范修筠的弟弟,怎么能对着女子放低姿态?” 范平筠不理会他,只是眼睛一沉,寒声道,“大哥,你要再不闭嘴,我就让人把你拖下去了。” 范修筠一缩,玉清落看得出来,这三兄弟的关系有些奇怪。 看起来大哥是最有威信的人,可真正能做主的有魄力的人,却是这个二弟。 范平筠扭过头,再度对玉清落说道,“看在修王爷的面子上,姑娘就不要和我大哥计较了,把解药给了我大哥吧。” 玉清落看着他的态度还好,又看范修筠得了教训,这才戳了戳南南的腰,“解药给他。” 南南正歪着脑袋打量范平筠呢,闻言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却还是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范平筠。 范修筠瞪大着眼,“你,你,是你这个女人给我下了毒?你……唔……” 不等他说完,范平筠已经将药丸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冷哼道,“大哥,你坐在一边去。” 范修筠还想说什么,范启筠却很会看眼色的把人给带到一旁坐着了,一边拿着水给他喝一边劝,“大哥,二哥在这里呢,有什么话,等二哥不在了你再说,不然二哥发起火来很恐怖的。” 玉清落看的摇了摇头,对范平筠说道,“你真是辛苦。”要照顾两个‘孩子’。 范平筠也叹气,“谁说不是呢?” 说着,他这才正色道,“玉姑娘初来乍到,可能对今天的事情还不太了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范平筠,那是我的大哥范修筠,三弟范启筠,大哥的脾气有些暴躁,所以总是得罪人,三弟还小,不懂事,也请姑娘多加担待。” 脾气暴躁和不懂事的兄弟两个有些怨念的看向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范平筠。 玉清落笑了笑,看夜修独坐在一旁,好奇的问道,“你当初怎么没和他结为兄弟,我觉得范二哥的性子比较和你的胃口吧。”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不吃人,什么叫做合他的胃口? 他给玉清落倒了一杯水,才说道,“当初被赶鸭子上架而已,没办法。” 不远处的范修筠听了又想上前给自己辩解,被范二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样子。 范平筠这才继续说道,“这里是秀景山庄,我大哥和修王爷的交情不错,所以修王爷给我们送了信,让我们兄弟几个配合一下演一场戏。这才有了黑衣人打劫的情景,如今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姑娘放心,那位姜大夫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他休息,萧嬷嬷和悦心姑娘受了惊,这会儿也歇下了。” 秀景山庄? 玉清落一怔,秀景山庄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范氏三兄弟也没有印象。可是,他们那个时候带来的黑衣人有上百人,不说人数众多,且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这般厉害,怎么可能在外边没有一点声息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似的。 范平筠见状,若有所思的朝着夜修独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玉姑娘,大哥闭关练功一年,三弟常年在府上不出门,也不关心外边的事情,所以消息并不灵通。不知道姑娘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已经得了皇上的赐婚,也不知道南南是玉姑娘和修王爷的儿子,更不知道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鬼医。” 正听得满脸不屑的范修筠兄弟两个猛然一惊,诧异的抬眸看向玉清落。 “二弟,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公主?什么鬼医?她……” 范平筠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大哥,玉清落玉姑娘就是天雨国的天福公主,也是大哥口中一直极为佩服的那位‘老先生’鬼医。” 范修筠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私兵 范平筠便叹了一口气,和夜修独使了个眼色。 后者附在玉清落耳边低低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房休息。” “恩。”玉清落也愣了一下,方才她好像听范平筠说,鬼医是范修筠极为敬佩的人……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想到自己鬼医这个名号那么好用,那么多人佩服尊敬。 以前保持低调的作风,实在是亏了。 她现在感觉凭着这个名号可以走遍天下,也没人来为难自己了。 还有……老先生?她莫名的有些心塞。干什么都觉得鬼医是老先生呢?就不能是年轻貌美聪明伶俐的十八岁小姑娘吗?没见识。 夜修独已经将南南抱了起来,携着玉清落一块走出了大厅。 后面传来范修筠的叫嚷声,可不大一会儿,便被范平筠给堵了回去。 夜修独和玉清落一边走一边说,“范家三兄弟,也就老二在这里顾着这些琐事。老大醉心武学,三天两头的把自己关在后山练武,老三不谙世事,虽然功夫不弱,却大部分都在玩。老二倒是这个家真正的掌权人,只是要照顾大哥三弟,也心累。” 玉清落斜着眼睛看他,“你没告诉他们你的事情?” “只要老二知道就好,其他两个,说了意义也不大。”夜修独谈起那兄弟三人,便忍不住摇头。 玉清落心里却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脑子里一直在念着秀景山庄四个字,可绞尽脑汁了也没想出这个山庄的地位和定位。 直至夜修独抱着南南带着她进了房门,她才甩甩头,决定直接问他。 南南已经睡着了,他和范启筠打斗了那么久,早就频频的打哈欠,困顿的不行,趴在夜修独的肩头,听着自家爹娘说话,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玉清落回头便看到夜修独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她想起南南出了一身的汗,便转身出了房门,看到外面有丫鬟候着,就叫了两桶水进来。 南南睡的香,玉清落只能先粗粗的给他擦了擦身子,换了里衣,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等做完这些事后,她才慢慢吞吞的走到夜修独身边,见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墙角边的一棵小树苗。 “秀景山庄,到底是什么来头?” 夜修独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终于要问了?”他可是等了她许久的。 玉清落捶了他一下,“快点说。” “我的部下。” 部下?部下!! 玉清落眨了眨眼,忙压低了声音,“私兵啊。” 夜修独看她那副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拉了她的手往里面走,也学着她一样压低了声音,“可算可不算吧,我的处境这样,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我也不是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可保命的人重要预备下来的。” 玉清落听到他说起处境来,就想到蒙贵妃那个老妖妇,再想到他遭受到几次三番的暗杀,不由的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夜修独额角青筋崩了一下,忍住捂住她眼睛的冲动,这才继续说,“这些年汲汲营营的培养了不少的杀手,今天出现的那些黑衣人,虽然不是杀手中顶尖的,却也身手不凡。这些人,暂时都是范平筠代替我管着。” 玉清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夜修独说道,“怪不得你回帝都的线路选了这条,你是特地要来见范平筠的吧。” 夜修独笑了起来,“恩,这次回帝都会有大动作,身边多点人,也就多些保障。”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和范平筠的关系,如今只有我们知道,连沈鹰他们还不清楚,我只说我们是旧识。” 玉清落明白,夜修独身边的奸细还没找出来,谁都不能信任。 可偏偏那个人也是沉得住气的,到现在一点马脚都没有露。 玉清落也不免焦急,却又心酸,她实在不愿意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想到这些,她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这些事情不要太担心了,你也累了一整天,陪着南南睡一觉,晚些时候我喊你吃晚饭。”夜修独也不愿意多说奸细的事情,抓着她的手揉了揉,才说道,“我和范平筠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玉清落点点头,用力的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一点都不留恋的搂着南南睡觉去了。 夜修独心塞不已,她和南南一样,都是个没良心的。 站在房间看着那一大一小,好一会儿,他才暗暗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秀景山庄戒备并不森严,甚至可以说是懒散,只是夜修独却很清楚,整个山庄的角角落落,都暗藏着真正谨慎精明的人。 越过山庄的后花园,夜修独来到了前院,站定在一处名为‘陋室’的书房门外。 还没抬手敲门,里面已经走出一个人,笑着迎了他进去。 随后门一关,范平筠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颇为恭敬的站定在夜修独的身后,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帝都要变天了。”夜修独低沉的声音响起。 范平筠一怔,随后明白过来,“随时听候差遣,属下晚点便将所有的杀手都召集回来,暂时也不会接任何任务了。” “恩。”夜修独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于作临呢?如何了?” 说道这个,范平筠便笑了起来,“禁卫军死了一半,还有几个人受了伤,于作临带着剩下的人寻找王爷,没找到,现在在回帝都的路上。” “他倒是还有勇气回帝都,本王失踪,倒要看看他如何向父皇交代。”他顿了顿,忽然转过身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抬手写信。 范平筠立刻站在一旁给他磨墨,“王爷若是看他不顺眼,属下帮你除了就是。” “不用,他交给青儿处理。”夜修独说着话,手上的信也已经写好了,折叠好放在信封里又封了蜡,这才递给了范平筠,“将这封信送到帝都,交给离子帆。” 右相? 范平筠挑了一下眉,还是接下了。 谁知刚将信封收起来,便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二哥,二哥不好了,玉姑娘,玉姑娘她……” 第九百一十二章 阉了他 夜修独一听到玉姑娘三个字,脸色一抿,猛地打开门,一把揪住范启筠的领子问,“她怎么了?” “……”范启筠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 还是随后出来的范平筠皱了一下眉,将他从夜修独手里解救出来,斥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毛毛躁躁的,有话好好说。玉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秀景山庄是他的地盘,遇到危险肯定是不会的。 范启筠这才松了一口气,干笑一声,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急了起来,“不是有什么吩咐,是,是大哥……大哥知道玉姑娘的身份后,就不顾我的拦阻,死活要去找她。玉姑娘正好在歇息,被大哥的大嗓门吵醒了,她一个恼怒,就,就……就说要阉了大哥,现在把大哥给弄得全身瘫软,正拿着匕首准备下手呢。” 夜修独脸色一变,急忙朝着玉清落所住的院子冲去。 范启筠想着有夜修独出面,大哥应该是没事的。好歹,修王爷虽然看着冷漠了点,对大哥这个义兄还是很关心的。 然而,他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夜修独远远的丢下一句,“阉什么?那么肮脏的东西她也敢碰,处罚人不是有别的手段吗?” 范启筠刚往前走,被这句话惊得差点栽到地上去。 他扭头看了自家二哥一眼,“二哥,大哥是不是性命堪忧?” 范平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让你们两个平日里没规矩,现在吃亏了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大哥眼看着就要没命了。” 夜修独过去,可别火上浇油的好。 范平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后悔当初接到夜修独的来信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哥,让他从后山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到玉清落的院子,还没走进,就听到玉清落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这么狼狈,全是他害的,他到底抽什么疯?” 范平筠一愣,看了心虚的范启筠一眼,忙上前几步。 走近一看,才发现玉清落……确实十分的狼狈。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白乎乎的一片像是扑了粉似的,珠钗也歪了,表情狰狞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再看看房间里的情况,房门口破开了一个大洞,屋子里桌椅板凳也是缺胳膊少腿的,珠帘也被扯了下来。 范平筠看着看着,便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这情景,哪里像是范启筠轻描淡写说的只是吵醒了玉姑娘而已啊,分明就像是打了一架似的。 他再去看夜修独的脸色,也是黑沉的能滴出墨水来。 范平筠暗暗心惊,急忙上前,若有似无的挡住了歪坐在地上全身软绵绵的范修筠,温和的问道,“玉姑娘,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清落大口大口的呼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一旁的南南,气冲冲的开口道,“我和娘亲本来在休息,睡得好好的。谁知道他忽然‘砰砰砰’的来敲门,把我和娘亲都给惊醒了。娘亲说在休息,不开门,他还不放心。娘亲没办法,只好起床开门,没想到门还没开,就被打出一个大洞。” 他指了指满脸无辜的范修筠,说,“他那拳头还差点打到我娘亲的鼻尖上呢,好在我娘亲反应敏捷,没想到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把手上的白面粉全部泼到我娘亲的脸上来。太可恶了,我娘亲把他踹出去后,他还不死心,非要进门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然后屋子就变成这样了。我娘亲看我受了委屈,就用药把他给放倒了,而且要阉了他,给他点教训。”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纷纷扭头看向范修筠。 后者有气无力的撑着门框,就着范启筠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变得软绵无力,“……误会,都是误会。” 站在南南的角度来看,那确实是事实,可他也有话要说啊。 “我绝对没有冒犯玉姑娘的意思,我只是……” 范修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修独打断了,“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青儿,跟我进去换身衣服。” 这个样子,实在不好杵在这里。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有些嫌弃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你在这里守着。”夜修独回头对着南南说。 后者用力的点了点头,叉着腰站在房门口。 范平筠苦笑了起来,有他在,哪里还会让大哥发疯,哎。 夜修独面沉入水,心情似乎也很不好,一进内室,便轻声说道,“是我不好,应该让莫弦他们守在外边才是。” 这里是秀景山庄,范修筠是这里的庄主,外边纵然有丫鬟守着,那也得听范修筠的,再加上他那个火爆脾气,就是拦,那也是拦不住的。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是他考虑不周。 玉清落撇了撇嘴,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和他结交?” “被他缠得不行,一时失策,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做主的,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沾了水,细细的擦着她脸上的粉末。 直至重新露出那张干净姣好的面容,他才听到玉清落的声音,“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恩?” 玉清落不再多说,自从听夜修独说这些人是杀手之后,她就知道,范修筠明着是夜修独的结拜兄弟,可真要计较起来,那也是他的属下。 夜修独要追究,就算要了范修筠的命,恐怕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她看夜修独这副样子,分明是要重罚的,万一真的出现什么血腥事件,那不是寒了范家兄弟的心吗? 再说,范修筠得罪了她,她有的是手段折磨他生不如死。 报复这种事,当然是抓住别人的痛处狠狠戳一戳的,否则就是打个一百棍子,又有什么用。 想着,她扭过头问夜修独,“我们什么时候回帝都?” 第九百一十三章 斯文一点的方式 夜修独愣了一下,停下给她系带子的手,犹豫的问道,“怎么?你想尽快回去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了。” 夜修独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不满的,便笑道,“恩,既然失踪了,总要多几天的,免得于大人不好交代。” 玉清落拍开他乱碰的手,点点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看镜子已经收拾妥当了,这才笑眯眯的说道,“走吧,出去。” 夜修独心里还在琢磨着她到底有什么主意,便见她已经走到门口,将破开一个洞的房门打开。 南南扑过来邀功,“娘亲,我很坚定的守着,谁也没进来,你放心。” 范平筠见他们出来,立刻挺直了脊背,慎重的看了夜修独一眼。 “王爷,大哥他……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他确实没有要惊扰玉姑娘的意思,这其中有误会。”方才他已经细细的问过了,范修筠委屈极了,听到弟弟这么说,急忙用力的点点头。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身上的力气已经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这会儿说话也利落了,急忙给自己辩解了起来,“这事确实是我的错,可我真的只是听说玉姑娘是鬼医,心里一时激动,就贸贸然的跑过来了。” 他说着,又看了夜修独一眼,“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一遇到事情,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到处乱窜。我想着她是鬼医,先前说话又不太愉快,就想重修旧好……” “呸。”玉清落瞪了他一眼,“谁跟你是旧好?” 范修筠脸色僵了僵,可转念想到她的身份,听说她的脾气,便很大气的不计较了,继续给自己辩解,“总之……我是来向玉姑娘示好的。” 他没说赔罪,夜修独挑了一下眉,知道他骨子里其实还是瞧不起女人的。 估摸着得知玉清落是鬼医的消息这件事情时,也让他消化了很久。 玉清落却怒极反笑,“示好?”她指了指一旁破败的房门,“这就是你示好的诚意?”随后又指了指自己,虽然已经收拾妥当了,可想到方才的狼狈又涨满怒意,“这就是你示好的结果?” 范修筠到底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嘟囔道,“那还不是你突然开门吗?我的力气大了点,又焦急了点,就,就下手不知轻重了,谁知道会把门给弄破了。然后你又忽然开门,我下一拳就差点打到你了,我急着把全偶收回来,没想到这一紧张,就把手上原本打算送给你的胭脂水粉盒子一扔,就,就全部扔到你脸上来了。” 玉清落咬牙,“感情还是我的错了?” “本来就是。” 玉清落真的是想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范平筠急忙踢了自己的哥哥一脚,范修筠猛地回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不知轻重。” 夜修独听得却直皱眉,声音也跟着冷下来几分,“你要送胭脂水粉给青儿???” 他声音凛冽,谁都听出这里面的怒意。 范启筠更是紧张的连连后退,都退到角落里去了。 范平筠抚了抚额,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替哥哥把这事给圆回来。 只有范修筠,还很慎重的点点头,“我打听过了,给姑娘家送东西,胭脂水粉不错的,而且我看玉姑娘脸色有些差,就特地让人去买了来。” 她脸色差?她脸色差还不是因为被他给气得? 玉清落怒极,刚想说话,就见夜修独忽然抬脚,直接踹了范修筠一脚。 她一愣,忙拉住他,“你做什么?” 夜修独抿着唇,脸色铁青,却一个字都没说。 范平筠和范启筠在这方面却都是通透的,立刻便明白过来,急忙上前道,“王爷,大哥他不懂规矩,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回头我一定好好的说说他。” 范修筠还是一脸的茫然,夜修独踹他,他就要跳起来,可身上没力气,只能骂骂咧咧的,“夜修独,你又踹我,上次不是说以后都不踹我的吗?你食言而肥。” 玉清落觉得这范修筠的智商还真的和南南差不多,不对,比南南还不如。任何礼节规矩都无视,似乎心里压根就没有这种概念。 怪不得夜修独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和他结为兄弟呢。 就他这样的脾气,能做到秀景山庄庄主的位置上,还真的挺辛苦范平筠的。 玉清落觉得自己和他计较,简直就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可她不计较,那自己受了委屈,不是得自己咽下去了?想到那一脸的白面粉,她就呕得要死。 想着,玉清落便扯了一下夜修独的手,道,“不是说我来处理的吗?” 夜修独还是紧绷着脸,一个字都不说。有人给他妻子送胭脂水粉,他没当场动手废了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玉清落忙把他往后面推了推,这才看向范修筠,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把我给惊着了,我回头还要吃副药压压惊的。虽然这里是你的山庄,但我毕竟是女人,你这样乱闯乱叫的,太没规矩了。这样吧,我也不和你多计较了,我也不对你要喊要杀要阉的,换个方式让你受点教训吧。” 范平筠和范启筠都松了一口气,抬眸悄悄的看向夜修独,见他没什么意义,这才放下心来。 反倒是范修筠,有些恼恨,“这是误会,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吗?我给你送东西也是好心好意,怎么就还要受教训了?” “大哥!!”范平筠开口。 范修筠一看他那脸色,就嘟嘟囔囔的,却不敢有异议了,横着脖子说道,“你说吧,什么教训,打三十棍子,还是给你砍个十刀八刀的,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不过教训完了,你得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成为鬼医的那些事。”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能再血腥一点吗?还有,她教训完了居然还有条件? 玉清落冷飕飕的笑着,“你放心,我这人很善良的,不会做出这种有辱你身份的事情的。我给你找个斯文一点的方式。” “斯文一点?”范修筠蹙眉,“难道是下跪?我跟你说,这不可能,给女人下跪,除非你杀了我。” 第九百一十四章 鬼鬼祟祟的人 玉清落忍住想上前抽他的冲动,缓缓说道,“下跪倒是不至于,不过,你既然这么不知道规矩,那我们在这秀景山庄的时候,你就学学规矩礼节吧。” 比如说,进门之前要先让人通报,不要随便去敲女子的房门,不要随便给女子送胭脂水粉,还有,不要随便瞧不起女人。 与其说是规矩礼节,还不如说是基本常识。 范修筠这么二,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有几天时间,要是不想个事情给他做,下一次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学规矩礼节? 范修筠立刻一脸惊悚的看着她,“男人大丈夫,学什么规矩礼节?我还要练武呢,你干脆罚我没日没夜的练武吧。” “那不是称了你的心意?那还叫罚吗?”玉清落凉凉的看着他,轻嗤道,“怎么了,你怕了?也对,你这种人,说白了其实就是外强中干,胆小鬼,连这种教训都受不住,也难成大器,真是失望。” 范修筠的脾气一点就着,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更何况是被一个女人看不起,当即便冷哼道,“好,我学。” 范平筠不由的挑了挑眉,看了玉清落一眼。 他自己的哥哥自己最清楚,从小到大,人家要他规规矩矩的,吃饭睡觉走路都要有风范,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别人提个话头他就跑。 要不然,就是听师傅讲课的时候,上串下跳,直接打晕了师傅,又跑出去练武。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皱了皱眉,估摸着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玉姑娘虽然要他学规矩,可说不准效果也是一样的。 范平筠这么想着,范修筠自然也想到了。 他细细的一琢磨,就平静下来了。笑话,这是他的秀景山庄,这里的丫鬟下人全部都是他的人,他可是庄主,这庄子上上下下的,他就怕二弟一个人。 二弟那么忙,夜修独又在这里,肯定要常常陪着说话的,哪里有时间来管他? 他管不了,其他人就别指望了,除非不要命了。 一想到这些,他就安心了,点点头,“就你在庄上的这段时间学是吧?你说话算数。” “自然。”玉清落笑了起来,看到范平筠皱起的眉,以及范修筠有些得意的模样,暗暗的轻嗤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去看南南,“南南,这段日子你就在范庄主的身边监督他,也跟着一块学吧。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抽他,狠狠的抽他。” 范修筠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指着南南瞪大了眼睛。 玉清落却还嫌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恩,至于教的人,就萧嬷嬷吧。萧嬷嬷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她有经验,最合适了。” 她说出这句话,就连后面的夜修独,脸色也缓和下来了,隐隐还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模样。 范平筠眼尖的捕捉到了,不由的眯了眯眼。 南南很听娘亲的话,点头如捣蒜,“娘亲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教规矩的是萧嬷嬷,不过嘛,有范庄主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那萧嬷嬷的全部精力肯定都在他的身上。而且这么一比较,萧嬷嬷一定会发现他南南简直就是好学生的典范。 还有,娘亲要他监督范庄主呢,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南南满脸兴奋,脸蛋都红通通的,狼一样的盯着范修筠。 后者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可想到他一个小破孩,虽然武功厉害了点,可要抽他,这还是不太现实的。还有那个什么萧嬷嬷,不过是个老女人,他眼睛一瞪,估计就不敢说话了。 范修筠尽量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觉得也没什么,便又满脸的不在意了。 范平筠暗暗的摇了摇头,大哥太天真了。 “好了,事情解决了,范二爷,那就劳烦你安排个书房,给范庄主用。” 玉清落对着范平筠点头,想到自己晚饭都还没吃就遇到这种破事,肚子就有些难受。 范平筠观察入微,立刻道,“玉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三弟,你扶大哥回房休息,明天一早他还要去陋室。”说着,又看向夜修独和玉清落,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和姑娘舟车劳顿,肯定饿了,这边请。” 玉清落‘恩’了一声,看向兴高采烈的南南,牵了他的手朝着饭厅走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了萧嬷嬷和悦心等人。 几人事先都的了消息,知道这些黑衣人不会伤害自己,可没见到玉清落,到底还是担心。 如今看到她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便和萧嬷嬷说起教导范修筠的事情,“……要求也不高,就是告诉他一些基本的常识就行了。至于那些太过苛刻的礼仪就算了,免得他狗急跳墙,直接撕破脸。” 最重要的是,要告诉范修筠,他们在这里的这几天,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随便打扰。 恩,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萧嬷嬷满口答应,她对这种事情有着出乎寻常的热情。玉清落看的嘴角直抽,哭笑不得。 果然,次日一早,玉清落还没起床,南南便兴奋的跑到她床边,和她告别。 “娘亲,萧嬷嬷来找我了,我走了啊,保证完成任务的。” 玉清落翻了个身,眯着眼,却没在身边看到夜修独,想着他大概是去找范平筠商量事情去了,也没在意,只是点点头,“恩,去吧。” 南南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东西,便蹦跳着离开了房间。 玉清落又在床上躺了一口气,才揉了揉脑袋起床梳洗吃饭。 悦心得了她的吩咐在照顾姜大夫,因此这边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是这秀景山庄的丫鬟。 玉清落吃完了早饭,便在院子里走了走。 这身边一下子没了南南,没了夜修独,没了萧嬷嬷葛嬷嬷悦心等人,她还真的不习惯。 转念想到范修筠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萧嬷嬷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他,便问了丫鬟去陋室的路,往那边走去。 然而,玉清落才刚走到一半,便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左躲右闪,鬼鬼祟祟的。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沈鹰。 莫名的,玉清落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第九百一十五章 尊敬长辈 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沈鹰敏锐的觉察到她的身影,当即一怔,脸色变了变。 等到玉清落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和往常一样,很自然的和她打起了招呼。 “你在这里做什么?”玉清落歪着脑袋,笑着问。 沈鹰轻咳了一声,也笑了起来,“没什么事情,就是对这个秀景山庄挺好奇的,就出来走走,看看环境,毕竟是陌生的地方。” 虽然语调还是和往常一样,可还是有些异样的,仿佛在竭力的解释着什么一样。 玉清落眯了眯眼,“哦。”了一声。 沈鹰见状,面色僵了僵,又急忙说道,“玉姑娘,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彭应还约了我一块练武呢。” 到了秀景山庄以后,夜修独便没要他们在身边候着,也没什么事情交代他们做。只是让他们在院子里随时听命行事,因此他们这一整天也没事情。 偏偏莫弦又围在悦心身边一块照顾姜大夫,就只剩下他和彭应两个难兄难弟的天天练武打发时间了。 玉清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恩。” 沈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可玉清落却能感受得到他回去的脚步都快了不少,好像她在后面追赶似的。 玉清落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沉思起来。 片刻后,问跟在身后的丫鬟,“这边过去是什么地方?” 她指了指沈鹰方才打算走过去的方向。 身后两个丫鬟默了默,才低低的说道,“那边是二爷的书房。” 玉清落的眉心陡然拧了起来,沈鹰去范平筠的书房做什么?找夜修独?不对。 她心里隐隐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对劲起来。 “姑娘,您还去陋室吗?”看她一直站在大太阳底下,也没个遮掩,又一动不动,就是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了她也没什么反应。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 玉清落陡然回神,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调整了一下纷乱的情绪,点点头道,“走吧。” 三人便又朝着陋室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玉清落的身后,体贴的给她扇着风。 又走了将近半刻钟,玉清落站在了陋室的门口。 那边有丫鬟候着,看到玉清落,本想进去通报的,被玉清落抬手制止了。 她静静的站在书房外边,不大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范修筠气急败坏的声音,“老子这样坐你不满意,那样坐你又不满意,我就坐个椅子,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眼角余光便看到守在门口的丫鬟抿着唇,一副尴尬的模样。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里边又传来萧嬷嬷的声音,透着十足的严厉,“庄主那可不是坐,是躺,难道庄主一大把年纪了,连什么叫躺什么叫坐都分不清楚吗?” 南南跟着附和,“对对对,庄主叔叔你这样整个身子滑下来,挺着肚子好难看的,要端正的坐在这里,来,看看我,就像是我一样。” 范修筠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不高兴了,“老子就这么坐,你们再有异议,就把你们两个给丢出去,听到没有?” 玉清落悄悄的走到窗开的窗户底下,就见范修筠恶狠狠的瞪着一大一小。 萧嬷嬷神色肃穆,抿着唇拿着戒尺上前便抽了他一把,“庄主别忘了答应我们家小姐的事情,你要是不服管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怪我不客气了。”南南跟着叫。 萧嬷嬷力气不大,那戒尺打在后糙肉厚的范修筠身上一点都不痛。 可他还是装作要被抽晕了一样的姿态跳了起来,“老婆子,再动我,我杀了你信不信?” 萧嬷嬷冷笑起来,“庄主若是敢,那便试一试。” 萧嬷嬷在宫中呆着久了,以前得皇后娘娘特许,就算是宫中不听话的公主皇子,她都能厉声教训,更何况是屡教不改的范修筠。 看着他这模样,萧嬷嬷反而被激起了斗志,不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给改过来,她还真是枉费皇后娘娘多年的教诲了。 范修筠看她气势高涨,立刻咬牙切齿了起来,干脆直接跳上了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要是真的惹毛了我,我就是杀了你,夜修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南南站在一旁仰着脑袋看着他,感觉脖子有些酸,便往后面退了几步,这才说道,“能拿你怎么样的,萧嬷嬷不是普通的下人啊,她是天雨国皇后娘娘的得力助手,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娘亲最尊敬喜爱的长辈。上次有个人伤了萧嬷嬷,我娘亲直接砍断了他一双手。你要是杀了萧嬷嬷的话……唔,我估计娘亲会把你做成人彘。” 范修筠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回头看萧嬷嬷还是一副‘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把脑袋伸着让给你砍’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气弱。 算了,女人都是不讲理的,这又不是自己府上的女人,他不和她一般见识。 因此,范修筠直接将目标集中在南南的身上,“小子,你别多管闲事,我可是你长辈。这位萧嬷嬷既然那么懂得礼仪规矩,难道没教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吗?” 玉清落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她怎么觉得范修筠说出这样的话,违和感太强烈了呢?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莫名的有种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她们听说了,这个叫做南南的小孩子功夫很高,不会一个不高兴,就和庄主打起来吧? 庄主的脾气,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的。若是这个孩子也是如此,那会不会从里面打到外边? 南南还是抬着头看他,有些吃力的样子。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自己赶紧长大,和他们一样高,就不用老是仰视他们了,脖子太累。 “萧嬷嬷当然教过我尊敬长辈了?”南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很认真的和他说话,“不过……” 第九百一十六章 可惜了 “不过,我娘亲说了,长辈如果没有长辈的样子,那就不值得尊敬。”南南默了一下,觉得娘亲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还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庄主叔叔,你刚才对着我的救命恩人喊打喊杀的,又平白无故的骂我,我判断了一下,感觉这种应该不值得尊敬的。” 范修筠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伶牙俐齿的? 偏偏南南还跑到先前范平筠给他置放在一旁的小桌子旁,把自己放在那里的硕大的包裹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阵,从里面摸出很多瓷瓶来。 然后又蹭蹭蹭的跑到范修筠的面前,笑眯眯的说,“而且我一直是站在萧嬷嬷这边的,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萧嬷嬷,维护陋室的和平。你要是再对萧嬷嬷出言不逊的话,我有权对你做出处置。” “处置?”范修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直接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抖着腿斜睨了他一眼,“就凭你,你还能处置我?好吧,我虽然承认你功夫确实不差,不过就你那身手,和三弟还能打一打,在我面前可就不够看了。不要到时候被我打了,受了伤就哭鼻子,还去告状,那可就没有一点男孩子的气概了。” 南南眨了眨眼,不理会他,只是慢慢的踱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随后,就当着他的面,从身上摸出一根细针,将细针放在瓷瓶里面搅动了一下。 然后,还是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手给拉了过来,平平整整的放在自己的手心上。 最后,依旧当着他的面,对着一脸茫然不解的他笑了一声,细针猛地扎上范修筠的手臂。 细微的刺痛,对于范修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只是感受了一下,随后将细针拔掉丢到了地上,对着南南冷嘲热讽了起来,“怎么,你所谓的处置,就是这个?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是处置的方式也跟过家家似的,你觉得就这样扎我一下,我就会乖乖的听话了?简直是笑话。” 萧嬷嬷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到南南的身边,过来牵他的手,说,“我们到一旁去。” “恩。”南南应了一声,跟着萧嬷嬷站到了角落里。 范修筠奇怪的看着他们的举动,不过想着现在没人来拦着自己了,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然而,他的双腿才刚踏出一步,便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他伸出手在手背上挠了挠,随后又在脖子,脸上,背上,腿上开始挠。 痒,很痒,痒得不得了。 这种滋味,就和昨天一模一样。 他猛地转过头,瞪着南南,“你……” 南南点点头,很痛快的承认了,“对,是我。” 范修筠想冲到他面前,可身上痒得受不了,一下子便滚到地上去了。 “庄主叔叔,我你看看,你这样不听劝告,自讨苦吃了吧?你说的对,我的功夫可能不如你高,毕竟我比你少吃那么多年的饭嘛,不过你要明白,我爹爹是王爷,他专门管我的武功,我娘亲可是鬼医哦,她专门管我的旁门左道,你要是再不乖乖的听萧嬷嬷的话,我还有好多手段对付你的,你看到我那个大包裹没有?” 玉清落抚了抚额,什么叫做她的都是旁门左道? 她那也是真本事好不好? 范修筠手指青筋暴跳,想努力的抑制住那种痛苦,可骨子里透出来的痒,他根本就承受不住。 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才走到书房门口,手一推,门便开了。 里面的人齐刷刷的朝着她看过来,就是被痒折腾的受不了的范修筠,也豁然扭过头来。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微微蹲下身给了他一颗药丸。 范修筠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拿了药丸就塞进了嘴里,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只是看到玉清落,他的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好奇还是敬佩,各种复杂的神色交织在脸上。 南南已经兴奋的扑了过来,“娘亲,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能不能镇得住范庄主啊。”玉清落意有所指的瞥了范修筠一眼,后者脸色爆红,冷哼了一声。 南南却很得意,“娘亲放心吧,娘亲的教诲我都用上了。” 玉清落差点栽到地上去,什么叫做她的教诲他都用上了? 她教诲他什么了,旁门左道?哼。 玉清落想着,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扭头看向站起身靠在一旁桌子上的范修筠,笑道,“范庄主,昨天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说自己能做到吗?这才半天啊。” 范修筠表情微僵,是啊,这才半天啊,他居然找不到一次机会离开这么个小小的书房。 他很挫败,看着萧嬷嬷的眼神就锐利了几分。 后者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半天时间,却连怎么坐都不知道。老奴见了那么多人,教了那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般愚钝的。” “愚钝?我?”范修筠怒极,指着鼻子对萧嬷嬷叫嚣。 萧嬷嬷走到玉清落的面前,“小姐,范庄主想必是不愿意履行昨天的话,老奴看,不如就算了吧。毕竟他是庄主,有权利我行我素,也有权利失信反悔的,这庄子上上下下的,也没人敢笑话他。” “说的也是,人家是庄主,就算做错了事情,就算失信于人,大家最多就是在背后悄悄的议论而已,不敢当面对他说的,我看,这个惩罚还是算了,免得被人说,我们几个女人一个孩子,还去为难一个大男人。”玉清落很配合。 可说出来的话,听在范修筠的耳朵里,却感觉字字诛心。 他小时候虽然也被师傅带着学规矩,可从来没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一瞬间脸色涨得通红,左右看了看,左边是女人,前面是女人,右边是孩子,他一个大男人…… 他忽然想要有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给埋起来得了。 偏偏玉清落看他如此,还嘴角噙了笑,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 “可惜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有话要说 范修筠猛地抬起头,看着她,“可惜什么?” “可惜你居然是我们家王爷的结拜兄弟。”玉清落摇摇头,“感觉……有些丢脸,不过算了,谁让王爷认了你当义兄呢?我们勉强勉强,就多担待一点吧。” 这话简直戳中范修筠的痛处,他一下子惊跳起来,怒道,“废话少说,不就是坐吗?我怎么就不会了?” 他说着,迅速的拉开一旁的椅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 不得不说,范修筠到底是一庄之主,他坐在上面,气势一瞬间便起来了。 玉清落和萧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透露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随后,便看到玉清落点点头,“恩,倒是有那么点派头,看来庄主也是个聪明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萧嬷嬷了。” 萧嬷嬷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小姐放心。” 玉清落这才和南南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陋室。 谁知才刚出门,就发现院子里站了两个人。 一个挑着眉看他,一个脸上有丝尴尬,却又感觉是在隐忍着笑。 玉清落快步走了过去,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的事情谈完了?” “恩,所以过来看看。”夜修独对着她点点头,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扭头对一旁的范平筠说道,“这边应该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忙吧,我和青儿去看看姜大夫。” “好。”范平筠点点头,也跟着看了陋室一眼,发现自家大哥还真是正襟危坐的在听萧嬷嬷的说话,不由的笑出声来,“我还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这也怪我,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任由着他胡作非为,任由他专注武艺,其他方面忽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玉姑娘。” 玉清落摆摆手,随后皱了眉,“其他倒还好说,就是他特别瞧不起女人这么个毛病,必须改。否则他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范平筠轻咳了一声,又笑了笑,便告辞离开了。 夜修独这才拉了玉清落的手,往姜大夫住的屋子走去。 “范修筠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妻子,他是个武痴,只要有武学,女人财富,什么都可以丢在一边。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在一旁照顾着比较好。毕竟范平筠和范启筠不可能顾着他一辈子,他们两个也是要成亲的。” 夜修独想到范修筠的那个毛病,以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男人嘛,本来就不该被女人拖住手脚,什么都做不了。 可自打他自己识得这其中的滋味后,倒是食髓知味,怎么都放不开了。 玉清落点点头,她早上起来那会儿,就这件事情还好奇的问了丫鬟。 怎么范家三兄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身边却没个女人伺候着。 那几个丫鬟脸上却有几分古怪,后来才慢慢吞吞的说,庄主还没成亲,二爷和三爷也不好提这个事情。 以前倒是提过一次,让范修筠找个妻子。 可人家范修筠是怎么答的?他居然说,妻子什么的都是虚的,武学才是重中之重,整日里沉醉温柔乡里,那不是大丈夫所为。还说要是真的需要,收个丫鬟小妾就好了,妻子管七管八的,不自在。 他这话一出,直接让范平筠两人也不用找了。 若不是范平筠身兼重任,事情又多,加上身份敏感,找妻子要好个知根知底的,他早就抽范修筠去了。 玉清落看这个范修筠实在觉得要不得,他那种态度,这不是连带着祸害别人吗? 好在范平筠范启筠两人成长的稍微正常一点,没他这种臭毛病。 “这次回去,我打算让范修筠也跟着。” 玉清落一怔,豁然回头看向夜修独,他刚才说什么?让范修筠一块回帝都? 她想到他那个火爆脾气,眉心就打成了一个死结。 夜修独看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道,“你别尽往坏处想,范修筠虽然冲动了一点,可这里没人比他的身手更好。” 玉清落撇了撇嘴,废话,好歹被称为武痴,要是还比不过别人,那他还有脸整日里闭关吗? “也不是我尽往坏处想,是范修筠那个人的性子……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夜修独笑了,“别担心,他虽然行事急躁,可大事上面还是分的清楚轻重的。只要和他说明白了,他一人可以抵十人。再说有范平筠看着他,他那人最怕的就是他二弟了。”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随后想想不对,“范修筠虽然功夫好,可其他人的功夫也不差。这次的事情,真的严重到……要把范修筠带上?” “以防万一吧。”夜修独抿了抿唇,没多说话。 蒙贵妃的手底下,真正的高手也就是蒙魄之流,如今蒙魄已经死了。 再加上蒙治成也死了,他就担心蒙贵妃会恼羞成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偏偏……他身边的奸细还没揪出来。 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一点马脚都不露,让他最是忌惮。 夜修独最怕的,就是会伤害到青儿和南南。 玉清落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打扰,两人这才一块回了院子。 歇息了一刻钟后,去了姜云生的屋子。 姜云生已经好了许多了,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慢慢的散步,看到夜修独和玉清落过来,脸上一喜,便笑了起来,“王爷,玉姑娘。” 玉清落给他把了把脉,姜云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玉姑娘,我没事了,只要多歇歇就好,不用劳烦你每天跑一趟。” 他也是大夫,现在有能力自己调养,实在不好麻烦这未来的王妃每日里奔波。 玉清落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还要在这里休息几日,闲着没事而已。 她又重新开了一副药,这才和夜修独回了院子。 然而刚坐下,便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她看了夜修独一眼。 后者喝了一口茶,低声道,“沈鹰和彭应来了,我出去看看。” 说到沈鹰,玉清落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拉住他,“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第九百一十八章 风起云涌 玉清落将先前遇到沈鹰,发现他探头探脑的事情和他说了。 末了,有些担忧的问,“不会……真的那什么吧?” 她实在是很不想怀疑沈鹰,玉清落的四个贴身护卫当中,她和沈鹰最先熟识,和他相处也最是轻松愉悦。 当初还在江城的时候,在她和夜修独还处于陌生的状态被乌冬质疑的时候,沈鹰是最先信任她,也最挺她坚信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一想到这些事,再想到沈鹰今天的表现,她便觉得十分的烦躁。 可这事关系到他们一家子的安慰,谁都有嫌疑,她不能意气用事。 “夜修独,你……你好好的查一查吧,能早些摘掉他的嫌疑也好。” “我知道。”夜修独抓了抓她的手,低声说,“这几天,我会安排人暗中观察他们几个的行动的,不要担心。” 他的语气有些凛冽,表情深沉。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那你快点出去吧。” 夜修独这才起身,抿着唇走出了内室。 沈鹰和彭应就站在厅堂里等他,两人脸上都带着严肃,见到他出来,躬身行礼,“主子。” “恩。”夜修独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直上,抬眸打量了沈鹰一眼。 后者原先还是坦然的模样,可对上夜修独的眼神时,眸子一闪,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动了动脖子。 夜修独眸子陡然一眯,嘴角又紧绷了几分。 他压下心口的异样,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我们还要在这府上叨唠一段日子,等到帝都传来消息再启程,我有些事情吩咐你们去做。” 玉清落坐在内室,听不清楚外边说了什么。 她心情并不好,可也只能随机应变。 夜修独说会让人看着他们几个,要是有什么状况,他们也好早做防备。 然而。 接下来的日子,沈鹰再也没有异样了,夜修独吩咐的事情都做的妥妥当当的,空闲的时候,便找彭应莫弦两人切磋武艺。 有时候把活泼好动的范启筠也给吸引了过去,几个人打的热火朝天的。 可他们见面从来都只是交手,谈话的内容也不过是一些日常的事情,并没有向范启筠打听什么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反而让给玉清落更是不安。 而此刻不安的,还有得到夜修独一行人失踪不见踪影的皇帝。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直接将手上的奏折砸到了于作临的脑袋上,脸色铁青,“你不是保护修儿的吗?一行人全部不见了,你还有脸回来?” 于作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他知道皇帝会发脾气,可没想到竟然这般大,那架势,像是随时都会将他拉出去砍了一样。 可是转念想到一旁的七皇子,他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果然,七皇子已经往前走了一步,“父皇,五哥失踪,儿臣也很痛心。于大人虽有过错,可目前来说,应该尽快派人去找五哥才是。那边劫匪横行,只是出来打劫,便出动了上百人,附近百姓肯定常受滋扰。父皇,为今之计,是派兵剿灭劫匪,追查五哥的下落啊。”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七皇子和于作临走得近,他是知道的。 只是觉得于作临这人确实还有些用处,才会顺了七皇子的意,将他又提拔了上来。 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夜浩亭心里一惊,总觉得父皇最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他也觉得奇怪,按照于作临所说,那些劫匪确实在追杀夜修独,连沈鹰都已经殒命了。可他母妃派去的人,分明没有截杀到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们真的遇到了劫匪?还是……另有隐情? 夜浩亭这边还来不及思量,皇帝却已经知道了夜修独失踪的事情,在朝堂上便当场发难了。如今,他也只能尽量稳住皇帝,先保住于作临,再仔细的查探这件事情。 “父皇,于大人对那边的情况地形最是熟悉,父皇不如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他带着人去剿匪,尽快找到五哥。” 皇帝怔住,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修儿失踪的位置,没人比于作临更加清楚了。 站在不远处的离子帆缓缓的勾了勾唇,暗暗的笑了一声,才脸色一正,往前走了一步,“皇上,臣有话说。” “说。”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右相的身上。 离子帆看了于作临一眼,声音清脆温和,却十分有利,“于大人奉命捉拿罪犯,本该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帮皇上分忧解愁才是。怎么就好端端的去当了修王爷的护卫了?这有些说不过去吧。这到底是修王爷的意思,还是于大人的意思?” 皇帝想到夜修独给自己传的信,上面将他和于作临相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了。 抿着唇,脸色便沉了下来,道,“于大人,这好像是你的主意吧。” 于作临忙伏低了身子,急忙道,“皇上明鉴,臣确实是在捉拿罪犯,途中遇到修王爷,知道修王爷回京,且一行当中有老少妇孺,修王爷带的护卫并不多,担心路上有个闪失,才着急想要护王爷安全。后来又得到情报,说臣捉拿的犯人也正往帝都的方向逃去。臣想着事情这般巧,正好一路往帝都打探犯人的心中,一方面又能和王爷一块上路。既能护送一二,有些事也正可以和王爷商量。” 商量? 大殿中有不少人有些嘲讽的勾了一下唇,谁不知道当初于作临被调去守城门,是修王爷动的手脚? 他要是和修王爷和平共处,那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于作临也想到这事,便低低的解释了起来,“臣从前和修王爷有些过节,那也是中间有误会,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和修王爷好好的相处解除误会,这才提出和修王爷一块上路的建议,修王爷,修王爷也是同意了的。” 这说词也没错,皇帝皱了皱眉。 过了片刻,他才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离子帆身上。 第九百一十九章 离子帆的诡辩 离子帆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于作临一眼,道,“于大人,据我所知,王爷此次回帝都,行程隐蔽,行事低调,只装扮成普通走亲访友的一家子上路而已。若不是于大人非要护送,行事越发的高调,暴露了王爷的行踪,王爷又怎么会遇到伏击,下落不明呢?” 于作临对这个离子帆真是恨得牙牙痒的,他不是身体不好吗?前段时间不是连上朝都不能来吗?怎么他就出一趟远门,他就这般精神了? 只是,他心中虽气恼,却也只能压制着。 听到他这番话,猛地大惊失色,抬起头来,“右相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遇到的是劫匪,那些人打家劫色,穷凶极恶,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要路过那片林子,他们便不会放过。怎么和行事高调扯上了关系?” 七皇子也跟着点头,“父皇,现在实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让于大人带着禁卫军赶紧将五哥找回来吧。此事耽误不得,失踪之人当中,还有天雨国的天福公主,这事要是传到天雨国皇帝的耳朵里,恐怕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说着,给身旁的几个大臣使了个眼色。 随后,离子帆身后的队列里,便有几个人上前附和,“皇上,七皇子所言极是。” 皇帝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手指微微的拽了拽,刚打算下命令,离子帆便又出了声,“七皇子此言差矣,于大人此番行事实在可疑,若再让他领人去寻找修王爷,恐怕修王爷遇到的危险会更大。” “右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离子帆不理会七皇子的质问,只是抬眸说道,“于大人说遇到的劫匪有上百人之多,若是对付一般的平民百姓,又怎么会派那么多人来呢。恐怕只有三个原因了。” “哪三个原因?”皇帝问,修儿去蒙族之前,曾经和他深谈过一次,说凡事可多依赖右相。 右相本就深的他心,行事缜密,皇帝对他自然多加偏爱。 “第一,于大人行事高调,暴露了修王爷的身份,以至于那些劫匪才会花大力气来对付修王爷。” “第二,劫匪看到于大人带的禁卫军,如此多的护卫,也能让人知道修王爷一行人身份尊贵,打家劫色更是毫不手软。” 他说着,看了于作临一眼,笑道,“可这两个原因,却有些站不住脚。” “这话怎么说?”右手边忽然有道声音传来。 离子帆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也嫌少开口时常被众人忽视的六皇子。 他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这才接下去说道,“不管是知道修王爷的真实身份,还是看于大人所带的禁卫军猜测一行人的地位,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修王爷一行人动不得。臣相信,劫匪人数若是达到了上百人,那便不是一只普通的劫匪,发展到这般巨大,领头之人,必然十分聪明。” “聪明人,都了解动了这样的人,必然会引起大轰动。到时候,甚至会有官兵去剿灭他们。修王爷一行人不过几辆马车而已,能装的钱财也不会很多,他们为了区区几辆马车冒这样的风险,无论怎么说,也是行不通的。” 六皇子在一旁听了频频点头,“说的有道理,这两个原因,确实是站不住脚。既然如此,那还有第三个原因呢?” 离子帆再度看了一眼六皇子,才眸光一厉,沉声说道,“第三个原因,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劫匪!!” “什么??”皇帝蹙眉,“右相什么意思?”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劫匪,而是早就知道了修王爷的身份,在那边伏击修王爷的。否则,又怎么会专门对付修王爷,修王爷一行人全部被冲散了,沈鹰也死了,而于大人所带的禁卫军,却只折损一半呢?要知道,修王爷武功高强,身边的护卫更是身手不凡,于大人所带的禁卫军能从那些劫匪手中逃脱,修王爷为何不可?” 皇帝的脸色陡然大变,这话说的那么明白,大殿当中能领会到其中意思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就是七皇子,也是大惊失色,当即便要上前辩解。 离子帆却快他一步,声音扬高,铿锵有力,“修王爷被人知道身份,遭人伏击,这一切,难道不是于大人造成的吗?结果修王爷一行人齐齐失踪遇害,于大人反而安然无恙,这就是于大人所说的护送吗?呵,简直是荒唐。你和修王爷有私仇,谁知道你是否是在公报私仇,故意让禁卫军远离是非,如此作为,还怎么敢将寻找修王爷的事情交给你?” 皇帝听完大怒,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直接扫了御案上的奏折,寒声道,“来人,将于作临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七皇子倒抽了一口气,急忙跪下,“父皇请息怒,于大人他……” “此时不必再说,朕命他捉拿犯人,他不忠于职守,反而害的修王爷遭遇劫难。哼,朕倒是忘记了,他上次也是为了一个妾室跑到江城,丢下帝都的事情不顾。如此作为,屡教不改,让朕失望透顶。老七,你现在该做的,是寻找你五哥,再在于作临身上纠缠,倒要让朕怀疑你的用心了。” 七皇子的脸色‘唰’的惨白一片,垂眸,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于作临却完全懵了,见状急忙大喊,“皇上,皇上臣冤枉,臣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右相分明是在栽赃嫁祸。” 皇帝根本就不想听他的,皱了眉挥了挥手。 押着他下去的侍卫便直接堵了他的嘴,拖下去了。 皇帝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大殿当中一片寂静,没人再敢开口。 过了许久,才听到皇帝低低的声音响起,“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修王爷。右相,你有什么主意?” “皇上,当时在场的除了于大人,还有十来个禁卫军,让他们带路,在那一带仔细的寻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皇帝点头,“那依你看,让谁过去比较适合?” 第九百二十章 南南学了一门手艺 离子帆垂眸,沉思片刻。 夜修独给他传的信当中,是让其说服宝王爷过去。 可宝王爷前两天开始身体不适,连早朝都告了假了,让他去,显然是不合适的。 至于其他人……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六皇子却忽然往前站了一步。 离子帆一愣,皇帝也是一愣,在场的其他大臣,也不由的打量了六皇子一眼。 而三皇子,更是将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这个一直跟在他后面,以他马首是瞻的六弟,怎么忽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不止是他,就是四皇子,也满脸的诧异。 皇帝也抿着唇打量了他许久,见他眼神坚定,态度坦然,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那你即日启程。” 六皇子躬身应了。 皇帝又交代了几句,指了几个人配合他,这才挥了挥手,退朝。 离子帆一直沉默着,若有所思了起来。 直至离开了大殿,六皇子才几步追了上来。 “离大人,借一步说话。” 离子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两人便落后了几步,“王爷请说。” “本王知道离大人很关心五哥的安危,大人放心,本王会将五哥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的。” 离子帆一阵,又看了他一眼,笑道,“六王爷倒是很肯定,修王爷并不会遇到迫害。” “离大人这么相信,本王自然也就相信了。”六皇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后拱手道,“父皇交代了本王一些事,本王就先告辞了。” 离子帆抿了一下唇,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这才转身,不疾不徐的回了相府。 只是刚到相府,他便去了书房,拿了纸笔开始写信。 随后将信卷成了一团,绑在了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看着越飞越远的鸽子,再想到今日六皇子的行为,他又若有所思了起来。 夜修独接到信鸽,看了上面的内容,也有些诧异,随即释然,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玉清落坐在一旁喝茶,问,“这么说来,我们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恩。”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于作临还真是挺惨的,直接跳进了你挖的坑里面。” “……”夜修独也跟着坐了下来,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就着她方才下口的杯沿也跟着抿了一口。 玉清落有些恼怒,“这里还有杯子。”这人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看到她没事喝水的时候,总会去拿她喝过的杯子,也不嫌脏。 夜修独耸了耸肩,道,“我这个人向来谨慎,在外面不随便喝水的。你是鬼医,这水你喝了,说明没有问题,我这样喝着安全。” 玉清落简直要被他的歪理给气笑了,“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不怕,你舍不得的。”夜修独笑了一声,看她暴躁的要动手了,急忙转移话题,回答她方才的问题,道,“于作临也是自作自受,我原本就要到秀景山庄来一趟,也没想过有其他的计划。他是自己撞上来的,既然如此,那干脆顺了他的意了。” 玉清落很鄙夷他,心中腹诽,怪不得当初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于作临跟在后面保护的要求。 他居然还说没想过其他的计划……他根本早就预料到了于作临会跟着他们的打算,否则怎么会一遇到于作临的当天,就写了信让信鸽带走呢? 这人心思深沉,简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玉清落摇摇头,还是觉得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夜修独眼尖的瞄到她的动作,眸子一眯,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拢到了自己的怀里,压在腿上坐着。 “去哪里?恩?”夜修独轻哼,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揉着,看到她脸上的绯色,又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 玉清落扭了一下身子,扯开他放在腰上的手,“痒啊。” “哪里痒?”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却开始得寸进尺了起来,“这里?还是这里?”他说着,手指开始不规矩的往她衣襟里面探。“我给你挠挠。” “夜修独!!”玉清落恼羞成怒。 夜修独却忽然松开了她,规规矩矩的把她放在对面的凳子上坐着。 玉清落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动作…… 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便听到门外传来南南的声音,“娘亲,娘亲……” 玉清落瞪了夜修独一眼,过去开了门。 南南立刻扑到她身上来,笑着将手上的东西给她,“娘亲,这是范三哥给我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范启筠和南南很投缘,性子和他差不多,两个人老是嘀嘀咕咕的在一起玩。偏偏范启筠不喜欢南南喊他叔叔,嫌弃把他叫老了,一个劲的要求他叫哥哥。 南南觉得为难,不肯叫。直到范启筠诱惑他,说他叫了范三哥,那范修筠和范平筠,也就跟着比夜修独小一辈了,这样他的辈分也就高了。 南南听了觉得太有道理了,当场就改了口。 玉清落当时听到这个理由时,差点一口水给喷出来。 范启筠为了自己不被叫老,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了出来。可转首看到范修筠范平筠似乎都无所谓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这种称谓问题,还乐呵呵的让南南也改口叫他们哥哥,她顿时无语,觉得自己反而大惊小怪了。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便觉得有些跟不上范家三兄弟的思想节奏。 她垂眸看向南南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是个圆圆的球,用竹子编的,里面还有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一晃一摇都会响起清脆的声音。 “娘亲,范三哥说会教我怎么做,我觉得这是一门非常好的手艺,以后做了这东西可以拿出去卖了换钱。怎么样?这个发财致富的想法不错吧?我一下子就想到了。” 玉清落只能干笑,“你想学,就去学吧。”恩,是一门手艺,至少以后南南饿不死。 正想着,那边忽然匆匆跑来一道身影。 玉清落站起来,就见悦心满头大汗的朝着这边而来。 第九百二十一章 心里装着事 玉清落诧异的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 悦心缓缓的喘气,好一会儿,才急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姜大夫忽然醒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让我赶紧来找王爷和小姐,说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凛然。 随后,匆匆的往姜大夫所住的屋子走去。 姜大夫的门口站着莫弦,不仅是他,就是沈鹰彭应也在。 夜修独大步的走了进去,随后大手一挥,道,“你们都下去。” “是。”几人默默的退出了院子。 姜大夫靠坐在床沿,看到他们过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王爷,玉姑娘,有件事情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事关紧急,我就直话直说了。” “请讲。”夜修独拉了一把椅子让玉清落坐着。 姜大夫这才抿了一下唇,脸色十分的沉重,低声道,“记得当初王爷问我,师父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或许这是师父被杀的线索,可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方才才想起,师父曾经交给徐毅一样东西。” 徐毅? 夜修独的印象当中,并没有这个人。 姜云生笑了笑,“他是我师父的入室弟子,知道的人不多。当初师父是看中了他的天赋,才会收他当了药童,让他跟着自己慢慢的学习医术。谁知道徐毅的兴趣并不在这里,他更喜欢画画作诗,师父到了最后也就放弃,不去管他了。” “可是他在画画作诗上面却没天赋是吧?”玉清落笑着看了夜修独一眼,低声说道。 毕竟,要是在这方面有所成就的话,夜修独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的。 姜云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是,所以如今也只能做点小生意。他也算是有些脾气的,师父看他这样,想着就算他年纪大了,也一样可以继续学医。可他说没兴趣就是没兴趣,连药材都不肯碰一下,宁愿苦着生活。”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不叫有脾气,这叫神经病。他自己苦着生活,那家人呢?也要跟着他受苦吗?没道理。 姜云生继续道,“有一次,我陪着师父去看他,师父给了他一个本子,说是让他有空的时候看看,以后要是后悔想学医了,那书对他也有些用的。” “当时我以为只是本普通的医书,也没多想。徐毅那会儿也是很不屑的接过来,随便的翻开看了两眼,脸色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对劲,随后便把书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师父也给他送过医书,他都是直接丢到了桌子上,碰也不碰一下的,这次竟然会收好。只是那个时候我也没多问,看师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便想着大概徐毅改变了主意,想要学医了。这件事情,也就一直被我抛在了脑后。”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低垂着头苦笑的姜云生。 想到他师父宁愿将关乎自己性命的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一个不愿意学医的入室弟子,也不愿意交给从小在他身边学习的大弟子,想必他心里也不舒服的。 她轻咳了一声,安慰道,“也许你师父只是觉得那医书放在徐毅那边更不引人注目一点。” 姜云生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玉姑娘在安慰他。 他立刻干笑一声,讪讪道,“玉姑娘,我知道的。我没有怪师父的意思,当时我已经是医馆里被人熟知的姜大夫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我师父的大徒弟。师父是预料到了有那么一天自己可能遭遇不测,他也是为了我不被人盯上,才会将东西给徐毅的。毕竟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没人知道他和我师父的关系。那份东西,放在他那里安全,放在我这里,却是催命符。” 玉清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他明白就好,不然她还真的不会安慰人,怕到时候姜云生钻牛角尖。 一旁的夜修独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被玉清落瞪了一眼后,他才回过头,正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姜大夫,你修书一封,我们回到帝都,会直接找到那个徐毅的。” “修书一封?”姜云生不由诧异。 夜修独解释道,“你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回帝都,万一被人发现了,还会多生事端,所以,我想让你暂时留在这里,等我回去同父皇查清楚这件事情,还你一个清白后,你再回去。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伤养好。” 姜云生眸光陡然闪亮,盯着夜修独的神色略略带了一丝激动。 他急忙点头,“多谢,多谢王爷。” 这些,何尝不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呢?只是王爷不开口,他也不好再麻烦王爷。 随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写封信,将事情交代一下,王爷可以直接到东大街的一家零食铺去找徐毅。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大,可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说着,急急忙忙的拿了纸笔,连自己身上有伤都顾不得了,迅速快捷的将所有的话都给交代清楚。 足足满满的三张纸,他全部给写满了。 玉清落看他一口气下来,牵动着伤口又开始气喘吁吁,额头冒着冷汗的模样,忙喊了外边的莫弦等人,将姜云生扶到了床上去。 夜修独已经收好了信,又和玉清落站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他的院子。 玉清落却扭过头,看了沈鹰一眼。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只是站在彭应的身边,两人低声说了两句,也跟着走出了院子。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夜修独笑她,“最近怎么越发的像是老太婆一样了?” 玉清落嗔道,“我心里装着事呢。”她真的一点都不希望沈鹰是奸细。 夜修独抿了抿唇,脸色严肃了几分,抓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总有一天会抓到的。” “恩。” 四天后,六皇子抵达他们所在的丹阳镇。 第九百二十二章 拔刀相助理所应当 范平筠来告诉他们这个事情时,夜修独已经心中有数了。 他和范平筠商议着,“留下一般的护院在这便行了,让范修筠和范启筠离开这里。” “恩。”范平筠点点头,转首吩咐秀景山庄的众人悄悄的撤离,连夜修独的护卫都没有惊动,很快便走了一大半。 玉清落却觉得可惜,“这山庄,是不是就要暴露了?不要了?” “狡兔三窟,这山庄本来就是他们的其中一个住所而已,问题不大。”夜修独安慰她。 玉清落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她知道,一旦六皇子找上门来,那这山庄必然也会暴露在蒙贵妃等人的视线底下,恐怕再也不会这些杀手的集结之地了。 可这会儿听夜修独的意思,这山庄,本就是留着这种时候用的,真正的窝,肯定藏得好好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操心了。 这两日最高兴的莫过于范修筠了,知道自己终于逃离了萧嬷嬷的魔掌,他机会都要泪流满面了。 离开的前一天,便揪着夜修独的手臂,满脸的可怜样,“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几天,就给我瘦成这个样子了。” 夜修独冷冷的将手臂从他手掌心中抽了出来,“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当初要是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也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 “……你!!”范修筠气得咬牙切齿,他就说嘛,女人是什么玩意?看看吧他的义弟弄成什么样了? 自打身边有了女子,他就变得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不站在他这边了。 范修筠想说两句,一抬头,就看到玉清落正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范修筠猛地一咯噔,灰溜溜的回到了范平筠的身边。 玉清落差点喷笑出声,回头便看到南南也是一脸可惜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娘亲,我还挺享受监督老师的忙碌的。”南南仰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娘亲,能不能让我们上最后一堂课,让萧嬷嬷晚上也抽个半个时辰来教庄主叔叔吧。” 范修筠只觉得头皮麻烦,急忙扭过头对着范平筠说道,“二弟,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启程。” 说罢,头也不会的走了,再也不敢到夜修独面前诉苦了。 玉清落终于忍不住大笑…… 次日,整个秀景山庄便冷清了不少。夜修独将一封信递给了范平筠,让他送给暂时歇在丹阳驿馆的六皇子。 六皇子原本还以为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夜修独的,没想到一到这里,连这里的父母官都没来得及问一声,就有了夜修独的消息。 他当场放下茶杯,连茶都顾不得喝了,看完信后,便跟随范平筠回到了秀景山庄。 只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夜修独时,眉心却紧紧的拧了起来。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夜修独的脸色有些惨白,说话有气无力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六皇子顿了顿,只能看向一旁的玉清落,“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了?五哥他……” 玉清落看了夜修独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六王爷请随我来。” 她说着,缓缓放下床帐,带着六皇子往厅堂里面走去。 范平筠随后跟上,沉默的站在一旁,给两人倒了茶水。 玉清落这才指着他说,“六皇子,这位是秀景山庄的庄主,范先生。” 六皇子一愣,点点头,方才他和他也算是见过面,认识了。随即抬眼看到他站在一旁,忙说道,“范先生,这是在宫外,不用讲究虚礼,坐吧。” 范平筠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玉清落抿了一口茶,偷偷的抬眼打量了六皇子一眼。 她也没想到,六皇子会主动请缨,来丹阳镇寻找他们。 这个一直以来被众人忽略,只知道跟在三皇子四皇子身后缩小存在感的六皇子,是不是都被大家给看错了? 玉清落忽然想起六皇子的母妃来,那是个气质清冷,有些孤傲的女子,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她记得南南和她说过,当时在灵台寺,他和夜阑威闹了矛盾,打起来的时候,只有六皇子的儿子在最后默默的退到一边,尽量的不参与进去。 看来,真正养精蓄锐的人,是他啊。 只是他既然不动声色了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显露头角了呢? 而且,看离子帆传递过来的消息,好像是要站在夜修独这边的。 她想的入神,耳边忽然再度响起六皇子的声音,“公主?公主?” 玉清落猛然回神,轻咳了一声,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六王爷,实在是对不住,我心里担心着你五哥的情况,失态了。” 六皇子笑了笑,摆摆手。随后又拧紧了眉,有些焦虑的问道,“我五哥到底怎么了?他受伤了?脸色看着很是苍白。” 玉清落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他受了伤,到现在才只是恢复了七七八八。我原先想着他好好休息,可他听说六王爷来了,便又不听劝告,非要亲自写了一封信,劳烦范庄主交给六王爷。这么乱动又不听劝告,身上的伤便又严重了几分,所以方才我直接给他吃了药,他才会显得困顿想睡的,倒是怠慢了六王爷了。” “公主说哪里话,倒是劳烦公主了。五哥也真是的,自己的身子要紧,我多等几日也无妨的。”他说着,嘴角紧绷了一下,脸色就跟着沉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寒冷,“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伤了五哥?” “我们也不知道。”玉清落摇摇头,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回忆着当日的情景,“前些日子,我们遇到了伏击,人多的很,你五哥为了保护我和南南,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杀手给伤了。情况实在是紧急,要不是遇到了范庄主和他的护卫,我们恐怕也都要遭遇不测了。那些杀手,倒是全部都给逃了。” 六皇子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范平筠的身上。 后者摇摇头,笑道,“公主严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 第九百二十三章 启程,回帝都 六皇子忍不住挑了一下眉,看了范平筠一眼,道,“想不到范庄主看起来斯文温和,倒是个侠骨柔肠的义士。” “不敢当。”范平筠笑着摆摆手。 六皇子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向玉清落,低声说道,“父皇知道你们失踪了,焦急万分,立刻就派我来寻找五哥和公主。于作临怠忽职守,被父皇关进大牢了。” 玉清落自动无视后面那句话,只是就着他前面的那个话题解释了几句,“实在是王爷身受重伤,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什么都顾不得了,也就没让人去帝都报个信。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了,倒是让他担心,实在是罪该万死。” 六皇子垂眸,喝了一口茶,却对玉清落的这份说词客气了几句。 只是嘴角却若有似无的挂了笑,身受重伤没工夫给父皇报信吗?那又怎么会给右相报信呢? 五哥的算盘他还是能猜出一二的,估摸着刚好趁着遇到这事的机会,将于作临给弄残了,也正好砍掉七皇子的一只手臂。 所以,右相在朝堂上,才会侃侃而谈,他相信,这一切五哥都清楚。 不过,清楚便清楚吧,他心照不宣就是。毕竟最近蒙贵妃势头正劲,饶是他镇定万分,也清楚局势对自己十分的不利。 太子被废,大皇子资质平庸,三皇子四皇子性子偏激,难堪大任,十一皇子还小。 而能和蒙贵妃对上的太后,因为太子的事情此刻已经心灰意冷,吃斋念佛,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 如今,能和七皇子分庭抗战的,只有深受父皇宠爱的五哥了。 想想也是挺可笑的,这么多的皇子皇孙当中,唯一有能力对立的两个人,偏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相较于七皇子,他自然更加支持夜修独的。 夜修独表面看起来虽然冷漠,却不会去残害兄弟手足,更不会狡兔死走狗烹,让人心寒。 可是七皇子不一样,若是他真的登上高位,他们这些兄弟,恐怕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偏偏除了对五哥表示出善意的大皇子,其他皇子都是冷眼旁观,恨不得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却没想过,这场斗争,他们这些皇子,可能都会成为牺牲品。 在这些事情上面,没人比六皇子看的更加通透。 目前,他和五哥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只是,他虽然能猜出玉清落方才说的那番话水分很大,却不清楚,夜修独手上到底是真是假的。 想着,六皇子便又抿了一口茶,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五哥的伤很严重吗?公主,你给我透个底,我也好有心理准备。回头给父皇送封信,告诉父皇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免得父皇担忧。” 玉清落睨了他一眼,笑道,“只要他不逞强,这一路上有我照顾,倒是问题不大,后天就可以启程了。” 六皇子眸光一闪,看来受伤也不一定是真的了。只是当着她的面,他还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着,也跟着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加打扰了,让五哥好好的休息。我明日再过来,和五哥好好的商谈具体的事宜。今日就先回驿馆,让人给父皇那边报个平安。” 他默了默,又说道,“至于那些伏击你们的杀手,我会让人留下来查探个清楚的。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逍遥法外,其他的,等回帝都请示父皇再做打算。” “好,六王爷慢走。”玉清落送了他出去,心里却有些发虚,那些杀手都是自己人,怎么能查出来? 她抖了抖身子,将六皇子送到院门口,便让范平筠送了。 再折回来的时候,夜修独已经坐在了外边喝茶,还是拿着她喝过的那个茶杯。 玉清落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把将他手上的杯子给夺了过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哪个茶杯?万一你喝的是六王爷的呢?” 夜修独不以为意,也不解释,只是问他,“六弟走了?” “恩。”玉清落点点头,随即蹙了眉,“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相信你受了伤。” “原本就没指望他相信,这只是对外的说辞而已。既然遭遇到了伏击,所有人都毫发无伤又怎么行呢?”夜修独笑着拉了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玉清落却歪了脑袋看他,笑道,“听你这意思,你对你六弟的评价还是可以的?” “恩,他母妃那样的人,教出来的人,总不会像是三哥四哥那样的。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不作为,那也没必要逼着他去做什么。” 玉清落啧啧有声,夜修独这人看着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心,怎么问到他面上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当天晚上,六皇子便留了许多的侍卫在此,将秀景山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个遍,说是为了保护夜修独一行人的安全。惹得附近的百姓探头探脑,一度以为范家犯了什么事情。 后来六皇子特意遣了人通告一声,说是范庄主救了皇子公主,如今他们歇在山庄上,这些人只是留在这里保护的。 众人这才眼露羡慕,依依不舍的在周围看到大半夜才回去。 次日一早,六皇子便又来到了秀景山庄。 这一次看到夜修独的脸色,明显要比前一天的好多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六皇子和他说话,他虽然面无表情的,回复却很流利。 六皇子虽然猜测他的伤多半是装的,却还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他伤到哪里,有几次眼睛就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干脆装作不小心,将身上的薄被掉到地上去,露出缠满纱布还渗透出血迹的胸膛来。 随后,六皇子便正襟危坐,眼神都不挪一下,开始说起这段时间的事情,说起那日大殿上的情况,以及回去的具体事宜。 夜修独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这一次,还是首度单独坐在房间内,说了那么多的话。 玉清落对他们说的这些安排也不敢兴趣,去找南南和萧嬷嬷交代了一些事情。 第二日,下午,天气晴朗。 夜修独,玉清落,六皇子等人,启程,回帝都。 第九百二十四章 回到帝都 六皇子带的人多,一路浩浩荡荡的,路上再没碰到宵小。 同行的除了夜修独一行人之外,还有范平筠。 据说是皇上知道他救了夜修独等人,要见见他,有所赏赐。 这也正中夜修独的猜测,他也就光明正大的带了范平筠回了帝都。 又走了五六天,一行人才到帝都的城门口。 还未入城门,就见宝王爷带着修王府的管家以及玉宝儿等人在外边等着了。 看到他们平平安安的回来,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车停下,南南从车帘子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玉宝儿,眸子一亮,匆匆的跳下马车,二话不说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开始不停的摇晃,“宝儿舅舅,宝儿舅舅,我想死你了,想死了。” 玉宝儿笑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涩涩的,“我也想你们,你们回来就好。” 他先前听说他们路上遭了劫匪,失踪了,不知道有多担心。好在马上就有好消息传了回来,说人平平安安的,已经找回来了。 夜修独因着‘身受重伤’,所以安安心心的躺在马车里面休憩。 六皇子便和宝王爷见了礼,宝王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豪爽,“辛苦了,六弟。父皇让我在这里等着,说接到了五弟,便让你和五弟立刻进宫觐见。” 六皇子点点头,“劳烦大哥了。” 说着,他回身去找夜修独说话,车帘子里传来玉清落低低的声音来,“王爷身上的伤没多大的要紧,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先进宫,给皇上请安的。” 她说着,抬手对着车外招了招,“南南,宝儿,你们也上车吧。” 两个人又亲亲热热的在一旁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有些兴奋的上了马车。 车内原本还躺着的夜修独已经坐了起来,靠在一旁的软枕上,看到玉宝儿,微微的点了点头。 玉宝儿抿了一下唇,这才低声道,“王爷,姐姐。” 马车又开始嘚嘚嘚的上了路,这会儿队伍更加庞大,街上有不少百姓站在一旁围观。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又不是去打仗得胜归来,这气势实在有些诡异。 她默默的将窗帘子掩严实了,免得外边的人看到。 车内其他三人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玉清落一个一个的瞪了回去,这才将视线都落在了玉宝儿的身上,开始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半晌后,微微皱了皱眉,“怎么瘦了许多?” 以前玉宝儿被陈姬心关起来,原本就是瘦骨嶙峋的。可自从跟在他身边了以后,吃的东西都精致了有营养了,被他慢慢的养了回来。 可这才不见几个月,又瘦回去了。 南南听了,歪着脑袋在一旁看,还用手去抱他的腰,末了,也跟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真的瘦了,宝儿舅舅,你几天没有吃法了?没关系,我这里有好吃的,全部给你。” 他说着,就动手将夜修独推到一边去,将放在软枕下面的食盒拿了出来。 夜修独满脸黑线,玉宝儿就急忙把南南拉了回来,笑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瘦的。” 说着,他撩开手臂上的袖子,微微的抬了抬,对着玉清落说道,“看,就是长结实了,没有瘦,真的姐姐。” 玉清落看了一眼,南南立刻用手去碰了碰,眸子亮了亮,“还真的,娘亲,感觉很有力气的样子。” 说着,去撩了自己的衣袖看自己白白的都是嫩肉的手臂,有些嫌弃了起来。 玉清落‘噗嗤’一声笑出声,“知道你宝儿舅舅这样好,你就学着点,别老是知道吃,要多锻炼,知道吗?” “知道知道。”南南点点头,小手却自发自动的掀开了食盒,直接放在了玉宝儿的腿上,说,“这是我从丹阳镇还有蒙族那边带回来的东西,这些都能放的比较久的,所以没坏,我给你和小晟晟都带了,你吃吃看。” 说着,自己拆了一个,直接吃了起来。 玉清落默默的扶额,刚还说知道减肥的,一回头又开始吃东西了。 玉宝儿笑着点头,也跟着他一块吃了起来,“好吃。” 玉清落叹气,这才问他,“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谁欺负你了?家里还好吗?” “……好。”玉宝儿听她这样问,鼻尖就有小小的酸涩,感觉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忙点点头,回道,“有管家他们一直帮着我,宝王爷还来看过我几次,还有平世子也过来和我说过几次话,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看他说的轻松,可见他有些疲累的模样,心中也有数。 玉宝儿年纪小,以前一直被陈姬心拘着,玉府里的事情一窍不通。更何况他以前也没上过学,家里有个什么账册之类的,或许都看不明白。 更何况玉府虽然产业不是很多,却也总有铺子,庄子的。那些管事的就算知道他现在有人撑腰,可也难保不会仗着自己资格老,欺负他年纪小不懂事。 他又要学习管理玉府,又要学习功课,还要好好的锻炼自己的身体,恐怕一刻都不得闲。 想到这些,玉清落的心就有些柔软下来,很是心疼他。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玉府就他一个主子,他如今除了尽快成长起来,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现在她回了帝都,好歹还能照顾他一二。 想到这些,玉清落便只能压下心口的涩意,笑道,“怎么,平世子还来找过你?” “恩。”玉宝儿笑了起来,回头看了南南一眼,“我们经常聊起南南,平世子看起来很喜欢南南。” 听说他和南南是不打不相识,闹过好几次呢。 南南听了这话,开心的不行,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见过我的人都说喜欢我的。” 玉清落打击他,“是吗?那夜阑威呢?他也喜欢你?” 玉宝儿知道,夜阑威是三皇子的儿子,和南南一向不对盘。 南南被噎了一下,轻哼着嘀嘀咕咕的,“那是因为他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我的好。” 玉清落懒得和他多说,外边却忽然传来嘚嘚嘚的马蹄靠近的声音来。 她一怔,便停下了和玉宝儿说话的声音来。 第九百二十五章 成亲 不大一会儿,外边响起宝王爷低低的嗓音,“五弟,废太子的事情……” “恩,我听说了。”夜修独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前两天我去看过他,听说你要回来了,脸色都变了。一直在叫骂,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说他的太子之位没了,得到最多好处的人就是你。” 夜修独听了就忍不住冷笑起来,“他倒是知道把责任往外面推,我就是不在帝都,他也觉得是我的错。” 宝王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想到太子如今的模样,便唏嘘不已,忍不住问道,“五弟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在他看来,太子被废,最有可能登上太子宝座的人,便是五弟了。可淑妃和他说过,五弟心不在此,这太子之位便有些悬了。 “成亲。” “!!”宝王爷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 那边南南听到爹爹和宝王爷说话,立刻不出声了,只是嘴里吃东西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玉清落有些看不下去,这小东西不是说带回来是给阑晟和宝儿吃的吗?如今自己又迫不及待的吃上了? 她抿了一下唇,还是将他的食盒给拿了过来,盖上盖子,放到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南南的玉宝儿的手里。 南南一愣,目瞪口呆的,嘴里还塞着东西,忍不住鼓着嘴,青蛙一样一动一动的。 等听到夜修独说‘成亲’两个字,诧异的转过头去看他。 玉清落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没料到夜修独语出惊人,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和宝王爷说了这个事。 耳边传来宝王爷打马离开的声音,她立刻伸手去拧了他一把,“胡说什么?这里还有宝儿和南南呢。” “怎么胡说了,正好说给他们知道知道,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他说着,拉着南南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低声对他说道,“爹娘成亲,是不是大喜事?” 南南用力的点头,“大的不能再大的喜事。” 夜修独眉眼间就染了笑,“想过送什么礼物没有?” “……”南南用力的扭了扭,爹娘成亲,他还要送礼物的吗?不是只要收礼物就行了吗? “怎么,不想送?” “当然不是!!”南南大声的回,很清脆的声音。 转念想到外边还有好多人,不能说太大声,急忙压低了声音,严肃严肃再严肃的说道,“只是爹爹的话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到,我要回去好好的想想。” 玉清落却轻咳了一声,随后促狭的看了夜修独一眼,道,“你还受着伤呢,成亲什么的太累了,不太好。” “那就有劳鬼医姑娘赶紧让我痊愈了,待会进宫,也好把我挑的日子和父皇好好的谈谈。” 玉清落噎了一下,随后蹙眉,怎么听夜修独这话,他连日子都已经挑好了似的?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也停了下来,宝王爷又走了过来,低声道,“五弟,到了。父皇知道你受了伤,让人抬了轿子过来。” “恩。”夜修独伸了伸懒腰,缓缓的坐了起来。 玉清落交代一旁的玉宝儿,“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待会一块回修王府。” “好。”玉宝儿点点头,手上还拿着南南带回来的食盒,笑眯眯的给夜修独让出了路。 那边已经有轿子抬出来,众人小心翼翼的搀着夜修独上了轿子。 玉清落看的眼皮子直抽,明明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却各个都要把他当做重病患者一样。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牵着南南的手走在了后面。 一行人直接去了御书房,宝王爷和六王爷率先进门。 才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苗公公便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老奴见过修王爷,天福公主,小世子,皇上正等着你们呢,快请进。” 说着,便上前,小心的扶了夜修独的手。 玉清落眼皮子再度跳了跳。 一进门,皇帝便急忙对着苗千秋吩咐道,“快,赐坐。” 苗千秋便吩咐了内侍搬了几张椅子过来,南南看到自己也有份,立刻笑眯眯的谢了皇上,很快坐了上去。 皇帝看到他们,心情便没来由的好,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宝王爷和六皇子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见状,立刻躬身退下了。 整个御书房内,便只留下夜修独三人以及皇帝和苗公公了。 皇帝当即便从御案后面走了出来,站在玉清落的面前,有些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朕已经让人宣了太医,待会再仔细的诊断诊断。” “父皇,有青儿在身边呢,不碍事。” 皇帝一愣,猛地抚了抚额,笑道,“瞧朕,都糊涂了,倒忘记天福公主的另一个身份了。” 苗千秋忙上前,笑着回应,“皇上这也是关心则乱,真心的疼修王爷。” 这话虽然有奉承的味道在里面,却一点都不假。 皇帝这才转首问了玉清落一些情况,直至得到她的保证了,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 看他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南南忽然重重的咳了两声。 御书房内的视线‘刷’的一下,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南南挤出一抹笑,“没事,没事,就是喉咙忽然有些痒。” 皇帝便笑了起来,招手让南南过来,笑着揪了一下他的鼻头,“是不是看皇爷爷没理你,心里不舒坦了?” “……”南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皇帝心情大好,搂着他就舍不得放手了,“去了那么久,想不想皇爷爷?” “想,不知道有多想,每次看到和皇爷爷差不多年纪的人,我就会想起皇爷爷和我说话的样子。”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小马屁精。 可皇帝却很享受这样说话的南南,忍不住抱了他沉了沉手,随后蹙眉道,“怎么好像轻了一点?是不是饿着了?” 说着,便吩咐苗千秋准备吃的东西,“在皇爷爷这边先吃点东西。” 随后抬头,看向夜修独道,“既然回来了,就去你母妃那边给她请个安,你的身子不大好,还是坐轿子去,说两句话就回来,在这边用了晚膳再回去。” 去蒙贵妃……请安?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为难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却没发现,只是垂着头和南南说话。 末了又说道,“南南就先留在这里陪朕说说话,你从你母妃那边回来,咱们再说说话。” 南南不想见蒙贵妃,他不喜欢她。比起去宜兴宫,他自然更喜欢呆在御书房了。 玉清落没办法,其实她也不想去,可总不能让夜修独一个人去吧。 两人又看了一眼,这才告退离开。只是出去之后,让人给宝儿传了消息,让他先回去,不用等他们了。 夜修独心中有数,既然回到了帝都,见到蒙贵妃,那也是早晚的。 看玉清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笑道,“怎么,这是丑媳妇见公婆,害怕了吗?” 他周边都是宫里的人,各个竖着耳朵竖着他们说话,夜修独只能打趣她。 他这话一出,玉清落果然轻松了许多,不由回道,“是啊是啊,王爷待会可要在娘娘的面前好好的替我说两句好话,给娘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那是自然。”夜修独从善如流,很干脆的答。 玉清落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眼皮子直抽。 随身伺候的宫女太监默默的低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一行人很快到了宜兴宫宫门口,外边却站着一个看起来面生的太监。 看到他们,忙迎了上来,低垂着头请了安,便低声说道,“娘娘吩咐奴才在这里等着王爷……和公主。娘娘说这两天受了点风寒,王爷又受了伤,怕过了病气给,给王爷。王爷一路奔波劳累,又身受重伤,还是早日回府休息把身子养好要紧,请安就不必了。” 夜修独的眸子陡然眯起,看着面前这个说话磕磕绊绊,身子抖得想筛子一样的小太监。 玉清落也跟着冷笑起来,连派来传话的都是个新进的小太监,蒙贵妃这是存心羞辱夜修独啊。 她下颌紧绷,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回头和夜修独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上前一步道,“既然蒙贵妃受了风寒,那我便更加要进去看看了。本公主虽然不才,可替娘娘看看风寒还是没有问题的。修王爷受了伤,他就在外边等一会儿好了,我这就进去看看。” 那小太监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时,玉清落已经大步的走进了宜兴宫。 他脑袋上的冷汗立刻便冒了出来,“公主,公主请留步,娘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里面又匆匆的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 那声音直接走到了玉清落的面前,对她行了个礼,“奴婢飞鸽,见过天福公主。” “飞鸽啊,许久不见了。”玉清落这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飞鸽笑道,“娘娘已经歇下了,奴婢知道公主一片好意,只是娘娘刚吃了太医的药,奴婢也不好在现在去惊醒她。公主有孝心,过了明日,再进宫给娘娘诊治如何?” 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玉清落眯了一下眼睛,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改日再来。不过明日我还有事,过不来了。后天的话,娘娘的病大概已经好了,我看,我来不来也无所谓。” 飞鸽脸色一变,没想到玉清落的语气这般硬气,大为不敬,隐隐有和娘娘叫板的味道在里面了。 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应下了。 玉清落这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走出了宜兴宫。 飞鸽又过来给夜修独请了个安,亲自送了他们到宜兴宫门口才转身离开。 玉清落轻哼了一声,这才和夜修独一块往御书房行去。 只是走了几步,就见不远处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娘娘不是还在里面见七皇子吗?怎么修王爷过来,便不见了呢?” “嘘,小声点,主子的事情,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夜修独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表情都跟着变了变,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走的更快了。 玉清落却对着夜修独挑了挑眉,两人虽然没说话,心情的想法却是一样的。 蒙贵妃这是等不及了,已经光明正大的和他们摆起了擂台,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不久,蒙贵妃便直接扔了手中被她捏了死紧的茶杯。 飞鸽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旁的七皇子夜浩亭,小声的劝道,“母妃何必和他们置气呢?” “那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野女人,也敢到本宫的宫门口来嚣张。”蒙贵妃脸色铁青,远远的看着,还有几分憔悴,身子和几个月前相比,更是消瘦了不少。 “母妃也说她只是个无知妇孺,和她计较,岂不是降低了母妃的身份?”夜浩亭忙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小声的说,“等咱们大事成了,母妃想怎么处置她都成。” “本宫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解了本宫心头之恨。”蒙贵妃说着,握住了夜浩亭的手,唇瓣都有些哆嗦,“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我哥哥,我哥哥怎么会……” 夜浩亭抿紧了唇,其实从一开始知道蒙治成有计划要当蒙族族长时,他并不赞同。 只是母妃和舅舅都决定了,他劝了也没用。 可是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每次想到这些,夜浩亭的心里便有些惴惴,生怕自己的事情也成不了。 又想到夜修独身边,有鬼医,有大皇子等人,他自己又是那么聪明的人,万一自己也失败了,那…… 他忙甩了甩头,不敢多想,只能低声的安慰蒙贵妃。 夜修独和玉清落却已经回了御书房,他们只说了蒙贵妃身体不适,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关于七皇子在宜兴宫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可皇帝也不傻,七皇子进宫,自然有人来禀告他。看到夜修独这样白跑一趟,当时心里便十分的不悦。 修儿还受着伤呢,贵妃就算再怎么样,也该把人迎进去,问一问情况才是。 皇帝表情不太好,看到夜修独又替他母妃掩饰的模样,心里对他又心疼了几分。 当即便让人传了膳,几人热热闹闹的用完了晚饭。 等吃好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夜修独依旧坐着软轿出来,只是这一路走到宫门口,他却一直没听到玉清落说话,不由的有些奇怪,问她,“你怎么了?” 玉清落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并不好看。 第九百二十七章 撑不到一年 夜修独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不安了。 玉清落却看了一眼旁边抬软轿的内侍,没有多说话。 夜修独立刻明白过来,便也住了口,没有多问。 直至走到了宫门口,上了马车,他才急切的问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然而,他的话才刚出口,扭头却发现一旁坐着的玉宝儿。 玉清落和夜修独同时一愣,“宝儿,你没回去?” 他们在宫里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好几个时辰呢,他就一声不吭的在这里等着他们? 玉清落的眉心拧了起来,“我不是让人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在宫里用晚膳的吗?” 玉宝儿怕他责备,忙将先前南南给他的那个食盒拿了出来。“姐姐,我有吃东西,没有饿着,你看看,我都吃了大半了,现在肚子饱的很,真的。” 玉清落一看他那个模样,就不忍心再说他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自己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两人分开那么长时间,他不愿意就这样回去,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便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真是……” 玉宝儿就笑,随后默默的将食盒盖上。 倒是一旁的南南,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舅舅,“你怎么吃了那么多?这东西要慢慢吃的,吃多了容易积食,真的。”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真是难得,你居然也知道积食这个词啊。” 南南想到自己以往吃东西都没个节制的,这种食盒要是落在他的手上,那是吃的比玉宝儿还要多的。当下就有些心虚,干笑一声,默默的坐在一旁。 夜修独没工夫和他们说这些,他心里想着玉清落方才的脸色,感觉很不对劲。 南南看他那个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很识趣的拉了玉宝儿到角落里,叽叽咕咕的交头接耳讨论积食的问题去了。 玉清落这才扭过身,挨着夜修独叹了一口气,道,“我方才一直在观察皇上,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短短几个月,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夜修独的心就咯噔了一下,豁然转过头看向玉清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玉清落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若是皇上再不好好的修养,放松心态的话,恐怕……撑不了一年了。” 皇上……还年轻,才不过四十六七而已。 在她看来,这样的年纪,不该出现这种灰败之色。 只是,他是皇帝,要皇帝放松心态好好修养,谈何容易?他总不能丢下国家大事在一旁,就顾着自己修身养性吧,再加上十二皇子刚去世,太子被废,接下去的事情更加繁琐了。 蒙贵妃蠢蠢欲动,太子之位虚悬,几个儿子之前明争暗斗,皇帝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要他不烦心,不发怒,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身子每况愈下,败坏的更快。 夜修独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年,不到一年? 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帝都几个月而已,父皇的身子已经变成这样。 他忙让马车停下,急声对玉清落说道,“回宫,你帮父皇看一看,给他开些药。” 玉清落一把抓住他的手,蹙眉低声道,“现在宫门已经关了,现在回去势必会惊动蒙贵妃等人,到时候他们都知道皇上的身子状况,恐怕情势会更加严峻,太子之争更加激烈,只会加速皇上的病情。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是帮皇上多多的分忧解难,皇上的身子不是靠药物能解决的,他需要的是静养,放松心情,你懂吗?” 看他抿紧了唇,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有空的话,就进宫,多和他说说话。” “娘亲,我也是,我也会常常进宫陪皇爷爷说话的,我会好好的开解皇爷爷,这个我最在行了。而且皇爷爷疼我,看到我心情就会好了。”南南虽然和玉宝儿在说话,却能一心两用的听到这边的动静。 听到玉清落说的那些话,有些惊愕。 他从未想过,刚刚认下来对他疼爱有加的祖父,会撑不过一年…… 在南南的心中,对生死的概念,已经十分的清楚了。 在蒙族刚经历了名族老的变故,让他再体会到疼爱他的人的过世,他便觉得心惊不已。 “……恩。”玉清落有些犹豫,她是自私的,虽然对皇帝还颇有好感,可南南是他的儿子。她很担心,这个节骨眼上南南进宫,会不会成为蒙贵妃的眼中钉。 只是看他那面露担忧的小脸,还是不忍心拒绝。 夜修独却缓缓的闭了闭眼,仰躺在软枕上,许久没有说话。 玉清落这才扬声道,“回王府吧。” 马车这才重新咕噜咕噜的滚动了起来,一路朝着修王府而去,等到了大门口,早就有管家侯在那里了。 车子一停下,便赶紧让人伺候着几个主子下车。 在修王爷,夜修独已经不用再装的重病患者的模样了。因此只是就着玉清落的搀扶入了大门,便脚步稳健的走在前面。 一进院子,他便回头看向一旁的杨管家,吩咐道,“今天玉少爷也在这里歇息,你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 “是。”杨管家恭敬的应了。 夜修独走了几步,这才将声音压低了下去,问道,“子谦在府上吗?” 杨管家微微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他当即点头。 “表少爷在府上。”杨管家的声音里,莫名的有丝笑意。 夜修独一愣,便听到他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到府邸的。” “昨天晚上?”玉清落诧异,“你是说他刚到帝都?” 不会吧,蒙子谦在当初他们遇到于作临的当天,为了避免于作临知道他的身份,便独自一人率先启程了回了帝都。 可他们在客栈中便耽搁了许多天,在秀景山庄又耽搁了许多天。 蒙子谦早了他们几乎二十多天的时间,他怎么会……昨天才到? “出什么事情了?”夜修独也皱了一下眉,很是不解。 第九百二十八章 走岔了路 杨管家紧绷了一下唇角,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表少爷,走岔了路。” “……” “……” 玉清落和夜修独许久没有做声,好一会儿,夜修独才扭过头,轻咳了一声。 玉清落则忍不住捂着嘴,闷笑出声。 走岔了路,蒙子谦的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来? 可是转念想到蒙子谦这是第一次离开蒙族,走错路……也是正常的。 只是想到这番情景,他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表少爷来了府上的时候,还有些狼狈。”杨管家继续说着蒙子谦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你今天回来,他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也不出来。” “他用过膳了吗?” 杨管家点点头,“用了。” “恩,那随他吧。你安排人好好的伺候他就行了。”夜修独说着,渐渐的走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杨管家想到他一路风尘仆仆的,也不好多做打扰,便低低的说了一句,“王爷,我让人过来伺候您和玉姑娘先歇息吧,您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说起来也要不少的时间,明日我再详细的汇报给王爷,王爷意下如何?” “恩。”夜修独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了。 玉清落却想着和南南一块回了房间的玉宝儿晚膳没用,只是吃了点糕点,怕他会饿,便交代了管家让厨房给他下碗面,吃了休息一会儿再睡。 南南却托着下巴在一旁看他吃,莫名的也跟着开始咽了口水,嘴馋的不得了。 可他晚上吃得多,那个时候皇上一直给他夹菜,他根本就是来者不拒,到现在还没消化,吃不下。 心里就有些郁闷,眼神也跟着幽怨了起来。 玉宝儿被他这样盯着看,哪里还能吃得下,没多久,便把筷子放了下来。 好在他原本食量就不大,在车上吃了不少糕点,原本也没打算再吃,可姐姐让厨房特意下的,他不忍拂了姐姐的好意,这才吃了小半碗。 南南看他不吃了,又觉得可惜。 玉宝儿就觉得他特别的有意思,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干脆拉了他到房间里面说话。 没了那碗面在面前诱人,他的心思立刻跳脱到了这一路上的见闻。 将在路上遇到蒙萝钰,帮着她惩戒了蒙珂,认了月族老和她爹爹,以及品酒大会上的事情都一一说给了他听,自然,关于蒙族的内乱,娘亲交代过,不要随便到处说。 玉宝儿听得羡慕不已,“真想去看看。” 可他不能去,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能去的。 南南却抓了他的手一起躺在榻上,说道,“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了。将来,我还可以带你去天雨国,那里也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玉宝儿很佩服南南,看着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觉得南南真的是见多识广,很多他不知道的,南南都了解。 两人说着说着,便说道了夜阑晟的身上。 南南在蒙族当中,最担心的便是夜阑晟了,说起他,他就有些急切,“你就再也没见过小晟晟了吗?” “恩。”玉宝儿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还特地向平世子打听过了,虽然皇上并不限制阑晟的自由,可他要出来一趟,其实也并不简单。这中间许多的程序要走,阑晟出门的话,还会有侍卫跟着,明着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限制。谁出门,愿意带着一群人啊,而且明显就是告诉别人他是废太子的儿子,还不如呆在锦城苑呢。” 他想到夜阑平说的那些话,不由的又蹙了蹙眉,继续道,“而且平世子说,看守废太子的是四皇子,四皇子一向和他不对盘,如今废太子失势,他就更加趾高气扬了,常常要去废太子面前讥讽一番,对阑晟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这些话,原本夜阑平也不打算告诉他的,毕竟这是皇家的事情,玉宝儿只是个小小的孩子而已。 可看玉宝儿是真的关心夜阑晟,又想到他们一起在修王爷呆过不少日子,架不住他再三的追问,只好告诉他了。 玉清落听得忧心不已,夜阑平倒是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了。在他看来,最起码,夜阑晟在锦城苑里虽然失去了自由,可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他的父母陪在一旁,这一点上,比他前几年被扔在皇宫角落里无人问津要好多了。 可玉宝儿也对失去自由深有体会,当初自己不是被关在那个小屋子里那么多年吗?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其实对心里上的折磨,真的是一种摧残,能让人迅速的失去精神,失去动力。 这一点上,南南比夜阑平要激动气愤的多。 他更是见不得夜阑晟受委屈了,因此,就夜阑晟的事情,他和玉宝儿特别的有共鸣。 看他都急的跳起来了,玉宝儿急忙又重新的把他拉了回去,“你别急啊,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知道阑晟现在的情况,到时候我们也好一块想想办法。”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他,据夜阑平说,夜阑威几人看阑晟落魄成这个样子,还专门上前寻衅挑事。 偏偏看守废太子的是四皇子,对于夜阑威以及自己的儿子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话,他不敢告诉南南,就怕他更加气愤。 可就算不说,就原先的那些,也足够南南咽不下这口气了。 他有些气恼,“都是小晟晟的爹,都是他连累了小晟晟的。” “嘘,南南,这话不能说。” 南南嘟着嘴,“是事实嘛,特别讨厌他。以前他还宠着一个小妾,欺负太子妃。他自己锦衣玉食的时候,就一点都没想过小晟晟,让小晟晟一个人在那里受苦。等到小晟晟得到皇爷爷另眼相看的时候,他又立刻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整日里要他在皇爷爷面前给他说好话。现在他做了错事,却要小晟晟陪着他一起受着。” 玉宝儿叹了一口气,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能同甘,却要共苦,阑晟小小年纪,经历的事情却比一般人要复杂凄苦的多。 南南却抿着唇,紧绷着下颌,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明天我们去锦城苑看小晟晟去。” 第九百二十九章 怒极的南南 玉宝儿愕然,“明天?” “恩。” “可是……”玉宝儿犹犹豫豫的,“那个地方有四皇子看守,我们不能随便进去的。” 南南挑了一下眉,哼哼一声,“我能进去。” 玉宝儿满脸疑惑,南南却不打算多说,看看时间不早了,忙推了他去洗漱。 “好了好了,我们早点上床睡觉,明天早点起来。” 玉宝儿还有话要跟他说,却已经被他推到了净房。他叹了一口气,只好去梳洗换衣了。 次日一早,南南果然早早的起来,精神抖擞的去院子里蹦跳了两下顺便锻炼了一下打了一套拳。 这才精神百倍的用了早膳,让管家准备马儿准备出门。 玉清落知道他要去锦城苑,也不限制他的行为,只是让人莫弦和彭应跟了他身后一块去。 而她自己,则和夜修独,早早的进了宫,不动声色的替皇上看诊。 南南原本还想着邀请自己的娘亲一块去的,不过想到皇爷爷的身子,觉得娘亲去看皇爷爷比较重要,便没多说,自己拉了玉宝儿上了马车。 锦城苑距离皇城并不远,有些偏僻,面积却很大。 废太子等人虽说是被幽禁在锦城苑,其实也不过是在锦城苑十分偏僻的角落里,地方并不大。 南南从修王府出发,到锦城苑时,还不到半个时辰。 莫弦坐在车辕上,还没靠近,便对南南说道,“那边就是锦城苑了。” 南南和玉宝儿掀开车帘子,看着站在锦城苑大门外边挺直着身子笔直的守在那里的侍卫。 玉宝儿就有些担心,拉了拉南南的衣袖,说,“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有些不近人情的,会让我们进去吗?” 南南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彭应掀开车帘子,将两人抱了下来。 那边守门的侍卫一看马车靠近,眉心便拧了起来,抬头见他们还朝着这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便紧绷了一下,提着枪走了过来,“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快点离开这里。” 南南歪着脑袋,往里面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阵。 那侍卫猛地往他面前一挡,道,“还不走开?这里是皇家重地,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当的起吗?” 说罢,又朝着站在后面一色衣服的莫弦和彭应,表情冷凝了几分,呵斥道,“还不带你们的孩子离开这里,真的不要命了吗?” 莫弦和彭应对视一眼,便缓缓的上前一步,道,“我们小主子要见晟世子。” 那侍卫一愣,随后和另外一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忍不住笑了起来,“简直是胡闹,晟世子是你们说想见就见的吗?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面住着谁吗?” “我们知道啊。”南南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侍卫脸色一变,急忙倒退几步,猛地提枪横在了他面前,道,“再往前,便让你血溅当场。” 莫弦眉心一拧,挡在了南南的面前,道,“你敢。” “我只是在履行职责,这是锦城苑,不是外边的客栈酒楼,没有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否则当场处置。”那侍卫说起这句话,还有些得意,双眸都眯了起来。 南南点,随后朝着他身后指了指,说道,“既然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那他们怎么能进去?” 那侍卫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夜阑威和夜阑礼,抿了一下唇。 下一刻,倏地扭过头来,对着南南冷笑道,“那是威世子和礼世子,是三王爷和四王爷家的世子,怎么会是闲杂人等,你自然是不能比的。” 说着,不再理会南南,径自跑到夜阑威和夜阑礼的面前,态度恭敬,甚至微微带了点谄媚的笑道,“属下给两位世子请安,两位世子已经和晟世子说好话了吗?” 南南指着那个侍卫回头对莫弦说道,“莫大叔,是不是四皇子的手下都是这种捧高踩低的人?” 莫弦笑了起来,“你说呢?” 南南刚想点头,远远的听到夜阑威嚣张的声音,“说好话了,我们两个狠狠的警告了一番夜阑晟,让他以后乖一点。哼,以前仗着自己在皇爷爷面前能说那么两句话,居然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现在就天天都来告诫他,免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己的爹是太子,哼。” 一旁的夜阑礼就笑了起来,“我们的威世子可厉害了,这样说来,天天来给他使点小绊子还是很有用处的,他现在看到我们就害怕了呢。今天阑威看他正在吃饭,觉得他不配吃这么好的饭菜,直接将汤汁浇到他头上去,啧啧,咱们的晟世子都没敢说一句话呢。” 夜阑威便洋洋得意起来,摆了摆手道,“诶,这是咱们两个的功劳,主要是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明天咱们再来,看看还有什么法子整他,我一定要他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 那侍卫听到他们这样说,便笑着道,“两位世子真是聪明能干,这世上就是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也是为了晟世子好,免得以后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出去了还得罪了人不说,还得连累两位世子的名声。” 不远处站着的四个人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听了进去。 莫弦和彭应心口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南南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那小小的拳头拽的紧紧的,上面都有青筋开始暴跳了。 莫弦急忙拉住他,“南南,咱们冷静一点。” 南南眼睛酸涩,他都不知道,小晟晟会被这样欺负,他感觉胸口有一团火不断的往上涌,涌得他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他猛地甩开莫弦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夜阑威几人走去。 那边夜阑威却说得还不过瘾似的,依旧得意洋洋的,“就是说,我这也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谁能比得上……” 他话还没说完,便觉得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 那两个侍卫也感觉到了,抬头一看,便见南南几人已经走到了面前,眉头当即便拧了起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滚,小心我……” “南南!!”夜阑威却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有些惊恐的往后退去。 第九百三十章 这是修王府的小世子 那两个侍卫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威世子认识这人?” 夜阑威倒退了一小步,看到南南那要吃人一样的脸色,以及放在身侧咯咯作响的小拳头,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顿时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忙拉着夜阑礼继续后退,对那两个侍卫说道,“拦住他,拦住他,拦,拦着。” 他吓得有些发抖,脑子里浮现出南南当初偷摸进他房间揍他的模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要说夜阑威无法无天,到处惹是生非的人,可碰到南南这种更加无法无天,偏偏还比他身手好,更深受皇上宠爱又更加聪明的人,他就充满了恐惧。 那两个侍卫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挡在了夜阑威的跟着,身手就过来抓南南的衣领子。 南南身子一斜,避过了他,直接站在了夜阑威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手臂。 侍卫瞳孔一缩,手上的长枪便朝着南南刺去。 然而刚刺到一半,就被彭应一把抓住,直接夺了过来,狠狠的丢到了一边。 侍卫脸色大变,知道面前的两人是练家子,忙高声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把威世子放开,挟持世子私闯锦城苑,这是死罪。” 他的声音刻意扬高,很快便传到了锦城苑巡逻看守的侍卫。只是片刻,便呼啦啦的跑过来十多个人。 看到面前的情景,一个个的都将枪头对准了南南一伙人。 玉宝儿抿了抿唇,尽量的平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死死的站在南南的跟前,生怕他被伤到似的。 莫弦眸子一眯,寒声道,“大胆,这是修王府的小世子,你们谁敢动他,都不想活了?” 修王爷的小世子? 修王府的? 修王? 众人一瞬间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南南是谁,可修王爷大家都知道的,关于修王爷的儿子的传闻……也都是知道的。 面前的这个孩子,难道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小小年纪武艺高强又十分聪慧,还得皇上宠爱的修王爷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儿子? 这,这,这怎么可能? 不对,听说修王爷昨天是回来了,这么说来,还真的可能是……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犹豫踟蹰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却不像方才那样,气势凌人的想要上前了。 尤其是先前看守大门的那两个侍卫,冷汗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可是还有些不甘心似的,扭头看向夜阑礼,希望从他表情里确认南南的身份似的。 可夜阑礼和夜阑威一样,对南南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会儿早就躲到一边去,连夜阑威的安危都顾不得了。 倒是夜阑威,开始尖声叫嚷了起来,“玉擎南,你干什么?放手,放手,你捏痛我了。” 南南不理会他,抓着他手臂的手指却越发的收紧了。 他扭头,看向那个侍卫,又问了一句原先的问题,“你不是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锦城苑的吗?为什么他们两个混蛋能进去?” 混蛋蛋蛋蛋??? 那侍卫身子莫名的抖了一下,看夜阑威虽然叫嚷着,气愤的脸都涨红了,可一向都嚣张惯了的人,此刻竟然没有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一样喊打喊杀,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认识的。 还有夜阑礼,也是一副见了鬼很害怕南南的样子。不但没有世子的傲气,就连去算账都不敢了,好像南南能随时掌握他的生死一样。 看到这些,就算那侍卫再无知,也晓得面前的小孩子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忙陪着笑脸,小声的说道,“他们不是普通的人,他们是三王爷和四王爷家的世子,这个,这锦城苑是四王爷看守的,自然,自然……” “自然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四王爷同意,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了?” 一旁的夜阑威听得跳了起来,“什么阿猫阿狗,你说谁是阿猫阿狗,我是世子,你居然敢把我比成猫猫狗狗?” “你闭嘴,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你欺负小晟晟,我一会就找你算账,你再在这里废话,我就捏死你。” “你,你,你……”夜阑威想反驳,想对着南南呛回去,可发现南南那双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那种自己从未在南南身上见到过的模样,心一下子就缠了,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可一回头,却看到身边站了不少人,觉得有些落不下面子,便很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捏死我?哼,我好歹是世子,随便你说捏就捏的?” 南南冷哼一声,不理他,又扭头看向那个侍卫。 那侍卫的额头上立刻布满了汗水,却连抹一下都不敢。 只能支支吾吾,小声的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是威世子他们是来,来找四王爷的,毕竟这里是四王爷的看守的。所以,所以……” “哦。”南南点点头,“那行,那我也要进去找人,找夜阑晟,晟世子,有问题吗?” “这,这晟世子是戴罪之身,不能,不能随便,随便见的。” 南南真想吐他一脸口水,一旁的莫弦看他一手抓着夜阑威,一边又想要冲上去教训那个侍卫,有些忙不过来,便上前一步,直接对着那个侍卫踹了过去。 “你说谁是戴罪之身?” 那侍卫一惊,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皇上的旨意是幽禁太子,晟世子还是能出入锦城苑的,晟世子并不是……犯人。 他霎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旁边的几个侍卫彼此看了一眼,都不上出头,便有意无意的往后退,想把身边的人给推出来。 南南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冷哼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他说着,抬腿就要往里面走。 “……不,不行。”夜阑威却急急忙忙的抓住他,脸色发白。他想到自己这些天是怎么欺负夜阑晟的,以南南和夜阑晟的交情,要是他们见了面,夜阑晟一定会告诉他的,到时候,南南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不能让他们见面。 “你不能进去,你要是私自闯进去,四叔有权把你抓起来的,我,我告诉你,你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陡然展开一道明黄色的绢布,上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明晃晃的映入他的眼脸。 第九百三十一章 你给我去见小晟晟 南南将圣旨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他,“上面都写了什么,和大家说一说,免得还有人不知死活的拦着我。” 夜阑威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双眼睛都瞪直了,死死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的晃动的圣旨,半晌没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不认识上面的字?”南南又问了一声,看他一副完全傻了的模样,便将圣旨拿到了夜阑礼的面前,道,“你认识上面的字吧。” 夜阑礼双腿有些发软,他本就是个没有什么胆子的人,一向都是听着夜阑威的话的。 如今被南南这么一问,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南南可没忘记,方才夜阑礼谄媚的附和着夜阑威的话,一块落井下石的。他才不相信,欺负夜阑晟的人里面,没有他的份。 夜阑礼脸色有些发白,半晌,才小声的说,“圣旨,圣旨上说,你,你随时都能出入,出入锦城苑。”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将圣旨收了起来,随后看向旁边站着的侍卫,问道,“我现在进去,还有问题吗?” 他都有圣旨,谁敢有问题啊。 玉宝儿也没料到,他昨天还很担心,夜阑平以前还说过,这锦城苑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没想到,南南手上居然有圣旨,什么时候有的?难道是昨天进宫的时候皇上给他的? 怪不得,今天姐姐和修王爷都没阻止南南到这里来。 玉宝儿到了此刻,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夜阑威也有些傻眼,他还想阻止南南进去,可又怕那圣旨,犹豫了半晌,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拉扯的力道。 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了南南冷冷的声音,“你跟我来,我们去见小晟晟。” 夜阑威脸色铁青,“不去,我不去,你放开我,我不去,放手。” 南南不理会他,又把圣旨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要是不去,说你违抗圣旨,不准我进去。” “我,我……你分明就是无赖,先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手上有圣旨。”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早就猜到我有圣旨,还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你强词夺理,根本就没有的事。” 两人拉拉扯扯,可夜阑威到底不如南南的力气大,就算拼劲了全力挣扎,也还是被他一步一步的拖着往前走。 只是走了十多步之后,南南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时候,倏地回头,笑眯眯的说道,“还有夜阑礼,你也跟我进去。” 原本还想着南南没注意到自己,干净偷偷的溜走的夜阑礼,一听到这话,身子立刻僵住了,脸色发白,却怎么也动不了。 南南冷哼一声,那边夜阑威看到夜阑礼打算偷偷走掉的模样,当场气得双目圆瞪,脸色铁青,“夜阑礼,你敢不管我就偷偷的走掉,我们是兄弟,你竟然见死不救?” 夜阑礼一下子便进退不得了,那边南南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手一个,抓着就走。 夜阑威对夜阑礼十分的气愤,骂骂咧咧的,倒是被南南拖去了好远,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 剩下的侍卫全都惊惧不已,却谁也不敢上前拦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那个被莫弦踹倒在地的侍卫陡然回过神来,大喊出声,“赶紧,赶紧去禀告四王爷啊,这可糟糕了。” 众人这才意识过来,火急火燎的去跑出锦城苑去报信。 那边的南南,却已经揪了两个人的手,和玉宝儿,莫弦彭应等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夜阑晟所住的小院子走去。 夜阑威和夜阑礼毕竟是世子,南南也不为难宝儿和莫弦他们,不让他们插手,自己就算是拖,也要亲手拖着他们去见小晟晟。 夜阑晟住的院子比较偏,锦城苑虽然大,可他们是被幽禁的,能有个小院子住,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此刻的夜阑晟,身上还挂着汤汤水水,小小的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太子妃手上拿着一块帕子,细细的给他擦着脸,眼里却全是不舍疼惜,“晟儿,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娘亲保护不了你。” “娘亲,我没事,真的。”夜阑晟对着太子妃笑了一声,嘴角便有一滴汤水,没入了唇瓣。 太子妃急忙用帕子帮他擦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手指便不由的捏了捏。 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头,对着站在门边的丫鬟说道,“柳儿,还不快去打水给晟儿洗洗?” 那个柳儿朝着她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一丝嘲讽来,声音也有些漫不经心的,“哎哟,我说主子,这打水可是个力气活,我一个只会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哪里有那个力气啊。再等等吧,等金妈妈回来了,自然会给你们打水的。” 太子妃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将那丫鬟扒皮抽骨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上那种常年培养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便自然而然的显露了出来,“晟儿还是世子,是皇孙,是皇上的亲孙子,怠慢他,便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你好好的掂量掂量,到底要不要打这个水。” 柳儿被她的气势唬了唬,还真的有些吓到了,双腿几乎就要往前迈去了。 可是转念想到四皇子的吩咐,想到方才夜阑晟被欺负时他们母子的无可奈何,嘲讽之色就更加严重了,“皇孙?这锦城苑里还有个皇子呢,下场,可不是比我们这些下作的丫鬟都不如吗?” 太子妃脸色大怒,气得唇瓣直哆嗦。 柳儿却还不死心似的,又加了一句,“还有啊,主子你现在也不是太子妃了,何必还摆出这样的姿态呢?又没多大的作用,反而是在自取其辱,这锦城苑,可不是你能随意指派的。” “你……”太子妃狠狠的捏紧了帕子,死死的压抑住要扑上去抽花她的脸的冲动。 手边却忽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抓住了,她一垂首,便看到夜阑晟浅浅的笑容。 第九百三十二章 这是哪位小主子 “娘亲,我没事的,别和这种人计较。”夜阑晟声音低低的,明明头发上还有菜叶子,明明衣服上还有油渍菜汁,他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笑容十分的安抚人。 太子妃几乎要落下泪来,又缓缓的蹲下身,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晟儿,是爹和娘,连累了你。” 夜阑晟摇摇头,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抬眸看了门边的柳儿一眼,这才附到太子妃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娘亲,你不是说过吗?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忍。我别的本事没有,可忍,还是可以的。” 太子妃一下子便想到他前两天在皇宫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情形,整颗心霎时便揪了起来,仿佛放在油锅里翻滚一样。 “娘亲,你别难过,我不觉得苦,有娘亲在身边,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的。等到将来有一天,我强大了,厉害了,就能保护娘亲了。” 太子妃眼泪掉的厉害,为什么她的儿子这么懂事,这么乖巧,偏偏……被太子连累成这个样子? “娘亲,我真的没事,这汤不烫的,浇到头上也没什么,反正也不好喝。”南南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可是手上还是油腻腻的,又带着汤水,顿了顿,便还是收了回来。 太子妃却猛地抓住他的小手,往自己脸上熨帖了过去,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水,却已经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我的晟儿那么懂事,娘亲也应该好好的,坚强一点,我们相依为命,迟早有一天,能离开这里的。” “恩。”夜阑晟笑了起来。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又抓了抓他的小手,这才站起身道,“你的身上还是湿湿的,不把衣服换掉,一定会着凉的。她们不给你打水,娘亲给你打。” 柳儿挑了一下眉,眼底有些不屑,却更是乐得轻松。 太子妃亲自打水,那以后也可以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扫地擦桌子了是吧,啧啧,说不定还会讨好伺候自己。 一想到这些,柳儿便有些得意。她可是听说了,那些在宫里面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就算人家是下人,可遇到一些地位不高的主子,还是一样要讨好他们的。 比如说,皇帝身边的苗千秋苗公公。她觉得,她将来也会有幸得到太子妃的伺候,哼,虽然是已经被废了的前太子妃,不过这种事情,也是爽的。 夜阑晟听了太子妃的话,却是一愣,看她转身要走,真的要去打水。 他急忙抓住她的衣袖,眼角瞄到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很是不忍,“娘亲,我没事的,你别打水了,我去东面的玉兰湖洗一下就好了,你别去打水了。” “不行,那玉兰湖的水很深,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太子妃摇摇头,不赞同。 她说着,也不顾夜阑晟的阻拦,拂开他的手,便匆匆的出了门,朝着井边走去。 夜阑晟猛地一惊,急忙跟上。走到门口却被柳儿给拦住了。 “哎哟,小世子,你可别想着去玉兰湖洗,要是出了个什么事情,还得连累我们。我看,不如就让你娘去打了水过来,我看她倒是挺有力气的。” 夜阑晟眸光陡然一厉,抬脚狠狠的便踩了她一脚,大喝一声,“滚开。” 他气势大盛,倒是让柳儿呆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时,夜阑晟已经跑出去了,她狠狠一跺脚,急忙跟了上去。 夜阑晟刚跑到水井旁边,就看到太子妃正在吃力的往上提着水。 那水井也没个辘轳,只能用手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上提上来。 太子妃一直以来都是娇生惯养的,这样一大桶水,哪里提得上来。 夜阑晟跑到她身边,她的手不由的一松,那绳子便呼啦啦的往下,水桶便又跌回了水井里,太子妃急忙抓住绳子的末端,松了一口气。 夜阑晟便看到她一向温和柔弱的娘亲,那双纤长的仿佛画里出来一样的手,上边已经被粗粝的绳子划伤,破皮,甚至已经有血丝渗出来了。 “娘亲。” “没事,再来一次。”太子妃对着他笑了笑。 夜阑晟咬咬牙,“娘亲,我们一起,一大桶打不上来,我们就打半桶,要是还是重的话,就打一点点,好不好?” “晟儿真聪明。”太子妃点点头,弯着腰,重新开始翻动水桶。 一旁的柳儿看了不由的冷嗤一声,倚在门边看热闹。 看那对母子半天得不到要领,一滴水没打上来,便不由的笑了起来,“哟,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太子妃,啊,不对,现在不能叫太子妃了。啧啧,连半桶水都打不上来,这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夜阑晟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给我滚。” 柳儿到底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冷嘲热讽的,“那可不行,万一世子除了什么事情,我可担当不起。你娘亲刚才不也说了吗?你是皇孙,我惹不起的。” 这小东西,方才还踩了她一脚,正正好的踩在她的小脚趾脚尖上,到现在还痛的有些发麻,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踩在脚尖的。 正想着,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些吵嚷,“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声音耳熟,太子妃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猛地抓住了夜阑晟的小手,握得紧紧的,“怎么,他怎么又回来了?” 不会又想到什么坏点子,想要对付晟儿吧? 太子妃的眉心陡然拧成了一团。 夜阑晟也紧绷了一下唇角,摇摇头,“先看看再说吧。” 他话音一落,那边的柳儿已经眸子发亮,朝着远远的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几人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哎呀,威世子,礼世子,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来?奴婢正好有好玩的事情告诉你们呢,你们快来看,那边有两个人正在水井打水,可有意思了。两位世子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 她说着,走的近了,才发现夜阑威和夜阑礼的中间,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看这穿着打扮,看他能够自由出入锦城苑,那身份肯定不简单。 当下便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这又是哪位小主子?看着真是英俊好看,一眼就知道是有福气的人。” 第九百三十三章 小晟晟,我好想你 南南一愣,一抬头,就迎上了柳儿那双谄媚的笑脸。 “这位小主子是威世子和礼世子的朋友吧,也是陪着两位世子来玩的吗?来来,小心着点走,好玩的事情也不会飞了,慢慢走,别摔着了。” 柳儿看着他们拉拉扯扯跌跌撞撞的走,以为他们迫不及待的又想着来收拾夜阑晟,忙笑眯眯的劝慰着。 南南皱着眉看了她一眼,随后眼珠子一转,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夜阑晟和太子妃。 他的瞳孔陡然一缩,直接甩开了夜阑威和夜阑礼两人,欢快的绕过柳儿,鼻子的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小晟晟,小晟晟,我终于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 他说着,一把抱住夜阑晟,用力的搂住他的脖子。 夜阑晟呆了呆,有些震惊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南,南南……南南??” “是啊是啊,是我来着,你有没有想我,我跟你说,我很想你的,回来就立马来看你了。” 一旁的太子妃也错愕了好一会儿,等到反应过来时,心下莫名的一松。 南南回来了,那……修王爷和玉姑娘也一定回来了。 他们对晟儿那么好,晟儿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的眼角一瞬间有些湿漉漉的,心中的感觉又酸又涩。耳边却忽然传来南南稚嫩的声音,“唔,什么味道?” 太子妃一愣,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蹲下身,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看到南南身上已经染上了污秽,有些懊恼的急忙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擦,“晟儿身上还油腻腻的,等他梳洗干净了,你们再好好的聊聊,恩?” 南南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夜阑晟的身上还带着汤水,陡然想起夜阑威的那些话,心里的怒火又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到他回头找夜阑威算账,就看到太子妃手心的血渍,瞪大了眼,急声问道,“太子妃娘娘,你的手怎么了?” 太子妃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把手给收起来。 只是收到一半,立刻就被南南抓住了。 他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死结,忙转身对莫弦说道,“莫大叔,我的包包有没有帮我拿过来?” “拿来了。”莫弦神色冷肃的上前,先对着太子妃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将一个小小的包包塞到南南的手里。 那是他随身携带一直很重视的包包,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方才要不是他急着去见夜阑晟,也不会把包落在了马车上。幸好莫弦对他十分的了解,顺手就拿过来了。 南南忙打开包包,在里面翻着药瓶子,很快找出一个小瓶子和一盒小药膏。 随后拉着太子妃的手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头也不回的说道,“莫大叔,你帮我弄点清水来。” “是。”他们就站在水井旁,莫弦二话不说提了水桶打了一整桶的水上来。 夜阑晟在一旁看他轻轻松松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娘亲那满头是汗的模样,手指不由的紧了紧。他不能再只是专注于学习文学方面了,体力武力,也必须提高才行。 南南拿了块干净的帕子,一旁的玉宝儿抓了一下夜阑晟的手,低低是说了一句,“没事了。” 随后,便给南南打下手。 等到南南给太子妃收拾妥当,还包了两层厚厚的纱布之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太子妃娘娘,你的手辣么漂亮,受伤了多可惜啊,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才行。” 太子妃一怔,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尽管已经缠上了纱布,可露在外边的白皙纤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手的主人,从前有多爱惜这双手。 以前,太子也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双手了。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宁愿粗糙一点,有劲一点。这样,至少能在这种时候,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想到此,太子妃忍不住苦笑起来。 片刻后,才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低声道,“南南,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以后,千万别这么叫了。” “诶?” “晟儿叫你娘亲清姨,以后,你便叫我柔姨吧。”她未出嫁时的闺名就叫徐柔。 柔姨?南南立刻从善如流,点点头,“好,那就叫柔姨了。” 他反倒觉得这个称呼更加的亲昵一些。 徐柔笑了起来,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眉心一拧,急忙道,“对了,南南,你怎么到锦城苑来了?这里不是随便能进来的,你这样闯进来,万一……” 夜阑晟也想到了,对南南的脾气,他是十分的了解的。 南南和自己要好,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见他的。他最最担心的是,南南会这样硬生生的闯进来,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四皇子,一定饶不了他的。 想到这里,夜阑晟也着急起来,甚至都顾不得自己手上身上还有脏污,直接抓住南南的手,道,“你快点离开这里吧,四王爷一定很快就会过来了。” 南南摆摆手,“没事没事。”他说着,凑到夜阑晟的耳边说,“我有圣旨的。” “圣旨?” 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昨天回到帝都的,一回来就和爹娘去皇宫见了皇爷爷。我知道你现在在锦城苑里。然后六王爷说,这里不能随便出入,想要见你,最好从皇爷爷那边讨了圣旨比较好。所以昨天的哄了皇爷爷高兴,他就给我了。” 哄了皇爷爷高兴…… 就站在他后面的莫弦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也就他敢说。 夜阑晟这才放心下来,倒是徐柔,眉心依旧紧紧的拧着,南南提到了六王爷。 他们在锦城苑里消息闭塞,不知道六王爷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可让她奇怪的是,六王爷为什么要告诉南南这些话?是单纯的帮他,还是……另有目的? 她想的入神,玉宝儿却已经焦急的扯了扯南南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南南,阑晟身上还脏着的,先让阑晟换一身衣服再叙旧,好不好?” 南南抿了一下唇,却很坚定的摇摇头。 第九百三十四章 恶奴欺主 玉宝儿一愣,就是莫弦和太子妃也不由的诧异起来。 南南却拉着夜阑晟躲到莫弦后面去了,然后伸出手探进他的衣服去摸他的背。 夜阑晟脸色涨得通红,忙扭了身子躲他,“南南,南南,你做什么呀,别……” 南南感觉到手上干干的,这才收回手。 夜阑晟立刻躲到玉宝儿身后去了,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南南满脸黑线,“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湿不湿的。” 夜阑晟紧紧的抿着唇,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还好只是外边的衣服比较狼狈,你忍一忍啊。”南南又说。 夜阑晟犹豫了片刻,这才点点头,很是信任他,“好。” 南南这才笑出声来,随后眸子一敛,扭头凶狠的瞪向不远处的柳儿,夜阑威,夜阑礼三人。 柳儿很奇怪,这个孩子不是两个世子的朋友吗? 怎么现在这情况,反倒像是夜阑晟的朋友一样。 她心里很不确定,扭头去看夜阑威两人,想从他们脸上得到答案。 可后者正在努力的想办法逃离这里,偏偏面前挡着个彭应,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越过他。 这会儿看到南南看过来了,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恨不得有个地缝给他们钻进去算了。 怎么回事?他们都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夜阑晟的身上,还都是汤汁菜汁的,这不是故意在南南面前显摆自己的狼狈吗?好让南南更加气愤,狠狠的教训他们是吧? 心机真是深沉,夜阑晟一定早就知道今天南南回来,所以才到现在也没洗漱好。 一想到这里,夜阑威便去看柳儿,低低的问,“夜阑晟身上怎么没洗干净,衣服也没换?” 柳儿来不及想太多,急着想在他面前邀功,急忙说道,“两位世子放心,我知道两位世子看他不顺眼,所以等两位世子走了以后,我也就装作没看见他的狼狈。连水都没给他们打,那个夜阑晟啊,还气愤的踩了我一脚,奴婢的脚到现在还疼着呢。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就只好自己去打水了,那个废太子妃啊,细皮嫩肉的,还把手给弄破了,啧啧,还好两位世子来的早,不然还看不到他们这副样子呢。让前太子妃打水,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做到呢,两位世子真是厉害。” 夜阑威和夜阑礼听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突的跳了,该死的,原来罪魁祸首是她? 夜阑威咬牙切齿,狠狠的上前,也跟着踩了她一脚。 柳儿一脸莫名,脚上吃痛,却不敢叫嚷出声,只能委屈的看着夜阑威。 倒是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嗤笑声,她一抬头,便对上了彭应讥讽的模样。 可就算是这副表情,看在柳儿的眼里,还是觉得……十分的俊朗。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看装扮,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侍卫,心里忽然有些飘飘然,连眼神也变得含羞带怯了起来,压根就没去注意彭应眸中露出的冷冽。 彭应看她做作的模样几欲作呕,想到红叶的率真,眼底便更多了一丝鄙夷。 “只会捧高踩低的狗奴才。”彭应冷哼一声,抬眸看到南南走得近了,便笑道,“这里有个恶奴,要不要先收拾了?” 南南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彭应便将柳儿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柳儿脸色陡然一变,错愕的抬头看向彭应。 南南却已经走到她面前,第三度,一脚踩上她那只被夜阑威夜阑威都踩过的脚。 他的力道可比前面两个重多了,柳儿当场便觉得有股被针尖刺到的疼痛感从脚尖一直蔓延到全身,方才小脚趾的骨头都已经被踩碎了一样,终于忍受不住,猛地跌坐在地。 南南回头问夜阑晟,“小晟晟,她是不是不听你的话,不仅怠慢你,还不给你打水洗澡。” 夜阑晟也缓缓走了过来,小小的身子依旧笔直的站着,看着痛苦呻吟的柳儿,再想到自己娘亲受伤的手,双眸便闪过一丝恨意,低低的说道,“是,她一心奉承夜阑威和夜阑礼,无视尊卑,刁奴一个。” “那你要怎么处置她?” 夜阑晟一怔,“处置?”这是四王爷拨下来伺候他们母子的人,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要处置她,谈何容易? 不但会得罪四王爷,还会连累南南的。 可南南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夜阑晟不仅是他的好朋友,还是他的兄弟啊,堂兄弟被欺负了,还是被一个恶奴给欺负了,不管这个人是谁的人,这口气,他都咽不下去了。 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杀鸡儆猴。 处置了柳儿,他倒要看看,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柔姨和夜阑晟。 再说,柳儿本就不占理,就算四王爷来了又怎么样? 想到夜阑晟都过了那么久身上还有污渍没被处理干净,他就恨不得剥掉这个恶奴的皮。 他上前,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脚,“你说,你都对柔姨和小晟晟做过什么?” “……我,我,你,你到底是谁?”柳儿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孩子,是站在夜阑晟这一边的。 不管他是谁,看样子,今天绝对是要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猛地往后缩了缩,求救的视线落在了夜阑威两人身上。 夜阑威巴不得和她撇清关系,就怕南南以为她自作主张干的那些事情都是他指使的。 柳儿见状,焦急起来,“世子,威世子,礼世子,奴婢,奴婢……” “你闭嘴,你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受到处罚也是应当的。”夜阑威二话不说打断了他。 柳儿惊愕,再看向夜阑礼时,后者连连点头,说,“夜阑晟是世子,你怠慢他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还有什么脸面求情。你,你死不足惜。” 南南有些嘲讽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对他们鄙视鄙视再鄙视。 “小晟晟,你说说,她以前都做过什么?” 夜阑晟叹了一口气,看南南要追究到底的样子,那他自然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第九百三十五章 霸气的扣菜盘子 “小晟晟,你一件一件的说,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都不要漏了,知道吗?”南南的声音清脆明亮。 夜阑晟抿着唇点点头,“克扣伙食,第一天,便将我和母亲吃的五菜一汤,换成了两菜一汤,其他的伙食银子,全部进了她自己的腰包。” “欺上瞒下,第二天,她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却将罪名嫁祸到我的身上,告诉四王爷那是我顽皮才会撞翻了花瓶。” “偷懒耍猾,第三天,她将母亲还未洗的脏衣服又送了过来,谎称已经清洗晾干,仔细熨烫过了。” …… “目中无人,今日,母亲让她打水给我换洗衣服,她却站在一旁冷嘲热讽指手画脚,对母亲不恭,对我不敬。甚至还大逆不道,说就算是皇子皇孙,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夜阑晟一条一条的细数下来,渐渐的,那声音越发的冷冽,也越发的愤怒。 南南的整个小手都已经拽紧了,看着面色发白的柳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好,那就先罚她打水吧。”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刚好有许多防止走水用来储备雨水的水缸。 他当场对着柳儿说道,“在晚膳之前,将这些水缸的水都注满了。” 柳儿瞳孔一缩,看向面前的那些水缸,晚膳之前全部注满?那她的手岂不是要废了?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四王爷的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惩罚我?” “嘿,你还敢骂我?”南南怒了,一脚踩上她放在地上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是不能按时完成的话,我就……我就把你卖到军营去,让你去当军妓。” “……”莫弦和彭应对视了一眼,嘴角同时一抽。 好一会儿,彭应才问南南,“你知道……什么是军妓吗?” “不知道。”南南摇摇头,很认真的说。 “那……那你怎么说出让人家当军妓?” “以前看棉花糖叔叔处罚过一个宫女,说的就是这个话,我那个时候看到那个宫女直接吓得晕过去了,所以觉得应该是很严重的惩罚才是。”南南一本正经的回答。 彭应和莫弦再度对视一眼,这个天雨国的二皇子,怎么……就当着南南的面处理这个事情了呢? “你们看,她也吓得脸色发白了,好,就这么决定,要是她不能完成任务,就让她去当军妓。”南南一锤定音。 彭应耸耸肩,他觉得这惩罚也不错,这恶奴如此欺负皇孙,确实死不足惜。 柳儿去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彭应直接提着摔到了水井旁边,冷冷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照着做比较好,否则我便一剑杀了你。” 柳儿瑟缩了一下,看到他腰间寒光森森的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情势比人强,她就,就暂时妥协,四王爷一定会很快过来的,知道他们在锦城苑里无法无天,肯定会收拾他们。 到时候,到时候她一定可以脱困,回头,加倍的返回给徐柔和夜阑晟。 这样想着,柳儿只能战战兢兢的提着水桶弯腰打水。 南南看她不反抗了,还觉得有些无趣。 随后,回头看向夜阑威和夜阑礼。 两个人已经准备逃了,又被南南一把给揪了回来。 “道歉。”南南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夜阑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道歉。”南南有重复了一遍,“你们欺负小晟晟,把菜汤浇到他的身上,就应该向他道歉。” 夜阑威和夜阑礼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走。 南南一把揪住他们两人的头发,狠狠的拉了回来,“道歉不道歉?” “啊,痛痛痛,玉擎南,你疯了,快点放手,我的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夜阑威大叫出声。 彭应朝着这边看过来,柳儿一惊,也往这边瞄了一眼,随后错愕的瞪大了眼。 那个孩子,居然,居然……敢对两个世子动粗? 就算是宝王爷的儿子,平世子,他们的堂兄,都不敢这样对待他们。 南南冷哼一声,“你们要是道歉,真心实意的,小晟晟要是原谅了你们,我再放开。” 夜阑威这辈子都没体会过什么叫做道歉,尤其还是向夜阑晟道歉,这个玉擎南,简直是异想天开,门都没有。 “他不过是罪臣之子,凭什么要我一个堂堂的世子道歉?” 南南抿着唇,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到底开不开口?我告诉你,小晟晟是我的朋友,是皇孙,什么罪臣之子,那照这么说,你还是罪臣之侄子呢,你算个什么堂堂的世子?” “玉擎南,你强词夺理。” “你少给我废话,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部剃光。”南南的耐心差不多了,小手揪着他们的头发,不顾夜阑威两人呲牙咧嘴的表情,冷哼哼的,“夜阑威,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我又不怕你,就算把你头发全部剃光了,我也能安然无恙,你信不信?” 夜阑威害怕起来,南南这个人,有武功,有后台,他不敢得罪。 可要他道歉,那更是万万做不到的。 夜阑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下,随后笑了起来,“南南,你那么认真做什么?你也说了,夜阑晟是皇孙,我也是皇孙,我们还是堂兄弟呢。那兄弟之间,总会开开玩笑的吧。我不过就是和他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你看他,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吗?” 一旁的夜阑礼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就是看他一个人在这个锦城苑里面无聊,所以过来和他玩,开了个玩笑而已。” 南南脸色更加难看了,猛地松开了手,“开玩笑而已?” 夜阑威两人只觉得头皮一松,终于解脱了,两人都齐齐的呼出一口气来,说道,“对,就是开玩笑。” 夜阑晟有些担忧的看向南南,随后就见他突然转身,快速的跑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就是那边的柳儿都停下了打水的动作。 不大一会儿,南南又重新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盘菜,就这样笔直的走到夜阑威的面前。 随后,抬起手,对准他们的脑袋,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将两盘还是满满的菜盘子直接扣了上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 你们在干什么 夜阑威和夜阑礼两人的脑袋上瞬间滑溜溜绿油油的一片,小小的身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动也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是那些不放心夜阑威两人而偷偷摸摸的跟过来的侍卫,也错愕的瞪大了眼,连行踪都忘记了掩饰,直愣愣的看着这边。 柳儿手中的水桶‘啪’的一下,摔回了水井里。 徐柔瞳孔一缩,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阑晟和玉宝儿脸上则同时闪过一丝愕然,随即便是满脸的担忧。 大概只有莫弦和彭应,对于南南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不至于太失态。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除了挑着眉嘴角讥诮的看着夜阑威两人的南南,所有的人都是一动不动的。 “啊……玉擎南!!”半晌,院子里才响起一道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夜阑威满脸的狼狈,急忙用袖子去擦脸,可袖子上也有汤汁,脸上头上越擦越是狼狈。 夜阑礼呆愣了片刻后,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南南满脸的鄙夷,小晟晟被他们扣了一整盘的汤汁都没哭,更没叫,他们倒好,只不过脸上有那么一点点的菜汁,就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一点皇家子孙的风度气度都没有,他十分的不看好他们。 他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吧,已经给过他们机会,让他们给小晟晟道歉。是他们自己不识好歹,非要他用强的,怪得了谁? 而且,他们还算是运气好,那个柳儿虐待小晟晟和柔姨,菜里面连点荤腥都没有,只有那么几片菜叶子。和小晟晟比起来,他们这点狼狈算什么? 南南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将手上的两个盘子丢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夜阑威感觉眼睛里都有菜汁进去了,用手用力的揉了揉,一下子又酸又疼,也跟着哭了起来。 “……呜,玉擎南,你个混蛋,我,我要告诉我父王,我要告诉皇爷爷,我……呜呜……” 他越说哭的越大声,他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世子,什么时候这样被人当中扣过菜盘子,他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尊严也没有了,以后还有什么脸色在这些下人面前摆脸色。 夜阑威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气愤,哭声也越来越高。 南南挖了挖耳朵,嘴角抽搐的不行。 “告诉什么告诉?我不过就是和你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哭鼻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去告状?夜阑威,你有没有点出息?” “玩笑?这算是玩笑吗?”夜阑威气急败坏,尖叫起来,“呜呜……你分明就是欺负我,你还说是玩笑,呜呜,哪有往别人脑袋上扣菜盘子叫做玩笑的?” 南南歪着脑袋,‘咦’了一声,“刚才不是你说的吗?你往小晟晟的头上倒汤水,你说只是个玩笑而已。那我和你也是堂兄弟吧,我为了表现兄弟情谊,也用你喜欢的方式和你开玩笑了,哪里做的不对了?” 莫弦和彭应两人低垂着脑袋闷笑。 柳儿却在听到堂兄弟三个字时,双腿有些不自觉的开始发软。这么说来,这个人,这个人……也是皇孙,是世子了?而且还是个……连夜阑威两世子都无可奈何的皇孙。 夜阑威愣住了,一时之间反驳也不是,不反驳又不是,现在才深深的觉得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往里面埋了。 他心里更加气不过,‘哇’的一声哭的更加大声了,“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欺负我……” 夜阑礼怔了怔,看他哭成这样,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南南眨了眨眼,忽然回头,对着夜阑晟大声的喊道,“小晟晟,你也哭一下。” 夜阑晟满脸黑线,被他这么一闹,他哪里还哭的出来? 他默默的走到南南的身边,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怎么哭啊?” 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夜阑威,也不是胆小怯弱的夜阑礼,就算被人下毒被人欺负,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他年纪小,却已经很明白,哭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南南看他这个样子,了然的点点头,可夜阑威两人哭的实在是太刺耳了,要是夜阑晟不哭着平衡一声,他很担心冲动之下把他们两人的嘴巴给缝起来。 夜阑晟看他一脸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的样子,笑了起来,忽然略略的提高声音,道,“南南,其实他们以前也和我开过别的玩笑,你要不要也和他们玩玩?” “!!”夜阑威夜阑礼的哭声戛然而止,瞪着眼睛一脸凶狠的看向夜阑晟。 南南瞪大了眼睛,暗暗的对着夜阑晟竖了竖大拇指。小晟晟果然厉害,一句话就让两人的哭声停下来了。 他立刻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开始打量他们两个。 夜阑威猛地倒退了一步,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对夜阑晟做过的那些事情。要是,要是他都说了,要是玉擎南照着他说的都在他们身上报复回来?那,那他们肯定要脱掉半层皮的。 以玉擎南的性子,一定会去做的,看他刚才以着雷霆之势往他们头上扣菜盘子就知道了。 夜阑威和夜阑礼对视了一眼,同时咽了咽口水,开始虚张声势大声的说,“没有,我以前什么都没做。” 南南觉得他好蠢,这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 不远处的看着这边情况的那些侍卫也开始担心了起来,方才他们阻拦不及,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要是两位世子再出事,那他们也没命去向四王爷交代了,怎么办? 一伙人开始急的团团转,眉心都是冷汗,尤其是听到夜阑晟的那句话后,更是担忧不已。 偏偏南南还一副托着下巴努力思考,好像真的有心要付诸行动一样。 然而,就在众人仔细的观察南南的表情以及夜阑晟的嘴巴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怒喝声,“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一起,所有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部落在了那人身上。 第九百三十七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群侍卫心里又惊又喜,又怕自己办事不利被责罚,又觉得事情没有朝着更差的方向发展总算让人松了一口气。 柳儿欣喜若狂的看着来人,差点要哭出来。 夜阑威和夜阑礼更是哭声嘹亮,直接朝着那人奔去,一把抱住他的左右腿,一个大喊,“四叔”,一个大喊着“爹。” 大概只有徐柔脸色猛地变得苍白,倏地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唇瓣抿得死死的,很是担忧的朝着南南和夜阑晟看去。 四王爷脸色铁青,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夜阑威的头上都是菜汁一片狼狈,表情更是难看了几分。 夜阑威立刻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告状,抽抽噎噎的把南南如何如何抓着他们的手臂一路拖过来,如何如何的逼着他和夜阑礼给夜阑晟道歉,又如何如何的威胁恐吓,最后跑进屋子里面把菜盘子扣到他们的脑袋上,全部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四王爷越听,表情越是冷冽。 半晌后,瞪着南南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给吃了一样。 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他和夜阑晟走过来。 “玉擎南,你无法无天,也该有个限度,别以为父皇宠着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的彭应和莫弦心中一跳,齐齐的往前走了几步,若有似无的挡在南南的跟前。徐柔也急忙上前,将南南和夜阑晟同时往后面拉了拉。 “见过四王爷。”莫弦和彭应同时一拱手,算是给四王爷行了个礼。 四王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又往南南的面前逼近了几分,“玉擎南,给威儿和礼儿赔礼道歉然后自己去领罚。” 南南目瞪口呆,这个四王爷没有毛病吧。 “凭什么?” “就凭你在锦城苑里肆意妄为,往威儿和礼儿脑袋上扣菜盘子。” 南南一脸的无所谓,“四王爷这话好搞笑,第一,在锦城苑里肆意妄为的是夜阑威和夜阑礼,我进来,是奉了皇爷爷的圣旨的,比起他们来,好像我进来才更加的名正言顺吧。要是被皇爷爷知道他们不但私自进入锦城苑,还欺负小晟晟,他们就等着被惩罚关进大牢吧。” 四王爷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小东西出去一趟,更加伶牙俐齿了。 可他心底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夜阑威两人进入锦城苑,确实不符合规矩。 不过这小东西竟然能得了父皇的圣旨,父皇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一些。七弟说的那些话,或许他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南南看他不说话,冷哼了一声,继续道,“第二,是夜阑威和夜阑礼两人先往小晟晟的头上倒汤汁的,结果他们说这只是他们开的一个小玩笑。那我想,我和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对吧。” 他说着,将夜阑晟往前面拉了一把,让他暴露在了四王爷的面前。 夜阑晟头发上的油腻和身上的汤汁都已经结成一块一块的了,看起来比夜阑威两人更加的狼狈。再加上他紧抿着唇,一脸就算受了委屈也会忍着的模样,更加叫人同情可怜。 四王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死死的瞪着南南。 徐柔和玉宝儿几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南南不让夜阑晟去换洗衣服,原来就等着这一幕的。 “还有。”南南说着,忽然指向不远处正在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的柳儿,道,“那个丫鬟以上犯下,对小晟晟不敬。虽然小晟晟的爹爹被皇爷爷废了太子之位,可小晟晟还是皇孙,是皇家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下人这样欺负,我处罚她,四王爷没有意见吧?” “你有什么权利……” “当然了。”南南直接打断他的话,“要是四王爷有意见的话,那我就去告诉皇爷爷吧,我想,皇爷爷应该会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丫鬟能以下犯上,为什么夜阑威两个人能够自由出入锦城苑。皇爷爷应该会很好奇吧。” 四王爷被他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这话里有一个隐晦的意思,他却是听明白了。 他方才的意思,是只要处罚了柳儿,只要今天不追究夜阑威两人被扣菜盘子的事情,他就不会和父皇说了? 想到这里,四王爷的眉心便拧了起来,他不聪明,可也知道今天这事,要是真的闹开了,真正不占理的还是他们。 再说现在五弟回来,风头大劲,父皇又明显偏心五弟和南南。 这小东西的一句话,抵得上他们兄弟的十句话,事情闹大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若是父皇一气之下要追究这锦城苑里的事情,恐怕他的罪责最大。 一想到这些,四王爷便起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莫弦和彭应一直在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看到这里,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担心四王爷冲动之下会伤害南南等人。 四王爷轻咳了一声,沉声道,“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柳儿确实是恶奴,那如何惩罚她都不为过了,就是死,也没人敢说什么。” 柳儿原本充满期冀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都白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发白惨烈。 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跪着爬到了四王爷的脚边,双手死死的揪住他的衣摆,哭道,“王爷,王爷救我,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啊。” 四王爷一脚将她踹到了一边,冷笑起来,“你犯下这种大错,如何能饶得了你?我让你好好的照顾二嫂和晟世子,你却阳奉阴违,不知所谓,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说。” 柳儿懵了,她没想到,堂堂的四王爷,竟然会怕一个小孩子。 眼看着不远处的侍卫走过来拖了他要走,柳儿急忙转身,对着南南‘砰砰砰’的磕起了头,“这位,这位小主子,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南南不想理她,她要是知道错了,刚才就会安安分分的打满水,不会还盼望着四王爷过来能够救她一救。别以为他方才和夜阑威两人纠缠,就没发现她偷懒,哼。 莫弦直接拦在了柳儿的面前,免得她撞到了南南,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着,那边已经有侍卫跑过来,直接拖了柳儿就走。 第九百三十八章 要带他走 柳儿用力的挣扎着,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大一会儿,不远处便响起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柳儿的尖叫声。 四王爷对此眼睛都不眨一下,垂眸看到两个孩子身上的狼狈,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压抑住心口的恼怒。 这才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既然只是开玩笑,那这件事情过去就算了。阑威和阑礼也不过是想着阑晟一个人在这里无聊,过来陪陪他而已。好了,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让父皇头疼。这三个孩子都一身脏污的,赶紧洗洗吧。” 他这话一出口,南南便满脸的不屑,这人太不要脸了。 怪不得生出来的孩子也那么不要脸。 夜阑威夜阑礼两个人也惊呆了,怎么回事?四叔来了不是给他们做主的吗?不是给他们出气的吗?怎么这么好说话? 两个人登时不满了起来,“不是,四叔,不是玩笑,玉擎南就是欺负了我们,我要告诉我爹去,我要告诉我爹去。” 四王爷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看着两个叫嚷的孩子更觉得头疼,当即便呵斥出声,“闭嘴,你们还有理了?再多说一句,全部禁足一个月。” 两人一愣,夜阑礼呐呐的不敢说话。 夜阑威却满脸恨意的瞪着四王爷,虽然现在不敢做声,可回头见到了自己的爹,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他。 四王爷看他们安静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南南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是刚回到帝都,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也让阑晟去洗洗,换身衣服来。” 南南撇了撇嘴,抬头说,“我要带小晟晟出去逛逛,没有问题吧?” 四王爷眉心紧蹙,“出去逛逛?” “皇爷爷说,只要和你说一声就可以了。” 四王爷脸色铁青,手指拽了拽,可下一刻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想带他出去转转,自然可以。不过……你也知道现在阑晟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他离开锦城苑,身后都要有侍卫跟着才行。” 南南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四王爷的笑容一瞬间就灿烂了起来。 夜阑晟拉了拉南南的衣袖,小声的说,“南南,我出去会很麻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柔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抬头对上自己母亲的视线,徐柔对着他摇了摇头。 夜阑晟这才抿了一下唇瓣,紧紧的闭上了嘴。 南南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是低垂着头径自沉思着,想了片刻后才点头道,“没事,跟着就跟着吧。” 四王爷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王这就去安排跟着你们的侍卫。” 说罢,再也没看南南一眼,领着两个还十分不甘心的孩子走了。 南南顿了一下,忽然高声道,“等一下。” 四王爷脚步一顿,便听到南南脆生生的声音,“那个丫鬟都这样了,肯定不能用的。那你再找个听话一点的下人来,伺候照顾小晟晟他们吧。记得,一定要听话一点的。” 四王爷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大步的离开了。 南南这才欢欢喜喜的拉着夜阑晟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好了,你赶紧去换洗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夜阑晟挤出一抹笑,兴致却并不高,却还是温顺的跟着他进了屋子。 水是莫弦打的,先前柳儿口中的金妈妈早就回来了,一直在一旁看着,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她原先也曾经怠慢过徐柔和夜阑晟,却没有柳儿那么过分,不过就是对于柳儿欺负徐柔和夜阑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这会儿便有些殷勤,看莫弦把水打上来了,忙谄媚着提着去烧水。 莫弦冷笑一声,却没多管。不管怎么说,四王爷安排的人,都不会多勤快多恭敬,要想他们尽心尽力的伺候是不可能的。 不过经过今天这些事,他想,这些下人总会收敛一些的。 等到水烧好了,金妈妈又要伺候夜阑晟洗澡,却被徐柔给挡住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说着,这才和夜阑晟一块进了净室。看着儿子身上的狼狈,徐柔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直至夜阑晟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安慰她,“娘亲,我已经没事了,多亏了南南。” “恩。”徐柔给他擦了擦身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娘亲,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要是走了,你就一个人了。而且……后面有那么多的侍卫跟着,会连累着南南也被人看了笑话的。” 徐柔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了口,“晟儿,娘亲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娘亲帮不了你什么,让你跟着和娘亲一块受苦。现在有机会了,你怎么能不出去?晟儿,呆在锦城苑里,你的一辈子就毁了,只有出去,才有可能找到机会重新站起来,等你有了出息,我们才不会被人欺负,你明白吗?” “至于南南,你啊,怎么就不明白。你为他着想,他也在为你着想。他带着你离开锦城苑,就是在为你制造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交了一个会为你付出一切的朋友,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呢?那些侍卫,在南南眼里算什么?他回来锦城苑找你,会想要带你出去,那自然也知道你出去的时候会有侍卫跟着,他就算明白了也不在乎,你怎么反倒开始束手束脚了?” 夜阑晟一怔,想到南南的性子,半晌无语。 徐柔看他这个样子,便笑了笑,不再说话,直至给他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这才交代了一句,“要是见到了你清姨,代娘亲问个好。” “恩。”夜阑晟乖巧的点点头,“娘亲,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徐柔领着他出了净室,就看到南南真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摆弄他的那个包包。 看到他们出来,眸子一亮,立刻冲了上去,“小晟晟,我给你带了东西来,这些都是给你和柔姨吃的,你好好的收着。” 他将先前给玉宝儿带过的一样的一个食盒递给了他,夜阑晟看着南南的眼神都是水光发亮的。 南南却不不给他多愁善感的时间,和徐柔道了别,拉着他就往外边走。 然而,等到一伙人走到锦城苑门口,看到四王爷给他们找的侍卫时,全都愣住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你渴不渴 南南很认真的伸着小手指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三十个。 他瞪大了眼睛,只不过是跟在小晟晟后面看着他的侍卫而已,居然就有三十个之多。 南南鼓着腮帮子,这个四王爷分明是故意的。 更加过分的是,这些侍卫身上的服装全部都是统一的,还很和谐的在衣服上绣了‘锦城苑’三个字。 这样招摇过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街上的百姓,小晟晟就是废太子的儿子,就是从锦城苑出来的孩子,让所有的百姓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吗? 这个四王爷,真是心机深沉,口蜜腹剑,心胸狭窄的小人。 夜阑晟的眉心当场便拧了起来,手心微微的拽紧了几分。他有种冲动想要重新回去,这一幕要是走在大街上,真的会连累南南也跟着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脑子里忽然响起娘亲方才说的话,这股冲动便又迟疑了几分。 他扭过头看向南南,后者正踌躇满志红光满面跃跃欲试。 夜阑晟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下来,看着他那个小模样不由的莞尔,怎么南南对这种事情还这样的兴奋呢? 正想着,右手就被一双小小软软的小手给抓住了,他垂眸一看,便看到南南已经亲亲热热的拉着他的手开始往前面走。 那些个侍卫很快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亦步亦趋的。 莫弦和彭应看的直皱眉,表情也不由的坚硬了几分。好一会儿,才上前走到南南的身边,低声说道,“南南,你和晟世子宝儿他们一块上马车吧,有车帘子挡着,外边的人也看不到。” “不要。”南南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清脆,“我是带着小晟晟逛街的,坐在马车里面算逛什么街呢?” “可是……”莫弦扭头看了那些一脸得意,甚至有些忘形的锦城苑侍卫,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些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不过是欺负两个孩子而已,他们竟然也能这般洋洋得意,呸。 南南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莫大叔,今天的天气那么好,正好是适合逛街的好日子。我刚刚回到帝都,都不知道现在的帝都有什么变化呢。我想着要给我娘亲买点东西来着。” 他一想到爹爹上次说的,和娘亲结婚问他要送什么礼物,他就满脸的纠结。 他到现在也没想好要送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合适似的,那些他能想到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所以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段,看看帝都的那些铺子里面有什么稀奇新鲜的玩意。 对了,还有皇爷爷,昨天娘亲说他身子不好,他要进宫去看皇爷爷的话,也要买点小玩意去讨他欢心才行。 南南这么想着,更加觉得这逛街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莫弦还想再劝,一旁的彭应缓缓的拉了拉他,笑道,“你就由着他吧,他那脑袋瓜子聪明着呢,说不定早就有主意了。咱们保护他们不被伤到就好了。” 莫弦想了想也对,只能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和彭应一左一右的护在南南的身边。 那些锦城苑的侍卫倒是有些意外,方才四王爷还交代了,若是晟世子他们坐在马车里的话,等到了闹市区,就寻个机会把马车弄翻,让他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丢脸也是好的。 怎么如今,反倒根本就不用费这个事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觉得如此反而给了他们便利。 南南一左一右的拉着夜阑晟和玉宝儿往大街上走,不仅如此,他偏偏还选了一条最热闹的街,肆无忌惮的样子。 一伙人很快离了锦城苑的范围,周边的环境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在这样微风拂面的气候里,人更是比往日里又多了一倍。 有了锦城苑的三十个侍卫,身姿笔挺脸色严肃的排着队过来,南南一行人很快就成了众人的交代,不大一会儿的时间,就有许多人对着他们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夜阑晟还有些紧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抓着南南的手有着微微的汗湿。 南南却一脸的笑意,感受到他的情绪,还停下脚步很关心的扭过头安慰他,“别紧张别紧张,咱们就是出来逛街而已,你看,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威风,有那么多的侍卫跟着,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感觉比皇爷爷出行还要受人瞩目呢。” 夜阑晟被他说的笑了起来,神情一松,有些无奈的说道,“南南,这话可不要乱说。咱们不能和皇爷爷这样比的,那是大不敬的,要是被人听到了,说不定会大做文章。” 南南眨了眨眼,“大做文章才好呢,让人知道知道四王爷的狼子野心,让人知道四王爷滥用职权,办个事都不像样子。” 夜阑晟一愣,笑容又柔和了几分,“南南,你真是……” 他总是能把对自己最坏的情况想象成最好的一面,他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朋友,一个兄弟。 “看到没有,那些都是锦城苑的侍卫呢。”路边开始断断续续有人往这边议论了起来,许多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好奇的视线集中在南南和夜阑晟的身上。 “锦城苑现在关着废太子一家,我可是听说了,现在废太子不能出门,能出来的只有废太子的那个孩子。但是那孩子出行,都要有侍卫跟着才行的。” “可这面前有三个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废太子的孩子?” “我看,左边那个像,可是中间那个看着也是很贵气的,有些摸不准。” “诶,你们说,这废太子都这样了,他儿子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的往大街上蹿啊。” “就是,后面还跟着那么多的侍卫,这大街本来就够挤得了,他们还偏偏带了那么多的人,还让不让人好好的买东西了?”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钻进了夜阑晟的耳朵里,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着这些话,还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尤其是看到那些侍卫一脸高傲的看着那些百姓,似乎是想要坐实夜阑晟就算只是个废太子之子也依旧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 “小晟晟,你渴不渴?”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南南清脆的声音。 第九百四十章 说得好 夜阑晟一愣,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 南南却像是压根就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子,说道,“我们去那边喝茶吧。” “诶?”夜阑晟眨了眨眼,脑子里一时之间有些空白,没办法消化南南这突如其来的问话。 还没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南南拉到了那个茶水摊子前。 “罗大爷罗婆婆,给我们来壶茶。”南南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茶水铺子里的是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这铺子已经开了许多年了,因为泡茶有自己的独家手法,又甘甜又便宜,花样还多,声音还不错。 罗大爷看到南南时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这不是南南吗?已经好些时候不见了,我家老婆子还总是念叨着你呢。” 一旁的罗婆婆闻言笑了一声,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老伴,没好气的说道,“说了多少遍了,这是修王府家的小世子,要恭敬一点,怎么总是说不听的?” 说着话,她已经走上前来,轻声细语的问,“南南,还是和以前一样吗?要来壶大麦茶?” 罗大爷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还说自己不恭敬,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南南看着他们不断的点头,“对对对,大麦茶。”他说着话,就指着夜阑晟和玉宝儿,对着他们夫妻介绍了起来,“这是我的堂兄兼好朋友,夜阑晟,这是我的舅舅兼好朋友,玉宝儿。” “恩恩,都是粉雕玉琢的好孩子。”罗大爷和罗婆婆对南南似乎很熟悉也很亲密,知道是他的好朋友,笑容更加好看了。 他们说着话,转身去煮茶了。 夜阑晟这才有些诧异的看向南南,“你认识他们?” “认识啊,有一次无意间在这里喝了茶,感觉很好喝,就又来过两次。罗大爷和罗婆婆人都很好,就是自从知道我是修王府的小世子后,态度有些不自然。不过我有一次生气了,他们才和从前一样,对我好得不得了。” 夜阑晟笑着看他,人家是巴不得身份高贵,别人对他恭恭敬敬的。他倒好,还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玉宝儿也在一旁低低的笑,低声道,“大麦茶是什么?”好像从来都没喝过,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南南摇头晃脑了起来,“这个嘛,我娘亲说了,大麦有去食疗胀,消积进食,平胃止渴,消暑除热,益气调中,宽胸大气,补虚劣,壮血脉,益颜色,实五脏,化谷食之功。很好的。” 莫弦和彭应忍不住嘴角一抽,亏得他能记下这么长的一段话,难为他了。想着,他们也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旁边的那三十个锦城苑的侍卫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后,也开始找桌子坐。 南南立刻就不满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他们道,“起来起来起来,谁让你们坐的?” 那些个侍卫一瞬间就僵在了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南南蹭蹭蹭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脆生生的说,“你们说,你们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随后眉心轻轻的拧了起来。 其中一人看起来是这些人的小头领,闻言,看了周边那些竖着耳朵看着这边的百姓,也略略的提高了声音。“我们是锦城苑的侍卫,自然是跟着晟世子出来的。” “错。”南南大声的打断他的话。 那小头领眉心一拧,“哪里错了?晟世子不顾废太子,坚持要离开锦城苑,我们为了他的安全,自然是要跟着他的。晟世子走到哪里,我们便要跟着到哪里。” 周围的百姓闻言,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怪不得都在说废太子无德无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看看他教出来的儿子,看起来也是个纨绔子弟。父母都已经这样了,不在跟前尽孝,竟然只想着带着一大群人出来狐假虎威,搞得好像自己还是个受宠的皇孙似的。” “就是,这么多人,这不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吗?他要是还受宠,皇上怎么会连他一块幽禁起来?到底只是个孩子而已,太过无知了。” 那小头领耳朵尖,立刻便听到了,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有些得意起来。 南南却冷哼一声,大叫起来,“胡说八道,小晟晟离开锦城苑,就是因为看到他爹娘在锦城苑里孤孤单单的很寂寞,才会想着在外面买点东西讨他们欢心,让他们开心一点。反而是你们,以保护的名义跟在我们后面,明着说是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可怜小晟晟不过是一个孩子,却被你们三十个人这么跟着监视看守。到底是你们太没用了,还是别有用心,皇上的命令,只是让人跟着晟世子,免得他一个人出什么事情,可是四王爷却借题发挥,竟然拍了三十个人,三十个人啊。” 南南叫着,回头对着那些百姓说,“大家来评评理,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被他们三十个人欺负,是不是太过分了?” 众人愣了一下,看这模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被南南指着的夜阑晟,低垂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哪里像是带着下人出来狐假虎威的主子?分明就是身不由己,也要委曲求全的样子。 那小头领看到有不少人在点头了,想到四王爷的吩咐,心中大急,急忙说道,“没有,我们只是下人而已,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欺负晟世子,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我信口开河?大家刚才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南南指着他们,大声说,“我们坐下来喝茶,可没吩咐过让他们这些侍卫也坐下来过,他们却自作主张的自己找位置坐。你们说,没有主子开口就敢随意的和主子坐在一起的下人,这还不算是恶奴欺主吗?” “说得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高高的声音,有些熟悉的样子。 人群渐渐的分开一条道,有几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有人认得他们,立刻低下头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九百四十一章 亡羊补牢,已晚 南南看到来人,眸子亮了一下,“平哥哥,是你啊。” 夜阑平往前走了几步,笑着看向南南,“好久不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招摇过市的,也不怕招仇人。 他说着,朝一旁的夜阑晟看去,“阑晟,你还好吧。”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堂兄弟,可却几乎没有见过面。以前他是淑妃的孙子,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夜阑晟虽然是皇后的孙子,却因为皇后的失宠被忘记在皇宫的角落里。 还是因为南南这个中间人,两人才算是有了一点点的熟悉。 夜阑晟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大堂哥。” 夜阑平的身边还有几个玩伴,对南南都算是熟悉的。他们的父亲都在朝为官,几人的年纪也不小了,知道朝中的一些情况,如今更有风向说修王爷回来了,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 因此对于南南,他们自然是要讨好,并且站在同一边的。 站在夜阑平身边的一个人,得了夜阑平的眼神后,当场便朝着那个侍卫小头领踢了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晟世子也是你们能够随便欺负的?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都给我滚。” 那小头领一愣,看到夜阑平冷着脸看着他,心中一颤,忙低垂着头说道,“平世子,小人,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谁的命?” “奉,奉……”要是说奉夜阑晟的命,那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说奉四王爷的命,那不是承认了南南方才说的话,确确实实是得了四王爷的吩咐在监视夜阑晟吗? 最后,他牙一咬,只能硬着头皮说,“皇上有命,晟世子若是离开锦城苑,必须要有侍卫跟着。” “那皇爷爷有没有说,要多少侍卫跟着?” 小头领的脑袋上有汗冒了下来,不是都说夜阑平是个无法无天并不聪明的小霸王吗?怎么这种事情,竟然也这么精明了。就是抬出皇上的名号,他也没有退后半步? “说啊,皇爷爷有没有说,多少侍卫跟着?”夜阑平又问了一遍。 小头领只能摇摇头。 夜阑平当即冷喝了一声,“既然没有,那你们还敢仗着皇爷爷的名义惹是生非,皇爷爷最是讨厌别人仗势欺人,滋扰百姓。你们却浩浩荡荡的来了三十个人,这不是和皇爷爷的意思阳奉阴违吗?南南和阑晟在茶水铺子喝茶,你们倒好,站在这里还赶跑了其他的客人,你们居然还说着是奉命行事?” 南南扬了扬下巴,和夜阑平眨了眨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头领脑袋上全是汗,还想说什么来辩论一番,夜阑平却再度出声了,“不过本世子也明白,你们都是四叔的手下,四叔让你们跟着阑晟,你们也只能听命行事。这事本世子就不计较了,回头和四叔说个明白,四叔应该会理解的,毕竟他总不能辜负皇爷爷体恤百姓之心的。” 话是深明大义为小头领开脱的意思,可小头领却觉得双腿发软,更加惊恐了。这不是明里暗里的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四王爷的身上吗? 要说点什么,必须要说点什么,否则四王爷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治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的。 可夜阑平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反而看向南南,笑道,“你们在这里喝茶啊?正好,我也有点渴了,一起。” 说着,率先坐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看的面面相觑的,可也有明白人了然一切。 一位是大皇子宝王爷的儿子,一个是修王爷最疼爱的儿子,他们两个如今却都在为废太子之子出头,这样看来,这帝都的形式似乎又有些变化了。 废太子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大家传的那样……失宠了。 那边罗大爷和罗婆婆已经将煮好的大麦茶放在了桌子上,夜阑平自动的拿了茶杯给夜阑晟和南南倒茶,少爷的姿态一显无疑。 夜阑晟却对着罗大爷和罗婆婆点点头,低低的说了一声,“多谢,辛苦你们了。” 罗大爷和罗婆婆愣了一下,倒是没料到他会道谢。 他们在这边经营多年,遇到的达官显贵不少,可大概除了南南会跟他们道谢之外,几乎没有人会多说一个‘谢’字。 想不到这个在众人眼里不事生产,名声并不太好的废太子之子,居然会这般友善。 两人的心中一瞬间有些感触,看来一个人的人品如何,真的不能道听途说,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会认识到呢? 两人对夜阑晟的印象大好,一回头就对着街坊邻居说起他进退有礼,和善友好的性子来。 南南笑眯眯的看着夜阑晟,喜滋滋的接过夜阑平递过来的杯子,小小的惬意的喝了一口,这才满足的说道,“啊,还是罗大爷这里的大麦茶最好喝了。” 夜阑平怔了一下,他坐在这里不过是按照南南的意思给他壮声势而已,倒没想过真的在这种街边的茶铺子喝茶。可看南南享受的模样,不由的问道,“真的很好喝吗?” 南南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将被子递到他的唇边,“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夜阑平还有些犹豫,那一边的夜阑晟和玉宝儿却碰了一下杯,也抿了一口,眸子便不由的亮了亮。 夜阑平这才嘴角抽搐了一下,也小小的喝了一口,随后挑了一下眉,点点头,肯定的说道,“不错。” 他这话一出,那些个跟班也跟着喝了起来。 有了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追捧,罗大爷的茶水铺子,居然一下子大热了起来,俨然成了帝都当中那些有头有脸必来消费的场所了。 一群人心情惬意,似乎一点都不受那些个站在一旁嘀嘀咕咕想着主意的锦城苑的侍卫的影响。 直至那些个侍卫似乎讨论出解决的方案了,想要亡羊补牢,扳回四王爷的面子。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当中再度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冷冷的一双眸子打在他们的身上。 三十个侍卫,就这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第九百四十二章 就一人跟着 南南眼尖,看到来人眸色大喜,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蹭蹭蹭的朝着来人跑了过去。 “爹爹。” 夜修独面对他时,神色一瞬间便柔和了下来,伸手接过他,直接将他小小的身子给抱了起来。 随后,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三十个侍卫。 那小头领打了个冷颤,急忙行礼,“见过修王爷。”不是说,修王爷是受着伤回来的吗?怎么现在看来,除了唇色苍白一点,一点事儿都没有。 难道是鬼医的医术太高明了? 夜修独冷哼一声,理都没理。 那边夜阑平和夜阑晟等人也很快走了过来,夜阑平看到夜修独还是有些怕,方才的气势散的干干净净,低低的叫了一声,“五叔。” 倒是夜阑晟,走过来十分乖巧的开口,“阑晟见过五叔。” 夜修独微微的点了点头,抬手在他头顶上揉了一下,声音也温和不少,“许久不见了,最近好不好?” 夜阑平身子抖了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向那个他一向惧怕的五叔。他一直以为能让五叔和颜悦色的孩子除了南南,应该没有别人了。 没想到,夜阑晟似乎也很得五叔的喜爱。 夜阑平心情有些复杂,五叔对他好像一向严厉,有些心塞的感觉。 夜阑晟笑了起来,“阑晟很好,劳五叔挂念了。” “恩,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尽管来告诉本王,这点主,本王还是能给你做的。”说着,夜修独若有似无的看向那三十个侍卫。 那些侍卫瞬间感觉双腿发软冷汗森森,差点直接跪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更是瞪大了眼,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修王爷啊,听说修王爷昨日刚回帝都。 听说修王爷回来时,是六皇子带了禁卫军亲自去请回来的。 听说修王爷还没进城门之前,皇上就派了宝王爷去城门口迎接。 听说修王爷刚回来,皇上便直接召见了他,直至晚上才出宫。 在这种太子被废的敏感时刻,皇上这般看重修王爷,其中的弯弯道道,众人就算不想歪都不可能了。 这样的修王爷,竟然会给一个废太子之子出头? 那说明什么?说明晟世子并没有因为废太子被废,而地位一落千丈吗? 许多人心中开始打起了鼓来,尤其是看到夜修独对待夜阑晟的态度,更是有些讳莫如深。 夜阑晟知道夜修独的苦心,抿着小小的唇瓣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五叔。” “爹爹,你放心,我可以给小晟晟做主的。”南南拍着胸脯保证,开始拼命的刷存在感,“谁要是敢欺负小晟晟,我就揍谁。”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回头看了莫弦一眼。 莫弦眼神古怪的对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告诉他,南南今天已经这么干了。 换一种方式来说,确实是揍了某人。 夜修独拍了拍南南的背,抱着他坐在他方才坐的位子上,“好,你说揍谁就揍谁,万事有爹爹在。” 那边的罗大爷急忙抖着身子给他倒了茶,南南乖巧的递到了他的嘴边。 夜修独抿了一口,便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啊?回府?”南南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脑袋,“我还想着逛逛街,给娘亲买些东西呢。” 夜修独嗤笑一声,凑近他的耳朵,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今天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你要逛街,也得把后面这些尾巴全部甩掉再逛吧,这样多麻烦,每到一处都要解释一遍。” 南南瞪大了眼睛,“爹爹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一副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夜修独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你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 四皇兄的目的他知道,不过就是想要打压阑晟,将人踩到脚底下,让帝都的百姓都笑话废太子而已。 让太子也好,阑晟也好,从此失去了基本的斗志,一辈子活在被人指指点点战战兢兢的环境里,养成胆小怯弱,怕事懦弱的性子。 四王爷的心胸狭窄他知道,只是不知道的是,对一个不过七岁的孩子这般作为,实在是让人不耻。 南南性子夜修独已经摸出了大概,既然有侍卫跟着,他干脆将计就计,在人多的时候把这些侍卫的所作所为全部推给四王爷,到时候名声被搞臭的人,还是四王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南南竟然还暗中联系了夜阑平,让他也来狐假虎威一翻。 不过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爹爹,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亏得是遗传自我。”南南嘿嘿嘿的笑,跟个小老鼠似的。 夜修独一阵无语,小东西总喜欢反着说话,分明是他遗传了他。 他又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抱着他站起身来。 回头看到夜阑平,看他垂着眼脸站在一旁,很是害怕自己的样子,便不由的皱了皱眉。难道他的善意表现的还不够明显?要这么怕他吗? “阑平,你要有事,就去忙吧。” 夜阑平猛地看过来,见夜修独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急忙用力的摇头,“没事没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南南将手里的碎银子交给了玉宝儿,让他交到罗大爷的手上,这才搂着夜修独的脖子,笑眯眯的说道,“好了,爹爹,咱们回去吧。” “恩。”夜修独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这一走,身后呼啦啦的便跟了一大群的人。 夜阑晟,玉宝儿,莫弦彭应,夜阑平以及他那一群官宦子弟,自然,还有那三十个侍卫。 夜修独顿时有些头疼,扭头看向那三十个侍卫,冷笑起来,“怎么,你们还要跟着?” 那个小头领脑袋上又冒出了冷汗,忙低眉顺眼的说道,“修王爷,属下,属下等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四哥?” “是,是……是,跟着晟世子出门,是皇上的意思。”同样的回答,在夜阑平面前和在夜修独的面前,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夜修独冷笑起来,“父皇只不过是让人跟着阑晟而已,既然如此,就你一人跟着吧,其他人,全部回去。” 第九百四十三章 还不给本王滚? 那小头领错愕的抬起头来,犹犹豫豫的不敢走。 “怎么?难道还要本王去请了圣旨来才肯走?” 那小头领心中惶恐,‘噗通’一下便跪了下来,“不敢,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给本王滚?”夜修独的声音陡然下沉,周边霎时一片寂静,就算是一旁原本还窃窃私语的百姓,都不由的屏气凝神,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小头领脸色发青,忙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属下遵命。” 他说着,急忙转身对着身后的那些个侍卫说道,“都回去,回去。”说着,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找四王爷。 夜修独冷笑一声,这才让莫弦和彭应扶着几个孩子上了马车。 夜阑平几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下人拉了自己的马车过来,跟在夜修独马车的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修王府。 南南一坐上马车,就奇怪的说,“爹爹,你是不是忘记你自己受伤的事情了?”装都装的不像,一点都没有职业道德。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轻笑道,“你娘亲医术高明,我已经好了。”皇帝身子不好,他若是再装得一副重伤在身的样子,也不过是让他更加心情不好而已。 南南点点头倒在夜修独的腿上,半晌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扭着头左右看了看,掀开他背后的软枕探头探脑了起来。 夜修独诧异,“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娘亲啊。”南南很严肃的回,“爹爹,你不是带着娘亲一块走的吗?怎么现在你回来了,娘亲却丢了?” 夜修独闻言笑了起来,一把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这才低声道,“你娘亲去看淑妃娘娘了,要晚些时候再回来。” 名义上是去给淑妃复诊,其实还是父皇把她留了下来。 青儿给父皇把脉,父皇心里也有个大概的。 只是希望青儿能够委婉一点的和父皇说起他的身体状况…… “皇上若是再操劳过多,不过一年时间就会驾崩了。”皇宫里,玉清落很认真的看着皇帝的眼睛,声音干脆利落,一点……委婉的模样都没有。 别说是皇帝,就连一旁的苗千秋,整个人也都跟着僵住了。 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冒了下来,这普天之下敢当着皇上的面说他要驾崩的人,恐怕古往今来就只有玉姑娘一个人了。 他缓缓的擦了擦汗,不断的给玉清落使眼色。 可后者却像是压根就没看到似的,依旧抿着唇,定定的看着眼神严肃锐利的皇帝。 许久,皇帝才笑了起来,“还没有哪一个太医,敢在朕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所以我做不了太医。”玉清落意有所指。 皇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是啊,就因为那些太医不敢在他面前说真话,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将他真实的病因说出来,又或者,不敢承担救不了皇帝的后果,所以就算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如,那些太医也只能提醒他不宜操劳过度,开了一堆的药,却没人会说他活不过一年。 这么严重的事情,谁敢说?说了,就怕惹得皇帝龙颜大怒,直接把他拖出去砍了。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玉清落,低声说道,“朕知道了,你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吧。” 玉清落皱了皱眉,“皇上,夜修独也好,南南也好,他们都不希望你出事。这不是用药就能调理好的,当务之急,是平心静气,多睡多锻炼,调整好生活作息。” “朕知道。”皇帝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玉清落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她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可要治病救人,也需要病人的配合才行啊,皇帝这样,摆明的就是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玉清落也有些恼了,将身上的药包收拾好,转身就走。 一旁的苗千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青姑娘的脾气看来也不小,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顾不得了。 他回头瞄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看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忙送了玉清落走出御书房。 然而,玉清落在距离门口不过一步的距离,忽然又停了下来,抿了抿唇,从药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直接塞到了苗千秋的手里,道,“每天两粒,晚饭后服用,禁欲少荤腥。” 苗千秋一愣,随后抹了抹汗,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是,奴才记下了。” 玉清落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嘟嘟囔囔了两句,“但凡有不配合我的病人,我都不乐意去管的,要不是为了夜修独和南南,哼哼。” 苗千秋又开始冒冷汗了,觑着眼睛悄悄的去瞄了皇帝一眼,希望他没听到玉姑娘方才的声音才好。 “好了,不用送了,我去淑妃娘娘那里看看。”玉清落抬步离开了御书房。 苗千秋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拿着那个瓷瓶过身来,“皇上……” “其实,她这样的性子虽然容易得罪人,不过对朕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皇帝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御案后面坐下。 “皇上说的是。”苗千秋急忙跟上,轻手轻脚的将瓷瓶放在御案上,小声的说道,“这世上能说真话的人本来就少,玉姑娘也是真心的在意皇上的身体,才会大不敬的。” 皇帝挑着眉看了他一眼,苗千秋一惊,急忙将脑袋垂下了。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皇帝低沉的声音,“朕知道她的好意,你也不必为她说话。修儿的眼光,朕还是信任的。” “奴才不敢。”苗千秋低声,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御书房内安安静静的,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一样。 皇帝手上拿着玉清落给的那个瓷瓶,颠了颠,感觉挺沉的,看样子像是满瓶的样子。 想到她方才离开之前的嘀咕声,心里便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苗千秋躬身站在他身后,不明白皇帝在想些什么。 许久,仿佛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他的耳边才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一扭头,便见皇帝将手中的瓷瓶放在了御案上,手指轻轻的握紧了几分。 “千秋。”皇帝叫他。 苗千秋急忙上前一步,“奴才在。” “朕要册立太子。”皇帝的声音低沉有力,苗千秋却听得心惊不已,豁然瞪大了眼睛。 册立太子? 现在? 是要册立修王爷吗? 一时之间,苗千秋的脑子里转过了千百种的念头,却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九百四十四章 册立太子 许久,苗千秋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样,斟酌着开口,“皇上,若是此刻册立太子,修王爷……便会成了众矢之的。” 皇帝瞥了他一眼,也不计较他僭越的话,缓声道,“所以你让人传出去,太子的人选,是六皇子。” 苗千秋震惊,“六皇子?” “老六最近的表现有些异常,朕要看看,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皇帝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轻声说道,“朕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在这之前,总要给未来的皇帝肃清一些隐患才行的。” 苗千秋恍然大悟,皇上是担心,六皇子也如同以前的婉妃一样,明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早就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这个位置了。 所以,皇上心中属意的人选,还是修王爷吗? 那……七王爷呢? 苗千秋感觉皇帝心中有一个十分惊人的计划,他不敢多做猜测,也不敢多问,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朕要这件事情传的越是沸沸扬扬越好,你让人去各宫各殿各府传一句,圣旨还未拟好,不过朕的心中属意六皇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苗千秋躬身退下,很快离开了御书房。 到底是皇帝的心腹太监,办事效率十分的惊人。 玉清落还在淑妃的宫里没离开,便有人匆匆的将这个消息悄悄的告诉了淑妃。 淑妃的脸色瞬间大变,忙遣了殿内伺候的人,一把抓住玉清落的手,唇瓣都有些哆嗦,“皇上要册立六皇子为太子。” “……册立六皇子?”玉清落惊愕,忙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这消息属实吗?” 淑妃看起来有些慌乱,“说是御书房那边传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属实。” 玉清落却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好好的皇上怎么忽然中意六皇子了呢? 是皇帝心中早有腹案,还是临时决定的? “娘娘你先别急,这事还不一定是真是假呢。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六皇子当了太子,也总是好过三皇子那些人做太子的好啊。” 淑妃一愣,听完这句话,倒是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才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对,六皇子的母妃性子虽然高傲,却不会与人为恶,他当了太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忍心泼她冷水。这个性子真不是那么好说的,人家婉妃当初不也是与世无争的姿态吗?结果呢?暗地里筹谋多年,还给皇帝下了慢性毒药。 “我一直以为,皇上就算册立太子,不是修王爷,也会是七王爷,没想到……”淑妃叹了一口气,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看向玉清落,“是不是……修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玉清落怔住,淑妃是怀疑皇上册立六皇子,是夜修独的意思? 她不由失笑,“这种时候,王爷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太子刚刚被废,皇上还十分的痛心,王爷一心盼着皇上好,怎么会去提他的伤心事?” 淑妃闻言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她点点头,脑子还有点乱,有些焉焉的样子。 玉清落看她精神不太好,便起身告辞,“娘娘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些日子调理的也差不多,今后也继续保持就是了。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淑妃说,“也好,你也和修王爷说说这宫里的事,也不知道六皇子这事是真是假,有什么事情,咱们再商量。” “好。”到底是关乎未来储君的事情,淑妃这样患得患失也是常理。 玉清落又给她留了一瓶药,这才离开了皇宫。 修王府此刻却很是热闹,夜阑平从小到大,来修王府的次数满打满算,好像只有两次而已。 更别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这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修王府,竟然有一种仰慕的情绪在里面,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窘迫感,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反倒是已经熟悉这里的夜阑晟和玉宝儿,进了修王府便如鱼得水一样,很是兴奋。 尤其是夜阑晟,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锦城苑里,好像永远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让他浑身不自在。如今到了修王府,那个锦城苑的侍卫小头领又被夜修独挡在了府门外,身边全是和自己交好的人,他的心情一时之间激动无比,眼底隐隐有水光浮动。 南南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便去自己的院落,将这一路上买的东西都捧了出来,塞到了夜阑晟的手上。 “小晟晟,这些都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你好好的收着。你看,这是召城有名的竖笛,这是棉城有名的毛笔,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南南将一堆的小玩意都摊在了夜阑晟的面前,夜阑晟眸子亮亮的。 倒是看得一旁的夜阑平有些吃味起来,“南南,我没有吗?” 南南有些心虚,可看到他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的份上,急忙点头,“有的有的,这几个给你,是我特地买来给你的。主要是我觉得平哥哥的年纪比较大,可能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可高深一点的东西又不太好看,我挑不好,所以就选了几个精品给你,喜欢吗?” 夜阑平一听这话,欢喜的不得了,“喜欢喜欢,南南送我什么都喜欢。” 南南更加心虚了,干笑着忙把东西塞到他怀里。 夜修独在一旁看的连连摇头,这夜阑平也算是一个小霸王了,怎么在南南面前也这么的……没骨气呢? 正想着,外边沈鹰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王爷,宫里有消息传来。” 夜修独眉心一拧,宫里的消息?青儿还没回来,难道是她出事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便有些急,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见不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玉清落已经急匆匆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夜修独这才低低的松了一口气,问一旁的沈鹰,“宫里边出了什么事情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 不阉之恩 沈鹰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在御书房伺候的小圆子说,皇上要册立六皇子为太子。” 夜修独眉心一挑,册立六皇子? 他来不及细想,玉清落已经走了进来。 南南眼睛尖,看到她的身影,忙不迭的丢下一群小伙伴,飞快的扑了过来,“娘亲,你回来了?淑妃娘娘怎么样了?” 淑妃?听到自己祖母的名,夜阑平豁然转过头来。他的那些跟班也将视线投放到玉清落的身上。 这就是鬼医啊……天雨国的天福公主,听说医术厉害极了。 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可感觉也不过比他们大个两三岁而已。 淑妃身子不好,以前就是鬼医帮着看的,这事夜阑平知道。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样面对面的见过,夜阑平对这个淑妃口中赞誉有加的女子早就充满了好奇。 玉清落无视众人的视线,只是对着夜修独点了点头后,便拉着南南走到了夜阑晟的身边,笑道,“阑晟。” “清姨。”夜阑晟很高兴,小手立刻牵上了她的另一只手,笑道,“清姨越来越漂亮了。” 玉清落啧啧有声,“这才多久没见,你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 说着,手已经自然而然的搭上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半晌后眉心轻拧了起来。 南南一见,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娘亲,小晟晟怎么了,是不是又身体不好了?” “没有,他很好,你别紧张。”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而已,看脸色并不好。看来这段时间在锦城苑,受到了亏待。 玉清落笑了笑,对夜阑晟说道,“你要放宽心,心情郁结对身体不好,以后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不要想太多。” “恩,我知道。” 一旁的夜阑平看到玉清落对夜阑晟如此关心,很是羡慕。他虽然有父母的疼爱,有淑妃的关怀,可总觉得少了一层这种平常人家的亲切。 父母都要维持最基本的皇家礼仪,说话也好行为也好,总是会有所顾虑。 玉清落又和夜阑晟说了几句话,这才交代南南,“既然有朋友在,你作为主人,要好好的招待他们玩,别自个一个人在那边乐呵,知道吗?” 老实说,修王府还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外人出现过。 夜修独对王府的管理一向严格,别说夜阑平和这些朋友,就算是其他亲王官员,都嫌少出现在修王府。 今天夜修独允许他们进来,大概也是为了给夜阑晟壮势了。 “是。”南南一本正经的点头,“我会陪他们玩的。” 玉清落这才和夜修独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双双离开了前厅,朝着外院的书房走去。 一进门,夜修独便开了口,“看来,你也知道了父皇要册封六弟为太子的消息了。” 玉清落一愣,“你知道了?” “恩。” “那……你有什么看法?” 夜修独静默了下来,缓缓的走到书桌后面,手指在椅背上划拉了几下,才坐了下来。 许久,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父皇……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想要肃清那些潜在的隐患了。” 玉清落一惊,急忙走过去,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说,“你胡说什么?皇上只要好好的修养,还是有好几年的,怎么就时日无多了……” 她说着,自己都顿了顿,怎么好好修养呢?皇帝本就是操劳的命,要他不关心江山社稷,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将身子靠在他的背上,轻声说道,“你……你是不是想要帮他分担?” 或许,她应该更加直接的问,‘你是不是打算接下皇上的担子,做储君?’ 夜修独身子一僵,很快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沉默了许久,他才握住她柔软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把玩着,笑道,“别想那么多,储君的位置,并不是我决定的。” 玉清落撇了撇嘴,她觉得,夜修独只要表现出一点点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想法,皇帝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册立他为太子。 不过嘛,皇帝的心思,她也不知道,谁说得准呢? 现在还不是想这个事情的事情,她可没忘记,他们的前面还当着一条巨大的老虎——蒙贵妃。 想要为皇上分忧,首先夜修独得过了自己这一关,无视和蒙贵妃的母子情份,弄死她和七皇子才行。 玉清落想到离开蒙族之前,葛嬷嬷和自己说的话,关于蒙贵妃的秘密,她埋在了于府她以前住过的院子里。 如今于作临被关在大牢里,她明日正好可以趁着于府乱糟糟的时候,去一趟,将东西取出来。 夜修独看她一直沉默,以为她不开心,抓着她的手猛地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怎么了?担心我成了储君,不要你了?” 玉清落搂着他的脖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要是敢不要我了,我就阉了你信不信?” “你的方式怎么总是这样……简单粗暴?”夜修独无语了。 “那就换一个。”玉清落想了想,“我带着南南再给他找一个后爹。” 夜修独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上官锦离子帆于作临等排着队想要给南南做后爹的人选,脸色一沉,压着她的脑袋便吻了上去,好一会儿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她,脸色却依旧十分的难看,“你敢?” 玉清落委屈了,“你说前面一个方式不好嘛,那我选一个不伤害你的方式,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夜修独被她气得吐血,感谢?她居然还要他感谢她的不阉之恩吗? 夜修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刚想耳提面命几句,书房的门便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玉清落急忙从他腿上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站在夜修独的身后。 夜修独轻咳一声,这才对着外边的人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沈鹰,抿着唇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王爷,宫里又有消息。” 第九百四十六章 吃的菜都是馊的 “说。”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有心里准备,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出来,皇宫中肯定不平静。 “六皇子和敏妃跪在御书房外边请罪,称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谣言流出来,希望皇上还他们一个清白。”沈鹰道。 夜修独敲击桌面的手忽的一顿,半晌后才又重新恢复了节奏,“那父皇怎么说?” “皇上说,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圣旨还没拟,让他们不用多想,回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话说的有意思,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没有否认的态度,反而更加坐实了谣言的真实性。 夜修独嘴角微微的勾了勾,问他,“宜兴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蒙贵妃和七皇子什么都没做,宜兴宫还是和往常一样。” 夜修独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注意皇宫内各个宫殿以及王府的动静。” “是。” 玉清落望着沈鹰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紧紧的抿了起来,到底是宜兴宫真的没有动静,还是沈鹰……有所隐瞒? 玉清落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自从那一次在秀景山庄看到沈鹰鬼鬼祟祟的模样后,就感觉他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可疑了一样。 她心里明明希望他不是的,偏偏沈鹰似乎越来越神秘的样子。 她正想着,外边已经传来异常响亮的脚步声。 能在夜修独书房外边这样没大没小的,除了南南,也就没人敢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南南在书房外边开始‘砰砰砰’的敲门,“娘亲娘亲,平哥哥他们都要走了,我有好好的招待他们,还留了他们吃晚饭。不过他们说还有事情,坚持要走,我就让杨管家送他们出府了。好了,爹爹娘亲,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有什么事情继续谈,我走了。” 话音一落,外边又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玉清落和夜修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两人才哭笑不得的打开书房的门。 南南果然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了他们。 夜修独摇摇头,“走吧,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和阑晟说吧,方才有那么多人在,也不方便。” 两人这才离开了书房,往花厅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几步,却发现方才往前面跑的南南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玉清落奇怪,“怎么了?有事?” 南南直接拉了夜修独的手,“爹爹,爹爹,我打算留小晟晟住在这里,可是外边有个讨人厌的侍卫,你把人赶走好不好?” 夜修独好笑的看他,“你自己不能赶吗?” “爹爹厉害一点,你说一句话,那侍卫都不敢应声了。” 这话说的夜修独很受用,看儿子殷殷的眼神,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亲自出了王府。 南南这才很是满足的牵了玉清落的手,说道,“娘亲,其实我也很厉害的,我说一句话那侍卫也一定不敢应声的。不过我这是给爹爹表现的机会,让他表现一下父爱,娘亲你可不要误解我没用啊。” 玉清落默默的扭过头去,感觉南南说这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他怎么就不说自己年纪小,没有夜修独那样的气势呢? “娘亲,娘亲,你抱我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南南去拉她的手,想要把她的身子拉低。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默默的蹲下身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南南这才趴在她耳边,将自己在锦城苑看到的听到的以及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玉清落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结了起来,渐渐的变得冷峻了几分。 许久,才皱着眉说道,“怪不得阑晟的脉象变得有些虚浮,看起来瘦了不少。” “岂止啊,我看那几个菜都没什么油水,菜叶子看起来也泛黄的,还有股酸味。”意思是那菜是馊的。 南南对吃的东西很热衷,鼻子也特别的灵敏,饭菜只要有一点点的变味,他一下子就能感觉到。 南南当时不好把这些都说出来,不然也落了徐柔和夜阑晟的面子,让外人都觉得他们吃的竟然连猪食都不如。 玉清落心中气恼,这个四王爷简直不是东西。 “那你见到废太子了吗?” 南南摇摇头,“没有见到,小晟晟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他爹都没出现。我听说,废太子距离小晟晟住的并不远的。可是小晟晟基本上都见不到他,什么事情都只是和柔姨自己解决。” 玉清落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以后你常常去锦城苑看看他们,要是再发现这种情况,就把主事的拖过来打一顿。若是他们抬出四王爷,你就告诉你爹……” 她的声音顿了顿,失笑。恐怕现在四王爷现在也没空去对付夜阑晟和徐柔了,现在六皇子要被册立为太子的消息肯定让他和三皇子如坐针毡,怕是没那个功夫去为难别人了。 这样也好,再经过南南今天这么一闹,徐柔和夜阑晟的生活应该有所改善才是。 南南却很认真的点点头,“娘亲你放心吧,小晟晟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能罩着的。” “……”玉清落再度默默的扭过头去,不予置评。看他话已经说完了,忙把他放下来自己走。 她的手臂已经酸的快要断掉了。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的走到了花厅,夜阑晟正在和玉宝儿就着南南送的那些个礼物研究讨论了起来。看起来,在修王爷里面,他们两个都能完全放松下来。 看到玉清落进来,夜阑晟忙应了上去,“清姨,我娘亲让我和你问一声好。” 玉清落点点头,想到太子妃那样聪慧的一个女子,却所嫁非人。幸好有个夜阑晟这般懂事乖巧的儿子,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南南的声音,“啊,爹爹回来了。咦?爹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脸色难看? 玉清落豁然抬头,果真看到不远处的夜修独正面沉如水的朝着他们走过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紧绷的,仿佛一触便会爆发了一样。 第九百四十七章 很不对劲 玉清落诧异不已,急忙应了上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难道那个侍卫胆大包天,敢惹得夜修独这个样子? 夜修独往孩子们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说,“方才范平筠过来说,三哥四哥秘密去了七弟的府邸。”尽管压低了声音,可语调却十分的冰冷。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结盟了? 虽然三皇子四皇子实在不是个竞争储君之位的良选,也是属于那种有野心却没有实力的皇子。可是就算如此,他们毕竟也曾经准备过要去那个位置争一争,所作的计划以及手底下能用的人都不少。 他们就算只是个小小的一个一点势力,可和七皇子蒙贵妃凝结在一起,那也是一股不能小看的势力。 玉清落眉心打成了一个结,他们不在帝都的这段日子,蒙贵妃和七皇子,似乎一点都没闲着,准备工作做了不少啊。 她拉了拉夜修独的手,小声的说道,“七皇子的目标从来都是你,现在他们联合在一起,恐怕也是要对付你的。你看,你要不要也找宝王爷或者是……六皇子?” 夜修独抿着唇,半晌后摇了摇头,“六弟本身就和我交情不深,如今父皇这一举动,明显就是推了他出去做靶子。恐怕六弟和敏妃都会认为这是父皇在为我铺路,他们心里说不定已经恨上我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低声说道,“就算不恨,有这样复杂的关系在里面,我也不会放心和他联手的。” 玉清落想想也是,她都有些糊涂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扳倒蒙贵妃。只有她倒了,七皇子和三皇子他们的结盟才会瓦解。 对,首先就是找到蒙贵妃的弱点,事不宜迟,她必须赶紧去于府找出葛嬷嬷说的那个东西。 玉清落心里下了决定,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夜修独进宫之际,她便悄悄的摸去了于府。 于府她来过几次,早先就摸清了路线,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只是她不会飞,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于府,实在是个大难题。若是可以,她直接弄晕了看门的人就可以,可就怕因此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清落站在距离于府大门二十多米处的一棵大树底下,托着下巴进入了沉思。 呆了将近两刻钟,她也没能想到一个完全的计策。顿了顿,只好又绕到了后门去。 后门更是冷清安静,可也更加无计可施。 默了默,她再度转到了前门。下一刻,便看到了方才她所站的大树底下,有五六个孩子在那边玩。 玉清落的眸子陡然一亮,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巾蒙在了面上,这才笑吟吟的往那几个孩子身边走去。 “……姐姐有个事想找你们帮忙。” 那几个孩子都愣了一下,歪着头看着她,见她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其中一个略大点的男孩子才上前问,“什么忙?” 玉清落指着于府的大门,低低的说了几句。 随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把糖,“这个给你们分了,还有每人五个铜板。” 那几个孩子霎时便被她手中精致小巧看起来又十分诱人的糖给吸引去了视线,一个个的眼神都带着渴求。 玉清落知道他们都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平日里想买点零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她顿了顿,将小包里所有的糖都拿了出来,还有几块南南存放在她这里的糕点以及果脯。 那些个孩子瞬间就答应了下来,“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玉清落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小心点。” 几个人点点头,喜滋滋的将东西全部小心的收进了怀里。 随后,几个大点的孩子便找来了一些石头,跑到于府的大门前开始往那扇门用力的扔。 不大一会儿,于府的大门就开了,出来一个门房模样的小厮,对着那几个孩子呲牙咧嘴的骂道,“你们干什么,都不想活了?” “这是坏人的家,是奸臣的家,我们要打奸臣。” 最大的孩子大声的嚷着,几个人又往那扇大门丢石子。 那小厮眸子猛然瞪大,凶神恶煞的往大门前一站,指着他们怒道,“在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那几个孩子顿时笑着一哄而散。 小厮松了一口气,又进了大门。 谁知门才刚关上,那几个孩子却去而复返,再度往大门扔石子。 小厮气得要命,咬牙切齿的走出来,又将他们骂了一顿,作势就要打他们。 几个孩子再度一哄而散。 如此反复几次,那小厮和另外一个门房终于忍无可忍,俯身拿了扫帚便追了出来。 玉清落眸光一闪,看到那敞开的大门和空无一人的缝隙,很快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随后,找到一个角落藏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那两个追出去的小厮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真是晦气,算他们逃得快,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就是,灵活的跟个猴子似的,一下子就没影了,下次别被我抓到,否则我非要剥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玉清落侧着耳朵听了一小会儿,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几个孩子是安全的。 她这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于府上,一步一步小心的寻找着没人的线路往她曾经住的院子走去。 只是越走,她越是觉得奇怪。 于府外边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像是因为于作临被抓显得有些寂寥,落魄,无精打采的。 她以为这府内没了主人,也应该杂乱无章,有些混乱才是。 可她这一路走过来,发现不但下人的行事井井有条的,甚至比她上次来时还要显得有章程。 府内的花草树木也是打理的异常娇艳好看,所到之处全部干干净净的。就是下人之间的走路谈话,也是面如春风,半点没有要天降大祸的感觉。 不对劲,很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于府有蹊跷。 第九百四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人 玉清落眼神变得更加的警惕起来,脚步也略略的显得有些迟疑。 只是事到如今,她断断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甚至,更有了要一探究竟的打算。 她本就对玉府十分的忌惮,现在看这情况,她若是不弄清楚,那受到危害最大的,还是她自己。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的神色便严谨了几分,手指捏着细针,下颌紧紧的绷着。 她对于府的地形已经十分的了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绕了远路。 经过李冉冉曾经所住的院子时,她的眉心便不由的挑了挑。 于府是不是对待过去的女人的姿态都是一样的,那个女人没了,她曾经住过的院子,也就废掉的? 玉清落摇摇头,在路过于作临的母亲大夫人所在的院子时,脚步不由的顿了顿,隐身在一旁的假石后边。 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倒是挺多,不过走动之间动作十分的轻缓。 玉清落在假石后边静默了片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谁知她刚打算走,就见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方珊跑进了她的院子。玉清落蹙眉看去,就见大夫人竟然亲自走出了屋子,抓着方珊的手问,“怎么样?有没有说缺点什么,少点什么?” “夫人放心,那里什么都不缺,好着呢。” 大夫人却叹了一口气,“那地方毕竟好些年没人住了,我一直觉得阴气森森的,要不是地方偏僻,也不会让人住在那里去,就是委屈他了。” 玉清落一愣,什么意思?大夫人说的他是谁?委屈谁了? 难不成在大夫人的心目当中,除了自己的儿子于作临之外,还有其他人值得她去关心? 不会是于作临的私生子吧。 玉清落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惊了惊,随后用力的甩了甩,不会不会,于作临那种人,绝对不会在外边养外室。他要想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那也会千方百计的弄回府里面。就如同当年他设计自己,甚至不惜要了她的命也要把李冉冉弄进府里一样。 那大夫人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玉清落蹙了蹙眉,再想听点什么的时候,大夫人已经转身回了屋子。 耳边传来她和方珊低低的说话声,“那边你多看着点,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赶紧给补上,可不能委屈他。” “是,奴婢知道。” 两人说着话,也渐渐的消失在了门后面。 玉清落还想打探点什么,可大夫人的院子旁边不好藏身,她若是再靠近一点,就会被人发现了。 罢了,这个慢慢来。她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先去找到葛嬷嬷所说的东西,要不是葛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说只能她自己去,她还真想把南南给带过来,他个子小小的,又会陆家脚法,要想探听点什么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这事也不急,回头和夜修独说说,让他找个人看着于府,总会知道这于府里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玉清落想到这里,又看了大夫人的院子一眼,悄悄的离开了假石后面,不动声色的朝着她六年前所住的那个院子走去。 然而,等她站定在那个院子门口时,玉清落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干净整齐的院落,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眼睛。 上次悦心带她过来时,这院子还是荒废的,到处灰尘到处破败,虫子老鼠蟑螂一个不少。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不在的整整六年的时间,这院子也没人来整理一下,怎么这才短短的几个月,于府竟然转变了性子,把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玉清落满脸错愕,眉心却也拧得更深了。 大夫人那句‘那地方毕竟好些年没人住了,我一直觉得阴气森森的,要不是地方偏僻,也不会让人住在那里去,就是委屈他了’的话,就这样毫无预警的钻进她的脑子里。 这么说来,大夫人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六年前住过的院子? 该死。 葛嬷嬷交代的东西就在院子里,她想要拿到,势必要进去。 这院子里若是住了人,她想要拿到东西岂不是会惊动他? 玉清落按了按额角,这还真是凑了巧了。 她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安静的有些可怕的院落。 真的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像是根本就没有人住在这里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没人看守着,连个丫鬟都没有。 好像……这屋子里住的人很神秘。 这样看来,她只要把屋子里住的人放倒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几个人。那个人是男是女,有没有功夫傍身,是大人还是孩子。 若只是一般人,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可要是武功高强的,那就麻烦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在原地琢磨了许久。最终,眸子一眯,还是决定进入院子一探究竟。 她的脚步十分的轻,沿着墙角跟,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子,缓缓的挨近了院子。 双腿在迈到葛嬷嬷所说的那棵藏东西的树下时微微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往前欺近。 耳朵里除了虫鸣鸟叫之外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大夫人有句话说对了,这地方太过偏僻,有些阴气森森的。 这样也好,对她来说至少不是坏事。 她又往里面挨近了几分,耳朵竖了竖,还是没有声音。她想,屋子里连交谈的声音都没有,那有百分之七八十,里面是只有一个人的。 直至玉清落走到她上次悦心带着她爬过的那扇窗户底下,她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耳朵里传来轻轻的声音,是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步子不重,却很稳,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个成人,应该是有功夫底子的成人。 玉清落下颌紧绷了一下,迅速打开了身上的药瓶子,将里面的药粉全部洒在了自己的手上。 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在安静的近乎可怕的院落里,还是发出了一细微的声音,屋子里的脚步声陡然停下了,下一刻,玉清落脑袋上的窗子被猛然打开。 她骤然站起身,手上的银针便往那人的面门刺去。 然而右手很快便被抓住了,下一秒,玉清落便听到了自己清晰可闻的倒抽口气的声音。 “于作临???” 第九百四十九章 真正保命的本事 玉清落感觉自己出现了错觉似的,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才再度确认。 可整个心却翻江倒海的沸腾了起来。 于作临?于作临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被皇上下了大牢了吗?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在于府。 玉清落满脸的震惊,于作临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万万没想到,玉清落会在这种时候闯进于府,甚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玉清落却很快反应过来,右手急急的往后面抽,脸色暗沉如水,充满了杀气。 只是右手却被于作临死死的钳住,她牙根子一咬,顺势从窗子里翻了进去。 于作临立刻倒退,并很快拦住她踢过来的腿。 两人在屋子里很快交上了手,玉清落不敢大意,下手又重又狠。 于作临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可越是和她交手,却是发现她的动作敏捷灵活,好像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溜走并立刻偷袭到自己的背后一样。 他也没想到,六年前还被关在柴房里束手无策的玉清落,此刻竟然让他在一时半会里拿不下。 而且……她的动作之间充满了杀气。 于作临眼睛眯了眯,动作越来越锐利,那些当年身为少年将军的凌厉也尽数散发出来。 玉清落的腿被小凳子挡了一下,淬不及防,下一刻,便被于作临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玉清落冷笑一声,就算此刻形式对自己不利,她的表情也依旧是挑衅嘲讽的,“于作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你出来的?七皇子?蒙贵妃?” 于作临的瞳孔微微的收缩了一下,下一刻,手上的动作骤然收紧,“你何必出现在这里?你若是好好的在王府里呆着,好好的带你的儿子,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玉清落脸色涨得通红,笑容却依旧,“现在的境地?什么境地?于作临,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安然无恙吗?你帮着七皇子做事,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于作临看她这个样子,眉心拧了一下,掐着她脖子的手不由的松了松,“玉清落,我也不想杀你,可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客气,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对我客气过,六年前便是如此。”玉清落讥诮的开了口,眸子里全是不屑。“六年前你就卑鄙无耻,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难道都不觉得可耻吗?少年将军?哈哈,太可笑了。” “你……”听她提起六年前的事,于作临竟然有些语塞。 以前倒不觉得什么,他做了就是做了,玉清落该死,她挡了他的路,坏了他的事,他只是除掉障碍而已,管她是不是什么弱女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见不得玉清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见不得她这般瞧不起自己。 见不得自己在她内心的形象竟然如此不堪。 手上的动作不由的更加犹豫不决起来,甚至隐隐有要松开的迹象。 玉清落眯了眯眼,然而还没等到她有所动作,不远处忽然又幽幽的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怎么,于大人开始怜香惜玉了?” 玉清落斜过眼睛一看,怔了一下,“飞鸽?”想不到这屋子里还藏了一个人。 飞鸽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她被压在地上,冷笑起来,视线开始上扬,朝着于作临看去,“于大人,成大事者,可不能妇人之仁。这天下的女子何其多,你为了这样一个残花败柳毁掉自己的前程,可不值得。” 你妹的残花败柳,你才是残花败柳,你全家都是残花败柳。 于作临听了脸上也有一丝不悦。 飞鸽却笑了起来,“于大人,七皇子好不容易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你如此作为,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了吗?你今天要是对她手下留情,明日,你就得死在她的手上。” 于作临唇角一抿,眸光又锐利了几分。 飞鸽上前来,“于大人,你舍不得对她下手,无怪乎就是还没得到她,心中不甘而已。既然如此,那就在她临死之前成全了自己的心意也好。等到你满足了,就不觉得她有什么好了。回头奴婢给你找一个真正魅惑人心的女子,保证于大人很快就会忘记了这种不解风情的残花败柳,如何?” 靠,玉清落忍不住咒骂。 这飞鸽不愧是蒙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心思和她一样龌龊,卑鄙无耻。 于作临眉心拧了起来,垂眸看向玉清落,得到她?得到她? “于大人,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是再犹豫,这机会错过,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飞鸽说着,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副你若是不动手那就由我来的模样。 于作临神色一凛,顿了片刻,随后眸光灼灼的盯在玉清落白皙的脸蛋上。 “玉清落,你可别怪我,等你成全了我,我也会成全你,让你好好的上路,不会让你受一点的苦……去死的。”于作临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飞鸽见状,笑着将匕首收了起来,“你慢慢玩,我回避。” 她说着,开始慢慢的走向内室。 然而走了不过四五步,她的双腿霎时一软,有些支撑不住的跪坐在地上。 于作临的手已经缓缓的探向玉清落的衣襟,眸色晦暗不明,却闪着饿狼一样的光。 玉清落冷笑,“成全我?就凭你?” 她倏地一掌掀翻了于作临,猛地一跃而起。 于作临却愣住了,整个身子歪在一旁,竟然连动也动不了。 他错愕的抬头看向玉清落,就见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笑的矜持高贵。 等到连头发丝都整理好了,发钗也挪回了原位,她才慢慢的走到于作临的面前,笑着说,“于作临,于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除了会点不入流的拳脚功夫,真正保命的本事,是这个??” 她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子,笑道,“我可是鬼医啊,擅毒的……鬼医啊。” 第九百五十章 夜修独和七皇子不是亲兄弟 于作临脸色大变,想要动手去抓她,却发现双手软绵绵的,力不从心的样子。 玉清落冷嗤了一声,猛地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六年前用这种下作的法子,六年后,依旧只有这种龌龊的方式,于作临,你真恶心。” “玉清落!!”于作临大急,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想大声的喊叫,可到嘴边的声音却低沉的厉害,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发出更大的声音来。 玉清落却理都没理会他,反而径自朝着飞鸽走过去。 飞鸽红着眼睛倏地抬起头来,“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刚进来的时候就下了。”玉清落笑着蹲在她面前,“我还得多谢你的出现给我拖延了一点时间。” “你……” “说起来,贵妃娘娘和七皇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偷天换日的,把于作临从大牢里面弄出来。啧啧,你说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七皇子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废太子一样,幽禁起来,或者是皇上大发雷霆,像八皇子夜浩然一样,被贬为庶民?” 飞鸽的脸色变了变,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冷笑起来,“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这事是七皇子做的?只要于大人不承认,七皇子不承认,我们完全可以说是被你从大牢里带出来,再故意带到皇上的面前去的。更何况,你忽然出现在于府这件事,也很奇怪吧。” 她绝对相信,娘娘会利用这个点来寻找突破口的。 玉清落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你怎么这么聪明,我差点就忘记了,我们没有证据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对了,干脆把你们两个都毒死吧。反正你们就算死在这里了,于府的人也不敢声张的。否则的话,大家不都知道于大人私下离开大牢了吗?” 飞鸽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玉清落。 可却发现,她虽然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可眼神却非常认真。 她是认真的,认真的考虑如何毒死他们两个。 “飞鸽姑娘,你的心思那么恶毒,活在这世上,也是祸害别人啊。” 玉清落笑着缓缓站了起来,手指尖已经多了一根针,脚步从她身边走过时,那根针猛地插进她的头顶。 飞鸽瞳孔一缩,全身都惊颤了一下,下一刻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这一切,于作临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瞪大着眼,盯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玉清落,就仿佛……她是来索命的阎王爷。 “于大人,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来报仇,当年受的那些苦,我可是一刻都没忘记,这些年,每每想起,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今天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人会查到我身上,甚至,没人敢去光明正大的查。你说,我要不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于作临呼吸一瞬间急促了起来,看着她手上的那根针,才真正的觉得这个女人有将自己杀死的本事。 他忽然间害怕了起来,这女人如今变得那样狠,方才杀飞鸽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更何况是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自己。 他想跑,想叫,却感觉身上的感觉知觉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使不上劲来。 玉清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可怜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祸害我的时候,她表现的也很出色啊。” “……玉清落,清落,清落,你饶了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害你了。我也不会和七皇子走在一起,你放了我,我马上远走高飞,好不好?当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玉清落的手已经在他脑袋上拍下。 于作临眼睛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性命,就这样落在玉清落的手里。 这个他当年竭尽全力要除掉的女子。 “你的废话真多,死就不能死的干脆一点吗?”夫妻情分?玉清落都想笑了,这话他说出来怎么就没觉得别扭呢? 她陡然抽回针,看也不看于作临一眼,径自走到一旁的香炉前,将一颗药投了进去。 很快,屋子里便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很快将其他的味道给遮掩住了。 玉清落将银针收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就仿佛是心口积压了多年的一块大石忽然落下,其实,杀掉于作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他没了官职,失了皇上的信任,也不过就是一根银针的事情而已。 打开屋子的门,外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也对,这院子被重新修葺整理已经很可疑了,要再多些人在这里,不是明白的告诉所有人,于作临逃狱了吗? 玉清落将门关上,这才走到葛嬷嬷说的那棵大树底下。 她左右看了看,一旁的花盆旁边,正好一个铁铲。虽然这院子重新翻修了,可留下的这东西却帮了她大忙。 玉清落找到葛嬷嬷说的方位,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始铲土。 东西埋得有些深,玉清落挖了许久,才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将葛嬷嬷给她的钥匙拿了出来,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两个有着很奇怪花纹的玉佩,还有一本本子。 玉清落皱了皱眉,努力的看着那本子上面的字。似乎只是隐约记载着几个字,“什么蒙族……什么?” 就只有蒙族两个字能看清楚,其他的,写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本子翻开。 前面几页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人名以及他的生平事迹而已,虽然简短,却也一目了然。 玉清落一脸莫名,很是奇怪,葛嬷嬷要她找出这个东西做什么? 她又让后面翻了翻,最后干脆直接翻到了最后面,视线在上面迅速的搜寻了起来。 半晌,她的脸色陡然大变,眼神变得震撼至极,手上的本子‘啪’的一声重新掉回了盒子里。 “怎么,怎么会?夜修独和七皇子……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第九百五十一章 你们在干什么 玉清落的脸上惊疑不定,狠狠的眨了两下眼睛,急忙蹲下身,又重新拿起地上的那个本子,再度仔细的看了两眼。 片刻后,她双腿有些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玉清落双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脑子也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然而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猛然一惊,急忙将本子放回了盒子里面,匆匆的抱在怀里,闪身藏了起来。 院外很快便有两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食盒,临近院子了,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待他们的身影一进来,趁着她们不注意之际,玉清落赶紧抱着盒子离开了小院子。 她知道,再过不久,这于府肯定要乱了,她得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于府。 只是一想到怀里的东西,她的脚步便有些乱,脑子里乱哄哄的。 果然,没多久于府便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于作临死了,大夫人伤心欲绝,可偏偏不能伸张,甚至还要府上下人三缄其口,否则整个便要被抄家灭族,一时之间竟然抑郁难纾,昏死过去。 于府更是一片愁云惨雾,玉清落趁着这股子混乱,离开了于府大门。 可她却没有任何心思去琢磨去查探于府接下去的动静,更没心思去想蒙贵妃那边得知消息会如何。 她满脑子里都是那本子上的内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脚步也是越来越快,几乎都要飞奔起来。 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她已经冲进了修王府。 正在门口说话的杨管家和沈鹰诧异的看着她的脸色,齐齐的叫了一声,“玉姑娘。” 玉清落却连停都没有停一下,甚至因为脚步着急撞了杨管家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眉心几乎是同时一拧,也跟着不安了起来,“玉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了?” 玉清落依旧没有理会,更加没有停下脚步。 沈鹰对着杨管家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办事吧,我过去看看。” “好。”杨管家对着他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沈鹰眉心却轻轻的一蹙,很快跟了过去。 只是越跟越是不对劲,这玉姑娘去的方向……既不是自己的院子,也不是王爷的,更加不是南南的。 而是……蒙子谦住的院子。 沈鹰脸色微微变了变,急忙快走几步跟上,“玉姑娘。” 玉清落脚步更快了,几个大步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面,看到正站在屋子外边走廊下的蒙子谦时,眸子陡然一亮。 她直接走了过去,蒙子谦看到她,刚诧异的打了声招呼,“表嫂……诶……” 他的话还没落下,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沉重的力道,玉清落直接扯了他进了屋子。 沈鹰眸子都瞪大了,赶紧上前,可才刚走到屋子外边,玉清落忽然‘砰’的一声将门给阖上了。 “……”沈鹰站在门口,那扇门差点撞上他挺翘的鼻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了? 还有还有,玉姑娘和蒙子谦这样……拉扯一起也就算了,还关了屋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那不是很糟糕? 沈鹰脸色都变了,回头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下人正在探头探脑的,忙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做事吧,别在这站着了。” “是,沈爷。”众人眸中露过不解,可到底是修王府里的下人,很沉默的退了下去。 沈鹰却站在门外一脸焦虑,这到底什么事情啊,玉姑娘这样急,急也就算了,怎么不去找王爷,偏偏找了蒙子谦呢? 沈鹰抓了抓脑袋,在考虑到底是离开好还是在这里守着比较好。 那边玉清落却已经脸色铁青的看向蒙子谦,沉沉的问道,“你告诉我,你娘让你跟着来帝都,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知道夜修独和夜浩亭……” 蒙子谦一愣,连自己的手腕还被她抓在手上都没顾得上,神色一凛,问道,“你,你知道了什么?夜修独和夜浩亭的身世……” “这么说来,果然是真的了。”玉清落看他的表情透露出了一丝紧张,忽然觉得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猛地松开了钳住他的手,将那两块和本子同样放在盒子里的玉佩拿了出来。 蒙子谦的视线陡然落在那两块玉佩上,瞳孔一缩,猛地上前夺过了其中一块,走动之间一时不查,膝盖撞到了一边的桌子,桌子上的茶壶一个不慎,陡然落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可蒙子谦却顾不得了,视线只是紧紧的锁在那块玉佩上。 然而,屋子里的两人不在乎这样的动静,屋外的沈鹰却听得心惊肉跳了起来。 脸色大变,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远远的忽然走过来一道人影。沈鹰一门心思都放在屋子里两人的身上,没注意,等到人走近了,才豁然瞪大了眼睛,慌乱的想要掩饰什么,“王,王爷,你怎么来了?” 夜修独一看他那表情,眉心就拧了起来。 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怎么?本王不能来?” “不是,当然不是。”沈鹰刻意提高了声音,想要屋子里的两人听到,有些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克制一点。 夜修独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声音也沉了几分,“青儿呢?” 他是听到杨管家说青儿回府是脸色有些不对劲,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焦急的往这边赶的。 可青儿没看见,据说一路跟着青儿过来的沈鹰,却神色异常。 沈鹰心中暗暗叫苦,微微垂着脑袋,低声说道,“不,不知。” 夜修独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抬步便往屋子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玉清落的声音,“子谦,这玉佩是我刚拿来的,夜修独还没看到。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这玉佩……就先放在你这里吧。” “砰”的一声,玉清落的话音刚落,房门也被猛然推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夜修独一抬眸,便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人一手一个玉佩,距离十分的近。玉清落微微的抬起头,迎上蒙子谦的眸子,姿势暧昧亲昵,他的脸色……陡然下沉。 第九百五十二章 解释 玉清落和蒙子谦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紧玉佩藏到了身后,齐齐的倒退了几步。 沈鹰刚走上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一瞬间狠狠的拍向额头,暗叫糟糕。 玉清落却很快反应过来,也恨不得咬自己一口,这是干什么?她这样不是明显心虚吗? 可是……特么的她现在确实是心虚啊。 她心思翻转,另一边的蒙子谦也紧紧的捏紧了玉佩,惊魂未定的样子,许久,才有些苦恼的说道,“表哥……这个,我们……” 他要说什么?他该说什么?蒙子谦被自己蠢哭了。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事实不能说,可不说事实又要怎么解释? 他默了默,只能看向玉清落。 “你看她做什么??”夜修独却陡然喝出声。 蒙子谦惊了惊,玉清落和沈鹰也咯噔了一下,知道夜修独这是濒临爆发的节奏。 玉清落急忙上前,刚想去拉他,夜修独却猛地走向蒙子谦,那副样子,像是要杀了他似的。 玉清落大急,“夜修独,你冷静一点,我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夜修独猛地抓住蒙子谦的手,将他手心里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随后,他二话不说转过身来,一把拉住玉清落的手臂,抓着她便离开了屋子。 夜修独的脚步有些快,急促又焦躁。 玉清落有些跟不上,踉踉跄跄的,好几次差点摔到在地。气息也开始越来越喘,更别说是说几句话安抚他的情绪了。 路过后花园的亭子时,正好看到南南和夜阑晟玉宝儿三人坐在那边玩,看到这个情景,三人陡然凳子上站起来了。 夜阑晟有些焦急的拉了拉南南的衣袖,“这是怎么了?五叔的脸色好难看。” “是啊,而且姐姐被他拉着,都跟不上他的脚步。”玉宝儿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南南还站在原地,也不由的伸手去拉他。 南南抿着唇,小小的眉心轻轻的拧着,好一会儿才抓了抓脑袋,说道,“没事没事,娘亲都没开口,也没扎爹爹一针,他们应该只是有急事而已。”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南南却还是显得忧心忡忡的。 娘亲的脾气他知道,娘亲一向都是吃不得亏的,现在这样,分明是心虚的不敢出手的模样。 爹爹和娘亲吵架了?可又不像。 南南叹了一口气,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都看不懂。 玉清落自然也看到他们三个了,却只来得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瞬之间,就被夜修独拉着转了个弯,进了独院。 独院已经许久没人住了,夜修独自从和玉清落彼此坦诚相见之后,便一直窝在她所住的院落。独院只剩下照看的人了。 此刻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那两个下人一脸诧异,还没来得及问礼,就听到夜修独十分冷酷的声音,“都给本王滚。” 两个人一怔,立刻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玉清落被他拉进了屋子,门一关,他便放开了手,却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一个字都没说。 玉清落细细的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水,她这才得空擦了擦。 看着夜修独的背影,她的理智慢慢的回笼。 这一路走来,她也总算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 夜修独的手死死的捏着那块玉佩,唇瓣抿得死死的,直至身后传来的呼吸渐渐的趋于平稳,他才豁然转身,死死的盯着她,“解释。” 玉清落一怔,却有些苦恼了,她要怎么解释?她自己脑子里现在都是一片混乱的,今天发现的事情太震惊了,她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消化,更别说是找到源头来和他说了。 玉清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葛嬷嬷要她独自找到盒子,仔细的想过之后再去和夜修独商量。 老实说,她有些举棋不定。 “说话。”夜修独看她沉默,脸色更加差了,再出口时,声线却有些不稳。 玉清落听出来了,缓缓的轻吐出一口气,上前搂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 夜修独浑身一凛,几乎就想把她推出去。可手指抬了抬,又放下了。 “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看到于作临了,他竟然逃出来了。” “这和你呆在蒙子谦的房间里和他单独在一起,还互赠玉佩有什么关系?” 玉清落‘噗嗤’一声笑了,手指爬上他的背,缓缓的抚了两下,“没有互赠玉佩,你清楚我是什么人的,怎么会和他互赠玉佩呢?至于为什么和他单独在房间里,那是因为……我杀了于作临,听说你在他那里,急着去找你,一时六神无主行事就有些乱七八糟的了。” “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那玉佩的问题……”夜修独忽然顿住,猛地扭过头看她,“你说什么?你杀了于作临?” 玉清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有些无辜的点了点头,“恩,把人给杀了?” “怎么杀的?” “就,就这样用银针插在他的头上,他就断气了。” “……”夜修独眯了眯眼,“玉清落!!” “好了,别恼,我慢慢说就是。”玉清落忙顺他的毛,低低的将自己在于府遇到于作临以及飞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夜修独听完,却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低低的回了一句,“哦。” 哦?就这样? “他早就该死了。”夜修独说,“那你为什么去于府?玉佩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在子谦的屋子里,你心里拿不定的主意是什么?” “……”玉清落表情一滞,半晌才干笑一声,“我能不能不说?” 她实在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去瞒着他了,这人精明的要死。 夜修独的眸子眯了起来,“和我有关?” 要不要反应这么快? 玉清落重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轻轻的,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和你有关,只是这件事情我自己也刚刚知道,我心里很乱,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好了怎么说,再告诉你,好不好?” 第九百五十三章 皇上遇刺 玉清落难得的温柔,难得的欲言又止,难得这般犹豫。 这样说来,事情应该很严重了。 夜修独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他不笨。青儿单枪匹马去于府,连南南都没带,应该是葛嬷嬷和他说了什么。 以前婉妃就说过,葛嬷嬷那里有关于蒙贵妃的秘密,可自从他们在蒙族见到葛嬷嬷开始,葛嬷嬷却什么都没有在他面前提。 他想,她应该是单独和青儿说起过。 蒙贵妃的秘密,宫中隐藏的那些秘辛不少,他母妃从小厌恶他追杀他,肯定有什么理由。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并不是蒙贵妃的亲生儿子。 可是,蒙贵妃身上有花型胎记,他也有,说七弟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倒有可能,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蒙贵妃为什么这样对他?有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不断的成形,最近更是越发的清晰起来,这个念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怀疑七弟是母妃和别人的儿子,怀疑母妃心中另有他人,所以对自己是父皇的儿子如此厌恶,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再加上她和舅舅蒙治成密谋夺取蒙族的族长之位,他便一点都不怀疑母妃心中那种庞大的野心了。 如今看青儿这副样子,看她去找蒙子谦,他心里的这个念头越来越肯定。 可却因此,他也越发的怕得到证实。 这样的丑闻,他能承受得住,可是父皇呢?父皇怎么承受的住? 夜修独下颌紧紧的绷着,抱着玉清落身子的手也逐渐的收紧。 许久,他才低低的说,“好,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 他其实,也有些逃避的,不想太早知道。 玉清落微微的抬了抬头,想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被他用手轻轻的压住,她动都动不了。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想到本子上的那些内容,脸色渐渐的变得阴沉起来。 总是要说的,可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涉及的人都是和夜修独密切相关的,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总要给她一点时间,一点点的时间就够了。 感受到夜修独的情绪有些沉重,玉清落的手又在他背上顺了顺,轻声道,“不怀疑我和蒙子谦了?” “下不为例。”夜修独抿了一下唇,十分不悦,“就算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不准和人单独关在屋子里,我相信你,可不相信他。万一被欺负了呢?”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他在蒙族的时候,不是和蒙子谦合作无间,十分信任吗?现在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既然相信我,那刚才还那么大的怒气。”她的手都被勒痛了。 夜修独又抿了一下唇,“相信是一回事,看到你们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告诉我,是另外一回事。” 玉清落一怔,双手忽然收紧,抱他抱得更紧了,“我们哪有什么秘密?只是有事找他问一下而已,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沈鹰不是跟在后面嘛,在还不知道奸细是谁的情况下,我也要防着他的嘛,就把门给关上了,看起来好像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其实没有。” “恩。” “你别乱想。”玉清落给他顺毛,“我,我孩子都给你生了,再说,你比蒙子谦好一百倍。我找到你这个世上最棒的男人,其他人,看不上的。” 夜修独愣了一下,青儿还从未这样说过他,他心里一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想着,有她这两句话就够了,他还有什么不相信她的? “所以啊,不生气了啊,要是心里还有什么不痛快的,你,你就去揍南南。”玉清落一本正经的提议。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手在她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你和南南有仇吗?” 玉清落笑着抬起头,亲了亲他下巴,“我是他娘亲嘛,他给我挡挡也是应该的。” 夜修独开始同情南南了,那小家伙站的那么远,都被殃及池鱼了。 站的很远的小家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用力的揉了揉鼻头。 夜阑晟看了,急忙把他的手给抓了下来,“别揉了,鼻子都红了。” “我感觉有人在骂我。”南南很肯定的说。 玉宝儿笑他,“你不是说自己很讨人喜欢的吗?只有人想着你念着你,没人骂你的吗?” 南南嘟着嘴回头瞪他,刚想回一句,就见杨管家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脸色惨白,好像出什么事情似的。 南南刚抬起手,打算打个招呼,杨管家却像是看都没有看到他一样,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南南一愣,“好像出事了,走,我们去看看。” 他麻溜的从凳子上滑下来,急急的跟上杨管家,一块朝着独院跑去。 夜修独正在和玉清落讨论名字的问题,“你叫他子谦,叫我却是连名带姓的。” 玉清落有些愕然,她刚刚是说了让他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可没想到,他不痛快的地方……在这里。 玉清落有些哭笑不得,斜着眼看他,“那我要叫你什么?修独?怎么有些奇怪的样子。” “哪里奇怪了?以后就这么叫,不然就叫夫君。” “……”还没成亲,叫什么夫君?玉清落瞪了他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道,“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你的名字叫夜修独,不和其他皇子一样?” 像夜浩然,夜浩亭这些都是皇子的名字,就夜修独一个人独一无二的。 “……”夜修独沉默了片刻,才低低的说,“我身上有花型胎记,蒙族的孩子,名字要由蒙族的人来取。我的名字是母妃取的。” 独,是孤独的意思,这是蒙贵妃的心思。 奇怪的蒙族规矩,玉清落耸了耸肩,不再问。 院外却忽然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夜修独眉心一拧,就听到杨管家在外边敲门的声音,“王爷,王爷,不好了。” 夜修独忙上前开了门,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一咯噔,有丝不好的预感划了上来。 “出什么事情了?”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说皇上遇刺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刺客 皇上遇刺? 夜修独瞳孔陡然一缩,呼吸一滞,后边的玉清落已经跑上来了,“走,我们进宫去看看。” 她说着,伸手抓住他微微发抖的手,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自己的情绪,这才看向杨管家,问道,“宫里来的人在哪里?父皇有没有事?” “人就在前厅,皇上被救了,是苗公公派了内室过来,说请玉姑娘带上医药包和王爷一块进宫。” 玉清落点点头,她的医药包就在身上,随时可以出发。 夜修独等不及了,直接搂着玉清落的腰身,提气掠向了前厅。 南南三人刚刚赶到,却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两个的背影。 他急忙拦住还在喘气的杨管家,很是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管家蹲下身,低低的附在他耳边说道,“皇上遇刺,王爷和玉姑娘进宫了。” “遇,遇刺?”南南眼睛都瞪圆了,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皇爷爷有性命之忧,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忙追着夜修独两人而去。 只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夜修独和玉清落已经同那位宫里来传话的内侍坐上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去了。 南南跺了一下脚,回头看到夜阑晟也焦急万分的样子,忙抓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咱们,咱们也进宫。” “恩。”两人让莫弦和沈鹰套了马车,也很快往皇宫而去。 夜修独此刻却是脸色铁青的坐在马车里,听着那位有些怕他,刻意坐的远远的内侍的话,“皇上是今天早上用完早膳后,在御书房看奏章时,被一个太监给刺伤的。” 看夜修独冷冽的视线横过来,那内侍忙接下去说道,“皇上遣了身边所有的人,连苗公公都在外边候着。后来,后来苗公公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推开御书房的门一看,就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和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正在交手,刀光剑影的。皇上却坐在龙椅上,手捂着胸口,上面全是鲜血。” “苗公公以为那个黑衣人是刺客,忙大叫侍卫抓刺客,自己跑到皇上身边保护皇上。可是没想到,皇上却说刺客是那个太监,黑衣人是保护皇上的人。说完,皇上就晕了过去。” 夜修独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那刺客和黑衣人呢?” “刺客看到侍卫过来了,那个黑衣人又武功高强,一时半会达不到目的,就转身逃了。黑衣人也追了过去,下落不明。” 玉清落悄悄的握住夜修独的手,无声的安慰他。见他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有话想问,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代他问道,“皇上的情况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幸好刺得并不深,又避过了要害,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那内侍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只是皇上最近身体有些虚弱,所以这次受伤,对皇上的伤害极大。” 这些,原本是不能说的,只是苗公公叮嘱他,修王爷和玉姑娘问什么,他都要老实的回答就是了。 玉清落点点头,她知道皇帝的身体状况,这也是正常。皇上身子本就不好,每况愈下,如今又有此刻刺杀,雪上加霜啊…… 夜修独没再多问,眼睛微微的阖上,呼吸却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半点不敢放松。 玉清落的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这样下去可不行,自打回到帝都,知道皇帝的的身子不好后,他这几天就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如今皇上遇刺,他的身体也会垮掉的。 回头,她还是弄点安眠的东西给他好好的睡一觉才行。 正想着,马车已经入了宫门,夜修独也等不及那内侍了,下了马车后,带着玉清落直接掠向皇帝住的寝殿。 皇上遇刺是在白日,那么多的侍卫见到了,在宫里早就传遍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过来时,寝殿外边围了许多的人,太后皇后蒙贵妃淑妃等人,一个不落,全部挤在一块了。 玉清落见了就直皱眉,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不流通,对皇上更加不利。 甚至还有许多嫔妃都要进去看,要不是苗千秋事先和太后商量,有太后震在那里挡着,恐怕内殿更是围得水泄不通了。 看到玉清落过来,太后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亲自迎了出来,“鬼医姑娘,快,快给皇上看看,皇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相较于太医院的这群太医,太后此刻表现出来的,却是更加信任玉清落。 玉清落点点头,忙上前给皇帝把了把脉,半晌后才说道,“太后放心,皇上并没有大碍,皇上的伤口太医也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受了伤,难免心疲力尽,昏睡的长一些而已,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你开点药,需要什么,哀家马上让人去取。” 玉清落想了想,看太后一副不开药就感觉皇上好不了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让人拿了纸笔过来,开了一些补气的药方子。 随后,笔一搁,笑着看向那些妃嫔,说道,“各位娘娘,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都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本宫关心皇上,本宫要留在这里等皇上醒过来。”蒙贵妃第一个出声,恶狠狠的,看向玉清落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 玉清落这是此次回到帝都之后第一次看到蒙贵妃,比之原先要消瘦了一些,眼底有些暗青色,看起来睡眠也并不好。 只是眼神却十分的锐利,锋芒毕露,好似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扑上来咬死你似的。 玉清落默了默,想到那个本子上的内容,看着她的眼神便有些复杂起来。 蒙贵妃的话音刚落,其他的妃子自然纷纷响应,“我们要留下来,等皇上醒过来再走。” 看起来都是一副十分关心皇上,想要表达赤胆忠心的姿态。 只有淑妃,有些担忧的看向玉清落。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第九百五十五章 威严 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各位娘娘一片真心,我当然知道。只是皇上现在需要静养,需要流通的空气。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对皇上并不好,反而可能会让皇上加重病情。” “青姑娘说的有道理。”皇后看蒙贵妃还想说什么,立刻出声拦截在她之前,低声说道,“青姑娘是大夫,她知道怎么样对皇上才是最好,本宫看大家都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都散了吧,等皇上醒来,大家再来请安就是。” 她说着,看了蒙贵妃一眼,“蒙贵妃,请吧。” 蒙贵妃死死的看着她,皇后被那一眼看的居然有些心惊肉跳的。可很快又平静下来,脸上再度堆起笑意来。 太后见状,也跟着点点头,“皇后说得对,都散了吧。” 蒙贵妃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太后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众人见状,也纷纷的福身告退。寝殿之内,瞬间走了干净。 玉清落都觉得这寝殿之内的空气,一瞬间好了不少。 那边夜修独已经和苗千秋说了半天话,这才过来,向太后请了安。 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态度一般,还比不过一边的玉清落。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她知道太后不喜欢蒙贵妃,连带着也不喜欢夜修独的。不过她能允许夜修独在皇上的寝殿之内,其实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吧。 人也不能要求太多,人家太后支持的可是皇后和太子,相信夜修独已经很不错了。 “父皇怎么样了?”夜修独这才拉着玉清落到一旁,低声问道。 玉清落笑道,“伤的不深,只是他身体底子差,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好好调养,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说完,明显感觉到夜修独松了一口气,连抓着她的手臂力道都松了不少。 “苗公公怎么说?” 夜修独的眉心轻轻一拧,缓缓摇头,道,“和那个内侍说的一样。” “那苗公公有没有说那刺客长得什么样?” 夜修独摇头,“当时场面有些混乱,苗公公只顾着去看皇上和黑衣人,倒是忽略了太监装扮的刺客,一时没注意看。我回头去问问那些侍卫,总有人看清楚那人的长相的。” “恩。”玉清落点点头。 “这边交给你,我很快就回来。”既然知道皇上没事,当务之急便是立刻找到刺客,免得一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 夜修独很快离开了,玉清落重新回到内室。 太后依旧坐在皇帝的床沿,神色疲累。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太医,也全部被她赶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太后这才回过头来,声音放轻,“说好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才缓缓的点了头,“恩。” “哀家已经吩咐禁卫军对这事进行彻查了。”太后视线重新落在了皇帝的身上,声音里有些悲伤,“只是哀家久不问事实,有些事情并不清楚。哀家会吩咐所有人配合修王爷,这事,还要他辛苦一些了。” 玉清落站在她身后,有些诧异。 “哀家虽然不喜欢他,可哀家也清楚。皇帝出事,所有的皇子当中,只有他最紧张担心,最是尽心尽力。”太后仿佛在和她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若他不是蒙贵妃的儿子,哀家也不会对他这样排斥。”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惊悚。太后这是要和她说真心话的节奏吗?居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不喜欢夜修独的原因就是蒙贵妃的因素,她不想听行不行? “哀家听说,阑晟在修王府?” 玉清落默了默,低声应道,“是。” 太后笑了起来,“南南那小家伙,最是乖巧贴心了。太子被废,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或是落井下石,或是冷眼旁观,也只有你们,还记着阑晟会不会被欺负了。” “阑晟是求仁得仁,若不是他真心实意的对待南南,南南也不会把他当成最知心的朋友。” 太后抿着唇,似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又似乎什么都没动。只是,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玉清落眨了眨眼,她方才,没说错话吧。怎么聊的好好的,忽然就不说话了? 拜托,这样她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青姑娘……”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听到太后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将来,将来若是……也请好好的对待阑晟,那孩子很苦。” 玉清落大惊,太后那未尽之语,她可是明明白白的。 这么说来,她也是支持夜修独当皇帝的? 不会吧,可她不太支持啊。 “哀家不得不承认,众多皇子当中,只有夜修独,有那个能力。”太后将视线收了回来,站起身,面向玉清落,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严肃,“青姑娘,哀家要你答应,今后夜修独……你们会好好的对待阑晟。” 玉清落很是为难,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太后娘娘,其实……我觉得吧,这事咱们都做不了主。”玉清落斟酌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要不,先问问皇上的意思?而且我觉得吧,皇上正值壮年,还……” “青姑娘。”太后打断她的话,“哀家要你答应。” 玉清落真想转身走掉算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夜修独能不能做皇帝还是两说,她怎么答应啊? 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力,“太后娘娘,我答应你就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把阑晟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 听清楚,她话里可是有前提的。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相信你。” “……”她真是受宠若惊,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啊。 皇帝快点醒过来吧,她实在不习惯单独和太后在一起,两个人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块去啊。 她正暗自想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 玉清落浑身一凛,脸色就亮了。不管是谁,这会儿在外边制造出动静来,就是她的救星啊。 她忙对着太后说道,“我出去看看。” “或许又是那个妃嫔,你要是见着了,直接让人赶出去就是了。”太后有些不耐烦的说。 第九百五十六章 冲出来的人 玉清落点点头,这点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她急忙走出寝殿,直接走到了门口,一抬眼,就见两个侍卫拦住了两道小小的身影。 玉清落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有些无语的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南南眼睛一亮,急忙扑到玉清落的身上,“娘亲娘亲,他们不让我进去,我想看看皇爷爷,皇爷爷有没有事?” 玉清落见他脸上全是焦虑之色,再看向夜阑晟,虽然表面镇定,可双手却死死的绞着,显然也十分的担忧。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守在两旁的侍卫一眼。 那两个侍卫急忙解释道,“青姑娘,不是我们不让两位小世子进去,实在是太后娘娘有懿旨,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皇上。” “你放心吧,是太后要我来带他们进去的。”玉清落一本正经的说着谎话。 那两个侍卫松了一口气,这才让到一边,让一大两小三人一块进了寝殿。 太后有些诧异的看向跑过来的两个孩子,张开双手就把两人给抱住了,“你们怎么来了?是担心你们皇爷爷吗?” “太后太后,我皇爷爷怎么样了?娘亲说没事,可是我听说他被刺了一刀。”南南从太后的怀里伸出脑袋来,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帝,眨了眨眼。 他想掀开他的被子看看他的伤,又不敢,怕弄疼了他。 犹犹豫豫的,倒是惹得太后心酸不已,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没事,都包扎好了,那刀刺得不深,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南南趴在床沿,心里很是忧愁。 刚不久前还听说皇爷爷的身体不好,现在又被刺杀,谁那么恶毒?居然连他皇爷爷都不放过。 夜阑晟和他并排站在床边,也看着皇帝,只是他的表情更是内敛,没南南表现的那般明显而已。 太后看着他们两兄弟,脸上满是欣慰。 “娘亲,皇爷爷好像醒过来了。”南南忽然叫了起来。 玉清落和太后的视线陡然转到床上,果真看到皇上眼皮子微微的动了两下,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夜阑晟却忽然紧张起来,忙退后几步,躲到后面去了。 太后奇怪的问,“阑晟,你怎么了?” “……我,我原本应该在锦城苑的,现在不但在修王爷,还私自进了宫。我怕皇爷爷生气,还是先站在这里吧。” 太后心中大痛,这样懂事的阑晟,为什么偏偏受了他父亲的连累?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南南的肩膀。后者很快离开了床沿,跟着站在了夜阑晟的身边,笑着抓住他的手,道,“我陪你啊。” “南南……” 皇帝已经睁开了眼,见到守在床沿的太后和玉清落,微微的张了张嘴,“朕没事。朕刚才好像听到南南和阑晟的声音了,他们在吗?” “在的在的,皇爷爷,我们在这里。”南南忙抓着夜阑晟走到他面前。 皇上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游移了片刻,才低声说道,“你们坐在这里,和朕说说话。” 夜阑晟见皇帝对他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立刻坐在了脚踏上,“皇爷爷,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痛不痛?……” 太后给玉清落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块退了出去。 刚走出寝殿,就见夜修独正大步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太后看了玉清落一眼,“你去吧,哀家有些累,皇上醒了,哀家也就放心了。捉拿刺客的事情,就交给夜修独了,你让他务必尽快找出凶手。” “是。”玉清落招来太后的贴身宫女绿芙,看着她们渐渐的走远了,才疾步迎上了夜修独。 “皇上醒了。” 夜修独果然脸上一喜,就要进寝殿。只是走了两步却被玉清落给拉了回来,“等会儿,现在南南和阑晟正陪着他说话。看皇上的样子,精神还是不好,大概是想耳边有些声音,让自己觉得安心一点。你进去,他势必要问刺客的事情,又要劳心劳力了。” 夜修独的脚步便停了下来,点点头,只是往寝殿内望了一眼,便重新收回了视线,对玉清落说,“有侍卫见过刺客的样子,只是那刺客看起来是生面孔。” 玉清落忙问,“那和刺客交手的黑衣人是谁?” “范修筠。” 玉清落一愣,便听到他接下去说道,“父皇宣布要册立六弟为太子,有危险的就不止是六弟,还有父皇。所以我让范修筠暗中保护父皇。没想到百密一疏,父皇还是被人刺伤了。” “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最起码你的这个安排,让皇上只是受了伤,不至于丢了命。” 夜修独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便笑了笑,“刺客到底如何,还要等范修筠回来再说。” “恩。” 两人还在说着话,南南和夜阑晟却已经手拉着手出来了。 玉清落一愣,“怎么这么快?” “皇爷爷又睡着了,他说让我们早点出宫,现在皇宫里也不安全,让我们不用陪着他。”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这才对两人说道,“你们也看过皇爷爷了,早点回去,爹爹还有事,让你们娘亲带你们回去。” “好。”南南今天特别的乖巧听话,大概皇上遇刺,他心情也低落了不少。 玉清落又和夜修独说了几句话,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宫。 夜修独将皇帝寝殿周边的侍卫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去。 随后去了太后那边,请她出面稳住宫里的妃嫔,不让他们靠近寝殿。 还有诸位皇子,被夜修独全部挡在了外边。 那些大臣,有离子帆安抚。 夜修独的工作十分的快,原本因皇上遇刺闹得有些人心惶惶的朝堂和皇宫,在他的调配之下,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这些事情繁琐又急迫,玉清落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还是尽快的回到王府,照顾好几个孩子要紧。 然而,他们的马车才刚到修王府,南南刚被莫弦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便有一个小乞丐忽然朝着他狠狠的撞过来。 南南瞪大了眼,急忙倒退两步,一把抓住他的手拧住,“你干什么?” 那小乞丐豁然抬头,南南脸色大变,“怎么,怎么是你?” 第九百五十七章 你发什么疯 玉清落和夜阑晟也听到这边的动静,疾走几步,看向被南南拧着的小孩,脸色一变。 这是做什么?是要装扮成小乞丐体验百姓疾苦吗? 小乞丐却在南南放开他的手后,左右看了看,很紧张的样子,“南南,我们进去,快点进去,我有事要找五叔,快点,快点。” 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南南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看了自家娘亲一眼。 玉清落眸子微微的眯起,片刻后点点头,领着三个孩子一块进了王府。 小乞丐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死死的抓着南南的手,左顾右盼的样子,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大门,还差点往前摔去。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手心被他抓着,感觉到湿漉漉的,偏偏又脏,他很想嫌弃的甩开。 可看他那样子,好像被他甩开了,他就会哭起来似的。 他默默的告诉自己,算了,他大人有打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夜阑晟抿着唇,也是一路沉默,牵着玉清落的手戒备的看着那个小乞丐。 直至几人进了玉清落的院子,玉清落将房门一关。 南南才猛然甩开小乞丐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夜阑威,你发什么疯?干嘛装扮成小乞丐,还是你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想要对付我和小晟晟。我告诉你,你今天进了修王府的门,要是想使坏就别想出去了。” 夜阑威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下来了,忙走过去重新拉住南南的手,哭道,“没有,我没有使坏,呜呜,我好害怕,南南,我好害怕。” 南南浑身抖了抖,诧异的看向夜阑威,他怎么了? 他顿了顿,才奇怪的问他,“你怕什么?”不要搞得他好像是他丈夫一样,那么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他浑身不舒服。 一旁的玉清落冷眼旁观的看了片刻,想到夜修独得到的消息。据说三皇子四皇子都已经和七皇子都统一战线了,她对这种明显是敌对关系的夜阑威,还是生出了几分不悦的。 只是看他这个模样,还有这身装扮,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去一旁的水盆里浸湿了帕子,将夜阑威拉了过来,给他细细的擦了擦脸,这才问道,“你别害怕,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奶娘,奶娘死了,他们杀了我奶娘,还想杀了我娘亲,都是血,好恐怖。”夜阑威断断续续的,看玉清落神情柔和,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又急急忙忙的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十分的可怜。 一旁的南南和夜阑晟对视了一眼,杀人? 玉清落的嘴角猛地紧绷了下,压低了声音问道,“谁杀了你奶娘?” “七叔的人,是七叔的侍卫。”夜阑威身子狠狠的抖了抖,他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可遇到这种真正狠的,他却是最害怕最受不了的。 玉清落猛地瞪大了眼睛,夜浩亭杀了夜阑威的奶娘,还要杀了他的娘亲?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伙的吗?难道……闹僵了? “那你为什么装扮成小乞丐?谁让你到这里来的?”玉清落又问。 夜阑威唇瓣哆嗦了一下,才抹了一把眼泪,小声的说,“是我爹让我来的,我爹让我来告诉五叔,说,说七叔要杀皇爷爷,让我告诉五叔,赶紧派人保护皇爷爷,对,赶紧派人。清,清姨,你快点去告诉五叔,不然皇爷爷会有危险的。” 玉清落脸色猛然一变,耳边便传来了南南的声音,“原来那个刺杀皇爷爷的凶手是七皇子的人,娘亲,皇爷爷明明是他亲爹啊,他为什么……” 玉清落唇瓣微微的张合,半晌没做声。 夜阑威却焦急的推她,“快点告诉五叔,不然来不及了,我爹说就在这几天的。我爹说,说他虽然不好,可却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皇爷爷,没想过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可是七叔一定要他一块做,七叔派人看着我娘,还有我,还有我妹妹,还有王府里好多人,威胁我爹。我爹没有办法,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我装扮成小乞丐赶紧来找五叔,我,我等了好久……” 夜阑威越说,声音越低。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 爹爹说,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不但他会没命,连娘亲也会死。他好害怕,在修王府外边坐了半天,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奶娘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七皇子说,要是爹不听话,下一个死的就是娘。 他现在一点主意都没有,他知道五叔很厉害的,五叔的话,一定可以救出他娘的。还有南南,南南功夫很高的,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他的手又开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玉清落能感觉到他惊惶不定的心。 她忙抓住夜阑威的手,十分的用力。后者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嘴角死死的抿着。 “你皇爷爷没事,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五叔的。你也别太害怕,等了一天了,先去吃点东西。” 夜阑威哆嗦着唇瓣,半晌才点点头。 可他却是死活都不肯踏出这个房间了,玉清落只好吩咐悦心把东西都拿到屋子里来。 夜阑威确实饿了一整天了,先前一直在害怕紧张,倒是没感觉到肚子空空的。现在看到玉清落南南都在,安心了,感觉到全身都没了力气一般,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吃的十分的狼狈,南南在一旁看得奇道,“你扮乞丐也不用扮得这么像吧?” 夜阑威脸色一红,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夜阑晟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吧,吃那么快不好。” 夜阑威扭过头看着他,眼角还有泪,嘴角鼓鼓囊囊的,看着面前装了水的杯子。好一会儿,他才用力的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小声的问他,“你,你不怪我了?” “恩?” “我以前,以前对你不好,欺负你。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了。”他微微的垂下眼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第九百五十八章 弑父弑夫弑子 南南和夜阑晟都诧异了,夜阑威居然会道歉? 他居然会道歉??? 南南眨了眨眼,“上次我压着你扯着你头发扭着你手臂,你疼成那样了都不肯道歉,现在居然,居然主动道歉了?” 感觉太阳要从东边落下去了。 南南忙跑到窗沿,去看外边的落日。 夜阑威脸色又是一红,以前是没经历过。自己是小世子,身边的人都捧着他让着他,他要做什么,都有人为他把前路给铺好了。 所以他的行事作风总是霸道无礼,看到夜阑晟那个样子,觉得同样是世子,他都能欺负他,很是威风,压根就没想过其他的。 可现在,轮到他自己被看守囚禁了,又看到因为不顺七叔的意,奶娘就直接被杀了。 他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滋味,看到夜阑晟,忽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人嘛,总是要经过一些事情才会成长的。 她一把把南南从窗边拉了回来,扣了他的脑袋一下,道,“别耍宝了,好好的坐着。” 南南歪着脑袋对着她直笑,片刻后,才指着夜阑威一身的脏衣服说道,“娘亲,我去给他找一套我的衣服吧,他这个样子,我看着好不顺眼。” 玉清落打量了夜阑威片刻,却意外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他还是要回去的,你的那些衣服稀奇古怪的,太显眼了。” 夜阑威一愣,直接吐出了刚吃进嘴里的一颗豆子,一骨碌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急切的跑到玉清落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恳求,“我,我能不能住在这里?我不想回去,我害怕。” 到底还是个孩子,玉清落看着他又要哭出来,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牵着他的手让他重新坐在凳子上,低声说道,“阑威,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失踪了,七皇子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做?会找你,也可能会恼羞成怒,杀了你父母。要是你不回去,他们可能会像你奶娘一样,你知道吗?” 夜阑威愣住,垂下头不说话了,只是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那心酸的模样,连南南看了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真是,以前那么恶劣,让他那么讨厌。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那么可怜兮兮了? “我知道你害怕。”玉清落对孩子总是特别的有耐心,“可现在你只能回去,你回去以后,乖乖的听话。不要去忤逆七皇子,和你娘亲好好的说,尽可能避开他的人。” “那……那五叔,五叔和南南会来救我们吗?”夜阑威半晌才抬起头,他虽然小,可也知道厉害关系。 南南很快应声,“会的会的,你放心吧。”他以前是很讨厌夜阑威的,可也没想过要他去死啊。 玉清落摸了摸夜阑威的脑袋,笑道,“会的,你乖乖的回去,今天见了我们的事情,和谁也不要说。皇上遇刺,是七皇子做的,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 “那你先吃饭,吃完了,我让人悄悄的送你回去。” 夜阑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他便又拿起筷子,只是已经没有像方才那样狼吞虎咽了。他心里还是十分的害怕,只是他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管自己的爹娘妹妹,还有王府里面那么多的人。 要是他们也死了,那他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夜阑晟抿了抿唇,坐在他旁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你现在只有忍,忍住了,以后才能有出路。” 他娘亲,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夜阑威回头看他,“谢谢你。” 南南觉得十分的惊奇,夜阑威今天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会知道道歉道谢,这些话,他可是想都没有想过会从夜阑威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几人正在说这话,夜修独回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累,进门看到坐在桌子前的小乞丐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至看清楚那孩子是谁时,更是诧异的看向玉清落。 夜阑威看到他,眸子一亮,可又有些害怕他,想上前和他说说爹爹的事情,又不敢。犹豫了半晌,只好去抓南南的手,“你,你带我去五叔那里行不行?” 南南觉得奇怪,他爹爹明明那么好相处的人,一个个干嘛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那么害怕? 他耸耸肩,说,“你放心,我娘亲会和爹爹说你的事情的,你先吃饭,待会饭菜都凉了。” “哦。”夜阑威点点头,抬头之际,果真看到玉清落已经起身朝着夜修独走去了。 两人进了内室,玉清落立刻拧了一块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夜修独精神了几分,才指着外边的问道,“怎么回事?阑威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眉心微微的拧了拧,想必对于夜阑威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玉清落拉着他坐下,给他按了按太阳穴,轻声细语的将夜阑威来这里的目的告诉了他。 说到七皇子和蒙贵妃对皇上下手时,玉清落明显的感觉到手下人全身神经紧绷起来的。 她按着他太阳穴的手一顿,说话声音也停了下来。 夜修独一直沉默,眼睛微微的闭了起来,许久不曾开口。 “你……你没事吧?”玉清落小声的问他。 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也知道皇上遇刺,蒙贵妃和七皇子的嫌疑十分的大。 可是,真正得到证实了,他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许久,玉清落的耳边,才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我让范启筠送阑威回府。” “好,我去和他说一声。”玉清落知道他需要一个人静一下,转身出了内室。 她让悦心去取一套普通一点的衣服,给夜阑威换上。让南南去叫了范启筠过来,让他带夜阑威回了王府。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做好后,玉清落才重新走进了房间。 夜修独站在窗边,看着外边已经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玉清落缓缓的站在他身后,手指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掌。 两人沉默了许久,夜修独的声音才沉沉的压抑的响起,“弑父,弑夫,弑子,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第九百五十九章 独家秘方 玉清落担忧的看着他,嘴角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修独脸色却慢慢的变得沉重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明日,我们去找姜云生的师弟吧。” 玉清落一惊,看向夜修独坚定的脸色,知道他……动了杀心了。 她默默的收紧抓着他手掌的手指,轻轻的‘恩’了一声。 夜修独闭了闭眼,外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玉清落一抬头,就见范平筠不知道何时站在窗外的大树底下,对着夜修独使了个眼色。 范平筠出现,玉清落立刻想到去追赶刺杀皇上的凶手的范修筠。 夜修独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松开玉清落的手,说道,“我出去一趟,应该是范修筠回来了。” “好。” 玉清落松开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 只是她的心却有些七上八下的,夜修独要去找姜云生的师弟,应该是猜测姜云生的师弟那里有蒙贵妃的把柄吧,否则蒙贵妃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杀了姜云生的师父,还要追杀他。 这样兴师动众的,那姜云生师弟的手上握着的东西,肯定非比寻常。 他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了,却一直没有提起这个事情,先前心里肯定一直在犹豫。 如今知道皇上被人刺杀,凶手是蒙贵妃的人,已经彻底的惹恼了他了。 玉清落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那个叫徐毅的人手里,到底掌握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她自己手中的那个本子……也不知道要如何跟夜修独说。 罢了,等先找到徐毅,看看他手里是什么东西之后,她再和夜修独说吧。 她想了许多,等到夜修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夜修独的手上拿着一张纸,进屋之后便直接摊开放在桌子上。 玉清落上前看了一眼,“这是谁?” “刺客的样貌。”是他根据范修筠的描述画出来的,“刺客逃走了,虽然受了伤,不过不重。” 玉清落歪着脑袋看那个样子,可是怎么看……怎么就觉得不像是个人呢? “你确定,那个刺客真的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太好看了一点?” 夜修独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范修筠说话一向有些夸大,我想,虽然有些不尽不实,不过总有一些想象的地方的。范修筠也说,那刺客长得倒是十分的好看。” 玉清落撇了撇嘴,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装扮成宫女,反而装作太监? “好了,别多想了。范修筠说那人虽然受的伤不重,不过短时间内是不能有所动作了。”夜修独看时间不早,站起身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进宫给父皇复诊。” 玉清落点点头,她也确实累了。 早前还亲自动手杀了于作临和飞鸽,也不知道蒙贵妃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 不过皇上遇刺的事情更大,于作临和飞鸽的死相比较起来,估计她也没多大的心思去关注了。 人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蒙贵妃恐怕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次日一早,玉清落先随夜修独进了宫。 皇帝的脸色好了许多,看到他们带了南南和夜阑晟进宫,眉眼间便染上了笑意,拉了两个孩子在身边说话。 听一旁的苗千秋说,蒙贵妃和几位妃嫔又来探望过,只是被太后挡在了外边。 皇上也说不见任何人,蒙贵妃只好回了宜兴宫。 夜修独听到这话时面无表情的,连眉心都没抖动一下。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叮嘱皇帝注意休息不要劳累,这才收拾好医药包回去。 皇帝留了南南和夜阑晟,要他们陪着吃了午膳再走。 夜修独看皇帝很想两个孩子在身旁说说话,便留了范启筠,让他们午膳后带着南南回府。 他和玉清落,则去了姜云生所说的那个东大街的零食铺。 东大街的零食铺并不多,一路下来,很快便找到了姜大夫说的徐氏零食铺。 玉清落站在外边看了看,店铺装修的倒是整齐,看起来虽然有些年头了,可却十分的干净。 铺子里的伙计动作熟练,将客人要买的零食齐齐整整的打包好,就连那折着纸包的手法,都十分的好看。 看到玉清落进来,那伙计愣了一下。 他们铺子小,来往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那些大户人家,去的铺子都是街头的那家大商铺。 怎么现在有个穿着这样精致的人,走进他们这样的小铺子。 伙计一脸疑惑,却还是堆起笑,很快应了过来,“这位姑娘,请问你要买点什么?” “我听说你们铺子有一种果脯很是好吃,就你们铺子独一份的,是不是?” 那伙计一听,立刻笑了,“别的不敢说,这果脯可是我们掌柜的独家秘方自己腌制的,好吃的紧。” 他说着,立刻去一旁拿了一个托盘过来,用一个小小的夹子加了一点放在盘子上,递到了玉清落的面前,“姑娘要不要尝尝看。” 玉清落捻了一颗进了嘴里,眸子亮了一下,果然不错。她买点回去给南南他们吃吧,那几个小家伙一定会喜欢的。 “就要这个,给我秤两斤吧。”玉清落让伙计将果脯打包好,这才扭头看向店铺里面。 转悠了片刻,才问道,“你说这果脯是你们掌柜的独家秘方?你们掌柜的在哪里?我想找他商量点事情。” 那伙计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姑娘是想买这秘方?” “怎么,很多人买?” “是不少,不过像姑娘这样精贵的人,还是第一个。”那伙计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道,“这样,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找掌柜的说说。” 原本掌柜的吩咐,但凡有要独家秘方的人,全部不见。可那伙计看这姑娘出手大方,方才直接给了他一小锭银子,他就去跑个腿吧。 玉清落点点头,只是还没见那伙计进后院,里面的门帘子一掀,随即响起一道声音来,“找我说什么?” 玉清落倏地抬头,便看到一个瘦小精悍的男子走了过来。 第九百六十章 原本就是留给他的 那男子见到她时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蹙眉道,“你想买秘方?” “是。”玉清落笑着看他,“你是掌柜徐毅?”她说着话,视线却落在一旁的伙计身上。 伙计和那男子同时点头,算是默认了。随后,那男子便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秘方不卖,你走吧。” 他说着,转身就掀开帘子要走进去。 玉清落却笑了一声,“卖不卖,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都不会卖的。”徐毅脚步顿了顿,有些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就算穿的再富贵再高贵又如何,有钱有权有势,他也不会卖的。 条件?不过就是多些银子罢了。 “徐掌柜,如果我也有一份独家秘方,和你换呢?” 徐毅一愣,她也有独家秘方?什么意思? 玉清落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缓缓的从袖中抽出了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一张纸来,“徐掌柜看看就知道了。” 徐毅不太想接,直觉告诉他,那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他是生意人,自己也有独家秘方,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他也好奇,也有冲动想要。 徐毅抬起头,看到玉清落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好似她手上的那张纸散发出无尽的魅力一样。 最终,他还是咬咬牙,从她指缝中将纸抽了过去。 展开,只是看了第一行,他的脸色陡然就变了。豁然抬起头看向玉清落,唇瓣张了张,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一旁的伙计瞪大了眼睛,那姑娘那纸上写的是什么?掌柜的竟然妥协了? 玉清落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布帘。 铺子的后面是个小院子,供徐毅一家所住。 两人刚进了院子,便看到背对着他们笔直的站在院子中间的夜修独。 徐毅吓了一大跳,猛地倒退了一步,“你,你……” 夜修独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玉清落,问道,“他就是徐毅,确认了?” “恩,方才伙计也承认了。” 徐毅抿着唇,看着夜修独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修王爷?” 夜修独出门在外,有时候打马走在街上,徐毅见过他也不足为奇。 夜修独点点头,反客为主,率先进入了一旁的屋子。 玉清落便对着徐毅笑,“徐掌柜,我们进去谈吧。” 徐毅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两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院子好歹是他的,他才是主人。 可一想到人家是堂堂的修王爷,徐毅的肩膀一下子便垮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的进了屋子。 关上门,他便要对着夜修独行礼,“草民见过修王……” “你坐吧,本王今天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不用多礼。” “是。”徐毅这才起身,亲自去沏了茶过来,放在了夜修独和玉清落的面前。 随后,才恭敬的站在一旁,低声问道,“不知道王爷找草民有什么吩咐?” “你先把那封信看完了再说。”夜修独指了指他手上拿着的纸片。 徐毅愣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展开。方才他不过看了个开头,知道这封信是姜云生写给他的。 姜云生如今是在逃要犯,虽然他不相信自己的师兄会加害十二皇子。可如今修王爷带着姜师兄的信上门来。让他一瞬间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并不多,他草草略过。 大致的意思,是说修王爷是值得信任的人,师父交给他保管多年的东西,也是时候交给修王爷了。 还提到师父的死并不是意外,他被陷害也和那东西有关。如今牵连甚广,唯一能给师父和他做主,能护他平安的人就只有修王爷了。 徐毅看完,表情便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夜修独,嘴角张了张,还是有所顾忌,“我师兄,还和王爷说过什么?” “你是任大夫的关门弟子,有学医的天赋却不爱当个医者,你和任大夫的关系,只有你,任大夫,以及姜云生知道。任大夫交给你一个本子,仅此而已。”玉清落答。 徐毅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师兄现在在哪里?” “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师兄现在很安全。你知道他如今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他便多一份安全。”还是玉清落在说。 “王爷能替我师兄洗刷冤屈吗?” “本王保证。”夜修独眸光镇静,吐字清晰。 徐毅又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笑了起来,“我明白了,王爷稍等。”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他们还以为徐毅还会迟疑犹豫,会试探一番呢,没想到,他倒是这般干脆。 两人坐在屋子里坐了半刻钟的时间,徐毅便回来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看起来有些陈旧,只是盒子却干干净净的,被擦拭的很干净。 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拿出了一把锁打开。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本书,很普通的,像是被翻阅过许多次的书。 徐毅小心翼翼的把书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夜修独的面前,笑道,“其实,师父在被害之前不久,也来找过我。他大概对自己的结局有所预料,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拉拉杂杂的,有些含糊。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印象深刻。” 他说着,垂眸看向那本书,神情有些落寞。 虽然他和任大夫相处的不多,可到底是师徒一场,缘分很深。师父对他又多加看重,他就算志不在医,却也将师父当做自己最敬爱的长辈看待的。 他死了,还是死于非命,他心中自然悲痛万分。 这是师父交给他保管的东西,他一直小心的存放着。 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那一句话?”玉清落有些好奇。 徐毅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夜修独,笑道,“师父说,这书放在我这里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了。若有一天有人来取,那人如果不是修王爷,那就别给。” 夜修独错愕,怔愣了片刻。 这么说来,这书……任大夫原本就是打算留给他的? 第九百六十一章 是皇上的儿子 玉清落也有些诧异,随后脸色微敛。 任大夫说这话,是想告诉夜修独,这书中的秘密,只是关于夜修独一个人的吗? 徐毅想到以往种种,便不由的苦笑,“因为师父那句话,我还特意去修王府必经之路等着。就想看看修王爷到底是什么模样,也免得到时候东西给错了人。” 玉清落有些汗颜,这是守株待兔啊。 夜修独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视线落在那本书上,手指有些紧绷。 玉清落轻轻的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的说道,“回去吧。” 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总不好在徐毅的面前看的。 夜修独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 “王爷,师父让我转告给王爷一句话。”徐毅退了一步,小声的开口。 “说。” “师父说,不管王爷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凡事,三思而后行。” 夜修独默了默,“知道了。”他说着,离开了屋子。 三思而后行?他已经思了许久了,如今父皇遇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三思的? 夜修独嘴角噙着的笑意十分的冰冷,玉清落跟着他走到院子里时,他已经提起,直接跃上了屋顶。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和徐毅一块重新走回了铺子。 还未撩开门帘,徐毅脚步忽然顿了顿,抬眸问玉清落,“姑娘是鬼医青姑娘吗?”他听说,现在一直跟在修王爷身边的女子,就是传闻中那位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的鬼医。 玉清落一愣,“是。” 徐毅的眼神立刻便亮了起来。 玉清落瞧得分明,不由笑道,“徐掌柜真的对医术没有兴趣吗?”若是没有兴趣,方才知道她是鬼医时,又怎么会露出这种激动兴奋的神色来? 徐毅微微收敛神色,苦笑一声,道,“对医术有兴趣又如何?姑娘也看到了我师父的下场,看到了我师兄的冤屈。不管是御医还是闻名帝都的大夫,哪里比得过这铺子里的掌柜更加安逸呢?” 玉清落有些意外,想不到徐毅看事情居然看的如此透彻。 是啊,连任大夫都称赞有天赋的人,要真的有了心去学医,必定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大夫。 再者,身为任大夫的徒弟,将来必定是众人的焦点,就好比姜云生一样。 没想到他当年那样年轻,却已经如此果断的退出了这条路。 怪不得,任大夫会将这本书交给他来保管。 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这才收敛了表情,掀开门帘子往外走,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抬头却看到玉清落脸上的神情并不怎么好,不由诧异,小声的问道,“姑娘,掌柜的没同意将秘方卖给你吗?” “是啊,当宝似的,哼。”玉清落轻哼一声,看也没看徐毅一眼,便直接离开了零食铺子。 徐毅也哼了一声,还瞪了那伙计一眼,“好好干活,不要看到个富贵的人就往上巴结。这种人都心高气傲的,咱们得罪不起。” 伙计讪讪的,摸了摸脑袋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位姑娘还是给了他一小锭的银子的。 伙计喜滋滋的摸了摸银子,抬眸看向门外,那姑娘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玉清落一钻进车内,就被夜修独拉了过去。 他的神色怏怏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句话都没说。 玉清落愣了一下,看到他的手指放在那本书上,奇怪的问,“你……看了?” “没有。”他还在犹豫。 莫名的,玉清落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车厢内很是沉默,玉清落知道他心思沉重,便也只是和他挨着一起,什么话都没说。 马车一路进了修王府。 南南和夜阑晟还没有回来,杨管家过来说,“……里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让两位小世子歇了午觉再回来。两个人说了大半天也累了,就直接歇在了皇上的寝殿。” 夜修独愣了一下,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回了独院。 玉清落将手中的果脯递给了杨管家,说,“这是给他们买的,等南南回来以后,把这果脯给他。” “是。”杨管家接过沉甸甸的纸包,眼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越来越远了。 主子这两人忙得很,皇上遇刺,主子情绪一直不高。就是他,都能感觉到这帝都的风起云涌,越发的严重了。 玉清落急急的跟上了夜修独,两人一块进了独院。 房门关上,夜修独却将本子放在了桌子上,双眸灼灼的盯着那个本子,却始终未曾去碰一下。 玉清落见状,也只好站在一旁。 房间安静了许久,才听到夜修独略带了点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替我看一眼吧。” “……好。”玉清落上前,将本子拿了起来。 只是还没翻开,夜修独的声音却再度响起,“等一下。” 玉清落回头,便将夜修独伸出手来,“还是我自己看吧。” 她看他犹豫不定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把书本放在他手心上。 只是夜修独刚想要翻开时,又蹙了蹙眉,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还是一块看吧。” “你在担心什么?”玉清落终于忍不住问了。他这人一向干脆果决,如今这般犹犹豫豫的,让人看了便觉得酸涩不已。 可这事事关蒙贵妃,他心中的顾虑太多。 玉清落想,或许,她该早点告诉他,关于葛嬷嬷给她的东西。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低低的道,“我怕……七弟,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只是声音十分的低,若不是玉清落距离他那样近,或许根本就听不见。 “他是。” 夜修独一愣,“你说什么?” “夜浩亭,是皇上的儿子。”玉清落十分的肯定。 夜修独皱了皱眉,“你……”他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你从于家找来的东西,和这件事情有关?” “恩。”玉清落指了指他手中的本子,低声说道,“你先看任大夫留下的东西吧,等你看完了,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关于夜浩亭的身世。” 第九百六十二章 夜修独的身世 夜修独脸色一肃,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书页。 半晌后,翻开了书本。 很平常的医疗记录,只是这记录当中,基本上都是皇宫中妃嫔皇子的病情。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蒙贵妃。 夜修独的视线落在记录蒙贵妃病情的那一页上,上面许多医学术语他看得并不是很明白。 玉清落便在他耳边低低的解释,“生产后身体大不如从前,状况一日比一日差,有油尽灯枯之态。” 夜修独一愣,翻到了下一页。 只是第一行,便让他和玉清落齐齐的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任大夫那刚劲有力十分清晰的字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 ‘凤晋三年,蒙族蒙氏贵妃,薨,时年二十一岁。’ 夜修独脸色大变,豁然扭过头,看向玉清落,“什么意思?” 玉清落面色复杂,什么意思?夜修独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母妃,在凤晋三年就……死了?凤晋三年,我才刚出生……”夜修独豁然站起来,有些焦躁起来。 手上的书本‘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开始脸色铁青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玉清落弯下身,将本子捡了起来。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任大夫想必就是当年给蒙贵妃看病的太医,知道他时日无多,知道她死亡。 可让他惊悚的是,蒙贵妃死了,却马上出来另外一个蒙贵妃。任大夫知道这是皇室秘辛,他除了躲起来,别无他法。 “这么说来,如今的蒙贵妃是假冒的,她顶替了我母妃的位置?”夜修独豁然停下来,脸色铁青。 片刻后,忽然转身就往门外走。 玉清落一惊,忙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身,把他硬生生的拖了回来。 “你冷静一点,不是这样,如今的蒙贵妃,并不算是顶替了你母妃的位置。” 夜修独陡然扭过头来,一把钳住她的肩膀,眸光锐利疯狂,一字一句的问,“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什么?” 玉清落感觉肩膀火辣辣的痛,他的力道十分的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似的。 玉清落知道,夜修独这是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她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先坐下来,我从头开始说。” 夜修独却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动也不动。 玉清落恼得不行,猛地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瓣狠狠的咬了一口。 夜修独吃痛,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人也跟着倒退了一步。 玉清落这才从他的魔爪下脱身而出,有些痛苦的轻哼一声,距离他三步之远站着。 夜修独恶狠狠的抬起头,瞪着她。只是下一刻,看到她紧拧的眉心,以及痛苦的扶着肩膀的模样,一股懊悔涌上心头。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声音低不可闻,“青儿,我……对不起,你离我远一点,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她就是怕他有如今这样的情绪,怕他控制不住,所以才一直不肯说。 “你先坐下。” 夜修独顿了顿,乖乖的找了一张凳子,距离她有些远,颓然坐下。 玉清落揉了揉肩膀,真的很痛,就像是被硬生生的打了一颗钉子进去一样。 “葛嬷嬷放在于家,有两块玉佩,就是那时候我和蒙子谦手上一人一个拿着的那个,现在就在你这里。” 夜修独点点头,转身去将那两块玉佩给找了出来,乖乖的放在桌子上,又距离她几步的位置坐下。 玉清落看他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这玉佩你有没有好好看过?上面刻着的是什么?” 夜修独便又站起身,拿起玉佩仔细的看了两眼,随后眉心拧了起来,“玉佩上的图案,我好像在外公的书房的一张纸上看到过。”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玉佩有两个,给了两姐妹。你母妃……和现在的蒙贵妃,是双胞胎姐妹,当年她们出生,便是一人一块的。” 夜修独豁然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她。“双胞胎?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外公还有一个女儿?” “不止是你,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当年你母妃他们出生时,有花型胎记的便只有你母妃一人,如今的蒙贵妃,只是普通的蒙族人而已。你外婆因此并不喜欢蒙贵妃,她一心只想栽培你母妃一人,想将她教育成蒙族独一无二的女子。可又觉得她们两姐妹要是在一起的话,势必会影响你母妃,便将蒙贵妃送到了别庄,交给下人管着,甚至限制了她的自由。这件事情,就连你外公,都不知情。” 蒙氏有两女,夜修独的母妃叫蒙玲珑,当今的蒙贵妃叫蒙小葵,夜修独的外婆,偏心的厉害。 蒙玲珑所受的教育一向都是最好的,因着身上有花型胎记,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蒙小葵虽然成长于别庄,可和蒙玲珑到底是心有灵犀的双生女,就算是在乡野之地,身上的气质举止,即使不刻意去教,也十分的有天赋。 后来,名族老的妻子病重早逝,才将蒙小葵的事情告诉了名族老和蒙玲珑蒙治成。 名族老震惊不已,想去别庄将蒙小葵接回来,可蒙小葵已经不见了。 名族老只能秘密派人去寻找,寻了好些年,才将蒙小葵给接了回来。那个时候的蒙小葵,和蒙玲珑一模一样,就连蒙玲珑也惊诧不已,而且她的礼仪也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的。 正好那时,蒙族要和风苍国联姻,选中的就是名族老的女儿。 蒙玲珑从一开始,便是她母亲准备给未来蒙族族长的妻子。所以经过商量,名族老打算让蒙小葵进宫。 至于她的身份,名族老也和当时的族长悄悄的说了。反正都是名族老家的女儿,谁嫁都一样。那时候的族长,其实也并不想蒙玲珑嫁到风苍国去,因此打算等到风苍国皇帝正式封妃之后,再找个完美的借口昭告全族。 谁知出嫁前夕,蒙玲珑却偷偷的将蒙小葵弄晕了,自己上了花轿。蒙玲珑并不想一辈子呆在蒙族,她想去风苍国,便毅然决然的走了。 名族老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好将蒙小葵留了下来。没想到蒙小葵却去了别庄,不愿意呆在府里。 因此,蒙小葵的身世,几乎没人知道。 只是没想到,成了贵妃的蒙玲珑,在生了夜修独之后,身子却一日比一日差,濒临死亡。 她若是死了,还处于襁褓当中的夜修独,便失去了倚仗。当时,她便想到了蒙小葵。 她要蒙小葵代替她把蒙贵妃当下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蒙小葵,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一切的源头是他 蒙族和风苍国联姻,本就有利益关系在里面。 更何况,当时的蒙贵妃正得宠,夜修独一出生,皇上便十分的喜爱他。 若是蒙玲珑在那个时候死了,不止是和蒙族的关系,就是夜修独也会失宠,甚至在宫中难以存活下去。 蒙族那时候的族长几乎想都不想,便立刻同意了蒙玲珑的提议。 毕竟让和蒙玲珑一模一样的蒙小葵入宫,所有人还会将她当做是夜修独的母妃,没人敢怠慢了夜修独。 那个时候,拥有花型胎记的夜修独,和长在别庄之中的蒙小葵比起来,夜修独的存在更加重要。 蒙族的人,本就是为了保护拥有花型胎记的人存在的,不论男女。所以蒙小葵有责任也有义务接下这个重担。 可蒙小葵哪里同意,她心里原本就对蒙玲珑等人充满了不满。从她出生开始她的人生就面临了不公平的待遇,花型胎记,仅仅只是一个花型胎记,她和蒙玲珑的存在便是天差地别。 如今,又为了一个拥有花型胎记的夜修独,要他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入宫为妃。还是用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抚育那个人的儿子,她如何甘心,如何肯乖乖的顺从? 可没人站在她这一边,所有的人都更加看重夜修独。即使是那个时候的名族老,也是如此。 蒙玲珑从小受她母亲影响,有手段有心机,在得知蒙小葵有了喜欢的男子后,便让人抓了那个男子,并将他囚禁了起来,以此威胁蒙小葵。 蒙小葵恨极,怨极,最终却为了那个世上唯一一个肯保护她疼爱她照顾她的男子,踏进了皇宫。 蒙玲珑纵然重病在身,依旧亲自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亲自告诉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宫中的危机丛丛。 她相信,有那男人在手中,蒙小葵便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拼死生下来的儿子。 若是夜修独少了一根头发丝,那男人也就别想活了。 可是,蒙玲珑忘记了,她和蒙小葵是双生女。 她聪明会算计,蒙小葵一点都不必她差,那些阴谋诡计,她如饥似渴的吸收着,隐忍着,酝酿着。 等到蒙玲珑一死,她便开始培养自己的死士,谋士,着手救出她心爱的男子。 直到将人救出来了,她便将对蒙玲珑所有的恨意,全部转到了夜修独的身上,开始不顾一切疯狂的刺杀他。 只是那个时候夜修独却被名族老带回了蒙族,亲自教导武学知识。 等到他归来后,已经是个十分灵活的小高手了。虽然还不是蒙小葵派去的那些死士的对手,可蒙玲珑在临死之前,也给夜修独留下了保护他的人。 而这些人,在蒙小葵一次一次刺杀夜修独的行动当中,渐渐的陨落了。 他们挡了蒙小葵的暗杀,成就了越发强大的夜修独,渐渐的,蒙小葵也动不了他了。 可以说,夜修独的成长,是踏着无数的鲜血和悲剧,慢慢的才有了如今的姿态。 这件事情,涉及之广,早就已经超出了玉清落的想象。当初她拿到葛嬷嬷留给她的东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欺君之罪,蒙族用了这样偷天换日的手段瞒过了风苍国的皇帝。 若是皇上知道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上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蒙族又如何面对皇帝的怒火?蒙族和风苍国的交好,恐怕会因此直接破碎。 到时候,夜修独又该如何自处?皇上会如何看待夜修独?是恨他恼他想要杀他,还是,依旧会如同以前那样,看重他? 蒙族前任族长,名族老,甚至是夜修独已经死去的母妃,这些人,皇上又要如何去报复? 帝王的尊严,哪里容得他们这样挑衅? 玉清落觉得,皇帝就算知道七皇子刺杀他,都没有这件事情来的有冲击力。 而这所有的一切的源头,就是夜修独。 “……这一切,都是真的?”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才听到夜修独缓缓响起的声音。 玉清落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夜修独感受到了,急忙又让后退了两步。 玉清落蹙了蹙眉,夜修独却微微垂下头,低声说道,“你别靠近我,我现在……情绪不稳定,会伤了你。” 玉清落治好停下脚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葛嬷嬷是一直伺候蒙贵妃的人,她当年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情,才会被蒙贵妃追杀的。” 如今名族老昏迷,前任蒙族族长已死,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就只有当今的蒙贵妃了。 夜修独开始深深的呼气,偏过头,半晌不语。 房间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玉清落站在距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夜修独的声音十分的嘶哑。 玉清落顿了一下,才点了一下头,“好。”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这才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外边的太阳又要落下来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说了那么久的话。 玉清落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便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她走近一看,便发现南南和夜阑晟正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吃她买回来的果脯。 她笑了一声,南南便眼尖的发现了他,当即砰砰跳跳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娘亲娘亲,这个好好吃,我打算明天进宫的时候给皇爷爷也带一点。” 玉清落摸了摸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一块走到了凉亭。夜阑晟站在一旁,也是笑眯眯的,嘴巴里似乎还含着果脯,一副焦急咽下去要和她说话的样子。 他这两天看起来明显轻松许多,大概是看到皇帝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放心了吧。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玉清落坐在了石凳上。 南南立刻拉着她站了起来,体贴的拿了自己原先坐的那个石凳上的坐垫垫在了那里,这才拉着她重新坐下。 玉清落挑着眉看了他一眼,难为儿子居然这么懂事了。 没想到她念头刚起,南南已经麻溜的爬到她的膝盖上坐下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疑问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将他摔下去的冲动,手指摸着他软软的肉,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南南这才侧过身子,费力的扭着脖子看她,回道,“你给我们买了果脯嘛,小晟晟说要来道谢的。所以我们就来了,不过外边守着的丫鬟说你们有话要说,好像还挺严重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了,不打扰爹爹和娘亲谈事情了。” 玉清落怔了一下,南南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的,他还嫌少有这样的耐心等着他们说完话。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的气氛,就连这小家伙都感觉到不对劲,凡事都收敛了许多。 “娘亲,你和爹爹说完了?那爹爹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南南很是忧心的往独院看了一眼。 玉清落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笑道,“他有些累,在房间里休息呢。” “哦。”南南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亲,你要劝爹爹多休息,你告诉他,皇爷爷已经好很多了,他今天的脸色看起来都明亮了不少呢。你让他放心,皇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半晌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随后,便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和阑晟今天都陪着皇帝说了什么?” “小晟晟都没怎么说,一直是我在说话。”南南嘟着嘴看了夜阑晟一眼,这才兴奋起来,“我和皇爷爷说了好多路上的见闻呢,皇爷爷好像很喜欢,还说要是有机会,也想出去看看。他还开玩笑说,以后钰妹妹是不是会成为我的妻子。娘亲,我觉得妻子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就绕过去说其他的事情了。”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奇怪的问他,“妻子这个话题怎么就沉重了?” 夜阑晟就抿着唇在一旁笑,好像感受到南南说太多话的怨念似的,他很自觉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推到了他面前。 南南接过来一仰而尽,这才回答玉清落的问题。 “娘亲你想啊,我才五岁对不对?最起码还要过十几年以后再娶妻生子的嘛。那我不得看看钰妹妹以后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不喜欢她。我真怕皇爷爷忽然心血来潮说要给我和钰妹妹赐婚呢,这个订娃娃亲的事情,我还是比较鄙夷的。”南南说这话时,压根没想过,他鄙夷的事情,以后会发生在他自己的亲妹妹身上,而且还是他亲妹妹亲自订下来的。 玉清落很无语,小家伙整天想着存老婆本,却压根就没想过要娶老婆,这分明就是他敛财的借口嘛。 她有些替他未来的妻子担心了。 正想着,独院外边守着的一个下人忽然匆匆的往外走去。 玉清落的视线一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南南再说了什么,她也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没多久,那下人便带了一个人,她一愣。 夜修独让人叫来蒙子谦做什么? 蒙子谦也看到了他们,对着玉清落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匆匆的进了独院。 屋子里有些阴暗,夜修独不知道何时将窗户给关上了。 蒙子谦进去时,只在桌沿看到一个有些黑乎乎的人影坐在那里。 他犹犹豫豫的,便听到夜修独暗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进来吧,坐。” 蒙子谦抿了一下唇,这才关上房门,往前走了几步。 离得近了,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两块玉佩,正是他熟悉的那两块。 他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犹豫片刻才问道,“玉姑娘,都和你说了?” “……恩。” 蒙子谦叹了一口气,“当初我母亲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十分震惊……不过我母亲说,这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夜修独苦笑一声,“这所有的阴谋起源,不都是为了我平安长大吗?怎么会和我无关?” 蒙子谦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话来劝慰他。他说的也没错,蒙玲珑的初心是为了保护他,蒙族前任族长,名族老,都是因为他身上拥有花型胎记,比蒙小葵更加重要,才会支持这种荒唐的行为进行下去。 “怪不得他那样恨我,那样恨外公,还会支持你父亲拥立没有花型胎记的人为族长。”有些事情,他一直都不明白,现在,恍然大悟。 蒙子谦抿了一下唇,无话可说。 这些恩恩怨怨,没人比身为当事人的夜修独蒙贵妃更加深刻。 “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房间内安静了片刻,夜修独缓缓的收敛了情绪,声音有些低,开口道。 蒙子谦身子一凛,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初他母亲叮嘱他,要他关键的时候说出来。 母亲也是恨蒙贵妃的,她的本意,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蒙贵妃的真面目。 可他不想那样做,这种做法是两败俱伤的,虽然能对付蒙贵妃,却同样伤了夜修独和名族老。一个是他祖父,一个是他表哥,他不想他们两人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 更何况,皇帝如今身体状况并不好,若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夜修独,比如……在夜修独以为蒙贵妃是他母亲舍不得下手的时候。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玉清落提前揭露出来,既然如此,那么此刻应该就是最合适的机会了吧。 夜修独微微的闭了闭眼,棱角分明的冷然面孔在外边的微弱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蒙子谦明显的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许久,耳边传来夜修独低低的声音,“母……蒙贵妃既然身上没有花型胎记,那她这些年,是如何瞒过众人的。我父皇并不糊涂,这么多年了,就算再不注意,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同床共枕的夫妻,蒙贵妃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皇帝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那个花型胎记是不存在的呢? 第九百六十五章 接下重任 蒙子谦轻吐出一口气来,他就知道夜修独会问这个问题的。 “蒙族几百年来,最为注重的就是拥有花型胎记的族人。但凡身上有这种记号的族人,得到的待遇不能同日而语的。” 夜修独抿了一下唇,忽然感觉到腰间的那个胎记有些灼热了起来。 蒙子谦叹了一口气,道,“有这种殊荣,自然会有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想出些旁门左道来。因此,蒙族前人有人发明了一种药水,可以绘制镌刻出花型胎记并且不管怎么洗都不会褪掉。这种药水,在当年的蒙族曾经掀起轩然巨波,导致蒙族混乱,一度衰败。于是,当时的蒙族族长命人致力于研究洗掉这种假胎记的药水,慢慢的,这种现象才被抑制了下来。后来,为了以防万一,每当蒙族有拥有花型胎记的人出生,都要用这种药水洗一遍,确认这胎记是真的,才会宣告整个蒙族。” 这些消息,记录在蒙族的档案当中,夜修独没有去读过,自然不知道。 更何况时间久远,就连蒙子谦,也只是曾经看过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还是蒙夫人告诉他,蒙小葵就是用了这样的方式,才保持这胎记一直在身上洗不掉。 蒙族花型胎记的孩子本就不多,从出生开始就坐实了身份的孩子,自然没人再冒充了。 只是谁又能想得到,这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互换了身份呢? 皇帝虽然和蒙小葵同床共枕多年,可他毕竟不是只有她一个妃子,就算她得宠,也是好几天才见一面的。更何况,蒙小葵和蒙玲珑是双生女,心有灵犀的姐妹,动作神态之间一模一样,又有花型胎记,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这上面来。 夜修独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挥了挥手,“你回去休息吧。” 蒙子谦知道他需要消化,点点头,站起身离开了。 玉清落一看他出来,便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忍了忍,还是起身朝着独院去了。 刚推开门,就见夜修独忽然立在门口,一副要出来的模样。 她愣了一下,夜修独已经开口,“我想进宫一趟。” “做什么?”玉清落紧张的问,她真害怕他去找蒙贵妃。 夜修独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我没事,我有事找父皇谈谈。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早去早回。” “恩,乖乖等我回来。”夜修独收回手,去了马厩。他谁都没带,骑上马便直接往皇宫而去了。 皇帝这几天歇了时间太长,尽管白天和南南两个孩子说了大半天的话,此刻却依旧十分的精神。 听说夜修独来了,他忙让人请了进来。 苗千秋看皇帝心情好,立刻亲自迎了人进来。随后便要寝殿伺候的人全部退了下去,自己则体贴的关上寝殿的门,留给他们父子两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夜修独便在床沿坐了下来,“父皇。” “修儿怎么这么晚来看父皇?有事?”皇帝笑着看他,对他的态度一向和蔼。 夜修独看着他这个样子,眼神便有些复杂起来。若是父皇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欺骗了他,不知道…… 他忙定了定神,甩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皇帝现在身体状况十分的不好,这种事情,他是断断不能让他知道的,死也要瞒着。 夜修独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微敛,犹豫了片刻,才低低的问道,“父皇这次遇刺……有没有想过,谁是凶手?” 皇帝一愣,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窗台上,神情有些落寞。 “父皇……” “修儿。”皇帝打断他的话,笑容又慢慢的爬了上来,只是多了一份怅然和落寞,“你尽管放手去做吧,不管你做了什么,父皇都站在你身后帮你撑腰。” 夜修独陡然觉得眼眶发热,“父皇你,你知道……” “不外乎那么几个人选,朕刚宣布要立六皇子为太子,便有人蠢蠢欲动了,朕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无所顾忌了啊……忍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忍不住了。” 连他都敢刺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种人要是称王为帝,这江山还不被生灵涂炭吗? 他不止是父亲,还是一个帝王。要对他的子民负责,就算不能做个千古明君,也不能在晚年留下一个祸害来败坏祖宗江山。 夜修独微微垂了眼脸,下颌紧紧的崩了起来。 “只是,难为你了,修儿。” 夜修独赫然抬头,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父皇其实……是个明白人。 夜修独暗暗的吐出一口气,“父皇,儿臣定不负你所托。” “好,好。”皇帝笑了起来,有些消瘦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半晌后,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修儿,这江山,你真的不要吗?” 夜修独一怔,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 “朕的身子如何,天福公主应该和修儿仔细的说过了,修儿比朕更清楚才是。朕撑不了多久了……你听朕说完。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子,除了你,朕不知道要将这祖宗家业交给谁。你大哥,废太子,三皇子,四皇子都不是做皇帝的料,你六弟七弟……有野心,却不如你有魄力手段,十一皇子还小。这江山,朕交给谁都不放心。” “父皇,青儿说你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是有前提的。”皇帝笑道,“只要朕好好的休息,那就不会太严重。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朕要如何好好休息?修儿,你真的,真的不愿意替朕分担吗?” 夜修独脸色微变,喉中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皇帝叹道,“朕等不了了……” 夜修独心中巨颤,倏地反握住皇帝的手,声音郑重,一字一句,“……好,我替父皇分担,接下这个重任。” 皇帝眯了一下眼睛,笑了起来,眼角有泪光浮动,说不出话来。 第九百六十六章 她很护短 夜修独从皇帝的寝殿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他抬眸看着满天金灿灿的阳光,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苗千秋也是一夜未睡,见到他出来,急忙上前请安,“王爷……” “你传令下去,父皇身体不适,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父皇休息。记住,除了本王和青儿,任何人都不准进。” 苗千秋咯噔了一下,脸色微变,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那太后贵妃……” “也一样。”夜修独的声音冷冷的,在清晨的凉风中显得特别的稀薄,“朝中大事暂由本王和右相处理。” 苗千秋只觉得冷汗一下子便冒了下来,今日的修王爷,看着让人觉得全身都发颤。 他轻轻的抖了一下身子,忙喏喏的应下了,“是。” “你进去看看父皇吧,小心伺候着。” 苗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应下了,“是。”还让他进去伺候皇上,说明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这一切,应该是皇上已经默许的。 也不知道这一整夜,皇上和修王爷到底谈了什么。 可不管谈了什么,夜修独从昨晚上进了宫便没有出宫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因此,等到夜修独刚离开皇上的寝殿,往御花园那边走了几步时,迎面便匆匆的走来一道人影。 夜浩亭冷冷的盯着夜修独,半晌,才上前几步,冷笑道,“五哥还真是孝顺,父皇遇刺,竟然进宫陪了一整夜。母妃身子不适,也没见五哥去宜兴宫看一眼,莫不是在五哥的心里,父皇和母妃的地位截然不同?还是五哥急着在父皇跟前献殷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夜修独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也很冰冷,“我有什么目的,不需要和你说。” 真正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的人,不是他和蒙贵妃吗? “你……”夜浩亭感觉夜修独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就觉得这态度和以往有所改变。 夜浩亭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片刻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夜修独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才出声道,“父皇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你也一样。” 夜浩亭的身子微微的一顿,眉心微蹙。可也只是一小会,随后依旧若无其事的往皇帝的寝殿走去。 夜修独讥诮的勾了勾唇,站在原地没动。 果然,没多久便见夜浩亭重新返回,看到他,几乎就要冲上来和他交手。 “夜修独,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囚禁父皇不成?”他刚走到寝殿外边,就被苗公公给拦住了。 原本想要硬闯,可面前一瞬间多了许多的侍卫,各个面无表情一脸肃杀之气。 仿佛他若是再敢往前踏一步,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斩杀在刀下。 夜浩亭感觉事情不妙,所以重新退了回来,没想到夜修独居然还在御花园站着。 夜修独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干什么,也与你无关。” 他说罢,再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玄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即使熬过了一天一夜,那衣袍依旧一丝不苟,连点皱褶都没有。 他的背挺得笔直,夜浩亭看着那背影,脸色暗青,手指捏紧,骨节分明嘎嘎作响。 许久,他猛地转身,朝着宜兴宫的方向走去。 夜修独出了宫门,外边的阳光越加的浓烈了,依旧如来时一样,打马一个人回了修王府。 天色尚早,夜修独进府时,下人正在忙着准备早膳。 玉清落……还未起床。 夜修独轻轻的走进她的屋子,只是稍稍的洗了把脸,便褪了衣服挤上了床,将她软绵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初秋早晚温差十分的大,夜修独又打马过来,一身的冷意,手指尖触碰到她的身子,忽然觉得无比的心满意足。 玉清落眼睛微微的睁开,似醒非醒的,见到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昨天明明让他早去早回的,玉清落抿了抿唇,有些不满的想着,她昨晚上没看到他,心里总是装着事,寅时才睡,到现在也不过两多时辰而已,好困。 夜修独看着她眉眼的疲色,手指忍不住爬了上来,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 玉清落闭着眼睛,却发现他一直沉默,许久都不曾说话,瞌睡一瞬间跑的干干净净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起来。 “……没事。”夜修独看她支起,微微一用力,又把她搂了回去,“再陪我睡会儿。” 玉清落脑袋埋在他怀里,尽管眼睛酸涩,可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昨天他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又在皇宫里呆了一夜,回来又是这样的表情,她哪能不多想啊? 玉清落的手指轻轻的爬上他的脸,抬头看他,抿着唇很是犹豫了片刻,才轻轻的说道,“你别多想,当年的事情,你是无辜的。你是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的,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蒙贵妃虽然一开始是无辜的,可她后来那样对你,那就是她的不对。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是不是?她选择了一条偏激的路走,那是她的问题。就好比我吧,当年我不是绝处逢生好几次?可还是把南南养的白白胖胖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的,而且现在还和你相遇修成正果了。” 玉清落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她不管蒙贵妃以前如何悲剧,命运对她如何不公平。可她追杀夜修独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差点让她成了寡妇让南南成了没爹的孩子,那她就是她的仇人,毫无疑问的仇人。 再说了,夜修独有什么错呢?难道他的出生就是一种错误不成? “噗嗤”一声,夜修独看着她一本正经义愤填膺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九百六十七章 他很重情 玉清落打了他一下,“你笑什么?我在说认真的,你不要钻牛角尖。说穿了还是蒙贵妃自己有野心,心思不单纯,你不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你知道吗?” 夜修独有些忍俊不禁,狠狠的把她搂近了怀里。 玉清落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低低的笑声在她头顶上响起,胸膛也跟着一阵一阵的。 她的手放在他腰侧狠狠的拧了一把,“不准笑。” “青儿。”夜修独无奈了,“你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么……唔,那么会替别人着想的人。她敢下手对付父皇,只这一点,不管她曾经遭遇过什么,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你懂吗?” 玉清落一愣,脸颊一瞬间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夜修独眸子亮了亮,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她的表情,陡然变得柔软光亮起来。 “怎么了?脸这么红?” 玉清落见他竟然还敢取笑她,本就掐着他腰身的手指豁然狠狠一拧。 夜修独“嗤”的闷哼了一声,“青儿……轻点。” “哼。”玉清落是看在他熬了通宵的份上,才会放开他的。只是还是十分的不满,又狠狠的拍了他一下,冷哼道,“谁让你脸色看起来那么的沉重,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我肯定以为你还在介意昨天说的那些事,我在关心你,你居然还好意思取笑我,再笑一声,我就把你踹下去。” 她说着,还真的作势伸腿。 夜修独倏地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青儿,我不敢了。”他说着,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低下头亲了她一下。 看玉清落脸色还有些红,夜修独忍不住,又凑过去继续亲。 玉清落见他一副停不下来的模样,忙偏过头,撑着他的脑袋怒道,“住嘴,我都没漱口。” 夜修独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又狠狠的凑过去咬了她的唇瓣一下,这才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搂了过来。 玉清落半个身子都挨在他的身上,看他眼底的暗青色,却一直睁着眼不肯睡。她顿了片刻,才小声的问道,“那你进宫和皇上谈了一夜,都说了什么?” 她问完话,明显的感觉到夜修独有些紧绷起来的身子。 玉清落的眉心倏地一皱,再抬头时,却被夜修独用手压着脑袋,动也动不了。 许久,头顶上才响起他低低的声音,“青儿,我以后……会很忙。”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喃喃重复着,“很……忙?” “青儿,你知道……”夜修独说话很是犹豫,似乎在寻找一个很合理的方式对她解释,“……父皇身子太差,你也说了,他,他实在不适合再劳累,我是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因为蒙贵妃的原因,我一直远避帝都,已经是十分的不孝了。如今……我想父皇多活几年,可是现在的几个皇子当中,都不适合……父皇对我一向信任荣宠,我却始终没能报答他的养育呵护之恩,在他跟前尽孝,我……” 第一次说话,显得这样杂乱无章,语无伦次。 玉清落却听得明明白白,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早就预料过了吗? 夜修独放不下皇帝,偏偏皇帝的身子又那样糟糕,他除了承担起风苍国的重担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青儿……我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先和你商量,可看父皇那样苍老的模样,我实在……”夜修独似乎有些紧张,垂眸想去看玉清落的表情。 可玉清落的脑袋被他的手掌压着,他只能看到自己的手背。 玉清落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她的手缓缓的伸了过去,寻到另一边的床沿,握住他放在被子下的另外一只手。将他捏的紧紧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五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她才发现夜修独的这只手,已经湿淋淋的全是汗水了。 玉清落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活该,让你那么快的私下做决定,紧张死你。 “青儿?”夜修独有些不解她的动作,偏偏玉清落一句话都不说。 “那你要多抽空陪我和南南。”良久,她闷闷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夜修独眸子一亮,倏地坐起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青儿,你不生气??” “生气?”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生气什么?生气你孝感动天?还是生气你就算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分心考虑我的心情?” 这个男人啊,看着冷心冷情,其实比谁都要重情。只要是他在乎的人,他都看的太重。 以前彭应受伤,他可以拿出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来买一颗药。 名族老昏迷不醒,他彻夜不眠的守着。 皇帝身子骨日渐消瘦,他能接下他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重担。 如今还要顾虑她的心情。 玉清落抿了抿唇,轻轻的拉了他的手一下,“好了,你一整夜没睡了,赶紧躺下睡觉,我也好困,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他现在急需休息,玉清落很心疼他。 夜修独轻轻的‘恩’了一声,是,他要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玉清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压着他躺下,被子轻轻一盖,人就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红霞满天。 玉清落微微皱了皱眉,她怎么睡了那么多? “醒了?”夜修独笑着吻了吻她的头顶,这才将手从她脑袋下抽出。“肚子饿不饿?” “……饿。”她就是被饿醒的,否则估计能睡到半夜了,玉清落有些羞愧。 随后便听到夜修独起身对着外边的人道,“悦心,传膳。” “是。”悦心清清脆脆的声音很快响起,还带了一丝笑意。 玉清落更是想要将脑袋埋到地底下去了。 悦心很快便让丫鬟端了饭菜进来,只是随后跟着一块来的,还有莫弦。 “主子。” “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夜修独站在屏风后面,让玉清落给他穿衣服。 莫弦等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了,才轻声回道,“七王爷呆在宜兴宫刚出来。” 夜修独冷笑一声,整了整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还有呢?” “还有……”莫弦顿了顿,缓缓开口,“六王爷来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为什么这么做 夜修独一挑眉,拉着玉清落坐了下来,“你让他在前厅等一会儿,就说本王还在梳洗,等下过去。” “是。”莫弦退下了。 玉清落垂眸扒了两口饭,才抬头问夜修独,“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只是我在父皇的寝殿外边安排了侍卫,除了你我,不许任何人进去。” 玉清落一愣,诧异的问,“任何人?” “恩。” 玉清落嘴角抽了两下,就见夜修独夹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她又胡乱的扒了两口,抿着唇说道,“这种做法会让人诟病啊,外人要说你图谋不轨,把持朝政怎么办?” 夜修独笑的高深莫测,“就是要让某些人认为我图谋不轨,把持朝政。”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玉清落往前凑近了几分,眸子亮亮的看着他。 夜修独见她挨得那么近,凑过去便狠狠的咬了她的唇瓣一下,“恩,真好吃。” 玉清落桌子下的脚开始用力的踹了过去,“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赶紧好好吃饭,人家六王爷还在等你呢。” 前两天还一脸沉重的,现在倒好,有心思调戏她了? “呵。”夜修独笑了起来,默默的吃了两口,直至填了个半饱,才擦了擦嘴说道,“有人按捺不住了,可目前还只是使些暗地里的手段,刺杀父皇,威胁皇子,这样没完没了的我也厌烦,干脆让他放到明面上来,该来的一次性全部来好了。只不过他们一直找不到明面上的借口来对付我,我现在干脆送一个给他们。等着吧,过不久应该会有人以把持朝政,控制皇帝,胁迫百官的罪名来杀我了。” 玉清落眨了眨眼,然后某人杀了夜修独之后就能登基当皇帝了吗? 可是…… 玉清落不赞同的看他,“你这是把自己当诱饵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我这个诱饵,是最好使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七弟没有我得人心,你看,六弟不是找上门来了吗?”夜修独看她恼了,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背。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你是说,六皇子是来帮你的?” “一半一半吧。”夜修独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六弟其实很聪明,他知道七弟心胸狭窄,若是他得了帝位,六弟和他母妃都没有立足之地。只有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他才能继续做他的王爷。” 他说完,转身欲走。 玉清落急忙拉住他,“你再吃一点吧,都一整天没进食了。你这去和六皇子商量事情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饿了又不能中途出来吃个饭,以后要是有了胃病怎么办?” 夜修独满足的看着她蹙起的眉头,片刻后才笑道,“六弟这个时候过来,我总要留他用晚膳的。” 所以,他还会继续吃的。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那你还在这里陪我吃了那么久。” “我以后会很忙,我担心陪你吃饭的时间会很少,现在舍不得不陪你。” 玉清落都不知道夜修独说起情话来这般厉害,一瞬间就把她的情绪引了出来,让她眼睛变得干涩异常。 这混蛋男人,她狠狠的扭过身去,“你等一下。” 她说着便去柜子里翻了翻,随后翻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他,说,“我听说六皇子的母妃最近精神不大好,这药你给他送过去。” 估计敏妃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蒙贵妃绝对不会让她过的如此舒心的。 夜修独大笑起来,接过药瓶离开了屋子。 六皇子已经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他也不急,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他才陡然回神,看向了从门口走出来的高大挺拔的身影。 “五哥。” “这个给你。”夜修独将手中的药瓶子抛给他。 六皇子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有些不解,“这是……” 药瓶? “青儿给敏妃娘娘的,听说娘娘最近精神不大好,这是安神补气的。”他说着,又交代了一句,“青儿的药千金难求,十分难得,比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开的药要好很多。”他说着话,一副很是骄傲的模样。 六皇子一愣,手指微微的收紧,那药瓶便在他掌心里的温度下微微发热。半晌他才低低的说道,“多谢。” “你来找我何事?”夜修独带着他往花厅走去,走了几步后让人去传膳,“现在也晚了,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吧,我这里可嫌少招待人。” 六皇子也不推拒,一路跟着他去了花厅,直至夜修独挥手让下人全部退下去后,他才十分无奈的说道,“我来,自然是投靠五哥的。” “投靠?”夜修独对这个词很是玩味。 “五哥也不用瞒我,这些日子,要不是有五哥的人暗中保护我王府,我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站在你面前。”连宫中的敏妃娘娘都着了道,更何况是他? 他的暗卫曾经告诉过他,有好几拨人手在半夜潜进王府,想要暗杀他。 只是还没近身,就有人暗中将杀手给解决了。 他想来想去,能想到这么做的人,只有和他交集并不深的五哥。 夜修独觉得六皇子实在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其实就算他不派人去保护,他相信六皇子也不会有事的。 “五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六皇子很是不解,“五哥应该明白父皇的用意,他是想试探我的野心,知道我是不是那等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试试看我到底在不在乎那个位置,五哥这样做,岂不是不能让父皇称心如意?让他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 他可不相信以五哥和父皇的关系,五哥会这样拆了父皇的台。难道……父皇本就无意要试他?还是五哥并不赞同父皇的做法? 夜修独有些诧异,他居然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此坦诚。 他笑了起来,是啊,为什么这么做? 第九百六十九章 善意的谎言 为什么会派人去六皇子府外守着帮着他击退刺客?因为,他应该这么做。 虽然夜修独和六皇子相处的不多,可有些人,就算相处时间少,也能知道这个人秉性如何。 六皇子自然有野心,可他的野心还没有膨胀到要去兄弟相残,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是敏妃的儿子,敏妃向来心高气傲,即使在皇宫中和其他妃嫔争斗多年,她依旧保留着处于她的那份傲气。 以敏妃这样的性子,教出来的儿子就算不至于和自己一样,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夜修独和六皇子一块从丹阳镇回来,一路相处自然也有心试探过。 所以六皇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成为敌人。他若是成了敌人,会比七皇子还要可怕。 而且,就算自己不派人去保护他,六皇子也有能力自保。他不过就是买给他一份人情而已。 否则父皇的所作所在,若是真的伤了六皇子,让他不顾一切了,那以后才会是个大麻烦。 隐藏自己,弱化自己的存在自然是自保的好办法,可过了度,让人看不透,就不是明智之举了。 比如……上位者。 父皇正是因为看不透这个一向把自己缩在三皇子四皇子身后的儿子,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逼迫他。 或许,父皇下意识的也想要对付这个他完全掌握不了的儿子吧。 夜修独轻笑了一声,缓缓的坐下,看到下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端了晚膳过来,便停了嘴。 直至他们再度告退离开,偌大的花厅内,只剩下他和六皇子两人时,他才笑着说道,“我这样做,自然是父皇的吩咐了。” 六皇子一愣,“父皇的吩咐?” “自然。”夜修独微微垂下眼脸,“父皇有意要肃清心怀不轨的人,选择的方式虽然激烈了点。可六弟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是父皇的亲骨肉,父皇又怎么舍得六弟真的陷入那等危险的境地呢?所以,父皇才让我暗中派了高手在六弟的王府外边守着,不让他们动六弟一根汗毛。” 夜修独想,他这是善意的谎言,他总不能说皇帝将他也罗列在心怀不轨的行列,让六弟记恨父皇吧。 有时候,这种亲情的背叛,才更容易让人陷入绝境,恨意也会更加的强烈的。 果然,六皇子愣了一下,抓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的收紧,神情有丝激动。 他和皇帝的父子之情实在疏远淡泊的很,他以为这辈子,在父皇的心里,能称得上是儿子,能得到他庇护的人,就只有五哥。可没想到…… 六皇子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夜修独的话在他心里投下一丝涟漪,狠狠的荡开,让他的脸色顷刻间便柔和了下来。 夜修独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笑着举杯,“来,喝一杯吧。” “砰”的一声,六皇子和他碰了一下,一扬首全部喝下。 夜修独扯了扯嘴角,将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倒。” 六皇子立刻倒了满满的一杯,仰首再度喝下。 “父皇……真的……”他喃喃开口,无意识的想要再确认一下。 夜修独转了转酒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道,“皇宫戒备深严,父皇却在这种时候遇刺,你怎么看?” 六皇子一愣,豁然抬起头来,“五哥的意思是……” “父皇遣了所有的暗卫,把自己暴露在刺客眼下。父皇不是拿六弟当诱饵,父皇自己才是真正的诱饵。”夜修独这话,却是真的。皇帝再如何,也不可能那样轻易的被刺客得手。 他事后仔细想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父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才会孤注一掷的。 六皇子大惊,脸色猛然变了变,“父皇他,把自己当诱饵?” 夜修独沉默了下来,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回头想到玉清落不喜欢闻他身上的酒味,便又若无其事的把就被放下了。 六皇子也沉默,脸色却十分的凝重。 整个花厅都陷入了一种异常诡异的气氛当中。 许久,才听到六皇子低低的声音响起,“五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夜修独笑了,点点头,“有用得着六弟的地方,自然不会客气,吃菜。”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和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两兄弟,第一次‘坦诚相待’亲密无间的用完了晚膳。 等到夜修独回到院子时,脸色微微的灼红,眼神明亮亮的。玉清落迎上前时,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幽的酒味。 她愣了一下,“你和六皇子相谈盛欢啊。” 她说着,忙让悦心却煮了醒酒茶过来。 夜修独却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只是喝了一点点,怕熏着你,没敢多喝。” “我倒是不怕熏。”南南那个小酒鬼,都不知道熏了她多少回了。“不过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喝酒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喝成这样。” 夜修独由着她扶到了床沿坐下,玉清落又看了他两眼,发现他身上的味道虽然重,可神智却是清明的。 也对,他这个人,从来都懂得保持理智,尤其是这种时候,更加不会让自己变得神志不清了。 “你和六皇子都说了什么?” 夜修独摇摇头,“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兄弟之间的聊天,收获了一个兄弟而已。” 玉清落嗤之以鼻,“收获?我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是诓了一个似的。” “哈哈哈,青儿,还是你了解我。” 玉清落更加不想和他说话了,这人太无耻了。 她转过身,给他拧了一块湿湿的帕子擦脸,“南南过来了一趟,问你他能不能进宫看看皇上。” 小家伙也是怕皇上身子越来越不好,想要多陪陪他。 夜修独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最近让他不要出去了,和阑晟在王府内呆着就好。对了,你明天把宝儿也接过来吧。要变天了,他一个人呆在玉府,也不安全。” 玉清落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慎重再慎重,“我知道了。” 所谓的变天,确实发生的又快又急。 次日一早,玉清落的马车还未走到玉府,街上便多了一个关于夜修独的传闻。 第九百七十章 求证啊 街上人来人往的,驾着马车的莫弦眉心微微皱起,“这些人就知道以讹传讹。”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原来死人,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倒是低估了蒙贵妃,以为于作临死了也就算了。他出现在于府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死了也就算了。没想到,蒙贵妃会利用他的死来将夜修独一军。 莫弦听得不太清楚,只觉得马车内的人说话低声喃喃,不由的侧了耳朵问道,“玉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懒洋洋的说道,“直接去玉府便是。” “是。”莫弦重新驾着马车,朝着玉府的路线行去。 谁知马车才刚滚了两步,不远处忽然有人指着他们的马车喊道,“大家看,那个人好像是修王爷身边的护卫,那马车内是不是修王爷?” 玉清落蹙眉,还来不及让莫弦加快步伐。下一刻,大街上便有不少人熙熙攘攘的挤到了马车的周围,冲着马车喊道,“马车内的人是不是修王爷?修王爷,听说于大人死在了大牢中,是被王爷逼死的。” 玉清落冷笑几声,这人胆子还真是大,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问这种问题。 这不是有心之人煽动,便是受了指使的。 “听说于大人护卫修王爷在回帝都的路上不利,修王爷回来之后恼羞成怒,逼得于大人在大牢中自杀身亡。皇上因此雷霆震怒,说于大人是国之栋梁,王爷所作所为有辱皇室尊严,修王爷一气之下,还派了人围住了皇上的寝宫,是不是真的如此?” 这是愤恨的学子所说的话,这世上,总有一些学子觉得自己正义感十足,有当御史的魄力,却对这些以讹传讹的话义愤填膺不分是非黑白胡乱抨击。 “修王爷,于大人不管怎么说曾经为朝廷做出贡献,他也曾经剿灭悍匪,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是我风苍国的少年将军。王爷怎么能因为私人恩怨就逼死这样一个人才呢?” “修王爷当真只手遮天不成?” “修王爷,你这样不声不响,是默认了吗?” 我去,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说这种不要脸的话?玉清落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了。 外边的莫弦更是气的脸色铁青,大声说道,“胡说八道,你们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来如此污蔑我们家王爷。你们不知事情真相,听信谣言,陷我们王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该当何罪?”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了闭眼,这才撩开了车帘子,弯腰……十分优雅的抬起头来。 她就那样站在马车前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围在马车周围的百姓,锐利的目光一扫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再出口质问的几个人。 她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各位,我不是修王爷。所以不存在什么不声不响默认的事情。你们方才的问题嘛,我也可以代替修王爷回答你们。” 众人一看,这个女子不就是当时在酒楼里和假的鬼医比试医术的那位真正的鬼医青姑娘吗? 鬼医啊…… 众人不敢做声了,听说这位姑娘手段毒辣,性格阴晴不定,看谁不顺眼就顺手把人给弄残了,你都不知道她的毒药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 玉清落这个时候,应该要感谢自己在外的名声给她带来的便利了,否则这个时候,众人看到她是弱女子,恐怕会把她吞得连根骨头都不剩了。 玉清落的视线又是一扫,那些百姓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竟然齐刷刷的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玉清落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普通的瘦高青年,“你,对,就是你,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那瘦高青年眸光有些闪躲,瑟缩了一下后,又十分坚定的抬起头,昂首走了过去。 “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直接问。不过姑娘方才也说了,关于大家提出来的问题,姑娘也可以代替修王爷回答是吗?” “是。”玉清落看着这个方才很大声的质问夜修独的学子,笑的异常的和蔼可亲,“你能告诉我,你说的那些什么于作临死在大牢里,是被修王爷逼死的,又说什么皇上雷霆震怒被修王爷围在了寝宫,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那学子一愣,左右看了看,有些心虚起来。 这些话,他当然是听来的,再说了,就算有谁告诉他,他也不可能说啊,这样和出卖别人有什么分别。 “我,这些事情,街上都在这么传。” 他梗着脖子回答,很是大声。像是想要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同意声援似的。 也确实有人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街上都在这么传。” “哦……”玉清落点点头,笑容依旧不变,“也就是说,你们没核实过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更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了?” “……我,我们……”众人面面相觑,这些是属于十分隐秘的事情,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玉清落的脸色一变,猛地肃杀起来,脸色阴沉遍满杀气,“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以讹传讹的事情,你们也敢围了修王爷的马车来质问修王爷?谁给你们的狗蛋?还是说,有人指使你们的?” 玉清落一变脸色,那些人便有些慌了起来。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起来,是啊,他们好像围了修王爷的马车。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连后台都没有,要是修王爷要追究起来,他们说不定都要死。 众人一下子有些慌乱起来,那学子脸色更是涨得通红,看到玉清落冷笑的模样,心里更是恐慌不已。 他忙抬起头,急切的解释道,“我们没有质问,只是,只是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所以只是冲过来想向王爷求证而已,这样,这样也好证明王爷的清白。” “哦,求证啊……”玉清落点点头。 第九百七十一章 一滩子血 片刻后,玉清落蹲下身,和那学子平视,随后很认真很严肃的说道,“你是来求证王爷有没有逼死于大人,有没有派人围了皇上的寝宫是不是?好,那我告诉你,没有。” 那学子一愣,呐呐的,“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是来求证的吗?那我告诉你了。”玉清落耸耸肩,重新站了起来,“你要是有什么疑问,觉得我说的不正确,你可以去求证,然后找到证据来打我的脸。记住,我要能证明修王爷逼死于大人,皇上雷霆震怒的证据,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就全部都是谣言,懂吗?” 那学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玉清落却已经冷笑一声,“你们呢?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我都可以回答你们。只是你们得到了答案,要是不满意,可以把证据,或者把说这些谣言的人带到我跟前和我对峙。”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话他们都只是听来的,哪里会有什么证据? 玉清落的视线便重新落在那个学子的头上,“你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吧,有一腔热血是好事,可这世上,有热血最是容易被煽动,被人利用。修王爷如今的地位,有多少人在嫉妒他恨不得毁了他,你没有调查过,就没有发言权,懂吗?以后哪天高中了,当了官,也记得这话,否则在你手上,那得有多少冤案错案啊?” 那学子一瞬间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低垂着头,终于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玉清落这才重新钻进了马车内,吩咐莫弦,“走吧。” 莫弦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便愉悦起来了,“好。”玉姑娘的行事作风,好像总是喜欢将闹得越大越好,不过这样,反而看起来光明正大的,没有那样遮遮掩掩。 只是,这于作临真的死了吗?自杀的? 反正莫弦是不相信的。 马车重新上了路,围观的百姓开始慢慢的往两边退去,前面的路总算是通顺了。 玉清落懒洋洋的靠在靠枕上,莫弦刚打算加快脚步。 蓦然,面前忽然冲出一个人,指着马车大喊出声,“就是你们,就是修王爷逼死我儿的,呜呜,我儿死的好惨,就是修王爷逼死的,老天啊,我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生鞠躬尽瘁为国效力,最后却被奸人活生生的逼死,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得让多少人寒心啊?” 玉清落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皮子便跳了跳。 方才散去的百姓又重新围了上来,看着于家大夫人指指点点的。 玉清落倏地撩开车帘子,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哭闹不休的大夫人。 她冷冷的笑了起来,“大夫人,你儿子真的死了吗?” “对,就是修王爷逼死的。”大夫人恶狠狠的瞪着玉清落,那眼神锐利的恨不得剜了她。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哦?于大人一直被关在大牢里,连修王爷都没有收到他死亡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呢?谁告诉你的?你又如何得知于大人是被人逼死的?或许,他是被人暗杀的呢?毕竟于大人少年将军,仇人一定不少。还有,于大人若是死了,大理寺卿和刑部一定会彻查此事,皇上也会过问。可关于于大人身亡的消息,大理寺卿刑部甚至是皇上,谁都不知道,怎么大夫人反而那样清楚呢?” 大夫人脸色一白,惊恐的看着玉清落。 玉清落冷哼道,“大夫人,你若是再污蔑修王爷,罪名可不轻啊。” 大理寺卿和刑部分别是六皇子和夜修独的人,某人想要利用于作临的死做文章,可只要刑部的人一口咬定于作临没死,难不成这些百姓还真的跑到大牢里面去证实不成? 玉清落看都懒得看大夫人一眼,放下了车帘子,对莫弦说道,“改道,走。要是大夫人再敢乱说话,就送她去牢房和他儿子作伴吧。” 大夫人浑身一凛,看着马车一点一点的驶远,眸光充满了怨恨。 直至良久,才有人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的把她扶了起来,“夫人,辛苦了。” 大夫人抹了抹眼泪,低低的摇头,“只要能为我儿报仇,这种辛苦算什么?” 来人嘴角勾了勾,视线落在玉清落离开的那辆马车上,笑容更甚了。 玉清落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不安,心跳骤然加快似的。 她狠狠的拧了拧眉,唇瓣轻咬,对莫弦说道,“再快一点。” 莫弦一愣,玉姑娘的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他也不敢多问,急忙抽了马背一鞭子。 幸好这条路没多少人,道路宽敞,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车子很快在玉府的大门外停了下来,管家看到她下车来,急忙应了上来,“大小姐。” 玉清落摆了摆手,抬眸看向玉府,见府内下人行事井井有条,一派安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回头问管家,“宝儿呢?” “少爷在书房。”管家一边回答,一边领着玉清落往里面走,“今天有铺子的人来给少爷送账本,少爷和他在书房里面说话呢。” “恩。”玉清落点点头,一路朝着书房走去,“宝儿会随我在修王府住些日子,我们姐弟两个好好的聚聚。这府里的事情,管家辛苦一些了。” “大小姐说哪里话?大小姐不在帝都的这几个月,少爷很是想念大小姐呢,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少爷自然要和大小姐多团聚团聚的。” 玉清落看他说话很是恭敬,对玉宝儿也十分的尊重。看来宝儿这几个月虽然辛苦,可收获却很大。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书房的外边。 玉清落皱了皱眉,“怎么这里都没个人守着?” 管家也是一脸的诧异,“怎么会?有两个小厮在书房外边才对,去哪儿了?” 玉清落脸色大变,猛地上前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下一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一滩子红艳艳的血。 书房的角落里,躺着两个小厮,一个管事,还有……一个夜修独派来暗中保护玉宝儿的暗卫。 第九百七十二章 玉宝儿被抓 玉清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上前看那几个人,手指搭在众人的脉搏上,脸色暗沉。 “玉姑娘,他还活着。”莫弦率先走到那个暗卫的身边,看他虽然受伤颇重,可呼吸微弱,还有气。 玉清落急忙走到那暗卫的身边,二话不说喂了他一颗药,那药入口即化,玉清落看到他无意识的咽了下去后,才开始帮他诊脉。 可眼神却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不及了。” 受伤太重,回天乏术。 那暗卫似乎听到动静,费力的张开眼睛,看到玉清落和莫弦,忙撑着一口气,梗着脖子开口道,“玉姑娘,玉少爷,玉少爷被人劫持,劫持了。那人武功高强,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暗卫追了出去,你们快去追,快去……” 他的声音一落,身子一挺,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便软软的倒在了莫弦的怀里,再也没了气息。 玉清落手指轻轻的颤了颤,唇瓣紧紧的抿着。 随后,她豁然起身,回头对着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全身无力的管家说道,“管家,这里交给你处理,好好……安葬了他们,小少爷失踪的事情暂时保密,听到没有?” 那管家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画面,面前一口气死了四个人,那鲜红色的血刺激的他眼睛都是生疼生疼的。 可玉清落锐利的声音陡然把他拉回神来,他忙稳定心神,狠狠的深吸了两口气,鼻尖虽然全是血腥味,却也好歹镇定了一些。 他忙点点头道,“听到,我听到了大小姐。” 玉清落不敢有所迟疑,看向莫弦,“我们追。” “是。”莫弦放下那暗卫的尸体,忙顺着血迹一路往书房外边走去。 按照踪迹来看,他们离开的方向是玉府的后门,走的路也是偏僻无人的小路。 玉清落不会轻功,她很清楚若是跟着莫弦一起的话,很容易拖了他的后退。她让夜修独留给她暗中保护的暗卫出来,协助莫弦去追凶手。 玉清落则去马厩拉了一匹马,顺着踪迹找过去,可尽管她心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在郊外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保护玉宝儿的另外一个暗卫时,她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一片。 人已经死了,他的手上只有从玉宝儿身上扯下来的一块衣服布料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 玉清落手指微微的发抖,这些暗卫,都是夜修独亲自训练出来的,就算武功不是顶尖的,即使比不上莫弦几个护卫,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对方居然在完全不惊动玉府人的情况下,连杀了四人,其中还有一个暗卫。 如今…… 玉清落站在马旁,感觉呼吸有些沉闷,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刻钟后,莫弦等人回来,看到玉清落时,神色俱是一黯。 “玉姑娘,我们追出去两里地,凶手便失去了踪迹。”莫弦心情也十分的沉重,玉宝儿……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虽然只是用来强身健体时间不长,可两人的相处感情不同一般,如今他被人抓走了,他也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抓到凶手把人给救回来。 可对方显然是个高手,这一路他们追过来,大半的踪迹是这个暗卫留下的。可暗卫如今折在了这里,凶手没了人阻挠,想要带走一个孩子不留痕迹,易如反掌。 玉清落牙根子死死的咬着,手脚冰凉。 莫弦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玉姑娘在乎的人不少,这玉宝儿却是其中一个。 如今玉宝儿差不多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玉姑娘心痛可想而知。 “玉姑娘,现在怎么办?”莫弦的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暗卫身上,眸光微沉。对方武功如此之高,两个暗卫,竟然没一个活口。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咬着牙落下两个字,“回府。” “是。” 莫弦应了一声,再抬起头时,去被玉清落眼里的戾气吓了一大跳。 他和玉清落相处认识的时间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满脸杀气的模样,让人心惊。 几人回到修王府时,夜修独还在皇宫没有回来。 南南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兴致勃勃的冲了过来,“娘亲,宝儿舅舅呢?他在哪里?哎呀,爹爹真是的,都不让我出去,不然我也要去接宝儿舅舅的。宝儿舅舅没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我就说……娘亲,你怎么了?” 南南叽叽喳喳的声音陡然停下,冲到玉清落面前时,才发现玉清落的脸色暗沉的可怕。 他的心猛地一咯噔,忙抓住玉清落的手,小声的问道,“娘亲,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这世上,没有人比南南更加了解玉清落。 她娘亲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时,是有人对付自己,差点把他小命交代了的时候。 如今,娘亲又是这副表情,又是在去接宝儿舅舅回来的时候,宝儿舅舅也没人,难不成? 南南的眸子陡然睁大,被自己心里的念头吓到了。 莫弦看了玉清落一眼,蹲下身对着南南低声说道,“有人抓了你宝儿舅舅,你娘亲现在很是担心,咱们别吵他……” 他说着,便牵了南南的手,想要带他往回走。 谁知身后忽然传来玉清落沉沉的声音,“南南。” 南南立刻甩掉莫弦的手,表情十分严肃的跑回到玉清落的身边,重新拉着她软软的手指,说道,“娘亲,我去救人。” “你宝儿舅舅身上没有大小百合熟悉的味道,你寻不到人的。” 南南皱了皱眉,“娘亲,那怎么办?”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把红林烟给我。” 南南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娘亲你等一下。” 他说着,脚下生风,陆家脚法一晃,人便没了踪影。 一旁的莫弦听得一头雾水,红林烟?那是什么东西?看南南的表情,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玉姑娘,红林烟……是做什么的?” 玉清落却没回答他,只是抬眸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 第九百七十三章 有人来找玉清落 南南很快过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一样的东西。 莫弦看了两眼,就见玉清落轻轻的拔掉上头的一个塞子,手指往上。 蓦然,那细细的竹筒里面忽然冒出一阵烟,红色的,猛地冲向天空,轰然炸开。 那红色的烟异常的绚烂夺目,像是血洗了天空一样,仿佛百里之外都能看到一般,十分的惹眼。 正从皇宫回来的夜修独,坐在马上,也被那一片红色的烟吸引去了视线。 一旁的彭应诧异,“王爷,好像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 夜修独神色一凛,忙打马上前,“走。” 他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儿,马儿已经停在了修王府的大门前。 夜修独直接翻身而下,将缰绳往门房手里一扔,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往王府内冲了进去。 玉清落正将手中的竹筒收好,冲洗递给了南南。 夜修独几步上前,莫弦急忙过去,将玉宝儿被抓一时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夜修独的眉心拧得死紧,挥了挥手让莫弦下去。 玉清落还背对着他,直至手上多了一股暖意,她才扭过头来,对上夜修独担忧的视线,微微的扯了扯唇,笑道,“我没事。” “我会让人尽快找到宝儿的下落的,别担心。” “恩。”玉清落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由着他牵着手往院子走去。 南南却噔噔噔的跑去找了杨管家,很认真的交代他说,“这几天要是有人来找我娘亲,手上拿着一个很奇怪的花朵的话,你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知道吗?” 杨管家一脸的莫名,可看南南说的那般认真,还是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南南又反反复复的交代了两句,一定一定不能把人给赶走,就算来人是个叫花子,也要来告诉他一声。 杨管家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南南这样吩咐一定有所用意,立刻当着他的面交代门房。 南南这才放心,转身蹭蹭蹭的又跑了回去。 跑到玉清落的院落时,夜修独正好问玉清落关于红林烟的事情。 看到南南进来,夜修独一边将人抱到腿上坐着,一边问道,“那红林烟到底是什么?” “是娘亲和一些朋友约定报恩的记号。”南南在他腿上扭了一下,找到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坐着。 “报恩?” “恩,爹爹,你知道的,娘亲是鬼医嘛。她救人很奇怪的,要不救很有钱的,要不救很顺眼的。要不……就是救那些有本事将来能帮助我们的人。有钱人,娘亲会狠狠的敲一笔,那些人基本上不知道我娘亲长什么样的。顺眼的人,娘亲基本上就从他们身上拿走一样顺眼的东西。至于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是见过我娘亲的模样的,娘亲要求他们将来报恩,等到娘亲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就会用那个红林烟召唤他们。” 召唤…… 夜修独觉得南南这词语用的很是诡异。 不过青儿倒是很懂得为自己打算,很有远见啊。 “那个红林烟那么久了一直都没用,好多人遇到娘亲了都要问什么时候报恩,很有意思的,好像不报恩他们就放心不下似的。这一次是因为宝儿舅舅,娘亲第一次用了红林烟。这方圆百里之内,那些受过我娘亲救治的人看到了,就会赶过来的。” 夜修独愣了一下,抬眸看向玉清落。 后者脸色阴沉,“我原本并不想用到他们的,这是朝廷的事情。他们那些人,本就不乐意掺和到这种事情上面来。可这次他们抓了宝儿,我不能容忍。” 玉清落说着,回首抓着夜修独的手,轻声说道,“你帮我找到玉宝儿的行踪,救人的事情,我来。” “青儿……”夜修独蹙眉。 “我知道你很忙,咱们分工合作。你也别瞒我,我知道七皇子已经开始调兵了,他很快就会以捉拿反贼的名义打进来。宝儿被抓,很可能是为了要挟我们,这种时候,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乱了,否则死的人会不计其数,你是主心骨,只管按照你自己的计划行事。其他的事情,我来。” 夜修独眸光明亮,看着玉清落一时说不出话来。 玉清落站起身,一把将南南从他的怀里提起丢到了地上,随后楼上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调兵遣将我不懂,一网打尽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要以牙还牙,只知道谁欺负到我的头上,我就欺负回去。所以其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唯一能帮的,只是肃清那些影响你的威胁。让你把七皇子的人全部拔除,让风苍国安稳,这是你的责任。” 南南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家娘亲一系列的动作,有没有搞错,他好好的呆在爹爹的怀里,娘亲居然直接把他给丢,丢,丢了? 他嘟着嘴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恼恨极了。 不过算了,看在娘亲心情不好的份上,他就让让她算了。 夜修独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夜修独的声音有些嘶哑,“咱们分工合作。” 南南在一旁看了看他们,咬牙切齿,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冷哼一声,走出了自家娘亲的后院。 夜阑晟一直站在不远处等着,看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南南,我听说清姨回来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没事,最近娘亲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我爹爹安慰安慰她就好了。”南南佯装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宝儿舅舅失踪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小晟晟了,免得他跟着担心, 可夜阑晟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仔细的看着南南的神情,“是吗?那……宝儿呢?清姨不是去接他了吗?他怎么没来?” “……”南南愤怒的瞪着夜阑晟,“小晟晟,人太聪明了不好。” “所以真的出事了?”夜阑晟急忙抓住他的手,很是焦急的问。 南南抓了抓脑袋,这要他怎么回答啊? 他叹了一口气,刚想找个完美一点的借口糊弄过去,不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小厮,“小世子,小世子,外边有人拿着一朵奇怪的花来找玉姑娘。” 第九百七十四章 有重要的事情 南南眸光一亮,这么快? 他忙迎了上去,“花呢?” “这里。”那小厮拿出了一个……荷包,那荷包上面歪歪斜斜的绣着一朵简单粗糙的花。 南南一把抓了过来,真的是娘亲绣的。 咳咳,虽然是丑了一点,可好歹是别人无法模仿的独一无二的信物是不是? 夜阑晟也凑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眉来,“这是哪个绣娘绣的,这还是花吗?看着像是很奇怪的东西。” 南南忙将荷包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干笑一声,道,“那什么,这样才显得特别嘛,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不是?哎呀,你别管这是谁绣的了,我还有事,小晟晟你先回房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诶……南南。”夜阑晟想伸手拉住他,可南南的脚步别说是他,就是莫弦沈鹰等人也不一定能追的上。 他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玉清落的院子。 他总觉得,宝儿是出事了,否则为什么不跟着清姨一块回来呢? 夜阑晟眉心几乎也打成了一个结,他知道,皇宫里现在戒严,就连修王府的气氛也十分的诡异。原本五叔答应他每天回去看娘亲的,现在却连王府都不能出去了,他感觉这帝都的天……要变了。 夜阑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南则三两下便跑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一跑上台阶,便见两个人背对着他,正嘀嘀咕咕的在说着话。 “云姨风叔?”南南诧异,他没想到的是,最快到达修王府的人,竟然是他们两个。 原本背对着他说话的两人倏地一下扭过头来,看到南南,两人‘嗖’的一下便来到了他面前。 门口的小厮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吹过,等到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将南南抱起,高高的举了起来了。 好快的速度啊,眼睛根本就跟不上。 原本站在门边的沈鹰见了也不由的诧异,这是……陆家脚法? 那个男人使得确实是陆家脚法,那个女子虽然稍差了一些,好像有些不一样,可和陆家脚法也十分的相近,挪动之间,也快的不可思议。 这两个人的脚法,要在南南之上。 难道他们是陆家……的人? 陆蓝风猛地将南南扛到了肩膀上,笑着看他,“好久不见了,小东西,想不想你风叔云姨?” “想。”南南笑眯眯的,很是欢喜的模样,“风叔,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是在天雨国的吗?” 陆蓝风和陆蓝云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们原本就是过来找你和你娘亲的,二皇子说,你娘亲要成亲了,爹他们不能来,你娘亲又偏偏连封信都没给我们,我们只好自己来了。没想到,这才刚来第二天,就看到你娘亲发出的红林烟,怎么,遇到麻烦了?” 南南点点头,“是有些麻烦了,不过有风叔云姨在,再大的麻烦也不是麻烦了。” 他又笑了起来,挣扎着从陆蓝风的肩膀上下来,“风叔,我先让人安排你们住下吧,我娘亲现在和爹爹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讨论,回头我再和你们说。” 其实是娘亲和爹爹在你侬我侬,他觉得他为了避免再度被娘亲丢到地上去,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好。”两人也是爽快的,被南南牵着去了客房休息。 等到玉清落得到消息,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来了王府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她满脸黑线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南南,“娘亲,不关我的事情。” 玉清落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暴栗,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去他们客房看看。” “好。” 两人刚要走,又被南南给拉住了。 玉清落眯着眼睛看他,“怎么?” “风叔和云姨知道娘亲找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喝了一杯茶后,就立刻让莫大叔带他们去了玉府,说是要去找找线索。”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又瞪了南南一眼,“你不早说。” “娘亲,我吧,虽然年纪小,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我知道,现在宝儿舅舅是最重要的,当然要刻不容缓的把事情告诉风叔云姨了。”南南抬着小下巴,有些得意洋洋的开口。 玉清落无奈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有些忧心匆匆起来。 玉宝儿不是南南,他没有南南那样灵活的身手,也没有南南那种能屈能伸的性子。她告诉了很多南南遇到危险时保命的方式,却从来没有告诉过玉宝儿,落在坏人的手里该如何应对。 宝儿的性子本就十分的固执,就如同他被陈姬心母女锁在小屋子里多年也不曾妥协一样,他的那份执拗是天生的,他那种一根筋的性子,偏偏是最容易受苦的。 玉清落一想到宝儿可能宁死不屈的性子,想到他可能因此遭遇到的痛苦折磨,心就跟打了结似的。 若是,若是因此出了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会有事的。”夜修独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们抓了宝儿,多半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威胁我们。所以宝儿不会有事的,恩?”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点点头。 南南心情也低落了下来,真希望风叔和云姨能找到宝儿舅舅的踪迹,尽快把人给救出来。 他也很害怕宝儿舅舅会受折磨的,一定很痛。 他正想着,那边杨管家已经过来说,“陆少爷和陆小姐回来了。” 玉清落忙抬起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 “走,我们去看看。”夜修独抓着他的手,快步的往前院走去。 然而才刚走了几步,沈鹰又过来了,“王爷,六皇子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玉清落推了夜修独一下,“你赶紧去吧,恐怕是七皇子又有新动作了。” “那……你好好招待陆家的少爷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管家去做就是。” “你放心,我有分寸。”玉清落又推了推他。 夜修独这才跟着沈鹰离开,步子沉沉,脸色微敛。 第九百七十五章 南南是很强的战斗力 不同于上一次的不疾不徐,六皇子此次过来,脸上明显带了一丝焦虑之色。 夜修独一进书房,他便忙不迭的把他拉了过来,抓着他手臂的手指都有些发紧,“五哥,我母妃方才让人传了消息给我,说蒙贵妃不在宜兴宫,恐怕是被七弟给接出宫去了。” “接出皇宫了?”夜修独眯了眯眼。 六皇子脸色沉重,“是,这样看来,禁卫军当中也有不少是七弟的人。” 宫中如今大半都是夜修独的人了,不管是皇帝的寝殿还是蒙贵妃的寝宫,都是重点看护的。 没想到,在这种严加看守的情况下,还是让蒙贵妃趁机逃离的皇宫。 “原禁卫军魏统领原本就是母妃的人,虽然在魏统领死后整个禁卫军都进行了一次大洗牌,不过总还有一些漏网之鱼的。”就好比当时跟着于作临一块追杀姜云生的那些人,也同样是蒙贵妃的手下。 不过禁卫军本就有好几派,内部也并不十分的团结,这一次,也正好可以彻底的整顿一番了。 “五哥,我还得到消息,七弟已经联系西大营的李将军,恐怕这次是真的要有大动作了。”蒙贵妃也接走了,又和兵力雄厚的李将军有所往来,这场硬仗,是避免不了的了。 夜修独点点头,这个他知道。 “五哥,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看他一直不做声,六皇子不由的有些急了。 西大营的李将军带兵一向神勇,十几年前曾经以少胜多,重挫过惊雷国。如今被父皇委以重任接管西大营,没想到竟然会和七皇子搅和在一起。 夜修独手指又开始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三哥和四哥的府上有什么动作?”夜修独问。 六皇子一愣,抿了抿唇道,“暂时没什么动静。” “恐怕马上就会有了。”夜修独蹙眉,“母妃被接走,接下来便轮到了三哥四哥了。” “七弟为什么一定要和三哥四哥结盟?”按照六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的相处,他十分了解两个人的性子如何,实在不是个好合作的对象,更不是能助七皇子一臂之力的人才。 夜修独冷笑起来,“三哥的外祖家可是武将出身,刘妃的两位哥哥现在还在边关驻守,即使只是两个小小的官,可刘家在军中的威望,也足够七弟忌惮了。他若是不把三哥四哥拉下水,刘家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发难,帮助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三皇子这种并不聪明的人也敢那样嚣张,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争一争那个位置。 他的后盾,可不是六皇子母妃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人能够比拟的。 “这样说来,我们绝对不能让七弟带走三哥四哥。”六皇子猛地醒过神来,急忙说道。 夜修独点点头,“你先呆在这里,我让人去王府把人带出来再说。” 六皇子点头,夜修独已经离开了书房。 穿过两个回廊,夜修独撬开了其中一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客房,里面立刻传来范平筠的声音,“进来。” “你和启筠带几个人去三皇子府,把三皇子一家带出来。至于安置在何处,你看着办。” 范平筠知道事情已经一触即发了,心中竟然有着隐隐的兴奋之色。尽管他性子平和温顺,可到底是杀手头子,嗜血的因子藏也藏不住。 夜修独摇摇头,问他,“修筠还在追查那个刺客?” “你知道他的性子,那个人从他的手上逃走,还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他心有不甘。” “你让他注意点,现在是多事之秋,别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我明白。”范平筠点点头。 夜修独这才转身出了他的屋子,没想到刚走了几步,正巧碰到了南南。 小家伙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去,“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夜修独挑眉问。 南南嘿嘿嘿的笑,“上次范二叔不是说我的陆家脚法很厉害吗?现在我风叔来了,风叔的陆家脚法那才是厉害呢,我就来找范二叔去见识见识。” 夜修独失笑,对他说,“我让你范二叔出去办事,你等他回来再来找他吧。” “办事?办什么事啊?爹爹,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我跟你说,我其实也是一个很大的战斗力,我娘亲都很肯定我的,你不能把我当成菟丝花养着。” 不让他出府,南南已经觉得浑身发痒了。 夜修独垂眸想了想,说得对,其实南南的战斗力也非同一般,上次和范启筠还打的难舍难分,他人又灵活,个子又小。有些事情,或许他去办会更加合适。 而且……南南本来就是男孩子,他需要增加实战经验。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一定能顾得上他和夜阑晟。以后他的任务不但是要自保,还要保护夜阑晟。 想至此,夜修独也跟着点点头,道,“你跟着一块去吧,去三王爷府邸,把夜阑威给带出来。” 夜阑威?南南眨了眨眼,想到上次夜阑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浑身脏兮兮的冲出来的模样,小小的眉心便不由的皱了皱,急忙扯着夜修独的衣袖问,“爹爹,那个夜阑威是不是有危险了?” “恩。” 南南二话不说松开了他的衣袖,蹭蹭蹭的跑去找范平筠了。 夜修独盯着还在晃动的袖子,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以儿子这种记仇的性子,对夜阑威总是找茬的行为很不满,很不喜欢他呢。 孩子到底是孩子,吵架吵的狠,忘得也快。 他思索间,南南已经拉着范平筠出来了。 “爹爹,那我们走了。” “好。”夜修独和范平筠对视了一眼,这才侧过身,让一大一小往前走去。 这次的任务,对范平筠来说,危险系数并不大,因此带上南南对他来说,也觉得不是什么难事。 他也觉得南南身手极好,只是缺乏实战经验,这是一个好机会。 然而,等到他们来到三王爷的府邸时,看到眼前的一切,却不由的愕然,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三皇子疯了 傍晚的帝都气氛显得更加紧绷,大抵是百姓都感觉到不一样了,早早的便回了家,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三王爷的府邸门口守着四个人,看着只是普通的门房装扮,可眼神却十分的锐利。 范平筠牵着南南的手,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底下,眸子微微的眯起。 那四个人是七皇子的人,留不得。 他招手让范启筠上前,“你带几个人过去,拿下那四个人。” “是。”范启筠点点头,立刻找来三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年轻杀手,几人动作一致,眨眼间便掠到了那四个门房的面前。 那几个门房只是一愣,下一刻便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们出手。 范启筠冷笑一声,手上一把薄薄的刀,只待那人冲到他面前,一弯腰,那把刀的刀刃上已经多了一层鲜红色的血,那人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不过片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南南在大叔底下看着,很勤奋的拉着范平筠的袖子说,“太厉害了。” 范平筠笑他,“怎么?你做不到?”他那么厉害,难道一招还放不倒一个人,需要羡慕启筠吗? “倒不是做不到,不过我的年纪小,使那一招的时候,一定要跳高才行,这跳高了形象就不太好看了。你瞧瞧范三叔,身子一弯,还摆出一个特别好看的架势,帅呆了。”南南颇为苦恼,在那里蹦了两下。发现自己最近胃口下降,连身高都不长了。 “……”范平筠觉得自己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代沟太大了。 说着话,那边已经将四个门房的尸体处理好了。 范平筠这才带着南南,快步的走进了三皇子的府邸。 府邸静悄悄的,走了几步连个下人都没看到。 范平筠的眉心深深的拧了起来,按照道理来说,既然七皇子还没有行动,那为了掩人耳目,府上也应该和平常一样才是。 怎么现在似乎透着一股诡异。 “有血腥味。”走在前面的范启筠脚步一顿,豁然回头看向自己的二哥。 南南用力的嗅了嗅,然后重重的点头,“我也闻到了。” 范平筠脸色大变,“难道出事了?” 此刻也顾不得隐藏行踪了,几人快步的朝着里面跑去。 跑过前院站在垂花门时,几人便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看起来像是府上的下人。 南南已经松开了范平筠的手,焦急的更加往里面跑去。 所到之处,又看到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倒在地上。 再往前时,已经听到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范平筠快步的跑到他的身边,急忙抓住他的手,再往前看时,脸色陡然一变。 偌大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又躺了三四具尸体,而在中间那个提着长剑乱砍乱刺仿若疯狂的人,正是这府邸的主人,三皇子。 “来啊,反正都要死了,我先杀了你们所有的人,我杀了你们。”三皇子脸上身上全是血,那些尖叫的下人全部躲躲藏藏的,有人想上前去把剑夺下来,却被三皇子给刺伤了。 南南急切的视线在整个院子里巡视,最后落在藏在假山后面惊恐的瞪大着眼睛的夜阑威的身上。 夜阑威已经吓得大哭起来,“爹,爹你快住手,住手啊。” “你过来,我先杀了你,也免得别人拿你来威胁我,哈哈哈,我杀了你。” 三皇子仿佛已经疯了一样,突然冲着夜阑威冲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吓到了,其中一个原本站在夜阑威的身边,看起来是下人模样的小厮倏地冲了过来。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却更加发狠的朝着他砍去,“我知道你是七弟的人,哈哈哈,七弟要造反,也要拖我下水,我告诉你,没门。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和他同流合污。他拿我全府的性命来威胁我,我现在就把所有人都杀光,我看他拿什么来威胁我,拿什么来威胁我。” 他说着,用力的往那个小厮刺去。 三皇子看起平日里不务正业,可身为风苍国的皇子,他的身手也不弱,那小厮有所顾忌,不敢下太大的手,几次交手下来,竟然被三皇子刺了一剑,猛地翻倒在地。 眼看着三皇子又往夜阑威过去了,那翻倒在地的小厮急忙对着同伴喊,“快带着小世子和王妃离开,出府送到七皇子的身边去。” “休想,谁都别想。”三皇子大喝,脚步加快,更是发了狠的往夜阑威冲去。 眼看着要冲到夜阑威的面前了,原本距离夜阑威有两步之远的王妃倏地甩开钳住她的那个丫鬟,一把把夜阑威扑到在地,直接护在他的身上。 “阑威不怕,娘亲在这里,不怕。” 那丫鬟看起来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见状急忙去挡三皇子的剑。 三皇子横着一劈,那丫鬟不料他竟然会改变方向,措手不及轰然倒地。 南南瞪着那把剑,好像又朝着夜阑威过去了,急忙就要过去。谁知还没走出转角,却被范平筠一把给抓了回来。 他的脸上带着笑,“等一下。” “可是……” “你没发现方才三皇子刺死的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的下人吗?他们原本是在夜阑威和王妃身边看守他们的,看起来都有身手的样子。你看着吧,三皇子杀的都不是府里真正的下人。” 南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装的啊。” 终于有人看出不对劲了,那个呆在王妃身边的管家模样的男子开始大喊,“不用管三皇子了,他分明就是装疯卖傻的,砍杀之人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不用管他,带了小世子小郡主还有王妃离开这里。” 三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手上拿着剑就过去了。 那管家忽然冷笑一声,一把提起王妃的手,一把剑便横在了王妃的脖子上,对三皇子说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管你妻子儿女的性命了。你那把剑也杀了不少人了,上面都是血,对王妃不好,不如我来替你杀了王妃。” 三皇子一愣,动作便凝滞了几分。 管家大笑起来,“七王爷说了,就算全府的人都死了,只要三王爷还活着,那也是一样的。哈哈哈哈哈……哈,额……” 那管家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上的剑便被人夺了去。 低头一看,身边便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第九百七十七章 我只要跟着南南 南南将那把剑扔的远远的,随后一个飞踢,脚丫子直接踹上那人的裆部。 “唔……”管家脸色惨白,痛苦的缩在了地上。 南南哼哼两声,小手在他脸上抹了两把,那人凄惨的叫声陡然响起,捂着脸开始疯狂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个措手不及,直至那管家的脑袋撞到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上时,突然响起拔高的尖叫声,那些下人装扮的死士才陡然回过神来。 “那是修王爷的孩子,抓住他。” 一瞬间,原本还东躲西藏的下人纷纷抽出腰间的剑,齐刷刷的冲着南南刺了过来。 范平筠冷笑,手一抬,沉声道,“动手。” “是。”齐齐的声音乍然响起,范启筠领着杀手迅速冲入了混战中,一人挡两个,立刻将要围拢过来的死士冲散了。 范平筠则缓缓的走到了南南的身边,身量笔直的护在他的身边。 三皇子等人更是惊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至夜阑威抹掉眼泪,看到南南。他的眸子陡然大亮,忽然站起身冲着南南便扑了过来,“南南,呜呜,南南,你来了,呜呜……” 他又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好像所有的委屈都一口气发泄出来似的,双手死死的搂住南南的脖子,几乎要勒断他的脖子一样。 南南被他搂得差点断气,连连退了好几步才总算站稳身子,小小的身子使命的撑着,才不至于和他一块倒到地上去。 “夜,夜阑威,你,你,你放开,我要翻,翻白眼了。”南南狠狠的拍了两下他的背,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魔爪下脱开身来,转过身弯着腰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南南……”夜阑威委委屈屈的扯着他的衣服,“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南南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看他哭成那样,凶狠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才嫌弃的给他丢了一块手帕,“赶紧擦擦,你是世子啊,哭成这个样子简直不像话。” 夜阑威抽了抽鼻子,用力的把鼻涕捻在了那块帕子上。 南南嫌弃的不得了,再也不愿意去看帕子一眼了,那块帕子不要了,死也不要了。 他看夜阑威好了一些,立刻跑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三皇子还有些发愣,视线落在那些和死士交手的黑衣人身上,挪动了两下唇瓣。 直到南南过去,把他手上的剑给抽了出来,他才骤然垂下头,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 “你……” “我爹爹让我们来的,三伯,已经没事了。” 三皇子又动了动唇瓣,随后陡然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终于,终于……” 王妃微微动容,也跟着走了过去,蹲下身抓着他的手,“王爷,没事了,没事了。” “王妃……”三皇子抬起头,看着她妆容混乱,脸上全是脏污,衣袖扯破,手臂上还有伤,心中不由愧疚不已,“对不起,本王……没能好好保护你们。” 王妃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王爷没事就好。” 三皇子低垂着脑袋,将脸埋在手里好一会儿。半晌,才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夜阑威,“威儿,过来。” 夜阑威想到他方才提着剑乱砍乱刺的疯狂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下意识的便跑到南南的身后,小手死死的抓着南南的衣袖。 “……”南南无语了,他只是一个外人,外人,还是一个和他曾经有过仇的外人。这两个才是他的亲生爹娘,他不怕他这个仇人,反而怕自己的爹娘?脑子坏了? “威儿。”王妃殷殷的看着夜阑威,见他垂着脑袋,心中痛极。 南南翻了个白眼,他知道王妃和夜阑威好像原本就有矛盾,以前他闯进三王爷府上揍夜阑威的时候,就看到他对王妃不假辞色。如今三王爷又在夜阑威的面前留下了这样一个不好的印象,这情况好像很糟糕啊。 南南一把拉了夜阑威出来,很严肃的跟他说,“夜阑威,他们是你的爹娘,你爹娘不会害你的。你爹爹刚才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你,知道不知道?” 夜阑威低垂着脑袋,显然没听进去。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他刚才,刚才要杀我。” 他不过是个孩子,方才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他哪里那么容易想明白能消化? 三皇子见状,只得微微的垂下头,苦笑一声。 南南要抓狂了,看夜阑威还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袖,有些十分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打算以后跟着他,只认了他吧? 南南立刻可怜兮兮的看向范平筠,后者闷笑一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径自走到三皇子的面前,“三王爷,这王府是不能住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三皇子一愣,他原先就没想过从七皇子的手下逃脱,一时半会没想过后路。 “若是三王爷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王爷一家暂时居住的地方。” “那……就多谢了。” 范平筠点点头,抬眸看去,那些七皇子安排的人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有范启筠,还在和一个看起来武功略高的人在交手,他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别玩了,我们还有事。” 范启筠嘟了嘟嘴,掌风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对方陡然之间开始节节败退,没多大一会儿,便被范启筠当场击毙。 三皇子看着那些行动迅速的黑衣人,抿着唇没说话。 范平筠扭过头吩咐范启筠,“你先带王爷王妃小世子他们去我原先预留下来的住处安顿下来,我们……” “我不想去。”夜阑威忽然开口,小手还是抓着南南,南南走到哪儿,他就跟着到哪儿,这会儿直接打断范平筠的话,说,“我,我要跟着南南,我要跟着南南。” 南南好想去撞墙,早知道他就不要来了。“夜阑威,我还有事,不能带着你。我还要去救四伯一家,去救的夜阑礼的。” 三皇子闻言,却忽然抬起头,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四王爷的府邸……你们不用去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 四皇子已叛变 不用去了? 南南一愣,奇怪的问他,“为什么?” 三皇子撑着王妃的手,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上全是血迹,他看了微微的皱了皱眉。 片刻后挪开视线,定定的看向南南,脸上闪过一丝冷嘲,表情讥讽,“四皇子如今已经投靠了七皇子,他们两个已经是狼狈为奸了,只怕你们去了,他反而要嫌你们多事。” “他和七皇子是一伙的了?”南南豁然瞪大着眼,想到夜阑礼那胆小怯弱的样子,想到四皇子就算是面对自己,也是底气不足的样子,这样的人,居然会去投靠七皇子? 三皇子微微闭了闭眼,冷笑起来,“何止,刺杀父皇,原本就是他提议的。呵,我也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狠毒的人。” 三皇子想到那个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四皇子,脸色便变得暗沉不已。 他都不知道,原来身边一直跟着的人,居然是匹凶残的狼。 四皇子外祖家势力不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争夺那个位置,所以一直以来,都依附三皇子来作威作福。 可是现在他知道三皇子已经没用了,如今皇子间已经分成了两派,他和夜修独因为夜阑晟的事情有了矛盾,便直接投靠了七皇子。 刺杀父皇,是他先开的口。虽然可能七皇子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可三皇子知道这事是那个一向胆小怯弱的四皇子率先提出来时,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呵,他却还一直被瞒在鼓里,以为四皇子还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人。等到真相大白时,他才恍然大悟起来。 是啊,他虽然冲动跋扈了一些,可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七皇子控制住的人,连妻儿的性命都被掌握在七皇子的手中。整个王府,所有的暗卫所有的护卫,甚至是外祖家给他的那些死士,全部被七皇子的人绞杀。 他一开始以为是七皇子势力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他的王府早就渗透进了他的人。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四皇子的杰作。 要说谁是对他,对他的王府最了解的人,非四皇子莫属了。 四皇子这种依附他人生存,胆小懦弱躲在别人身后的,或许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夜阑威也拉了拉南南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四叔很坏的,昨天夜阑礼还到我面前……骂了我一顿。” 夜阑威也很是错愕,没想到夜阑礼有一天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南南抬起头,和范平筠对视了一眼。 后者若有所思了起来,片刻后,才扭头对着范启筠说道,“你带着三皇子一家先去安顿,当心点。” 随后蹲下身,摸了摸南南的脑袋,视线落在依旧依赖性十足的抓着南南衣袖的夜阑威,抿着唇开口,“你回王府去,至于威世子,如今是多事之秋,实在不适合让威世子跟着你回去……” 夜阑威抓着南南的小手倏地揪紧了,“我,我要跟着南南,南南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范平筠纠结了,修王府如今是铜墙铁壁,没有地方比那里更安全。 可也因为如此,多一个外人进入修王府,便多一份危险。 他不是不信任夜阑威,只是小孩子,或许更加容易被人利用。尤其是在修王府当中,还有一个奸细尚未被找到。 南南聪明,夜阑晟隐忍明白,和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沉不住气的夜阑威不一样。这个孩子,太容易被利用了。 南南想了想,也很快明白过来。他转过身,拉着夜阑威到一旁的大树后面,很有耐性的劝他,“夜阑威,我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你懂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所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夜阑威急急的表明态度,说话之间似乎还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南南最受不了这种害怕被丢弃的表情和语气了,夜阑威以前那个性子,都要比现在可爱多了。 真苦恼,南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所以啊,我有那么大本事,我要做很多事,我会很忙。这样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你又不会武功,我去哪里带着你都不方便的嘛。” “那,那……那我呆在修王府就好了。” “修王府也有可能会有坏人的,万一有坏人把你拐走了呢?所以你还是跟在你熟悉的父母身边,这样才安全。” 夜阑威死死的咬着下唇,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了起来。 “夜阑威,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会你了。” 夜阑威眼泪立刻便砸了下来,松开了揪着南南衣服的手,扁了扁嘴,小声的抽泣着,“那你们都不要管我好了,我就在这里,我自生自灭了。” 南南要抓狂了,怎么这个人换了一种脾气,却还是这么难搞定啊。 他很想拿根棍子狠狠的戳戳他的脑袋,最好把他的脑袋都戳穿了。 他死死的咬牙,转身就走。 可走了两步,身后的哭声忽然变大了起来,刺激的南南身子猛地抖了抖。 他用力的握了握拳,闭了闭眼,只得折回去,“夜阑威,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比我钰妹妹还不如,我钰妹妹都不会像你一样哭。” “钰妹妹是谁?你娘亲给你生了一个妹妹吗?”夜阑威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睛雾蒙蒙,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重点吗?“夜阑威,你好好的想一想,你爹爹是真的要杀你吗?他如果真的想杀你的话,你现在还会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吗?他只是装疯卖傻,真正要杀的人是那些控制你们的坏人,你仔细的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夜阑威抿了抿唇,看了不远处的三皇子一眼,小声的说,“可是,他提着剑刺我的时候……太可怕了。” 看来三皇子虽然是为了保护他们,却还是在夜阑威的心底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阴影了。 南南知道,一时半会儿肯定没办法劝他的。 他用力的揪了一把头发,片刻后,眸光一亮,像是想到什么时候,急忙说道,“这样,你不跟着我,也不跟着你父母,我送你去别的地方,怎么样?” 第九百七十九章 安置夜阑威 夜阑威一愣,别的地方? “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回修王府吗?” 南南很严肃的摇摇头,“不能。”修王府的小孩子太多了,会打扰到爹爹娘亲的计划的。 夜阑威委屈的扁了扁嘴,“那,那你要送我去哪里?” 南南挑了一下眉,“等一下我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 “没有七皇子的人?” “没有。” “没有人要杀我威胁我吗?” “绝对没有。” “那,那好吧。” 夜阑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是顿了片刻,又焦急的握住他的手,“你要时常来看我,确认我是不是安全的。” 南南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确认他会乖乖的听话,南南这才牵着夜阑威的手走了过来。 三皇子和王妃的视线陡然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夜阑威急忙抓住南南的小手,抓的他小手都生疼生疼的,差点就要忍不住甩出去了。 “范二叔。”南南朝着范平筠招了招手,让他把耳朵凑过来,随后在他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 范平筠闻言皱了一下眉,随后舒展开来,“我知道了,这样也不错,我先送你们过去。” “好。”南南点点头,就见范平筠直起身,对着范启筠交代了几句,见到他们带着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的三王爷和王妃离开后,他才牵着南南的手,道,“我们从后门走吧。” “好。” 一行三人坐上了停在后门处的马车,马车旁有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正在等着。 范平筠抱着两个孩子一上车,便低声吩咐道,“出发。” 马车立刻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去,这马车平淡无奇,和普通人家用来装货运送东西的差不多,并不引人注意。 再加上此刻天色已晚,他们走的路又是十分偏僻的,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夜阑威有些忐忑,扭过头问南南,“你到底带我去哪里啊?” “你自己看。”南南掀开车帘子,夜阑威往外边瞥了一眼,眸子陡然瞪大,“你,你……你带我来皇宫?” 皇宫最是不安全的,他怎么还带自己来这里? 夜阑威一下子抓紧了南南的手,“我,我……” “你放心,我又不会害你。”南南安抚他,“我原本打算带你去右相府去的,可是我觉得右相肯定也被人盯着,右相如今又是日理万机的,你去了反而不合适。皇宫虽然也是被盯着的,可这皇宫那么大,要藏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说话间,已经有守门的侍卫过来了。 如今皇宫里大半都是夜修独的人,看到南南,又见他手上有令牌,立刻恭敬的放行了。 南南看着天色,对着范平筠说道,“范二叔,现在都那么晚了,宫门马上就要锁了,我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明早你再来接我吧。” 其实他是想说,夜阑威这么死死的抓住自己,恐怕他今天就算是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范平筠点点头,“好。”他又细细的交代了南南几句,告诉他这宫中哪些人是他的手下,如有必要,只要吩咐一声便是。 看南南慎重的答应下来了,这才转身,直接朝着四皇子的府邸而去。 南南率先去了皇帝的寝宫,苗千秋看到他居然坐着轿子过来的,有些诧异。 直至轿子抬到了皇帝的寝殿外边,在空无一人的宫殿中看到先后出来的两个孩子,他才错愕的怔了怔。 “南南,你们这是……” “公公,夜阑威现在很危险,我要找个地方安置他。” 苗千秋听了直皱眉,他大概是这皇宫中唯一一个知道一些关于夜修独和皇帝之间商讨事情的人。见状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南南,这皇宫并不安全,尤其是皇上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啊。” 夜阑威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抓着南南的袖子说,“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南南翻了翻白眼,猛地把袖子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真是的,他华贵无双价值千金的衣服,都已经被他揪得全是褶子了。 “南南,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等,奴才去问问皇上?”苗千秋对于夜阑威……并不是十分的喜欢,三皇子以前,可没少给修王爷使绊子。 这小东西以前也带着夜阑礼夜阑照去打夜阑晟过,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 南南却摇摇头,“公公,不用了,我知道皇爷爷这个时辰,差不多该歇着了。我也没打算让夜阑威在皇爷爷的寝殿里。” 苗千秋一愣,一旁的夜阑威也不解的眨了一下眼睛。 “那南南的意思是……” “嘿嘿,我知道皇爷爷的寝殿好多双眼睛盯着,可有一个地方,不会有人盯着的。” 苗千秋倒是好奇了,“什么地方?” 南南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公公,你给我传个话吧。” 一刻钟后,苗千秋找来自己的心腹太监,交代了他几句,那太监很快离开了。 南南几人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那太监这才匆匆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宫女。那宫女带着五个年纪和南南一般大小的小宫女,一块进了寝殿。 又过了两刻钟,那宫女又领着那五个小宫女走出了寝殿,脚步匆匆的朝着不远处的御花园走去。 暗处有两双眼睛一直看着,见状立刻跟上了那个宫女。 看着那宫女走进了三皇子的母妃刘妃的樂安宫,再出来时,虽然还带着五个小宫女,可身量上明显有两人高了许多。 暗处的眼睛冷笑一声,其中一人留下,紧紧的盯着樂安宫的动静,还有一人继续跟着那宫女。 那宫女领着五个小宫女继续往前走,只是经过御花园的假山丛旁时,那宫女不消息崴了一下脚,几个小宫女立刻叽叽喳喳的围了上去,低声问她怎么了。 其中有两个个子矮小的小宫女趁机进了假山里面,再出来时,身形上似乎稍微瘦弱了一些。 那宫女眼角余光瞄到,便揉了揉脚,又若无其事的带着五个小宫女,重新回到了皇帝的寝殿。 而假山里静默了许久,从另一个方向又过来一个身段玲珑的宫女,对着假山低低的轻咳了一声,很快便有两个小宫女钻了出来,随着这位身段玲珑的宫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御花园。 待进了一座南南熟悉的宫殿时,坐在首位的那人看到底下装扮俏丽的小宫女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九百八十章 办三件事 南南恼怒的抬起头来,将头上竖着的发髻用力的扯了扯。 坐在首位上的女子急急忙忙的阻止,“慢点慢点,别扯了,绿芙,快挡着他,小心别把头发都扯落了。” 方才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位身段玲珑的宫女急忙上前,小心的抓住南南的手,笑道,“小世子,你别乱动,待会儿头发打了结,才是有的你受的呢。” 南南冷哼哼,抬眸有些怨怪的看了坐在首位上的女子,“谁让太后笑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还笑我。” “是是是,是哀家不好,哀家不笑你了。”太后失笑的摇摇头,朝着他招了招手,“来,过来,让哀家看看,有没有扯出血来。” 南南立刻放下手,蹭蹭蹭的跑到太后的身边坐着。 太后看到他便特别的欢喜,尤其是他此次过来,还是这副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可想到他方才那样用力的扯自己的头发,到底还是忍住了,让他低下头,看看脑袋上有没有伤着。 血丝倒是没见着,倒是有几根头发丝脱落了,太后拿到他面前,没好气的说道,“看看,头发都掉了吧,这么用力,也不怕疼。” 南南摸了摸脑袋,“还真的有些疼,太后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太后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就会讨喜。 不过她倒是真的给他揉起了脑袋,一边揉一边笑着问,“你这副打扮,还绕绕弯弯的到我宫里,是要做什么?” “嘿嘿,太后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 “你不说,哀家怎么猜得到?”太后捏了捏他圆润的鼻子,笑道,“快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要哀家帮忙,总要把前因后果和哀家说明白喽。” “其实也很简单,夜阑威他遇到危险了,有人要对他不利。可是修王府他不太方便去。我觉得太后这里最合适了,就把人送到这里来了,太后宅心仁厚,夜阑威又是太后的亲曾孙,太后一定会帮助他的对不对?” 太后挑了一下眉,这才看向站在下首处,和方才南南的打扮一模一样的夜阑威。 见他殷殷的看着自己,眸色之中难掩艳羡,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太嚣张跋扈,她原本也是不喜的。 可如今看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她招了招手,“你是阑威吧,过来哀家这边来。” 夜阑威和太后相处的并不多,甚至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几次,太后对他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 可她是上位者,连他爹见到了都要恭恭敬敬的,他自然不敢有太过的举动。 直至太后招手让他过去,他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给太后行了礼。 “你以后,就呆在哀家这里。你放心,哀家虽然不管事,可要在这里护着一个孩子,还是能做到的。” “谢太后。” 南南这才拉了夜阑威到自己的身边来,“太后很慈祥的,你只要乖乖的,不要闯祸,就一定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太后的宫殿里的。” 南南想过了,这宫里,如今不管是皇上的寝殿,还是刘妃淑妃敏妃,这些有儿子的人的宫殿,一定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可是太后不一样,太后地位崇高,这宫里没人能比得上她。可又偏偏多年不问世事,仿佛发生什么事情都和她无关似的。除了上次皇上遇刺,太后出来强势的要所有人都不准打扰皇上休息后,她便又呆在自己的宫里不出去了。 所以太后在这皇宫里的存在,实在是不引人注意。 而且太后有手段有能力,把一个孩子藏得严严实实的。 夜阑威其实有些怕太后的,可事已至此,他便只能乖乖的呆在这里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折腾了那么多也累了。绿芙,你带他们两个下去休息吧。” “是。” 南南和夜阑威向太后告了退,悄悄的跟着绿芙走了。 杜公公小心的过来,给太后捏了捏肩膀,轻声道,“太后,你说,这三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多半是了。”太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管事,可宫中的局势她却心中有数。从夜修独忽然撤换了守卫皇帝寝殿不准任何人出入开始,她就知道这形势是一触即发了。 夜修独连她都不准靠近皇上的寝宫,她心里不是不怒的。 只是苗公公过来,说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让她只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修儿便是。 她这才呆在自己的寝殿,足不出户。可蒙贵妃已经离开了宜兴宫,她是知道的。 如今南南又趁着深夜这样辗转的把夜阑威送过来,恐怕外面已经有所行动了。 绿芙照顾了两个孩子歇下,很快又回来了,“太后,方才小世子让奴婢告诉太后一句话。” “什么话?”太后睁开了眼睛。 “小世子说,四皇子不是好人,让太后派人注意康妃娘娘。”蒙贵妃已经不在了,可四皇子的母妃,康妃却还是在宫里的。 太后若有所思了起来,许久点点头,“哀家知道了。” 那一夜,太后几乎一夜未眠。 南南被夜阑威死死的搂着,睡得几乎透不过气了,也几乎是一夜未眠。 因此第二天一早,他狠狠的骂了夜阑威一顿,这才气恼的向太后告了别。 只是他重新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时,却是从皇帝的寝殿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 没有夜阑威,南南想要掩人耳目避过别人的视线从太后到皇帝的寝殿,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范平筠已经在宫外等着他了,南南一上马车,便歪着脑袋睡下了。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修王府的大门口。 范平筠抱着他下来时,笑着告诉他,“昨天夜里又有几个人拿着荷包上门了。” “诶?”原本昏昏欲睡的南南,猛地醒过神来,“他们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王爷的书房里。” 南南立刻挣扎开了范平筠的手,风风火火的朝着夜修独的书房跑去。原本守在书房外边的陆蓝云看到他,挑了一下眉,便放他进去了。 南南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还没开口,便听到他娘亲冷冷淡淡的声音,“我这次要你们来,是要替我办三件事。”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三件事 玉清落的话刚响起,就见南南出现在书房里,她的声音下意识的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南南的身上,随后,一个两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个箭步便冲到了南南的面前。 南南还在懵懵懂懂的想看清楚在场的都是谁,已经有人一把把他抱了起来,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家伙,可算是见到你了。” “……安哥哥,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日理万机,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吗?”安孚思是流云国边陲一个繁华都市的一城之主,刚接手城主的位置不到一年,既要面临内乱,又要防止流云国皇室将其吞并的野心,正是最忙乱的时候。 想到这样一个大忙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安孚思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摇首叹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安哥哥我这条命是你娘亲救回来的,救命之恩,总要还的。更何况,这一次你娘亲都动用了红林烟了。” “说的也是。”南南很赞同的严肃的点点头,“虽然你不能以身相许,可是赴汤蹈火还是要的。” “……”安孚思觉得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他怎么就忘记了,这小东西对自己娘亲是绝对维护的。 玉清落在一旁嗤之以鼻,“南南,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只是刚好到风苍国办事而已。” “玉大姐,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确实是来风苍国办事的,可能让我亲自过来的,那也算是大事。可是你看看,我一见到你的红林烟,就丢下我的要事赶紧过来了,说明还是更加看重你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一旁的茶桌上,发出‘咔’的一声响动。 书房里的人都自动的倒退两步,或低头或喝茶或玩自己的衣袖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下一刻,便听到玉清落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安孚思,你刚才叫我什么?” “玉大……玉姐姐啊,我刚才叫你玉姐姐来着,你看,你虽然只比我大了半岁,可我尊称你一句姐姐,也充分的表达了我对你的敬爱是不是?” 南南冷哼哼,“安哥哥你真没骨气。” 安孚思咬牙切齿,“闭嘴,再开口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下去。” 南南一惊,急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使命的交叠着双手,防止他松开手自己会掉下去。 安孚思差点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急忙用力的扳他的小手,“南南,南南,快点放手,要断气了。快点松手,快……” 南南的双手被他掰开,哧溜一下,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去了,左边忽然掠过一道身影,猛地把小家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便怨怪的瞪了安孚思一眼,“安城主,你要是年纪小手短抱不住孩子,就不要第一个抢过去吧。要是摔着我的宝贝南南,我就对你不客气。” 安孚思焦急的去一旁咳嗽了,哪里理会她说了什么。 倒是南南,笑嘻嘻的搂住她的脖子,“宦婆婆,你怎么也在帝都啊。” “听说你娘亲最近风头正劲,所以就来凑凑热闹。”宦婆婆瞥了玉清落一眼,这才抱着南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红林烟。”她一副很嫌弃,很不屑的模样。 玉清落装作没听见,只是轻轻的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南南左右看了看,宦婆婆和娘亲一向不对盘,娘亲说了,要不是宦婆婆一双偷鸡摸狗的妙手出神入化,她当时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南南表示,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他被挤在中间,实在是好为难好为难啊。 “南南啊,这帝都太危险了,你什么时候跟宦婆婆回惊雷国去,宦婆婆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你,怎么样?” 南南愣了一下,“啊?” 他弱弱的看向自家娘亲,玉清落狠狠的一拍桌子,“不行,你那身本事还是自己留着吧,南南不学。” “我说姓玉的,你也太专制了。南南学什么,是你说了算吗?” “怎么就不是我说了算?他是我儿子。”玉清落冷笑。 “是你儿子,你就要限制他的人生吗?他喜欢什么学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你以为你能管着他一辈子吗?” “我管不了他一辈子,也轮不到你来管。你都一脚踏进棺材了,还想管我儿子,你吃饱了撑着了吧。” “你,玉清落,你个小蹄子……”宦婆婆平日里虽然横,可玉清落真要毒舌起来,她哪里是对手。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南南急忙给坐在另外一边的三四五六个人使眼色。 秦伯伯,风叔叔,雅姨,花爷爷,图老爷,飞叔叔太无耻了,就只知道装作不知道在一旁沉默着,没看到他快要被殃及池鱼了吗? 他们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南南嘟着嘴,看娘亲已经倏地站起身来了,忙抬起头来。 “秦饺子陆腿子,给我把宦婆婆丢出去。” 被点到名的秦绞飘和陆蓝风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看向玉清落。 南南看宦婆婆已经气得发抖了,忙大声说道,“娘亲,娘亲。”他一边说一边从宦婆婆的怀里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到玉清落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娘亲,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还听到你说让秦伯伯他们帮你办三件事,到底是哪三件事啊?” “是啊是啊,到底是哪三件事啊?”秦绞飘立刻附和的问,免得待会真的要把宦婆婆给丢出去。 宦婆婆这个人极爱记仇,偏偏偷东西的手段太过厉害,他也着过她的道,所以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 玉清落闻言,脸色一正,怒气收敛的一干二净。 对,正事要紧,吵架的事情先压着,回头再宦婆婆的麻烦。 宦婆婆却好像自己赢了一样,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轻蔑的瞥了玉清落一眼。 玉清落当她眼睛抽筋,扭头看向秦绞飘和陆蓝风等人,说道,“我的弟弟,玉宝儿,被人抓走了。所以这第一件事情,是找到他的行踪把人给救出来。” “第二件事情,我要以牙还牙,你们把蒙贵妃给我抓过来。” “至于第三件事情。”玉清落脸上的戾气一瞬间大涨,笑意森冷。 第九百八十二章 要她的命 站在她身边的南南都有些心跳紊乱的样子,娘亲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吗? 玉清落抬眸看了在场的人一眼,冷笑起来,“我要你们杀了于作临的娘,我要于家大夫人的命!!” 玉清落自然还算是比较仁慈的人,于家大夫人六年前将真正的玉清落关进柴房,这件事情倒算不上是深仇大恨,所以她也没想过要如何去报复她。 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设计陷害自己,并且穷追不舍且心狠手辣的于作临。 至于大夫人,如果在于作临死后安安心心的呆在于府里,那她还可以过他的太平日子。 可她偏偏还要出来搞出幺蛾子,玉宝儿被人抓走,她和莫弦赶到现场时,也不过相差片刻的时间。 而那片刻的瞬间,便是她在街上遇到大夫人拦车的时候。 于作临死了,她却还是甘心为某人做事,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书房里的人面面相觑,许久,角落里才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杀于家大夫人,就交给我吧,我都有些兴奋了。” 玉清落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雅姨,我跟你说哦,那个大夫人十分的难看,你去于府看到特别难看的中年妇女,一准是她了。”南南对于作临的娘一点好感都没有。在他看来,心思不好的人,长得都难看。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你别误导她,万一杀错了人呢?” “哦。”南南乖乖的躲到她后面去了。 宣雅笑了起来,那柔弱无骨的样子,哪里有人会想到她凶残的手段? 玉清落坐了下来,扭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怎么,你有什么为难的吗?”图老爷问。 玉清落皱眉道,“夜修独已经派人去追查宝儿的下落,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却还是没能查出他到底在哪儿。” “这好办,你给我画幅画像,追踪人这件事情,我还是在行的。”花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着说道。 玉清落点点头,扭头看向宦婆婆。宦婆婆在画画这方面是高手,她虽然年纪大了,那双手却实在是巧的很。 宦婆婆也好像一瞬间忘记了方才的争吵,直接拿过一旁的笔墨纸砚,让玉清落描述玉宝儿的模样。 她画出来的画像,确实和真人十分的相像,收笔之时,玉清落就仿佛是看到了玉宝儿的照片一样,简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南南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宦婆婆,你回头也给我画一张画像吧,我要裱起来挂在我房间的墙上。” 宦婆婆对南南宠溺的很,“行啊,回头你穿上不同的衣服,我给你画十张八张的。” 南南的眸子立刻亮了亮,闪闪发光的仿佛能渗出水来一样。 玉清落将画像交给了花峰,花峰习惯性的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扭头说道,“这第一件事情,就交给我和安城主,还有宦婆婆去做吧。” “麻烦了。”玉清落对花峰还是很敬重的,不止是他年纪最大,还因为他确实有长辈的姿态,是个让人敬重的老人。 只是,花峰对于追杀行踪虽然十分的擅长,可夜修独手底下的人也不弱。 范平筠训练的都是专业的杀手,他们追查了一天一夜都没线索,显然玉宝儿被他们藏在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她很担心,花峰不了解这帝都的地形,怕也会无功而返。 而玉宝儿,一天没找到,便多一天的危险。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垂头丧气想这些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至于第二件事情……如无意外,如今蒙贵妃应该在西大营。她的身边能人异士不少,要对付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上次刺杀皇上,和范修筠交手的人,恐怕也在场的。 “你身边的能人异士也不少吧。”陆蓝风挑了挑眉,一副‘我就是你口中的能人异士我很强大我很厉害你快点赞扬我我就帮助你’的表情。 玉清落看了嘴角直抽抽,好半晌,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呵呵两声,“恩,不少。” “清落,宣雅去对付于家大夫人,至于花老爷子,宦婆婆和安城主去救你弟弟。剩下的人,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妃带到你面前,还是没问题的吧。”秦绞飘笑眯眯的说。 玉清落看了一圈,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几人又商讨了片刻,这才离开了书房,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夜修独却一夜未归,玉清落知道,七皇子已经开始集结队伍,夜修独不想坐以待毙,也必须尽快的召集军队,至少,能有和七皇子相抗衡的能力。 如今朝堂上的分裂也逐渐明显,哪些大臣是支持七皇子的,也慢慢的被夜修独揪出来了。 这些人是毒瘤,要是一直留着,难保以后不会有大动作。 夜修独这次是大手笔了,只是……恐怕他这边也会损失惨重。 这些涉及到政治的事情,总是牵连甚广,所以玉清落一直都不喜欢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次日一早,于家大夫人被杀的消息传到了玉清落的耳朵里。 彼时玉清落正和宣雅在喝茶,看着柔弱的躺在榻上做美人状的宣雅,玉清落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你动作还真是快。” “我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不过杀那样一个人,真是没成就感。”宣雅想到于家大夫人在面对自己的软剑时吓得痛哭流涕当场失禁的模样,她便觉得说不出来的恶心,选择去杀她,真是她这辈子做的最不明智的决定。 不过嘛,她还算是善良的,在于大夫人死之前,好心的告诉她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让她以后做了鬼,也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报仇,她是无辜的。 玉清落嗤笑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正说着话,夜修独回来了。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宣雅,眉心不由的拧了一下。 宣雅见到他,眸色却顷刻间便亮了,当即从榻上起身,对着夜修独便扑了过去。 第九百八十三章 苗公公来了 玉清落冷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宣雅,你要是敢打我男人的主意,我保证你会死无全尸。” 正朝着夜修独扑过去的女子猛地顿了一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转过身,扑到了一旁的门框上。 随后扭过头,对着夜修独媚笑了一下,这才委委屈屈的说道,“说的我好像是那种撬朋友墙角的女人似的。” 玉清落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好像已经撬了你两个朋友的男人了。” 在这种封建社会里,宣雅的行为,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宣雅干笑一声,抚了抚头发,“那你玉清落的男人,我哪敢啊?” “好啊,今晚上不要出现在我院子外边,也不要在人家修王爷的必经之路上装柔弱,否则我放南南咬你。” 宣雅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了,半晌后,无力的垂下肩膀,“哼,不识好人心,再见。” 她猛地一扭腰,十分不爽的转身离开了玉清落的院子。 夜修独这才走过来,一手揽上玉清落的腰身,笑着凑近她的脸,咬了她的唇瓣一口。 尽管一夜没睡,他的眸子却依旧亮得出奇,“我很满意你对我的占有欲。” “……”她刚才有说什么让她误会自己有占有欲了吗?没有吧? 夜修独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青儿,那个女人也是你的朋友?” “怎么了?” “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好像他是她的猎物一样,这种女人他见了不止一个,厌恶的很。 玉清落笑着勾了他的脖子,“什么眼神啊?勾引你的眼神?” “既然知道她要勾引我,你还引狼入室?”夜修独冷哼,凑过去又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玉清落咯咯咯咯咯的笑,“你别介意,宣雅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以前她有个朋友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那男人不思进取还特别花心,宣雅为了让朋友死心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主动勾搭了那个男人,没想到……她朋友反倒把她当做狐狸精看待了。” 后来可想而知,宣雅和朋友一拍两散。 可宣雅没想到的是,她第二个要好的朋友,又遇到了这种事情。宣雅故技重施,历史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更甚者,那朋友还因此对她恨之入骨,出手杀她。 也就是那一次,宣雅被玉清落给救了。 只是她的性子却好像因此扭曲了,勾搭男人已经成了她性子里不可缺少的部分。 夜修独闻言冷嗤,“幼稚。”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虽然幼稚,可用意是好的。宣雅对朋友其实是挖心挖肺的,不然,她这次也不会过来帮我。” “是啊,帮你,顺便帮你测试我吗?” 玉清落急忙摆手,“你可别乱想,我从来没这打算。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所以方才我不止制止宣雅的所作所为了吗?” 夜修独这才满意的捏了捏她的脸,“青儿这话深得我心。” 只是下一刻,他又皱了皱眉,“不过下次你要和她喝茶,不要在我们的屋子里,那软榻,回头换了吧。” “……”玉清落默默的为宣雅点了个蜡,夜修独对于厌恶的女子,好像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她怎么觉得,还是她自己更懂得怜香惜玉呢? 夜修独有些累了,玉清落看他眉眼之间全是疲累之色,急忙扶着他躺到床上去,“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告诉你。” “好。” 外边的形势如何,玉清落不知道,可看夜修独的模样,应该是十分的严峻的。 她听范平筠说过,蒙贵妃这些年经营的势力不小,很多的人都隐藏的很深。 若不是这一次七皇子要孤注一掷了,恐怕都不一定能挖出这么多暗藏的势力。 晚上,花峰和宦婆婆回来了,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 玉清落心里一咯噔,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找不到?” 安孚思叹了一口气,“线索在七皇子的府邸前断了。” “我们怀疑七皇子家里可能有密道,只是府邸那么大,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花峰又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叹气道。 玉清落脸色铁青,“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密道给找出来。花老爷子,现在的七皇子府上,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了,整个府邸已经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玉清落点点头,“好,明天我和你们一块去。” 夜修独这边恐怕是抽调不出人手了,只可惜他们的时间紧迫,离得远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红林烟,否则她的帮手会来的更多一些。 次日一早,玉清落把宣雅也给拖上,去了七皇子的府邸。 七皇子的府邸和夜修独完全不一样,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多不胜数,地形十分的复杂。 玉清落看到这些,脑袋都大了。 好在有花老爷子在,一块一块的找过去,总能找到密道的。 玉清落简直想吐脏话了,这些坏人的家里,是不是都会习惯性的挖条密道? ……好像也不是,夜修独以前的别院里,也有一条密道来着。 按照花老爷子的意思,密道应该会设在主人家的屋子里,如此对于主人来说更加方便。 因此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夜浩亭的卧室。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整个卧室什么都没有。 寻找了一天,也没发现密道的蛛丝马迹。 玉清落看着偌大的七皇子府,有股冲动想把它给烧了。 “回去吧。”玉清落挥了挥手,和花老爷子几人回了修王府。 陆蓝风几人,也在同一时间踏进了府门内。 玉清落边走边问,“你们那边如何了?” “已经查探到蒙贵妃的具体位置了,今天晚上拟定计划,明天便可行动。” “那就好。”玉清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若是找不到玉宝儿,蒙贵妃落到自己的手上,也有了交换的筹码。 正说着,沈鹰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玉姑娘,王爷不在,苗公公过来了,此刻正在书房里等着呢。看情况很焦急,你看……” 玉清落一愣,苗公公过来,难道是皇上的情况有所恶化? 第九百八十四章 找南南的 玉清落摆摆手,让沈鹰将花老爷子一行人带下去休息,自己则匆匆的去了书房。 苗千秋正在书房里面走来走去的,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却还是满满的一杯,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等到外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苗千秋脸色一喜,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上前将书房的门打开。 一抬头,正好看到玉清落打算推门而进的动作。 玉清落愣了一下,忙走了进去,“苗公公,是不是皇上出事了?” “啊?”苗千秋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不是不是,皇上病情稳定,这几天吃了玉姑娘给的药,精神也渐渐的好起来了。” 玉清落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的病情会恶化,到时候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在夜修独的身上,那就更加有理说不清了。 “那公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知道皇帝没事,玉清落的语气明显的轻快许多。 苗千秋左右看了看,往里面走了几步,这才压低了声音,十分小声的说道,“是太后,太后说有要事,想要让南南进宫一趟。” 太后? 玉清落诧异,南南才刚把夜阑威送进了太后的身边,这个时候,是夜阑威出了事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看太后这般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南南的样子,事情应该比较紧急。 “太后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苗千秋摇摇头,是杜公公来找他说的,杜公公说事态紧急,要他赶紧派人来修王府报信。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这般重视一件事情,而且要求立刻见到南南。 苗千秋因此不敢怠慢,亲自来了修王府。 “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去找南南,让他进宫。” 玉清落要走,苗千秋却急忙把她拉了回来,“玉姑娘和南南一块进宫吧,这样外人问起来,也好说玉姑娘是为了替皇上复诊才进宫,不会引起怀疑。” 玉清落沉默了片刻,却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 “恩?” “我是鬼医,是大夫,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病情是我在看。我若是出入皇宫,外界必然会有诸多的揣测,以为皇上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而且现在皇宫内外都是夜修独的人,外界自然会把皇上的情况和夜修独联系在一起。到时候,恐怕会动摇民心。”尤其是那些处于摇摆不定中间派的人。 因此,如无必要,这段时间,玉清落是不会出现在皇帝的寝殿的。 苗千秋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是是是,倒是奴才考虑不周了,玉姑娘说得对。” “回头只说是皇上想念南南了,想要南南进宫说说话便可以了。”玉清落对着苗千秋点了一下头,“我这就把那孩子叫过来。” “麻烦玉姑娘了。” 玉清落转身离开了书房,外边沈鹰正巧匆匆的走了过来,“玉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南南呢?”玉清落答非所问。 沈鹰愣了一下,“南南听说花老爷子他们回来了,正和他们说话呢。” “你帮我把南南叫到书房来吧。” “好。”沈鹰又立刻转身走了。 玉清落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唇瓣紧抿,眸色深沉。 半晌后,她才重新返回了书房。 没多久,门外响起南南清脆的声音,“娘亲,沈大叔说你找我。” “苗公公说,你皇爷爷想你了,让你进宫陪他说说话。”玉清落眼角余光瞄到沈鹰还在门外,笑着给南南整理了一下他跑过来时勾到树枝变得凌乱的衣服,笑道,“你进宫要乖乖的听话,不准给娘亲惹事知道吗?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只管陪着你皇爷爷让他心情舒畅就好了,等你皇爷爷累了休息了,你就回府。” “皇爷爷想我了呀。”南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小晟晟也去吗?” “去,自然去的。”一旁的苗千秋插进话来,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 有夜阑晟一起,才显得更加自然一些。 南南立刻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找小晟晟去。” 南南说完,已经飞快的跑远了。 玉清落这才看向站在门口的沈鹰,“你帮他们准备马车吧,顺便吩咐丫鬟给他们准备一套衣服。现在傍晚了,也不知道宫门落锁之前,他们能不能出来。要是太晚了,估计要在皇宫里过一夜。” “是。”沈鹰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两刻钟后,南南牵着夜阑晟的手一块上了马车。 玉清落捏了捏他的小手,看他身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眸子满意的眯了眯,这才放心下来。 “记住,不准贪吃贪玩。” “娘亲。”南南嘟了嘟嘴,“我很懂事的,你不要好像我生来就是闯祸似的。” “难道不是?” 南南狠狠的放下车帘子,“不想理你了。” 玉清落轻嗤了一声,也不去看他,扭头对着苗千秋点头,“麻烦苗公公了。” “玉姑娘放心,奴才会照顾好两位小世子的。” 说着,苗千秋也向她告了辞,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那边南南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忍不住,挑开窗帘子,对着站在外边正双手环胸一脸笑眯眯的等在那里的玉清落说道,“娘亲,你要快点找到我宝儿舅舅。” “知道了。” 南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缩回了马车,嘴里却嘀嘀咕咕的,“娘亲怎么好像知道我要同她说话似的,居然就在车窗外边等着我。” 夜阑晟捂着嘴巴笑,“因为你是清姨的宝贝儿子啊。” 南南一听‘宝贝’两个字,立刻心满意足了。扭了扭小身子,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不断的点着小脑袋,“小晟晟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是娘亲的宝贝儿子嘛。” 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前驶去,苗千秋看到两个小家伙说说笑笑的,尽管童言童语,却异常的好听。 就是不知道,太后找南南,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这局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苗千秋暗暗的摇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九百八十五章 康妃的异常 南南抵达皇帝的寝殿时,皇帝却已经歇下了。 他一脸的失望,扭头看着苗千秋,好像在问他千里迢迢过来陪皇爷爷说话,皇爷爷却睡着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把人给弄醒了? 苗千秋失笑,把南南牵到了外边,左右看了看,十分谨慎的样子。 南南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便见他凑到自己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南南,找你的人,其实是太后。太后有很紧急的事情找你。所以一会儿你单独去见太后,让晟世子留在这里,假装陪着皇上说话。” “啊?”南南诧异,“太后找我?是不是夜阑威闯了什么祸了?” “额……奴才想,应该不是吧。”苗千秋干笑一声,威世子虽然霸道无礼,可在太后面前,总不敢太过放肆的。 再说了,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难道还搞不定一个世子吗?就算夜阑威真的闯了什么祸,也不至于这样十万火急的让人叫南南进宫才是。 南南却觉得夜阑威的性子太恶劣,很坚持,“一定是他闯了祸,苗公公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太后的寝殿,帮太后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被他认定闯了祸的某人,此刻正站在太后的身边,一副小太监的装扮,低头顺眼的,极度的规矩。 外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音,夜阑威也没抬起头来看一下。 太后眼角眉梢瞄到他的行为,满意的点点头,倒是还知道规矩。 她正想着,绿芙已经带着南南进来了。 太后看南南似模似样的对着自己行礼,不由的失笑的摇头,“你过来。” “太后,太后,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和你隔了好几个秋了。”南南立刻蹦跳的坐在了她身边。 “你的小嘴那么甜,总是哄人开心。”太后拉着他看了两眼,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笑道,“怎么那么久才过来?” “我先去了皇爷爷的寝殿,苗公公说,要我来太后这里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所以我就特意的绕了一点远路。”南南很是乖巧的说。 说完,开始探着脑袋在殿内左右看了看,“太后,夜阑威呢?他去哪儿了?太后你那么着急的找我来,是不是夜阑威闯祸了?你放心,我会收拾他的。” 一旁的夜阑威终于委委屈屈的抬起头,扁着嘴看向南南,幽幽的开口,“我才没有闯祸。” “……”南南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太监,一时理解无能,哧溜一下从太后的坐榻上滑了下来,急忙跑到夜阑威的身边,拉着他左看右看,震惊的说,“你,你怎么变成太监了?你被阉了吗?” “噗嗤……”太后一口水喝进去,差点呛到了自己。 站在身旁的绿芙急忙上前接过太后手上的茶杯,帮她顺了顺气。 南南很焦躁的跑到太后的跟前,“太后,你,你,那个夜阑威虽然闯了祸,可你也不能让他变成太监啊。他可是三伯的儿子啊,是皇爷爷的亲孙子啊,这样,这样……” 太后没好气的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你想什么呢,哀家不过是让阑威穿成这样好行事一点。这是在宫里,有什么身份比宫女太监更加方便行事的?你说你这小脑袋,要不聪明的厉害,要不就是一个糊涂蛋。” 南南张了张嘴,嘿嘿的笑了起来,“太后,我在你面前才会特别笨的。” “哀家说不过你。”就会哄人开心,怪不得她就算不喜欢夜修独,却对夜修独的这个儿子喜欢的紧。这小东西讨人喜欢的本事,谁都比不过啊。 “好了,哀家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事情和你说的。” 南南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恩恩,太后你说。” 太后却没立刻开口,只是对着绿芙使了个眼色,殿内原本就是只有两三个太监宫女,此刻也跟着绿芙走得干干净净,就连夜阑威,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只是一瞬间,偌大的宫殿内,便只剩下南南和太后了。 太后把他楼到身边坐着,小声的说道,“你上次不是让绿芙转告哀家,注意康妃的动静吗?” 南南眨了眨眼,一脸的迷惑,“康妃是谁?” 太后忍不住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暴栗,“你这小东西,康妃是四皇子的母妃。” “哦……”南南恍然大悟,很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很是委屈的说道,“太后,这不能怪我,谁让皇爷爷有那么多的妃子,我哪儿记得住啊。” 太后冷哼,“你以后说不定也会有那么多的,哀家看你能不能记住。” “不会的。”南南摇摇头,很正色的开口,“我以后只要一个妻子就好了,娘亲说,以后除非碰到我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子才能娶她,而且娶了她就不能伤害她辜负她。否则我就会害了人家姑娘,以后还会害了自己的子女的,恩,我觉得我娘亲说的很有道理。” “你娘亲这些话哪里有道理了,你是皇孙,你以后……”太后的声音倏地戛然而止,看着南南抿着唇一脸正色的模样,心跳忽然鼓动了起来。 她是女子,虽然早就过了可以悸动的年纪。可是若是年轻的时候,有人对她说,娶了她便再也不会辜负她,不会有其他的女子同她争宠,她想,就算不做这个太后,那也是愿意的吧。 就算他们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可女子终究还是渴望遇到一个一辈子只对自己好的丈夫,她也是如此。 想到这,太后终究还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南南有父母,有皇上,他的将来,她管不了,恐怕也等不到她来管了。 太后笑了笑,“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你以后娶妻生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哀家还是同你说说康妃的事情吧。” 南南猛地反应过来,好像说着说着就歪了话题了。他忙一本正经的坐好,“康妃怎么了?” “康妃的举动很奇怪,哀家让人盯着她,发现她有些鬼鬼祟祟的,每天都会提着一个食盒去一个屋子里。哀家想派人一探究竟,可康妃身边似乎也有高手护着,哀家身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第九百八十六章 找到了 南南诧异的站起身来,康妃提着一个食盒去一个屋子里? 太后不愧是太后,这才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康妃的错处了。 “哀家也想过,光明正大的派人去搜查,可又怕打草惊蛇,康妃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举措了。”太后抚了抚他的背,还是压着他坐下了。“后来哀家想着,你会陆家脚法,人又小小个个的,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来。” 毕竟,南南从她这里到达皇上的寝宫,简直是轻而易举,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南南立刻点头,这个康妃不是什么好东西。四皇子那种人,比三皇子还要可怕。 所以身为四皇子的母妃,和四皇子也是一丘之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是爹爹和娘亲十分关键的时候,所以,她要知道康妃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南南,不然,这件事情告诉你爹爹,让你爹爹找人来查探查探?”太后到底是不忍心南南小小年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要悔恨死的。 可她的暗卫告诉自己,要在康妃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动作,恐怕唯一可行的,便是陆家脚法。 陆家脚法闻名于世,真正运用熟练,就仿佛是一阵风吹过一样,要想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 太后并不知道,修王府还来了两个陆家人,因此她只能想到南南。 尽管南南小,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康妃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会影响整个形势,她别无选择。 南南摇摇头,“不了,爹爹现在也很忙,而且爹爹武功虽然好,可是……可是……他块头太大了。” “……”块头太大???? 太后默默的扭过头去,拿着帕子掩着嘴轻咳了一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你一切小心。” 南南重重的点点头,“太后放心吧,我的陆家脚法已经如火纯青了,嘿嘿嘿。” 这几天陆蓝风在修王府,在他的指导下,再加上南南的天赋使然,以及他迫切的想要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有用能帮得上爹娘的忙,因此他被关在府里的这几天,武功精进的比以往十天半个月还要多。 尤其是陆家脚法,虽然还比不上陆蓝风,却也快要不相上下了。 因此这一次查探康妃的行为,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南南用力的一握拳,将太后给她准备的夜行衣穿好,再把整个脸都围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睛了。 夜色渐浓,仿佛连上天都特别优待他似的,今夜的风有些强烈。 因此他在行动之间,就算小小的身子从某个人身边一晃而过,也不过是被人认为吹过一阵风而已。 南南很快抵达了康妃所住的锦华宫,宫外静悄悄的,只有守门的两个太监谨慎的站在那里。 南南在外边观察了一阵,好一会儿,他才拿了一块石头,往其中一个太监用力的掷了过去。 那石子小小的,打在身上并不疼。 那太监“诶哟”一声,猛地扭过脑袋,“谁,谁呀?” 另一个太监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好像有人打我。” “谁打你啊?这大半夜的,别胡说八道,我心里感觉毛毛的,这是风大,你别是被什么东西吹过来打中了吧。” 那太监左右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人,只能歪了歪脑袋,嘟囔道,“大概吧。” 南南却已经抬起头,敏锐的感觉到了门后边一闪而过的某个身影,还有左边大树上,以及右边的屋檐上。 康妃这里的人还真不少。 南南撇了撇嘴,想到太后和他说的话。 这深更半夜的,康妃肯定是已经歇下了。所以那个小屋,他只能自己找过去了。 南南抿着唇瓣,脚下一动,很快闪进了锦华宫,窝在一处屋檐底下。 小小的圆溜溜的眸子迅速的扫了一圈,太后说过,康妃去的屋子,是在正殿的左边。 他又停留了片刻,猛地往左边掠去。 南南明显的感觉到左边的守卫要更加的严密几分,看来,这屋子里果然有名堂。 他迅速的往一旁挪动了几分,手上的石子又往一边抛去。 就在那些暗卫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转移的机会,南南的人已经迅速的站在了那间太后描述的屋子的窗户底下了。 可现在问题是,他怎么进入屋子呢? 南南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指望太后的人了。当时太后说会帮他,他还想着不需要呢,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南南抿了一下唇,将小百合放在了地上。 小百合窸窸窣窣的往前,没多久,停在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面前。那太监会意,低垂着脑袋将袖子里一直藏着的东西放在了康妃的寝殿。南南静默的把身子隐藏在黑暗里,屏住了呼吸。 没多久,康妃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动静,康妃尖叫的声音陡然传遍整个宫殿。“有蛇,有蛇。” 整个锦华宫都被惊动了,屋子里的灯依次亮起,太监宫女纷纷起来。 守在宫殿的暗卫也慢慢的朝着康妃的屋子靠拢,整个锦华宫都陷入了一片嘈杂的氛围,声音此起彼伏。 南南嘿嘿的笑,悄悄的打开一扇窗子,身子一滚,人已经落在了屋子里面。 动作不过一瞬间,那扇打开的窗户发出十分轻微的声音后又恢复了原状。 南南的视线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屋子角落里的一个高高大大的铁箱子上。 铁箱子? 南南往前走了几步,手指在铁箱子上摸了摸。 里面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来,南南一惊,急忙把手给收了回来。 “你们关着我没用的,我是不会答应你们,帮你们害我姐姐的,直接杀了我吧。” 南南脸色陡然变了,这声音,这声音…… 没错的,他一定没有听错,就算有铁箱子挡着,就算声音很沉闷,可是他一定没有听错。 南南感觉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一样,他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都是颤抖的。 “宝儿,宝儿舅舅?” 第九百八十七章 他想死 里面原本有些气愤的声音一顿,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好一会儿,带着一丝丝疑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你是谁?” “你是不是宝儿舅舅?”南南贴着铁箱子,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是不是?” 宝儿陡然怔住,随后愕然,“南南?” “对,是我,宝儿舅舅,你原来被抓到这里来了。”南南兴奋不已,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精彩明亮起来,“宝儿舅舅,我们这几天到处都在找你,娘亲还用了红林烟找来好多的朋友。可花爷爷他们都说,你消失的最后位置是在七皇子的府邸,娘亲他们以为七皇子的府里有密道,所以一直都在找密道,我们都好担心你,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玉宝儿抿了抿小嘴,语调当中含了一丝哽咽,“南南,对不起,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小河和二虎他们,他们都死了,我好没用……” “宝儿舅舅,你不要这么说,你很伟大的。”方才玉宝儿在铁箱子里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南南听得清清楚楚。他被关在这里,一定受了不少的折磨。 可是他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么坚定的维护他的娘亲, 其实从以前就知道,宝儿舅舅就算自己受到再大的伤害,他都会一直以他的能力在保护他娘亲的。 所以,娘亲才会对宝儿舅舅那么好,知道他被抓走之后那么紧张,二话不说直接就用了红林烟。 “宝儿舅舅,你等着,我马上就救你出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南南抹了一把脸,满脸的激动之色。 他们一直没有线索,如今玉宝儿就在他面前。南南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玉宝儿救出来,不让他继续受苦了。 说完,他便弯下腰,从自己的靴子上抽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当初从蒙族离开,在送行的路上时,翁渊给他的。 翁渊对他还算不错了,当初给了他小狼,后来又送了这么一把削铁如泥却还有机关的匕首。小小的用在手里正顺手,南南觉得,这个应该是翁渊得知他要走时,特地让人再装上机关的。 南南抬眸看向铁箱子上的那把锁,拔出匕首就往那把锁上砍下去。 幸好这会儿康妃的宫里动静闹得太大,声音吵嚷,倒是把他砍锁的声音给掩盖下去了。 可是,那把锁却纹丝不动,连个裂痕都没有。 反倒是里面的玉宝儿,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呻吟声。 南南吓了一大跳,急忙停住手,焦急的问道,“宝儿舅舅,怎么了?” “南,南南,没用的,这个箱子里有机关。除非把锁打开拿下来,否则你砍一下锁,里面就有,就有刀片割在我身上。所以,所以即使你把整个铁箱子都砍破了,我身上大概也都是血窟窿了。” 南南大惊,小小的脸蛋上,唰的一下血色全无,变得苍白一片。 他忙丢掉手中的匕首,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宝儿舅舅,你,你有没有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受伤了?你流血了吗?” “……我没事,南南,我没事的,你别担心。”玉宝儿笑了一声,透过铁箱子的缝隙低声叮嘱南南,“你先回去,这里很危险,知道吗?我没事的,你不要冒险。” 南南急忙点点头,可一想他根本就看不见,忙出声道,“好,我回去,我去找娘亲。宝儿舅舅,你要忍一忍,不要担心。我娘亲身边有好多的能人异士,我宦婆婆开锁很厉害的,他们过来一定能救出你的。” 南南说完,立刻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唇色发白。他现在感觉面前的这个铁箱子就像是虎口一样,随时都能把玉宝儿吞下腹中,连渣都不剩。 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救他。 玉宝儿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南南等了片刻,慌了起来,“宝儿舅舅,你怎么了?你,你是不是晕过去了?宝儿舅舅?” “我没事,我没事。”玉宝儿听他无措,有些心疼,忙出声回应。只是下一刻,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南南,不要找姐姐来,我看到过那个人,那个人身手很厉害的,他们抓了我,就是为了对付姐姐。姐姐要是过来,肯定正中下怀,会有危险的。你,你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没,没见过我,好不好?其实,我再见到你们,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南南,我已经很满足了。” 南南听得瞳孔都变大了起来,他年纪虽然小,可却听得很明白。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想也不想的出声,“玉宝儿。” “玉宝儿,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害怕。”这分明就是要赴死的模样啊。“你不准胡思乱想,不准乱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娘亲一定会很伤心的。” “可是南南……” “你听我说完。”南南打断他的话,他很怕他想不开。如今玉宝儿陷在铁箱子里,他就算站在他面前,也无能为力,更不能阻止他随时都可能的……自杀行为。 因此,南南的声音很急促,“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一辈子都不开心,你想要毁了我一辈子,你就死吧。还有,娘亲那么在乎你,要是知道我今天把见到你当做没有见到,她会恨我你知不知道?我和娘亲的母子关系也会毁了一辈子。还有,娘亲说了,人活着才有希望,就算剩下一口气,都不能放弃机会。还有还有,要是你死在这里了,我娘亲也一样会找他们报仇,不止是我娘亲,还有我,还有小晟晟,我们都会拼死为你报仇,到时候我们都会有危险。” “南南……” “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打断。”南南喘着气,很急切的样子。他想敲打铁箱子,想狠狠的摇醒他,又怕会触动机关,会让玉宝儿受到更多的伤害。 第九百八十八章 身心折磨 “玉宝儿,我告诉你,你会有今天,是受了我们的连累。你要是出事了,我娘亲会自责一辈子。到时候我爹爹一定不喜欢我娘亲那个样子,他到时候就会抛弃我娘亲,我娘亲就会毁了的。我娘亲身边有好多人,就算抓你的那个人再厉害,武功再高强,那也比不过我娘亲身边的那些人的。你知道我娘亲身边有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我娘亲来救你就会有危险?” “玉宝儿,所以你要活下来,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我就,我就自杀去陪你。” “南南……”玉宝儿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反正,反正我会回去告诉娘亲你在这里的。所以,不管你心里打了什么主意,我娘亲都会过来。既然不管你出事不出事我娘亲都来,你就不要让自己有事。” “你听到没有啊,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娘亲。而且我还要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反正你不想活了,那些坏人发现不发现我,我也无所谓了,干脆闹大了好了。” “我听到了,听到了,南南你不要冲动,不要出去,我乖乖的等姐姐来救,我一定乖乖的,你别冲动。” 南南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的,“你说真的?” “当然,我不骗你。”玉宝儿不过才刚起了那么一个念头,才刚说了两句话,南南就激动成那个样子,他哪里还敢刺激他? 南南“恩”了一声,“那我现在就出去,去找我娘亲来救你。” “好。”玉宝儿应了一声。 南南却忽然神经紧绷起来,忙压低了声音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话。” 他一说完,立刻身子一缩,人就藏到了床底下去了。 果然,下一刻,屋子的门便被人打了开来,有四五个人从外边走进来。 “有人吗?” “没有。” 然后,便是他们松一口气的声音。 南南屏住呼吸,动也不动一下,只等着他们离开,他就立刻回修王府去报信。 然而,那几个人却在进了屋子之后,便一直没动静。 其中有一个人走到铁箱子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那个铁箱子。 “啊……”里面立刻传来了玉宝儿的痛呼声。 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里面的人还在啊,哈哈,我还以为康妃娘娘寝宫里的毒蛇是有人故意放的,趁机来救你呢。” 说着,那人又重重的拍了两下铁箱子。 “啊,啊……”玉宝儿拼命的忍着,他知道南南还在这个屋子里,他不想他担心。可铁箱子一遭到外力撞击,机关便会启动,那刀片割在身上,甚至是割在同一个伤口上,那种痛处就算他再努力,也控制不住声音流泻出来。 床底下的南南手指紧紧的捏着,眼睛通红通红的。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冲出去宰了那几个家伙,可是他要忍着,他不能冲动,他要忍着。 不然,不然宝儿舅舅可能会遭遇更大的罪。 南南拼命的咬着牙齿,他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若是他早点跟着宦婆婆学习那些旁门左道,说不定此刻已经打开那该死的锁,把玉宝儿救出来了。 外边又传来两道撞击声,那声音仿佛在南南的心里碾压过去一样,他整颗心都已经揪起来了。 玉宝儿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屋子里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好了,别玩了,要是把人弄死了,看主子不杀了你。” “你放心,死不了的。”那人咯咯咯的笑着,“这家伙不是嘴硬吗?我替主子好好的惩罚惩罚他,主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行了,至于受什么折磨嘛,他才不管呢。” 说着,那人又重重的撞了两下铁箱子。 “唔……”玉宝儿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已经痛得全身的神经都要崩裂了一样。 南南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臂,那上面很快便多了一个深刻的牙齿印子,他在拼命的忍着,小小的身子使劲的缩着,好像这样能减少他心里的痛楚一样。 可是耳朵里传来的撞击声和玉宝儿的痛呼声,却一次一次的刺痛耳膜,耳朵里好像传来嗡嗡嗡的刺痛感。 “又没声了,不会晕过去了吧。”屋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南南一惊,松开了咬着手臂的牙齿,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拽着。 外边的声音很冷漠,“没事,反正晚些时候就会醒过来了。” “诶,要不,我们往这缝里撒点盐进去?” “你疯了?你真要把他弄死啊?一个孩子而已。” “哎,长夜漫漫,太无聊了。而且要不是为了守着这个家伙,我用得着几天几夜不睡觉吗?我现在没有一点刺激,哪里还有精神做事啊?” “你……” 接下来便有脚步跑出去的声音传来,南南却已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了。 没多大一会儿,脚步声又回来了,耳边传来方才那道冷漠残忍的声音来,“看,盐。” 铁箱子的缝隙虽然不大,可抓一大把盐撒进去,要沾上玉宝儿身上的伤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 那人已经面无表情的抓了盐,猛地对准缝隙撒了进去。 “啊……啊……”玉宝儿尖锐的叫声顷刻间响起,南南眼睛通红通红的,小小的身子挪动着。 他受不了,他要杀了他们,要杀了他们。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玉宝儿忽然出声,大声喊道。 南南刚要往外爬的身子陡然一顿,神智恢复了些许。 “杀了你?你想的倒美。”冷漠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你们这样折磨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也会自杀的……到时候,到时候你们的主子……一定,一定饶不过你。”玉宝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已经被折磨的身心疲惫了。 南南脑子‘嗡’的一下,宝儿舅舅是在告诉他,是在告诉他要沉住气,不能冲动,对,他不能冲动的。 南南的身子再度一动不动,只是小手依旧紧紧的捏着,手指已经嵌进了手心,渗出血来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似乎被玉宝儿惊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撒盐的终于松了手,冷哼一声,“你小子有种,不过你别想我就这样简单放过你。” 第九百八十九章 南南昏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盐确实没再撒了,可为了折磨玉宝儿,那个人每过半个时辰,便要狠狠的撞击两下铁箱子。 一整夜……玉宝儿在铁箱子里反反复复的被刀片割得血肉模糊,南南躲在床底下,手臂被咬得渗出了血,身上背上已经被汗水彻底浸湿。 直至天微微亮时,那几个人才像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恶行一样,走出了屋子。 南南吃力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身子就像是在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汗滴滴的。 他默默的走到铁箱子面前,强忍着哭声,低声的说,“宝儿舅舅……你放心,我马上……回去,找人……来救你。” “……南南,我没事。” 明明已经气若游丝,还说没事。 南南抹了一把脸,眼睛布满血丝,小小的手心紧紧的捏着。 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趁着外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时,同来时一样,顺着原先的窗子离开了屋子。 外边很安静,天还有些阴暗,南南的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别说藏起来的暗卫,恐怕刺客南南就是从他们身边掠过,也没人发现面前有个人匆匆走过。 南南回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一夜没睡,靠在软榻上小憩,几乎等了他一夜。 看到南南回来,她差点从踏上跌了下来,急急忙忙走过来,“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啊?怎么会有血?” 南南抿了抿唇,牙齿死死的咬着,好一会儿,才略带了一丝哽咽的说道,“太后,我……要回修王府,现在,立刻。” 太后从未见过南南这副狼狈的样子,从来没在他眼睛里看过这样的眼神,一时怔住。 下一刻,脸色严肃的点点头,“哀家知道了,苗公公那边哀家会派人过去说的,阑晟也暂时留在宫里,回头哀家让人再送他回去。” “好。”康妃那边距离太后的宫殿更近,所以他才会到这里来,皇帝的寝宫还要绕一段路,他没有那个时间了。 “如今宫门也开了,以你的身手,不用令牌应该也能出去的。” “恩。”南南点点头。 太后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去吧,康妃那边,哀家会继续帮你看着。若是她再有什么举动,哀家再派人通知你。” “恩。” 南南这才转身,猛地转身,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太后的面前了。 太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南南到底在康妃那边遇到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如太后所说,南南心里提着一口气,仿佛感觉不到累一样,一晃眼,便错开了守宫门的侍卫,疾走在大街上。 清晨的街道本就没什么人,南南动作又快,几乎没什么阻碍。 等到他回到修王府时,守门的护卫才刚打开大门。 见到门外穿着黑色夜行衣满脸是汗眼睛无神的南南时,猛地惊了惊,急忙上前来,“小世子,你怎么了?” “娘亲,我要见娘亲。”南南身子一晃,仿佛要摔到地上去似的。 那护卫急忙抱起他,匆匆忙忙的就往里面跑。 他这一跑,整个王府都被惊动了。 玉清落本就心里装着事,夜修独又事务繁忙半夜就离开了王府,因此她半夜醒来后便没睡去过。 后来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出门一看,就见一个护卫抱着南南,身后还跟着闻声而来的宣雅和宦婆婆等人。 玉清落猛地一惊,将迎上去,急忙接过南南。 “南南,南南你怎么了?” “哇……”南南一看到他,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再也控制不住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陆蓝风急忙蹲下身,拍着南南的背,“南南,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会穿着夜行衣?还有……血? 不止是陆蓝风发现了,玉清落也是瞳孔一缩,忙看向他手臂上,那已经被血渍染得眼色更加暗沉的夜行衣。 “南南,你受伤了?” 玉清落急忙撩开他手臂上的衣袖,发现沾染血渍的位置有两个错乱的深深的牙印。 宣雅宦婆婆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牙印分明是他自己咬的,可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让南南咬自己咬得那么狠? 还有,他的手心里也有血渍,身上湿漉漉的,像是在水里浸泡了一夜似的。 “南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乖,告诉娘亲,啊?” “娘亲,娘亲,你快去救救宝儿舅舅……快去救他,宝儿舅舅被关在一个铁箱子里……那个,那个铁箱子有机关……有刀片,只要碰一下,就会割伤宝儿舅舅……有,有几个坏人,他们一直在撞那个箱子……撞了一夜,还撒盐……好痛苦……我藏在床底下,我不敢动,我救不了他,娘亲……我救不了他。” 玉清落震惊的瞪大了眼,看着儿子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猛地缩了缩。宝儿……被折磨了一整夜,南南……藏在床底下听了一整夜……吗? “南南,你,你见到宝儿了是不是?他在哪儿?”玉清落忙搂着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乖,没事了,你告诉娘亲宝儿在哪儿,娘亲马上去救他。” “在康妃的宫里面,被关在康妃寝宫……左边的小屋子里。” 康妃?皇宫? 玉清落的眸子陡然眯起,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一直都找不到。 她抬起头来,看了宦婆婆一眼,“宦婆婆,你去找花老爷子,我们立刻进宫。” “娘亲,我也要去。”南南用力的抹了抹脸,他要亲手宰了那几个人,他要亲自给玉宝儿报仇。 玉清落看他的模样,抿了一下唇,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她说着,站起身,牵着南南往屋子里走。 谁知才刚走两步,拉着她的小手陡然顿住,玉清落一低头,就见南南身子晃了晃。 紧跟着,陆蓝风陆蓝云宣雅等人齐齐的低呼了一声,便见南南狠狠的往前栽去。 玉清落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伸手抱住他。 南南却已经闭上了眼,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第九百九十章 进宫救人 “南南,南南?”玉清落大惊,忙一把抱起他,急急忙忙的抱回了房间。 陆蓝风等人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跟了进去,南南可是他们的心头宝啊。 玉清落一手搭在南南的手腕上,半晌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宣雅急忙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南南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玉清落摇摇头,“没事,只是一夜未睡,再加上心力交瘁……”身心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南南郁火攻心,担心宝儿,才会昏迷的。 “让他好好的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玉清落心疼的摸了摸他有些苍白的脸,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着陆蓝风几人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进宫去救宝儿。” “那南南……”相较于从未见过面没有交集的玉宝儿,他们更多的担心自然是心灵备受折磨的南南。 “没事,他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行了。” 陆蓝风几人对视了一眼,这才紧绷了一下唇角,颔首道,“我们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他们要把将南南折磨成这样子的人,碎尸万段。 陆蓝风宣雅几人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玉清落扭头吩咐一旁的悦心打水过来,亲自给南南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服,给他盖上了被子后,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道,“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把宝儿救出来的。等你醒过来,就能看见你宝儿舅舅了。” 她轻轻的咬了一下唇瓣,视线落在他粉粉嫩嫩的手臂上,那两个牙印特别的清晰。 南南何曾这样‘虐待’过自己,想必这一夜,对南南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南南尚且如此,那被折磨了一夜的玉宝儿,只怕……更加凄惨。 此刻的玉清落,真的恨不得将蒙贵妃和七皇子碎尸万段。 不过没关系,秦饺子他们已经查探到蒙贵妃的下落了,等把人带到她面前,她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玉清落这才轻轻的捏了一下南南的小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对侯在一旁的悦心说道,“南南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等他醒过来,你哄着她吃点东西,告诉他我们已经去救宝儿了,让他放心。” 悦心抹了抹眼角的泪,方才看到南南这个样子,又听到宝儿的惨状,她的情绪已经低落的不成样子了。 听到玉清落这样说,悦心忙不迭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吧。” 顿了顿,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小姐,要不要告诉萧嬷嬷?”她知道自己有些笨嘴拙舌的,怕安抚不了南南的情绪,想着萧嬷嬷经历的事情多,经验也多,可能更加适合照顾南南。 玉清落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萧嬷嬷身子不太好,还是不要告诉她让她担心了。” 萧嬷嬷自打回到帝都开始,人便总是焉焉的。大概是年纪大了,经过这样一番奔波,身子有些吃不消。玉清落给她看过,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不济,人还没缓过来。 这几天稍微有精神一点了,还是不要再给她增加精神上的负担比较好。 悦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玉清落又看了南南一眼,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院子外边的陆蓝风几人已经准备好了,分成了两对。抓蒙贵妃的计划,也定在了今日,一起行动。 虽然救玉宝儿之事刻不容缓,可毕竟是皇宫,进去的人也不宜过多。 玉清落吐出一口气,低沉的说道,“出发。” 一伙人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修王府,站在角落里的沈鹰,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有些噩梦,却像是环绕在周围一样,一直不断的撞击着脑袋。 “啊……”一声惊叫,南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嗡嗡嗡的,似乎还有玉宝儿饱受折磨时的呻吟声。 他的瞳孔有些找不到焦距,好一会儿,涣散的眸光才渐渐的平静恢复过来。 南南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屋子,安静的环境,猛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眉心一拧,骤然从床上跳了下来。 屋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娘亲呢?娘亲去哪儿了? 南南响起自己昏迷前和玉清落说的话,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光着脚就跑出了卧室。 刚从外边回来的悦心正好和他碰个正着,急忙拦住了他,“诶,南南,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要是踩到了什么咯到脚了怎么办?” 她说着,急忙抱着他重新回到了内室。 南南眨了眨眼,小手搂着悦心的脖子,小声的问道,“我娘亲呢?” “恩?”悦心一愣,将他放在床上,开口道,“小姐带着宣姑娘他们去救宝儿少爷了,南南,小姐让你别担心,她一定会把宝儿少爷救出来的。” 南南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娘亲他们走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悦心转过身,拧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他脚底的灰尘擦去,又给他披了一件小袍子,这才说道,“小姐让我好好照顾你,南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吃不……好吧,我想喝碗粥。”他原本想说自己吃不下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玉宝儿,哪里有那个胃口。 可看悦心担忧的眸子,还是把原来的话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总不能再让娘亲担心了。 悦心立刻开心的转过身,去厨房端粥了。 南南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抓着脚踏上的鞋子穿好。 走出院子,外边已经艳阳高照了,南南心里装着事,情绪也跟着低落了许多,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悦心去给自己端粥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待反应过来时,他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外院。 等到他抓了抓脑袋,想返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在和沈鹰悄悄的说着话。 第九百九十一章 宝儿被偷偷转移 南南一愣,诧异的朝着那个陌生的人多看了两眼。 那人应该不是他们王府的人吧,看着行为动作都……都有些娘。 好像皇宫里的太监哦,南南心想。 正琢磨着,那边沈鹰已经和那人说完话了,脸上闪现出焦急的神色,转过身就往这边走。 看到南南时,他猛地一愣,脚步顿住,脸上莫名的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南,南南,你醒了?”沈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没事吧,怎么样,头还晕吗?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 南南摇摇头,“沈大叔,刚才那个人是谁呀?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沈鹰心里一咯噔,干笑了一声,“没,没谁,你才刚醒,身子还没恢复,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的脸色,那么差。” 南南眉心拧了起来,还想问什么,远远的就见彭应走过来了。 彭应看了一眼南南,也皱起眉来,“南南,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你方才晕倒,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沈鹰看着彭应,眼睛眨了眨。南南看的分明,他这是在跟彭应使眼色了,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南南想着,立刻笑了起来,“恩,我也觉得有些头疼,头晕晕的,那我回去休息了。” “好。”沈鹰笑了起来,看着他远远离开的背影,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彭应疑狐的回过头看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方才脸色那么难看,出事了?” 沈鹰点点头,忙拉着他往一旁走去,“我有事情跟你说,你跟我来。” 两人脚步匆匆的,往不远处的一处小林子走去。 南南却在走到回廊处时忽然停了下来,脚步一移,瞬间掠到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 远远地看着沈鹰和彭应离开的背影,他的嘴角紧紧的抿了一下,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沈鹰一脸急色,好像压根就没发现身后跟了个人似的。 一到没人的地方,他便松开了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急切的说道,“不好了,方才宫里有人来报,康妃的锦华宫有了动静。” 彭应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康妃宫里有了动静,你那么急切做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方才南南回来的时候,我跟着去了玉姑娘的院子,我亲耳听见南南对玉姑娘说,宝儿就被关在康妃的宫殿里。” 彭应错愕,“难道南南晕倒,和这件事情有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玉姑娘带着宣姑娘他们去救宝儿了。”沈鹰打断他的话,急声说道,“可是方才宫里的太监来报,说他是奉了苗公公的命令一直在盯着康妃宫里的动静。就在刚才,康妃让人抬了一个铁箱子出来,装在马车里面已经出了宫了。” 彭应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玉姑娘他们……白跑一趟了,宝儿根本就不在宫里?” “是。” “走,赶紧通知玉姑娘他们。” “来不及了。”沈鹰急忙拉住彭应转身就走的身子,摇摇头说,“我方才问过那个太监了,那太监应该是和玉姑娘错过了,没碰上。我们现在去宫里报信,等到玉姑娘出来,恐怕宝儿早就不见踪影了。” “那你的意思是……” 沈鹰深吸了一口气,眸色紧了紧,“如今王爷不在,玉姑娘和她的那些朋友也不在,所以,只有我们自己去救了。” 彭应的脸色严肃了几分,沉默了片刻,缓缓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时间上不允许我们转告王爷和玉姑娘了,要是我们不去救人,那宝儿又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好,我们去,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南南?” “千万不要。”沈鹰心一紧,急忙说,“南南就是因为宝儿的事情深受打击,他刚刚才醒过来,再受不得刺激了,就我们两个,走吧。” “好。”彭应点点头,两人当机立断,忙走出了林子。 然而他们的脚步才刚挪动几步,面前便已经挡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沈鹰和彭应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完了。’ “呵,呵呵,南南,你怎么在这里?”彭应干笑着打招呼,“你不是,不是说要去休息了吗?” 南南豁然抬起头来,眼睛通红通红的,死死的盯着沈鹰,“我要去。” “南南,你……” “我要去,沈大叔,你根本就不知道关着宝儿舅舅的那个铁箱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要是不小心碰到,宝儿舅舅可能……”南南牙齿紧紧的咬着。 沈鹰看他这模样,心疼的要死,最终还是受不了,牵起他的手道,“好,我带你去,但是你一路得听沈大叔的,不准擅自行动。” “好。” “沈鹰!!”彭应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没时间了,咱们快走吧。”沈鹰当机立断,脚步已经开始朝着前面走去,南南的性子他们都很了解,就算他们不肯,南南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去的。而且他们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劝解南南,这或许是南南的心愿,那就一块去吧,“南南身手不弱,说不定还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那……好吧。”彭应最终妥协,他不得不承认,南南年纪虽小,可身手,却一点都不弱。 他的本事,是能以一敌百的。 沈鹰弯下身,一把抱住南南,直接走出了修王府的大门。 外边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动静,马车帘子被人掀开。 南南一看,便发现坐在马车里的那人,正是方才和沈鹰说话的那个太监。 那太监看到南南,也微微的一愣。 沈鹰却已经把南南放到了马车里面,低声交代,“你坐好,要是不舒服了就躺一会儿,待会马儿跑的有些快,可能会很颠簸。” “你放心吧,我没事。”南南抿着还有些苍白的唇瓣,对着他笑了笑。 沈鹰依旧忧心忡忡的,却没再多说什么,自己和彭应跳上了马车车辕, 第九百九十二章 奸细居然是他? 马车不大,马儿却跑的飞快。 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太监看南南在场,只能解释道,“苗公公原本吩咐这件事情直接告诉玉姑娘的,可玉姑娘不在,奴才只能和沈爷说了。苗公公已经派了人暗中跟踪了康妃的马车,一路都有做记号,奴才无能,唯一帮得上忙的,只有给小世子指路了。” 南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太监没什么身手,却也要跟他们一块上路。 这样也好,毕竟这小太监才是熟悉路线的人。 马车一路驶出了郊外,南南有些心慌意乱的,小手死死的捏着,就怕来不及赶上康妃的马车,救出玉宝儿。 他眼睛有些红,宝儿舅舅被关在那个铁箱子里,只要碰一下就会生疼生疼的,这被放在马车上颠簸,还不定受到多大的痛楚呢。 一旁的小太监看他担忧的模样,急忙安慰他,“小世子放心,我们一定能追的上的。” 南南胡乱的点了点头,将脑袋靠在车窗旁。 只是眉心忽然拧了拧,心绪不宁了起来。 好像……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南南倏地坐直了身子,努力的想了想,然而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呼声,后面好像也响起了脚步声。 “不好,有追兵。”沈鹰冰冷的声音透过车帘子落在了南南的耳边。 他倏地一下打开了车帘子,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沈鹰一把给按了回去。 “彭应,你带着南南先走,我挡住追兵。” “沈鹰,你不要胡来。”彭应不赞同,“我们目前主要的目的就是追上康妃的车子,不宜和追兵缠斗。” “我知道,可要是这些追兵和康妃的人会合了,那我们救人的难度便更加艰难了。总之你带着南南先走,我解决了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的。”沈鹰说这话,身上的剑也‘唰’的一声抽了出来。 南南再度掀开车帘子,“沈大叔,你……” “南南你听彭应的话,不要自己冒险,知道吗?” 南南还来不及多说什么,沈鹰对着他笑了一下,便从马车上跃了下去。 马车依旧咕噜咕噜飞快的往前驶去,南南急忙缩回脑袋,又掀开了窗帘子,急忙往后面看去。 沈鹰已经和跟上来的追兵缠斗在一起了,追兵人数不少,沈鹰一瞬间便陷入了一场混战。 “南南坐好了,驾。”彭应咬咬牙,只能狠抽了一鞭子马屁股,车子猛地一阵颠簸,飞驰的更快了。 南南身子一抖,直接滚进了车厢里面,一旁的小太监急忙把他扶住,“小世子,有没有事?” “没,没事。” 外边的彭应听到动静,焦急的问,“南南,撞到了吗?” “我没事。” “你别担心,你沈大叔厉害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救宝儿要紧。” “恩。” 南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能压下心口的不安和担忧,心里不断念叨着宝儿的名字。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小手死死的揪着车上的坐垫,不断的深呼吸。 车子的速度更加快了,要不是抓着马车的边缘,恐怕都要飞出去一样。 南南咬着下唇,脸色泛着焦急。 蓦然,马车发出一阵诡异的‘吱呀’声,南南一愣,迅速的睁开眼睛。 下一刻,马车倏地停下了,紧跟着他的耳边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南南瞳孔一缩,难道……追兵追上来了? 他急急忙忙去掀车帘子,弯腰坐在车辕上,就见马车前面不远处,彭应正提着剑,和一个身影略有些熟悉的人打斗在一起。 南南蹙眉,小手狠狠一紧,猛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便要冲上去帮忙。 谁知身子才刚往前倾,便被一个人狠狠的抱进了怀里。 南南下意识的就要反抗,手指尖不知道何时多了几根银针,直接朝着来人刺了过去。头顶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南南一愣,手的方向堪堪的转了个弯。他豁然抬起头来,随即眸子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有些震惊的喊,“金姨?” 金琉璃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眸子一眯,手掌伸出,掌风凌厉,陡然对准南南……的后背。 “啊……”一道惊叫声响起,南南回头一看,就看见原本和他一起在马车里的太监被金琉璃直接拍到了地上。身子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双眸一瞪,当场毙命。 “金姨,你……”南南错愕。 金琉璃却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不是个好东西,你别担心。” 南南对金琉璃的话向来坚信不疑,金姨说他不是好东西,那就不是好东西。 只是下一刻,他抬眸看向和彭应打在一起的人。 眸子眯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眉心一拧,急切的扯着金琉璃的衣袖,“金姨,金姨,八叔怎么和彭大叔打起来了?你快让他们停手啊,我们还要去救宝儿舅舅呢。” 金琉璃却一把抱住他往前倾的身子,冷笑一声,道,“什么彭大叔,那是婉妃娘娘放在你爹爹身边的奸细。” “……奸细?”南南愕然,“彭大叔?” “对,他如今帮着蒙贵妃办事,哼,恐怕今天联合这个太监演了一出好戏,就是为了把你骗到蒙贵妃那里去。”她说着,扭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南南道,“你啊,太不小心了。” 南南甩了甩头,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 彭大叔,彭大叔是奸细?怎么会?彭大叔居然……是奸细。 “金,金姨,你怎么知道……他是坏的?” “婉妃临死之前留下一批死士保护夜浩然,有个死士是婉妃最为器重的心腹,他知道,所以告诉了我们。我们知道彭应不是好人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南南脸色沉了下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跟了爹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护卫,居然……会是奸细。 “……奇怪。”南南看着远处交手的两人,忽然皱起眉来。 第九百九十三章 除了那个孩子,杀无赦 金琉璃把他从马车上抱了起来,凝眉道,“怎么了?” “彭……彭应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金琉璃倏地转过头来,脸色很是凝重,冷笑起来,“恐怕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南南才唇瓣紧紧的抿了起来,老实说,他到现在还是难以消化彭大叔是奸细的事实。 他明明一心一意帮助爹爹办事,明明对府中的事情尽心尽力,明明对自己那样好。 可是,可是……金姨那么谨慎,这种关系到修王府安危的事情,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了他。 “该死。”耳边忽然传来低咒的声音。 南南急忙收起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抬起头看向金琉璃紧锁的眉心,“金姨,怎么了?” “南南,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我去帮忙。”金琉璃脸色铁青,这个彭应,还真是隐藏的深,没想到他的身手竟然那么好。 南南朝着交手的两人看去,八叔似乎有些吃力了。 “你去,你赶紧去吧。” 金琉璃捏了他的手一下,脚尖一点,猛地掠到了交手的两人面前。 彭应的身手确实十分的好,可有了金琉璃的加入,他的动作明显要迟缓许多。 “八王爷,金姑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交手几次,彭应皱着眉怒问道。 夜浩然冷笑一声,“彭应,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装傻?我母妃待你不薄啊。” “哼。”彭应冷哼一声,“八王爷,你别忘了,你是被驱逐出帝都,永久不得回来的,你如今出现在这里,是违抗圣旨不成?” “这种话,你有本事亲自去皇上面前说。璃儿,不必手下留情,抓不了活的,也不能让他逃了。” “好。”金琉璃的鞭子‘啪啪’作响,劲道凶狠。 既然是奸细,他们原本就打算将人给抓回去,交给夜修独来处置。可没想到彭应的身手有所保留,如今要抓活的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就地正法。 彭应脸色一变,动作越发的迅速了起来。 不远处的南南小手紧紧的绞着,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就在这时,彭应忽然寻了个空档,右手手指咬住,骤然吹出一道尖锐的哨声。 南南一惊,下一刻,便见到彭应的后面,窸窸窣窣的跑过来二十几个黑衣人,各个面色肃杀,疯狂的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夜浩然和金琉璃脸色同时一变,只能倒退几步。 彭应冷笑,对着那些黑衣人说道,“除了那个孩子,杀无赦。” “是。”黑衣人整齐的应了一声,冲着夜浩然和金琉璃便下了杀手。 金琉璃连连后退,想趁机跑到南南的身边去,可很快就被十来个黑衣人给围住了。 另一边的夜浩然也是如此,根本就脱身不得。 反倒是原本被他们围攻的彭应,已经退出了包围圈,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他们。 “动手。”他一声令下,二十多个黑衣人齐齐的发起了进攻。 金琉璃和夜浩然只能集中精力开始应付他们。 想到不远处的南南,夜浩然急忙喊道,“南南,快走。” “啊……”他声音刚一落,手臂上便挨了一剑。 彭应笑了起来,“八王爷,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杀手,你要是不认真点,下一剑可就是你的脖子了。” 夜浩然脸色铁青,猛地挑开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剑,一脚踹上左边那人的胸口。 南南倒抽了一口凉气,哪里能听得到夜浩然说什么。 他八叔受了伤,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小小的身子猛地紧绷了一下,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几根银针,脚下一掠,就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 然而才刚往前移动了几步,彭应忽然掠至他面前,“南南,你要是不想你八叔和金姨出事的话,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 南南‘呸’了一声,“你当我傻啊,我要是跟你走了,你也不会放过我八叔和金姨的。” “呵,我倒是忘记了,你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 “今天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宝儿舅舅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 “是又如何?”彭应一点都没否认,早晨那会儿其实他也在场,南南对玉清落说的关于玉宝儿被关在康妃宫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没时间去皇宫里面通知康妃转移目标,就算通知了,要想在全是夜修独的人的皇宫里转移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干脆便找来这个太监,假意通知沈鹰,并且,刚好在南南在场的时候。其实,就算南南当时不在场,他也会用别的方式将这件事情告诉南南。 彭应很清楚沈鹰的性子,这段时间很多事情修王爷都没有交给他们三个护卫来做,沈鹰表面看来没什么,可心里清楚修王爷已经对他们三个不信任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忠心。 救玉宝儿,在没有玉姑娘和王爷的情况下,沈鹰必然会找人和他一块去,而他便恰到好处的出现成了和沈鹰一起去救人的那个人。 南南跟在后面听他们说话,他是知道的,可是沈鹰当时心里焦急,没注意。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一切进展都十分的顺利,偏偏遇到了赶回来的夜浩然和金琉璃,坏了他的好事。 “彭大叔,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南南的小手微微的握起,忽然对准彭应的面门拍去。 彭应瞳孔一缩,猛地倒退了两步,刚站定,南南的左手上的匕首已经追至他面门了。 彭应皱着眉猛地翻身在地,动作迅速的滚了一圈。 可是下一刻,陆家脚法一闪,南南再度紧随而至,‘唰’的一声,匕首划破彭应的衣袖,一道血痕顺着他的手臂染红了衣服。 彭应迅速倒退二十米之远,揪起一个黑衣人便往南南的方向推去。 那黑衣人的剑尖直直的往南南刺来,南南表情一凝,往后翻了个跟头,避了过去。 那黑衣人立刻紧追不舍,剑尖往他刺了过来。 南南抿着唇瓣,刚要往后翻去,后面忽然飞过来一把剑,猛地插在了那个黑衣人的心脏处。 南南倏地扭过头来,看到身后匆匆赶过来的两个人,眸子一亮。 第九百九十四章 重伤 沈鹰和范启筠匆匆的赶了过来。 “南南,你没事吧。” 南南摇摇头,看到沈鹰和范启筠的身上都有血渍,想来方才肯定经过一场激烈的大战了。 沈鹰抬起头,看到和黑衣人交手的两个人,面露诧异,“八王爷?金姑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着,视线又移到了彭应的身上,皱起眉来,“彭应受伤了?该死,我去帮忙。” “等一下!!”南南急忙拉住往前冲出去的沈鹰,眸光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彭应,寒声道,“沈大叔,彭应是奸细。” 沈鹰的脚步猛地一顿,错愕的低下头看着南南,“你,你说什么?” “他是奸细,是蒙贵妃放在我爹爹身边的奸细,他手臂上的伤,是我刺的。” 沈鹰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南南,你,你没有搞错吗?彭应怎么会?他,他以前,以前可是为了王爷连命都差点没有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沈大叔,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方才,是他亲口承认的。今天也是他勾结那个太监故意把我带出来,又用追兵将把你拖住,就是为了将我绑到蒙贵妃那里去。” 沈鹰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豁然抬起头,朝着彭应看去。 后者嘴角嘲讽的勾起,只是眸色十分的寒冷。范启筠和沈鹰都来了,看来今天很难成事了。 “我要杀了他!!”沈鹰嘴角紧绷了一下,豁然提剑而起,冲着彭应便冲了过去。 南南大惊,“沈大叔,他身手很厉害,你别冲动啊。” 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兄弟,没想到竟然全都是假的。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击退敌人,一起相扶相守,默契十足。 他们之间是能用命来换的,可是……可是今天却告诉他,这个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居然是放在他们主子身边的一条眼线,一个奸细。 一想到可能很多次主子遇到危险都是彭应的所作所在,一想到那些和他们一样保护主子牺牲的兄弟有彭应所作的手笔,沈鹰便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咕咕咕的沸腾着,脑门上的青筋开始一根一根的突起。 面对这样的彭应,他如何能够沉得住气,如何能够不冲动? 南南跺了一下脚,对着站在身边的范启筠说道,“范三叔,咱们去帮忙,快,八叔和金姨要支撑不住了。” “好。”范启筠是知道南南的厉害的,他和他交过手,不同于金琉璃也夜浩然那样急于保护南南不受到伤害,他更加愿意和南南并肩作战。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迅速的冲进了人群中,那些黑衣人虽然厉害,可到底不是夜浩然和金琉璃的对手,已经被折损了一半了。 可夜浩然两人身上也挂了彩,最重要的是,体力不支了。 有了南南和范启筠的加入,两人的负担一瞬间减轻了许多。 彭应见状皱了皱眉,看来想要带走南南,确实不太可能了,如今,只能走为上策了。 他转身欲走,可面前却挡下了一道人影。 彭应皱了皱眉,看着面色铁青恨不得杀了他的沈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和我动手?” “为什么背叛王爷?” “背叛?”彭应摇摇头,一副傲然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态,沈鹰从未见过。他印象当中的彭应,一向都是恭敬有礼,爽朗痛快的。 “沈鹰,你搞错了,我从未背叛过王爷。我从来就不是王爷的人,何来背叛?”彭应笑了起来,“我以前效忠的是婉妃娘娘,可惜,婉妃娘娘性子刚烈,从没有后路。她死了,我就只好效忠蒙贵妃,蒙贵妃才是真正的野心家,她为了帮助他的儿子登上皇位,可从来都不顾及七皇子是不是堂堂正正登上皇位的。” 沈鹰气得发抖,若是方才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是南南搞错了,希望是他听错了。 可是,听到彭应这番话,他才算是真正的死心了。 是他不够强大,所以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彭应的真面目。 “既然婉妃死了,为什么不干脆效忠王爷?王爷待你一向不薄,上次在江城,你受了伤需要解药,玉姑娘要求王爷用一千五百万两买下药丸,王爷为了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这样的主子,你为什么不效忠?” 彭应眯了眯眼,冷笑起来,“我会受伤,原就是因为王爷,王爷花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救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哼,王爷确实是个不错的主子,可怪就怪他不够心狠手辣,不够野心勃勃。他不想当皇帝,我跟着他,将来有什么出息?说到底,永永远远都只是一个护卫,一个其他人都可以随意踩踏的下人而已。” 沈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彭应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难道你跟着蒙贵妃,就不是下人了吗?” “蒙贵妃答应我,等七皇子登上皇位,我是功臣,自然可以封侯拜相。”彭应说这话时,眸子都开始发亮了。 沈鹰冷笑一声,“痴人说梦,我今天就打醒你。” 他说着,手中的剑笔直的朝着彭应刺了过去。 彭应身子一偏,嘴角嘲讽的勾起,‘锵’的一声,沈鹰手中的剑被他两指一弹。 沈鹰只觉得虎口发麻,剑柄差点脱手而出。 他忙倒退了两步,猛地握紧剑柄,不顾手掌鲜红色的血液,再度朝着彭应刺来。 彭应笑了,“你方才应该受了伤吧,再加上体力不支,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不试试如何知道?”只是话虽然这样说,可沈鹰心里却已经打起鼓来,方才不过交手的一瞬间,他已经清楚的明白过来,彭应的身手远比他了解的要更加的深不可测。 彭应冷嗤,眼看着那些黑衣人都被南南四人斩杀在地,他知道已经不能耽搁下去了。他猛地提剑迎上,剑花舞得锋利迅速。 沈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手中的动作一凝,彭应再提剑刺来时,他眸色涨红,使出全身的力气陡然挑开他的剑。 只是自己手中的剑也在同时脱手,他噌噌的倒退了两步。 彭应眸中划过一丝戾色,还未等沈鹰站稳,掌风霍霍,猛地对着他胸口拍了一掌。 沈鹰脸色大变,一口血‘噗’的吐了出来,身子高高的飞起,重重落地…… 第九百九十五章 准备后事 “沈大叔。”南南尖叫一声,急忙冲了过去。 其他几人骤然朝着沈鹰看过去,彭应眸子一眯,对着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喊道,“撤。” 他说完,率先往林子里掠了过去。 金琉璃的鞭子卷住最后一个黑衣人,狠狠一摔,那人被摔得当场毙命。 其他人,却已经陆陆续续的跑了。 夜浩然和金琉璃对视一眼,急忙跑到沈鹰的跟前。 范启筠小心的把他扶坐起来,沈鹰‘噗’的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南大急,忙在自己的包包里面翻找了一通,找到一颗药就直接往沈鹰的嘴里塞了进去,“沈大叔,你快点,快点吃下去。” 沈鹰费力的咽下南南口中的药丸,对着他笑了笑,“没,我没事,不用担心。” 怎么会没事?原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彭应那凶狠的一掌,又摔到了石头上,恐怕五脏六腑早就受了损了。 “走,先把人带回修王府再说。”金琉璃看沈鹰情况十分的不乐观,急忙对着几人说道。 夜浩然和范启筠同时点头,小心翼翼的把人抬上了马车。 由南南和金琉璃照顾他,他们两个驾着马车,急忙往修王府赶。 才刚到修王府的大门口,范启筠就对着站在外边的小厮说道,“快去请大夫。” “不是有玉清落吗?”夜浩然诧异的问。 范启筠摇摇头,“玉姑娘进宫去救玉宝儿了,不在府里。”进宫找玉清落,不如找大夫过来更快一点。 夜浩然点点头,吩咐修王府的下人赶紧抬了软轿过来,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沈鹰抬进了王府。 莫弦和杨管家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见到夜浩然和金琉璃时,齐齐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视线在落到软榻上的沈鹰后,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莫弦瞳孔都忍不住缩了缩,一脸的震惊。 “先把人抬回去再说。”来不及解释,众人急忙将声音抬回了房间。 大夫很快过来了,莫弦一把将人拉到了沈鹰的面前,“你快点给他看。” 那大夫抖了抖身子,赶紧伸出手打在了沈鹰的脉搏上。 可是没一会儿,他的脸色便是一白,‘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各位,各位大人,这位公子受伤严重,我,我无能为力。” 莫弦倒抽了一口气,低下头一把提起他的领子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朽真的无能为力,这,这受伤太重了。尤其是,尤其是他胸口的那一掌,那是致命的,老朽真的医不好他,你们准备后事吧。” “不要胡说。”南南大叫一声,眸子通红,转过身就跑出了屋子。 金琉璃忙跟了上去,“南南。”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那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悄悄的抬眸看着屋子里的人,半晌,小声的提议道,“老朽,老朽听说鬼医姑娘就在修王府中,各位大人,大人可以请她来医治。鬼医的医术这世上无人能及,一定可以医好的,所以,所以……” “闭嘴。”莫弦冷喝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玉姑娘在的话,他们都不用这样焦躁。 可玉姑娘如今深处宫中,本就危机丛丛,又行踪隐蔽,他们就算想要递个消息进去,恐怕都有些困难。 正火急火燎之际,方才跑出去的南南忽然又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大堆的药瓶,全部堆放在沈鹰的床边。 “南南,这是做什么?”夜浩然蹙眉问。 南南低着头开始翻找,“这些都是娘亲的药瓶,很珍贵的,我找找。” 他说着话,手里一刻不停,好一会儿,才翻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脸色一喜,“就是这个,这东西对治疗内伤很有用,上次宦婆婆被人打伤,娘亲就是用这个的。” 南南立刻倒出了两颗药丸,就往沈鹰的嘴里塞。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一惊,忙阻止道,“诶,小公子小公子,这药可不能乱吃的。” “你闭嘴。”莫弦再度对他吼了一声。 南南虽然是个孩子,可他常年跟着玉清落东奔西跑,虽然没什么医术,可耳濡目染,却也知道一些医学常识。 尤其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开玩笑的。 他说这药有用,那就一定有用。 其他人也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只是眸光沉沉的看着沈鹰。 若是吃了这个药,还是不见好的话,那就真的…… 那大夫左右看了看,心里暗暗咒骂,要是这人吃了药有个万一,可别把帐算在他的头上。 南南喂完药,忙拉起那个大夫,“你快点,再给我沈大叔看看。” 大夫叫苦不迭,只好重新搭脉看诊。 随即有些诧异,“这药好像是有些用处,不过……” “不过什么?” 大夫叹了一口气,“受伤太重,这药也只能吊住他的性命一时而已。” “你胡说什么?” “莫爷,王爷回来了。”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杨管家的声音。 南南倏地站起身来,急忙往门外跑去。 远远的,就见夜修独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南南这一天一夜所受的精神压力太大,先是眼睁睁的看着玉宝儿被折磨了一夜,后又遇到彭应的叛变,如今又知道沈鹰可能活不了了,身子一下子就要垮了一样。 他往前走的脚步都有些摇晃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夜修独的面前。 夜修独明显的感觉到南南的异样,眼看着他就要跌倒了,急忙一手抱起了他。 “小心。” “爹爹,沈鹰,沈大叔……受伤太重,大夫说……快要死了。” 南南的眼角含了两泡眼泪,夜修独心一疼,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抱着他往前走,一边低声的说道,“没事没事的,有爹爹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恩?”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身边忽然掠过一道声音,猛地冲进了沈鹰的屋子。 南南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那道从他们身边掠过去的身影,“爹爹,那是……” 第九百九十六章 你受苦了 那道身影一进去,就挤开了站在一旁的大夫,直接扑在了沈鹰的床沿,脸色发白,“沈,沈鹰,姓沈的,你给我醒过来,不准死……” 一旁站着的几个人愣住了,尤其是范启筠,诧异的看着那道伏在床边的熟悉身影,半晌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叫道,“小妹?” 床沿上的人没理会他,只是骤然扭过头,眸光殷切的看向随后进门的夜修独,“王爷?” 夜修独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看到站在一旁的夜浩然和金琉璃时,愣了一下,只是很快镇定下来。这才看向床上的沈鹰,眉心拧了拧,点了一下头,“恩”了一声。 那身影得到了夜修独的确认,又如同来时一眼,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夜修独已经放下了南南,走到沈鹰的身边,看到他气若游丝的样子,嘴角紧紧的抿着。 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是谁伤了他?” 夜浩然回,“彭应。” “彭应?”夜修独蹙眉,脸色有些阴沉,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开了口,“他是奸细?” 将沈鹰伤成这个样子,人又不在,夜浩然的表情带着戾气和杀气,夜修独就算不想往那方面想都不太可能了。 “是。”夜浩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夜修独表情更加差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捏了捏。 南南见状,忙将小手放入他的掌心,轻轻的蹭了蹭,“爹爹……” “你乖。”夜修独垂下眸子,摸了摸他的脑袋。 站在一旁的范启筠欲言又止,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他的小妹会出现在这里。可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沈鹰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小妹来了帝都,大哥和二哥知道不知道。 而且……小妹和沈鹰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 正想着,方才匆匆忙忙跑出去的范小小又回来了,只是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姜大夫?” 姜云生脚步踉踉跄跄的,一路嘀嘀咕咕的,“诶,小小姑娘,慢点慢点,我没功夫,走不了你那么快啊。” “你再不快点,沈鹰就要死了。”范小小的声音脆生生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她眼睛湿漉漉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姜云生缓缓的闭了闭嘴,虽然他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从丹阳镇一路过来,路上颠簸的他身子也吃不消啊。 原本王爷让他回了王府就去休息的,没想到他才刚进了房间,这范小小又冲了进来,拉了他就走,说是要他去救命。 还好他没来得及洗漱休息,不然这小姑娘就这样跑进来,岂不是败坏了人家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要救的人居然会是沈鹰。 这下子,姜云生也不敢嘀咕了,一直被他提到了沈鹰的床前。 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姜云生松了松被她勒得死紧的衣襟,这才看向脸色惨白的沈鹰。 他的眉心一瞬间便拧了起来,范小小急忙问,“怎么样?他有没有得救?” 姜云生没理会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半晌后,脸色沉重的说道,“王爷,沈爷受伤颇重,尤其是内伤。我需要施针……” “行,你尽管施针就是。”夜修独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人全部出去。 范小小还坐在床沿,看着姜云生问,“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得救?会不会死?你说话啊。” 姜云生叹了一口气,“我不太敢确定,不过沈爷先前应该是吃了保命的药丸才是,如今才会一直吊着命,不然,只怕早就死了。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沈爷。” 范小小脸色惨白,一下子仿佛没了力气一样,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脚踏旁。 夜修独给范启筠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把范小小给搀了起来,“好了,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姜大夫给沈鹰看诊,出去等消息。” 范小小无意识的点了点脑袋,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似的,任由范启筠拉着他出了门。 屋子里的人这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姜云生一人,以及方才的那个大夫给他打下手。 姜云生好歹是前太医院院首的徒弟,在帝都也享有盛名,且经验丰富,医术自然不简单。虽然比不上玉清落和琼山医老等人,可也比一般的大夫要强上许多。 南南在出去之时,把棕色的那个药瓶递给了姜云生。 “姜伯伯,这是我娘亲的药,刚才我给沈大叔吃了两颗,很有用的,先放在你这里,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姜云生愣了一下,倒了一颗放在手上,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即眸子大亮,对着南南急急点头,“放心放心,有了这个,我一定能把沈爷的命给救回来的。” 有了这句话,南南立刻松了一口气,这才跟着夜修独离开了屋子。 房门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子外边也是静悄悄的。 尤其是范小小,几乎是趴在门框上,从门缝当中凑过去看里面的情景。 夜修独也不放心沈鹰,便让人端了椅子放在屋子外边,自己抱着南南,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南南点点头,立刻将自己昨晚上进宫并且在康妃的宫里找到玉宝儿的行踪,然后回来告诉娘亲,再到无意间碰到沈鹰和那个太监说话,以及和彭应沈鹰一起去上了马车来到郊外遇到追兵,再遇上夜浩然和金琉璃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彭大……彭应亲口承认,他利用了沈大叔和我救人心切的性子,钻了你和娘亲都不在王府的空档,才会有这么一出计划的。” 夜修独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将他搂进怀里,“你受苦了。” 虽然南南只是轻描淡写,可他能想象得到,南南在说道玉宝儿受折磨的时候心里难受的要命。 南南在他怀里蹭了蹭,摇了摇头。 夜修独这才扭过头,看向正在说话的夜浩然和金琉璃,问道,“你们呢?怎么突然回了帝都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沈鹰你怎么可以死 夜浩然和金琉璃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五哥,这件事情,还得说声抱歉。要不是我母……娘,彭应也不会在你们身边那么多年,更不会成为蒙贵妃的人,对付你们。” 夜修独笑了一声,“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听这些。这么多年来,没发现他是奸细,那是我自己能力不足而已。” “五哥……” “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清楚你和这件事情无关。最起码在紧要关头你赶了过来,我还是要谢谢你。” 夜浩然笑了起来,看着夜修独,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兄弟情深的模样。 好一会儿,夜浩然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五哥,虽然父皇要求我不得回到帝都。可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我总是希望能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的。一开始,我也确实和璃儿回到了江城,可呆不了多久,这心里就觉得惴惴不安的,我知道蒙贵妃早晚有一天要对付你,便还是和璃儿往帝都赶。没想到还没赶到帝都,就听到了不好的传闻。” 他看了夜修独一眼,后者嗤笑一声,“你听到了我囚禁父皇,并且把持朝政的传闻?” 夜浩然笑了,“是,不过我也知道,父皇原本就属意五哥继承皇位,所以五哥压根就没必要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想,帝都的情况一定很严峻。不过,距离帝都越近,我就越能感觉到帝都的形势。直到今天早晨,我抵达帝都城外时,已经听说了七皇子开始集合军队,打出了营救父皇,整顿朝堂的名号来,我才知道这帝都是真的开始变天了。” “我想,就算我已经是庶民了,总是能帮上五哥的忙的。然而就在我乔装要进帝都时,有人拦住了我。” “五哥,你知道,我娘在临死之前,给我留了一批死士,让他们保护我,听我行事。那些死士我都见过,我想我如今已经不是王爷了,这些人跟着我也实在没必要,便要求头领解散了他们。只是头领不同意,最后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暂时解散了他们,只说不用保护,可要是我哪一天用得上的话,还是可以全部召集起来。但是,那个头领却始终跟着我们,并没有离开。” “今天早上,就是他拦住了我。我看他欲言又止的,好像是有话要说,以为他不想让我进帝都。” “没想到,他说,我能帮得上五哥最大的忙,就是揪出五哥身边隐藏了多年的奸细。呵,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娘还留了这么一手,没想到她在五哥的身边也安排了人,只是没想到,他到最后会听从蒙贵妃的吩咐。” “那头领说,我娘临死前并没有说出谁是奸细,只是为了让五哥和蒙贵妃相斗,不让蒙贵妃好过。可是,说到底,我娘并不希望蒙贵妃能赢。所以她才会告诉死士的头领,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告诉我谁是奸细,让我转告五哥。我来到修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彭应和沈鹰带着南南离开修王府,便追了上去。” 婉妃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很清楚,将来七皇子当了皇帝,就算夜浩然成了庶民,恐怕他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她更清楚,若是不把夜修独逼急了,他也不会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在婉妃的心目当中,若是他儿子不能登基当皇帝,那么,唯一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能是和他儿子私交最好的夜修独。 说到底,婉妃就算是临死之前,还是走了一步好棋,一步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好棋。 夜修独如她所愿,在经历了蒙族名族老被暗杀,经历了皇帝被刺杀的事情后,渐渐的坚定了要除掉蒙贵妃的心思。 婉妃当时就对玉清落说过,找到葛嬷嬷,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她很清楚这个收获是什么,很清楚的知道……蒙贵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她当时不说,是因为他清楚,那个时候的夜修独对蒙贵妃还不够恨,不够心狠。若是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说不定会弄巧成拙让夜修独让步。 如今好了,夜修独再也不会让蒙贵妃半步了,即使蒙贵妃的身世再悲惨,夜修独也不会让半步。 此刻的夜修独,也渐渐的明白了婉妃的心思。只是,不管是他或者是蒙贵妃,似乎都只能照着婉妃的想法走下去。 “五哥,我……很抱歉。”他娘算计了那么多,夜修独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夜修独摆摆手,摇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对付蒙贵妃和七皇子。不管如何,你回来了,我多了一个帮手。” “夜修独,我也算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吧。”金琉璃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他怀里的南南却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哧溜一下从他怀里滑了下去,跑到金琉璃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说,“那是那是,金姨是最好的帮手。” 金琉璃简直太爱他了,一把就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还是我的南南最可爱了。” 南南用力的点了点头,因为玉宝儿和沈鹰的关系而有些消极的情绪,也因为再次见到金琉璃和夜浩然而好了不少。 他搂着金琉璃的脖子,扭过头看向夜修独,“对了,爹爹,姜伯伯怎么回来了?还有还有,那个姐姐是谁?她和沈大叔认识吗?” 正说着话,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姜云生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门外所有的人都‘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齐齐的看向他。 范小小更是凑到了他跟前,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问,“姜大夫,怎么样了?沈鹰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姜云生叹了一口气,微微的垂下头来。 范小小愣愣的,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眼泪夺眶而出,身子一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沈鹰,呜呜,沈鹰你怎么可以死?你这个负心汉,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个坏蛋,你个混蛋,呜呜……” 第九百九十八章 把蒙贵妃带回来了 姜云生被她哭的愣了一下,“小小姑娘,沈爷没有死啊,你现在哭丧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撕心裂肺的哭声戛然而止,范小小的脸颊上还挂着两行眼泪,她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姜云生的衣襟,“你刚才说什么?沈鹰没死?” “是啊,我给他施了针,再加上南南给的药,目前来说,情况略有好转。不过我的医术也只能到这了,接下来,就要等玉姑娘回来再说,看看玉姑娘能帮助沈爷恢复多少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身子肯定会受损。沈鹰的情况十分的严重,命虽然是保住了,可就怕会留下什么不太好的后遗症。 可不管怎么说,没有性命之忧,已经让范小小松了好大一口气了。 她松开了抓着姜云生衣襟的手,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给姜云生拍了拍衣服,帮他将被自己捏皱的衣服抚平,笑嘻嘻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姜大夫了,那,那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最好不要,现在沈爷需要静养。”范小小的性子……恐怕会让沈爷不得安宁。 范小小这会儿极其的听话,忙点点头,“好好好,我不进去打扰他,我就在这外边坐着,等到可以看他了,我再进去。” 她说着,转身就搬了凳子放在门边,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那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一动,既然沈鹰没事,那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倒是范小小的一举一动,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尤其是范启筠,微微的眯着眼,倏地蹲在她身边,抬着头看她喜滋滋的模样,“小小,你……和沈鹰很熟?还有,你不在丹阳镇好好的呆着,怎么到帝都来了?” 范小小一愣,倏地扭过头看向范启筠,下一刻,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去,“三,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范启筠满脸黑线,差点就要跳起来去揪她的耳朵了,“我已经站在你身边很久很久了,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 有没有搞错?方才是他搀着她出来的,是他安慰她的,可她倒好,全程都把他给无视了。 范小小干笑一声,这才悄悄的抬眸,看向屋子四周的人,“额……怎么这么多人啊?你们好啊。” “好个屁,范小小,你给我老实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和沈鹰到底是什么关系?”范启筠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年纪不大,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还难得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范小小身子僵了僵,可是下一刻,立刻气焰嚣张的瞪着范启筠,“三哥,你敢吼我?你居然敢吼我?你还说脏话,我要去告诉大哥二哥说你欺负我,回头你就等着扒一层皮吧。” “我……”范启筠还想大声说,可一看范小小横眉怒视的表情,气焰一下子便焉了。 一旁的南南看的目瞪口呆的,悄悄的拉了拉夜修独的衣袖,“爹爹,她真的是范三叔的妹妹吗?不是姐姐?” “……”他也觉得范小小更像是人家的姐姐。 夜修独轻咳了一声,看范启筠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尬尴模样,解围道,“启筠,小小是跟着姜大夫来的。” 跟着姜云生过来的? 范启筠的视线一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姜云生急忙摆了摆手撇清关系,解释道,“我出发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小小姑娘一直藏在队伍里,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 范启筠愤怒的视线又落在了范小小的身上,后者抬头看着天空,“干什么?人家就是从来没到过帝都,你和大哥二哥都来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丹阳镇算是怎么回事?我当然也要过来了。” “哼。”范启筠冷哼,“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沈鹰的?” 范启筠知道,当时夜修独来到丹阳镇时,范小小并不在秀景山庄,她在另外一个庄园里。 按照道理来说,范小小连夜修独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见过沈鹰呢? 范小小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了,轻哼哼了两声,才说道,“其实,其实王爷他们来到丹阳镇时,我悄悄的回过秀景山庄,见过沈鹰。” 范启筠一愣,“然后呢?” “然后?”范小小抿了一下唇,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梗着脖子说道,“然后我就对沈鹰一见钟情了,我要嫁给他。” “噗……”金琉璃刚喝进去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夜浩然体贴的递给她一块帕子,笑她,“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可比你当初勇敢多了,你当年要是这么爽快的承认你喜欢我,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金琉璃瞪了他一眼,“你别跟着凑热闹。” 她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范小小的身上,范小小大概有些底气不足,说完这句话,就往后面倒退了两步。 范启筠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你知道你几岁吗?” “十三岁,很快就会及笄了。” “什么很快?还有两年,两年。你懂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啊,小孩子家家的,什么嫁不嫁的?”真是的,大哥二哥和他都没有成亲,这还没成年的小妹居然说要嫁人了?想想这心脏就受不了。 范小小翻了翻白眼,“反正我是认定沈鹰了,三哥,不能因为你和大哥二哥对感情都不开窍,就不允许我也不开窍吧,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 当时在丹阳镇,沈鹰驾着玉清落的马车闯进林子里,又装死骗过于作临,因此沈鹰进入秀景山庄,要比其他人都晚一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和偷偷的溜回秀景山庄想看看夜修独等人的范小小撞了个正着。 范小小当场就对沈鹰芳心暗许了,沈鹰却顾念她年纪小,不当一回事。 可范小小却铁了心就要和他在一起,沈鹰怕坏了她的名声,不敢把这事说给其他人听。 当时玉清落在秀景山庄看他鬼鬼祟祟以为他做了什么坏事,其实那会儿正巧是沈鹰将范小小藏起来,免得让人看见以为他们是私相授受。 谁能想到,范小小这一次,却跟着来了帝都。 范启筠气得头冒青烟,正要拉了她的手去找范平筠时,远远的就看见范平筠跑过来了。 范小小吓得半死,忙缩到范启筠后面去了。 范平筠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凑近夜修独的耳边说,“王爷,玉姑娘派去西大营的那些朋友回来了,还……把蒙贵妃带了回来。” 第九百九十九章 唯一的依靠 夜修独怔了一下,眯了眯眼,半晌才问,“现在人呢?” “咳咳。”范平筠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道,“玉姑娘的那几个朋友,将蒙贵妃装在一个麻袋里。半路上好像还踹了几脚,蒙贵妃应该是晕过去了,被那几个人五花大绑扔在了后花园旁边的小屋子里。”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青儿的那些朋友,性子也都是古怪的。 “知道了。”夜修独闻言,微微的应了一声。 范平筠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这事等青儿回来再说,你多派一些人手保护修王府。接下来的日子,修王府恐怕不会太平了。” 蒙贵妃被抓了来,七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这场仗还没开始打,这修王府每天都会有死士光顾了。 “是。”范平筠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夜修独却忽的皱了一下眉,叫住他,“青儿进宫多久了?” “已经四个时辰多了。”这天都暗下来了,时间不短啊。 这么长时间?夜修独皱了皱眉,缓缓的踱步回了自己的书房。 也不知道青儿那边如何了,她把原本派去抓蒙贵妃的陆蓝风兄妹也带去了皇宫,胜算应该更大才是。 就怕她顾虑宝儿的安危,不敢下杀手。 而此刻皇宫里的玉清落,确实有些顾虑。 听南南的意思,宝儿被关在一个布满了机关的铁箱子里,若是他们惊动了康妃的人,他们手上有宝儿,根本就没办法把人给救出来。 因此,他们已经潜伏在锦华宫外边有好一会儿了。 如今天色尚早,要想悄无声息的避过隐藏在锦华宫四周的暗卫,就算有陆家脚法也有些困难。 只是……玉清落实在等不到晚上再行动了。 一想到玉宝儿遭受的那些罪,她全身的血液就开始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 “清落,得想个办法才行。”陆蓝风的视线在锦华宫的屋檐高枝上搜寻了个变,眉心微拧,“人数不少,虽然我们可以收拾了,可绝对没办法在他们接近宝儿之前全部收拾干净。” 玉清落点点头,手指轻轻的捏了捏。 半晌,她才低声说道,“我去找苗公公帮个忙,你们在这里继续盯着。” “你小心点。” 玉清落点点头,微微的垂下头,她身上的宫女服饰异常的合身,头发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却十分的诡异。 她脚步不停的朝着皇帝的寝殿走去,一刻钟后,便又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陆蓝风等人的身边。 “好了?” “恩。”玉清落点点头,挪了挪下巴道,“看着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康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过了不久,那小太监忽然慌慌张张的重新跑到了锦华宫,‘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康妃的面前,“娘娘,娘娘不好了,方才我听到风声,说七皇子造反了。” “什么造反?”康妃豁然站起身,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个小太监,冷哼道,“七皇子是为民除害,整肃朝纲,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杀了你。” “奴才,奴才只是听别人说的。娘娘,还有,还有一件事情……”那太监被踹的差点磕到脑袋,急急忙忙重新跪好,脸上惊慌之色更重了。 康妃皱了一下眉,寒声道,“什么事?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娘娘饶命,奴才,奴才听说四皇子,四皇子……被抓了,礼世子也失踪了……” “你说什么???”康妃大惊,终于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情大变。 要说其他人出了什么事情她不太关心,可四皇子是他的儿子,夜阑礼是他的孙子,他们出了事,康妃就算再镇定,也无法视而不见。 她当即焦躁的不行,整个人在锦华宫里走来走去,额头上全是汗水。 “娘娘……”那小太监朝着她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样子。 康妃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快去。” “是。”那小太监再度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玉清落等人躲在外边看的一清二楚,“没想到康妃也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人。” “不过,好歹也是乱了方寸了。”安孚思笑着开口。“再添一把火,我就不信她不上当。”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太监再度跑进了锦华宫,对着康妃哭道,“娘娘,是真的,听说,听说是修王爷抓的人,说四皇子意图谋反,这会儿正抓着四皇子进宫,要把人带到皇上的面前,当场处决了他。娘娘,快去救人吧,要是晚了,四皇子,四皇子恐怕……” 康妃最终坐不住了,这会儿哪里还有功夫让人去查事情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她晚了一步,她儿子的命岂不是没有了? “快,快走。”康妃急急忙忙的提着衣摆出了锦华宫。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走出宫门,屋檐上便跳下一个人,伸手拦住了她,“娘娘,留步。” “你让开。” “娘娘,请您冷静点,七皇子绝对不会让四皇子被抓的,您还是回去,待属下确认了消息,再来告知你。”那人面无表情的,看来身手也不差。 康妃身后的小太监见状,忙跳起来说道,“刘护卫,你是七皇子的人,你当然说这种话。就算此刻我们四皇子真的出了事,恐怕你为了让娘娘听话,也会说没事的。我们娘娘唯一的依靠可就只有四皇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娘娘可怎么办才好。” 不远处的玉清落听着,不由的笑了起来,悄声说道,“没想到苗千秋安排的小太监,倒是个会说话的。” 正说着,那边康妃已经听了小太监的话,猛地推开了拦住自己的刘护卫。 甚至直接扬声道,“李护卫,带上所有的人,跟本宫来。” 说得对,四皇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的儿子,她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康妃的话音一落,不远处便跑出来一个人,带着十多个暗卫走了出来,大步的跟着康妃离开了锦华宫。 玉清落挑着眉笑了一声,“康妃的暗卫都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七皇子留下的人了。” 第一千章 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玉清落说完,看向了陆蓝风兄妹两个。 “明白,我们这就过去。”陆蓝风一看她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笑了起来。 他和陆蓝云当即站起身来,猛地掠向锦华宫。 没了康妃的那十几个暗卫,锦华宫里的守卫瞬间薄弱了许多,也多了许多的漏洞。 陆蓝风和陆蓝云两人刮过锦华宫大门,骤然朝着南南所说的康妃寝宫左边的小屋子而去。 “不好,有人。”方才拦着康妃离开的那个刘护卫忽然惊叫一声,立刻朝着陆蓝风两人扑了过去。 陆蓝风挑了一下眉,七皇子留下的人,果然不同一般啊。 不过,他陆家脚法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追上,那他也可以向列祖列宗以死谢罪了。 刘护卫眼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溜过去,再看他刮过去的方向,急忙惊叫,“守住屋子,快,左边的屋子。” 那小屋子上面立刻便有两个人跳了下来,挡在陆蓝风的跟前,还有一人迅速的进了屋子里面,守在了玉宝儿所在的那个铁箱子跟前。 陆蓝风眉心一拧,对着身边的妹妹说道,“外边的人交给你,里面那人交给我。” “好。”陆蓝云应声,双手成爪,一把揪住门口两人的肩膀,拖着便朝着外边丢去。 陆蓝风一个晃影,人已经站在了铁箱子的另一边。 “你别动,否则我……唔……”陆蓝风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上一用力,那人便没了声息。 他这才站定在铁箱子旁边,对着里面的玉宝儿说道,“你是不是宝儿?” “……是。”玉宝儿的声音有些微弱,气若游丝的。 陆蓝风皱了皱眉,看来情况比想象当中的还要严重。 正说着,小屋子骤然被围住了,屋子外边多了十多个黑衣人,齐齐的站在门外和陆蓝云对视着。 刘护卫从后面走上前来,看着两人冷笑起来,“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把人给救走吗?那铁箱子,若是没有钥匙谁也别想打开,若是强制性的,等你们把人救出来了,他也死了。” 他说着,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钥匙,不带陆蓝风两人反应过来,陡然一使力,那钥匙竟然被他一掰两段,丢到了地上。 “你……”陆蓝云愤怒的瞪着他。 刘护卫冷哼,“给我上。” 他话音一落,外边的十多个黑衣人立刻朝着陆蓝云攻击了过去。 只是陆蓝云身手好,只是一交手,两个黑衣人便直接折在了她的手上。 看着后边的黑衣人开始谨慎的停下脚步,陆蓝云满脸傲然的对着刘护卫开口,“没关系,等我们两把你们全部给杀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找人打开这个锁也是一样的。” 刘护卫眯了眯眼,挥手让黑衣人全部退下。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他陡然大喝一声,“网。” 话音一落,陆蓝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上忽然罩下一张大网,竟然将他们所在的小屋子整个都罩在下面。 她回头对着陆蓝风眨了眨眼,“哥,这网挺结实的。” “哼,他们以为一张网就能困住我们?”陆蓝风嗤之以鼻,太天真了。 刘护卫笑了起来,“一张网自然困不住你们,可你们若是闯出了网离开这里,那你们要救的人,可就性命不保了。” 那铁箱子根本就不能移动,他们两个要搬着箱子毫发无伤的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护卫眯了眯眼,大声说道,“放箭。” 他手一挥,便有五六个黑衣人搭了箭对准了小屋子,让陆蓝云咬牙切齿的是,那箭头上沾了火,只要射进了屋子,整个屋子都会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放……”刘护卫猛地一挥手。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弓箭手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下一刻,‘噼里啪啦’箭矢掉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护卫猛地回头看去,就见玉清落安孚思花老爷子宦婆婆等人全部站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他。 刘护卫骤然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玉清落的身上,随即轻笑出声,“玉姑娘,你终于来了。” “听你这意思,好像一直都在等我似的。” “七皇子料定了你会来救你的宝贝弟弟,所以,我们可全都恭候大驾呢。” 玉清落恍然大悟,她说呢,这刘护卫方才的举动好像挺蠢的,废话也挺多的。原来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大餐还么出现啊。 呸呸呸,哪有把自己比作大餐的。 玉清落唾弃的暗骂了自己几声,这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向那个刘护卫,笑道,“你们就这么几个人恭候我的大驾,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一点?” “自然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刘护卫眯了眯眼,骤然拍了拍手。 ‘哗啦啦啦’的一阵响动,屋顶上庭院里忽然冲出来几十个人,手上或提着剑或拉着弓,全部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们。 宣雅低呼了一声,“哎呀,玉清落,这些你有没有算到啊。我跟你说啊,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还真的没算到。我还以为康妃已经带走了一半的人呢,没想到七皇子为了对付我,还真的下了血本了,竟然在这皇宫里面也敢安插这么多的人,简直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刘护卫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来,“是你们太小瞧七皇子的本事了。” 蒙贵妃在皇宫里可是一手遮天,他这些年培植的势力已经遍布宫中了,在这偌大的复杂的宫中安插几十个人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玉清落对刘护卫的话表示赞同,七皇子居然敢造反,就这勇气,就足够她吓破胆了好吗? “把他们全部拿下。”刘护卫骤然挥手,对着屋顶上和庭院里的人吩咐了一声。 玉清落抿着唇笑了一声,双手环胸,闲闲的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对着刘护卫说道,“对了,蒙贵妃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情?” 第一千零一章 折磨宝儿的是谁 刘护卫一愣,刚想问什么事,屋顶上的那些护卫忽然一个一个的仿佛没了力气一样,紧跟着,呼啦啦的从上面栽了下来。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下一刻,便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全身软绵绵的。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用剑撑着地,愕然的看向玉清落。 玉清落站直身子,笑了起来,“蒙贵妃有没有告诉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最好不要多少废话,直接就杀了我?” 刘护卫怔住,这话……蒙贵妃和他说过的,只是……只是没想到,他还是粗心大意了。 “上次蒙魄栽在我手里,也是因为话太多,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我,所以才会中了我的毒。”玉清落可惜的走到他身边,笑着蹲下身,暴力的揪住他的头发,狠狠的往地上一撞。 宣雅忙扭过头,太残忍了,太凶残了,她不要看。 那刘护卫被她撞得牙齿立刻磕掉了一颗,只是人也清醒了许多,“你……” “你以为,方才我为什么那么久才出现?”她的药粉,要在这庭院中间,接近小屋子下手才行,不然没什么效果。 所以才会让陆蓝风陆蓝云拖延时间,让她有了充足的准备机会。 她自然知道七皇子费尽心思绑架了宝儿,还把他不着痕迹的送进皇宫,绝对不会只派这么几个人看守而已,更不会让刘护卫这般简单的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不是主角的陆蓝风兄妹身上。 她玉清落又不是傻子,那么容易就跳进人家的陷阱里面,那她也不会带着南南在江湖上平安无事的混了那么多年了。 “哼,安城主,花老爷子,把他们全部都给绑了。” 玉清落站起身,这才把视线放在小屋子里。陆蓝云已经隔开了网,玉清落拖着宦婆婆的手疾步走进去。 看到面前的铁箱子,玉清落的唇瓣便抿得死死的。 “宦婆婆,快开锁。” “好。”宦婆婆蹲下身,仔细的看了两眼那把锁,下一瞬,两指猛地一用力,那锁传来‘咔擦’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挂在铁箱子上偌大的锁便落了地。 箱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玉清落一惊,急忙将门打开。 下一刻,全身是血的玉宝儿便无力的朝着她倒了下来。 玉清落倒抽了一口气,急忙抱住他,“宝儿,宝儿。” 玉宝儿浑浑噩噩的,费力的睁了睁眼,露出一抹笑来,“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乖,没事了,有姐姐在,姐姐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了。”全身都是伤,全身都是血,衣服已经被刀片割得破碎,手臂上脸上大腿上身体上,全是刀痕。 玉清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样,她终于体会到南南躲在床底下一夜的痛处。 站在一旁的宦婆婆等人也觉得触目惊心,“简直没有人性。” 陆蓝风忙把玉宝儿接了过去,“先找个床让他躺一下,清落,你赶紧帮他治疗。” “……恩。”玉清落声音嘶哑,手脚发颤,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尽管鼻腔当中吸进去的全是血腥味,她也狠狠的深吸了一口,这才目光充血的跟在陆蓝风的身后走了出去。 路过还有一丝清醒的刘护卫身边时,她想都没想,从他小手指头上碾压了过去。 陆蓝风抱着玉宝儿直接进了康妃的寝殿,将他放在康妃的床上,随后让开甚至让玉清落诊断。 宣雅立刻去端了一盘水,小心的给他擦拭身子,看到上面的伤口,她的手指不由的拧了拧,默默的扭过头去。 玉清落小心的给他的伤口上了药,那些人惨无人道,要折磨玉宝儿,又不让他死。 每每折磨了一阵后,又让人给他上药给他止血。 等到他休息够了,便又重复来一次。 玉清落简直难以想象这两天的玉宝儿,到底度过了怎样的地狱生活。 “宝儿,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玉清落声音有些哽咽,握住他的小手,全身都是冰凉的。 玉宝儿干裂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不大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床沿的人,“姐姐……” “我在,我在这。” “南南,南南没事吧?” 一旁的宣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实在有些不想看下去了,转身离开了寝殿。 自己都这样了,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着南南。这孩子,老实的让人心疼。 玉清落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南南没事,他很担心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恩,有姐姐在,我不会有事的。”玉宝儿笑了起来,只是一动,唇瓣就跟裂开了似的,痛呼出声。 玉清落忙止住他,“别乱动,你好好休息,我给你擦了药膏。等你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恩。”玉宝儿见到了玉清落,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全身无力的沉沉睡去。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走出了内室。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沉,玉清落走到庭院,将刘护卫拉了起来,狠狠的对准他的下腹踹了一脚。 “唔……”刘护卫瞳孔一缩,痛的又清醒过来。 一旁的陆蓝风和安孚思看的只觉得身子很是酸爽,好像痛的是自己一样。 “说,昨晚上在屋子里折磨宝儿的是哪几个?” “唔,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玉清落冷笑起来,嘴角的冷冽即使是一向和她不对盘吵嘴的宦婆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我说什么吗?”她松开手,指缝中多了两根银针,猛地刺进刘护卫的脑门上。 “啊……啊……啊……”刘护卫大叫,脸色涨得通红,全身都在颤抖,那模样就像是恨不得死去一样。 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一个暗卫见状,倒抽了一口凉气。 玉清落便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手中的银针又露了出来。那暗卫往后面挪了两步,颤抖的开口,“不是,不是我们,折磨那孩子的,都是,都是康妃的人。”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是吗?” 那暗卫连连点头,“你给我个痛快吧。” 玉清落懒得理他,刚想问清楚是谁时,陆蓝风忽然说道,“康妃回来了。” 玉清落眯了眯眼,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第一千零二章 罪该万死 康妃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一大片的宫女太监和护卫,脸色铁青的朝着锦华宫走过来。 还未走近宫门,冰冷的声音便跟着响起,“该死的小方子,居然敢骗本宫,回头本宫一定要他好看。李护卫,你赶紧把那畜生给本宫找出来,本宫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身后的李护卫急忙应下。也是他们大意了,那个小方子什么时候失踪的,他们居然都没注意。 “害的本宫还被夜修独的人羞辱了一番,这口气,本宫一定要从那孩子身上讨回来。”康妃说话阴森森的,身后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才他们跑去皇上的寝殿,周边全是夜修独留下的禁卫军,各个面无表情的,整个宫殿都安静的可怕。 听到他们的来意,那些禁卫军全都讥讽的笑了起来,说修王爷今天压根就没进宫。 苗公公更是闻声跑出来,说康妃打扰皇上休息,皇上口谕要康妃回锦华宫面壁思过。 李护卫也趁机打听清楚了,修王爷确实没进宫,更别说是四皇子了。 康妃知道自己上了当,当时隐忍着一口气,等走到御花园时,怒火瞬间点燃,小方子不在,他们这些下人便遭了秧。当场便有两个太监被康妃踹中心口,直接让李护卫拖下去杖毙。 如今回来了……又扬言要从那个孩子身上讨回来…… 跟在康妃身后的下人开始同情起来那个被关在铁箱子里的孩子,听说昨晚上已经被折腾了一夜,如今康妃怒火高涨,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那还只是个孩子啊…… 只是,康妃如今这模样,谁也不敢上前去劝一声,只能战战兢兢的跟在他的后面,越过锦华宫,走到了自己的寝殿。 只是寝殿的门竟然死死的关了起来,寝殿周围更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康妃心中有火,没发现异样。可李护卫却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谨慎的视线迅速的在庭院里巡视了一圈。 最后看到不远处的一滩血迹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当即便出声阻止康妃,“娘娘且慢……” 然而,他的声音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康妃已经推门而入了。 还是下一刻,她的身子却陡然僵住,错愕的看着正对着寝殿的门,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的玉清落。 “你……” “康妃娘娘,你方才说,要从哪个孩子身上讨回来?”玉清落凉凉的抬起头,手指轻轻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笑的人畜无害。 康妃的脚步陡然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尖叫声响起,“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她说着,便急急的转过身,往锦华宫宫门外跑去。 可不过几步,那道厚重的宫门便在她面前缓缓被阖上了。 李护卫急忙提剑横在身前,挡在了康妃的面前,“你……你怎么进来的?” 玉清落笑眯眯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寝殿外边走去,直至走到距离康妃五步之遥缓缓站定,“自然是走进来的,不然呢?总不至于钻地洞进来的吧。” 她说着,锐利的视线猛地射向了康妃。 康妃的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彻底,对上玉清落冷冽的仿佛寒冬腊月一样的目光,她的身子便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刘护卫,刘护卫,快出来保护本宫。”康妃调开视线,对着锦华宫的某个屋檐角落大喊。 玉清落低低的笑了起来,“康妃娘娘,你说的刘护卫,是那个人吗?” 康妃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提着浑身抽搐的刘护卫,骤然摔在了他们的面前。 “啊……”康妃尖叫,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玉清落眯了眯眼,眼神更加冰冷。“康妃娘娘,你还要叫谁?我都一一的给你找出来带到你面前来,你说怎么样?” 就算康妃再慌乱再害怕,听了这句话,也立刻明白过来,恐怕她这整个锦华宫里的护卫,已经全部被玉清落给拿下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很的,她很了解这锦华宫上上下下到底藏了多少人,很清楚七皇子有多重视玉宝儿那个人质。 可是如今,竟然连一个人都出现不了。 可看看玉清落的身边……不过六七个人而已,他们到底是谁?居然能……不动声色的把七皇子的人全部给捆了。 康妃一想到这些,心里打了个突,这玉清落,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人啊。 她的脚步开始忍不住后退,李护卫也很清楚此刻的情形对他们十分的不利,眸光谨慎的落在玉清落的身后,也跟着往后退。 玉清落冷笑起来,“你们还想去哪里?” 李护卫眸光一闪,忽然高声道,“拿下玉清落。” 原本围着康妃的那十几个暗卫猛地冲着玉清落冲了过去,然而还未冲到跟前,玉清落身边的宣雅等人便飞快的迎了上去。 李护卫趁着一片胡乱之际,急忙带着康妃往外边跑。 然而才刚打开锦华宫宫门,他们的面前便挡下了一个人。 安孚思嗤笑一声,“刘护卫那么多人都不能耐我们如何,就凭你们小小的十几个护卫?简直异想天开。” 李护卫暗叫一声不妙,容不得多想,忙将康妃往外边一推,“娘娘快走,这里有属下挡着,赶紧出宫找四皇子。” “哦,哦。”康妃连看都没看李护卫一眼,已经火急火燎的提着裙摆往外边跑去。 她的脚步混乱,跌跌撞撞的刚跑到宫门外的台阶下,面前却骤然出现了不少人。 康妃愕然的抬起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随后开始倒退。 可是,低沉有力的声音还是在她耳边响起,“康妃暗囤私兵,行为不轨,妄图杀害天雨国天福公主,居心叵测,罪该万死。”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康妃猛地跌坐在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堆人,身子莫名的发起抖来。 第一千零三章 她是弃子 玉清落已经越过庭院,缓缓的踱步走到了宫门口。 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康妃跌坐在地,看着站在康妃面前的太后,皇后,淑妃,刘妃等人。 刘妃骤然上前,狠狠的甩了康妃一巴掌,“你这个贱人,这些年假装和我交好,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要害死我皇儿。” 她说着,抬眸看了玉清落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 以前她也看不顺眼玉清落和夜修独,没想到,最后却是他们救了三皇子一家,救了她的儿子和孙子。 康妃被打的脑袋偏过一边去,恶狠狠的扭过头,瞪着刘妃,“是你自己蠢,怪得了谁?” “你……”刘妃还想再动手,太后已经轻咳了一声。 刘妃这才惊颤了一下,急忙站起身,乖乖的退到了太后身后去了。 康妃的视线便落在了太后的身上,这时候才后怕起来,急切的扑到太后的跟前,“太后,太后饶命,臣妾是被逼的,臣妾是被逼得呀。” “被逼的?”玉清落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开口,“那四皇子出主意,要刺杀皇上,也是被逼的吗?” “什么?”太后震惊的抬起头来,“天福公主,你方才说什么?刺杀皇上,是四皇子的主意?” “是。” 皇后眯了眯眼,淑妃等人也有些难以置信,那个一向胆小的躲在三皇子身后的四皇子,竟然敢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太后猛地踢开康妃的手,寒声对着玉清落说道,“公主,康妃就交给你来处理了。要杀要剐,哀家没有半句话。” 玉清落等的,可不就是太后这句话吗? 她还真的担心太后此刻出现在这里,还在顾及皇家脸面,给康妃一个痛快。 如今知道皇上被刺杀是四皇子的主意,恐怕是恨毒了康妃了。 康妃一愣,扭头看向玉清落。后者嘴角噙着笑,可那模样却仿佛从地狱里来的一样,十分可怕。 面对她,比面对太后还让她恐惧。 “不……不……”康妃急急的往后面挪去,身上的衣服已经拖在地上变得脏污不堪了。 此时,安孚思等人也捆着那些暗卫走到了他们面前。 竟然全部活捉…… 康妃这才真正的恐惧起来,声音都颤抖了,“你们不能杀本宫,否则,否则四皇子一定会为本宫报仇的,四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玉清落蹲下身,一脸讥诮,“康妃娘娘,你怎么也这么天真?你也不想想,四皇子把你丢在宫中,你就是一颗弃子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哎,康妃娘娘,四皇子要真的重视你,就会像七皇子一样,把蒙贵妃接出了皇宫。而不是留你一个人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皇宫内。他明明知道,等到哪一天修王爷发怒了,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在皇宫中的你。而你在这里,也压根就逃不出去。你方才也看到了,七皇子的护卫根本就不听你的话,你的护卫……就那么十几个,能顶什么用?四皇子难道就没给你多弄几个死士过来保护你?” 话说得这般明白,康妃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劈过一样,全身都软了。 太后冷哼一声,带着皇后等人离开了。 玉清落缓缓的站起身,对着宣雅说道,“把她带进来。” 宣雅有些嫌弃,她更喜欢带个帅哥,也不想带这个老女人。 可是她想到玉宝儿那满身是伤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拖着仿佛还没回过神的康妃往里面走。 锦华宫的宫门再度关上,玉清落重新坐在了那张舒服的椅子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十几个护卫,笑道,“谁能告诉我,昨天夜里,是谁在左边的屋子里,敲了铁箱子一整夜,还有撒盐的?” 十几个暗卫一愣,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个明显眼神游移起来。 玉清落站起身,踱步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来回答我。” 那几个人紧紧的抿着唇什么都不说,玉清落轻嗤一声,“看来,你们全都是共犯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宦婆婆,“那铁箱子你研究好了?” “研究好了,箱子的四面八方都是刀片,划在身上也不是很深。对于小孩子来说,细皮嫩肉的割着正好,对于大人来说,似乎不是很合适。不过我稍稍的改动了一下,那刀片换成了有齿的,我想,这样就算割在粗糙的皮肤上,滋味应该很不错。对了,我还加了几根针,效果必然会让你满意。” 说话间,铁箱子已经被陆蓝风和陆蓝云兄妹两个给抬了过来。 玉清落确实很满意,宦婆婆虽然人不怎么样,可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她给安孚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拖着其中一个就那铁箱子走。 那人陡然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惊得差点跳起来,二话不说急忙指着自己左手边的第二个暗卫说道,“是他,是他折磨了那孩子一整夜,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我还,我还劝过他几句的,不管我的事情。” 玉清落笑着挥了挥手,安孚思就将他丢在了地上,随后去提那个被同伴指出来已经瑟瑟发抖的暗卫。 玉清落亲自将铁门打开,对着被安孚思丢进去的暗卫说道,“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我这人很公平的,都没想到更加恶毒的方式对付你。” “姑娘,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砰”的一声,玉清落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一把将人门给关上了。 随后脸色一沉,狠狠的对着那个铁箱子重击了一拳。 “啊……”里面的人惨叫一声,声音虽然闷闷的,可很快便传到了在场那些暗卫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颤。 玉清落的声音十分的冰冷,“宝儿不过十岁,你们对待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报应。我告诉你们,但凡欺负过宝儿的人,我都不会让你们这样简单的去死。没关系,我还有时间,我有一整夜的时间慢慢的陪你们玩。” 第一千零四章 她有一整夜的时间 对,一整夜的时间。 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尝尝当时玉宝儿和南南所受的折磨和痛苦,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南南哭的晕过去的场景,没办法忘记玉宝儿浑身是血的从铁箱子里倒下来的情景。 这些人,她都不会简单的放过他们。 一旁的宣雅和宦婆婆听到玉清落如此暴戾的声音,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玉清落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杀人不够头点地,她的手法向来干净利落,如今能用这样的方式给南南和玉宝儿报仇,想必是怒到了极致了。 谁也没有上前去劝阻她,不说玉宝儿,他们看到南南的模样,也心疼的紧,恨不得替南南去受那样的苦。 铁箱子传来一道一道的惨叫声,经过宦婆婆的改动,那些带着齿的刀片,割在人的身上更加痛苦。 那暗卫不断的求饶,可玉清落却紧绷着脸,一次一次的拍着铁箱子,仿佛不知道疲惫似的,就连手掌拍红了拍肿了也不知道一样。 还是花老爷子心疼她,给她找了个小锤子,“清落,用这个,你那手那么漂亮,回去红肿成一大块,岂不是让修王爷心疼吗?” “是啊是啊,你这到底是在虐待别人,还是在虐待自己啊。”安孚思也跟着摇摇头,不赞同的说。 玉清落终于收回手,妈蛋,她一时浑然忘我,倒是忘记了心疼自己的手了。 只是,她还是推开了花老爷子递过来的小锤子,看向已经在惨叫声中回过神来的康妃,一把将她摔到了铁箱子旁边,对她说道,“你来吧,敲。” 康妃一愣,随后尖叫,“不要,不要,你休想,你……啊……” 玉清落手中的匕首上便多了一道鲜红色的血痕,康妃的手臂上的衣服被血渐渐的染红了颜色。 “敲!!”玉清落的声音陡然下沉了起来。 康妃浑身抖了抖,唇瓣哆嗦了一下,忙伸手在铁箱子外边敲了起来。 里面刚停下来的惨叫声再度响起,玉清落闲闲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看向李护卫等人。 跪坐在地上的暗卫精神都有些受不住,那一道道一声声的惨叫惊得他们全身都开始打冷颤。 有些痛苦,不是死,是你明明知道你面临着死亡,却只能一点一点的等待着。 这种等死的滋味,让所有人的心理都开始渐渐的处于崩裂的状态。 康妃敲了几下,手便开始发酸,动作停了下来。 玉清落什么都没说,又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啊……”康妃尖叫一声,回头就对上玉清落冷的发寒的脸色,吓得全身冒起了冷汗,只能抬起酸痛的手臂,继续敲着铁箱子。 “拿盐过来。”玉清落宛如地狱一样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护卫等人身子狠狠的抖了抖,脑袋垂得低低的。 玉清落嗤笑起来,手上的盐一点一点的从指缝间落下,直接透过铁箱子的缝隙撒进了里面人身上。 “啊……啊……啊……”一声声的惨叫重重的撞击在众人的心上,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所有人都寒毛直竖。 玉清落甜甜的笑声却十分的清脆悦耳,“这点疼就受不住了?这主意可是你们想出来的,自己想的,自己自然要承受得住。” 她将盐交给了一旁的宣雅,宣雅很乐意做这种事情的,立刻笑眯眯的接了过去。 玉清落却转身进了内室,她给玉宝儿的茶水里加了一点安神的药,因此,即使外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玉宝儿依旧睡得十分香甜。 玉清落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小脸,笑了起来,“看来姐姐以前的方式都错了,或许,更该教你的,是如何自保。等你这次好了以后,姐姐把会的那些手段都教给你。” 床上的玉宝儿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玉清落又低低的笑了几声,便有些疲累的靠在床头,闭了闭眼。 她忽然觉得,外边的惨叫声……真是动听啊。 那一夜,整个锦华宫都处于一片腥风血雨当中,皇宫中的血腥味似乎好多天都没有散去。那天晚上,但凡经过锦华宫的太监宫女,都说自己像是听到了鬼叫声,十分的恐怖。 没有人知道宫门紧闭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些暗卫到底是怎么死的。 等到太后派了人去看的时候,整个锦华宫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尸体。 而那个异常醒目的铁箱子旁边,有好几具尸体都死状奇惨,竟然都是失血过多,身上都是伤口,活活的被折磨死的。 玉宝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晃一晃的马车里面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搂着自己不让自己的伤口碰到的玉清落。 看着她眼底的清影,他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姐姐……我真的不是做梦,真的又见到你了。” “傻瓜。”玉清落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鼻尖便有些发酸,搂着他的手便有轻柔了几分,“身上痛不痛?感觉怎么样了?” “姐姐,我没事了,你给我吃的药是止疼的,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说着,似乎要验证自己真的没事一样,马上要站起来。 玉清落急忙压了他回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事,别乱动。我们马上就到修王府了,南南很惦记着你。” 说道南南,玉宝儿的眸光便暗淡了下来,“那天夜里,南南……” “我知道,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这样南南才不会难过。” “恩。” 两人说着话,马车也渐渐的在修王府的门前停下了。 早就听到动静的南南和夜阑晟飞快的冲了出来,要不是玉清落拦着,他们差点就要撞到玉宝儿身上去了。 “宝儿舅舅,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南南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 玉宝儿忙安慰他,“南南,你别哭,你要是哭了,我就感觉身上开始发痛了。” 南南一听,急忙刹住眼泪,又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阵,确信确实是安然无恙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让人抱着玉宝儿进去,毕竟他腿上也有不少伤口。 只是刚吩咐完,面前陡然冲过来一道人影,一把抱住了她。 第一千零五章 松了一口气 玉清落整个人往后面仰去,脑袋差点撞到马车门框。 好在那人急忙刹住,又急忙把她拉了回来,口中一叠声的说着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太急了,就往你怀里冲,你没事吧?” 玉清落本就一夜没睡,血糖有些低,脑袋发胀,这会儿被她一抱一撞,脑子便更加糊涂了。 直至清脆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她才皱了皱眉,垂眸看向拉住自己的小姑娘。 “你……”谁呀?她不认识啊,一脸陌生。 范小小一把揪住她的手,还是很急切,“你是鬼医吧,是不是,是不是?” 玉清落有些发愣,下意识的点点头。 下一刻,就觉得被她抓着的手臂猛地绷直,人就跟着往前倾去,踉跄了几步,直接被拉着跑进了修王府里面。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诡异,南南和夜阑晟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玉清落已经被范小小拉进了修王府,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南南顾不得许多,忙跟着跑了进去,“小小姐姐,小小姐姐,你干嘛拉我娘亲啊?我娘亲都要被你拉的摔倒了,你快点松手,松手啊,我娘亲的手都要断了,你弄痛我娘亲了。” 径自往前跑去的范小小听着南南的惊呼声,忙顿住脚步。 玉清落差点撞上她的后背,不过总算是停下脚步了。眉心皱了皱,一把把她的手给甩开了,喘着粗气问她,“你干什么呢?嗤,你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看穿着打扮,又不像是修王府里的下人,那她从哪里来的? 范小小这才感觉到很不好意思,急忙说道,“王妃娘娘,你快点去救沈鹰吧,他被人重伤,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好可怜的,王妃娘娘,你要是救他,我给你磕头都没问题的。” 王妃娘娘?玉清落抿了抿唇,莫名的感觉这个称呼……很受用。 南南一跑到她的跟前,就见自家娘亲嘴角若有似无勾起的笑,嘴角一抽,忙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娘亲,你有没有好好的听小小姐姐说话。” 范小小话里的重点是……沈鹰受伤了,是重伤,还昏迷不醒啊。 玉清落猛地一个激灵,骤然回过神来。 沈鹰受了重伤?该死。 这会儿,不用范小小拉着她了,她直接就朝着沈鹰的屋子跑去。 范小小和南南面面相觑,下一刻,猛地跳了起来,也焦急的跟了上去。 莫弦就在沈鹰的屋子外边守着,看到玉清落过来,眸子一亮,立刻开了门让人进去。 玉清落一边走一边问,“情况如何?大夫怎么说?” “胸口中了一掌,吐了好些血。原本请了大夫说是活不了了,后来南南从玉姑娘的房里拿了个棕色的药瓶子,给沈鹰吃了药后好歹是把命给吊着了。幸好姜大夫及时从丹阳镇赶了回来,暂时是把命给保住了。只是内伤太重,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说着,两人已经进了内室。 只一眼,玉清落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沈鹰。 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坐在了床沿,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随后进来的范小小和南南都紧张的站在一旁,好一会儿,玉清落才收回手,道,“我需要亮堂一点的地方,一张床榻。” 莫弦会意,“属下马上去准备。” 范小小想问问情况,被南南拉住了。她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莫弦很快准备好了东西,便将沈鹰挪到了床榻上。 玉清落拿出自己的医药包,一一摆开放在一旁的台子上。 “你们先出去,南南留下。” “是。”莫弦应下,回头便将想要留下的范小小给拉出去了,“你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待会儿玉姑娘诊治的时候你一惊一乍的反而会影响玉姑娘。” “可南南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莫弦嗤笑一声,“南南跟着玉姑娘走南闯北多年,玉姑娘给人看病,很多时候是南南在一旁帮衬着。南南是最了解玉姑娘的了,再说了,方才玉姑娘拿出的那个医药包,你看到里面的那些东西能认出来几样?南南可全部都认识,玉姑娘一开口他就能递上了。” 范小小张了张嘴,终究没办法反驳他的话,有些悻悻的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外。 里面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范小小只是隐约听到玉姑娘说什么药丸银针,什么刀子,什么淤血,听着都挺拗口的,她不太明白,只能定定的看着地面,心里一心盼着沈鹰早点好起来。 从早上忙到中午,就在范小小等的全身僵硬想要去敲门时,房间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随后,露出玉清落那张有些疲累的脸。 范小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莫弦机灵,早就吩咐悦心过来,这会儿看她这般疲惫,忙让悦心扶着点。 如今主子身边的四个护卫,一个叛变,一个还在蒙族没有回来,沈鹰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莫弦忽然觉得有些凄凉,只想着沈鹰早点好起来才是。 玉清落扶着悦心的手,对莫弦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小心着点,把他移到床上去。”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道,“现在你也只能多辛苦一些了,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他是奸细,也总比他将你们一个个都害了以后再知道的好。” 方才在给沈鹰诊治的时候,南南已经把彭应的事情全部告诉她了。 玉清落听得唏嘘不已,她也没料到那个隐藏在他们身边的人居然会是彭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奸细不是沈鹰,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四个护卫里面,她最喜欢的还是沈鹰。当初第一个对她表示友好的人,是他。 莫弦听了她的话,暗暗的苦笑了一声,却也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人小心的抬着沈鹰去床上。 玉清落这才有着悦心扶着往自己的院子走,然而走到一半,就见秦绞飘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笑着对她说,“你要的人,我们可给你带来了。” 第一千零六章 耍流氓 玉清落一怔,下一刻恍然大悟,眸子顷刻间便亮了起来,她直接一把抓住秦绞飘的手,“人在哪里?” “就关在后花园后面的一个小屋子里,等着你去处置呢。”秦绞飘笑容满面的。 玉清落立刻推开了悦心的手,兴匆匆的朝着后花园的小屋子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几步,迎面便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玉清落见到他,刚挥手要打招呼,谁晓得他竟然二话不说弯下腰,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 玉清落愣住了,“诶,夜修独,你做什么?” “宣姑娘说你一夜未睡,方才又给沈鹰医治了半天,现在必须回房休息。”夜修独脸色暗沉暗沉的,尤其是看到玉清落眼角的暗影和疲色,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走到秦绞飘身边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后者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急着来邀功吗?一时没注意到玉清落的脸色,怪不得他啊。 玉清落被夜修独抱在怀里,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就炸毛了,“宣雅那个小蹄子去见你了?” “恩。” 玉清落脸色铁青,“那混蛋,我去捏死她。” 说着就要挣扎着下来,夜修独狠狠的打了她屁股一下,喝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哪里也不许去。” “……喂,夜修独,你敢护着那个小蹄子。”玉清落脸有些红,这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公然打她屁股,她没脸见人了。 夜修独冷哼一声,已经抱着她跨进了院子,直接进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 玉清落瞪着他,夜修独不管不顾的弯腰给她脱了鞋子,除去外衣,直接搂着她的腰便躺了下来。 “夜修独……” “睡觉。” “哼……”玉清落转过身,背对着他。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紧了几分,温热的唇瓣贴上她的后颈,重重的吸吮了一下。 玉清落缩了缩脖子,声音便低了下去,“夜修独,大白天的,你耍什么流氓?” “叫修独。”又连名带姓的叫他,上次明明已经教育过她了,还不知道悔改。 夜修独想着,又凑上去咬了一口。 玉清落忙转过身来,双手抵在他胸口,“宣雅都和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我只听到她说你一夜没睡,又跑到沈鹰屋里给她诊治去了,我就跑过来见你了。鬼晓得她还说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女人弄走,看着就烦。” 玉清落笑了起来,恩,她的眼光到底不错,看中这么一个男人。 她的手指轻轻的勾着他的衣襟,笑眯眯的说,“宣雅其实很好看啊,又娇媚又柔顺,身段又好,好多男人看了她都走不动路呢。” “嗯哼?她身段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的身段……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他说着,手便滑进了她的中衣,握住他很合胃口的地方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比流氓她根本就比不过他,玉清落脸色涨红,急忙将他的手给抽了出来。 “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 夜修独低低的笑了起来,凑过去亲了她一口,“青儿,你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些朋友弄走?” 玉清落愣了一下,疑惑的抬起头来,她还以为他只是看宣雅一个人不顺眼呢,怎么?其他人他都看不顺眼? 夜修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这些人和玉清落关系太好,整日里围在她身边,他看了心里不舒服。 玉清落歪了歪脑袋,“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知道彭应的背叛让你们都难以接受,毕竟他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了,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查出四大护卫里面哪个是叛徒,都要有心理准备,不能因此意志消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睡吧。”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翻个身背对着她,很是无语。 他昨天就知道彭应是奸细的事情,要说受刺激,一整天的时间也足够他消化坚定意志了。 玉清落却扑到他身上,坚持去看他的脸,“难不成……是因为蒙贵妃?诶,你不是说这事我做主的吗?我把人带回来了,你不能反悔的。而且她确实做了太多的坏事,不能姑息养奸的,我……啊……” 玉清落惊叫一声,便被夜修独压在了身下,喋喋不休的嘴立刻便被堵上了。 直至她气喘吁吁的有些透不过气,他才轻哼一声放开了她。 “你不想睡觉了?那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夜修独依旧压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时不时的去咬她的唇瓣,吐出来的气息十分的危险。 玉清落抖了抖,干笑道,“我还是睡觉吧。” 夜修独这才翻过身,将她楼在了怀里,压着她的脑袋放在胸口上,轻声道,“睡吧。” 玉清落其实还想问问,蒙贵妃被抓回来了,他有没有去看一眼。 可夜修独不想多谈的样子,她只好乖乖的闭上嘴,枕着他的身子,沉沉的睡去。 不过一小会的时间,玉清落的呼吸便平稳缓和,沉入梦乡了。 夜修独扯了扯唇,笑了一声。宫里发生的事情,康妃宫里的那些场景,第一时间便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能想象得出玉清落这一整夜没睡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怕早就身心俱疲了,怪不得那么容易就睡去了。 这些日子两人都忙,行色匆匆的,说话的机会也少之又少,更别说这样亲密的搂在一起睡觉了。 他就感觉似乎好久没见到她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想她。 所以才会在回府的第一时间就来见她,只想这么抱着她,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操心。 他其实……也十分的疲累。这些日子,他已经揪出不少七皇子的党羽,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该给什么样的罪名,给什么样的处置,除斩的除斩,流放的流放,整个帝都已经血腥一片,人心惶惶了。 只是接下来,却有更多的事情等待他处理。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抱着她,也沉沉的睡去了。 玉清落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黑了下来,她一动,便发现自己身子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玉清落愣了愣,诧异的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夜修独。 第一千零七章 狞笑着扑过来 他怎么也在这里睡觉?她还以为他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手指放在他紧蹙的眉宇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自己的手便被一双的大掌握住,手指下那人的双眼也陡然睁开。 “自己醒了,也不让我睡了?你这是在报复我吗?”夜修独轻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唇瓣,轻轻的咬了一口。 玉清落越发觉得他最近有些像某个动物了,好像很喜欢用牙齿咬她似的。 “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睡吗?”玉清落说着话,趁机把手抽了出来,转过身坐起,扯过不远处的衣服便穿上。 夜修独慵懒的躺在床上,笑着看她穿衣,“听你这意思,好像不太乐意。” “有王爷陪着,我哪里会不乐意啊。”玉清落立刻扭过身,谄媚的凑近他,“我这是担心王爷有事情忙,耽搁王爷的正事啊。” 夜修独一挑眉,便坐了起来,起身去拿了衣服。随即撑开双手,让玉清落给他更衣。 玉清落轻哼一声,看在他陪着自己一起休息让她睡了个安稳的觉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他算了。 等待衣服都穿好了,夜修独才搂着她往外边走,“倒是有件正事,走吧,一起去后花园。” 玉清落一怔,双脚不由自主的顿住。 后花园……后面的小屋子里,如今可是关着蒙贵妃啊。 “你……她到了修王府,你没见过她吗?” 夜修独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请’回来的人,我当然要等你看了再说。” “哼。”玉清落瞪了他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后花园后面有个小院子,一直都没有人住,说是荒废已久,可也算是干净整洁,一直都有下人照看打扫着。 夜修独和玉清落走过来时,院子里只有图老爷一人坐着。他的面前放了一个棋盘,在一个人对弈,十分的有趣。 等到脚步声,图老爷也只是微微的抬了抬头,对着他们点点头,指着那个屋子说道,“早上醒来时大吵大闹,我听着不是个事儿,就给敲晕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做的还算是厚道了,要是秦绞飘,或许直接就绑起来堵住嘴,管你是什么身份。 图老爷说完,又继续垂下头去看他的棋盘去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对视了一眼,刚打算往里面走,就听到了一道欢快的脚步声,“图老爷,我跟你说……” 声音的主人在看到玉清落两人时戛然而止,转身就跑。 玉清落冷笑起来,“宣雅,你给我站住,再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宣雅嘴角一抽,干笑的扭过头来,“那什么,你们忙,我有事就先走了。” “忙什么?你给我回来。” 宣雅苦着脸,看了夜修独一眼,这才蹭蹭蹭的摸到玉清落的身边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吩咐的?我立刻给你办好。” “哼,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玉清落直接揪住她的耳朵,“我的警告,你都当成耳边风了?” “诶诶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只是好心帮你而已,你家王爷就是块石头,油盐不进,我已经鉴定完毕了,他是个你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真的真的,你放手啊。”宣雅叫苦不迭,她只是早上看到夜修独回府突然心血来潮一时痒痒的就凑上去说了几句话而已嘛。 可人家修王爷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她当时可是很受打击啊,没想到这会儿就被玉清落带了个正着,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一旁的图老爷又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果断的将棋盘收好,二话不说开始撤退,“我先走了,宣雅,看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宣雅目瞪口呆,这个见死不救的东西,“你给我站住……” 图老爷仿佛脚底生风,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宣雅只好干笑的扭过头来,谄媚讨好的看向玉清落,“小清清,小落落,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说着,就去抱玉清落的手臂。 一旁的夜修独看了眼皮子直跳,直接把玉清落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给宣雅碰一下,免得他心心念念的未来娘子被这个女人给带坏了。 他直接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王府?” “……”好直接啊,夜修独你到底有多讨厌宣雅啊。 “……”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活该被玉清落吃的死死的,她就不走了,要走也要把她家小落落一块拐走。 “明天吧,明天要是不走的话,我让范修筠把你弄晕了自己丢到郊外去。”夜修独冷冷的说。 “……”玉清落目瞪口呆,夜修独这动作,也太神速了点吧。 宣雅要跳脚了,“小落落,你男人脑子有问题吧,居然直接把我赶走,我好歹也是……喂,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夜修独懒得理会她,搂着玉清落的腰身便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宣雅在外边叫嚣了好一会儿,磨着牙齿好半晌,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屋子外边的台阶坐下。 她虽然对夜修独恨得牙牙痒的,不过还是乖乖的在院子里看守着,她觉得自己犯贱,有自虐倾向。 宣雅对着屋子的方向重重的‘呸’了一声,撑着脑袋直哼哼。 夜修独和玉清落却在进了屋子后,动作便无意识的便慢了许多。 蒙贵妃就躺在床上,手脚还被绑着,睡得无知无觉一样。 玉清落扭头看了夜修独一眼,“我去给她解开?” “恩。” 玉清落这才上前,一边解绳子一边腹诽,这几个人心也太狠了,这蒙贵妃身娇肉贵的,被他们折腾的身上有好多个淤青了。 尤其是手腕脚腕上,更是被绳子勒得痕迹十分显眼,一条条红痕,昭示着图老爷他们的恶行。 玉清落摇了摇头,将解下来的绳子直接丢在了地上。 谁知道下一刻她刚一抬头,就见蒙贵妃豁然瞪大的眼睛。 她一愣,蒙贵妃却忽然狞笑着冲她扑了过来…… 第一千零八章 你是我儿子 玉清落一惊,“喝”的一声,急忙往后退去。 她伸手灵活,蒙贵妃又起的太猛,竟然直接从床榻上跌了下来。她一急,手掌下意识的撑在地上,谁知道用力过猛,手腕上猛地传来剧痛,她呻吟了一声,闷哼出口。 玉清落站离她两步之远,身后已经冲上来一道温热的身子,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你怎么样了?” 玉清落摇摇头,“没事。”随后冷冷的看向从地上坐起来的蒙贵妃。 这叫什么?害人不成终害己? 她好心的给她解绳子,她倒好,竟然一醒来就要上前来抓挠自己的脸。 可怜她花容月貌的,是那么容易就被她毁容的吗? 蒙贵妃已经抬起头来,冷笑着看向玉清落和夜修独,声音尖锐,“哈哈哈,好,好,很好,你们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敢暗中派人来绑架本宫,好大的胆子。” 而且,还将她装在麻袋子里,随意的想丢就丢,想扛就扛。她堂堂风苍国的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待遇,简直将她当做牲口一样。 尤其是被抓回来后,居然一谅便是一天一夜,她醒过来,连口水都没喝。 哈,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啊。 蒙贵妃冰刀子一样的视线便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 夜修独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笑道,“本王不过是接到消息,说母妃被人掳劫出宫,性命堪忧。这些天,本王和青儿更是急得团团转,派出了好些人才总算有了母妃的消息,这才将母妃带回来的。母妃这么反倒说是本王绑架了你呢?” “你……”蒙贵妃一时语塞,没有皇上的旨意便擅自离宫,原本就不占个理,如今夜修独说的话又这样冠冕堂皇的,她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总不至于说自己和七皇子勾结,原就打算住在西大营吧。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依旧凶狠的看向夜修独,“既然如此,为何让人用麻袋装了本宫,如此没有尊卑,你的那些人,就该全部处斩了。” 夜修独又笑了,“母妃这话可不对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本王吩咐的。母妃身份贵重,被人掳走定会被人严加看守。所以本王派出去的人,为了将母妃救出,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毕竟,越是不起眼,才也是不会让母妃被人盯上,本王说的对吗?” “你住口。”蒙贵妃终于恼羞成怒,豁然站起身来。 她连身上的灰尘皱褶都顾不上了,恶狠狠的盯着夜修独,“冒犯了本宫就是冒犯了本宫,本宫现在要你,将那几个狗奴才带到本宫面前,亲自处置他们。” 她的声音很高,很坚定。在外边守着的宣雅闻言,眸光冷了下来。 这个蒙贵妃真以为自己身份贵重了就可以趾高气扬了?居然还敢说他们是狗奴才。哼,要不是小落落想要活的,图老爷他们早就杀了她了,还轮得到她在这里大声说话? 玉清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秦饺子他们可都是她的朋友,这蒙贵妃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认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呢。 夜修独眸子眯了眯,冷笑起来,“本王说了,是本王吩咐他们这么做的。既然是本王的命令,母妃觉得本王是那等出尔反尔的人吗?” “是啊,贵妃娘娘,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啊?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玉清落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讥讽之色,“这里可是修王爷的地盘,你的宝贝儿子七皇子不知道在哪里呢,这周边全是我们的人,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你。” “你这个贱人,你敢威胁本宫。”蒙贵妃看玉清落本就不顺眼,若不是这个女人,她何至于三番四次对付夜修独都会失败? 如今她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 蒙贵妃忍无可忍,对着玉清落便冲了过去,“你这个贱人,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夜修独眉心一拧,不等玉清落往一旁避开,手猛地一挥,便将蒙贵妃给掀到一边去了。 “够了,你该洗洗你的嘴巴。”一口一个贱人,真当他不存在吗? 蒙贵妃被他这么一甩,整个人往旁边栽去,直接撞翻了一旁的凳子,身子磕在上面,痛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夜修独,你大逆不道。” 她愤恨的扭过头来,咬牙切齿,这会儿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了。 外边的宣雅听到动静,脑袋缩了缩,她就说嘛,这个蒙贵妃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她摇了摇头,又晃着身子坐在了台阶上,嘴巴里叼着一根草,很是惬意的模样。 屋子里面的夜修独却冷了一张脸,“大逆不道?我哪里比得上你?弑父弑夫弑子,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要说大逆不道,这世上你认了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了。” 蒙贵妃猛地呼吸一滞,脸色变了变,只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弑父弑夫弑子了?夜修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种话,是要置我于何地?” 夜修独挑了一下眉,嗤笑一声,“说的也对,我是说错话了。” 蒙贵妃一愣,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你只是弑父弑夫而已,弑子还算不上,夜浩亭那个宝贝儿子,你可是疼爱的很的。” “住口,我没弑父弑夫,我敬爱父亲,尊重你父皇,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陷我于不义。这些话,岂是你能说的?你是我的儿子,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是吗?”夜修独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我真的是你儿子吗?” 蒙贵妃一惊,豁然抬头看他,见他脸色冰冷,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 不对劲,很不对劲,夜修独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她方才就觉得他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他,他知道了什么? “你,你自然是我的儿子。”她说这话时,底气开始不足。 她如今敢在这里叫嚣,就是仗着自己是夜修独母妃的身份,她很清楚夜修独的品性。 他这种人,外表看着冷酷无情,其实根本就不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 第一千零九章 姑姑可认得这个 可是,可是方才夜修独说了什么? 他知道了?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夜修独在蒙族……可是找到了葛嬷嬷的。 该死的,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是将真相告诉夜修独了是不是? 那个老不死的,她明明在自己面前发过誓,发过毒誓,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说的。 呵,她怎么能相信她呢?对,不能相信她,她要派人找到她,杀了她。 玉清落皱了皱眉,看蒙贵妃眼神游移,很是心虚的模样,不由眯了一下眼睛,低声问道,“贵妃娘娘,不知道你对蒙小葵这个名字,熟悉不熟悉?” 蒙贵妃大惊,猛地倒退了一步,果然……是知道了。 她惊恐的看向夜修独,那冰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很冷,很冷,看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死在这里。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娘,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又狠狠的倒退了两步,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蒙小葵,听都没听到过。”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她是相信葛嬷嬷的,再加上有任大夫留下的证据,还有蒙子谦亲口证实的消息。这个蒙贵妃,就算是再狡辩,也没用的了。 可是门口的宣雅却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要命了,她都听到什么了?蒙贵妃和修王爷……不是,不是亲母子? 她觉得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玉清落这个小蹄子,做什么要自己守在这里?分明是故意的,她回头不会是要杀了自己来灭口吧? 一想到这里,宣雅就忍不住捂住喉咙,往台阶下面走了几步。 对对对,一定是玉清落这个小蹄子看不惯她去勾搭修王爷,所以一定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呜呜呜……宣雅简直恨死自己了,早前做什么就不听玉清落的话,干什么非要心血来潮啊,现在好了,挖了个坑让自己往下跳。 不能听了,她不能继续听下去了。 想着,宣雅便急急忙忙的往院门外走去。 谁知才刚走到门口,迎面便撞上一个人。她一愣,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宣雅没在修王府见过他,看他就这样闯进这个小院子,当下便警戒心拉起,猛地倒退一步,摆出要动手的架势,“你是谁?谁让你走到这里来的?快点离开。” 蒙子谦诧异的看向宣雅,只觉得这女人明明看着很柔弱,可架势却十足十的,看起来……怎么有种十分不协调的滑稽感觉? “额……姑娘……”蒙子谦没在府里见过她,看她穿着又不像是府里的下人,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玉清落找来的帮手了。 只是真的看不出这女子有什么地方是特别出彩的。 “走走走,不想惹事就赶紧离开。”宣雅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样子。 蒙子谦嘴角一抽,被他推着倒退了两步。半晌后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是表哥让我来的。” “你表哥谁呀?他有什么资格让你在修王府里面走来走去的?赶紧走。” 蒙子谦叹了一口气,“姑娘,我表哥就是修王爷。” 宣雅推他的动作一滞,脑袋还低垂着,手指便僵硬的放在半空中。 好一会儿,她才狠狠的咳了两声,扭过头看着天空,“哦,那你进去吧。” 表哥???宣雅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能一开始就说是修王爷吗?非要说什么表哥?根本就是混淆视听。 蒙子谦往院子里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宣雅脸上还有些红,不由的笑了一声。 宣雅听到声音,豁然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敢嘲笑我?” 她说着,二话不说跳到蒙子谦的面前,对着他的小腿便踹了一脚,随后又跑到的院外,很认真的看守大门。 “……”蒙子谦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还真别说,这姑娘看着很柔弱的,可力道……真不小。 蒙子谦嘴角抽了抽,开始一瘸一拐的往院子里面走。 走到小屋子前时,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尖叫声。 他一愣,忙敲了敲门,“表哥。” “进来吧。”里面传来夜修独冰冷的声音来。 蒙子谦便急急的推开门进去了,只一眼,就看到头发散乱的蒙贵妃对着夜修独尖叫,“我是你母妃,是你亲生母亲,你居然听一个外人挑唆,怀疑我?哈,既然怀疑我,你还不如怀疑自己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比较好。” 夜修独面无表情的站着,听了她的话也没一点波动,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的开口说,“我倒是怀疑过七弟不是父皇亲生的,听说……你有一个心爱的男人。” 蒙贵妃脸色一白,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连这个都知道?连这个都知道? “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告诉你,你我身上都有花型胎记,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她很慌乱,似乎很怕别人提起她心爱的男人。 夜修独却冷嗤一声,“你身上的花型胎记,怕不是真的吧?” “胡说八道,你觉得这可能是假冒的吗?” “如何不可能?”蒙子谦是第一次见到蒙贵妃,看着这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不由暗暗的惊呼一声。 他的这个姑姑,确实十分好看的。就算是在俊男美女遍地的蒙族,这等美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怪不得当初祖母那样自信,要将蒙贵妃许配给蒙族的族长。 蒙贵妃豁然回头看向他,“你是谁?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初次见面,久仰大名了,姑姑。” 姑姑? “你是蒙治成的儿子?” “是。” “哈,你倒是有孝心,你父亲死在夜修独的手上,你居然还和他交好,跟在他的身边。我想你父亲就算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吧。”蒙贵妃的笑有一瞬间的狰狞。 蒙子谦不理会他,蒙治成的事情,早就在他心里起不了涟漪了。蒙贵妃想这般打击他,用错了法子。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姑姑,可认得这个?” 第一千零一十章 震惊的真相 “那是……”蒙贵妃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玉清落走过去,将蒙子棋手中的药水拿了过来,对着蒙贵妃晃了晃,“贵妃娘娘,你说你是我们家王爷的亲生母妃,那敢不敢用这个洗一下你身上的胎记?” “你敢?” “我怎么不敢?”玉清落说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 蒙贵妃开始后退,可几步之下,便被绊倒在地。 玉清落直接压在她的身上,二话不说扯开她身上的衣服。 蒙子谦和夜修独默契的转过身不去看,耳边只传来蒙贵妃尖锐的声音来,“你这个贱人,你敢这样对我,放开,我让你放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样羞辱我,早晚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玉清落理都不理会他,将手中的药水倒在手上,直接搓上她腰间的花型胎记。 “啊……”蒙贵妃尖叫,声音传的老远。 玉清落却没一会儿便停了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胎记被洗掉了。如此,贵妃娘娘还觉得自己和我们家王爷是母子吗?” 蒙贵妃猛地扭过头来,眸色通红,双眼布满血丝,就那样怨毒的看着玉清落。 后者施施然的起了身,无视蒙贵妃的狼狈,将药瓶子重新还给了蒙子谦。 蒙贵妃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了起来,呵呵呵的笑着,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就跟疯子一样。 玉清落皱了皱眉,她方才太过分了?刺激的她神经失常了吗?不会这么简单吧? “欺人太甚,你们简直欺人太甚。”蒙贵妃猛地站起身来,从夜修独开始,一个一个的瞪了过去,“当年是你们做的孽,是你们给我弄上这么个玩意,如今想毁掉我了,便不要这个胎记存在了是吗?你们简直其欺人太甚。” 她说着,猛地抬手只想夜修独,“你,你以为你母亲是个什么好玩意?任性妄为嚣张跋扈,原本蒙贵妃的位置就是我的,是她打晕我了代我出嫁。好啊,她喜欢那个位置,那就要去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自己要死了,凭什么她要护着你长大,就要我用她的身份活下去,还要嫁给皇帝,呆在那个宫殿里永远都不能出来,凭什么?” 夜修独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依旧冷冷的。 “还有你。”蒙贵妃的手又豁然指向了蒙子谦,“同样是女儿,你祖父却从未将我当成女儿看待过。哈,他心中有愧,心中有愧,为什么在蒙玲珑出嫁的路上不把人抓回来,为什么将错就错?还不是知道蒙玲珑不喜欢嫁给蒙族族长,纵容她吗?我呢?他什么时候在乎过我?” 蒙子谦皱了皱眉,他没有夜修独那样的定力,忍不住辩解了几句,“祖父当年知道有你的存在后,便派人去别庄接你回来,只是你却忽然失踪不见了。祖父找了你好几年,他对你是确实关心的。至于出嫁之事,当时已经成了定局,祖父也没法子。” “住口,你们这些伪君子,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蒙贵妃凄厉的尖叫起来,“你说的好听,那为什么在蒙玲珑要死的时候,想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主意他没阻止?他不是也很赞同我入宫,代替姐姐照顾她的儿子,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面步步为营吗?他若是真的对我有愧,就不该推我入火坑。” 蒙子谦抿了一下唇,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做得确实不地道。 可是…… “蒙族对花型胎记的孩子向来重视,这是也没办法的事情。表哥当时还小,为了保护花型胎记的孩子,蒙族的人都有责任作出牺牲。更何况,这是当年蒙族族长决定的事情,族府是蒙族的族老,他自然要舍小我完成大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蒙贵妃大笑起来,“所以,为了这样一个理由,就可以活生生的拆散我和蒙鑫,啊?就可以活生生的拆散我们吗?” 蒙鑫?那就是蒙贵妃心爱的男子。 玉清落心里暗暗的琢磨着,只是这个蒙鑫……她倒是从未听说过,她还以为蒙贵妃喜欢的那个人,是蒙魄,原来……不是啊。 那这个蒙鑫,现在在哪里? 是一直呆在蒙贵妃的身边?还是在得知蒙贵妃嫁入皇宫后离开了? 哎,其实要撇开她对付夜修独皇帝的事情不谈,蒙贵妃也确实是值得同情的。 从小被父母忽略,长大后又被姐姐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婚姻。本以为如此也就结束了,没想到,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姐姐牺牲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如果是她,恐怕也是怨恨不已的。 蒙子谦方才说的话虽然合请合理,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确实有些没有人情味。 蒙族对待花型胎记的孩子的态度,似乎有些畸形了。 怪不得衍生了蒙治成和蒙贵妃这种对花型胎记恨之入骨的人。 呸呸呸,玉清落猛地摇摇头,她在想什么呢,怎么反而去同情蒙贵妃了,这个女人思想早就扭曲了,野心勃勃三番四次的陷害她男人,不可饶恕。 “我的蒙鑫,被他们折磨的不成样子。”蒙贵妃低泣的声音再度响起,大概是想到从前的事情了,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了不少。“拆散我们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关着他,折磨他?我都已经答应代替姐姐当贵妃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哈哈哈哈。”她忽然又狂笑起来。 玉清落一个激灵,很想上前给她把把脉,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 可是没想到,蒙贵妃忽然站起身,手指微颤的指着夜修独,“你刚才不是说,你怀疑你七弟不是皇上的儿子吗?哈哈哈,我倒希望他不是,我多么希望他是我和蒙鑫的儿子啊。可是,可是……可是你母亲,简直就跟禽兽没有分别,抓了他,打了他,为什么还要阉了他?让他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当中?为什么?” 玉清落猛地僵住了,豁然回头看向夜修独。 就见夜修独一直都面无表情的脸也出现了一丝龟裂,显然……也被惊着了。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她原来的打算 阉了他? 蒙玲珑竟然下手阉了蒙鑫? 玉清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确实有些太狠了一些。 蒙贵妃全身颤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指轻轻的颤动着,神情凄苦,“你们怎么能这样没有人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都答应了,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却还要断了我最后一条生路?” 玉清落抿了抿唇,缓缓的走到夜修独的身边,右手去握住他的手心,表情依旧震撼不已。 “蒙鑫有什么错?他原本是那样有才华,有能力,相貌堂堂俊秀非凡,他有大好的前程,可他们却如此心狠手辣。”蒙贵妃想到曾经的爱人,又无力的跌坐到了地上,心中一片荒凉。 其实,当年就算蒙玲珑和名族老那样对她,就算拆散了她和蒙鑫,让她入宫为妃。她心中虽然怨恨,虽然不平,可至少还残留着一线希望。 真正压垮她让她变得疯狂,变得残暴,变得恨不得杀了夜修独的那一根稻草,就是蒙鑫受到的那样不人道的残忍对待。 她原本想着,嫁了就嫁了吧,只是入宫而已,只是抚养一个蒙族的孩子而已。 只要她情比金坚,只要蒙鑫对她至死不渝。她相信他们的感情能够禁得住考验的,所以,等到蒙玲珑死了,等到把蒙鑫救出来了,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他们只要等个几年的时间就好了,她在宫里将夜修独抚养到能自保为止。她就可以逃离皇宫,和蒙鑫双宿双栖,再也不回蒙族,不回风苍国,日子依旧美好。 因此,她刚成为蒙贵妃的那段日子,一直以刚生完孩子为由,拒绝给皇上侍寝。 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还联合了太医院的太医,说自己产后大出血,身子一直不太干净,恐怕三五年都不能行房事了。 这话皇上听了虽然不喜,可却也不会为难她。 皇宫中妃子多的是,他虽然宠爱蒙贵妃,可自古帝王多薄情,他对蒙贵妃的宠爱,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模样,她的身世,以及性子等许多的因素掺杂着。 如今她身子不好,皇帝其实也是有些怜惜的。毕竟她给自己生了一个最得他眼缘他最喜爱的儿子。 更何况,宫里那段时间正好多了一个敏妃。 敏妃性子清高,在宫中就像是枝傲梅一样,对于皇帝来说十分的新鲜,他那会儿一门心思的想要征服她,倒是大半的时间都歇在了敏妃的宫中,直至她怀了六皇子,才慢慢的淡了一些。 只是那段时日,皇帝也常常去看望蒙贵妃,更多的是去看望夜修独。只是每次看到蒙贵妃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躺在床上,每每说话说到一半就困顿的想睡觉。 次数多了,皇帝也就不太乐意去她的宜兴宫了,只是吩咐人好生照看着,赐了许多的补品过去。 然而也真是因为如此,当时风头正盛的皇后,也转移了心思,对于蒙贵妃少了一些戒备。 毕竟,一个三年五载不能行房事给皇帝侍寝的妃子,很快就会被皇帝遗忘,将来等到她身子好了,也差不多年老色衰,皇上也瞧不上了。 所以对于蒙贵妃来说,她刚来到皇宫的那段时间,反而是过的最安稳最平静的。 也因此,她开始暗中渐渐的摸清楚了皇宫的一些弯弯道道,知道谁最受宠,哪些人最得皇上的喜爱,甚至也慢慢的摸清楚皇上的性子了。 只是面对夜修独时,总会想到蒙玲珑对她的不公平,想到至今还被关起来藏起来的蒙鑫。 所以对于夜修独,她除了每日像是例行公事的去看一眼之外,其他的时间便不太去关注了。 反正,她的任务只要让他白白胖胖的长大就行。她也知道,待夜修独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名族老便会将他接去蒙族,传授武艺。 而那个时候,便是她功成身退离开皇宫的时候。 然而,她的想法毕竟太过天真,太理想化了。 她所构建出来的美好生活,在夜修独两周岁的时候彻底崩塌。 一直被蒙族族长和名族老暗中藏着的蒙鑫,虽然每两个月便会给她写一封信。可她到底没有见到人,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只想着名族老对她好歹有一份愧疚,会答应她好好的照顾他的。 谁知道有一天,忽然传来他已经被人阉了不能人道,甚至已经癫狂的消息。 蒙贵妃当时也差点跟着疯了,后来便开始不顾一切的将蒙鑫给救了出来,看到他的模样,蒙贵妃才知道自己想的一切都是错的,蒙玲珑也好,名族老也好,根本就从来没将她当成妹妹当成女儿看待。 他们为了夜修独,可以将她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 她没有后路了,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她还在乎什么?她要报仇,她要所有蒙族拥有花型胎记的人陪葬,她要名族老付出代价。 他们不是很疼夜修独吗?好,她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他。 可是,蒙贵妃没想到,蒙玲珑似乎早就知道她会不甘心,所以夜修独的身边高手遍布,就连夜修独的奶娘也是身怀绝技的人,蒙贵妃根本就没办法下手。 她的人折了一个又一个,夜修独身边的高手虽然也在折损中,可到底没能让她得逞。 后来她想明白了,她要报复的不止夜修独一人,她若是要报复蒙族,那她必须得到权力,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才有资格报复蒙族。 她知道皇帝疼爱夜修独,这两年来虽然没在她身边歇下,可每过一个月,就会来看看夜修独,虽然次数不频繁,却也让她知道皇帝是真心疼爱夜修独的。 她意识到不能在皇宫里杀了这个孩子,不然皇上必定会彻查。只有等到他出宫了,死在外边,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出去。 不过正是因为皇帝对夜修独的重视,蒙贵妃才找到了重新勾搭上皇上的机会。 并且,透露出自己的身子已好,可以侍寝的话来。 这两年来,蒙贵妃对皇帝的心思虽然不是摸得十分透彻,可在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方面,却有七八分的把握。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断后路的不是名族老 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说什么样的话,都能勾起皇帝对她曾经的宠爱来。 更何况,蒙贵妃原本就十分的好看,只要用了心,实在是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住。 再说她本就经历过感情之事,蒙鑫那样的人对她死心塌地,总是有理由的。要皇上疼爱她,并不是难事。 因此,她但凡用了点心,皇上大半的精力便都在她身上了。 蒙贵妃得宠,再度成了众矢之的。可蒙贵妃有能力有本事,皇后妃子等人想要陷害她,谈何容易? 只不过,那些人害不到蒙贵妃,便把主意打到了夜修独的身上。 蒙贵妃巴不得他们替自己除了这个祸根,自然不会去管。 也因此,夜修独身边的婢女,奶娘,一个个全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夜修独虽然只有两三岁,却也能明白一些事情,经历了生死之事,小小年纪,虽然惊恐悲痛,却被迫成长了起来。 后来,蒙贵妃怀了七皇子,身子有些不太好,倒是没了心思去对付夜修独,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七皇子出生,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要将这个儿子亲自送到皇位上去,她要利用风苍国,毁了蒙族。 夜修独四岁时,被名族老接到了蒙族,亲自教导。 蒙贵妃知道机会来了,她在路上埋伏了杀手。甚至叫来了蒙魄,要他亲自送夜修独上路,务必杀了他。 只是蒙魄武功虽高,却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夜修独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大半的事情,知道自己危机丛丛,小小年纪,便懂得声东击西的方式。 他自己只是带了死士,轻装上路,走了另外一条路,辗转到了蒙族。 而皇帝派来护送的队伍,却在蒙魄的残暴下,全部被杀。 皇帝震怒,幸好蒙族传来消息,说夜修独已经安全到达,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是派人彻查此事,然而蒙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线索全部抹去,想要查出来,确实难如登天。 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然而皇帝也意识到了夜修独身边危机丛丛,偏偏蒙贵妃的全部心思又在七皇子的身上。虽然当时听到夜修独遇害时悲痛欲绝,可过后却说七皇子也有可能会遭人迫害,更是保护他保护的紧了,对夜修独却没有再多的关注。 皇帝也不明白为什么蒙贵妃和夜修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只是她到底是夜修独的母妃,他还是相信她是疼爱夜修独的。 夜修独当时并不知道在路上截杀他的人是哪一路的人马,在名族老面前也没多说。 名族老知道皇宫危险丛丛,他又远在蒙族,只能将尽心尽力的将自己的一身武艺传授给他,让他最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 蒙贵妃却在痛失了那次机会之后,心中悔恨,可在蒙族下手更加不容易。 夜修独和名族老同吃同睡,他有花型胎记,在蒙族的地位更是十分的高,蒙族的人都会保护他。 所以她只能寻找其他下手的机会。 只是,夜修独再回来时,却已经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负得了的了。 他的身手虽然还有待加强,可却也不是三脚猫的功夫,那些想要害他想要对他下杀手的人,谈何容易。 蒙贵妃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她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夜修独渐渐的开始崭露头角,皇帝越发的喜欢他。相比较之下,和他‘一母同胞’的七皇子,就逊色多了。 蒙贵妃对他便更是恨之入骨,加上失去爱人的痛,她对他连面上的和善都维持不住了。 夜修独对皇宫的生活也渐渐的厌恶了许多,再加上自己的母妃如此对待自己,慢慢的便嫌少入宫了。 直至六年前,他被蒙贵妃陷害,最终在破庙当中和玉清落发生了关系。 那件事情后,她就派人寻找过玉清落。 只是一直没找到,而蒙贵妃对他也开始变本加厉了。 他这才离开了帝都,去了江城。 如今……再度回来,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一个一个的在他面前揭穿,也让他终于明白蒙贵妃对他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了。 夜修独定定的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蒙贵妃,眉心微微的拧了拧。 许久,才淡淡的开口,“或许你说得对,确实有许多人欠了你许多。” 玉清落一惊,诧异的回过头去,抓着他的手猛然收紧。她真怕夜修独这个时候心软,就这样放过她啊。 夜修独却没看她,只是缓缓的捏了她的手一下,继续说道,“可不论谁欠了你,父皇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派人去杀他,完全是你的私心所为,你在满足你自己的野心,何必将所有的错处都按在别人的身上?” 蒙贵妃的笑声一滞,猛地扭过头来,瞪着夜修独,半晌后冷笑连连,“他没错?他没欠我?哈哈哈哈哈,若不是他要娶蒙族的女人,若不是他让蒙玲珑生下孩子,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蒙玲珑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你也不会成为他的儿子,我更不会被蒙玲珑和名族老胁迫当这什么蒙贵妃,蒙鑫更不会被名族老和蒙族族长阉了变成太监?所以的一切因果都是他的错,他死有余辜。” 玉清落皱了皱眉,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了。 按照她这种混蛋逻辑,那是不是从一开始夜修独的外祖母就不该把蒙贵妃生下来?否则也不会造成她以后的悲剧了? “哎……”蓦然,左手边忽然传来一道轻轻的叹息。 玉清落一愣,回头看去,就见蒙子谦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蒙贵妃,低声说道,“蒙鑫变成太监,根本就不是祖父和前任族长做的。” “你说什么?”蒙贵妃豁然回头,“你什么意思?哈,你到现在还想为他们开脱?不是他们又是谁,有谁会要断我的后路,要如此残忍的对待蒙鑫。除了名族老和前任族长,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顶替了蒙玲珑,没人知道蒙鑫是我的软肋。” 玉清落想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一惊,猛地扭过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真正的真相 夜修独也像是想到了,眉心皱了皱。 “不,还有人知道的,有个人,更想要断了你的后路。”玉清落开口,眸子微微的眯了眯,看向了蒙子谦。 蒙子谦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抿着唇瓣好一会儿,才坚定的抬起头来,对蒙贵妃说道,“断你后路,让蒙鑫变成太监的,是我爹。” “……”蒙贵妃一愣,蒙治成? “胡说八道!!”她眸光陡然变得锋利,怒喝蒙子谦。 “姑姑,爷爷和前任族长,到现在也不知道蒙鑫变成了太监。”蒙子谦想到父亲做的那些事情,脸色有些不好看,“爷爷当年那样对你,其实心里也十分的过意不去,爷爷的为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他虽然更加看重花型胎记的孩子,更看重蒙族,可姑姑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再如何,也不会断了你的后路。” “爷爷曾经说过,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蒙鑫,而蒙鑫又经得起考验的话,那么等到表哥十岁的时候,就安排你假死出宫。而这十年,就当姑姑身为蒙族人为蒙族做的事情,以后无论姑姑做什么,都不会再干涉。” “但是,如果姑姑喜欢宫里的生活,喜欢身为贵妃的权力。而蒙鑫也等不了那么多年,那么,只能是你们有缘无分了。” “所以前两年,爷爷一直在关注姑姑的动静。知道姑姑用了那样的方式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也知道姑姑确实没有对表哥不利,爷爷很赞赏,也有心成全,后来,宫里的情况便嫌少关注了。否则姑姑觉得,爷爷藏了蒙鑫两年,为什么在姑姑去救人的时候,那么轻易的就被救走了?那是爷爷有心放了他。” “而爷爷也在同时给姑姑送去了一封信,说明了十年的打算。姑姑也回信了,表示愿意达成协议。” 蒙贵妃豁然抬起头,“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信,也根本就没有回信。” 蒙子谦苦笑,“姑姑当然没有收到,爷爷当时最信任的人就是我爹,他给姑姑的信,是我爹传达的。所以爷爷的信被我爹中途截获了,爷爷收到的那份协议,自然也是我爹假冒的。” “姑姑,你该知道,我爹有着什么样的野心。只是他势单力薄,所以只有挑起姑姑的怒火,只有姑姑痛恨蒙族,痛恨拥有花型胎记的孩子,才能助他一臂之力。原本爷爷他们的做法确实会让姑姑痛恨,可是没想到爷爷会有十年之约的打算,爹爹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果然,他让蒙鑫变成了太监,嫁祸给了爷爷,彻底激怒了姑姑。” 玉清落听得频频叹气,忍不住摇了摇头,名族老的三个儿女,竟然会自相残杀到这种地步。 她很同情那个躺在床上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名族老,他一辈子的心都放在蒙族的身上,却让自己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酿成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姑姑大概还不知道吧。”蒙子谦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蒙贵妃,轻声说道,“表哥能活到今日,其实我爹也一直在保护他。他要让表哥一直在姑姑的面前晃动,提醒姑姑自己所受的苦,提醒姑姑的仇恨,让姑姑每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又重新燃起斗志。” “恩?”玉清落诧异的扭过头看向夜修独,蒙治成……保护夜修独? 她为什么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那蒙治成知道不知道,他保护的棋子,最后会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呢?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蒙子谦也扭头看向夜修独,问道,“表哥四岁那年来到蒙族时,虽然用了调虎离山避开了蒙魄的迫害,可最后在蒙族都城的城门口时,还是遭到了截杀吧?” 夜修独沉着脸,点点头,那时候保护他一路过来的死士,全部毙命。而他,最后是在蒙治成的及时出现,才得以保住一条命。 “那是我爹做的,表哥在皇宫里被姑姑暗杀的消息,其实表哥身边的死士一直有消息传递给爷爷,只是全部被我爹给拦截了。所以爷爷一直都不知道表哥的处境如何艰难,甚至还一度以为蒙贵妃在尽心尽力的保护表哥,只等着十年之约。” “所以表哥带着死士来到蒙族,我爹只有把蒙族的死士全部给杀了,否则那些死士会亲口将姑姑的所作所为都告知爷爷。那些人被灭了口,我爹又觉得表哥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明白,所以才会安心的让表哥回到爷爷的身边。只是……偏偏表哥又是个话少的人,也根本不会和爷爷说宫中的情况,阴差阳错,倒是让爷爷误以为表哥生活的还不错。” “姑姑,你真的觉得表哥在蒙族就没有机会下手了吗?那是因为我爹不想下手,否则表哥就算跟在爷爷的身边同吃同住,遭遇到暗杀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蒙贵妃只觉得脑袋胀胀的痛,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一样,捂着头坐在地上,愣愣的。 蒙子谦的声音却还是如同魔音灌耳一样,低低的响起,“我爹的事情,我娘最是清楚。也正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反而被我爹……关了那么多年。” “姑姑,你一直以来最为信任最依赖的亲人,其实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我爹才是利用你来达成自己目的的人,你被他骗了。” “不……”蒙贵妃尖叫,突然倒在了地上,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不会的,不会的,那是我弟弟,唯一对我好的亲人,不会的,他不会陷害我,不是他,不是他。” 蒙子谦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来,丢到了她面前,“那你看看这个,你应该认得爷爷的笔迹吧。” 蒙贵妃颤抖着身子去拿,看到上面写的字,正是蒙子谦口中所说的十年之约。 纸张已经泛黄,一角还有被烧灼的痕迹,这纸像是被从火里抢出来的一样。 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诚恳。 蒙贵妃猛地一把将字条丢开,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我还真不放心 玉清落看她那状若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夜修独忙搂住她倒退了两步,蒙贵妃的这个样子,他实在很担心她会突然发狂伤害到青儿。 蒙子谦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蹲下身来,“姑姑,爷爷一直对你心存愧疚,他虽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只是这么多年来,爷爷看你替皇上生了七皇子,以为你一心一意的想要当这风苍国的贵妃,便也没有多加打扰。他更不知道蒙鑫被人迫害至此。” “哈哈哈哈……”蒙贵妃依旧在笑,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声音凄厉,眸光涣散。 蓦然,她的笑声骤然停下,凶狠阴毒的眸光猛地看向了蒙子谦。 双手成爪,猛然往蒙子谦抓去。 蒙子谦猝不及防,又蹲着身子,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她扑倒在地,脸上瞬间便多了两道血痕。 下一刻,蒙贵妃的手便掐上他的脖子,涨红着眼睛,尖锐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都是你们,你们这些畜生,是你们将我害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要杀了你。你爷爷也好,你爹也罢,两个都是老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他们断子绝孙。” 夜修独眉心一拧,一把揪住蒙贵妃的手,直接将她拉了起来,一把推到了一边去。 蒙子谦用力的咳了两声,看着蒙贵妃那双要吃人的眸子,心里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是真的恨极了爷爷和爹了,本以为说出事情的真相,会让她对爷爷的恨意减少一点。 没想到,她却恨上了整个名族老府。 “放开,放开我,你也不是个东西,你也是小畜生,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蒙贵妃被扯到一边,又冲着夜修独过来了。 夜修独脸色一沉,刚打算敲晕了她。 没想到蒙贵妃突然一口气没上来,双眸一缩,人便晕了过去。 玉清落忙跟着上前两步,看了她两眼,说道,“情绪太过激动,郁结难纾,厥过去而已,没什么大碍。” 夜修独听了便退后一步,玉清落这才看向蒙子谦。 他脸上那两道血痕尤其明显,看来蒙贵妃是真的恨极了要杀了他啊。 “你也真是的,她看起来就要发疯了,你还凑得那么近。” 蒙子谦苦笑起来,“她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到底是我爹一手造成的,本就是我们对不起她。” 玉清落真的很想冲上去抽他一巴掌,“你们对不起她?她就对得起我们了吗?你也不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她对夜修独做过什么,对修王府又做过什么。我警告你蒙子谦,你不能同情她,你要是敢因为同情就坏了我的事情,我就捏死你。” 蒙子谦一愣,眸光便有些闪烁。 玉清落看的脸色一凛,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蒙子谦,你搞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七皇子正集结了大批人马要对付我们,现在的情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蒙贵妃是多重要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要是因为你,害死了我们整个修王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蒙子谦听得全身一僵,脸色便严肃了几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我还真不放心。”玉清落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蒙贵妃的身世惨归惨,可又不是她造成的,夜修独又何其无辜,凭什么要他们为她买单? 更何况,蒙贵妃如今野心勃勃,瞧瞧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错?那分明就是她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而已。 玉清落想着,便扭头看向夜修独。 见他唇角紧抿眼神严峻,并没有因为今天的这番变故而情绪波动起伏,心里便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蒙贵妃确实是触犯了夜修独的底线了,不管那人是谁,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去暗杀皇上,夜修独就不会轻易放过的。 玉清落扭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蒙子谦,后者干笑一声,“好了,你别这样瞪着我了,我不会坏事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你派个人看着我就是了。” “恩,也只能这么做了。”玉清落点点头,表示赞同。 “……”蒙子谦瞪目结舌,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怎么就答应了? 嘴角抽了抽,蒙子谦赶紧转移话题,“我这脸伤了,表嫂,你那边有没有好药给我一点?” “走吧,你去找南南要。”说着,玉清落拉着夜修独的手,也不去管躺在地上的蒙贵妃,直接离开了小屋子。 蒙子谦倒是回头看了看,思索着要不要把人抱上床休息。 可想到玉清落方才那警告性的一眼,还是咬咬牙,扭过头跟着离开了小屋子。 玉清落一出门,就见宣雅远远的站在院子门口,都不敢靠近小屋子。 她的眼珠忽然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扬声喊道,“宣雅。” 宣雅还背对着他们,方才她听到不该听的,好不容易躲得远一些了,又听到蒙贵妃那撕心裂肺的笑声,刺激的她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听到玉清落唤她,便讪讪的转过身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你们说好了?那什么,我去找图老爷过来,我站在这里都半天了,脚酸得很,先走了。” “等一下。” 宣雅身子一僵,完了完了,玉清落果然要对她不利了。简直没天理了,她不过就是柔弱无骨的和修王爷说两句话嘛,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心狠?简直就是妒妇,妒妇,妒妇。 “宣雅,帮我一个忙。”玉清落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夜修独似乎很不想看到宣雅,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站在一旁等着玉清落。 “你给我看着蒙子谦,以后不准他接近这个小屋子,不准她接触蒙贵妃。” 这话一出,不止宣雅瞪大了眼,就是蒙子谦也满脸的不敢置信,“表嫂,你来真的?” “你说呢?”玉清落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 再想说什么时,眼角余光却瞄到前面有个身影匆匆的朝自己这边跑过来。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沈鹰有话要说 玉清落眯了眯眼,又是那个小姑娘? 好像叫什么来着?范小小? 她回来以后一直忘记问了,这小姑娘是谁呀? 想着,她扯了扯夜修独的衣袖,抬眸问她,“这姑娘从哪儿来的?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还有,她好像……很紧张沈鹰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暧昧的挑了挑眉。 夜修独看她这模样,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思立刻便谈了,牵着她朝着范小小迎了过去,边走边说,“她是范家三兄弟的妹妹,今年不过十三岁。据她说她在丹阳镇时就见过沈鹰,对他一见钟情。只是我们很快就回了帝都,她在丹阳镇实在呆不住,便趁着这次姜大夫回帝都的时候,偷偷的藏在他们的中间,一路过来了。” 一见……钟情? 玉清落有些愕然,再抬眼时,范小小已经冲到两人的面前来了。 “王爷,王妃娘娘,沈鹰,沈鹰他醒过来了……呼呼……他想见你们……”范小小跑的急,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妃娘娘,你的医术太好了,沈鹰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说着,便去抓玉清落的手,用力的摇晃了两下。 玉清落干笑一声,“额,不用谢……”这对话怎么听着有些诡异的样子?沈鹰好像是他们王府的人吧,怎么还用得着她一个‘外人’来道谢了? 范小小却笑眯眯的,显然沈鹰醒过来让她心情很好,忙不迭的就在前面带路。 “王爷王妃娘娘小心,跟我来,这边请。” 玉清落抬眸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悄悄的凑近他耳朵问,“这里是你的王府吗?”怎么感觉他这个主人还没范小小有架势呢? 夜修独也很无奈,“你别理她,她的性子和范修筠有些相像。” 玉清落听了‘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她确实有些脱线啊,以后沈鹰可就辛苦了。” 不过这样的人,倒是心思单纯,挺有意思的。 “别乱说,她还小,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夜修独皱了皱眉,他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太忙了,实在是有些疏忽,不该让范小小一直呆在沈鹰身边的。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拧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话?不赞同范小小和沈鹰在一起吗?” “不是我不赞同,而是沈鹰自己不会同意。” “是吗?那要不要我们来打个赌?我倒是觉得范小小一根筋,恐怕比沈鹰还要执着。” 两人说着悄悄话,范小小却径自沉浸在沈鹰醒过来的兴奋当中,没注意听。 快要走到沈鹰的屋子前时,她才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道,“王爷,王妃里面请。” 玉清落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纠正一下,“那个,小小啊,我和王爷还没成亲了,你暂时就叫我玉姑娘吧。” “为什么?皇上不是赐婚了吗?你连孩子都生了,叫王妃有什么错?” “……”玉清落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她抬头看向夜修独,后者挑着眉看她,他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玉清落无力的垂下头,算了,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想着,便跟着夜修独踏进了屋子。 沈鹰还躺在床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只是眸子却是灼亮灼亮的,盯着头顶上的纱帐,就连玉清落他们进来都没发现。 夜修独率先走到床沿,脚步重了几分。 沈鹰猛地回过神来,看到他,立刻便要起身,被夜修独按了回去,“你伤势过重,就这样躺着吧。” “是,王爷。”沈鹰神色有些黯然,唇色发白,声音也十分的沙哑。 玉清落也走到床沿,沈鹰刚对着她颔首,随后就见范小小很自觉的坐在他床边,还给他……掖了掖被子。 沈鹰的嘴角立刻便抽搐了起来,“小小,你……” “怎么了?冷吗?”范小小立刻关心的问。 “……”沈鹰竟然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你要是冷了,我就给你去再拿床被子。”范小小很懂事的样子。 玉清落在一旁看的忍不住喷笑,没看到沈鹰额头上都见了汗吗?还要一床被子?不怕给他捂出痱子来啊。 沈鹰也很无奈,“小小,你不用照顾我的。” “没关系,我不怕累,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玉清落忍住笑,哎哟,这小姑娘还真是敢说敢做,她就说嘛,沈鹰或许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有些挑衅的看向夜修独,后者无奈的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手。 沈鹰皱起了眉,“小小,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还没及笄,女孩子名声要紧。” “我还有两年就及笄了,你等我两年嘛。两年一过咱们就成亲,你放心,我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沈鹰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了,“小小,我大你十岁,你懂吗?” 她才十三岁,她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懂什么叫做喜欢吗? 她将来的选择还有很多,她是秀景山庄的大小姐,她以后可以找一个和她年纪相仿,情投意合的男子。而不是他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又比她大那么多的人。 范小小抿了抿唇,“十岁又怎么样?你就算大我二十岁,我喜欢了你,也一样会嫁给你。” “范小小!!”怎么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听呢? “你不用那么用力的叫我,我知道你嫌弃我。”范小小鼓了鼓腮帮子,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出了房门。 沈鹰一愣,有些急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小小……” 他想拉住她,可范小小的脚步飞快,一下子便跑出了房门,不见踪影了。 玉清落在一旁看的啧啧有声,有趣极了。 沈鹰听到她的声音,猛地醒过神来,随即尴尬不已,“王爷……” “沈鹰,你将本王和青儿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和女子纠缠不清的吗?你既然醒了,应该有话……” “哎呀,你醒过来了,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还有哪里不适才好。”玉清落猛地打断了夜修独的话,瞪了一本正经的他一眼。 他自己分明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这会儿倒是开始摆架子训人了,她鄙视他。 沈鹰脸色发红,心里也很是惭愧。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正色道,“王爷,关于彭应,我确实有些话想说。”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他们开始了 “你说。”夜修独听到彭应的名字,眉心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更加严肃了几分。 沈鹰抿了抿唇,感觉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那个他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居然有一天会差点要了他的命。 “王爷,属下和彭应交过手,他的武功隐藏的很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属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夜修独知道,金琉璃和夜浩然已经和他说了。 想到金琉璃,他蓦然看了玉清落一眼,好像她还没和金琉璃见过面呢。 只是金琉璃和夜浩然如今身份特殊,因此并没有在府上住下。 罢了,等到合适的时间,总会见面的。 “不过属下和他过了几招,倒是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沈鹰继续说道,只是想到这些,心里却有些发寒。 玉清落和夜修独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脸色变了,心里就有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他的武功路数有什么异样吗?” “王爷,应该听过御风堂才是。” 夜修独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瞳孔狠狠的缩了缩。 玉清落满脸疑狐的扭过头来,看着夜修独,“怎么了?”御风堂?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是在哪里听到过才对。 夜修独脸色铁青,表情越发的冷冽起来,像是没听到玉清落的话一样。 倒是沈鹰,轻轻的咳了一声,小声解释道,“玉姑娘,御风堂……是风苍国一股隐藏的势力。是太祖皇帝在世时创立的,御风堂弟子众多,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风苍国的稳定。若是发生政变,御风堂……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平息内乱。” 玉清落明白了,言下之意,御风堂站在哪一边,哪一边的赢面就比较大。既然是太祖皇帝创立的,又是用来镇压政变的,可想而知其势力有多大。 而彭应的武功路数是出自御风堂,彭应又是蒙贵妃的人,说明……御风堂如今是站在蒙贵妃那一边的。 玉清落一想到这些,便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现在想把太祖皇帝从祖坟里挖出来的心思都有了,好好的弄出这么一个东西做什么? 玉清落狠狠的甩了甩头,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御风堂……既然是太祖皇帝创立的,不是应该听皇帝的吗?” 夜修独此刻已经坐回了凳子上,低声说道,“不,御风堂并不听命于皇帝。”毕竟,有时候皇帝的决策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只是夜修独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选择七皇子。 玉清落抿着唇,“沈鹰……你确定彭应的武功路数是出自御风堂?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我曾经救过一个被御风堂逐出门的弟子,他的武功路数和彭应十分相似,他告诉我,他确实就是御风堂的人。” 沈鹰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将这个结果告诉夜修独,早做准备才好。 玉清落晃了晃脑袋,“我去把蒙贵妃杀了。” 免得后患无穷。 夜修独失笑的把她给拉了回来,“你那么冲动做什么?” “你还笑的出来?”玉清落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御风堂有多厉害,可看夜修独的表情那么凝重,就知道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现在她的想法是,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她先杀了蒙贵妃,回头再去杀了七皇子,没了七皇子,她倒要看看那个什么御风堂的,能扶持谁上位。 “青儿,你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夜修独将她拉到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玉清落眯了眯眼,“怎么?你有本事对付御风堂?”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又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玉清落轻哼一声,不过想想也对,夜修独这段时间的动静也不小,她觉得夜修独手上应该也有不少筹码才是。 “我只是在想……彭应是御风堂的人,那婉妃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者说,彭应到底是婉妃放在我身边的,还是御风堂放在我身边的,或者……是蒙贵妃一早就放在我身边的。” 疑点丛丛,这个在他们身边十几年的彭应,居然会是这样神秘的人物。 玉清落眸子亮了亮,“去问问蒙贵妃不就知道了?” “你觉得她会如实交代?”夜修独取笑她。 彭应和御风堂关系匪浅,那么蒙贵妃呢?她又知道御风堂多少事情,又是什么时候和御风堂勾搭上的? 他觉得,蒙贵妃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玉清落脑袋都大了,“那个御风堂是傻子吗?你那么厉害那么有本事,他们不扶持,竟然会去支持一个资质平庸的七皇子,还有野心勃勃的蒙贵妃,他们……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夜修独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 “能得到你这样的赞扬,我倒是很高兴。”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得瑟。” 正说着话,方才跑出去的范小小又跑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托盘,脸色很不好看,将托盘直接放在沈鹰的面前,“吃药。” “额,小小……” “我告诉你,你方才嫌弃我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过目前来说你的身子更重要,我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的,你先把要给喝了。回头咱们再来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虽然年纪小,可我懂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她一本正经的开口,将那碗药递到了沈鹰的手上。 沈鹰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一仰首,将药全部喝了下去,看范小小要走,忙急声说道,“我们的事情不说别人,就是你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敢?”范小小杏目圆瞪,“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 “你要和谁断绝关系?”门外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来。 范小小一惊,想躲起来,可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 直至瞄到玉清落,二话不说便藏到她身后去了。 “……”玉清落翻了个白眼,就见范平筠沉着脸走了进来。 范小小身子瑟缩了一下,范平筠却看都没去看他一眼,径自走到夜修独的身边,低声说道,“他们开始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回府睡觉 玉清落站的近,范平筠说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的愣了一下,开始了?什么开始了? 夜修独却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范平筠点点头,“走吧。” 玉清落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他,就见夜修独对她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一起去城门口看看。” 城门口?玉清落全身一僵,诧异的开口,“开打了?” “恩。”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头,七皇子是已经等不及了。虽然她知道这场仗很快就会打起来,可对于战争,玉清落还是想着能避则避,毕竟只要一打仗,便会生灵涂炭。 夜修独捏了捏她的手,玉清落忙回过神来,缓缓的扯开一抹笑,“我们走吧。” 几人打马匆匆的往城楼而去,整个帝都的人都感受到城内的紧张,纷纷闭门不出。 就算有那么少数人走在街上,也是战战兢兢,脚步匆匆的。 街上荒凉的很,玉清落骑着马走在已经十分熟悉的大街上,心里却有些沉重。 旁边的百姓听到马蹄声,纷纷趴在门窗上看着外边。见他们身后跟着一对士兵,又忙将脑袋给缩了回去。 秋风骤然吹起,玉清落只觉得一股凉意漫上心头。 天色越发的暗沉,等到几人来到城门口时,天已经整个都暗沉下来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站在城楼上,立刻便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上前来,对着夜修独行礼道,“王爷,叛贼已经将城外团团围住,看情形,恐怕今夜会发动攻击。” 那人眼神冷峻,说话口齿清晰,却一身凛然之气。 虽然情况已经十分的严峻,可他却没有丝毫胆怯害怕的模样。 夜修独点点头,看向城楼底下。 确实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好些人,而领头之人,正是那个一向胆小怯弱跟在三皇子身后的四皇子。 夜修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头问那将领道,“他们有多少人?” “西大营原就有十万人,只是不知七皇子又从何处调了五万人。目前在城外驻扎大约十五万,其他的……” 他欲言又止,抬眸看了夜修独一眼。 玉清落却很明白,也就是说,七皇子的人还在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赶来。 这个七皇子倒是好大的本事,怪不得夜修独早先并没有将他杀了,揪出七皇子的那些党羽,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是,如今这情况也十分的不妙啊,十五万人围困一个帝都…… 西大营原本就是驻扎在城外保护帝都安全的,如今全部投靠了七皇子,也就是说,夜修独的兵,只有帝都里面的禁卫军两三万人了。要是再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官兵,侍卫,捕头,最多就是四五万人。 四五万对付十五万? 玉清落有种要扳着手指数一数的冲动,到底需要多少人对付一个人了。 她抬眸看向一旁的夜修独,这人还说他心中有数。 夜修独的人除了范平筠训练的那些杀手之外,就是帝都里面的禁卫军。那些驻守边关或者在别的城镇的士兵赶过来都需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夜修独好像并没有接收到她的视线似的,只是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带着嗜血的神情。 玉清落一怔,手便被他牵了起来。 耳边传来夜修独对那将领说的话,“刘统领,这边就交给你了,今夜大家都辛苦一些。” “属下遵命。” 夜修独点点头,便牵着玉清落下了城楼。 玉清落频频回头,奇怪的问他,“诶,你不用在这里守着吗?” “守什么?回去睡觉,我们也要养精蓄锐的。” 回去……睡觉???? 玉清落挖了挖耳朵,好似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样。 夜修独居然在兵临城下之时说回去睡觉,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却还是被她一路牵着上了路,直奔修王府而去。 只是玉清落觉得,或许他回府有别的事情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没想到…… “真的回府睡觉?”玉清落看着开始宽衣解带钻进被窝的夜修独,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夜修独挑了挑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玉清落只能干笑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边夜修独却已经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对着她招了招手,“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玉清落继续干笑,她现在要是睡得着,就该六月飞雪了。 夜修独只能起身,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直接给她裹上了被子,手指搭在她腰上,闭上眼睛道,“乖,睡一觉,明天开始,大概就不能睡的这么安稳了。” 尤其是知道御风堂的事情以后,有些计划,也得改变才行。 玉清落想想也对,夜修独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总不能让他休息不好吧。 她当即便安静了下来,窝在他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夜修独轻笑了一声,不大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他今日白天已经陪着她睡过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入睡了,想必这些日子他确实累得很。 可玉清落却睡不着,又怕吵醒他,只能僵硬着身子动也不动,连翻身都没有。 直至到了后半夜困意上涌,才身子麻木的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时,夜修独已经起床了,她却……落枕了。 玉清落诶诶叫痛,门外候着的悦心急忙跑进来,“小姐,你醒了?” “夜修独呢?”玉清落捏着脖子,呻吟了一声。 悦心见状,忙上去接了手,小声的说道,“王爷一大早就去城门口了。” 说着,帮玉清落拿来了衣服给她穿上,又端了水来。 玉清落洗了脸,又让悦心给她简单的梳了个髻,这才走出房门。 莫弦和悦心对视了一眼,这才走到玉清落的面前来。 “昨夜的情况怎么样了?”玉清落问他。 莫弦表情严肃,低声说,“四皇子带了人进攻了两次,已经交上手了。” 玉清落脚步一顿,豁然回过头来,“情况怎么样?” 夜修独一大早去了城门口,不会是情况对己方不利吧?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大败 莫弦的声音依旧很低,可语调中却多了一丝轻快,“四皇子大败。” “……”什么?玉清落怔了一下。 下一瞬,笑意泛上眼角,心里痛快至极。 “走,我们也去城门口,帮帮忙。”玉清落精神抖擞了起来,想到四皇子遭遇到重创,心情便好得不得了。 莫弦一愣,忙拦住了她,“玉姑娘,姜大夫还有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赶过去了,王爷说目前人手已经足够,那些受伤的士兵有姜大夫他们照顾着,已经足够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 莫弦继续道,“王爷还说,目前修王府里面没有人做主,还是让玉姑娘在王府里比较好。毕竟……咱们王府还有人需要玉姑娘看着。” 他指的是蒙贵妃。 不过其实王爷的本意,是不想玉姑娘去见识战场上的残酷。 王爷私心里还是希望玉姑娘远离那种支离破碎的画面的,尽管玉姑娘是大夫,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只是战场到底是战场,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对于玉姑娘来说毕竟不好。 玉清落想了想也对,这府上还有一个老是发疯的蒙贵妃。 她也十分担心上次彭应的事情,上次不就是她和夜修独都不在,彭应才会利用那次机会把南南带出去的吗? 若不是夜浩然和金琉璃赶回来的及时,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些,她倒也没了去城门口的打算。虽然她也想帮上忙,可王府此刻也缺不了人。 沈鹰现在受了伤,蒙贵妃又被关在修王府里面,七皇子那么重视蒙贵妃,说不定会派人来救人。 只是她也觉得有些奇怪,蒙贵妃被抓来的这两天,修王府似乎很平静。 难道七皇子没有想要来救人的打算?她还以为会有不少人往修王府里面闯,这也太诡异了一些。 玉清落摇了摇头,还是去了后花园的小屋子。 图老爷的面前依旧是一盘棋,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的身边还有南南和夜阑晟。 夜阑晟就坐在图老爷的对面,手上捏着棋子,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 南南则上串下跳的,不停的给他出主意。 “不对不对,小晟晟,应该走这里。” 对面的图老爷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小鬼嘀嘀咕咕,好不得意。 夜阑晟却摇摇头,“不行,走这里他下一步棋就能把我堵死了。” 南南愣了一下,愁眉苦脸了起来,“这样啊,那,走这里呢?你看啊,这里那么空旷,你走这里他堵不着你的。” “额……南南,走这里我就是在自寻死路了。”夜阑晟无力的说。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走到南南的身边,将他扯到一旁,“你对着玩意一窍不通,就不要乱出主意,影响阑晟了。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娘亲,我还知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是在和小晟晟一起对付图老爷呢,不然你看啊,图老爷都那么大了,小晟晟一个人和他下棋的话,不是会被人说图老爷以大欺小吗?” 图老爷一听,眉心便不由的抖动了两下。就算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他好像……也是在以大欺小。 他怎么觉得南南这话里有话呢? 夜阑晟已经乖巧的起了身,“清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们本来是要去陪宝儿舅舅说话来着,不过宝儿舅舅伤还没好在睡觉。所以我们就回来了,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图老爷一个人很无聊的样子,就很乖的来陪他下棋了。”南南立刻回答。 夜阑晟在一旁点了点头,他们都担心玉宝儿,不过看他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话,远远的便走过来两个人。 听声音似乎有争吵的嫌疑,南南探头一看,奇怪的说道,“怎么雅姨和子谦叔叔会在一起的?” 他话音刚落,蒙子谦已经抬起头来了。 看到前方的玉清落时,当即便有些心虚,急忙转身要走。 走在他身边的宣雅冷笑一声,一把将他给提了回来,“你去哪儿?怎么,在我面前还据理力争说要来这里看看,一看到玉清落就忙不迭的要跑了?你不是不怕的吗?跑什么?” 蒙子谦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不好意思走了。 玉清落眯起眼睛,上前打量着蒙子谦,冷冷的问,“怎么,我昨天说的话你当做耳边风了?” “没有,表嫂,你别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听说她一直没吃饭,想着劝两句也是好的。”蒙子谦冷汗森森,他真的没别的想法,只是想着替自己的爹还有爷爷弥补一些罢了。 他也很清楚,蒙贵妃现在很重要,他有分寸的。 只是,一看到玉清落,就会莫名的心虚。 在一旁的宣雅冷笑两声,“玉清落,你放心,我看着他呢,不会让他接近某人的。” 蒙子谦咬咬牙,又瞪了宣雅一眼,“我都说了,我知道利害关系的。只是姑姑不吃饭,也总不能听之任之吧,要是饿死了,这人抓来了也没什么用不是?” 玉清落也跟着冷笑,“她不吃饭,你觉得你去劝能劝得住吗?我告诉你,她现在最恨的人,除了夜修独就是你了,你以为她会听你的话?” “我……”蒙子谦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南南和夜阑晟看的一脸莫名,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蒙贵妃虽然闹了很久,可今天倒是十分的安静,除了一大早把送进去的饭扔出来之外,并没有大吵大闹。 因此南南他们过来时,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 再者这府里,知道蒙贵妃被抓回来的,也不外乎那么几个人而已。这院子又一直有图老爷等人轮番看着,倒是没有下人接近过。 宣雅看蒙子谦不说话了,有些得意起来,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拉着玉清落跑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了起来。 “清落,我看这蒙贵妃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不说招来那些个七皇子的人对修王府不利,总在这里也会出大事。” 玉清落一挑眉,“你有什么主意?”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不见夜阑晟 “嘿嘿。”宣雅笑了一声,“我听说,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恩。” 宣雅叹了一口气,“我呢,原本也不打算趟进这趟浑水的,这打仗可不是好玩的。万一殃及池鱼,我被认为是和你们一伙的,说不定会死的很惨啊。” “长话短说。”玉清落不耐烦了,怎么这个死女人废话这么多? 宣雅哼了一声,“我知道,现在七皇子的人已经将帝都都围起来了,咱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早晚会被困死的。虽然能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可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被他们打进来,咱们也是危机重重的是不是?” 玉清落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怎么听你这意思,好像觉得我家王爷一定会输似的。” “额……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宣雅忙摆手,退了一小步,干笑道,“我这不是说万一嘛?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了,凡事咱们都要考虑多面性的,我知道你对你们家王爷很信任,可咱们现在手上有那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是吧。” “资源?你是说蒙贵妃?” 宣雅立刻用力的点头再点头,“听说七皇子对蒙贵妃很重视是吧?那咱们可以绑了她去城门口,让七皇子退兵,否则咱们就把蒙贵妃推下去。七皇子那么孝顺的人,总不会违反孝道吧,这会被人唾弃的。他一退兵,咱们就有多的时间等待援军了。” 玉清落简直想笑了,“宣雅,你脑子进水了?人家蒙贵妃也是夜修独的母妃好不好?你要他对自己的母妃下手?” “哎呀,你就别说这些了,夜修独是不是她亲生儿子,我不知道,你总知道吧?”宣雅一副你到这种时候还装傻我真看不起你的眼神。 玉清落真想抽她,当真就往她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掌,“宣雅,你这两天是不是要补补脑了?是,夜修独和蒙贵妃确实不是亲生母子,要下杀手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世人可都还是认为蒙贵妃是夜修独的母妃的,你要夜修独当着所有的人用蒙贵妃的性命威胁七皇子?你觉得别人对夜修独的评价会如何?对七皇子的评价又会如何?” “……”宣雅被噎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她只考虑到反正蒙贵妃不是夜修独的亲生母亲,那死了她也没多大的关系,倒是忘记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 这夜修独要真的按照她说的去做了,那那些将士恐怕就要对夜修独寒了心了,要是认为他是那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人,恐怕都要倒戈相向了。 相反,七皇子要是为了救蒙贵妃退了兵,那就真的是人心所向了。 哎,问题是,蒙贵妃和夜修独的关系又不能公告天下,这可是皇室的丑闻,蒙族的丑闻,传出去,依旧对夜修独不利。 好烦,烦死了。 宣雅忍不住问,“那怎么办?这蒙贵妃被咱们抓来,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你总不至于将人抓了就是为了饿她几顿吧?” “抓她,当然有我的目的。”玉清落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战火越发的残酷起来。 夜修独这边的人也好,七皇子那边的人也罢,都是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好在,帝都始终坚守,没有被敌人冲破城门攻进来。 玉清落也有些好奇,这七皇子的人明明那么多,怎么到现在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夜修独手上的兵……却很奇怪的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中。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称病久未露面的皇帝,忽然开始上朝,并在朝堂上痛斥四皇子和七皇子的狼子野心,痛恨蒙贵妃的心狠手辣。 称七皇子和四皇子叛乱造反,勾结西大营牟将军罪无可恕,派夜修独带兵镇压,大皇子和六皇子从旁协助,捉拿反贼。若是七皇子等人反抗,可当场射杀,就地正法。 一时间,那些因皇帝没出现且夜修独和七皇子争斗而有些紧张的大臣开始渐渐的安定下来。他们这些人中,四皇子和七皇子派别的大臣已经在这段日子被夜修独一个一个的剔除掉了。剩下的就是夜修独这边的人,或者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以及皇帝的心腹。 如今皇帝此话一出,他们便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夜修独了。 而原本人心惶惶的百姓,这么多天下来虽然依旧胆战心惊,却在右相离子帆带领百官的安抚下,终于镇定不少。 最起码,帝都此刻并没有乱,也没有出现哄抬米价等无良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在等着夜修独的本事。 夜修独整日里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在外边一直没回来。 修王府却很平静,平静的……让玉清落眼皮子直跳。 玉宝儿和沈鹰的病情慢慢的好了起来,南南和夜阑晟虽然感受到气氛沉重,却一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大半的时间都陪在玉宝儿的身边,陪他说说话。 只是,南南自那天感觉到蒙子谦和宣雅异样的行为后,便开始怀疑起来,越发的注意着后花园的那个小屋子。 他多少有些感觉,能猜测出来一些。 觉得可能那里面关的是蒙贵妃,毕竟他是知道玉清落让人去抓蒙贵妃的。只是他觉得那样重要的人,应该不会放在修王府才对。 直至今日早晨,经过那个小院子时又看到图老爷在那边下棋,便假装走近了几分。 图老爷也不管他,玉清落说过,南南知道不知道蒙贵妃的存在都没关系,反正以他的性子,早晚是要弄个明白的。 看来玉姑娘的推测并没有错,南南果然来确认了。 里面没多久便传来蒙贵妃的咒骂声,南南听得一清二楚。 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娘亲还真的把人给带回修王府了呀? 他回头看到图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刻干笑一声仰头望天,“我什么都没听到,好了,我去找小晟晟吃饭了,图老爷再见。” 他一说完,撒腿就往夜阑晟的院子跑去。 然而…… 没人?南南诧异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很是奇怪,小晟晟以往一直在屋子里等着他一起吃饭一起去看宝儿舅舅的,怎么今天会没人呢? 第一千零二十章 鬼鬼祟祟的夜阑晟 南南抓了抓脑袋,满脸的疑惑,刚打算出门问问这院子里的丫鬟,没想到方才他还在寻找的夜阑晟忽然从外边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看到南南时,他猛地愣住了,脸上莫名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南,南南,你怎么在这里?” “小晟晟,你去哪儿了?”南南敏感的发觉夜阑晟脸色不对劲,可对方又很快恢复了正常,默默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半晌,才听到夜阑晟说道,“我就是出去了一下,方才有些闹肚子,去茅房了。” “哦。”南南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立刻噙了一抹笑,又如同往常一样腻到他身边去了,“我是来找你吃饭的,时间不早了,娘亲还等着咱们呢,吃好了就去看宝儿舅舅。” 夜阑晟愣了一下,眉心微微的拧了片刻,随后捂着肚子干笑起来,“南南,我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实在没什么胃口,不太吃得下东西。你先去吧,不要让清姨等久了,我,我上床休息一下就好,等舒服了一些再去找你。” “你肚子还是不舒服?那我去找娘亲过来给你看看,我娘亲医术那么好,你不用担心。”南南立刻应下,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夜阑晟瞪大了眼睛,懊恼的低咒了一声,急忙把他拉了回来,“我没事,就是拉肚子而已,可能是昨晚上有些着凉了。南南,你别去找清姨,我不想她担心,你知道现在五叔还在镇守城门,事情本来就多,又繁琐,清姨现在肯定都在为了五叔担心呢,我不想让她还担心我。我去床上躺一会儿捂出一身汗就好了,真的没事,以前又不是没有着凉过,我都是用这个法子的。” 南南垂下脑袋,似乎在思索。 夜阑晟却暗暗焦急了起来,方才他真是糊涂了,明明知道清姨是大夫,怎么偏偏还找了这样的借口。 看南南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他忙松了手躺到床上去了,“南南,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盖上被子就感觉好多了。清姨给我看病,肯定又要喂我吃药的。现在战事吃紧,帝都又被团团围住,药材这些肯定很缺,清姨的药都要用在那些为守卫城门的战士身上,要用在紧要关头,我可不能在这种帮不上忙,还拖人后腿。” 南南看他越说越严重,搞得好像自己去叫娘亲给他治病,他就天理不容,罪大恶极似的。 到底还是抬起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晟晟,那你要好好的休息。我先去吃饭,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我去看了宝儿舅舅以后,就来看你,好不好?” 夜阑晟忙不迭的点头,脑袋还锁在被子里,却轻轻的笑了起来,“好。” 南南又不放心的看了他两眼,还煞有其事的在他额头上贴了贴,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发热现象,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夜阑晟却抿了抿唇,视线一直绞在他的身上,眸中愧色渐浓,心中喃喃,“对不起,南南,对不起。” 南南在门外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好夜阑晟后,便径直离开了他的院落。 夜阑晟却忙仰躺在床上,眼角发酸,将眼睛里的氤氲水汽狠狠的眨去,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手指紧紧的拽了两下,随后跑到柜子里,将一把匕首放在身上,又拿了好几样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想到这些小玩意都是南南塞给他的,还告诉了他如何用,如今却…… 夜阑晟心里又觉得难受不已,狠狠的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脸色发白的走出了院落。 门口的丫鬟诧异的看着他,“晟世子。” “我去一下茅房,你别跟着来。” “是。”那丫鬟原本想要跟上去的脚步瞬间又停了下来,看他果真是朝着茅房的方向跑去,便也没多说什么。 夜阑晟和南南向来交好,在这府上也是来去自如的,两人身边都不喜欢带着下人,更何况是这闹肚子的事情,这倒也正常。 只是让那丫鬟想不明白的是,这偏房便有恭桶,晟世子怎么反倒要去府上的院外的茅房呢? 那丫鬟想不明白,不过夜阑晟是主子,他想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夜阑晟在转过转角后,绕过了茅房,直接朝着外边走去。 他个子小,在夜修独的府上又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早就对这里的地形都十分的熟悉。 更何况南南和他玩在一起,那小家伙又古灵精怪的,最喜欢避过下人偷偷溜到没人的地方。 夜阑晟和他混的久了,自然知道如何避过下人的耳目,朝着门外匆匆走去。 他也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手心里不知道捏着什么,额头上也有着细细密密的汗,可那呼吸却十分的急促。 很紧张,十分的紧张,紧张的仿佛整颗心都要蹦出来似的。 夜阑晟却拼命的抑制住自己慌乱的心跳,脚步又沉稳了几分,匆匆的往王府外的方向走去。 路过后花园时,他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了那个图老爷看守的小屋子上,眸光一凝,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抽回视线,又朝着前面走去。 明明自己的院落距离王府后门没多少距离,自己也走过了无数次。可这一次,对于夜阑晟来说,却仿佛有着一个世纪那么久,压得他心情沉重异常。 直至他站在王府的后门处,他有些疲软的脚步才立刻停下,眼睛有些酸涩的盯着那扇门。 只是过了片刻,又豁然回头,看向这个自己住了许久的修王府,一股无力涌上心头,眼睛更是酸涩的厉害。 良久,他才走向那个紧闭的后门,看向守着后门的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看到他也是愣了一下,急忙行了个礼,问道,“晟世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快,南南身子忽然不舒服,就在那边躺着,你们快点去看看。”夜阑晟用力的喘着气,好像一副刚刚跑过来的样子。 那两个小厮一惊,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朝着夜阑晟手指的方向跑去。 夜阑晟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打开了后门。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你出不去的 “你出不去的。”身后,却蓦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夜阑晟打在门框上的手指一僵,豁然回过头来,见是南南,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只是又很快镇定下来,“南南,你,你怎么来了?” 南南睁着眼睛,瞪着他,一副被他伤了心很失望的模样。 夜阑晟心中一痛,脑袋便跟着垂了下来,“我,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南南却走上前去,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扯开,然后‘砰’的一声,将后门给关上了。 夜阑晟被那道声音惊了惊,豁然抬起头,“南南……” “你出不去的。”南南又重复了一遍,“这王府内外都是我爹爹的人,就算后门没有小厮守着,你踏出这扇门,也会被外边守着的护卫给拦回来。” 夜阑晟一惊,皱了皱眉。他一时着急……却忘了这一茬了。 南南已经走到他跟前,那原本跑去的小厮回来了,看到两个小主子面对面脸色都不好看的样子,愣了一下。 南南也不想呆在这里说话,拉了夜阑晟的手就走。 夜阑晟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被南南拖着。 等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了,南南才松开手,抿着唇很是痛心的看着他,“小晟晟,你出府去做什么?你为什么骗我说肚子痛?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商量的?”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夜阑晟虽然力持镇定,可那副紧张的模样,分明就是心虚。 所以他才顺着他的话离开他的院子,只是却跃上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亲眼看着夜阑晟匆匆忙忙的离开,往后门的方向走。 他一路跟着过来,直至他动手打开门,才现身出来。 夜阑晟扭过头,却什么都不肯说,“南南,我真的只是有些闷,想出府散散心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当我是傻的吗?”南南气极,他和他那么好的交情,他居然都不和自己说实话。 “南南,我没骗你。我只是觉得……觉得最近很是压抑,我知道五叔在打仗,知道形势很严峻,我心里想到那些血流成河的画面,想到那些受苦的百姓,想到战士们都在用命在搏,我心里就很难受,辗转反侧,食不知味,一直在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就想着出去散散心而已。” 南南跳脚,狠狠的瞪着他,“好啊,我也觉得最近挺闷的,你要出府去散心,那我陪着你去吧。” 说着,南南当真拉着他的手,重新去了后门。 夜阑晟见状脸色大变,急忙把他拉了回来,“南南,你疯了吗?” “这怎么就疯了呢?你不是要散心吗?我也觉得最近过的好压抑,我也要去。” “你,你……”夜阑晟这一次额头上真的冒出汗来了,“你不能去,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出去就会成为别人的目标的,所以你不能去,不能去。” “你的身份也不一样,你也会成为别人的目标的。”南南据理力争。 夜阑晟焦躁不已,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南南的话,一时之间心里又难受,猛地蹲下了身子。 南南也跟着蹲在他面前,“小晟晟,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你说过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的,你现在什么都瞒着我,我很难过。” 他说着,垂着脑袋便伤心欲绝了起来。 夜阑晟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可他却一直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肯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小晟晟……我们去见娘亲吧。” “不行的,不可以的。”夜阑晟哽咽不已,声音却十分的低。 南南皱了皱眉,忽然凑近他耳朵,小声的问道,“小晟晟,你不说话,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夜阑晟身子猛地一僵,南南立刻明白过来。 他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你不是说你肚子疼吗?你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吗?那还出来吹风干什么?走,跟我回去,先去吃药。你要出府散心也不是不可以,等吃完了药,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夜阑晟就回院子。 夜阑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却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挣扎着,可他那点子力气,南南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没两下便扯着他回了玉宝儿的院子。 玉清落正在给玉宝儿复诊,看到直接闯进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夜阑晟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样,忙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阑晟,谁欺负你了?” 夜阑晟便扭过头去看南南,南南立刻跳脚,“看着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肚子疼,还不肯跟我来这里给娘亲医治,你还看我?你再看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肚子疼?”玉清落诧异,忙将夜阑晟拉到一旁坐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把起脉来。 只是脉象平稳,并没有异样啊。 她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南南表情古怪,皱了皱眉,便又细细的把了一会儿脉。 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诧异的问夜阑晟,“你真的肚子疼?” 夜阑晟却抿着唇,看了南南一眼。 南南侧耳倾听,半晌才说道,“没事了,这屋子除了咱们几个,没别人了,放心吧,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玉清落听得更加诧异了,这两个小家伙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 夜阑晟这才低垂着头,半晌,才将掩在袖子下的手伸了出来。 小小的手掌缓缓摊开,掌心里,便有一团被他死死捏紧的字条。似乎是被他的汗水给浸湿了,还有一点点的软绵。 南南第一个忍不住,直接将那团字条拿了过来,紧急的摊开。 只是看了一眼,眉心便死死的拧了起来。 随后扭过头,瞪着夜阑晟,“小晟晟……”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从南南的手中将字条抽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大变,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字条是从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他这是要去送死 字条上面赫然两行字,‘要想你父母活命,便将玉擎南骗出府邸,到修王府郊区别庄来。若在日落之前没做到,等着给你父母收尸吧。’ 夜阑晟垂着头,又将一个玉佩放在了玉清落的面前,低声说道,“这是我娘贴身的东西,是我外祖母给我娘亲的,我娘亲很珍视,一直没有离身。” 说着,他忽然掉下泪来,又从身上拿出一个染血的帕子,小手微微的颤抖。这次没有递到玉清落的手上,而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捧着,缓缓的掀开了帕子。 南南和玉清落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夜阑晟的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这是……这是我娘亲的……手指,我认得的……上面有一颗痣……还有一个小小的伤疤……他们,他们……” 玉清落一把将夜阑晟抱进了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角酸涩难忍,十分悲恸。 “阑晟……” “清姨,我很害怕。”夜阑晟终于呜呜的发出声来,只是依旧不敢太大,小小的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我早上醒过来,那张纸条,还有……这两样东西就放在,放在我的床头……” 玉清落将他抱得更紧了,经不住也哽咽了起来,“没事,没事啊,你娘亲一定没事的。” 徐柔和废太子竟然落到了七皇子的手里? 她身子猛地僵住,当初帝都混乱时,夜修独也谨防有人对他们不利,便将废太子和徐柔都接去了别庄,和三皇子夫妻两个一起。 那地方很偏僻,又有护卫看守,虽然比不得修王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人的。 该死,到底出了什么纰漏? 还有,废太子他们出了事情,那三皇子夫妻两个呢?难道……也出事了? 一想到这些,玉清落脸色便变得很难看。 就怕三皇子又落在了七皇子的手上,到时候又多了许多的麻烦。 怪不得修王府这么平静,她这几天就觉得十分的不安,原来七皇子转移目标,专门朝薄弱的地方下手。 “娘亲,我们要赶紧去救救柔姨。”南南看到那血淋淋的手指,也觉得触目惊心。 徐柔的手指十分好看,上次只是去水井提水磨破了点皮,南南便觉得很不忍。 如今……居然一根手指都被切下来了。 而且,还那么残忍的将这东西放在夜阑晟的床头上。 玉清落点点头,这才稍稍松开抱着夜阑晟的手指,给他擦了擦泪,轻声说道,“没事的,有清姨在,清姨不会让你娘亲有事的……”她顿了顿,忽然又皱起眉来,“你方才说,这东西是在你床头发现的?” 夜阑晟哭了一遭,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不少,他有些不敢去看血淋淋的帕子,忙包好重新放了起来。 他知道,此刻不是伤心低落的时候,他爹娘还等着他去救命,他纵然心中有恨,有怒,也必须死死的压下去。 听到玉清落的问话,他的唇角抿得死死的,却点点头,眸色之中闪过一丝坚毅,“是,这东西有人一大早便放在了我的床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想,那人能够在府上来去自如,又能接近我的院子,那肯定是府中之人,也可能武功高强。而且他给了我这东西,必然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不敢和南南说。” “所以你打算独自冒险?”南南很不赞同,不和他说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一个人去。 夜阑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对南南的宠溺,那种爱护弟弟的宠溺。 南南看的心里就觉得暖洋洋的一片,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夜阑晟去牵起他的小手,脸上的笑却有些凄凉,“我虽然小,可有些事情,却很明白。我知道,那人让我骗了南南出去,一定是要用南南威胁五叔和清姨。我很清楚五叔对南南的疼爱,在乎,他们用南南来威胁五叔,一定能成功的。” “如今战事吃紧,有那么多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守护风苍国,我是皇室子孙,又怎么能拖后腿呢?七叔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或许比我爹聪明,可却也不是适合那个位置的明君,他当权,以后百姓肯定过不上好日子。” “可是,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日落时分让他们送给我……娘的尸体。我知道我身手不好,没多大的本事,但是,就是陪在我爹娘身边……也是好的。就算救不了他们,可一家子在一起……至少不会寂寞。” “五叔和清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更何况,我是真心将南南当做我疼爱的弟弟来看的,又怎么舍得他受到伤害呢?” 玉清落听得震动心酸不已,这孩子,是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南南啊。 南南直接抱住了他,哭的眼泪鼻涕一直流,“小晟晟,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我有好东西都给你,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分一半给你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南南,说话要……慎重啊。 夜阑晟笑了起来,只是眼泪也一直在掉,“我本来想偷偷的从后门走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是他太过紧张,南南这个人何其敏感,他那副不自然的模样,肯定让他心里起了疑的。 只是,他在看到娘亲的手指时,如何还能镇定的下来。 唯一的念头便是尽早去见娘亲,尽快去她身边,无论如何也要在一起。 后来南南出现,他真的有冲动要把这事告诉他。只是想到有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给他放了这么几样东西,他便通体发寒,感觉暗处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似的,什么都不敢说。 玉清落看了两人一眼,才低声说道,“阑晟,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你爹娘,我估摸着这府里有人,府外应该也有人接应。你带着南南离开修王府,就当做是你骗了南南去别庄,其他的,交给清姨。” 夜阑晟一愣,“可是……这样南南太危险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夜阑晟就是不想南南冒险,才会一个人带着匕首去别院的。 可清姨却还是让他骗了南南走,这不是正好让别人称心如意吗? “阑晟,南南有功夫,人也还算机警,你们两个有商有量的,我也能放心一点。”玉清落摸了摸他的头,想到他方才看到那截手指时悲痛欲绝的模样,声音便也跟着有些嘶哑起来,“你娘亲现在身处险境,不管怎么说,清姨也有责任。” 夜阑晟急忙摇头,“清姨,你别这么说,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 “小晟晟,你要相信我。有一句俗话是怎么说来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虽然不用去断了那个金子,我也舍不得,不过凭借咱们两个的努力,一定能救出柔姨的。” 自打上次在康妃宫里见识到玉宝儿被折磨了以后,南南便再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这种自己的朋友亲人在受苦,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事情。 夜阑晟被南南说的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他眼里熠熠光彩,终于抿了一下唇,点点头道,“好。” 玉清落帮夜阑晟擦了擦眼泪,笑道,“好了,待会儿你就带着南南一块从后门走,看看有谁接应了你们。”随后,她挑着眉看向南南,“儿子,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演戏嘛,我还是会的。娘亲你不是常常赞扬我来着,说我的演技那是出神入化吗?” 玉清落扭过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南南的演技,明明浮夸的厉害,她上次说的是反话,反话好吗?他怎么还有脸用来得瑟的? “总之,这关系到你柔姨的性命,不要给我耍宝。” 南南立刻站的笔直,一脸严肃的说道,“娘亲,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玉清落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让人传膳。 只是在暗中叫来了安孚思,让他注意府中的动静,看看待会谁会鬼鬼祟祟的和外界联系,抓到了人,立刻关起来。 随后,又大声的吩咐丫鬟去熬药,说是夜阑晟肚子痛,给他喝的。 然后才领着两个孩子去吃饭,吃好后,她便自顾自的去忙了。 倒是南南,和夜阑晟开始形影不离的。在院子里玩闹了半晌后,便悄悄的朝着后门跑去。 南南直接打发了后门的两个看门小厮,两人便鬼鬼祟祟的出了王府。 两人出去没多久,修王府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墙角处发出一道古怪的声音来。 安孚思嘴角噙着一抹冷厉的笑,等到他转身之际,直接将人给打晕了,捆成一团便丢到了莫弦的面前。 莫弦看了看这人,回头对玉清落说道,“是外院采买处的小厮,我这就去查他。” 玉清落点点头,随后带着安孚思,陆蓝风兄妹两个,以及花老爷子宦婆婆和秦绞飘几人,悄悄的出了王府。且在王府左边的巷子里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走了另外一条路,直奔别院。 而另一边,南南和夜阑晟出了王府后,也雇了马车和‘车夫’,朝着别院走去。 只是在中途时,有人追上马车,直接将‘车夫’打下了马车,驾着绳子开始飞奔了起来。 那车夫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又静默了片刻,当即一跃而起,疾步跟了上去,路上还留下了记号。 南南和夜阑晟却在感受到马车突然颠簸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南南立刻掀开了车帘子,对着外边背对着他们驾车的黑衣人骂道,“你是谁?你想带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那人头也不回,车子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只是冰冷的声音却冲进了夜阑晟的耳朵里,“晟世子,你动手了吗?” “动手?动什么手?”南南诧异的看向夜阑晟。 夜阑晟却很是羞愧的垂下头,手指轻轻的揪紧,低声说道,“对不起,南南。” “你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来,你抓着我,我马上带你走。”南南说着,就去牵夜阑晟的手。 夜阑晟却将手一缩,一把将南南推回了马车,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南南,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爹娘都被他们抓了,只能对不起你了。” 南南整个人都被摔回马车,再想起来时,忽然觉得全身无力,诧异的瞪着眼道,“夜阑晟,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你,你……” 驾着马车的黑衣人冷哼一声,“知道你是鬼医的儿子,对药性十分的熟悉。不过这药是我们主子特别研制的,无色无味,吃下去会让你全身都动不了。呵,你这小鬼虽然聪明,可对有些人也太信任了些。” 夜阑晟听得脸色一白,声音发颤,“你,你别说了。” “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了?”黑衣人讥诮的勾了勾唇角,冷嗤一声,“要不是你将这孩子骗出来,我们还真的很难抓到他,这一次,你算是立了大功了。你还真是废太子的儿子啊,也是不近人情的。外界传闻你聪明孝顺,也不过如此。” 夜阑晟感觉整个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你别说了,我不是,我不是的。” “不是?人都给你带出来了,你的动作倒也挺快,反正人是带出来了,解释再多也没用。亏得这孩子还救了你多次,啊,我记得你当初在锦城苑被两位世子欺负时,也是这孩子救你的吧?” 那黑衣人说着,回过头对着两人笑了一下。 南南立刻便认出来了,这人不就是当时在锦城苑看守废太子的那个侍卫头领吗?他好像是四皇子的人。 南南当即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下一刻,视线一转,落在了夜阑晟的脸上。 他的表情震惊痛恨,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夜阑晟,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分明,你分明说你的父母被人威胁,让我去救人。我那么信任你,毫不犹豫就跟着你出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你一早就给我下了药。”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扎南南一刀 那黑衣人听得愣了一下,随即便了然。 老实说,他一开始也不相信夜阑晟会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简单的将南南给骗出来。 这小子确实挺聪明的,说一半留一半,倒是让这些谎话更加有说服力。 南南却还在声嘶力竭的骂他,“夜阑晟,我看错你了,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害我。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兄弟的啊,你,你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 “对不起南南,对不起。”夜阑晟只是道歉,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娘亲被他们砍掉了一根手指,那种切肤之痛你懂吗?我这辈子对在乎的人就是娘亲了,没有她,我也活不下去了,只要能救出她,我什么都会做。” 他说着,哭声也止住了,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南南,“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更伤了清姨他们的心。可是我没办法,我看到那根手指,我就要崩溃了。你说你会帮我救出娘亲,可你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就算身手再好又怎么样?你能保证我娘亲完好无损吗?你能保证凭你一己之力能救出我爹娘吗?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我不敢那我爹娘的性命去冒险。” “那你就能拿我的性命去交换吗?”南南冲口而出,小小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汗,似乎在竭力抵住身上那一阵一阵冒出来的晕眩感。 “我们虽然有兄弟之情,可毕竟……谁也比不上我爹娘的性命重要。” “呵,你背叛我就是背叛我了,何必替自己找借口?算我玉擎南看错了眼,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你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爹娘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呆在冷宫里,被慢性毒药毒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陷害我,我讨厌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听着后面的争吵声,嘻嘻的笑了起来,马车赶的越发的欢快了。 听到南南那愤怒的声音,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放心,你还死不了,你的作用大着呢,怎么会让你一点贡献都不做,就这样白白的死去呢?” “哼,落在你们的手里,还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爹娘会来救我的,他们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黑衣人啧啧有声,马车却忽然慢慢的停在了一边,扭过头看向南南。 见他只能撑着一只手靠在软枕上,额头上都是汗,唇瓣有些惨白,整个身子都在抖着,不由笑了起来,“对,你爹娘是会来救你。不过他们会用自己的命来救你的,到时候,七王爷自然会送你们一家去地府团聚的,不过现在嘛……”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露出一抹狞笑来,‘唰’的一声,抽出一把匕首来。 夜阑晟一看那把锋利的扇着寒光的匕首,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笑着打量起南南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虽然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可让你这么完好无损的,也不太好,不好控制啊,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突然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呢?” 说着,看了夜阑晟一眼。 夜阑晟脸色一白,这是不信任他给南南下了药吗? 他忙拦住南南,“不行,我已经答应你们把人带来了,他现在也动不了了。你要是,要是实在怕他会乱动,就拿条绳子帮助他就是了,怎么能伤了他?” 那黑衣人斜睨了他一眼,“你拦着我,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我不管,他……他到底对我有恩,我骗了他过来,已经良心难安了。他这个人最怕疼了,你要是扎他一刀,他一定受不了。说不定,说不定还因此痛的清醒过来,你知道他身手很好,他要是提着一口气把我们两个都伤了,我们就会功亏一篑,你不能向你的主子交代,我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也会被你毁了的。” 黑衣人皱了皱眉,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主子吩咐,一定要伤了那孩子,却又不能太重。毕竟主子也不太信任夜阑晟的,可主子没跟他说那药吃下去是否不管做什么都动不了,万一他扎了一刀,真的反而让这孩子克制了药性对付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自认,不是这孩子的对手。 南南却眯了眯眼,忽然悄悄的费力的伸手朝着自己的腿上摸去。 黑衣人眼尖,猛地拍开他的手,顺着他方才探过去的地方看去,果真看到了他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唰’的一下便抽了出来,放在手上端详了起来。 南南气极,“你还给我,还给我。” “还给你做什么?你又动不了,以为用这把匕首就能杀了我们吗?” “你,你有本事就扎我一刀,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有本事就扎我一刀,你是个男人,你就扎我一刀。” 那黑衣人一听南南这话,反倒真的开始犹豫起来。他眯了眯眼看了南南一眼,见他的小眼神一直盯着他手上的两把匕首,好像这是他所有的希望似的。 黑衣人豁然将匕首一收,笑道,“暂时放过你,不过……”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转过身,重新抖动缰绳,猛地喝了一声‘驾’。 不过,等到了主子的面前,一样可以给他一刀。到时候,就算真的让他痛得清醒过来,主子身边那么多人,也不能让这臭小子伤了自己。 夜阑晟和南南却对视了一眼,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黑衣人心有顾虑,到底有些贪生怕死爱惜自己的性命,否则这一刀恐怕就真的会扎下去了。 夜阑晟对着南南扯了扯嘴角,这才重新扭过头去,只是这一看,眉心便拧了起来。 “这,这条路……不是去别院的,你带我们去哪儿?”夜阑晟差点从马车上蹦跳起来,愕然的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有人拦马车 黑衣人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真的会去修王爷的别院?你傻了吧,那地方可是修王爷的地盘,我们怎么可能在那里?” 说着,意味深长的扭过头瞥了他一眼,“而且,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狠得下心骗了这小鬼过来,说不定你已经将我们全部的计划都告诉了修王爷,早就有人去了别庄埋伏了,我们主子聪明着呢,怎么会在那个地方见我们。再说,人都是从别庄里抓的,怎么会这么久了还呆在别庄里面呢?” 夜阑晟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表情一变,怎么会这样?他们其实还是不信任他的是不是?虽然自己已经将南南带出来了,可他们到底不放心,先是打算扎南南一刀,如今又变换了位置。 但是,但是清姨他们是去的别院啊,这样他们岂不是扑了个空?而且自己这次,就真的把南南带入了险境了。 夜阑晟有些焦虑起来,他回头就给南南使眼色。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现在就解决了这个黑衣人,让南南不必冒险。 只是一回头,就看到南南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嘴角张了张,无声的示意着。 夜阑晟和南南到底是最好的朋友,两人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说。 他当即反应过来,知道清姨有自己的安排,便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淡定的坐在车上了。 只是嘴里却还是反驳黑衣人的话,“我担心我娘亲,不会拿我娘亲的性命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不过等到见了你主子,自然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认真完成任务了。我只要我娘亲安然无恙就好,去哪里都一样,我只要见到我娘亲。” 那黑衣人听完,倒是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没再说话了。 倒是南南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混蛋,你们混蛋,有本事就扎我一刀,是不是男人,是不是?” 然而他骂不了几句,没多久,就感觉全身乏力,歪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马车行进的更加快速了,一路颠簸。只是越近,夜阑晟的手便捏的越紧,心里越发的紧张。 而此刻的玉清落,也正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徐柔是夜阑晟的母亲,这一次七皇子抓了他们,也是为了威胁自己和夜修独。 只是想到他们切下徐柔的手指,她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很。 陆蓝云给她倒了一杯水,低声笑道,“你也别太着急了,咱们那么多人,总有法子把人给救出来的。” “恩。”玉清落接过喝了一口,感觉呼吸稍稍的顺畅了一些。 “这件事情,不用告诉修王爷吗?”花老爷子问,毕竟他们要救的人是废太子,和夜修独关系匪浅啊。 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子,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责任可全在玉清落身上啊。 他们都是玉清落的人,心里自然是为她着想的。 玉清落却摇摇头,“现在城门口的局势也十分的紧张,我不想他分神。那边也关系了千千万万的战士的性命,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在战事上,她不能登上城门和他并肩作战,总不能在这后面还拖了他后退吧。 而且要是夜修独知道她会用南南做诱饵,虽然她也是逼不得已,可他也一定会不满,到时候不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才怪。 花老爷子和宦婆婆几人对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便又安静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安孚思,抿了一下唇提议道,“清落,既然我们都清楚对方是七皇子的人,那为何不把蒙贵妃推出来?他们手上有人质,咱们手上也有蒙贵妃,这样也算是公平。有蒙贵妃在我们的手上,他们也会心存顾虑的。” 这个玉清落自然清楚,可现在他们处于被动的状态,连徐柔他们在不在别庄都不一定,完全摸不着头脑一片漆黑,就这样带着蒙贵妃出来,说不准反而露出了破绽,给人截走。 七皇子一直不敢动作,不敢上修王府救人,恐怕就是因为修王府铜墙铁壁,不好救人吧。 就算他们能传递消息进来,可要带个人出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是因为如此,玉清落也猜测这可能也是七皇子的一个陷阱,说不定是故意找夜阑晟下手,让夜阑晟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将蒙贵妃从那个铜墙铁壁中带出来。 只有把蒙贵妃带出了修王府,她势单力薄了,才好救人。 所以对于玉清落来说,现在走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因此,对于安孚思的问话,她也只是笑了笑,说道,“还不到时候。” 陆蓝云却挨近她身边,笑着问道,“我说清落,你把蒙贵妃抓来,倒是有什么用?神神秘秘的?” “用处嘛……说不定,你今天就会知道了。”玉清落笑着,却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陆蓝云轻嗤一声,打开窗帘子看向外边。 她身边的陆蓝风瞪了她一眼,一把把他手上的帘子给揪了下来。 “看什么?现在距离别庄越来越近了,说不定这路上就已经布满了七皇子的人,你这样往外看,不是自爆行踪吗?” 陆蓝云撇了撇嘴,“我倒觉得,七皇子不会乖乖的呆在别庄等着我们过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她到底听了自己哥哥的话,乖乖的坐好,没再去掀那个车帘子了。 马车距离别庄越来越近,只是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玉清落拧起了眉,忽然对着车夫说道,“绕道,去别庄后门。” “是。”车夫立刻跳转马车,再没往前前进一步,开始朝着后门嘚嘚而去。 玉清落也觉得陆蓝云说的没错,人不一定在别庄,可也难保不会有人在别庄埋伏。 正想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下一刻,便听到车夫‘吁’了一声。 马车便陡然停下了,玉清落和车内的人都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玉清落摆了摆手,便压低了声音,声音有些粗的问,“老赵,发生什么事情了?” “主子,有人拦住了马车。”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得救了 有人拦住了马车? 不止是玉清落,车内的其他人也瞬间就戒备了起来,生怕外边的人就是七皇子埋伏在这附近的人。 玉清落刚想让安孚思出去看看,就听到外边响起一道低泣声,“车里的那位爷,求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玉清落那句话压得比较低,乍然一听确实像是男人的声音,外边拦住马车的人以为她是男的,直接唤了爷。 玉清落一愣,忽然摆了摆手,皱着眉头想了想。 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女子的声音,又是在别庄,她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掀开了车帘子。 果然,外边相拥在一起的一对男女,正是和废太子徐柔夫妻两个被一同安排在别庄的三皇子夫妇。 只是两人如今的模样却十分的狼狈,三王妃用力的扶着三王爷,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全是泥泞,似乎被树枝石头划破了不少口子,脸上染了乌色,全然没了皇亲贵族的姿态。 而斜靠在她身上看起来受了伤的三王爷,更是低垂着头,头冠已经没有了,头发披散下来,身上沾染了血迹,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玉清落瞳孔猛地一缩,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三王爷,王妃?” 三王妃一愣,抬起眸子,就见玉清落那张熟悉的脸,以及满是担忧的眼神。 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双腿发软,整个人便跌坐到了地上去。 幸好随后而来的安孚思眼明手快,将依靠在她身上看起来受伤颇重的三王爷给扶住,小心的放在一旁还算平坦的大石头上。 三王妃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玉,玉姑娘,我总算是见到你们了,太好了,我总算,总算是见到你们了,呜呜……” 玉清落看她神色崩溃,忙招来陆蓝云照看她,“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们考虑不周,让你们遭受了危险。” 三王妃一个劲的掉泪,却用力的摇了摇头。她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急急的抓着玉清落的手带到了三王爷的身边,很是慌张的道,“玉姑娘,你快帮王爷看看,王爷他,他受了伤,又发起高烧来,我实在是害怕,我害怕……” 玉清落点点头,忙给三王爷看诊。 三王爷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玉清落只是将手指搭在他腕上,就被他身上的热度惊了惊,再看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身上也全是泥泞,想必是脏东西跑进了伤口,感染了。 她二话不说先给他喂了一颗药,顺着他的后背一拍,那药便被他吞进了喉咙里。 三王妃忙担忧的问道,“怎,怎么样了,玉姑娘?王爷他有没有事?” “你放心,王爷身上虽然受了伤,好在不致命。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再加上高烧不退,才会如此疲惫的。他需要清洗伤口,先把人送回王府吧。” 玉清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回头对着安孚思点点头,后者便找来了陆蓝云一块将人给抬上了马车。 车里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下来了,玉清落将三王妃也扶上了马车。 三王妃脸上还挂着泪,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的,看起来是受了惊吓了。 玉清落有心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她这模样,又怕她说不清楚。 可现在她对别庄的情况一无所知,三王爷和三王妃这个样子,肯定知道一些情况的。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问道,“王妃,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是怎么受的伤,谁伤的?” 三王妃一愣,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掉,“我们,我们是……” 她才刚出声,马车内的三王爷忽然呻吟了一声,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三王妃一愣,急忙转过身,惊喜的看着三王爷,“爷,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水。”三王爷咳了两声,脑子实在是烧的有些难受,单单只是咳嗽,便已经让他痛苦的脸色涨红了。 三王妃忙在马车内找了找,看到一个水囊,立刻便倒给三王爷喝。 玉清落见状,知道此刻问什么三王妃都没心思回了。她只好耐心性子,等三王爷缓过去再说。 等到他喝了水,感觉好一些了,玉清落才给他探了脉。 自己的药还是有些效果的,三王爷的脉象比方才要平稳了一些,回头再好生照料,很快就会好了。 三王爷又晃了晃脑袋,难受的皱了皱眉。 他似乎很想睁开眼睛,只是高烧烧的他眼皮子生疼,只能费力的眯起一条线。 撇到三王妃模糊的身影,他顿时紧张起来,“快,快跑,别,别管我了……你,你要活着……别忘了……我们还有,还有阑威,你要,好好照顾他……这里,这里有我挡着……回去告诉,告诉阑威,让他不要……不要骄纵任性了,你快,快走……” 三王妃听得顿时大恸,扑在他的身上哽咽不已,“王爷,没事了,咱们没事了,不用担心。我们得救了,你好好休息,不要着急,不要说话。” “得,得救了……”三王爷顿时放松下来,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才感觉到自己躺着的身下是软软的坐垫,不再是硬邦邦的石头和树干了,便信了几分。 他本来就没力气了,脑子有些模糊,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直觉的信了三王妃的话。 看他又像是昏过去了一样,三王妃忙紧张的看向玉清落。 “没事,只是太疲累了而已。”玉清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三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给三王爷擦了擦汗。 玉清落却有些等不及了,又挑起方才的问题来,“王妃,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我这次过来,就是听说别庄出了事,你把详细的情形和我说说。还有,那些护卫呢?那些夜修独放在别庄保护你们的护卫呢?” 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十分的清晰有力。 原本昏昏沉沉的三王爷猛地清醒过来,他记得这个声音,原来救了他们的,是玉清落。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那个畜生 三王妃也终于回过神来,知道现在情况不容自己再耽搁了,忙要开口。 “是二哥做的好事!!”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躺在马车里的三王爷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开了口了。 玉清落和三王妃同时一愣,诧异的垂下头看向三王爷。 却见他仿佛一下子好了一样,突然精神了。 三王爷似乎要挣扎着坐起来,三王妃见状,忙在一旁抓了软枕给他靠在身后。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你说废太子?” 三王爷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涨红。这一次,却不是高烧造成的灼红,而是愤怒的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的怒色,连眼睛都变得通红一片了。 “是,就是他,那个蠢货畜生。是他向七弟报信,告诉我们的位置,引得那些人来围剿我们。别庄的下人,护卫,一个不留,全部被杀了。” 玉清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全部被杀? 这次别庄地处偏僻,下人虽然不多,可护卫也不少,竟然……全部遇难? 她的手豁然收紧,脸色铁青,七皇子好狠好毒的手段。 三王妃又抹了抹眼泪,哽咽了起来。她是第一次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那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那气味仿佛现在还在她鼻尖,一直围绕,不曾散开。 那这些天伺候他们的婆子丫鬟,一个个都死状奇惨的倒在他们的面前。 那些护卫,更是身重数刀,有些人甚至被万箭穿心,那模样,她一想起来,便觉得全身都在发抖。 若不是一直以来有三王爷陪着,护着,两人跌跌撞撞的出来,恐怕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三王爷全身无力,眼角隐隐也有泪光浮动,声音暗哑,缓缓说道,“昨天夜里,天才一暗下来,别庄里便有许多人将整个庄子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便开始斩杀院子里的下人和护卫。” “屋子上布了许多的弓箭手,那是真的以围剿之势杀得我们措手不及,他们不准任何人逃出去,谁敢出门,就会被直接射杀。” 三王爷说着,额角的青筋又开始一根一根的浮现出来,表情阴鸷难看起来,说话更像是咬着牙齿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当时,我们夫妻二人正好因为白日里和二哥有了小小的争执,心中愤恨难平,便一直睡不着,就出了别庄,在附近散心。” “等听到打斗声时,立刻便赶了回去,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声。我们当时也愣住了,原本保护我们跟着我们出来的两个护卫当场便护着我们离开。可这夜黑漆漆的,忙乱之中更是跌了好几跤,根本就跑不快。那些人大概在别庄里没找到我们夫妻二人的身影,很快就追了上来。” “其中一个护卫看情势危急,便叮嘱另外一个人送我们回修王府,他自己引开了他们。没想到我们却看到了二哥和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那些杀手的头领在说话,我们听得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二哥说什么合作愉快,什么一定要杀了五弟,我当时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原本还想听一些,可那个杀手头领发现了我们,朝着我们便攻了过来。另一个护卫拼死反抗,我们才得以逃脱。” “我和王妃没办法,只能往林子里跑去,有树木遮挡,他们要找到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我身上受了伤,反倒是成了王妃的累赘了。” 三王爷说着,看向一旁的三王妃。 三王妃摇头,哽咽道,“若不是你这一路上拼死护着我,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乱剑之下了。” 玉清落听得眼睛发红,废太子,那个废物,蠢货,白痴,人渣。 他不是夜阑晟的爹吗?他的脑子是进了水吗?在他落魄被废囚禁在锦城苑的时候,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夜修独表达了善意。 甚至因为他是夜阑晟的爹,怕他也会被人抓住用来威胁夜阑晟,才会把他从锦城苑里接出来,一块安置在别庄里。 想不到他居然狼子野心,他的心是黑的,丑的,被狗吃了吗? 若是废太子此刻在她面前,玉清落简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玉清落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三王妃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抓住她的手,说道,“对了,二嫂,二嫂有危险。玉姑娘,废太子虽然狼心狗肺,可二嫂却待人和善。这段时间我们在别庄里看得很明白,废太子那个人……对二嫂没有半点夫妻情分,我恐怕二嫂也会遭遇到不测。” 三王妃以前的性子也是有些专横的,可历经几次大变故,几次生死存亡,她……待人却真诚了许多。 尤其是这段时日,什么都不用争不用抢,在别庄里和徐柔朝夕相处,徐柔又是那种性子,两个人很快便好了起来,感情自然也慢慢的深了。如今,三王妃倒是真心关心徐柔的安危的。 玉清落一想到夜阑晟展开的那张血淋淋的手帕,眸子便是一黯,心里对废太子更是恨之入骨了。 “……我知道的,这一次过来,就是有人……送了一节徐柔的断指给阑晟,我们才知道别庄出事了。”没想到别庄的人被全部剿杀,怪不得没人去修王府报信,居然……是没一个活口。 “断,断指?”三王妃倒抽了一口凉气,十指连心,徐柔那样一双好看的手,居然被生生的切断了一根。她立刻咬牙切齿了起来,“废太子简直猪狗不如。” 那是她的妻子啊,就算没有夫妻情分,到底给他生了嫡子,他怎么就狠得下心来? “玉姑娘。”三王爷虽然也错愕,可到底还能镇定下来,好在性命还在,及时救出来便是万幸,“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别庄了,你们现在去,恐怕会扑了个空。” 他眼神凝重,一旁的三王妃连连点头,“我们在林子里躲了一夜,天亮了才出来,后来悄悄的潜回别庄,那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我和王爷怕还有人在追杀我们,怕我们一旦往修王府回去,就会遭到截杀,便一直在这附近徘徊,不敢往前走。方才拦下马车,也实在是没办法,王爷高烧不退,我只盼着能找到个人救救他。”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终于到了 玉清落能理解,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又受了伤,只能谨慎小心。 若不是三王爷情况紧急,恐怕三王妃还会带着他们在这附近打转,等到确认了安全再悄悄的离开。 玉清落对着两人点点头,“你们先回王府去,让莫弦找个大夫先给三王爷做紧急处理,好在三王爷没有致命的伤,我又给他吃了药,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我先去救二嫂,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府再说吧。” 三王妃点点头,“可,可是你们要去哪里救二嫂?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把人抓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把二嫂救出来,还有那个狼心狗肺的废太子,一定不能饶了他。” 玉清落“恩”了一声,随后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不远处,一辆马车急速的驶了过来,等到跟前了,陆蓝风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方才将三王爷抬上马车后,便飞快的往别庄去打探情况了,他的脚程快,立刻便摸清了情况。随后去别庄的马厩套了另外一辆马车过来,只是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时,脸色很沉重。 “……无一生还。”纵然是陆蓝风那样在江湖上混的人,看到别庄里面的惨状,也不由的浑身颤抖。 玉清落眸色一沉,牙齿也跟着豁然要紧。 许久,她才平复了心情,低声说道,“等,等到救出了二嫂,我们再回来……厚葬他们。” “恩。”陆蓝风深吸了一口气,可饶是距离别庄有些距离了,他依旧觉得血腥味还在鼻尖飘荡。 “走吧。”玉清落再不迟疑,这会儿南南和夜阑晟还有徐柔,都还在等着他们呢,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了。 玉清落将那个普通的王府车夫留给了三王爷和三王妃,这边则由秦绞飘驾车,一行人和他们夫妻两个道别后,便都上了马车。 等到三王爷他们走远了,她才放下了小百合。 小百合扭着身子,爬的飞快。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急迫的心情,速度竟然比往常还要快上几分。 秦绞飘猛地一挥马鞭子,立刻驾车跟上了小百合。 玉清落却微微的闭了闭眼,也不知道南南这会儿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要太远,尽快赶上才是。 那小家伙虽然身手好,可就怕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手里救出徐柔,有些困难。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知道……废太子……才是罪魁祸首。 那是夜阑晟的爹啊,夜阑晟对他不会有所防备,若是废太子太过狠毒,连亲生儿子都下的去手,那他们哪里还有胜算? 玉清落担心着南南,此刻的南南也在担心着玉清落。 也不知道这马车到底去哪里,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停? 小家伙装睡装的有些厌倦了,便又幽幽的转醒过来,喘着粗气对着背对着他驾着马车的黑衣人骂道,“你个混球,到底要带小爷去哪里?我警告你,我爹可是修王爷,要是惹着了他,你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说着,又扭过头,狠狠的瞪着夜阑晟,“还有你,你敢背叛我,我告诉你,等我有力气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夜阑晟原本忧心忡忡的,南南一装睡,他心里便全是徐柔的身影,心里一直在忐忑,担忧,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可他娘亲却已经面临了一次残害。 如今南南忽然见矛头对准自己,夜阑晟当场便愣了一下,见他又开始骂骂咧咧的,立刻也陪着他开始演戏,心里的那份忐忑不安立刻冲散得一干二净。 “南南,你,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以后对弥补的。” “弥补什么?给我多多烧纸吗?” “南南!!”夜阑晟皱了眉,虽然是演戏,可他也不想他这样说自己,诅咒自己。 南南翻了翻白眼,瞪了他一眼,拜托,他们是在掀骂战,骂战的,这种有深仇大恨的对骂本来就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越狠越好啊。小晟晟真是的,演戏太拙劣了,回头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他。 前面赶车的黑衣人却嗤笑了一声,“你也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下场了,咱们很快就到了。” 南南冷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爹爹很厉害的。”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到现在还那么天真。你人都落到我们手里了,你爹再厉害又如何?有本事他现在出现站在我面前,把你给救走啊。” “你……”南南暴怒,“我爹爹可以秋后算账。” 黑衣人哈哈大笑,猛地一甩鞭子,马车猛地一个加速,车子颠簸了一下。 南南身子一偏,立刻便撞到了脑袋。 夜阑晟也差点要从马车里面飞出去,好在抓门框抓得及时,只是有些不满的瞪了那个黑衣人一眼,“你就不能好好的赶车吗?” “哼。”黑衣人又是一声冷哼,这两个小东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他现在想怎么赶车就怎么赶车,反正按照他的想法,等见了主子,这两个小东西也不会有命在。 南南想捂一下自己被撞疼的脑袋,可他现在是被下了药的小绵羊,好像不能动,便只能苦着脸,连话也不愿意说了。 马车内好歹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车子的速度便渐渐的慢了下来。 紧跟着,黑衣人便拉了缰绳,让马儿停下。 随后一把将南南抱了下来,对夜阑晟说道,“跟上。”随后就往里面走。 夜阑晟忙匆匆的跑了上去,面前是一处简陋的农家院,也是十分的偏僻。 附近虽然也有几个屋舍,可看着安安静静的,似乎是没人住的地方。 那黑衣人直接抱着南南走进了院子,谁知双腿一踏进屋子,刚喊了一声“主子”,便猛地顿住。 看着院子里的人,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错愕的站在院子里。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你们怎么会在这 南南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抽气声,便有些诧异奇怪,懒洋洋的从他怀里扭过头,看到院子里对峙的两伙人时,他的眸子瞬间一亮,“爹爹!!” 夜阑晟也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笔直的站在不远处,脸色冷峻的夜修独,喃喃开口,“五,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修独也愣了一下,看到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皱了皱眉。 那个抱着南南的黑衣人豁然反应过来,一把掐住南南的脖子,看着夜修独高声道,“你,你别乱动,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他。” 他太紧张,一动手就没个轻重,扼得南南差点喘不过气来。 夜修独瞳孔一缩,“放开他。” “哈哈,放开?修王爷,你真会痴人说梦。”黑衣人说着,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家主子移去。不过好歹,掐着南南脖子的力道倒是松开了一些。 南南这才看清楚,站在爹爹对面的那伙人,为首的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看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漂亮。 南南的眼睛一瞬间就挪不开视线了,愣愣的,“美人啊……” 那男人陡然看向他,眼神如同毒蛇一样,闪着渗人的光。 南南猛地一惊,迅速调开视线。 好在那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夜修独的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笑,“修王爷倒是好本事,居然能找到我这里来。” “人呢?”夜修独也不废话,视线同样在南南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看小家伙完好无损,还眨巴着眼睛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人?什么人?哦,你是说二皇子妃他们啊,你放心,他们现在很好,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夜阑晟一听到自己娘亲的名字,立刻灼灼的盯着说话的男人,身子都有些发抖,“什么不会怎么样?你明明,你明明伤了她。” 男子挑了挑眉,看了夜阑晟一眼,笑了起来,“小东西,你可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搞得好像就你是好人,你最无辜,而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你可别忘了,你为了救你娘的命,可是把和你关系最好的兄弟给骗了过来了。” “我……”夜阑晟倒退了一步,有些惊慌的视线看向夜修独。 他怕五叔误会,很想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可又担心被这些人发现,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糟糕。 所以,他只能求助一般的看向夜修独。 夜修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他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了这个男人,还是相信自己。 只是,那男人却还嫌不够似的,又笑了起来,“还有啊,你娘的手指可不是我切的,是你爹哦……” 夜阑晟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瞳孔放大,眸中全是震惊,“不,不会的,我爹,我爹不会的……不会……” 他嘴里喃喃的,一边否认着一边却流着泪,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助痛心。嘴里虽然说着不相信,可想到爹爹以前下手打娘亲时那毫不留情的画面,他又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爹爹那个人,真的可能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去伤害娘亲的,那个人,那个人…… “不过嘛,你娘亲对你还是挺好的,知道我要利用你,居然三番四次去寻死。啧啧,好在现在被你爹打晕过去了,不然还真是麻烦。” 那男子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是恶劣。 夜阑晟的神经本就绷得直直的,此刻更是完全失控,崩溃的朝着那男人冲了过去,狠狠的用脑袋去撞他。 那男人冷哼一声,一把将他的脑袋固定住,揪起他的手臂直接甩向了一边。 他的动作又快又利落,迅速的很。 夜阑晟被他甩得飞出去,南南惊了惊,刚想挣开黑衣人的怀抱,就见站在夜修独身后的范平筠身子陡然拔高,一把将夜阑晟抱了回来,翩然落地。 南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懒洋洋的窝在那个黑衣人的怀里。 夜阑晟惊魂未定,等被范平筠放在地上后,才眨了眨眼,抹了一把泪,看向夜修独。 “你乖乖的站在这里别动。”夜修独只是低声的叮嘱了一句。 他对面的男子哈哈大笑,“夜修独,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那小东西可是骗了你儿子过来啊,你不救你儿子,反倒是把他给救下了。你真是伟大,伟大。” “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 那男人笑容立刻一收,脸上的神情便冷冽起来,“那我要的人呢?你觉得你要是没有筹码,我会把人交给你吗?” “我已经吩咐将人带过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把人带来再说。记住,我要的是毫发无伤,要是蒙贵妃有一点差池,我十倍百倍的用在你儿子身上。” 夜修独紧绷着嘴角,什么都没说。 那男人嗤笑一声,吩咐挟持着南南的黑衣人道,“你们几个,把这小东西带进去。” “是,主子。”原本在那男人身后的五六个人纷纷的朝着屋舍里面移动,只余下男人一个人,还笔直冷冽的站在夜修独的对面,一眼望去,风华绝代,美艳绝伦。 夜修独也笔直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 范平筠看了看两人,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范启筠等人也跟着往后走了几步,几人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坐着,视线却一直锁在那两个对峙的人身上,全身戒备。仿佛那男人只要一有所动作,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起身攻击过去。 范平筠却单独带着夜阑晟又走远了一些,确认那男人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才压低了声音询问他和南南为何在这里,还有骗了南南过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阑晟小声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范平筠,后者听完,唇角微微的勾起。这么说来,玉姑娘他们也来了? 夜阑晟却抹了一把脸,有些诧异,“范二叔,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五叔不是在城门口打仗吗?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第一千零三十章 黑豹的功劳 范平筠抿了一下唇,低声说道,“别庄有个护卫逃了出来,到城门口报信的。” 虽然别庄内的护卫被围剿,被斩杀,那些人心狠手辣,可总会有人拼尽全力逃出来的。 更何况,夜修独以前放在城外别院内的黑豹,也被偷偷的带到了这边的别庄。 废太子三皇子他们并不知道黑豹的存在,那黑豹一直在别庄外边的林子里,这也算是夜修独留下的一层防护。 昨天晚上,在别庄陷入杀戮时,黑豹第一时间便从林子里冲了下来。 只是那个时候的别庄,已经围满了黑衣人,拉弓射箭,十分凶狠。 黑豹想要冲进去救人,可这么多的箭矢之下,就算它的速度再快,恐怕也难逃一死。而且它敏锐的发现这些人之中,有不少是武林高手,十分厉害。 黑豹很清楚它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它要报信。 也正在这时,有个护卫在几人的护送下冲出重围,飞快的朝这边跑来。只是那护卫看起来体力不支,跌跌撞撞的。黑豹当即冲了过去,将那护卫拱上自己的背,驮着他飞快的冲出了杀手圈,让他去城门口报信。 黑豹的速度惊人,那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黑豹便已经没有了踪影。那被黑豹驮在身上的护卫愣了一下,甚至以为黑豹要对他不利,好在他脑子也转得快,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这豹子给救了。 再想到听说主子打小养了一头豹子,很快便将黑豹结合起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黑豹便将他放下,自己又返了回去。 然而,等到黑豹再返回别庄时,杀戮已经停下,整个别庄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之外,便只有一地的尸体,而那些杀了人的黑衣人,则正带着徐柔和废太子离开。 黑豹一直以来都是在夜修独的训练之下的,它对危险尤其敏感。它立刻感受到那个领头的美艳男子身手不凡,气势惊人,动物天生的嗅觉让它停下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人。 再者,夜修独也叮嘱过它,若是遇到太过强大的敌人,第一件事情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并想方设法留下敌人的踪迹。 所以,一行人压着徐柔离开时,黑豹便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 饶是那美艳男子再厉害敏锐,也无法发现黑豹离得远却又轻缓的近乎无声的脚步声。 夜修独在得到那护卫的汇报,说别庄遭遇到了袭击,那些人抓走了废太子和徐柔以及三皇子夫妇时,便带着他们赶了过来。大概是猜出对手是谁,也猜出对方的目的,在来此之前,夜修独便吩咐范修筠回修王府,告诉玉清落将蒙贵妃带出来。他则领着范平筠和范启筠一干人等率先去了别庄。 别庄已经没了人,他当即顺着黑豹给他留下的踪迹寻了过来。 原本打算伺机救人,只是…… 那些人却十分的厉害,防护滴水不漏,在这房舍的四周都布满了暗哨,看到一点点的动静,便去汇报了那领头的美艳男子。 夜修独对这些人的身手还摸不清楚,贸然行动怕是救不出徐柔和三王爷夫妇,反而还会害了她。只能在现了身,采取了第二方案,以人换人。 好在这些人的目的确实如同夜修独预料的那样,他们要求用蒙贵妃交换徐柔和三王爷夫妇。 夜阑晟听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其实五叔也算是留了一点后手的。 范平筠看着他的模样,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他没告诉夜阑晟,别庄内的护卫下人一夕之间全部被杀,最不可饶恕的人便是废太子。 谁也不知道这混蛋竟然早就投靠了七皇子,并且在水井里面动了手脚下了药。 那些护卫若不是吃了那水,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歼灭? 别庄内的护卫虽然比不得修王府的,可夜修独留下的人,又岂会这般没有反击之力?死的这般凄惨? 尤其那之中,还有几人是他以前训练留下的杀手。他们的身手如何,作为他们的领头人,范平筠最是清楚的。 就算技不如人,也不会完全处于挨打的状态。 一看到他们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范平筠便想将废太子千刀万剐了。 夜阑晟没发现范平筠的神色,他低垂着头,忧心匆匆的。如今被抓进屋子里的可不止是他的娘亲,还有南南。 虽然南南全身无力是装的,可夜阑晟一想到在马车上时那黑衣人想要扎南南一刀的打算,心便又跟着提了起来。 若是那黑衣人觉得到了自己的地盘,身边全是自己的人,已经不用担心扎南南一刀会不会惹得他失去药性,那就完了。 南南现在肯定四面楚歌,却又要顾虑着她娘亲和三王爷夫妇,就怕他真的舍己为人,宁愿被人扎一刀了。 若是这样,他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蓦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个人,那个站在五叔对面的人是谁?从来没见过。” 范平筠没回答,想到那个美艳的男子,嘴角便紧紧的抿了起来。要是夜修独的推测不会错的话,那人,应该叫蒙鑫。 蒙鑫,蒙贵妃的恋人。 “谁?”夜阑晟还在等着他回答,耳边忽然传来范平筠的冷喝声。 他一愣,忙抬起头来,就见范平筠不知道何时站直了身子,正目光如炬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 草丛处静默了片刻,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范平筠眸子陡然眯起,将夜阑晟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手上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夜阑晟紧紧的抓着范平筠的衣袖,双眸瞪大,也死死的看着那片草丛。 草丛却又安静了下来,似乎没了动静。 范平筠皱了皱眉,往前挪了一步。 夜阑晟急忙抓住他,“范二叔,我去。” 范平筠怔了一下,扭头看了夜阑晟一眼,笑了起来。怪不得能得到南南的全心相待,能得到夜修独的全副信任,这孩子年纪小小,胆色却不小。 纵然知道前面有危险,也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范平筠默了默,重新将夜阑晟拉到了身后,眸光冷冽气势暴涨,却没有再往前移动一步,只是盯着那个草丛冷哼道,“谁在哪里?快点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嗤……痛痛痛……”草丛里却忽然传来一道娇嫩的声音。 范平筠和夜阑晟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了,“出来吧。”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娘亲来了 草丛被扒开,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范平筠,“二哥。” 范平筠打量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怎么……这副打扮?” 范小小一身脏污,脸上带着灰尘,黑扑扑的,身上是一袭下人的衣服,还是男装,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帽子,将她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全部裹在了灰色的小帽里。 夜阑晟忙替她回道,“范二叔,小小姐姐,小小姐姐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装扮成车夫的模样的。” 范平筠一愣,忽然想到方才夜阑晟说过,那个抓了南南的黑衣人是将原先他们马车上的车夫给踹下去了以后才驾着马车过来的。 那个车夫……是范小小? 范小小嘿嘿一笑,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二哥,你这次不能怪我,是玉姐姐说我个子小,扮成小厮车夫最合适。而且我是生面孔,不容易被人拆穿,还有还有,我武功高强,这个任务舍我其谁呢?我也是为了救人,可不是好玩来着。” 当然,玉清落还说过她一句话,说她年纪小,还没发育……女性特征不明显。 为了这句话,她差点就甩手不干了。 哼,要不是为了沈鹰,她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范平筠抚了抚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那走路的姿势…… “你的脚怎么了?” “哎,二哥,这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到底是不是她哥哥呀,妹妹都受了伤了,也不知道要怜香惜玉一番,好好的安慰她一下。 范小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唉声叹气的说道,“我那会儿假装被他打中从马车上摔下来,等马车走了以后,我就跟了上去。可是你也知道,那马车跑的飞快,我虽然轻功很厉害,那跑那么一大段路也是要力气的不是?结果那该死的东西,本来驾着马车跑着,又莫名其妙的忽然停了下来。” 夜阑晟豁然想起,当时黑衣人拿出匕首要扎南南一刀的时候,马车确实停下来过。 “我那个时候正飞的兴奋呢,没想到那马车忽然停下来,我怕暴露,急忙停下,没想到把自己的脚给崴了。”范小小愤愤不平。 “……”范平筠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范小小就当看不见,“后来,我就趁着那黑衣人不注意,偷偷的藏到了马车底下,一路跟到了这里。只是在快要抵达的时候又藏起来了,打算先摸清楚情况再说。没想到倒是看到了你们,就没现身,躲在这里先看自己的脚了。” 范平筠瞄了她的脚一眼,确实红肿的厉害。 他撩开袍子下摆蹲下身来,抓着她的脚腕,微微的皱了皱眉。忽然抬头道,“咬牙忍着,不要发出声。” 范小小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之间很是惊恐,“二哥,二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那个,那个南南呢?南南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范平筠不理会她,直接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块帕子,抓住她的脚腕狠狠的搓揉着。 范小小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却只能咬牙忍着。 夜阑晟见状,想着帮她转移注意力,忙回答他的问题,“南南被带进那个房舍里面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很担心他。” 他原本是为了转移范小小的疼痛,可这话一出口,心里又不免担心起来,扭头看向房舍的方向。 房舍那边却十分的安静,南南被那黑衣人带进屋子里后,便直接被放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他抬眸看了一眼房子,发现左边还有一个小屋子,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 他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好像就是柔姨的声音,有些痛苦的样子。 南南就有些着急,是不是手指头被断了,这些人根本就没给她医治?那个废太子太可恶了,他好想把他的手指头全部切下来。 南南愤愤不平,好在理智还在。他来就是为了救人的,原本就是打算拖延时间等待娘亲,现在爹爹来了,也是一样的。 只是,他虽然很想行动,可他也很清楚,屋子里这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各个都是高手。 他对付两三个倒是没问题,可这么多,自己肯定占不了便宜。 到时候别救不出柔姨,反而害了她。 而且他到现在还见不到柔姨的面呢,也不敢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她。 “喂。”南南叫方才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原本就是四皇子的人,是锦城苑的侍卫,虽然有些身手,却并不是十分的高,和这里面的其他人一比,就是最弱的。 因此,他站在这个屋子里,反倒和其他面无表情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似乎很不自在。 南南叫他,反倒是让他轻松了下来,当即便摇头晃脑的走到他面前,嗤笑道,“怎么?想我扎你一刀?” 其实他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这里的人都比他厉害,这些人都没说要扎南南,他其实是不敢行动的,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南南翻了翻白眼,反正现在爹爹就在外边,他一点都不怕。 “我要尿尿。”南南的声音听得气愤,音调却提高了几分。 “憋着。”那黑衣人冷笑起来。 可他话一说完,屋子里的其他人便冷冽冽的看向他。 黑衣人脖子一缩,谄媚的笑道,“我这就带着小子去,这就去。” 他说着,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伸手将南南抱了起来。不过这些人也太不给四皇子面子了,就算是七皇子的人又怎么样,他也是四皇子的心腹好吗? 南南不知道他心里在乱想什么,只是在经过左边的屋子门口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徐柔的身影,只是模样有些憔悴,衣服上还有血迹,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南南有些难受,却还是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那黑衣人见他抱去了右边的房间的恭桶上。 “尿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南南嘟了嘟嘴,他能耍什么花样?他一路上都那么乖,那么配合。 正想着,就发现脚边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小百合。 南南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娘亲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自杀 南南心下又是大定,他爹爹娘亲都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怕好担心的? 他将衣摆往一旁挪了挪,将小百合遮住,这才开始解手。 只是在那黑衣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房舍角落里的一点绿色的小苔藓摸了一下,弄到了小百合的身上。 “喂,你做什么呢?” 南南歪了歪脑袋,很无辜的说道,“手上沾了点,我擦擦。” 黑衣人一脸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一个脸盆说道,“那边有水,去洗洗手。” “我全身发软,走不动。”南南可怜兮兮的说道。 黑衣人咬牙切齿,“解手不是很利落的吗?有那么严重吗?” “就是因为全身发软,才会沾到手上去的,不然以我这样的身份,这么爱干净爱整洁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我的一世英名都毁掉了。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 “行了行了行了。”黑衣人终于不耐烦,尤其是房门外走过来两个人,已经开始一脸不耐的看着他,似乎在嫌他吵闹。 他当即将南南抱了过去,给他净了手,这才抱着他重新出了房门。 南南在离开屋子前,看到了小百合已经从窗子上又爬走了,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那人又将他放在了正中间客厅的角落里,又不去看他了。 南南的视线在这中间迅速了一圈,便歪着脑袋在一旁琢磨着。 只是这些人武功高强,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的。想找个借口去柔姨那边,但是这些人肯定不会同意的,说不定就会开始怀疑他的别有用心了。 真是苦恼,要是这些人都像是抱着自己进来的那个黑衣人那样的草包就好了,他就算一时之间解决不了全部,可跑到柔姨身边去护着她还是可以的。 还有,那个废太子……刚才他听得很清楚,那个美男子说柔姨的手指是废太子切断的,那他要是在柔姨的身边,也是个大麻烦。 唔,三叔他们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左边的屋舍里好像没有他们夫妻两个的身影似的。 南南皱了皱小鼻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乒呤乓啷的一阵脆响。 南南一怔,屋子里的其他人眉心一拧,就见到里面有人跑出来,“不好了,她,她又开始闹自杀了……” 南南抬眸看去,就见这满头大汗的人正是废太子。 他话音一落,就有两个人飞快的跑了进去。 南南心一惊,自杀?难道是柔姨? 他也想跟着进去,可是刚直起身子,就猛地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急忙又窝了回去,只是用脚踢了踢一旁的黑衣人,问道,“谁自杀了?” “还有谁?哼,不就是你的好朋友夜阑晟的母亲?” 果然是柔姨……南南小小的眉心狠狠的拧了起来,“你带我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难道你还担心她?”黑衣人冷嗤了一声。 南南很坚定的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担心她?夜阑晟给我下了药,把我骗过来,他娘亲自杀,我要去看看热闹,回头就去刺激夜阑晟。” 南南说的很是愤恨,那黑衣人挑了挑眉,刚想回答,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怒斥声。 “你怎么搞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这里所有的利器都被收了,你还能让她去撞墙,拦都拦不住,真是没用。” 这话一点都不客气,南南侧耳听去,紧跟着就响起废太子的声音来,“你住口,还不是你们在她面前说阑晟把玉擎南给骗了过来刺激到她,才会让她想不开的。还有,我是皇子,就算没了太子之位,我的身份依旧尊贵无比,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皇子?”屋子里的那些人都讥讽的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在我们眼里什么都不是,我们就认七皇子一个主子。你算是个什么皇子?等到七皇子登上高位,你们这些人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你连四皇子都不如。” 这话打的可就不止是废太子的脸了,连四皇子也一并被人瞧不起。 南南斜着眼睛看向那个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说的也是,现在的七皇子,还会把谁放在眼里啊,在他心里,其余的人都是棋子。” 那黑衣人一听,脸色便沉了几分。他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被人如此贬低,他的地位也就如同蝼蚁一样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忽然说道,“你想去看看?” “恩。” “好,我带你去。”黑衣人冷笑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一把将南南抱了起来,直接朝着左边的屋子走去。 果然,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黑衣人将南南往前伸了伸,道,“这小子是鬼医的儿子,略懂些医术。现在二皇子妃还有点用处,她要是出了事,恐怕你们也不好向七皇子交代吧。” 南南在一旁严肃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起内讧,那正好,也免得他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了。 “他?他可是被那位晟世子骗过来的,恐怕早就对晟世子的母亲恨之入骨了,会出手救人?” 南南冷哼,“你们放心,我不会去碰她的,我只要在一旁指导就好。而且,我也没那个力气亲自动手救人。虽然我确实因为夜阑晟的背叛对他们恨之入骨,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他们这么简单的死掉。” 他小小年纪,说起这些话却戾气十足,像是真的要将人千刀万剐了一样。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是知道这孩子身手不差,不过现在看来,虽然被下了药全身无力,可那气势还是有的。 黑衣人看他们犹豫,二话不说抱着南南就进了左边的屋子。 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确实一样家具都没有,连张床也没有。 废太子站在徐柔的身边,满脸的怒意,屋子里还站了两个方才冲进去的人。 而撞墙自杀的徐柔,此刻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挑衅 南南心中焦急,很想立刻上前去看看。 只是到底控制住自己的焦躁之色,死死的把情绪压制住。 黑衣人直接将她抱到徐柔的身边,放开手,挑着眉看向南南。 南南其实并不会医术,虽然是耳濡目染之下会有些影响,也知道一些紧急情况的处理。可要说给别人把脉,他是真的……不会。 不过这种撞墙的案例,他以前跟在玉清落的身边遇见的也不止一次,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处理过,可步骤是知道的。 而且他看得出来,徐柔头上的伤口并不大,反而是身上的血更多一些。 南南往她脑袋上的伤口凑近了几分,仔细的看了看。 唔,伤口和以前他遇到过的确实不一样,没有那么深。上次娘亲给个撞墙的女子治疗时,那人的伤口要比柔姨严重的多,可娘亲说没多大的问题,那女子没有性命之忧,处理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将伤口弄干净,头包扎好,给开了一些药,让好好休息就是。 如此比较起来,柔姨脑袋上的伤应该也不会太重。 她的虚弱,好像更多的是失血过多导致。既然是失血过多,那力气肯定不多,撞墙的力道也不会太多。 再加上废太子阻拦过,其实头上的伤口问题倒是不大。 南南心里在做着比较,虽然也不敢太过确定,可总还是能放下心一些的。现在就是要等娘亲爹爹他们过来,等把人救出去了,才能交给娘亲医治。 目前嘛…… “你们先把她头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还有,她手上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不然伤口感染,会发高烧,照样没命。” 南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得像是专业的大夫一样,反正这些话他从娘亲嘴里也听了不少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伤口的处理他们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上磕伤碰伤难免,身边又不会总有大夫跟着,一般都是自行处理的。 让南南进来,不过是想着他可能继承鬼医的衣钵,给徐柔把把脉,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就行了。 南南看他们不动,便冷哼了一声,“你们不知道感染是什么意思吗?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有的是因为一点点的小伤口不处理以至于丧命的人在。学武之人,有多少人是死在高烧之下的?不用我来说吧。你们的抵抗力,免疫力都强,可二皇子妃不过是个弱女子,几次三番受伤,又在这种不太干净的房舍里面,身边还有你们这些一身汗臭味的人围着,空气不流通,细菌滋生,到时候伤口腐烂,说不定连你们都会传染。” 什么细菌,什么滋生?搞得好像是有些专业术语的样子。 屋子里的人眯了眯眼,不过处理伤口倒是对他们没有什么坏处。而且这小东西说得对,他们之中也有好几个只是受了点小伤,却没有及时处理以至于高烧不退最终丧命的例子在。 因此,很快就有人按照南南说的去准备水和纱布了。 倒是那个黑衣人,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冷笑起来。瞧不起他?瞧不起四皇子?他照样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一旁的废太子却死死的盯着南南,有几次想要上前来,都被那个黑衣人给挡下了。 徐柔很是虚弱,可到底慢慢的醒了过来,看到南南在身边,顿时歉疚不已,想动手去摸一摸他。 南南的视线落在她那只被包裹起来的纤细手指上,心里有些难受。 “对不起……南南,你不要,不要怪阑晟……他是为了救我,是我连累了他。”徐柔实在不相信夜阑晟会做出伤害南南的事情,可此刻南南就在他面前,看起来身子软绵还受制于人。 就算她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南南如今落入虎口,可如何脱身是好啊? 南南有心想要和她说清楚,可周边都是人,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扭着头看了看屋子,轻哼一声,装作很不屑的样子。 徐柔脸色一白,“南南……” “你就不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今天救你,只是看在你以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不过嘛,现在咱们算是恩怨两清的。” “我……” “你什么你,我现在看到你和夜阑晟一样虚伪的样子,我就浑身不自在。你这种人,和三叔夜阑威他们比起来,他们才更像是真性情,哼,我现在欣赏他们了。” 南南说着,脑袋又转了转,忽然对着黑衣人说道,“你带我去找三叔三婶,我不想和这两个人呆在一起,我要去见三叔三婶。” 黑衣人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徐柔开口道,“南南,你三叔三婶没被抓,他们逃了。” 南南心里暗暗的一喜,怪不得见不到他们的人,原来是逃了啊。 那就好办了,这说明爹爹和娘亲他们要救的人,只有柔姨一个。 反正废太子那么坏,不用救了。他自己有身手,杀出重围是没问题的。 就是柔姨现在身子太过虚弱,不太好救。 心里虽然已经想了许多,看南南看向徐柔还是满脸的嫌恶,“哦,原来他们逃了啊。哈哈,我就知道,好人才有好报的嘛。他们不会背叛我和爹爹娘亲,所以老天都对他们好。不像有些人,啧啧……” 他说着,看了徐柔一眼后,便将视线移到了废太子的身上。 废太子一看这轻蔑的小眼神,立刻便忍不了,“你说谁呢?他们好人有好报,你的意思是我会天打雷劈不成?” 哼哼,原来他还有自知之明啊。 “就说你了,就说你了,怎么了?你这种人,就是会天打雷劈。” “你这个臭小子,我早就想对付你了,现在你落到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废太子眸色森森的盯着南南,以前他可没少受夜修独和玉清落的气,如今这小子没有反抗之力,正好可以好好的教训他。 南南挑衅的盯着废太子,“就凭你?就凭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落到你的手里了?就你这种人,难不成还觉得有本事能抓住我?” 废太子听了这话,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对着南南便冲了过来。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蒙贵妃来了 南南当即大声叫了起来,“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我爹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不知道我爹爹会做出什么,也许我身上受的痛,他会在手上的人质上面讨回来,而且是十倍百倍的。” 方才在院子里,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美男子是要爹爹拿蒙贵妃来交换,所以嘛…… 果然,一听南南这话,原本呆在屋子里的那些人,脸色顿时一变,直接挡在了废太子的面前。 原本废太子要伤了南南,他们也不会多加阻拦,反正不关他们的事情,只要不把人打死,他就还是有用的人质。 可是南南此话一出,他们立刻不敢大意了。 若是真的因此让蒙贵妃受伤受苦受痛,七皇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废太子却不甘心,南南越是挑衅他越是气愤,尽管面前有人挡着,他还是叫嚣着要冲过来。 “哼,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怪不得皇爷爷会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就你这种狗腿子,怎么能担当重任。我爹爹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我也比夜阑晟厉害太多,我知道你嫉妒我。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再嫉妒也没用,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了。” 南南却是越说越顺口,口沫横飞连口气都不停一下。 废太子脑袋气得生疼,“你一个黄口小儿,目无尊长,简直该死,我今天就掐死你,看看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要是厉害,会落在我手里?” “我都说了,我没有落在你手里,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太自以为是了。我要是落在你手里,我还能在这里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吗?你说我目无尊长?你算是什么长?你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尊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今天就杀了你。”废太子更是火冒三丈,用力的推开要拦住他的人,又往前了几步,屋子里的人眉心都拧了起来,齐齐的朝着他走去,抓着他的手便往后面拖了几步。 南南见状,立刻将手掩在袖子里,不着痕迹的垂下,轻轻的抓住徐柔那只没受伤的手指,缓缓的捏了捏,甚至还在她手心里轻轻的划了两下。 徐柔诧异,抬眸看向南南。 南南却还是在挑衅的骂着废太子,手也很快就收了回来。 可徐柔心中的大石却彻底落下了,她是个聪明人,南南方才捏她手的力道十分有力,根本就不像是被人下了药全身软绵的模样。 太好了,太好了,南南没事。阑晟果然是好孩子,他和南南并没有反目成仇,他们都是好孩子。 徐柔心中安慰,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耳边便传来了南南更加嚣张的咒骂声,“我告诉你,我爹爹就是外边,我现在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不过等我爹爹来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你就等着被我爹爹抽筋剥皮吧。你没用没用没用没用,就算你打我,我爹爹也会给我报仇的。” 徐柔一愣,南南这是在告诉她夜修独就在外边,来准备营救她的是吗? 她缓缓的闭了闭眼,彻底的放松下来。 废太子却已经彻底暴怒,猛地一巴掌甩向方才拦住自己的人,怒道,“滚开,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谁让你们用自己的脏手碰我的?本太子现在就命令你们,去把那小兔崽子给我抓来,听到没有?” 南南觉得这废太子简直就是个奇葩,都到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摆架子,还自称本太子? 果然,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了,尤其是被他抽了一巴掌的那名杀手,眸光里都是渗人的寒光。 可废太子正在暴怒中,根本就没发现,反而转身又给了右边的人一个巴掌。 只是,他甩左边那人一巴掌还能说是那人没有防备,再想故技重施,却是痴人说梦。 手腕直接就被人擒住,狠狠一摔。 废太子的身子陡然朝着一旁撞去,直接撞上了墙,疼得他手臂都要脱臼了一样。 “你们,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啊……”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被甩了一巴掌的男人重重的踹向他的胸口,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说着,一抬手,就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那人武功高强,废太子只是挨了一巴掌,嘴角立刻渗出血来,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活活的撕下一层皮似的。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才终于染上了惧色,害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忙往一旁挪移了过去。 “我,我,我方才是一时失手……” 南南忍不住笑了,这废太子真是欺软怕硬,丢尽脸面。 他也不骂了,只是懒洋洋的靠在墙边。哼,废太子做出这种事情来,本就应该给他一些教训和痛苦。 他巴不得废太子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了才好。 只是,他的想法到底太过美妙了,废太子才刚被耍了两个巴掌,外边忽然传来了声响。 南南一愣,就见有几个人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又有两个人进来,对着废太子说道,“你,带她出去,这个给你,挟持在她脖子上。” 那人指着徐柔对着废太子命令着,还给了废太子一把匕首。 废太子一愣,不明所以,“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南南愣住了,挟持柔姨出去?那,他进来救什么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情况十万火急啊。 可是,不等南南想出办法来,徐柔已经被抓了起来,尽管脚步虚浮,却还是被驾了出去。 南南忙扭头看向一旁的黑衣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要带她去哪儿?” 娘亲啊,娘亲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怎么还没出现? “你爹,把蒙贵妃带来了。”看在南南方才还算是给他出了一小口气的份上,黑衣人倒是好心的告诉他,只是脸上有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蒙贵妃……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你是畜生 南南眨了眨眼,很想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可身子不听使唤。 咦……不听使唤?南南有些奇怪了。 他明明没有中毒,明明刚才还很有力道的,怎么现在感觉全身软绵绵的,好像中了娘亲的毒粉一样…… 等等,南南眸子陡然一亮,是娘亲来了,一定是娘亲做的好事。 怪不得娘亲来了这么久都没出现,原来已经开始做手脚了。 可是,哎哟,还是晚了一步,柔姨被带出去了。 不然娘亲的毒粉一定能放倒这些人,尤其是刚才因为柔姨自杀,废太子和他吵架的事情,娘亲的毒粉可是下的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发现啊,再多些时间,这些人就都倒下了。 南南才这样想着,身边的黑衣人忽然皱了皱眉,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已经是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南南知道,这些人和一般的护卫不一样,敏锐度十分的高,所以只要有一点点的异样,立刻就会察觉到。 果然,很快就有两个人往外边走去,似乎是要去外边报信。 南南顾不得许多了,死死的掐了自己一把,咬破缝制在衣服角落里的一小点解药,当即神智清明起来。 直接跃起,脚下一动,人已经移动到那两人的面前,不等他们出声,直接将他们放倒。 屋子里其他人陡然醒过神来,立刻就想叫。可莫名的,张了张嘴尽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好像喉咙被人死死的掐着,堵着一样。 一个个想站起身朝着南南攻击而去,可双腿立刻便软了下来,居然连站起来都十分的困难。 屋子后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那些黑衣人惊恐的看向突然出现的一伙人…… 而此刻的院子里,却因为蒙贵妃的到来变得吵吵嚷嚷了起来,也恰到好处的遮挡了屋子里面的动静,让人感受不到里面的声响。 徐柔被废太子挟持着,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黑衣人,依旧和夜修独对视着。 而夜修独的身后,站着范修筠,脸色严峻,手上抓着被绑着双手的蒙贵妃。 “蒙鑫。”蒙贵妃看着自己对面的美艳男子,眸子亮了起来,忍不住用力的挣扎起来。 蒙鑫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只是很快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只是淡淡的对着蒙贵妃点了点头,视线便又落在了夜修独的身上。 范修筠却皱了皱眉,忽然凑到夜修独的耳边说道,“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当初假扮太监刺杀皇帝的刺客。” 夜修独的眸中寒光大现,冷冷的盯着蒙鑫。 后者却忽然笑了一声,“想不到你居然会为了徐柔,真的把我要的人给带来了。这废弃的太子妃,竟然还有这般大的作用。” 他说着,扭头看向有些站立不稳的徐柔。 徐柔微微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南南是假装被擒的,那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她只要乖乖的闭嘴就是,否则还会节外生枝,让他们计划有变。 可她不说话,她身边的废太子却忍不了。 他将匕首逼近了徐柔的脖子几分,对着夜修独恶毒的笑,“夜修独,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在这里,你居然会为了这个贱人如此妥协。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她肯定不干不净。以前她总是在我面前替你说话,我被废后更是变本加厉,我还奇怪了,原来你们早就有了首尾,哈哈,你对夜阑晟那么好,他是不是你儿子?” 在场的人听得全都惊呆了,以着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废太子。 徐柔紧紧闭着的眼睛豁然睁开,双目圆瞪,满脸震惊。 她当即转身,用着仅存的力气狠狠的往废太子的脸上扇去,连脖子上锋利的匕首都顾不得了。 幸好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眼明手快,打掉了太子手里的匕首,否则那一刀下去,恐怕徐柔也要殒命了。 “啪”的一声,那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废太子的脸上。 徐柔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跌坐在地。 废太子眸中戾气大声,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冲着徐柔过来,只是被一个黑衣人一挡,手中的匕首落了地,他也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徐柔大大的喘了两口气,死死的盯着废太子,“你简直就是畜生,我自问嫁给你以后一直安分守己,尽心尽力的为整个太子府着想,为了你的前程费尽心思。就算你愚笨无知,我也从未放弃过你。甚至,在晟儿被人遗忘在宫中的两年,我也为了让你低调而忽略了他。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会如此龌龊,这般不堪。” 她说着,眼睛闭了闭,又重重的喘了两声,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我徐柔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皇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晟儿,那个自小命运多舛,因为冠上了你这样的父亲而成为众矢之的儿子。没想到他苦了那么多年,最近竟被你这样污蔑,你还是人吗?” 徐柔对废太子早就寒了心,就算他联合外人抓了她,折磨她,甚至亲手斩断她的手指。她都觉得这因为他胆小怕死,蠢笨无知的性子,可没想到,他居然将夜阑晟的身世说的如此不堪。 那是他的儿子,血浓于水,他就算忽视他无视他,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来。 他置夜阑晟于何地? “夜浩明,你这种畜生,简直死不足惜。” 废太子一听,更是叫嚣了起来,“我是畜生?那你就是荡妇,是贱人,你说你为我着想,那你怎么不将我拱上高位?我被废了,你怎么不给我想办法重获圣宠?反而一心劝我和夜修独修好关系,哈哈,你还不承认你和他不清不楚,你还说夜阑晟是我的儿子?那种儿子,不要也罢,就算他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承认。” “夜浩明,你再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夜修独脸色铁青,回眸看了一眼。 而就在他身后不远,站着脸色发白的夜阑晟。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他手上根本就没人 徐柔也看到了,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心痛的几乎晕过去。 “晟儿……” 夜阑晟的小手紧紧的捏着,眼眶湿热湿热的。 就算一直以来废太子对他的关心少之又少,就算一直以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可他是他的儿子啊。 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范小小就站在他身边,听到废太子的话,气得脖子都红了,就连脚痛都顾不上了,走到夜修独的身边对着废太子便破口大骂,“你简直不知好歹,有个这么乖巧懂事又聪慧的儿子,那么贤明又一心为你的妻子,你就该上高香了。没想到你的心里如此扭曲变态,你才是贱人,你是大大的贱人,贱的不能再贱的贱人。” 废太子本就被黑衣人压得动弹不得,他自认是高人一等的皇子,没想到现在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能随意的辱骂他了。 一时之间,对夜修独的恨意就更上了一个高阶。 “夜修独,管好你身边的狗。我是皇子,是太子,由得她说骂就骂吗?” “你还是太子吗?”夜修独嗤之以鼻,回头给范平筠使了个眼色。 范平筠点点头,便要将夜阑晟带下去。没想到夜阑晟却抹了一把脸,摇摇头,并不打算走。只是那双盯着废太子的眼睛,却透着寒光,连夜修独都没见到过的寒光。 那边废太子一听夜修独的话,更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一样,暴跳如雷了起来,“我不是太子,我不是太子是谁害的?要不是父皇宠爱你,要不是父皇一心想要扶持你上位,我的太子之位还稳稳当当的在那上面,谁也拿不走。” 夜修独听了这话就想笑,不只是他,就是被范修筠抓在手里的蒙贵妃,也一脸的讥诮,嘲讽,不屑。 “你觉得你的太子位置坐得稳?那本王就告诉你,你坐的最稳的那几年,就是你听了太子妃的话行事低调的那几年。你觉得是谁的功劳?你觉得没有太子妃,你能在那个位置上待多久?七皇子也好,四皇子也好,就算是三皇子大皇子,谁都能把你拉下来,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照样在自寻死路。” 夜修独第一次见识到废太子的狂妄自大,第一次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住口,住口,我在太子之位上呆的最稳的那几年,那是因为那几年你不在,父皇在会对我更加倚重,和徐柔没有半点关系。你一回帝都,父皇的全部注意力便都在你身上了,这是你的错,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不该回来,你就该死在外边,永远都不要出现,这样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坐上皇帝的宝座,谁也抢不走,所以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止是夜修独无语了,就是那些看住他的黑衣人也一脸的无语。 怪不得七皇子也好,四皇子也吧,甚至是三皇子六皇子等人,都压根就没将废太子放在眼里。这种人,谁用得着去费心思对付他? 若不是他是嫡子,若不是有太后的支持,若不是他有个会谋算的母后,有个贤惠的太子妃,有个聪明的儿子,他早就被人弄死了。 可惜,这些真正帮了他的人,他却一个都没放在眼里,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将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种人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了。 “蒙大人,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你,你就帮我杀了夜修独。你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废太子扭过头,对着蒙鑫大声说道,“你快点帮我杀了他。” 蒙鑫低垂下头,忽然对着他笑了一声,那笑容一瞬间如花绽放,风华绝代,“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太子,能够随意命令我吗?” 他说着,对着废太子便一脚踹了过去,生生的把人给踹晕了。 蒙鑫收回脚,皱了皱眉,一脸的不屑,“真没用,这样就晕了?” 他给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直接将徐柔从地上提了起来,匕首再度架上她的脖子。 蒙鑫这才偏过头,看向夜修独,笑道,“现在,该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吧。” “你将所有的人放了,我便把你要的人还给你,你还要提什么交易?”夜修独看了蒙贵妃一眼。 蒙鑫笑,“我将所有的人放了?修王爷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手上就一个筹码,我手上可是有……哦,我数数,二皇子妃,三王爷,三王妃,还有……你儿子,这么多人都放了,可是我亏了。” 徐柔眉心一拧,三王爷和三王妃根本就没被抓,蒙鑫在骗夜修独。还有,南南也没被控制,那孩子应该是装的,就是不知道夜修独知不知道。 她立刻便想出声提醒,可嘴巴刚张开,就被人用布给塞住了。 她想甩开,可脖子上架着刀,双手也被控制住,她弄不掉。只能皱着眉,使劲的朝着夜修独使眼色,希望他能看懂一点。 夜修独确实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眯了眯眼,只是很快又转开视线了。随后盯着蒙鑫,问,“不然,你想要如何?” “当然是,一人换一人了。就看修王爷选择的是谁了,是你儿子?还是二皇子妃?或者是三王爷夫妇?你选一个,我就用他来交换蒙贵妃。至于其他人嘛,自然还有其他作用。” 夜修独冷笑,“这么说来,是不能好好的谈了?” “修王爷不想好好谈,那我就没办法了。换个方式也行,修王爷要是不同意我刚才所说的方案,那我就把二皇子妃给杀了,要是修王爷还是不同意,那就杀三王妃,要是还不同意的话……这就要看看修王爷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杀到第几个人才妥协了。” “别听他胡说,他手上根本就没什么人。”远远的,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 夜修独眸子一亮,豁然扭过头去,就见玉清落正缓缓往这边走过来。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出人意料的震惊 蒙鑫看到玉清落,眸子眯了起来。 玉清落款款的站定在夜修独的身边,扭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我来的不算晚吧?” “累吗?” “有点。”玉清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随即看向了蒙鑫,略略的提高了点声音,笑道,“我是从别庄过来的,先是碰到了三王爷夫妇,三王爷受了伤,我给他看了病,送他回去了,又马不停蹄的往这边来了,赶的路挺多,确实也挺累的。” 夜修独诧异的扬了扬眉,这是在告诉他,三王爷夫妇并没有落在蒙鑫的手上,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蒙鑫的脸色猛地变得铁青,那张妖艳的眸子豁然落在了夜阑晟的身上,“你告诉了她?” 否则,玉清落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别庄? 蒙鑫是有想过夜阑晟会对玉清落全盘托出,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无视他母亲的断指,甘愿冒着自己母亲被杀的风险告诉了玉清落。 不好!! 蒙鑫猛地扭过头,对着身边的黑衣人说道,“你进去,看那孩子还在不在。” “不用去看了,我儿子……真的不在屋子里了。”玉清落笑着回了他一句。 那黑衣人闻言,还是很快冲进了房舍。 满地的尸首,全是他们这边的人,整个屋子居然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这些人死的十分的蹊跷,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怪不得……死了这么多人,居然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他满脸愕然,刚想冲出房舍,面前却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直接对着他攻击了过来。 院子里的蒙鑫还在等着,眯着眼盯着玉清落和夜阑晟。 玉清落却扭过头,问夜修独,“这男人是谁呀?” “蒙鑫。” 若是一开始还只是猜测,那这一次,在看到蒙贵妃和他见面时的那种神情,让夜修独证实了。 原本上次那个刺客去刺杀皇帝,夜修独以为只是假扮太监而已。没想到……这个蒙鑫,却真的是太监。 只是这个人,长得确实太过好看了一些,妖艳美丽,若是化身为女子,恐怕一点都不比蒙贵妃差。 怪不得蒙贵妃对他那般死心塌地,这样的人,落到这种田地,竟然还是那样一心一意的呆在蒙贵妃的身边,并没有因此怨恨蒙贵妃,反而帮着她的儿子走上帝皇之路。 玉清落扬起眉来,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们给等到了。 从知道有蒙鑫这个人开始,她和夜修独就等着这个人出现,蒙贵妃的作用,就是揪出这个蒙鑫来。 夜修独从一开始就怀疑蒙鑫可能就是当初刺杀皇帝的刺客,身手不凡,这个人要是一直躲在暗处,对他们是一大祸害。 几个人正心思各异,屋子里忽然传来打斗声。 所有的人都齐齐的看向屋子的方向,很快,方才进去报信的黑衣人便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然而,里面的打斗声却并未因此停止。 玉清落眉心一拧,里面的黑衣人应该全部死了才对,谁在打斗? 她才刚抬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就见陆蓝风兄妹两个,正和一道他们万分熟悉的身影在缠斗着。 夜修独一看到那个身影,脸色骤然一沉,眸中寒光四溢。 “彭应!!!” 很快,不止是和彭应交手的陆蓝风兄妹两个,还有安孚思宦婆婆秦绞飘等人,也和一伙人扭打在一起,从房舍里面冲到了院子里。 蒙鑫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手一挥,便让人带着徐柔退到了一边去。 院子里的缠斗更加激烈了,可夜修独的视线却一直紧紧的锁在蒙鑫的身上。 直至蒙鑫手一抬,那些人才豁然收了手,退到了他身后,“主子。” 陆蓝风等人也回到了夜修独的身边,一个个眉心紧拧,神色凝重。 玉清落嘴角紧紧的抿着,本以为杀了屋子里的那些黑衣人,那蒙鑫的手下便折了许多人,他们这边人多势众,陆蓝风等人又隐藏在暗处,随时都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彭应会带着另一对人马杀进来。 如今他们的人数,却比方才更多了。 蒙鑫哈哈大笑起来,“修王爷,玉姑娘,我手上虽然没了其他的人质,可这二皇子妃,你们想必还是要救的,那么我们该来谈谈正事了。” “怎么,方才不是你说的,一人换一人吗?那现在,正好合适了,你还要怎么谈?”夜修独只是瞄了一眼那些人,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蒙鑫勾了勾唇,“说的也是,王爷请个人,送我们蒙贵妃过来,我也让人送你们的二皇子妃过去,如何?” 夜修独可不相信他那般好说话,他心里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只不过……目前来说,也只能如此了。 徐柔看起来很虚弱,要是再折腾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夜修独想了想,将招手让范平筠送人过去。 蒙鑫则选择了彭应,彭应点点头,抓着徐柔的手便朝着夜修独这边走来,倒是一点都没有迟疑。 蒙鑫的声音也再度响起,“修王爷,也请你动作快点。” 范平筠对着夜修独点点头,也带着蒙贵妃往前。 两方人都安安静静的,走路走的极慢。 夜阑晟一直屏住呼吸,眼睛灼灼的放在徐柔的身上,提着的心一直没放下来。 四个人走到中间,便齐齐停下了脚步,大部分的人视线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只有夜修独和蒙鑫,视线始终在对方的身上,连眼睛都嫌少眨一下。 玉清落微微的拧着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变故似的。 而在中间的彭应和范平筠,都冷冷的盯着对方。 徐柔精神不济,原本就失血过多,这会儿也是一阵头晕目眩。范平筠的眼神便不由的往她身上睃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眼,眼前的情况却陡然大变。 原本已经将徐柔往前推了一把的彭应豁然将她又重新拉了回来,五指成爪,掐住了徐柔的脖子。 范平筠也反应极快,也立刻便出手将蒙贵妃拉了回来。 可就在这时,双手被制的蒙贵妃忽然对着他重重一撞,双脚猛地往地上一蹬,身子陡然凌空,对着范平筠的胸口踹去。 范平筠大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步。 等到他再稳定身形时,蒙贵妃竟然一跃便来到了蒙鑫的身边。 所有人都愣住了,蒙贵妃……会武功?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他们可不是草包 玉清落和夜修独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蒙族的女子应该不会功夫才是,蒙贵妃以往的行为举止,也从未显示过她身怀绝技的本事来。 可是如今,竟然趁着势头,竟然可以从范平筠的手中挣脱。 虽说是打了范平筠一个措手不及才会脱身,可那一举一动一蹬一踢,分明是极有力道,显然不是花拳绣腿。 徐柔被彭应抓着重新回到了蒙鑫的身边,蒙贵妃也已经站定在蒙鑫的身旁,正让他给自己松绑。 范平筠脸色陡然一沉,就要追上前去。 “平筠,住手。”夜修独陡然一喝,范平筠脚步一顿,只能重新退了回来。 随后低垂下头,面有愧色的对着夜修独说道,“是我大意了,王爷……” 夜修独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只是嘴角紧绷道,“我也大意了,真是没想到,一个平日里柔弱的女人,居然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甚至在修王府时,也一直装疯卖傻,状若疯狂,可却从未施展过自己的本事,试图从修王府逃出去。 是因为她知道修王府她逃不出去,所以才会一直隐忍着,等待着今天这样的机会吗? 夜修独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眸光微凝,落在了蒙贵妃的身上。 夜阑晟看着自己的母亲又被抓了回去,那柔弱的身子甚至是一直被拖着去的,一时焦急,忙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嘴里,拼命的抑制自己的情绪,免得自己叫出声来,影响到别人。 蒙贵妃松了绑,微微的撸了撸自己的头发,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本是有些狼狈的模样,在她微扬的头以及那脸上得意的笑容下,瞬间又像是当初那美艳绝伦的后宫之主。尤其和蒙鑫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堆璧人一样,让人错不开眼。 可是下一刻,她却陡然伸手,将一旁的徐柔抓了过来,直接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夜修独笑了起来,“就凭这个女人,也能和本宫尊贵无比的身份相比?就凭她,配和本宫交换吗?” 徐柔的身子摇摇欲坠,被她一揪,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可头皮越痛,她却越是要要紧牙根拼命的让自己站直,否则痛苦加倍。 因此,她此刻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非常难受。 夜阑晟瞳孔变大,倒抽了一口凉气,放在嘴里的小手终于被咬出血来,让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玉清落听得心惊,忙转过身蹲下身,将他小身子搂进了怀里,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乖,没事的,我们会把你娘亲救出来的,相信我们。” “清姨,我害怕。”夜阑晟的眸子里显露出一丝恐惧来,他纵然从小就懂事聪明。可见到自己的娘亲命悬一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发慌。 玉清落心里空荡荡的,又用力的抱了抱他,说道,“你先和小小姐姐去那边,乖一点。” “清姨,我不想走。” “阑晟,待会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身手一般,若是他们朝你下手,恐怕……”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夜阑晟忙擦了擦眼泪,忍住泪意,小声的说,“清姨,我会乖,我听话,我这就走,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 玉清落摸了摸他的头,放开他站了起来,对着一旁跃跃试试想要打架,却在听了玉清落的话后又只能无可奈何的过来牵夜阑晟的手的范小小点了点头。 夜阑晟又看了一眼徐柔,便乖乖的随着范小小往后面走。 可小腿才刚迈开,就听到蒙贵妃尖锐的声音,“夜阑晟,你这就要走了?哈哈,你都不管你娘亲了吗?” 夜阑晟的脚一顿,咬咬牙,还是往前走。 “啊……”身后很快传来一道痛苦的惊叫声,夜阑晟忙扭过头,就见蒙贵妃拿着匕首,往徐柔的手臂上扎了一刀。 夜阑晟倒抽了一口气,甩开范小小的手便飞快的往蒙贵妃跑去。 玉清落眼明手快,急忙一手将人揽住,死死的抱着。 “清姨,清姨你放开我,那是我娘亲,我娘亲啊。”夜阑晟崩溃不已,全身都在发抖,看着蒙贵妃的眼神充满了憎恨。 玉清落一把将夜阑晟塞到了范启筠的怀里,“你照顾他。” 随后,扭过头瞪着蒙贵妃,“你简直心里扭曲到一定的地步了,你们的目的是对付我和夜修独。好啊,现在我当你的人质,你把人给放了。” “青儿……”夜修独皱了皱眉,满脸的不认同。 蒙贵妃冷笑一声,“你?我又不傻,徐柔手无缚鸡之力,我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可是堂堂的鬼医青姑娘,你全身上下全是毒,我哪里敢碰你?” 她说着,笑着从徐柔的手臂上将匕首缓缓的抽了出来。 徐柔倒抽了口凉气,痛得浑身都是冷汗。可却死死的咬着牙齿,免得自己痛叫出声,又让夜阑晟崩溃。 蒙贵妃看着染血的匕首,笑容更加深了,还带着嗜血的笑意,“不过你放心,今天你们来了,我们就不打算让你们离开。你也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只要杀了你们,皇位,便是我皇儿的了。” 夜修独什么都没说,他的关注还是在蒙鑫身上。他很清楚,面前的这群人当中,最危险最厉害的人是谁,若是不盯紧这样一个高手,恐怕他随时都会有所动作。 “你简直异想天开,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吗?”玉清落冷笑起来。 他们的人虽然不及蒙贵妃的多,可却各个都是高手。 陆蓝风悄悄的走到玉清落的身边,低声的问她,“能不能放毒?”他和这些人交过手,他们绝对不简单。 玉清落摇摇头,“距离太远,无法下手。而且那个蒙鑫不是泛泛之辈,恐怕毒粉放了也很快就会被发现。”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蒙贵妃却哈哈大笑,“我是不是异想天开,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你的人都厉害,那你觉得我御风堂的人,就都是草包吗?” 御风堂的人?这些黑衣人……全都是御风堂的人不成?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从天而降 玉清落扭头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眉心拧得死紧。 御风堂……彭应也是御风堂的人,她确实知道御风堂里的人各个都是高手。 先前夜修独也和她详细的说过御风堂里面的事情,发现御风堂的规则不在于人多,而是精。 他们全部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方才她也看到了,陆蓝风几人和他们交手,虽然有那么一点占了上风的意思,可问题是,如今在这里,他们只有这么点人。 而蒙贵妃和蒙鑫身边的黑衣人却不少,基本上就是他们的两倍,要打起来,十分的吃力。 花老爷子和宦婆婆更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且他们的专长并不是武艺。 再者他们这边还有徐柔和阑晟需要保护,打起来束手束脚的。 看来,只能拖延时间了…… “蒙贵妃真是好大的本事,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经营,连御风堂都站在你这一边了。” “御风堂,本就是我们的。”蒙贵妃冷笑起来。 玉清落眯了眯眼,御风堂是他们的…… “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的夜修独,却忽然讥诮的勾了勾唇,“御风堂是风苍国先祖所创,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蒙族的了。” 蒙贵妃眸子一眯,脸上闪过一丝恼意。 也不知道夜修独方才的话戳中她身上哪一块了,她居然没有出口反驳。 只是她的脸色极为难看,玉清落生怕她又将气出在徐柔的身上,忙出声道,“这么说来,蒙贵妃是御风堂的堂主了?” 说着,她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彭应身上,“那么彭应呢?在御风堂里面,又担任什么样的职位?” 对于这个叛徒,玉清落真的想在他身上扎个十刀八刀的。 他加注在沈鹰身上的伤,她已经仔细的看过了,那真的是毫不留情,一点往日情份都不顾,直接将他往死里打啊。 若不是南南当机立断给他吃了保命的药丸,再加上姜云生回来的及时,恐怕沈鹰已经没有命在了。 而此刻在场的人当中,还有一人,也对彭应恨之入骨。 范小小拽着拳头,若不是接收到兄长的眼神,她已经冲上去给她心爱的沈鹰报仇了。 “我不过是小小的下属而已,谈不上职位。”彭应讥讽的看了玉清落一眼,还带了一丝挑衅。 玉清落眯了眯眼,“当初你在蒙族,劝王爷让闻天留下时,我就觉得挺奇怪的。要真这样算起来的话,你对闻天倒是还保留了一丝兄弟之情啊。” “兄弟之情?哈。” 玉清落一愣,他让闻天留在蒙族,难道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我是怕他在我身边,我会忍不住对他下手,第一个就杀了他。若不是为了红叶……” 玉清落眸中精光大现,为了红叶?这么说来,他对红叶的感情,却是真的? “所以你对红叶倒是真心实意的吗?”玉清落直接截断他的话,笑了起来,“怪不得当初红叶被蒙魄重伤,蒙魄在垂死之时你也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上官锦杀了。原来你是在为红叶不平啊,纵然一个男子再坏,遇到儿女情长,也免不了徇私了。” 彭应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下一刻,心中一惊,顿觉不妙。 他当即回过头来,刚张了口想说点什么,身子便已经飞了出去。 下一瞬,就见蒙鑫脸色黑如炭火,表情阴鸷,“你竟然对我弟弟……见死不救??” “右护法,你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蒙魄是被上官锦所杀,她在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玉清落冷嗤,“你敢说你当时没有在现场?你敢说当时红叶没有被伤?你敢说当时蒙魄奄奄一息的时候你没有袖手旁观?我想以你的能力,想要救下一回根本就没有问题吧?” 原来,这个蒙鑫是右护法啊,地位居然……这么高?怪不得能调动那么多的人。 蒙鑫一把揪住彭应的衣襟,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彭应忙伸手挡住,紧急辩解,“右护法,当时情况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若是当场救下蒙魄,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根本就没办法替右护法和娘娘做更多的事情,我也是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蒙鑫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就算身份暴露,你也必须救我弟弟,你对我弟弟见死不救,你就该死,那可是我家唯一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玉清落想也知道,蒙魄和蒙鑫既然是兄弟,蒙鑫又变成了太监,那传宗接代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落在蒙魄的身上的。 只是蒙魄也喜欢蒙贵妃,所以多年来一直未娶。不过,他毕竟才三十多而已,要生孩子还有的是时间,以后再找个女子结婚生子,为他们家留下后代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人死如灯灭,他们家什么传人都没留下来。 玉清落暗暗的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吧。若是好好的,蒙鑫和蒙贵妃之间的那些阴谋诡计不把蒙魄牵扯进来,他们家倒是还会有根。 只是可惜了…… 玉清落眯了眯眼,视线挪移到蒙贵妃的身上。 发现她忽然轻轻的蹙了蹙眉,抓着徐柔的手微微的松了松,还有一点点发抖的迹象。 而蒙鑫还在气恼的对付彭应,就连蒙贵妃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都没听到。 至于其他的黑衣人,虽然还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明显没有原先那样严谨了。 好机会。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她的手指轻轻的抬起,摸了摸头发。 众人不明所以,而蒙贵妃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终于松开了徐柔,缓缓的往一边倒去。 那些黑衣人低呼了一声,蒙鑫忙回头扶住蒙贵妃。 徐柔软软的身子倒在了地上,有黑衣人上前去接手。 然而就在这时,房舍里面忽然传来刮过来一阵风,猛烈的越过那个黑衣人身边。 下一瞬,那黑衣人的手就感觉一麻,扶住徐柔的手骤然僵住,他陡然惊叫一声,“不好。” 第一千零四十章 帮手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下,黑豹已经从他背上跃了过去。 坐在黑豹上的南南力气陡然暴涨,内里运了一层气,仿佛一瞬之间能力拔山河一样。小手猛然抓住徐柔的衣服,奋力的把她往黑豹上一丢,黑豹顺势一跃,再落地时,已经距离他们几步之远。 等到他们回过神时,黑豹已经落在了夜修独的身边。 而它的身上,正好驮着南南和已经昏迷过去的徐柔。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便完成了。 黑豹的速度惊人,那边蒙鑫刚扶住痛苦到脸色苍白倒地的蒙贵妃,彭应被打得受了轻微的伤还没来得及起来,其他的黑衣人的注意力都在夜修独一伙人的身上,但凡他们有一点动作就会动手。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房舍里面竟然还藏了一个孩子。 以及,一头迅猛无比,由夜修独亲自训练的黑豹。 这大抵也是黑豹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了,几乎让所有人都反应未及,就仿佛一阵狂风骤然飚过,让人措手不及。 南南暗暗的抹了抹自己的额角,用力的甩着手腕,“娘亲娘亲,我手疼。” 他从未一只手就抓了一个大人起来过,尽管徐柔并不重,可对于南南来说,还是有些……费力。 夜修独瞄了他一眼,“不是告诉过你怎么运气了吗?” 明明内力高,武功好,却终是犯懒。 南南嘟了嘟嘴,从黑豹上面翻身下来。 那边的夜阑晟已经跑了过来,小心的扶着徐柔,轻声的叫她,“娘亲,娘亲?” “小晟晟你放心,柔姨应该是失血过多,没有性命之忧的。” 玉清落瞥了南南一眼,“你又知道了?”她顺手便把南南推开了一些,给徐柔把了把脉。 不过情况还真的像是南南所说的那样,没有伤到要害。 只是这失血过多,也十分的严重。 玉清落先给徐柔喂了药,方才蒙贵妃扎了她的手臂一刀,也是血迹斑斑的。现在给她治疗明显不合时宜,只能先稳住再说。 “夜修独,你们对葵儿做了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暴怒声,玉清落将徐柔交给一旁的范小小和宦婆婆,这才转过身来。 蒙贵妃已经缩在蒙鑫的怀里浑身抽搐了,那些黑衣人见唯一的人质被抢,当场便要冲上来,却被蒙鑫阻止了。 玉清落笑了起来,“哎呀,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可是对他们这边有利啊。 蒙鑫脸色铁青,“是你动的手脚?” “右护法你不会忘记我是谁吧,鬼医啊,我很擅长用毒的,你好歹也要提防提防我啊。”哎,真是苦恼,她的身份总是这么容易被人遗忘。 她好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吧,这些人太不把她当成一回事了,想想都觉得十分的生气。 “把解药交出来。”蒙鑫目中像是燃了火啐了毒一样,恨不得将玉清落给活生生的捏死。 夜修独却往玉清落的面前一站,挡住了那寒光一样的眼神。 玉清落很享受的站在夜修独的身后,只是语气依旧充满了挑衅,“你是傻子吗?我怎么可能个你解药?我给了你解药,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你不给,你今天也休想离开这里。” “哎哟,真是怕死我了。我反正是没关系的,有蒙贵妃这么尊贵无比的人给我陪葬,我是半点怨言都没有,已经很满足了。” 蒙鑫手指捏紧,骨节明显,嘎吱嘎吱的直响。“等你死了,我自然能让人研究出解药来。御风堂里可不乏人才。” “哦,说的也是,这世上总会有人发明解药来着。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鬼医的独门毒药,别人想要解,最少也要三天时间吗?你觉得,以蒙贵妃现在这样的情况,能支撑的了三天吗?” “你……” 蒙鑫表情暗沉,该死的,一时大意,手上唯一的人质也被截走了,要是徐柔在手上,还能威胁她一二。 他痛苦万分的看着蒙贵妃,蒙贵妃却对他摇头,“不能……不能妥协,你要是妥协了……皇儿,皇儿怎么办?他必须坐上皇位,必须坐上去……否则我们多年的筹划,全部……全部功亏一篑了。” 说着,她利剑一样怨毒的眸光射向了玉清落,“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的毒?你送的那些饭菜,我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没吃吗?”玉清落从夜修独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笑道,“我想,你这些天用的饭菜,全部都是彭应留在府上的那个小厮给你安排的吧?我让人送给你的饭菜,你动都没动。” 从那小厮被安孚思抓起来开始,玉清落便觉得十分的奇怪,既然有内应,怎么会一点都没关照被关在修王府内的蒙贵妃呢? 她不太相信,当时便去厨房看了看,发现了那个天天送去蒙贵妃屋子里的食盒,竟然还有一层暗格。 玉清落猜出,大概蒙贵妃每日里所吃的饭菜,都是那个小厮藏在暗格里的。而自己放在上层的饭菜,她用都没用,想必也是防着她的。 可是…… “我根本就没有在饭菜里面下毒,没那个必要。”玉清落嗤笑,“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你……” “不过刚刚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倒是给你下了点毒,你没感觉到吗?” 蒙贵妃一愣,皱了皱眉,方才,好像后背处有过一丝疼痛,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难道…… “你用毒针扎了我?”蒙贵妃捂着自己疼痛的胸口,忽然抓住蒙鑫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杀了他们,蒙鑫,现在立刻杀了他们,我们的计划不能失败,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蒙鑫毒蛇一样的视线立刻扫了过来,玉清落皱了皱眉,凑在夜修独身边说道,“这个蒙鑫不会真的不在乎蒙贵妃的生死,要在这里动手吧?我们的人那么少,能不能赢?” “御风堂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的人手确实不足,就算侥幸能赢,恐怕也会损失惨重,折损几个的。” 意思是……会死人? 玉清落左右看了看,她可不希望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死啊。 “那趁着蒙鑫还没下决定,我们赶紧离开怎么样?” 夜修独却忽然笑了一声,扭过头,挑着眉看向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人多,咱们……也不见得没有帮手不是?”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全部就地斩杀 帮手? 玉清落诧异,盯着夜修独深沉的眸子,心里一瞬间便安定下来了。 夜修独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原来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她笑着握住他的手,道,“帮手在哪儿?” “马上就知道了。”夜修独垂眸,对着她笑了一声。 那边蒙鑫却迟迟没有行动,蒙贵妃被他搂在怀里,全身都在发抖,却依旧在拼命的推拒着蒙鑫,让他不放过玉清落等人。 其他的黑衣人则是紧紧的盯着他们,手中的剑已经全部出鞘,只要一声令下,马上便会围攻过来。 彭应也已经站了起来,看着蒙贵妃微微皱了一下眉,眼神不着痕迹的闪了闪,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而玉清落,知道有帮手以后便放心下许多,干脆先替徐柔处理伤口了。 好在方才蒙贵妃那一刀并没有要置徐柔于死地,不过失血十分严重了,回去之后必须好好的调理。 夜阑晟抹了抹眼泪,小声的问,“清姨,我娘亲怎么样了?” “没事,等回头调养好了,又能保护你照顾你了。” “恩。”夜阑晟点点头,视线落在徐柔那双手上,眼神黯了黯。 南南瞥了他一眼,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用力的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最重要的是柔姨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而且以后柔姨身边都会有人伺候着,不用担心她做什么事情的,再说了,还有你这个宝贝儿子会照顾她呢。就算是瞎了瘸了你都……哎呀,娘亲你干嘛打我?”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乱说话。”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南南嘟了嘟嘴,辩解道,“我这叫话糙理不糙,娘亲,我是好心。” 夜阑晟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尽管脸上还带着泪,可心情却已经不若方才那样纠结不安了。 他看着南南,抓着他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南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对我的好,我都清楚呢。你的手腕怎么样了?很痛吗?好像有些红了。” 南南绝得被他这样抓着一直揉很是怪异,好像暧暧昧昧的。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又觉得这样会伤了夜阑晟的心,只能苦着脸,勉为其难的让他给自己揉手腕。 脑袋却摇得拨浪鼓一样,“没事没事,其实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没注意方式,手腕好像磕到了。不过还好,柔姨一点都不重。” 虽然把柔姨抓上豹豹的背上时确实很痛的,可是现在,就算再痛,他也不能喊叫,恩,这是他身为男子汉的处事原则。 玉清落笑了一声,让徐柔靠在范小小的身上,起身重新回到了夜修独的身边。 那边的蒙鑫似乎在经过痛苦的考虑抉择后,终于扭过头来,红着眼睛对玉清落说,“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就放了你们离开。否则,你们就把命给我留在这。” 他怀里拼命的忍着痛不让自己喊叫出声免得影响蒙鑫决断的蒙贵妃,在听了这话后,立刻双目圆瞪,狠狠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喘着粗气嘶哑道,“不准,蒙鑫,你今天敢放走他们,我就死给你看。杀了他们,只要在这里将他们全部杀了,亭儿就能带兵攻进帝都,就能当上皇帝,你给我杀了他们。” “葵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你不杀他们,我一样死在你面前。蒙鑫,你忘记了我们多年来的目的了吗?这是唯一的机会,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今天不杀他们,以后就更加难了,甚至,甚至连亭儿和你都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蒙贵妃说的越发的急切,大概也是担心蒙鑫不听自己的话,已经急迫的撑着半边身子,连脸都发白了。 蒙鑫眼睛更加发红,终于忍不住吼道,“难道你打算用你自己的性命换浩亭登上皇位吗?如此就算他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你在,他也不会坐的稳当的。葵儿,我和浩亭都不能没有你。” 玉清落分明看到了蒙鑫强忍着的泪,似乎只要眼睛一眨,那泪水就会落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就算蒙贵妃野心勃勃,就算蒙鑫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们两个的感情,却没有因此生变。 为了彼此,似乎什么都可以为对方做,包括去死。 蒙贵妃眼角的泪却已经汩汩而下,“蒙鑫,你听话,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今天他不死,以后就是我们死。我没关系的,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将来,亭儿成了九五之尊,你成了御风堂的堂主,身份尊贵无比,再没人能对你们做什么了。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统一四国,灭掉蒙族,你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死?” 蒙鑫痛苦的摇摇头,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蒙贵妃咬牙切齿了起来,神态也越发的疯狂。 她豁然扭过头,阴毒的眸光落在玉清落的身上,又落在夜修独的身上。 片刻后,骤然凝聚起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蒙鑫,豁然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匕首,眸子越发的亮了。 在蒙鑫瞳孔微缩的档口,直接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葵儿……”蒙鑫心神俱颤,猛地停下动作,吓得脸都白了,“你做什么?把匕首放下。” “我数到三,你若是再不动手的话,我现在就去死。” “葵儿,你……” “一!!” 玉清落皱了皱眉,蒙贵妃当真是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为了杀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凑到夜修独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你不是说有帮手吗?在哪儿?再不出现,咱们可就危险了。” “二!!”蒙贵妃的声音又提高了两分,明明已经痛苦的全身冒冷汗了,可语调竟然一丝不减。 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血丝,那匕首又挨近了几分。 蒙鑫死死的瞪着眼,终于,在蒙贵妃‘三’字一落下,他狠狠的闭了闭眼,扬声道,“给我上,将他们全部就地……斩杀。”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内乱 那些黑衣人一得令,立刻疯狂的朝着玉清落一群人过来了。 范修筠三兄弟,陆蓝风秦绞飘等人早就严阵以待,如今人一过来,他当即毫不犹豫的冲入了人群当中。 没人多说一句话,出手全部快如闪电,招招狠辣。 那边的蒙鑫嘱咐一个黑衣人好好的照顾蒙贵妃,随后视线紧紧的锁在了……玉清落的身上。 她下的毒,自然要她解了。 因此蒙鑫一点犹豫都没有,笔直的冲着玉清落掠了过去。 只是他的掌风刚要扫到她,就被夜修独中间决断,骤然对了一掌。 “右护法,本王站在这里,就这样没有存在感吗?” 蒙鑫怒目瞪着他,尤其是看到他一派的闲散表情,就算以人少对付人多,就算纠缠了那么久,他还是一样的表情和神态,好像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心里就越发的愤恨。 “修王爷高大挺拔,怎么会没有存在感。”他冷哼一声,“就是太有存在感了,本护法今天就更不会放过你了,你今天,就给本护法死在这里。” 他说着,也不去看玉清落了,当即转移了目标,对着夜修独便攻了过来。 “南南,照顾好你娘亲。”夜修独远远的丢下一句,身子拔高而起,迎了上去。 两人的身手都十分的了得,看起来更是旗鼓相当。只是在一瞬间,便拆了数十招。 玉清落和范小小合力将徐柔重新扶上了黑豹的背上,一行人立刻往安全的地方退去。 然而几个人的目标太大,没多大一会儿,就有多余的黑衣人朝着这边冲过来。 玉清落皱了皱眉,看到那剑舞得厉害,心中颇为紧张。 南南脸色铁青,捡起地上的一把剑便要迎上去。 然而,那黑衣人还未近身,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连看都没看清楚,那黑衣人便直接丢了性命。 玉清落和南南几人诧异的看向从天而降,背对着他们的陌生人。 那人挡在玉清落的面前,身姿修长,一派的仙风道骨。 等到他回过头来,几人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面庞消瘦,白色的胡子已经到了胸前。 “请问……”玉清落很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他,面生的很。 南南也好奇的打量了他一阵,刚要发问。 那边正在和蒙鑫打斗的夜修独却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声音洪亮,“左护法,你来的可真是够慢的。” 而在他对面的蒙鑫,脸色却刹那间大变,手上便出了错,露出一个破绽来。 夜修独嘴角微勾,一脚踹上了他想胸口,手中的软剑直逼他面门。 蒙鑫忙稳定心神,豁然往后退去。 然而下一刻,就见房舍后面忽然跑出许多的青衣人,各个面色严肃,直接和黑衣人交上了手。 他们一加入,范家三兄弟和安孚思等人立刻轻松许多,一开始一人对几个,如今几人对一个,倒是让他们打得更加起劲了。 青衣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和黑衣人差不多,再加上夜修独的那声左护法,让玉清落不由的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起来。 蒙鑫是右护法,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是左护法,这么说来,他们也是御风堂的人了? 难道御风堂这是内乱了吗?她还以为蒙鑫已经掌握了整个御风堂,原来没有啊。 夜修独这个闷葫芦,竟然一早就和御风堂的左护法勾勾搭搭了,还一脸高深莫测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模样,简直太可恶了。 “左护法,方才多谢你救命之恩。”玉清落看那左护法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开了口。 左护法却摸着花白的胡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来,问,“你就是鬼医?” 玉清落被她看的全身发毛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很快倒退了一小步,干笑一声,道,“左护法,你的武功应该也很高吧,我看,不如你和右护法切磋切磋,也好让我们一睹你的风采不是?” 去吧去吧,把我们家夜修独换下来,免得丧心病狂的蒙鑫累着我们家王爷。 左护法却摇摇头,这次干脆抚了抚下巴,还是盯着她看,“不成不成,我还是留下来保护你比较好。毕竟你对我们可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玉清落全身抖得更加厉害了,别用这种实验研究的眼神看着她成吗?她看起来像是小白鼠吗? 她正想得出神,便将左护法的身后有两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对准他的后背笔直砍下。 玉清落刚要低呼出声,就见左护法手一挥,转身一人一脚踹了过去,一人直接被他踹上不远处的大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当场没命。 还有一个则被他掐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痛苦异常。 左护法冷笑起来,“胆子不小,连我都敢偷袭?” “左,左护法……咳咳……” “怎么,你主子没告诉你,要杀我最起码也要他亲自动手吗?”左护法声音渐冷,话音一落,手指用力。 玉清落听到一道‘咔擦’声,那黑衣人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见那左护法拍了拍手,又笑眯眯的转过头来。“青姑娘,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你们往后退一点,免得殃及池鱼。你放心,这边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这一次会是我们赢。” 玉清落又是一声干笑,对着南南挥了挥手,小家伙一手牵着夜阑晟,一手拍了拍黑豹的背,往后面走了几步。 夜阑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方才他就很担心,黑衣人明显人数众多,万一五叔这边的人有人伤着了或者……伤及性命,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他母子引起,那他们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如今,五叔居然找来这么多的帮手,又看面前的这一幕,明显他们这边人占了上风,想必是不用怕了。 几人往后走了几步,然而,一直扶着坐在黑豹背上的范小小,身子却忽然一顿,眉心陡然一拧。 下一刻,还没等到玉清落几人反应过来,她骤然越过了他们的头顶,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蒙贵妃的结局 玉清落一愣,“小小……” 话音还未落下,她已经顺着范小小远去的背影发现了彭应的身影。 彭应竟然悄悄的退回了房舍,一副打算逃走的模样。 这个……叛徒,绝对不能让他逃走。 范小小一跃便跃到了彭应的跟前,冷眼盯着他,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剑,直接拦截住了彭应。 彭应脸色一变,冷笑一声,很快和范小小对上了。 玉清落不知道范小小的功夫比起范家三兄弟如何,可彭应的身手就算放在以前也是厉害的。更何况上次沈鹰都说了,彭应还隐藏了自己的身手,连沈鹰都被他打成了重伤。 她看了左护法一眼,想让他去帮忙,可自己身后还有不会武功的徐柔和夜阑晟。 南南虽然厉害,可一个人护着几个人,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有这个左护法在,确实安全不少。 玉清落眯了眯眼,又开始痛恨自己不能像范小小一样越过他人的头顶,飞过众多交手的黑衣人青衣人掠到房舍了。 现在……只能干看着。 好在,范小小的身手看起来也十分的利落,彭应先前又被蒙鑫一顿痛揍,看起来也伤了,短时间之内,倒是能打个平手。 范平筠也看到了范小小,正在往他那边靠近。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视线又投放到了夜修独和蒙鑫的身上。 蒙鑫身手确实不错,也对,身为御风堂的右护法,他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那边的战况越发的激烈了起来,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 而黑衣人,却已经在青衣人的围剿之下,渐渐的开始支撑不住了,开始且战且退。 可左护法的表情十分的冷冽,此刻突然扬声道,“对于堂内叛乱者,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是。”青衣人听完命令,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对着黑衣人步步紧逼,更加迫切了。 站在玉清落身后的南南有些跃跃欲试了,“娘亲,我去帮忙。” 玉清落犹豫了一下,想到夜修独说的,南南需要实战经验。 如今看情况,应该问题也不大,便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点,不准逞强。” “我晓得了。”南南二话不说立刻冲进了人群当中,剩下的黑衣人看到他小小的身影,竟然眸光发亮,居然齐齐的对着南南围了过去。 玉清落嘴角一抽,暗暗的骂了一声卑鄙,就见南南脚下生风,一下子就离开了包围圈,直接闪躲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手,手上多了一根针,对着那黑衣人的脖子猛地一拍,那黑衣人居然瞳孔瞪大,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其他黑衣人愣了一下,虽然听说这孩子身手不错,可总想着不会好过这些成年人。没想到……那动作利落的让人措手不及。 陆蓝风不知道何时闪到了南南的身边,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手,一直要躲在你娘亲身后呢。” 南南轻哼了一声,“我那是为了保护我娘亲,什么叫做躲啊,陆叔叔你真不会说话。” “看你的身手,好像有进步了,这才几天时间,真是让我意外。” 南南得意洋洋了起来,看到还有黑衣人不知死活的要对付自己,踩着陆蓝风的肩膀再度翻身到了那人背后。 南南的加入,不但毁灭了那些黑衣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更加激发了青衣人的斗志,更加让黑衣人目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和绝望。 蒙贵妃眼见着自己这边慢慢的落败,要将夜修独玉清落一行人全部斩杀已经无望,竟然‘噗……’的一声,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她的胸口本就疼痛难忍,这会儿更是血气上涌。 一旁照顾她的黑衣人大惊,忙上前扶住她。蒙贵妃却陡然将人给推开了,她死死的咬着牙,压下胸口的痛处,眸光凶恶的看向玉清落。 “蒙贵妃,我们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很快上前来,想带着她离开。 可他却再度被蒙贵妃推了开去,两个人同时跌坐在地上。 原本就有些分神的蒙鑫看到这一幕,更是惊得脸色都白了。 当即掌风霍霍,狠狠的逼退夜修独几步后,便飞快的朝着蒙贵妃掠了过来。 夜修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没等到蒙鑫来到蒙贵妃的身边,他的掌风却已经到了,在蒙鑫的背后狠狠的打了一掌。 蒙鑫只觉得胸口剧痛,脸色发白,一口血喷出老远。 双腿更是一软,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夜修独的剑却很快刺来,‘唰’的一声直接没入了蒙鑫的胸口。 蒙贵妃双目崩裂,血丝弥漫,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跌跌撞撞的朝着蒙鑫跑了过来。 “蒙鑫,蒙鑫……”她满脸惧怕的捂住他嘴角不断涌上来的血,声音都在颤抖。 蒙鑫躺在她怀里,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可看着蒙贵妃的眼神却依旧满含柔情。 “葵儿,我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 蒙贵妃死死的咬着下唇,忽然抬起头来,恶毒的盯着夜修独,“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我真后悔,真后悔留着你,我要杀了你。” 她说着,骤然松开蒙鑫,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对着夜修独便刺了过去。 夜修独只是微微偏开了身子,蒙贵妃的剑便偏离了他的身子。 她再回过头来想刺他时,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定睛看去,却是留着花白胡子的左护法。 左护法看着她和蒙鑫,冷笑起来,“你们两个蒙族人,竟然隐姓埋名混进我御风堂那么多年,将我御风堂搅得鸡犬不宁四分五裂,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 他话音一落,手中的剑直接刺进了蒙贵妃的身子。 蒙贵妃愕然的抬起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 她垂眸看去,就见躺在地上的蒙鑫眸光柔和,张开怀抱,将她落下的身子抱住。 “葵儿,我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后,永远都不分开。” 蒙贵妃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只是眸光怨毒的最后看了一眼夜修独,便靠在了蒙鑫的身上。 蒙鑫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散尽了,却一直紧紧的抱着蒙贵妃,片刻不敢撒手。 玉清落远远的看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感叹之际,不远处忽然发出了一道惊呼声,她扭头一看,却见彭应刺了范小小一剑,转身就走。 然而,他哪里就能走得了?面前立刻便挡下了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你让开 彭应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熟悉的面孔,一下子便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城门关闭的前一天。”闻天冷着一张脸,表情阴森的可怕。 彭应错愕,这边开战已经有好些天了,那他岂不是回来一段时日了? “红,红叶呢?” 闻天冷笑起来,“你还有脸问她?你这个叛徒。” “废话少说,滚开。”彭应不打算和他多说,现在形势对他十分的不利,再纠缠下去,他根本就难以逃出生天。 说着话,他已经飞快的隔开了闻天的剑尖,笔直的往前冲去。 闻天眯起眼,骤然提剑直刺他后背。 彭应恼恨,忙回头应付。 而方才手臂被刺了一剑的范小小,也紧随而至,对着彭应招呼了过来。 彭应一对二,心中又十分的焦躁,便渐渐的落了下风。 原本听到范小小惊呼声的范平筠,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回头一剑刺中了一个黑衣人。 “闻天,你们兄弟一场,你何必赶尽杀绝?”彭应开始变得吃力起来,尽管他身手不凡,可闻天原本的身手就是在四个护卫里面最好的,就算以前双腿受了伤,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且他此刻心中又充满了恨意怒火,或许就算双腿废了也不会在乎的,再加上范小小,他要赢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此,彭应只能用话打动他。 闻天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说到底,他和莫弦沈鹰不一样,沈鹰尚且对彭应有所顾虑并没有下死手,更何况,他原本就和彭应是表兄弟,血缘上就更加亲厚了一分。 范小小看彭应的眼角露出一丝狡黠,心中暗急,当即脱口道,“那沈鹰呢?你和沈鹰不也是兄弟一场吗?你就能毫不犹豫的置他于死地,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谈兄弟一场?简直太可笑了。” 闻天眉心一拧,脸色便坚毅了几分。 对,沈鹰和他们十几年相处下来,不也一样情深厚重,感情已经比亲兄弟还要亲,对这样的人彭应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别人。 再者,他们一生忠于王爷,不管叛徒是谁,不管叛徒和他们有多深厚的感情。他们都必须……除之。 想到这,闻天的动作便又锋利了起来。 彭应恼恨不已,看向范小小的眸光就跟染了毒一样,凶狠异常。 范小小有了闻天的帮助,气势大涨,尤其是想到沈鹰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以及当初那生死一线的模样,她便恨不得将他砍成十段八段的拿去喂狗。 闻天抿紧了唇,再不给彭应开口的机会,手上的剑舞得凌厉不已。 到了最后,黑衣人已经全部被解决,就剩下依旧还是垂死挣扎的彭应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慌张,尤其是夜修独等人将他困在了中间,他根本就去无可去,就有些绝望起来。 范小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动作越来越快,就算到最后闻天有了片刻的迟疑,也已经影响不了什么了。 “唰”的一声,彭应的手腕被划了一刀,他一吃痛,手中的剑便‘锵’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范小小冷笑起来,连手臂上受的伤都已经没了感觉,直接对准他的胸口便刺了一剑,再对准他的胸口狠狠的拍了一掌。 彭应的身子猛地往后飞去,再落地时,一口鲜红色的血液‘噗’的吐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迅速染上了血。 他再想站起来时,范小小的剑已经对准他的心脏位置刺了过来。 然而,剑尖没有刺中他心脏,便被人‘噌’的挑开了。 范小小皱眉,怒瞪着出手的人,“你让开,我要杀了他给沈鹰报仇。” 闻天抿了抿唇,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彭应,双眸黯了黯。 范小小见状便冷笑起来,“怎么,又想发表一下你们的兄弟之前,表现你们的团结友爱不成?他可是叛徒,是奸细,当初为了将南南骗出修王府煞费苦心,这种两面三刀不仁不义之人,你还要护着他不成?” 闻天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定定的看着范小小,声音十分的低沉,“他既然是修王府的奸细,那就该由王爷处置,王爷说杀便杀,轮不到你来决定。” “你……”范小小怒极,双手死死的捏着箭柄,恨不得也给闻天来上一剑。 “小小。”范平筠上前,将范小小往身后扯了扯,“你退下,先去把伤口包扎好。” 范小小狠狠的跺了跺脚,又瞪了闻天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回到玉清落的身边。 玉清落看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经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先给范小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好在陆蓝风一行人虽然疲累至极,好歹全部安然无恙,就算有个小伤,也能自行处理。 倒是左护法带来的那些青衣人,折了不少人。 想想也是,青衣人和黑衣人都是御风堂里的人,可谓是知己知彼,身手又差不多,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花老爷子和宦婆婆倒是十分的聪明,两个人知道自己不擅长这种事情,等到青衣人一来,便躲到一旁去观战了。 玉清落却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要是真出事的话,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等到他这边处理好了,玉清落才走到蒙贵妃和蒙鑫的身边,看到他们紧紧相拥死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忽然感慨万分。 蒙贵妃筹谋了一辈子,想着要报复风苍国,报复夜修独,报复蒙族,到头来,却死在了这里。 她想,今天的这一场硬仗,其实本就存了要将他们全部杀死的打算的吧。 所以他们黑衣人人数众多,对南南被骗过来也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或许,蒙鑫一开始根本就不在乎南南是不是真的是被骗来的,他的目的,只是要换回蒙贵妃,要让她或者夜修独来到这里,然后一网打尽。 其实蒙鑫真的是成功的,玉清落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带过来的人不多,没有夜修独,没有御风堂的这些青衣人在,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寡不敌众有可能就这样挂掉了。 夜修独不知何时来站在了她身边,轻轻的搂了搂她的肩膀,“想什么?”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废太子怎么处置? “我在想。”玉清落语气还有些飘忽,“我在想我们差一点就真的没命了。”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没命?”夜修独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温和。 玉清落鼻尖全是飘飘扬扬的血腥味,可靠在夜修独的身上,此刻却无比的安心。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地上的两人身上,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两个……你准备怎么办?” 夜修独神色晦明,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将他们的骨灰送回蒙族吧,到底都是蒙族的人。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姨母,苦了这么多年,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他想,就是名族老,也会希望如此的。 玉清落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蒙贵妃心里又何尝不想得到关爱呢?她那样痛恨拥有花型胎记的人,或许心里也是有一些嫉妒夜修独的亲生母亲的吧。 她从小就被名族老的夫人送到了别庄,谁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名族老,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和身份。 她明明可以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明明可以有良好的教育和众星拱月的待遇,明明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敬重,却在一出生就被剥夺了。 那些年,她何尝不羡慕不怨恨? 或许这些怨恨,在碰到蒙鑫以后渐渐的消逝了,只想着和心爱的人一心一意的过日子,没想到连这样小小的心愿都被人给捏碎了。 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虽然对蒙贵妃恨之入骨,可人死如灯灭,那些愤恨,在他们死后也该消失了。 “娘亲,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这周围都是人呢,你们好歹矜持一点,我还要面子的。” 软软的声音骤然响起,玉清落惊了惊,猛地从夜修独的怀里挣脱出来,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随后,才心虚的左右看了看。 果然看到周边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见她望过来,忙抬头望天,好像一副我什么都没发现的表情。 玉清落嘴角抽了抽,伸手捂脸,一世英名啊…… 她轻咳了一声,扭头正好看到南南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当即便冲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家伙更加无辜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皱了皱眉,“娘亲你眼睛不舒服?” “你身上有血,我看着不舒服。” “哦,娘亲你放心,这个不是我的血,我那么厉害,不会受伤的。” “……”谁不放心了?她当然知道那不是他的血,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指甲盖受了伤都会叫起来的,哪里还有闲情提醒她丢他面子的事情? 玉清落不理会他,看夜修独已经朝着彭应那边走去了,这才急忙跟上。 彭应被五花大绑着,身子微微的抽搐,嘴角还有血,看起来很是狼狈。 看到夜修独走过来,他瞳孔微微的缩了一下。 夜修独却像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似的,扭头看向一旁的左护法。 “他这身武艺是你们御风堂的,你们收回去吧。” 左护法挑了挑眉,又开始抚着自己的胡子笑了起来,“这倒是好办。” 他说着,缓缓的踱步走到彭应的面前,手中的剑骤然提起,对准彭应的手腕用力一划。 彭应尖叫一声,脸上瞬间汗如雨下。 左护法嘴角的嗜血笑意还未落下,剑再度提起,又对准他的双腿划去。 只是转眼之间,竟然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 彭应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大呼出声。 闻天拽了拽手心,猛地扭过头去,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彭应的叫声却渐渐的弱了,片刻后,身上的力气散尽,生生的晕了过去。 左护法将剑丢给一旁的青衣人,对着夜修独笑道,“如何?现在他就算习得再多我们御风堂的武功,他也没地方使了,我也算是给我们御风堂清理门户了。接下来,就交给你来处置了。” 夜修独微微的点了点头,一挥手,不远处已经牵出来好几辆马车。 他让人将蒙贵妃蒙鑫的尸身弄上了马车,再把彭应也丢了上去。 最后,视线落在昏迷不醒到现在还躺在院子里的废太子身上,冷笑起来。 玉清落对废太子的恨意,比对蒙贵妃还要深刻。 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男人来形容了,分明就是畜生,没脸没皮天下独一无二的畜生。 她咬咬牙,看了一眼已经被小心的抬上马车的徐柔和夜阑晟一眼,站在夜修独的身边说道,“我给他下点毒药,让他死了吧,这种人,死不足惜,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她说着,手上已经捏了一根银针,就要上前去。 只是很快被夜修独给拦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抚在玉清落的背上,给她顺了顺毛。 半晌,才笑着说道,“让他就这么死了,哪是那么容易的?等着吧,有些事情,总要让他知道知道,才能死得瞑目的。” 玉清落明显的捕捉到夜修独嘴角那异常阴险的笑意,浑身抖了抖,忽然觉得废太子可能就这么死了,还能痛快一点,谁知道夜修独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法子来。 不过无所谓了,她看到徐柔那虚弱的模样,还有那截断掉的手指以及浑身是血的身子,她巴不得这个废太子也被折磨的心神俱裂,生不如死才好。 玉清落便点了点头,不再去看废太子,转身朝着徐柔所在的马车走去。 走到马车边缘时,发现驾车的居然是闻天。 大抵是经历了彭应的事情,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甚至还有些下人,全身的神经像是都在紧绷着,目不斜视,和谁也没说话。 玉清落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闻天??” 闻天果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到玉清落,嘴角扯出一道难看的笑意,“青姑娘。” 说了话,神经好像也没绷得那么紧了。 玉清落干脆坐在车辕上,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你什么时候回帝都的?红叶呢?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这件事情得感谢你 先前看到闻天的身影时,玉清落也是一脸的震惊。 她没料到应该在蒙族的闻天,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按照道理说,这城门很多天以前就已经关闭了,闻天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让他十分的意外。 “城门关闭的前一天回来的。”闻天大概也想冲散一些彭应是奸细带给他的打击,玉清落找他说话,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红叶跟着我一块回来了,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回修王府了。”闻天苦笑一声,“只是在门口碰到了王爷,王爷说府邸不安全,红叶的伤又没好全,就先不要住在修王府了,先在外边住几天。” 他们在蒙族养伤,其实也不该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的。 只是红叶担心,总是心神不宁的,一直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 正好他也心绪不稳,总是想到帝都的情况,彻夜难眠。 于是就在琼山医老说红叶已经可以赶路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帝都。 原本葛嬷嬷也是要回来的,后来还是蒙夫人劝住她,毕竟葛嬷嬷年纪大,身子底子已经不好了,就这样回了帝都反而还会拖了后腿。 因此,倒是红叶和闻天两人轻装上阵,一路赶了回来。 没想到回来时,帝都的情势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了。他们当时就回了修王府,却被夜修独给拦了下来。 夜修独说如今修王府已经成了目标,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危险。 夜修独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回了帝都,住在外边反而好,到时候修王府若是遇到了危险,他们在外边更加方便行事。 对于王爷下的命令,闻天自然是乖乖听从的。 正好红叶一路奔波,身上的伤有些裂开,暂时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然而会成了累赘。他便带着红叶在一家农家住下,随时等待夜修独的命令。 且为了隐藏踪迹,不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回来,除了夜修独之外,没有和任何熟人接触,包括玉清落……和彭应。 直至今日,他出门买东西时听到有人说城门上指挥战事的修王爷忽然不见了,他心中便着急起来,急切的去了修王府外边打探情况。 却正好碰到了莫弦神色严峻的和范修筠带着蒙贵妃上了马车的身影。而等到范修筠驾着马车离开后,就有个小厮匆匆跑过来,对着莫弦说,那个给彭应互通消息的小厮房间里搜出了什么东西来。 莫弦当场骂了一声,彭应这个叛徒。 闻天听到这句话,人就有些发懵,隐藏的身影也暴露了出来。 莫弦眼尖,立刻发现了他。 等两人见了面,闻天便神色激动的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弦带他去见了躺在床上的沈鹰,闻天才彻底的明白过来,那个和他兄弟多年的人,竟然是个叛徒,是奸细,是在他们身边隐藏了多年的毒蛇。 泼天的怒火烧灼了闻天的理智,他当时就要去找彭应算账。 莫弦拦都拦不住他,闻天在冲出修王府后,倒是有一瞬间的茫然。 等到冷静下来时,才想起彭应现在是给蒙贵妃做事,而方才,范修筠就带着蒙贵妃驾着马车离开了。 他也只是想着顺着这条线索找找看,而范修筠,驾着的马车这一路上也没隐藏过踪迹,对他来说,时间紧急,已经没有必要了。 闻天便顺着马车的踪迹一路追踪过来的,一来,就看到了正打算逃走的彭应。 他一时间还没消化听到的消息,倒是站在暗处站了许久,直至范小小受了伤,他才忍无可忍的挡下了他的去路。 只是……看到这样的彭应,闻天却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是好。 玉清落听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闻天却抹了一把脸,笑道,“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王爷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让我带着红叶去找出偏远的地方住着,也不要和任何人联系。毕竟,彭应是奸细,而我……和他又是那样的关系。” “你想多了。”冷冷的声音在马车边缘响起。 玉清落和闻天同时扭头看去,就见夜修独笔直的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过来了。 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闻天,语调依旧十分的冷,“彭应是奸细,和你没有任何的相干。本王要处置彭应,不想你为难罢了。” 他说着,立刻撩开衣袍上了马车,顺便将玉清落也搂了进去。 玉清落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取笑他,音量却没有降低,“你直接说你对闻天十分的信任,不会因为他和彭应是表兄弟的关系就对他心生嫌隙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呢?” 这话外边的闻天自然是听到了,他微微一怔后,神色竟是莫名的轻松了下来,连带着嘴角也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笑。 夜修独却有些恼怒的瞪了玉清落一眼,“就你话多。” “爹爹,其实我对闻大叔也很信任的。”南南不甘寂寞,立刻凑过自己的小脑袋,挤到爹娘的身边去。 心里却是愤愤不平,爹娘今天怎么一点都不矜持,虽然马车的面积小了点,可车里也还有别人啊。 真是的,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是操碎了心啊。 玉清落一把将他的脑袋往一旁推去,冷哼一声,“行了行了,这话你对闻大叔说,对我说什么?” 南南还真的掀开了车帘子,和闻天肩并肩的坐着,小大人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闻大叔,你真的对你很信任的。” 闻天看他那得瑟的小模样,低落的情绪终于便好了不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恩,闻大叔知道了,谢谢南南。” “不用谢。”南南说着,又挑开车帘子爬了进去。 车帘子一掀,玉清落正好看到外边走过去的左护法,她愣了一下,陡然想起来,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左护法,她还有很多的疑问呢。 想着,她便扭过头看夜修独,“怎么御风堂的左护法,和你成为一伙了?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他怎么就会帮你了?” 夜修独闻言,却挑着眉看她,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体贴 玉清落怔住,谢她? 御风堂左护法帮助夜修独,谢她做什么?她可是一点都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帮过御风堂什么忙啊。 玉清落眉心微拧,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她以前救过什么和御风堂关系匪浅的人?没道理啊,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她应该认识才对。 夜修独但笑不语,只是吩咐闻天回府。 一旁的南南听完他那句话,也开始陷入了和玉清落一样的想法当中。 娘亲救过的人,他都认识的。 可这个左护法,他是真真的没有见过啊,太奇怪了。武功这么厉害的人,他应该灰常有印象才对的。 母子两个瞬间入定,保持了一模一样的动作。看得刚抬起头来的夜阑晟不由的笑了起来,他现在心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娘亲虽然受了伤,可好歹保住了性命回到他身边了。 只是,他的那位父亲,却让人十分的寒心。 罢了,以后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总之,他是再也不想和废太子再有过多的牵扯,否则难保下一次,他不会再伤害他娘亲,不会再利用他和娘亲来对付五叔和清姨他们。 马车内的几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倒是谁也没有开过口。 玉清落和南南在脑子里将这几年曾经救过的,或者遇到过的人都过滤了一遍,想的十分的入神。 直至马车回到修王府,停在修王府的门前,她被夜修独推了一下,才陡然回过神来。 夜修独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别想了,你想不到的,回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然会知道了。” 说着,已经撩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轻哼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夜修独让范平筠几人将昏迷的废太子和彭应全部带了进去,先关起来再说。 范小小对于不能在第一时间杀了彭应还心生怨愤,走到闻天身边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一蹦一跳的跑进了王府,去找沈鹰去了。 徐柔也被抬进了府,闻讯而来的三王妃匆匆跑来,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时,脸色都发白了。 “二嫂……怎么样了?”她扭过头问玉清落,声音都有些发抖。 实在是徐柔面无血色的模样太过吓人,仿佛……仿佛就是没了气息的人一样。 玉清落让人将徐柔抬到床上,给她把了把脉,回头才回答三王妃的话,“还好,没有性命之忧,我给他先处理一下伤口。三王爷怎么样了?高烧退了吗?” “退了退了,吃了玉姑娘的药,还在回来的路上时,温度便已经退了不少。回府后又有了姜大夫的帮忙,现在已经无事了,只是体力不支,又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还在昏睡着。” 听说徐柔没事,三王妃松了一口气,只是视线落在那只断指时,又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眸中酸涩难忍。 “这一天一夜,二嫂一定受了许多的苦,真是……” 三王妃此刻十分的庆幸,虽说三王爷做事急躁冲动,有时候也难免有些自以为是或者欺善怕恶。 可最起码,在危险来临之时,他纵然是装疯卖傻身受重伤,也依旧护着她和孩子。 可是废太子呢?他庸碌无能也就罢了,自私自利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能狠得下心对付自己的兄弟,她倒是无话可说,毕竟皇家的兄弟之前淡薄的很。 可对于和自己患难与共,甚至一心为他筹谋着想的妻子和孩子,他都能那样狠心利用,甚至伤害至此,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幸好皇上有先见之明,并没有将这风苍国交付给他,否则整个国家都会被他毁于一旦啊。 “我给她开些药,好好的调理就能好了,只是这手指……”玉清落收回手,帮她掖了掖背角,看向了夜阑晟。 “清姨,我知道的,等娘亲醒来,我会陪着她,安慰她的。”夜阑晟坐在床沿,唇瓣紧紧的抿着。 玉清落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恩,清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在这里陪着你娘亲吧。她醒过来一定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你。” “好。” 玉清落这才起身,和三王妃一块走出了屋子。 夜修独就站在外边等着她,三王妃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对着夜修独微微的行了个礼,低声说道,“……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就先回房了。” “三嫂慢走,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吩咐府上的下人就好。” “恩。”三王妃又对玉清落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着自己所住的屋子走去。 夜修独牵着她的手下了台阶,“你肚子饿不饿?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先去吃点东西,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天色已晚,他们也都忙了一整天,一天未进食,肚子也该空了。 南南方才可是一回来,就跑去厨房找吃的了,一刻都等不了。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会儿,那小家伙怕是已经将肚子都填饱了。 玉清落点点头,她确实饿了。 “蒙贵妃和蒙鑫的尸体你让人处理了?” “恩。”夜修独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花厅走去。 萧嬷嬷已经侯在那里了,南南一个人趴在小桌子上,有些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东西。萧嬷嬷见状,倒是没有如同往常那样轻声斥责他,反倒是体贴的拿着帕子给他擦嘴。 南南微微抬着下巴,享受得不得了。 玉清落抚了抚额,叹了一口气,他能稍微……绅士一点吗? “娘亲娘亲,这边。”看到他们往这边走,南南急忙挥了挥手。 然而等到夜修独和玉清落一落座,小家伙忽然哧溜一下,拿着一个食盒就跑远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问萧嬷嬷,“他这是怎么了?” “说是给阑晟送吃的东西去。” 玉清落恍然大悟,夜修独摇了摇头,无奈道,“怪不得他吃的那么快,他对阑晟倒是体贴的很。” 体贴?? 玉清落的想法开始有些往不正常的地方歪去,她忙甩了甩头,转移自己的想法。 转瞬之间想到一件事,又放下了筷子,回头看向夜修独。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别庄的事情,你……”玉清落有些欲言又止,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过别庄的惨剧,可单单看陆蓝风的那个表情,她也能想象得出那样悲惨的画面。 那些人……死的何其无辜。 夜修独的动作果然也停下了,他是亲眼看到过的。 那些护卫,那些下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他每一个都认识,每一个都信任。 可是这些人,却在一夜之间,全部覆灭。 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那样连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发挥出来便被人害死的方式。 “吧嗒”一声,夜修独手中的筷子,竟然被他生生的给折断了。 玉清落和萧嬷嬷的视线陡然下移,落在那双筷子身上。 不远处正准备进门的莫弦,也霎时停下了脚步。 萧嬷嬷只是略微停顿了片刻,便立刻躬身退出了花厅,顺带着将莫弦也给带离了。 花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玉清落伸手,轻轻的附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手心里还捏着的断筷抽离,用帕子压住了他被筷子刺出血来虎口,有些埋怨的说道,“下次还是用银筷子吧,也没那么容易折断。” 自打上次南南看到自家爹爹的银筷子又漂亮又实用,就堂而皇之的拿走打算以后没银子了可以拿去换东西,敛财的手段越发的丧心病狂了。 玉清落就干脆让夜修独直接用木筷了,反正有她在,夜修独也吃食上被人动手脚下毒是不太可能的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用力,生生的就给毁了。 听到她的嘟囔声,夜修独蓦然回过神来,看着她轻柔的动作,不由的暖意上涌,笑道,“我没事了,不用担心,吃饭吧。” “恩。”玉清落也不再问了,就怕他待会会把碗也给捏碎掉。 然而吃到一半,还是夜修独自己率先开了口,“别庄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会……好好的厚葬他们的,他们的家人,我也会妥善安排。” “恩。”玉清落点头,“如今蒙鑫和蒙贵妃也已经死了,那些杀害他们的黑衣人也全部被诛杀,也算是给他们报了仇了。” 至于废太子,夜修独也说了,不会让他太好过的。 两人又默默的吃了一会儿饭,待放下筷子,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也就只有南南了。 果然,玉清落一站起身,南南又去而复返,重新跑回到他们的身边了。 “爹爹,你先前说带娘亲出去一趟,我也要去的。”他也是想了许久没想到那个左护法是什么人,爹爹说带娘亲去一个地方就能知道前因后果了,他现在很好奇,也要弄弄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夜修独想了片刻,倒是应下了。 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晚,承诺过左护法的事情总要兑现的。 “走吧。”夜修独带着母子两个出了门。 玉清落却在门口马车前踌躇了起来,夜修独站在她身后,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 “你,城门口那边怎么样了?你不在没关系吗?我想,蒙贵妃和蒙鑫死亡的消息应该会很快传到七皇子的耳朵里,到时候他不顾一切攻城,六皇子他们能顶得住吗?” 夜修独却径自扶着她了马车,直至三人都坐下,放下了车帘子,他才笑道,“你可别小看了六弟,他其实……是个大将之才,只是这些年为了不出风头不被成为别人的目标埋没了而已。再说了,城门口不止是六弟他们,还有厉害的人在,你就放心吧。” 还有厉害的人在?玉清落奇怪,觉得夜修独也是神神秘秘的。 “爹爹,你到底带我们去哪里,是不是要见什么人?”南南已经等不及了,直接爬到玉清落和夜修独的中间,仰着小脑袋急切的问,“爹爹,那个什么什么御风堂,是不是和我有什么渊源?南南是不是认识他们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我跟你说哦,爹爹,我认识再厉害的人物你也不用奇怪的,毕竟我这样的人,有专门吸引有本事的人的注意,实在是太正常了。”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将南南推到一边去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要把自己夸一遍?很恶心的知道不知道?” 南南仰着脖子,气愤的瞪了玉清落一眼。 夜修独大笑,一把把南南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倒也不是你们认识的人,我认识御风堂的左护法,这事,还要感谢沈鹰。” 感谢沈鹰? “什么意思?”母子两个齐齐抬头看着他,两双眼睛闪着一模一样的神采,实在好看的紧。 夜修独心情好了不少,“当初听到沈鹰说到彭应是御风堂的人时,我便觉得奇怪。御风堂成立数百年,历任的堂主都是精挑细选,一心为风苍国着想的。以他们的本事,应该知道七皇子并非帝王之才,怎么又会选中他来当这个皇帝?” “而且,这场战事,是由七弟挑起来的,他挑起战事的理由更是没有丝毫说服力,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更何况是御风堂。这种毫无说服力的战争,御风堂又怎么会支持呢?” “不过,对于我来说,御风堂确实是个棘手的存在,若是不将御风堂解决了,那对我们十分的不利。只是我们对御风堂实在是知之甚少,当务之急是知己知彼,先了解御风堂,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站在七皇子那边。” “后来我问了沈鹰,还能不能联系上当初他救下的那个御风堂的叛徒。沈鹰原本答应不会将那人的行踪泄露给任何人知道,不过现在形势不同,他便将那人所在的地址告诉了我。” “大隐隐于市,恐怕御风堂的人也不会想到,当年的叛徒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这帝都当中。” “我去见了那人,没想到,在他那里,我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玉清落一怔,意想不到的人? “谁?”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十分凑巧 “御风堂的堂主。”夜修独想,恐怕连上天都是在帮他的,事情竟然会这般巧。 玉清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御风堂的……堂主?” 御风堂的堂主竟然不在御风堂里面,反而在那个当年被他逐出御风堂的叛徒的家里? “爹爹,那左护法来帮我们,是不是那个堂主的命令?” 堂主啊!!南南的眼睛亮了亮,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夜修独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确实是他的命令,不过,也算是我和他交换的条件。” “什么条件?”南南好奇的问。 夜修独便抬起头,看向了玉清落,把玉清落看的满脸疑惑。 南南却立刻从他怀里跳了起来,义愤填膺的指着自家爹爹,怒道,“爹爹,你看娘亲做什么?难道你说的条件,就是,就是,就是用我娘亲去换吗?你打算把我娘亲送给那个什么堂主不成,我告诉你……哎哟,爹爹,娘亲,你们干嘛打我?” “你这个小东西,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夜修独将他重新放在自己的腿上,这会儿用了点力,将他小小的身子一把压住,免得他再跳起来乱动。 南南委屈极了,“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谁让你一直看着我娘亲的?” 玉清落很无语,抚了抚额,低低的说道,“我想,你爹说的条件,应该是指我鬼医的名头吧,那个堂主……难道是受伤了?” 夜修独去揉南南的脑袋,“你要是你有娘亲一般的聪明,我就放心了。” 南南表示不服,爹爹这话说的好像他是笨蛋似的。 他想反驳,可是刚才好像确实是自己误解了,娘亲猜对了。 张了张嘴,南南到底还是没说话,哼了一声,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夜修独笑了笑,这才看向玉清落,点头道,“确实,我去的时候,发现御风堂的堂主,还重伤躺在床上。并且昏昏沉沉的,情况并不乐观。” “你曾经留给我一颗保命的药丸,我给宁堂主吃了,他的身子这才好了许多,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在得知我的身份以及外边的形势之后,便立刻联系了左护法。” 玉清落一听他把保命的药丸给别人吃了,不由的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药有多珍贵吗?说给别人就给别人,我这手上可没有了。” “没关系的,娘亲,我这里有。”南南说着,立刻把被娘亲缝在衣服里的药丸给拆出来递给了夜修独。 夜修独被他毫不犹豫的动作给暖的心头一烫,紧紧的搂了搂他,“你自己留着,你平平安安的,对于爹爹来说就是最有效的保命药丸。” 玉清落也将他的药丸重新推了回去,“好好收着,娘亲以后再给你爹爹炼一颗。” 不过需要‘绝生’,好在琼山医老手上已经有了,回头从他那里骗一点过来。 玉清落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算计琼山医老了。 夜修独却十分满足的看着自己的妻儿,心口滚烫滚烫的。 马车转了个弯,他才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重新开口。 “宁堂主身上的伤,是蒙鑫造成的。宁堂主的心腹不知何时给蒙鑫收买,前些日子帝都风云涌动,七皇子动作频频,再加上蒙鑫是他最大的助力,自然小动作不断。宁堂主发现这个情况后,便开始怀疑蒙鑫。他对七皇子并不看好,再加上七皇子的所作所为,确实更像是谋逆,所以他开始注意蒙鑫的行动,更是暗中开始谋划支持我们,并要求自己的心腹暗中监视蒙鑫。” “那心腹却将宁堂主的心思转达给了蒙鑫,蒙鑫便干脆将计就计,让心腹告诉他一切正常。更在宁堂主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时,和其心腹合谋,刺杀了宁堂主。” “宁堂主在亲手杀了心腹后,便负伤逃走,蒙鑫追踪他至河边时,又刺了他一剑。只是宁堂主当时顺势掉到了河里,顺着河水往下流飘去。那处水流湍急,蒙鑫倒是没能追上他。” “宁堂主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当年被他逐出御风堂的叛徒侯方所救。侯方自然是认得他身份的,将他救起后,也不太敢去找大夫。而且他听到宁堂主昏昏睡睡间提到自己是被御风堂里的人所伤,至于是谁,也听得不太清楚。” “侯方便也不敢去找御风堂的人报信,一来,他自己本来就是叛徒的身份,御风堂的人见到他,恐怕根本就不会听他说什么,直接就就杀了他。二来,侯方也不知道宁堂主口中的伤他的人到底是谁,贸贸然的去找人,说不定还会泄露了宁堂主的行踪,害他遭受杀身之祸。” “就是这么一犹豫,才拖了不少的日子。侯方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以及去大夫处将病情描述下买了一些药,希望能让宁堂主好上一些,至少,要知道伤人的到底是谁。” “可惜,宁堂主受伤太重,那些寻常的药,起不来多大的作用。他的一条命虽然拖了不少时日,却总是不见起色。” “直到我找到侯方,将沈鹰的身份告诉他。侯方当年是被沈鹰所救,对沈鹰倒很是信任。他也知道我未来的妻子就是鬼医,再得知我的来意后,便直接带我去见了宁堂主。” “宁堂主的情况不容乐观,你我的身份又十分的敏感,说不定暗中就有人盯着我们的行动。我去找侯方,也是辗转了不少路,确认身后没了跟踪的人才进门的。可是我带着你,目标却太大,要是让你去医治宁堂主,可能会被御风堂的人知道宁堂主的行踪,便干脆将身上的药丸给了他,促使他情况好转,至少能开口说话,知道御风堂内到底谁忠谁奸,才能便宜行事。” “后来,宁堂主醒过来,便联系了左护法。那段日子,左护法一直在寻找宁堂主的行踪,因此御风堂内的一些事情便顾及不到了,也没抬注意蒙鑫的那些动作,反而让蒙鑫轻松了不少。” “我和宁堂主商议,共同对付蒙鑫,肃清御风堂叛徒。而御风堂要助我对付七皇子一派,而你,会给宁堂主治伤。”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半晌又皱了皱眉,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好奇,蒙鑫是蒙族的人,他怎么会成了御风堂的右护法了呢?” 第一千零五十章 确认一些事 正说着话,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玉清落的问话也顿住了,夜修独却笑了一声,“蒙鑫怎么会成了御风堂的右护法,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车帘被撩开,南南率先从夜修独的怀里起身,直接跳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庭院,门口守着两个人,目光如炬,见到夜修独下来时,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来,态度十分的恭敬有礼,“王爷,你来了?堂主和左护法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夜修独点点头,带着玉清落和南南往里面走去。 不过刚进了门,远远的就见那个留着花白长胡子的左护法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修王爷果然信守承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倒是让本护法十分的意外。” “不快不快,我们都先吃了晚膳再来的。”南南很快回了一句。 “……”左护法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南南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只能抬头望了望天。 夜修独和玉清落忍着笑意,轻咳了两声,笑道,“左护法带我们去见宁堂主吧。” 左护法这才看了南南一眼,领着两人进了里面的屋子。 南南被他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小小的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这左护法方才的眼神……有些可怕。 一行人进了屋子,就见宁堂主正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养神,看起来很是疲累。 玉清落看了一眼,就知道虽然有了夜修独的保命药丸,可到底伤了底子,这位宁堂主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恢复过来了。 左护法上前,在宁堂主耳边低低的唤了一声。 宁堂主这才睁开眼,视线微移,看向夜修独,“修王爷,你来了。” “宁堂主,别来无恙。”夜修独带着玉清落上前,介绍道,“这是青儿,也就是外界传闻的鬼医青姑娘。” 宁堂主这才将目光落在玉清落的身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玉清落眸光清明,笑着对着他颔了颔首。 “早就知道鬼医青姑娘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倒是没想到,看起来竟然这般年轻。如此年纪就有此成就,修王爷……好福气。” 玉清落微微意外,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人,还是这个时代位高权重的男子,说出这种明显抬高女子身份的话来,还真是让她……很喜欢。 她微微挑着眉,有些得意洋洋的看向夜修独,那眼神似乎在说,听到没有,他说你有了我是你的福气。 夜修独无奈的看着她,青儿有时候有些神态,简直就是和南南一模一样,就好比此刻这种要翘起尾巴的模样,如出一辙。 玉清落得瑟完了,便很乐意的坐在了床沿,十分主动的说道,“宁堂主的脸色不太好,我给宁堂主看看吧。” “有劳了。” 夜修独失笑的摇了摇头,宁堂主还真是老狐狸,知道现在主动权都在青儿的手上,倒是不着痕迹的拍了她的马屁。 青儿这样心甘情愿的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看病,还看的这样兴高采烈的,实在少见。 夜修独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结果左护法递过来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宁堂主,想必左护法已经和你说了今日之事。本王有一件事情想向宁堂主确认。” 不是想问,只是确认,确认他心中所想之事。 “确认?”宁堂主笑了起来,“修王爷请说。” “蒙鑫应该是三十五年前进的御风堂吧。” “确实。”玉清落正在给宁堂主施针,他原本有些紧绷的心弦,感觉在她的动作之下,忽然浑身轻松下来,说话也利落清晰了许多,“他在御风堂的名字,可不叫蒙鑫。当年,也是老堂主收入门下的。蒙鑫天赋不错,老堂主外出之时遇见的,他说自己是孤儿,老堂主便将他和他的兄弟带了回来。” 说着,宁堂主倒是笑了起来,“其实,以老堂主那么谨慎的性子,怕是早就查出蒙鑫是蒙族之人的事情了。只是舍不得罢了,便一直装作不知道。再者蒙鑫那几年十分的乖巧,也从未回过蒙族。他对老堂主又十分的孝顺,老堂主十分的喜爱他,因此,到死也没告诉过任何人他的身份来历。更是给了他不少的权力,让他为了将来成为右护法打下了基础。” “只是,老堂主没想到的是,蒙鑫对于右护法这个位置,并不满足。” 玉清落抽回一根针,淡淡的说道,“人老了,做事就糊涂了,有时候就会凭借着自己的喜恶来决定事情。” 宁堂主苦笑一声,“确实,听说老堂主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做事干脆果决,很有魄力。” 玉清落耸耸肩,历来有多少人就是这样的?就是那些个皇帝,不也是在年轻的时候励精图治,临老了反而享乐纵欲,被后人骂成狗吗? “他和蒙贵妃的事情,我也是被谋害之前查出来的。”宁堂主看着手背上的细针,感觉那一针下去,好像又舒服了一些,便接着说道,“蒙贵妃多年前就离开了蒙族,和蒙鑫兄弟两个相遇。比老堂主还要早认识,当年他们三个还小,又都孤苦无依,倒是相依为命了起来。” 那个时候蒙鑫和蒙魄两人,没有瞒住老堂主自己是蒙族人的身份,倒是将蒙贵妃的行踪藏得死死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只是过一段时间便会让人偷偷的将银子给她过生活。 当时蒙鑫两人都在御风堂内学武,几乎每天都呆在御风堂内,所以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和蒙贵妃相见,再加上三人年纪还小,一年也就见一两面,而且为了不被发现还是行色匆匆,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因此感情倒还是干净纯洁的。 那几年,名族老的人也一直都在寻找蒙贵妃。 后来找到了,便把人带回了蒙族。 当时的名族老确实是要用弥补的心思去补偿她的,只是没想到,蒙贵妃一回蒙族,便碰上了风苍国皇帝要在蒙族选妃子的事情。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无耻的一家三口 蒙贵妃当时和名族老是陌生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家,更是充满了不安。 再让她去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皇帝,她当然不愿意。 可后来想想,又觉得嫁给风苍国的皇帝,其实也不错。毕竟蒙鑫兄弟两个都在风苍国里,他们在御风堂里,自己去了风苍国,便又可以见到他们,和他们在一起的。 当时的蒙贵妃,想法天真的厉害。她甚至不清楚当了风苍国皇帝的妃子意味着什么,没人教过她这些东西。那个时候,她只是和蒙鑫两人熟悉,只相信他们。 比较名族老府,她更亲近于距离蒙鑫兄弟十分相近的风苍国帝都,她更乐意呆在这里。 因此,她最终同意了联姻。 只是没想到,蒙玲珑会将她打晕,并且取而代之。 蒙贵妃醒过来,想想也觉得无所谓,不嫁给风苍国的皇帝,她同样可以去找蒙鑫两个人。 因此,她要求回去别庄,只有去了别庄,她才能用原先的方法离开蒙族,去帝都。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蒙鑫兄弟两个知道她被带回了蒙族,便想尽办法,以回到蒙族打探消息为由,也回来了。 当时的老堂主,已经是病入膏肓垂危之际,迷迷糊糊的竟然忘记了他们兄弟两个原本就是蒙族之人,便也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蒙鑫蒙魄回到蒙族,便去了别庄,和蒙贵妃见了面。 也就是那个时候,兄弟两个才算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她相处,渐渐的,蒙鑫和蒙贵妃发展出了男女之情,难舍难分。 她也渐渐的懂得了许多的人情世故,知道自己是被舍弃的,知道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可是,有蒙鑫的陪伴,她便也别无所求了。 没想到,蒙玲珑会因为生了一个孩子而如此脆弱,生命垂危,甚至想出让她代替自己的主意。 彼时知道蒙鑫和蒙贵妃的感情以后的蒙魄,伤心的离开了蒙族。 蒙鑫,则被蒙族老族长和名族老所抓,成为了威胁蒙贵妃的筹码。 一关,便是几年。 那两年,正巧御风堂的老堂主去世,现在的宁堂主刚上任,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整顿之时,自然无暇去关注失踪了几年的蒙鑫兄弟两个。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御风堂时,偏偏正巧帮助宁堂主除掉了当时的心腹大患,又带回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且,蒙鑫兄弟两个对着失踪几年所找的借口完美无缺。 他们回到御风堂后,行事也十分的低调,一直在忠心耿耿的帮着宁堂主做事,身手也越来越好,最终,到底是坐上了右护法的位置。 而蒙贵妃身上的武功,便是蒙鑫两兄弟教的。 只是,蒙贵妃对武学并没有多大的天赋,再加上学武时间已经晚了,并且在宫内也没多长的时间,因此,她的身手虽然说不上是花拳绣腿,却也没到让人惊颤的地步。 也是因为这个,当时蒙贵妃被抓进了修王府时,并没有急着逃走,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虽然有身手,却也难以从王府中逃出去。 若是被抓,反而会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所以她在等机会,见到蒙鑫,看到那么多蒙鑫身边的黑衣人,她才彻底的放下心来,知道机会来了。 因此在交换人质时,她便趁着范平筠失神的片刻奋起反击。 她虽然没有内力,身手却着实灵活,范平筠也没料到她会有此身手,一时不防,倒是差点被她踢中。 玉清落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给她把脉的时候感觉她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原来是没有内力。” 也就是说,和自己是一样的。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给蒙贵妃下的药,但凡武功高深者,挡一挡倒也没感觉到多大的痛楚。”就比如夜修独这样的,若是那药下在夜修独的身上,那他顶多脸色惨白,感觉心悸心痛罢了。 她当时只是将蒙贵妃当成普通的深宫妇人看待,下的药自然也是针对普通人的。当时看到她逃离范平筠身边时,她还以为她武功高强,担心那药对她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没想到,她还是痛成那样。 还好还好,幸好蒙贵妃对武学的天赋不高,不然也是一件麻烦事。 好在是解决了蒙贵妃那个麻烦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玉清落给宁堂主施好针,便将手给收了回来,回头问左护法要了纸笔,给他开了药,这才揉了揉酸软的肩膀。 宁堂主倒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见状立刻表示了感谢,“今日辛苦青姑娘了,回头自当重谢。” “重谢是要重谢的,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了城外的那些叛贼。”玉清落笑眯眯的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宁堂主一愣,笑道,“这个是自然,这原本就是御风堂的责任。”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玉清落依旧笑眯眯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宁堂主。 宁堂主莫名的,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看的头皮发麻起来。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了,扭头就去看夜修独。 夜修独当做没看见,只是淡定的又开始抿了一口茶,好像在说这不关我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你们有恩怨有什么自己解决,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不让青儿红杏出墙就可以了。 宁堂主眉心不由的拧了一下,“青姑娘,那你……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娘亲的意思是,对付城外的那些叛贼这件事情上面,你们要听我爹爹的。啊,不对,是整个御风堂都要听我爹爹的调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吗?”南南在一旁听了这么久,难得找到自己说话的机会,立刻跳起来给宁堂主提了一个醒。 “……”宁堂主张了张嘴。 “……”左护法,又开始瞪南南了。 南南仰头看着屋子上面的横梁,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夜修独这才悠悠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说道,“其实,对付叛贼,齐心合力是挺重要的。咱们既然合作,那就要诚心诚意的。我也是不希望到时候大家意见相左,外乱没有平定,倒是起了内讧。本来宁堂主是长辈,应该由宁堂主来当这个头的。只是宁堂主现在……身受重伤,还要劳驾我妻子诊治,实在不适合劳心劳力,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担下这个责任了。” “……”宁堂主和左护法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踩踏而过,这一家三口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不喜欢那个眼神 宁堂主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玉清落和夜修独那一副笃定的模样。 要御风堂听从夜修独的调遣,实在是……有些不太合乎情理。 毕竟要说地位,御风堂那可是先祖创建,基本上御风堂要站在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便更大一些。 虽然现在选择了站在夜修独这边,可也没道理要听他的才是,这不等于成了他的麾下了吗? 宁堂主眉心微微的拧着,还没考虑好,就听到夜修独再度开了口,“当然,宁堂主有顾虑也是正常的,毕竟蒙鑫这个叛徒刚被清除,御风堂内也有不少他的余党,要说全部听命于我,我也不太放心,毕竟我不了解御风堂,不知道哪些会是蒙鑫的人。宁堂主和左护法当务之急也要先安顿内部,能挑出来的人数也有限,不然宁堂主就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在我身边帮点忙,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意思意思?这叫什么话? 宁堂主眉心抖动的厉害,他狠狠的瞪了夜修独一眼,半晌后,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修王爷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我现在身受重伤,许多事情都做不了。左护法也要整顿御风堂内部,抽不开身。不过,御风堂内人才济济,就算不少人投靠了蒙鑫,也还是有许多是忠于御风堂的人员,怎么也不止几个而已。修王爷胸怀大志,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那些人听从修王爷的调遣,想必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夜修独嘴角弧度往上,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 宁堂主看的心里就有气,却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目前内讧最是要不得,总要有一个人能统一领导才是。” 说着,他微微直起身子,扬声喊道,“左护法。” “……”屋子里没有应声,几人扭头看去,却将屋子里早就没有了左护法的身影。 “南南也不见了。”玉清落倏地站起身来,视线迅速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确实没看见左护法和南南两人。 她皱了皱眉,和夜修独对视一眼,起身往外面走去。 才刚走出内室,就见到侯方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堂,堂主,不好了。” 宁堂主眉心深拧,几乎要下得床来。 还是一旁的夜修独扶了他一把,让侯方进来说。 侯方喘了一口气,“堂主,左护法……左护法和小世子在庭院里……好像,好像有误会。” 误会? 南南才觉得这不是误会,他站在院子里,被左护法看得又是一阵轻颤,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两步,小脚差点撞上身后的盆栽,他急忙稳住自己的身子,瞪着面前的左护法,“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看的他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 这个左护法,简直太讨厌了。 “我这眼神怎么了?”左护法冷笑着看向南南。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想杀了我,你要对付我。” 左护法往前逼近一步,“你倒是个聪明孩子。” “你,你果然要对我不利,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哪里得罪你了?” 当他是泥捏的吗?他虽然个子小,可胆子很大的,他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他就出手了。 可是,左护法却停下了脚步,视线若有似无的往南南的身后瞥了一眼,脸上的冷笑霎时一收,变得柔和慈善了起来,“小世子,这里可不能乱跑,这院子虽然小,可四周都是御风堂的人,要是不认识你,一不小心把你当成了坏人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夜修独和玉清落一过来,刚好听到左护法如此温和的声音。 两人都愣了一下,便听到南南炸毛的声音,“你不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我听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太恶心了。” “……”左护法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的看向了夜修独。 夜修独对着左护法微微的颔首,倒是对于南南方才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回应,也没有因为他的不礼貌而有所斥责。 左护法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倒是很快转移了话题,“修王爷和堂主商量好了?” “正是,宁堂主此刻正在找左护法,想必是有些话要和左护法说。我和青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堂主复诊。” 左护法若有所思了起来,片刻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护法就先去见堂主了,王爷请便。侯方,你代我送送王爷。” “是。”身后的侯方很快上前来,在前边带路。 南南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玉清落牵着他的手,倒是一路都没说什么。 直至三人上了马车,侯方返回了院落。南南才不满的在马车里面滚来滚去,“娘亲娘亲,我不喜欢那个左护法。” “恩。”玉清落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夜修独,“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左护法看南南的眼神很奇怪?” “对对对。”南南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一样,立马停下滚动的小身子,直接趴到玉清落的怀里,“那个左护法看着我的时候,眼睛冷冰冰的,好像要把我戳出一个洞来一样,娘亲,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夜修独笑着将他抱了过来,“好,你不喜欢那就不来了,以后不要见那个左护法就是。他的那个眼神,我也不太喜欢。” “恩,而且他在背对着爹爹和娘亲的时候,就对我冷嘲热讽的。等听到爹爹娘亲过来的脚步声时,那表情语气就变了,变得好像是为了我好似的。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样的小把戏。哼,天雨国皇宫里的那些妃子都不用这种伎俩了。” 玉清落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就你最聪明了。” “那也不是,娘亲和爹爹也是聪明的,当时就领会到了我话里的含义。哼,那个左护法没收到想象中的爹爹对我的斥责,那个表情就跟便秘一样。” 夜修独无奈的摇摇头,靠在马车壁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车子停在了修王府的大门口。 莫弦很快迎了出来,“王爷,彭应醒过来了。王爷要不要去看……”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处置 此刻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夜修独抬眸望了望天,问莫弦,“闻天在哪里?” “他……回府之后,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一直都没出来。晚膳也是属下送进去的,他就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彭应的事情对他打击挺大的。” 莫弦顿了顿,有些犹豫的问,“王爷……要如何处理彭应?” “你觉得如何处理比较好?” “背叛王爷者……死。”到底是多年的感情,莫弦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还是多了一份迟疑。可想到彭应如此心狠手辣,对付沈鹰,对付少主子,他尚且这般不念旧情,自己又何必同情他?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不过…… “闻天和彭应毕竟是表兄弟,属下担心就这样处死了彭应,会不会让闻天……有了嫌隙?” “我知道自己效忠的人是谁。”这边莫弦的话刚一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冷冽的声音来。 众人一回头,就见闻天眼睛微红的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走到夜修独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才冷声道,“王爷,彭应虽然和属下关系匪浅,可他心怀叵测,和属下道不同。是他先背叛了主子,原就是他的错,属下不会对王爷的处置有任何的不满。别说彭应只是属下表兄弟,就算是亲兄弟,属下也绝对不会姑息。” 莫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玉清落和夜修独对视了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话虽然说得十分坚定,可他心情应该是十分复杂的吧。闻天和彭应的感情,早就胜过了亲兄弟。 这一次,也是闻天亲自将他拿下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单独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那么久? 而且方才说话动作,分明就透着一份僵硬。 闻天一则担心彭应,一则也是担心夜修独对他的信任已经不如从前了吧。 偌大的庭院当中,几人有瞬间的沉默,南南困顿的掩嘴打了个哈欠,“娘亲,我困了,我先去看看小晟晟,就回房去睡觉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沉默,玉清落对着南南点点头,小家伙便飞快的跑进了院子。 夜修独这才开口,对闻天和莫弦说道,“你们两个一块来吧。” 说罢,便牵着玉清落的手,一块去了关押彭应的屋子。 看守的是宣雅,白日里她要看着蒙子谦,倒是没去一起凑热闹,这会儿怎么也要出出力,显摆显摆自己也是有本事的才行。 可夜修独一看到她,就皱起了眉头,回头对玉清落说道,“她怎么还在府里?” 上次不是说让她离开的吗? 宣雅耳朵尖,一听这话就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我帮你看着蒙子谦,你倒是不感谢我,玉清落,你到底什么眼光,怎么就挑中这种男人?” 玉清落斜睨了她一眼,“你上次不是还赞扬我眼光好吗?怎么,这才几天而已,我的眼光就立刻不好了?你这也太善变了。” “……”奸夫淫妇,狼狈为奸,狐朋狗友,丧心病狂。 宣雅对着两个人磨牙,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她还是去找可爱善良的萌南南吧,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夜修独看她走了,心情就爽了,往前几步直接推开了门。 彭应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武功尽废,如今被绳子捆着坐在地上,浑身狼狈,血迹斑斑,再也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没了身为修王府护卫的威严了。 听到脚步声,彭应有些费力的抬起头来,见到夜修独一行人,忽然眸光爆裂,死死的盯着几个人。 “要杀就杀,不必看我笑话。”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到了这种时候,他倒是会嘴硬了。那会儿不是趁着一片混乱逃得挺快的吗? “彭应,你在本王身边,有十五年了吧。”夜修独手指微动,一旁的莫弦立刻去端了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夜修独顺势坐下,冷冷的盯着伏在地上的人身上。 彭应嗤笑一声,“是有十五年了,怎么,王爷难道会看在这十五年的份上,放我一马吗?” “既然跟在本王身边那么多年了,自然应该了解本王的脾气,你什么时候见过本王放过一个叛徒?” 彭应莫名的浑身一抖,对,他从未见过夜修独姑息过任何一个叛徒。 所有背叛夜修独的人,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而且,处理叛徒的人,一直以来就是他们四个。 彭应自然知道那些手段,那些叛徒的死状,所以,他这会儿听到,却感觉有些冷。 只是,过了片刻,他又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抬起头来,“所以,王爷今天带着莫弦和闻天过来,是打算让他们处置我吗?王爷觉得他们下得去那个手?哈,我是了解王爷,可我也了解他们。” “彭应,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你真以为我下不去手吗?”莫弦受不了,猛地上前一步。 自打知道彭应是叛徒开始,莫弦便从未和他面对面的说过话。 因此,没想到彭应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以后,变得如此肆无忌惮,半点都找不到昔日旧友时候的模样了。 彭应看了莫弦一眼,冷笑道,“你是下得去手,可是今后呢?今后你就每日每夜的想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视如兄弟的人,你每夜都不得安宁。莫弦,我们四人当中,其实你才是最心软的那一个,否则你怎么会看中悦心那种蠢丫头呢。” 莫弦脸色铁青,上前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彭应,我不会因为一个叛徒而夜不能寐的,你太小看我了。” “是啊。”玉清落凉凉的接口,“就算莫弦夜不能寐,不是还有我吗?我调制出来的药,保证他只要闻上一点,就能一觉到天亮了。我要是连个失眠症都治不好,我算什么鬼医啊。” “……”彭应眼神凶狠的瞪向了她。 夜修独却站起身,微微一挡,挡住了他的视线,声音清冷的说道,“你放心,如何处置你,本王不会交代给任何人。今日本王过来,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彭应的算计 彭应将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呵呵一笑,“我知道,王爷是想知道,我在王爷身边十五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御风堂的,是吗?” “是。”这是夜修独十分奇怪的地方,按照道理来说,彭应应该没有机会加入御风堂才是。 彭应已经挪到柱子旁边,微微的靠在那里了。 看来武功尽废对他来说确实有些痛苦,就是说话也是微微的喘息的。 不过,事已至此,他隐瞒着也没多大的意思。 “王爷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是什么吗?”彭应问。 夜修独眯了眯眼,他自然知道,“霍明飞。” “对,霍是我父亲的姓。当年我父亲身为一方父母官,虽然不过是七品芝麻官,却是横行霸道,贪污渎职,又强抢百姓之女为妾,以至于被当年行走江湖,被百姓称之为侠士的一对夫妇给杀了,连带着将我母亲和妹妹给一块连累致死。” 夜修独抿唇沉默,确实,当年这件事情震动很大。 皇帝听闻有人杀了朝廷命官,也是龙颜大怒,当时就下令彻查,没想到这么一查,却查出了霍家罪责重大,一怒之下将霍家全家都发配去了边疆,至于那对夫妇有没有继续被抓,倒是没了下文。 当年的彭应,身为霍家唯一的子孙,自然也在发配的名单上。只是他自己逃了出来,不知所踪。 那年,他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而已。 “当年,我逃出去以后,饥寒交迫,几乎要饿死在路边。没想到遇到了御风堂的人,那人当时似乎职位不低,看我筋骨不错,是个练武的材料,觉得以后可以帮御风堂效命,便将我带了回去。” “御风堂可不管我是不是罪臣之子,也不管我是不是在逃的逃犯。他们对这些原本就不怕,倒是同意将我留下,并开始训练我。” 只是,御风堂并不知道彭应其实野心勃勃,学武上面也急于求成,直至去藏书楼里偷了御风堂的武功秘籍。 这件事情正巧被当初带他回去的那个人知道,他立刻便去找了彭应,让他将书交出来,并当场刺了他一剑。 原本以为那一剑已经毙命,他甚至已经将彭应丢到了乱葬岗上。 没想到,彭应却还有一口气,被人救了回来,而且那人不知道的是,彭应早就将武功秘籍又抄了一份。 只是,有了武功秘籍,他却没了落脚之地。 直至那日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了夜修独身边的闻天。 闻天的母亲和彭应的母亲是姐妹,只是出嫁的时候,一个嫁到了南边,一个嫁去了北边。 闻家到这一代已经没落,在闻天还是很小的时候,便遭逢巨变,父母都死在了瘟疫当中。 当时的闻天被家中的下人护送,一路去了霍家,去投靠彭应的母亲。 闻天在霍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日,闻天和彭应也熟识了,两个人的感情极好。 只是没想到,霍父那人心中狭隘,不愿意去养一个闲人,便想方设法的想要把闻天给赶出去。 闻天原就是个有骨气的,他虽然年纪小,可看到姨娘因为自己越发的不受姨夫待见,便趁夜悄悄的离开了霍家。 也是他运气好,他刚离开没几天,霍父就被杀了。 后来辗转来到帝都,被夜修独看中,当了护卫,从小便被训练。 所以,他要比彭应早一年来到夜修独的身边,并且,很受夜修独的器重。 彭应看他呆在夜修独的身边挺威风的,便去投靠了闻天,并且当时还刻意在夜修独的跟前展示了自己有些身手的本事。 闻天对彭应十分的好,他也是直到见到了彭应,才知道彭应还活着。 他原先听岔了,以为彭应也被那对侠士夫妇给杀了,若是知道彭应活着,必然会去求了夜修独将他救回来的。 就那样,闻天和彭应相聚,也都成了夜修独从小训练的护卫。 只是相较于可以跟着夜修独出去的闻天,彭应大多数选择在宫里呆着,哪里也不去。一则他若是出去说不定会遇到御风堂的人被认出来,二则,他也趁此机会向夜修独表明自己低调刻苦,不会拼命的往他面前挤。 不过当时的夜修独,在蒙贵妃欲除之而后快的处境当中,要将一个罪臣之子给保下来,也并不简单。 所以,也有意让彭应少露面,更干脆将彭应的身份给隐瞒了下来,并且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暂时将名字改了,等有朝一日他有做主的权力后,再让他换回来。 彭应本就有心要改了名字,霍明飞这个名字对他太过不利了,不管是御风堂还是皇帝听到,他的小命都保不住,没想到夜修独会主动提出来。 他也趁机表明,自己对霍姓深痛恶觉。若不是自己的父亲,他们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更不会死。他不想姓霍,便随了母姓,改名彭应,也打算终身不改回来。 彭姓也是闻天母亲的姓,一听到这个,他自然也欢心雀跃,高兴不已。 而彭应,也悄悄的在偷练御风堂的武功,武功精进不少。 当初在江城和玉清落第一次见面,他受着重伤被抬进来时,那一刀其实他心中有数,并不会扎到要害。他只要替夜修独挡一挡,那他的地位,更会直线上升。 果然,夜修独为了他不惜用自己一半的身家换取他的性命。 只是他当时没料到的是,那扎中自己的匕首,有剧毒。 好在他命不该绝,正好碰到了玉清落。 玉清落此刻听闻,悔不当初,“哼,早知道,我当时就不救你了,倒是浪费了我一颗解毒良药。” “呵,我也没料到你到了王爷身边,倒是让王爷如虎添翼了。”彭应冷哼一声。 夜修独却死死的抿着唇,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闻天更是死死的咬着牙,他没想到,自己和彭应的久别重逢,也是在一场算计当中。他真是愚不可及,生生的将这样一头白眼狼,带到了主子的身边,是他的错。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成了婉妃的人?”夜修独寒声问。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你闭嘴 “哈哈,因为当年,将我从乱葬岗里面救出来的人,就是婉妃的人。”彭应这会儿,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修王爷那么得皇上的宠,婉妃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你了。当时婉妃就打算从闻天身上下手,打算培养闻天成为他的细作,只是可惜,婉妃低估了闻天,几次测试下来,发现闻天对主子忠心的很,无从着手。” 不过,闻天这边不行,可婉妃却早就查清楚了闻天的底细。自然也就知道了彭应的存在了。 也从彭应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当中得知彭应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当时显露的不太明显,可婉妃还是看出来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彭应,被带去了御风堂,婉妃根本就查不到他的踪迹。 直至彭应偷了武功秘籍,被人追杀,才渐渐的显露了行踪。 当时将彭应从乱葬岗里救出来,也不是什么巧合,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把他的性命给抢救回来。 “王爷一定想不到,我在街上遇到闻天,其实也是婉妃安排的。这件事情,当时连我都不知道。后来我随王爷进了宫,见了婉妃,才明白过来。王爷真的以为我在宫中只要低调行事就没事了吗?蒙贵妃可不会放过王爷身边的任何人,更何况是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当时,自然有婉妃的一臂之力。只可惜那个时候王爷年纪小,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没能想明白。若是当初的事情换到了现在,王爷怕是早就起了疑心了。” 夜修独缓缓的闭了闭眼,他那个时候,确实一点都不曾怀疑过。 因为他对闻天信任,对于这个对闻天十分好的表兄弟,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噗通”一声脆响,玉清落猛地扭头一看,就见闻天跪到了地上。 玉清落听得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闻天,你的腿可是我好不容易保下的,你要好好的爱惜啊。以后要是瘸了,红叶岂不是要哭死? “王爷,是属下的错,当年若不是属下心软,非要留下彭应,也不至于……”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本王也不是是非不分,连带责任的人。”夜修独让莫弦将人扶起来,又看向了彭应,“你帮婉妃,是因为她对你有恩。那么后来为什么又帮了蒙贵妃?”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问题,彭应忽然激动了起来,哈哈大笑,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死死的盯着夜修独,眸中精光大现,“因为我要权力,我要成为人上人。当年我在流放中,被那些官兵欺凌打骂,逃出来后,又被那些乡绅恶霸欺负,那段日子,我过的连猪狗都不如。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要将这些人全部踩在我脚下。” “哈哈哈,王爷,你是王爷,可也只是个王爷而已,更何况是我?本来,皇上选中你,只要你继承了皇位,我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可是没想到,王爷对那个位置竟然丝毫不感兴趣,那我跟着你还有什么出息?我永远只是个护卫,永远只是个被那些当权者当官的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护卫而已。” “不说那些个王爷官员,就是那些王爷身边的狗都能朝着我吠,我却不能动手杀了他们,这种憋屈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蒙贵妃承诺我,只要我帮助七皇子,将来我的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我会位极人臣,我有从龙之功,我可以让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人成为阶下囚,让他们对我俯首称臣。这中间……或许包括王爷你呢。哈哈哈哈哈” 玉清落觉得彭应简直是疯了,这种想法都有,这想法多么异想天开啊。 她摇摇头,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相信蒙贵妃?蒙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觉得将来七皇子登记后,你不会被杀?” 彭应的笑声一顿,忽然有些恍惚起来,脑袋微微的低垂着。 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这一次,竟然还带了一丝无力和感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玉清落方才的话给戳中要害了。 “一开始,我自然不信……我也想过,其实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虽然没有位极人臣,没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王爷身边的护卫,一般人也不敢小瞧。况且,这些年,王爷待我也算好,甚至为了我愿意花掉一半的身家。我有了危险,王爷也会不计一切代价将我救出来,就像当初沈鹰被蒙贵妃抓起来,虽然会受点苦,可王爷还是将人带回来了,甚至对他比对以前更好。” “所以,我想着婉妃既然已经完了,那我也就无主了,好好的跟着王爷便好。” “可是……可是……在王爷的心里,还是偏心的很啊。”彭应说着,又猛地抬起头来,凶狠的瞪着夜修独。 夜修独皱了皱眉,“偏心?” “对,明明是我先对红叶动了心的,明明我先对她表白,明明我可以给她幸福。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的野心。可是王爷呢?为什么还要让红叶去照顾闻天?为什么他和闻天有了感情后王爷没有丝毫要掐断的意思?王爷不是知道我对红叶有心思吗?为什么王爷却视而不见,甚至还要推一把手,还要给他们多一点相处的机会,王爷难道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彭应,你这想法太偏激了,太不可理喻了。”莫弦皱眉呵斥。 感情的事情,哪里是王爷能够阻断的?彭应若是有本事,自己去赢回红叶的心便是,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王爷的身上? “彭应,我不知道你早就对红叶……”闻天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颓然。他对红叶是真心的,就算早就知道彭应对红叶有想法,难道自己就会放弃了吗? 他是曾经想过放弃,可那是因为自己的双腿受伤,生怕连累红叶罢了,却从未想过因为别的男人要放弃过她。 彭应豁然扭过头看着闻天,“你闭嘴,闭嘴。”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像鬼一样 彭应真的是恨毒了闻天,就算手脚皆废,就算身子无力,他还是朝着闻天挪过去,挪到他脚边时,陡然扑了过去,用力的咬住他的腿,直至见了血还不肯松口。 还是玉清落看不过去,皱了皱眉看了莫弦一眼,莫弦立刻上前将一动不动的任由彭应咬着的闻天拉开。 “你傻了不成?就任由他咬吗?”莫弦狠狠的瞪了一眼闻天,“你又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是他自己思想偏激,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你。” 闻天愣愣的,好像腿上没有知觉似的,只是定定的看着彭应。 许久,他略带着嘶哑的声音才响起,“你既然那么恨我,当时回帝都的时候,为什么又强烈建议我留在蒙族,不让我掺这趟浑水?” 彭应一愣,随即抬起头,呵呵的笑了起来,“因为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你,我怕你一块回到帝都,我会忍不住折磨你杀了你。” 闻天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我不能理解……” “其实很简单。”玉清落看了两兄弟一眼,低声说道,“彭应对红叶的感情是真的,所以他虽然恨你,却不想让红叶无所依靠。他和你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你的性格,虽然不想承认,却也知道你是最适合红叶的。你会竭尽全力的对红叶好,照顾她一辈子。” 闻天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表情复杂,看着彭应,“可是,可是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你明知道对于红叶来说,玉姑娘意味着什么,你明知道玉姑娘死了,红叶也不会好,你却还是帮着蒙贵妃对付玉姑娘和王爷,甚至是南南,他们被你害死了,你觉得红叶会不伤心不难过吗?” “呵,我当然知道她会伤心。”彭应嗤笑,“可再伤心难过,有你在她身边,她早晚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人都死了,红叶总不至于去给他们陪葬吧。” 闻天摇了摇头,“你太不了解红叶了。若是她知道玉姑娘和南南是被你害死的,她虽然伤心,可更多的是仇恨,她会不顾一切的找你,找蒙贵妃报仇,至死方休,根本就不会独活。” 彭应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忽然趴在地上,将整个脸都埋在了手臂里。 不,他不是不了解红叶,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很清楚的。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他自回到帝都之后便一直在犹豫,他心里也有挣扎。 他要权力,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又不想让红叶白白丧命。 所以他回到帝都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和蒙贵妃联系,甚至在秀景山庄时他也没透露给七皇子任何消息,由着右相对付于作临,让他下狱。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 修王爷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四个护卫中间有人是奸细,闻天在蒙族,基本上被排除在外。莫弦一向得修王爷的信任,王爷对他的怀疑并不深。 所以他知道,重点在他和沈鹰的身上。 只是,沈鹰也感觉到了,所以他办事越发的尽心尽力。彭应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份早晚会暴露的,只要他给蒙贵妃传递一次消息,他就会被逮住。 而蒙贵妃那边,也给他下了命令,要他抓住南南。 他从一开始走上奸细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得选择了。虽然他也想过干脆对修王爷坦白算了,只是,来不及了。 他在蒙族的时候,便已经给蒙魄他们递过消息,虽然最终蒙魄还是失败了,可这件事情已经做了,也害的名族老至今昏迷不醒。所以要是被王爷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因此,他只能着手对付玉清落也夜修独,只能将南南骗走。至于红叶那边,等到事情结束后再想法子便是。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彭应想着,脸上便露出一丝苦笑来。现在后悔什么?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任人宰割了,还能做什么? 彭应豁然抬起头来,看着夜修独,喘息着微微抬起下颚,眸光如炬,“王爷,你问的问题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如何处置我了吧?” “看起来你倒是一心求死了。”夜修独冷笑着说。 彭应哼道,“难不成王爷还肯放我一条生路不成?若是王爷肯,我倒也能保证从此不出现在王爷的面前。” “本王以为你不怕死呢。” “怕,怎么不怕?我死里逃生多次,这条命我自然爱惜的很。”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听这语气,倒是一点都没感觉出他很珍惜这条命呢? “扣扣”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紧跟着,传来低柔婉转的声音来,“玉清落,有人来了。” 这声音……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宣雅。 她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离开,没想到一回头又乖乖的给他们来守门了。 “谁?” “她说她叫红叶。”宣雅懒洋洋的答。 红叶? 屋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闻天豁然一惊,“肯定是见我一直不回去,所以找到修王府来了。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红叶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让她进来吧。”夜修独阻止了他。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一直伏在地上的彭应忽然尖叫起来,“不要,不要让她进来,不要让她进来。” 他说着,满脸惊恐的让柱子那边移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这副样子……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了,武功也没了,脸上都是血迹,衣服脏污破碎不堪,蓬头垢面,像个鬼一样。 像鬼一样,怎么能见?不能见,不能见。 彭应呼吸急促,往后面退去,一副慌乱惊惧的模样,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可宣雅得了夜修独的命令后,转身就去叫红叶了,此刻脚步声就停下门外,很快传来了手指搭在门框上的声音。 彭应尖叫一声,急忙用手去整理头发,可双手一点力都使不上来。 他恨极,开始用手去砸身后的柱子,整个人仿若疯狂了。“不要,不要让她见到我,不要……” 门,却在此刻缓缓被打开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彭应之死 门外昏黄的灯笼光线一照进来,彭应便觉得身体里的某一根弦忽然断掉了。 他停下撞柱子的手,豁然笑了起来,随即用力,猛地用对准那根柱子,狠狠的撞上了自己的脑袋。 ‘砰’的一声骤响,惊得刚进门要抬头的红叶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还未看清楚,面前忽然一黑,屋子里的烛台也好,宣雅手中的灯笼也罢,全部被夜修独一拂袖便给弄熄了。 “怎么,怎么了?”红叶不解,看着面前漆黑一片,鼻尖隐隐有血腥味飘进来,脸色变了变,“闻天?” 闻天豁然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挡住了红叶,带着他一块走出了屋子。 直至站在外边的庭院里,他才重新点燃宣雅手中的灯笼,声音嘶哑,“走吧,你身子不好,我先送你回屋休息。” “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说彭应是……” “没事,以后再和你解释……”他有些说不下去,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彭应已经……撞柱而亡了,就死在他的面前。 红叶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样,也不敢多问,忙点点头,说道,“好,那先回屋休息。” 直至他们走得远了,灯笼的光线渐渐的消失在院子了,玉清落才重新去点燃了蜡烛。 屋子里重新有了亮光,众人的视线几乎是第一时间落在了彭应的身上。 他撞的那一下拼尽了全力,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一点生机,撞柱之后,他的视线便落在门口的方向,一直瞪大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有些贪婪的看着某人一样。 莫弦死死的咬着下唇,彭应落得这般下场,他心情却十分的沉重。 他缓缓的上前,将彭应的眼睛阖上了。 夜修独看了彭应一眼,豁然站起身,对莫弦说道,“他交给你处理了。”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清落叹了一口气,也看了彭应一眼,对宣雅说道,“你帮一下。” 宣雅跳脚,“凭什么……我,诶……”看着急忙跟着夜修独一块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的玉清落,宣雅整个人都要炸掉了。 她就是专门给她看人,处理这些善后的事情的吗? 玉清落一路跟着夜修独回了自己的院落,脚步匆匆,走到房门口时,对着正坐在一边缝制衣服的悦心说道,“你让人提水进来,还有,去阑晟的房间里吩咐一声,叫南南今晚上就陪着阑晟吧,不要到这里来了。” 悦心茫然了一下,立刻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玉清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夜修独的身后,双手放在他背上轻轻的捏了捏,“我知道你和他多年感情,也早就没将他当成下人看待,他背叛了你,这些日子你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一定不好受。可事已至此,想那么多做什么?” 夜修独揉了揉眉心,微微的往后面躺了躺,直接靠在了软榻上。 “没有多想,只是……有些不痛快罢了。” 玉清落笑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将手转到他手臂上,给他捏了捏手。 房间内安静下来,许久,才听到夜修独骤然响起的声音,“只是……当初浪费了你一颗解毒的良药。” “噗嗤……”玉清落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算是浪费啊,要不是有那颗药卖给你卖了那么高的价钱,我早在知道你是南南的父亲的时候就离开了。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手中的银子,才会铤而走险,冒着被你发现的危险一直跟着你回了帝都。也是因为在装银子的时候,被你看到了南南身上的花型胎记,说起来,我和你有今天,还得感谢那颗药呢。” 夜修独失笑,“现在算是不打自招了?当初明知道我和南南的关系,竟然还拼命的瞒着,真该教训你一顿。” 说着,还真的来抓她。 玉清落忙起身退后两步,外边就在此刻传来了悦心的声音,“小姐,水来了。” 玉清落忙整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一声,让悦心进来。 放好了洗澡水,玉清落便推夜修独去洗澡,“今天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和御风堂的那些人谈事情吗?蒙鑫和蒙贵妃死了,七皇子很快会得到消息,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夜修独点点头,倒是乖乖的去洗漱了。 玉清落去看了一眼徐柔,一切都好,也有丫鬟照顾着。 夜阑晟和南南今天一整天也是累着了,心力交瘁,看起来昏昏欲睡的,被她赶去睡觉了。 她又问了管家,三王爷和三王妃的情况,三王爷倒是醒过来了,知道事情尘埃落定,又天色已晚,便说了第二天再来见夜修独。 闻天和红叶回了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彭应的尸体,也已经交给莫弦处理了。 至于废太子……据说是醒过来了,一醒来就开始大骂起来,没说两句就又被范启筠给打晕了过去,连饭都没给他吃。 玉清落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后,这才回了院子。 夜修独已经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去洗漱好,这才悄悄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没想到一躺在他身边,就被他整个都搂了过去。 “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睡不着。你去看过彭应了?” “没有。”玉清落翻个身,面对着他,“莫弦已经去处理了,我就不去看了。他和彭应也是多年的感情,会好好处理的。” “恩。”夜修独没有多说,闭上了眼睛。 可玉清落看他睡不着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起身去将熏香点上,这才重新躺回了他身边。 夜修独笑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有你真好。” “这倒是个大实话,要不是我,你今晚上肯定睡不着。” 夜修独又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只是神经似乎还在紧绷着。 玉清落给他按了按太阳穴,陪着他说话,“你,今天如果彭应没有自杀,那……真的会杀了他吗?”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已经不远了 夜修独愣了一下,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异常的低沉,“对待叛徒,我从来不会姑息,就算他跟了我多年也是一样。” 他从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很清楚叛徒意味着什么。 彭应的表现,明显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更何况,他从来没有顾虑过沈鹰闻天几人多年的感情。 这样的人,放过一次,他还会卷土从来,纵然他手脚皆废,也是一样。 他不可能用自己身边人的性命去赌,尤其是有了青儿和南南,更不可能将他们置身在任何有一点点危险的处境当中。 所以,彭应他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的。 只是…… “毕竟他跟了我那么多年,被左护法挑断了手筋脚筋,也算是受了点痛苦,我想让他走的轻松一点。”夜修独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上的床上,低声说道,“原想着让你给我一颗药,不会让他受折磨的药,就当是睡一觉,就也好了。没想到,他对红叶的感情倒是那样深,自己一丝狼狈都不愿意让他看到。” “其实,你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心愿了不是吗?”玉清落将他的脑袋扳过来,“他死也不想让红叶看到自己临死时的模样,你便干脆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光,也算是让他走的安心一点了。” “恩。”夜修独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让红叶看到,对红叶也是一种负担。” 玉清落笑着,又挨近了他几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夜修独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鼻尖闻着玉清落点燃的熏香,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等到次日醒来时,夜修独已经不在了。 玉清落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起床吃饭。 去看徐柔时,徐柔已经醒来了,在场的还有三王妃。 看到玉清落过来,三王妃忙起身来,她现在已经隐了自己的一身傲气了。自两次被玉清落和南南救下后,她对修王府便充满了好感,对玉清落也十分的客气有礼。 玉清落笑着让她坐下,给徐柔看了看,这才满意的收回手,笑道,“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差,不过府上补血养气的药材不少,回头让人多给你炖来喝,慢慢的还会养回以前的模样的。” 徐柔唇色发白,却笑得十分的安心,“有你在,我身子再差,也会好起来的。” 玉清落对这称赞倒是很受用,还笑的十分羞涩的样子。 徐柔看她有时候和南南十分相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说着话,南南和夜阑晟一块跑了进来。 一进门,小家伙就直接爬上了玉清落的膝盖,坐在她腿上对她喊,“娘亲娘亲,我刚才去看了宝儿舅舅了,舅舅好了很多,下床走动都已经没关系了。我打算从今天开始,每天去陪宝儿舅舅在院子里多走走,这样他也能好的快一些。” “好,但是你要安静一点,你的脾气太闹了。” 南南有些不满,“娘亲你又嫌弃我了,我明明很安静的,是不是柔姨?南南我还是很听话的。” 徐柔笑了起来,看到夜阑晟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床沿,便伸手拉过他的手,听到南南的话,立刻附和道,“那倒是,咱们的南南最讨喜了。” 南南很用力的点点头,“娘亲你听到没有?柔姨也是很喜欢我的,柔姨你放心,等你好一点了,我和小晟晟也会陪着你多散散步的。” 玉清落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眼角撇到一旁的三王妃有些艳羡的目光,顿了一下。 “我昨晚和王爷商量过,过两日,把夜阑威也接到府里来住。这府上孩子多,他也有个伴。”不然总是在宫里装扮成小太监,也不是个事儿。 更何况,太后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夜阑威,平日里只是让他装扮成小太监,只管吃饱穿暖,却并没有想对待南南一样,时不时的搂在身边嬉闹。这样一来,倒是让夜阑威十分的寂寞。 虽然宫里面还有刘妃娘娘。可刘妃娘娘虽然是夜阑威的亲祖母,却自知自己的脾气有些冲,也不适合常常去太后的宫里,怕在这多事之秋里,反而还会惹出一些事情来,所以干脆在自己的宫里闭门不出,好好的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了。 三王妃听完愣了一下,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玉清落,“真,真的可以接过来?可是,可是不是说他在这府上……不太合适吗?” 三王妃其实十分的羡慕玉清落和徐柔,看到他们两个的儿子就在身边说笑,便很想念夜阑威。可上次三王爷在府里发疯,真的是吓到夜阑威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他理解当初三王爷那样做的一番苦心。 玉清落点点头,“以前不合适,现在,倒是没多大的问题了。” 那会儿城门还未关闭,七皇子的人到处都是。蒙鑫还在城内徘徊,而且修王府里的内奸也没有找出来。 那个时候要是接了夜阑威在府里,恐怕彭应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是夜阑威了。 毕竟那时候的七皇子,还是想让三王爷站在他那一边的。 可如今不一样,彭应已死,蒙鑫和蒙贵妃也没了。御风堂的人站在他们这一边,康妃也折在他们的手上。 可以说,七皇子分布在城内的人手,已经被他们摘除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修王府,有夜修独的暗卫,有范平筠留下的杀手,还有御风堂的人暗中看着,已经宛如铜墙铁壁一样,想要攻破,难如登天。 再说,这府里还有安孚思,秦绞飘等人,那些人对危险十分的敏感,敏锐。 红叶和闻天也回来了,金琉璃和夜浩然为了避嫌虽然没住在府上,却也时刻关注着修王府的一举一动。 如今修王府的采买,也都由夜修独的暗卫负责,府中的下人进进出出,都要经过严格检查。 若是这样的修王府,还有人能对几个孩子不利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哪个地方还是安全的了。 只有,夜修独拿下七皇子和四皇子,逼退那些士兵,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玉清落觉得,这一刻,已经不远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玉清落晕倒 玉清落果然说到做到,给宫里头送了信。 当天下午,苗公公便带着夜阑威来到宫门口,由范小小亲自将人给接了回来。 夜阑威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原本还有些暖乎乎婴儿肥的小脸,竟然生生的瘦了一圈。 玉清落见到的时候,不由的抖了抖身子。说起来这皇宫山珍海昧多不胜数,太后更不会虐待他,怎么他反倒是瘦了许多? 看起来,皇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想要在那里面住的安安稳稳养的白白胖胖的,还要有能承受住压力的心脏啊。 这孩子分明就是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给折磨的瘦了。 范小小把他带进来后,夜阑威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站在玉清落面前的南南。 他现在对南南简直信任的不得了,比亲爹亲妈还要依赖。 因此范小小一松手,他便飞快的朝着南南冲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 “南南,南南,你都好多天没有进宫看我了,我一个人不知道多寂寞。” 南南淬不及防被他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蹭蹭蹭的便往后面倒退了两步,也跟着撞着了玉清落。 玉清落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看着两人一副久别胜新婚的模样嘴角抽搐的。 没想到被这么一撞,莫名的竟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脸色一白,不知道怎么,双脚酸软酸软,眼睛一片漆黑,生生的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时,耳边响起一道惊呼声。 南南吓到了,看到从来健健康康几乎都不生病的娘亲忽然晕了,脸色陡然煞白,一把推开夜阑威,蹲在玉清落的身边便哭了起来,“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你不要吓我。” 夜阑威也愣住了,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还是三王妃眼明手快,忙将他拉到一边,又冲着外边喊,“快点来人啊,玉姑娘晕过去了。” 她也不敢去碰,除了南南之外,她急忙把夜阑威和夜阑晟一块拉住。 徐柔还躺在床上,更是心急如焚,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失血过多一用力就会犯晕。 这会儿急的要下床来,才刚一掀开被子,整个人便不好了,也跟着晕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一片混乱。 原本将人送到便转身离开的范小小,当即重新冲了进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武功高内力好,一把就将玉清落给抱了起来,匆匆放在屋子里的床榻上。 这会儿,悦心和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也迅速进来了。 玉清落晕倒,在整个修王府便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 有人立刻去请姜大夫,有人去城门口找修王爷,有人去报告杨总管,场面有些糟糕,没多久,徐柔休息的院子里便围满了人。 南南在里面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拼命的将身上能找到的保命药丸都拿了出来,就要往玉清落的嘴里塞。 还是范小小眼明手快,忙抓住他的手,劝道,“南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都不知道玉姑娘为什么晕倒了,不过她呼吸还有,心跳也有力,暂时不会有事的,这药先不要吃,等姜大夫来了再说。” 南南立刻凑近玉清落的鼻尖,果然感觉到她的呼吸虽然比往常要弱一些,可是还算平稳。 他又扑到玉清落的身上去听,心脏在跳动,没有停止。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用力的抹了一把脸。 再抬头时,脸上全是不安和后怕,“小小姐姐,那我娘亲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会晕倒了?” “有可能是太累了,最近这段时间忙,你娘亲事情多,可能是累着了。”范小小平日里虽然不靠谱,可这种时候,还是能镇得住场面的。 “哦。”南南点了点头,这才安静下来。 一旁的夜阑威满脸不安,往南南身边走了两步,紧张的开口,“南南,我,我不知道……” “你走开,都是你,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南南转过头,怒视着他,小手却紧紧的抓着玉清落的手,不肯松开。 夜阑威被他吓了一大跳,立刻往后面退了两步,脸上惊惶极了。 三王妃看的十分的不忍,悄悄的上前,搂了搂他,也没多说话。 姜大夫很快就来了,一路上都是颠颠的跑着过来的,脸上还冒着许多的汗。 一听说是玉清落晕倒了,他也惊了。 鬼医好好的怎么就会晕倒了呢?她身子不是一向都很好吗?最近也没说受伤什么的。 难道是中毒了? 一想到这些,姜大夫就更加不淡定了,连衣袍都来不及整理,直接跑了过来。 院子外边已经站了许多人,看到他过来,杨管家急忙将他拉着走了进去。 “姜大夫,你快点给玉姑娘看看吧,这突然就晕倒了,把小主子和大家都吓坏了。” 姜云生连连点头,立刻走到了床榻边。 范小小和悦心两人急忙让开,给他空了个位置。 南南还坐在床上,小手抓着玉清落的手,泪眼汪汪满怀希望的看向姜云生。 “不急不急哈,南南,你先把你娘亲的手放下,老夫给她把把脉。” 南南立刻松开手,这会儿,萧嬷嬷红叶两人也已经听到动静赶来了,纷纷进了屋子。 姜云生立刻给玉清落把了把脉,众人眸光殷切的看着他。 只是片刻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嘴角微微的上扬,可眉心却又皱了起来,表情想笑又要忍着,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众人见状,更加担心了。 “姜大夫,公主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萧嬷嬷忍不住,忙上前两步来。 她前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调养了好些日子,如今刚好了一些,骤然听说玉清落又晕倒了,她顿时就觉得是自己这段日子照顾不周,是自己的错,心生愧疚了起来。 姜云生把手收了回来,干笑了一声,“没事没事,只是太过劳累了而已,晕过去了。” 红叶却不相信,看姜云生那表情,哪里是没事啊。 她直接走到玉清落的床榻边,手指也搭在她的脉搏上。 红叶以前在天雨国是跟着玉清落写过一些时日的,虽然算不上是专业的大夫,可一般的把脉却还是懂的。 只是她刚把了一会儿脉,表情也变得和姜云生一样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有喜了 萧嬷嬷见状,忍不住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只是累着了?” “这……”红叶看了一圈屋子的人,嘴角的笑意就有些勉强了。 还是姜云生站起身,轻咳了一声,对着众人说道,“没事没事,玉姑娘的身子好着呢,都不用担心了。至于具体如何,老夫会亲自和王爷说的。” “是啊。”红叶也跟着站了起来,附和道,“大家都累了,回去歇着吧,这屋子人多,空气窒闷,大家围着对公主也不好。” 她说着,又扭头对姜云生说道,“姜大夫,二皇子妃也晕过去了,你来这边看看吧。” 方才她一进门,虽然一心都扑在玉清落的身上,却也看到了焦急万分,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的夜阑晟,她再细细一看,就见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徐柔昏迷不醒的样子。 姜云生一愣,也急急的去看徐柔。 徐柔只是一时刺激到了,血糖低才晕过去的,睡一觉就好,倒是没有什么。这点夜阑晟也明白,所以方才虽然紧张担忧,却没有慌乱,心里反而更加担心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过去的玉清落。 萧嬷嬷看红叶也闭口不言,知道多问也问不出什么。 不过这屋子里的人确实太多了,她都感觉呼吸不顺畅,忙安排人全都出去。 夜阑威心里是最担心焦急不安的,这会儿听说没事,又想跟南南道歉。可看南南一直盯着玉清落,似乎没有功夫理会自己,便又张了张嘴,有些难过的地垂下头去。 三王妃便顺着出去的一伙人,也将夜阑威一块带了出去。 并且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刚才不也听到了吗?玉姑娘只是太累了,才会晕倒的。南南方才是太担心了,所以说话大声了点。回头等到玉姑娘醒来了,娘亲再带你来给玉姑娘道歉,好不好?” 夜阑威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个对他一向疏远,甚至为了争宠撒谎骗人将他推出去当挡箭牌的母亲。他以前一直讨厌她,也从未听到过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三王妃看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娘亲知道,你对娘亲有很深的芥蒂,只是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一些,娘亲再跟你解释。可是你要明白,你是娘亲唯一的儿子,娘亲心里最在乎的一直是你。在王府里,娘亲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保护你,所以有时候让你受了委屈,也是……身不由己的。” 夜阑威这段时日经历了不少事情,有些东西也渐渐的明白了。 虽然三王妃没有和他说过具体的事情,可却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理解了。 因此,他不由的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清姨,真的会没事吗?” 三王妃一喜,难得儿子和自己这样说话,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轻声道,“姜大夫和红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事的。不过你下次要记得,不能这么莽撞了。娘亲知道你见到南南很高兴,可也要注意分寸,下次你不要再这么撞了,知道吗?” “恩,知道了。”夜阑威点点头,站在门口不走了。 他要站在这里等着,等到清姨醒过来了再走。 三王妃见状,便也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偌大的院落便挤满了人,反倒是屋子里,就只剩下昏迷的徐柔和玉清落。 以及一脸担忧的夜阑晟和南南,还有面面相觑满脸尴尬的姜云生和红叶了。 南南就算不信任姜云生,却还是信任红叶的,红叶最是关心娘亲,她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的。 不过,他也觉得红叶的表情十分的奇怪。 因此,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立刻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伸着手够到红叶的衣袖将她拉了过来。 “红叶姐姐,你告诉我,我娘亲到底怎么样了?” 红叶愣了一下,干笑一声,“这个,南南……” 这个,要怎么说呢? 南南蹙眉,“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的?” 一旁的夜阑晟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他们。 红叶被两个孩子纯洁无比的眼神看的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只能把视线投放到姜云生的身上。 后者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桌子,很用心的在研究那上面的花纹,还喃喃自语道,“这修王府的东西就是精致,我以前倒是没注意看,这会儿……” “青儿晕过去了,你还有心思研究本王府里的桌子?!”门口,骤然响起夜修独暴怒冷冽的声音。 紧跟着,便见他大步的走了进来,一把提起姜云生,直接将他丢到了玉清落的床榻旁,“快点给本王治,青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本王要了你的命。” 他似乎极度震怒,又很是害怕,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忙对外边喊着,“莫弦,你立刻飞鸽传书,让琼山医老赶紧回来。” 话音还未落,视线便牢牢的锁在玉清落的身上,看着她的脸色隐隐透着一丝白,呼吸便顿住了。 红叶和姜云生都怔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听到夜修独扭头暴怒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本王要青儿立刻醒过来,听到没有?” 他说完,猛地一扬手,抓起床榻旁的一只凳子砸向方才姜云生研究的那张桌子,‘砰’的一声,一瞬间木屑四飞,屋里屋外全都静止了。 红叶咯噔了一下,夜修独这分明就是失去理智了。 她忙上前一步,顶着可能被杀死的风险,小声的说道,“王爷,小姐没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喜了。” “……”夜修独猛地一怔,全身都僵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像是不确定一样,又问了一遍,“你说……青儿有喜?” “恩。”红叶松了一口气,坚定的点点头。 一旁的姜云生也忙不迭的立刻点头,夜修独嘴角的笑便不断的扩大,再扩大,这会儿,终于放心的坐在床沿,伸手去触碰她了,也不用担心她会突然碎掉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人尽皆知 姜云生和红叶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两人方才都被夜修独吓得一身的冷汗。 王爷平日里虽然也有过这种暴怒冷酷的时候,可说到底,总会保留那么一丝丝一丝丝的理智存在。 可是方才,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他们站在夜修独的面前,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活跃起来,好像咕咕咕的要涌出来一样。自己的性命似乎随时都会被他给收了去,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 方才那椅子要是砸在他们身上,保证他们没有命在了。 如今,看他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安静了。 一旁的南南和夜阑晟也愣住了,有喜?有喜是不是那个意思?是不是他们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南南忍不住,忙跳到红叶的面前,“红叶姐姐,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是不是说我有妹妹了?是不是?” 红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的说道,“嘘,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有妹妹不是好事吗?他可是盼了好久好久的,他已经幻想无数次要将妹妹打扮成天下第一美女,要让妹妹信任他,依赖他,一辈子都呆在自己身边的。 红叶嘴角抽了一下,为什么?当然是这会儿不是时候了。 别说现在是烽火连天的时候,就算是太平的日子,这小姐和修王爷都还没成亲呢,就传出有喜的消息,外边怎么看? 虽然说两人已经订了亲,且早就有了南南这么大的儿子,可以前是以前,现在就必须要有一个婚礼,要有一个仪式以后,这怀孕才算是顺理成章的。 这就是方才为什么她和姜云生一直犹豫不说话的原因,虽然修王府里都是自己人,可事情到底要不要让别人知道,还要夜修独和玉清落自己做主才行。 红叶说了原因,就让南南和夜阑晟都保密。 夜阑晟立刻乖巧的点点头,他比南南要大一些,并且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自然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对清姨的名声影响会很不好。 可南南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他盼了那么久的妹妹,本就应该光明正常的和别人分享这份喜悦的,现在却要藏着掖着,想想都不是很开心。 南南觉得已经委屈了娘亲肚子里的妹妹了,所以等到妹妹出来以后,他一定要加倍的补偿他。 只是夜修独,一直坐在床榻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唇瓣微微的哆嗦,先前听到玉清落晕过去的消息,想都没想,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来,随便拉了一匹马便往府里冲,一路上手心里都是汗,心脏更是跳的厉害。生怕玉清落有个三长两短的,害怕恐惧极了。 可是现在,知道她没事了,但是这心脏,依旧跳的这般厉害。 他忙捂住胸口,狠狠的闭了闭眼,忽然扭过头,眸光亮亮的问姜云生,“我现在能不能抱她回房?我要注意什么,这样抱着走,会不会颠着她?还有,她平日里的饮食要注意什么,生孩子到底请接个稳婆比较好?有什么东西能碰?会不会犯到什么忌讳?还有,府上有没有什么人或者动物或者事情和她相冲的……” “……”姜云生有些晕,却被问的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看夜修独还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问自己,姜云生也顾不得以下犯上了,忙打断他道,“王爷,王爷,玉姑娘没事,也不用担心,你尽管抱着她回房就是。还有还有,玉姑娘是大夫,又生过一个孩子,她有经验,这些事情比我更清楚,等玉姑娘醒过来了,王爷问她会更加放心。” “说的对,说的也是。”夜修独笑的有些傻。 姜云生看着他那个模样,都有些不忍直视。 夜修独顿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抱着玉清落起来,又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 门口的萧嬷嬷见状,急忙上前来,“王爷,公主她……” “哦,没事没事。”夜修独停下脚步,笑着看着院子里的人,高声道,“青儿有喜,府上所有的人,都有赏。” “……”从后面跟出来的红叶和姜云生脚步齐齐一顿,陡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去。 在稳住身形时,已经完全石化,风中凌乱了。 夭寿啊,他们千辛万苦的瞒着挡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阑晟和南南齐刷刷的抬眸看向红叶和姜云生,他们很乖的,什么都没说,可为什么有人这么大咧咧的就说了,还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似的。 “……”院子里的人齐齐怔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时,夜修独已经抱着玉清落,乐呵呵的走远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夜修独直接将门关上,连南南也挡在外边,不让进来了。 自己又是小心翼翼的见玉清落放在床上,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少过,只是坐在床沿,盯着她的脸看。 玉清落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只觉得模模糊糊有人躺在自己身边,身子落在一具宽厚温暖的怀里,十分的舒服。 “你醒来了?” 玉清落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城门口了吗……”她顿了顿,看着外边的天色,眉心皱了一下,有些迷糊,“天还没亮吗?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了?” 头顶上很快传来低低的笑声,“你没做梦,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你都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玉清落一惊,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就要坐直了身子,“出什么事情了?我晕过去了,那南南呢?他是不是很担心?” 夜修独看她动作敏捷,生怕她就这样碎掉了,忙压住她的身子,声音依旧轻柔,“你急什么,小心点,怀孕的人不要那么大的动作。” “怀孕?”玉清落惊悚了。 “你不是大夫吗?自己怀孕,都没发现?” 玉清落眨了眨眼,最近事情有些多,一件一件的接踵而来,身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嗜睡,不嗜吃,就连看到满地的血她都没什么感觉。 好像……就月事似乎是好久没来了,只是她如今也没注意。 没想到……居然就有了。 她抓了抓头,难得的露出一丝傻气,笑着看夜修独一眼。 片刻后,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我怀孕的事情没告诉别人吧,咱们现在不宜说这个。”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一定要是妹妹 对了,我怀孕的事情没有告诉别人吧,现在不宜说这事! 夜修独听到这句话时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陡然反应过来。好像……对啊,他们两个还没成亲,虽说在外人眼里他们如此亲密早就不合情理,可毕竟已经有了南南,情况到底和一般人不一样。 可这再次怀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方才兴奋高兴之余已经大声的当着所有下人的命说要赏了,一时得意忘形的把什么都给忘了。 夜修独顿时就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干笑道,“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身份不一样,好多双眼睛可是盯着咱们的,咱们要成为表率,懂吗?”她还想要名声的,她现在对名声很看重,很看重,恩,毕竟她的形象不能就此毁了。 不对…… 玉清落皱了皱眉,这才反应过来,夜修独刚才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倏地扭过头去看他,“你该不会是……已经告诉所有的人了吧?” “……”何止啊,他还赏了府上所有的人,都忘记此刻是战时,要节约来着。 夜修独有些懊恼,似乎真的得意忘形了。 可他脑子也转的飞快,忙说道,“你有喜的事情,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是不是?等你显怀时,大家早晚会知道的,既然如此,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而且现在战事还没结束,短时间内咱们也没有精力更不合适成亲。” 所以说,等到孩子生下来外边的人一算日子,还是一样的。 玉清落皱了皱眉,这倒也是。 她伸出手,放在还平坦的腹部,莫名的就有股暖流涌上来。 当初她穿过来时,正好是南南出生的时候,那会儿还是难产。因此,她并没有感受过怀着孩子,经历十月的艰辛。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感受肚子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夜修独看她没有追究自己广而告之的事情,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将心中的打算说出来,“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也想过了。回头让父皇贴一告示,就说咱们在蒙族的时候,因为外公受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咱们为了给他冲喜,已经在蒙族成过亲了。只是排场不大,自家人吹吹打打鲜少人知道而已,所以入了洞房也正常。不过咱们的身份不一样,你现在又是天雨国的公主,不能委屈了你,所以回到帝都,还要补偿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扭过头看他说的一脸正经的模样,半晌无语。 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这孩子她是肯定要生下来的,想要堵住那些流言蜚语,御史谏官,这样的说法最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那些人,总也管不到蒙族去的。 这样想着,玉清落倒也安心下来,垂眸又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良久,才扭过头问夜修独,“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男孩女孩我都会疼的。” “砰砰砰。”两人正说着话,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 夜修独眉心一皱,便下床去开了门。 房门一打开,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笔直往里面冲。 夜修独眼明手快,一把把人给抓了回来,“你做什么?” “爹爹,你太不厚道了,我已经等了好久,我要和我妹妹说话的,你一直把我关在门外是想要跟我争宠吗?你都已经有娘亲了,以后妹妹就是我一个人的。” 南南理直气壮的开口,用力的挣脱夜修独的手,又往床边跑去。 好在他没跑到床沿,就知道将速度给降下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玉清落的身边去,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肚子。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怎么判断他就是你妹妹了?说不定是弟弟呢?” “不能是弟弟,绝对不行。”南南鼓着腮帮子,仰着脑袋看玉清落,“娘亲,一定是妹妹。” “……这个娘亲可做不了主。” 南南坐在床沿边,小手慢慢的摸上玉清落的肚子,笑眯眯的说,“没关系的,我听人家说了,我只要每天在娘亲的身边念叨着妹妹,肚子里就一定会变成妹妹的。” 玉清落扶额,“你听谁说的?” “雅姨啊,宦婆婆啊,陆叔叔啊,等等等等,他们都这么说。” “……”那几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娘亲啊,以后你就不要太劳累了,有什么事情交代我去做就可以了,我虽然个子小,不过我可以……我可以让别人去做啊。” “噗嗤”随后进来的夜阑晟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跟着并排坐在南南的身边,笑道,“南南,你刚才还说,什么事情你都会帮妹妹做好呢,怎么现在又说让别人去做了?” 南南嘟了嘟嘴,“我照顾妹妹,别人照顾我娘亲啊。毕竟我娘亲是大人了,我个子小,肯定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的,我娘亲理解我的,对吧,娘亲?” 玉清落呵呵笑,随后叹气,“有了妹妹就忘记娘亲了,哎,好伤心啊。” 南南抱住她的手安慰道,“娘亲不伤心,有了妹妹我也会疼你的,不用担心你会失宠。” 夜阑晟笑的不行,好一会儿才无语的对着南南摇摇头,随后他又看向玉清落,眼角眉梢满满的笑意,“清姨,我娘亲说,虽然你是大夫,这方面的知识懂很多,可身边还是要多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和稳婆才行。有她们照顾着,也能让人放心一点。” 站在一旁看着几人其乐融融景象的夜修独,闻言猛地一怔,连连点头道,“说的有道理,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让人多找几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照顾。” 他话音一落,人就往外走,谁知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呼了一声。 玉清落刚打算阻止夜修独,让他别去,乍然听到这声音时愣了一下,立刻偏过头去看。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排着队摸妹妹 一抬眼,就见夜阑威小心翼翼的缩在门框后面,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看向这边,十分害怕的样子。 他被夜修独撞到地上去,不等人去扶,又忙咕噜一下站起身来,还是探着脑袋看这边。 玉清落奇怪,不过还是先出声阻止了夜修独,“你别去,现在外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随便请个陌生的婆子进府,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府上有经验的婆子也不少,再说还有萧嬷嬷和红叶在我身边呢,他们一个是宫里的老嬷嬷,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一个也有医术,能帮上不少忙。再说了,还有徐柔和三王妃呢,他们也都是生过孩子的人,肯定也知道忌讳的。” 夜修独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老实说,他还真的不放心请陌生的人进修王府。 玉清落这些话,也有些道理,这府上也有不少有经验的婆子,应该能照顾的来的。 这么一想,他也就歇了去外边请婆子的打算了。 玉清落这才松了一口气,视线下移,转到不声不响的夜阑威的身上,笑道,“你怎么站在外边?进来吧,总站在外边吹风做什么?” 夜阑威闻言面上一喜,可下一刻,又低垂下头,嗫嚅着唇瓣,小声说道,“我,我,对不起。” 玉清落一愣,倏地响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来,顿时明白过来,便对着他招了招手,“不关你的事情,你只是凑巧了。好了,别站在外边了,进来吧。你从宫里回来,我倒是没仔细的看过你,是不是瘦了?” 夜阑威听她这样轻声细语的,鼻子就一酸,用力的点点头,飞快的跑了进来了。 “我瘦了不少,我在宫里一个人都没有伴,太后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敢老是去她的面前。我想南南……” 他说着,声音忽然顿住了,又小心翼翼的去看南南,“南南,你,你不原谅我吗?” “哼。”南南冷哼一声,扭过头,好像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夜阑威委屈极了,扁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高兴见到你了。而且,而且我这么一撞,不是帮你撞了个妹妹出来吗?我也是……” 南南一听这话,原本打算原谅他的心思立刻就歇了,一瞬间火冒三丈,“什么叫做你帮我撞出个妹妹,我妹妹是你撞出来的吗?你会不会说话?” 他声音一提,语气一硬,身上的气势就不自觉的散发出来了,看的夜修独都不由的眯了眯眼。 夜阑威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南南你别生气了,我不这么说了。” 玉清落无语扶额,忙将南南拉了回来,“好了好了,南南,你也别借机欺负他了,你知道娘亲晕倒不关他的事情的。你再这么大声的说话,小心吓到你妹妹。” “啊?”南南顿时转过头来,急忙对着玉清落的肚子解释了起来,“妹妹,你别怕,我没有冲你发火来着,我就是,我就是声音响了一点。我也没怪夜阑威,你哥哥我的心胸还是很宽大的,只要你没事,哥哥才不会和他计较呢。” 夜阑威虽然觉得南南这话听着怪异,可他也是明白的,南南这是原谅他了,当即便喜笑颜开,放松了下来。 扭头也好奇的盯着玉清落的肚子,小声的问道,“清姨,你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妹妹吗?我能不能摸摸?” “不行不行,我都没有摸过,要摸也要先轮到我,然后再是小晟晟,最后才是你。”南南当即拒绝,很干脆的安排了起来。 夜阑威以前欺负小晟晟的事情,他可是还记着心里的。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 站在后边原本听着他们说话的夜修独,眼一垂就看到三个小东西都伸着手,等着去摸他女人的肚子。顿时眼皮子一跳,青筋都浮现出来。 他二话不说立刻上前,一个一个的从床上提了下来,“乱摸什么?你们现在摸了妹妹也感受不到,等到她能感受到了,再来。” 笑话,他都没有好好的摸摸自己的孩子呢,怎么就轮得到他们这些小东西。 南南的手才刚碰到玉清落的肚子呢,有些不甘心,不过听爹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好歹是收回手了。 再看向身旁的两个,就有些得意的嘿嘿笑。自己好歹还摸到了,他们两个伸着手好傻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你娘亲怀了妹妹需要多休息,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了,都回房去。” 夜阑晟和夜阑威立刻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就是南南很愤怒的瞪着自家的爹爹,他有种很强烈的危急意识。 他感觉吧,爹爹和自己抢了娘亲后,又要开始和自己抢妹妹了。 爹爹太没节操了,怎么能都占为己有,好歹也要分他一个啊。 “爹爹,娘亲都睡了一整天了。” “恩,怀孕的人嗜睡,你不知道吗?” 南南皱了一下眉,好像娘亲也说过这样的话来着。他小小的抿了一下唇,这才很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玉清落的肚子,转身离开了。 夜修独立刻心满意足眉开眼笑的搂着玉清落,大掌放在她的肚子上,笑着说道,“你说,咱们的孩子能不能知道我在摸她?” “……”方才谁说孩子还小,感受不到的? 玉清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还是睡觉吧。” 说罢,翻个身又躺回去了。 可她昏睡了一整天,说是睡觉,可真的也睡不着啊。 翻了个身,她还是转身面对夜修独,问他,“你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城门那边真的没事吗?” 夜修独看她总是操心的样子,为了安她的心,还是说了,“自然没事,那边能人将士多的很,也不是缺了我就不行的。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外边的事情就别管了,有我呢,我不会让他们打进城内来的。” 玉清落眨了眨眼,“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恩?什么问题?”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七皇子败 “帝都当中,禁卫军和士兵捕快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和七皇子的兵力还是相差甚远。咱们的援军也没有,按照道理来说,七皇子的西大营,应该早就攻进来才是。可是打了这么多天,咱们城内的兵力好像一直没见少,怎么回事?” 夜修独其实不想告诉她打仗的事情,免得她总是操心不完,更何况她现在又怀着身孕。 可又觉得她现在有了身孕,有些事情不和她说清楚,她免不了又胡思乱想,到时候对她身体也不好。 因此,他略略的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不是我们的兵力没有减少,而是我们本身的兵力就和七弟的相差无几。” 玉清落豁然抬起头来,“你刚才说什么?我们有那么多的兵力?哪儿来的?” 夜修独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将她搂紧了一些。可又担心不小心碰到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便又松了几分,才说道,“恩,其实在蒙族遭遇到政变开始,知道是舅舅他们策划的这一切,我就觉得,这帝都的形势也十分的微妙了。蒙贵妃知道舅舅死了,蒙魄死了,蒙族政变失败以后,一定等不了多久就会行动的。所以从蒙族回来的路上,我便已经开始调动兵力了。” 玉清落愕然,那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可是…… “你居然有能力调动兵力?那个时候,皇帝应该还不知道七皇子要造反,没道理让你调兵的啊。” 夜修独轻笑,“呵,其实父皇以前就给了我一个权限。他对我十分的偏爱,也感觉到蒙贵妃对我的态度和对七弟的态度有所区别,可他没有怀疑我们是母子的身份,觉得是亲生儿子,蒙贵妃再不济,也不会杀我的。可他又担心我没有倚仗,蒙族也不会介入各国的政治,他担心我将来……被欺负。” “所以,父皇暗中将一只小军队的统治权交给了我。虽然人数不过几万,可关键时刻,也能帮的上忙的。” 玉清落震惊不已,她以前一直觉得,皇帝对夜修独虽然宠爱。可他明知道蒙贵妃对夜修独不好,却从来没想过要警告一下蒙贵妃,帮助夜修独出气。说到底,这疼爱也是有限的。 可直至此时此刻,她才了解到,一国君主,父子亲情淡薄如此的皇家,皇帝对夜修独的感情,却简直是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人能让一国皇帝这般信任他,实在是匪夷所思。 玉清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在她的想法当中,皇帝是多疑的,对谁都保有戒心的。可对夜修独的态度,刷新了她的三观了。 怪不得,蒙贵妃一对皇帝动手,夜修独便忍无可忍了。 玉清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想,她一定要尽心竭力的帮助皇帝,让他多活几年的。 “那你的那只军队,是怎么入城的?七皇子他们难道都没发现?” 夜修独抚着她的头发,笑道,“他们装扮成各路商人,一边进城,一边将那些物资也运了进来。进城的时间就在我们回来之后没多久,其实那段时间,四个城门口,都涌进大批的人。不过守城门的将士,是我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仔细的审查就直接放人了。” “而我,那段时间开始寻找七弟近臣的错处,七弟要保住他们,焦头烂额,被我转移了视线,自然就顾不得这边了。” 玉清落还是不解,“那他们住在哪里?” “我在帝都的产业别庄有不少,还是能住下不少人的,更何况他们分批进城,有好一些人,是在城门关闭前一两天进来的,住的时间也不多,短时间内并没问题。” “当然,也没有全部进城来,也有一些在城外待命。还有,其实父皇在京郊外还隐藏着一只军队,那只军队只有父皇知道,不足五万人,那是先皇创办的,主要是为了遏制御风堂的。御风堂这些年发展日益壮大,他们又有权不听皇帝的话支持继承人,先皇为了以防万一,也在秘密的训练军队。呵呵,这中间的秘密多着呢。” 玉清落听得有些惊愕,感情除了夜修独的那一只小军队之外,皇帝还有一只稍微大一点的军队就在帝都附近啊。 啧啧,怪不得七皇子久攻不下,恐怕他要是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要气得吐血了。 “原本七弟的打算,应该是几日之内就破城,没想到拖了那么多天。我原打算通知城外的军队,对七弟进行围堵之势,可是没想到御风堂会帮助他们,心中有所顾忌,也便一直没有行动。如今蒙贵妃蒙鑫已死,御风堂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也是时候将他们拿下了。” 夜修独说这话时,眸子都亮了起来。 打仗非他所愿,那些士兵的牺牲,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如今也是时候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就如同夜修独所说的那样。 虽然七皇子得知蒙贵妃和蒙鑫已死,心中悲愤,进攻也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四皇子更是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将蒙贵妃被夜修独杀害的消息散播出去,让世人知道夜修独弑母。 可计划还未成形,原本隐藏在西大营当中等待命令的御风堂中人,便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御风堂的人其实渗入了不少的地方,西大营的士兵更是良莠不齐,渗透的就更加容易了。 因此,但凡七皇子这边有什么进攻的计划,夜修独总是先一步知道。 他突然发现,御风堂的那些人,简直太好用了。 西大营节节败退,士气已无,将领更是几乎被斩杀殆尽。 夜修独通知了城外的士兵,两厢夹击,将西大营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七皇子看情况对自己十分的不利,已经没了胜算,当即便带着一对护卫逃了。 夜修独大开城门,提马便追了出去。 七皇子慌不择路,那些护着他离开的士兵,还没对上夜修独,便有不少滚落马下,直接被马蹄子给踩死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活着比死还要可怕 夜浩亭最终被夜修独逼到了林子里,他身下的马和夜修独的马比起来,本就差了一截,如今又是慌不择路,竟然在半途中直接将夜浩亭甩了下去。 他的那队士兵更是散乱,最后护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两个人而已。 此刻他们三人,都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无处可逃。 夜修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草丛当中脸色惨白的夜浩亭,眸子微微的眯起。 “夜,夜修独,你,你放过我。”夜浩亭坐着往后面挪了两步,心中后怕不已,眸中全是惊恐,再也没了昔日帝都当中俊朗聪慧的七皇子之态了。 夜修独叹了一口气,和蒙贵妃相比,夜浩亭的性子,相差太多了。 蒙贵妃当初慷慨赴死,就算自己有一线的生机,她也宁愿掐断,只为了要绝了自己这个后患。可是如今的夜浩亭,却哆哆嗦嗦,慌乱不堪,眸中对他全是祈求。 夜修独想,他到底还是高看了他。 围着他们的范修筠和范平筠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暗暗的摇了摇头。 “夜浩亭,当初你举兵造反,就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不是我愿意的,我也不想的。”夜浩亭脸色煞白,急忙摇头,“是母妃逼我的,是他非要我去争去夺的,我对皇位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是母妃一直要我对付你,我也不想的。” 这话倒是实话,小时候的夜浩亭,对夜修独还是有些崇拜的,有夜修独那样优秀的人存在,夜浩亭连想都没有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 他觉得,有个那么疼爱他的母妃在,有父皇在,将来可能又是这个优秀的亲兄长当皇帝,那自己绝对生活无忧,将来必定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这样的日子,他觉得挺好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七岁那年,母妃对他说那是他的仇人,是他这辈子要打败的人,他的心思才慢慢的扭曲了。 到后来,对权力的渴望,也越来越浓厚,这才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做了就是做了,现在否认还有什么意思?”范修筠脾气暴躁,最受不得他做了坏事还要哭诉的模样,一点担当都没有。 夜浩亭不去看他,眸子紧紧的锁着夜修独,急声说道,“五哥,五哥,咱们是亲兄弟啊,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是比八弟他们还要亲厚的关系啊,你忍心将我逼上死路吗?” “比八弟还要亲厚的关系?呵。”夜修独忍不住笑了一声。 确实,真要算起来,虽然不至于是同父同母,可他们的母亲,却是双胞胎,这血缘,确实是要亲厚一些。 夜浩亭却在听到他那声讥讽的笑时脸色大变,他是知道夜修独和自己的关系的,知道自己的母妃和他的母妃不是同一人。 如今看夜修独的反应,夜修独肯定也是知道了。 所以用这样的说法去说服他,明显说不通了。 夜浩亭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更加焦急起来,“五哥,咱们,咱们都是蒙族出来的,我母妃已经死了,难道你连我也不放过吗?你想想外公,你想想他,他一定不希望我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的,他一定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是不是?他要是知道我母妃死了,我又死了,他一定非常难过的。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失去了女儿,儿子,孙子,外孙,他怎么承受得住啊。” 夜修独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结,心里不断的有火往上冒。 他竟然还敢提名族老,他若是真的在乎的话,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名族老确实不会希望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他对蒙贵妃又心存愧疚,一直想要补偿她,若是知道蒙鑫被阉,蒙贵妃这些年承受的痛苦压力这些真相时,恐怕更加自责。 可是,这些,也不是他放过夜浩亭的理由。 夜浩亭一看他那个眼色,心里就开始惴惴的,忙又说道,“五哥,还有父皇,父皇身子不好,我毕竟是他的儿子啊,我要是死了,他会承受不住的。” 范修筠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住口,你还有脸提你的外公,你的父亲,你们对他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外公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是你们干的吗?皇上遭遇刺客,不是你们下的毒手吗?现在竟然假惺惺的在这边说要替他们着想,你简直恶心死我了。呸……” 夜浩亭死死的咬着牙,依旧不理会范修筠,就当没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对着夜修独开口,“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外公,也没想过要伤害父皇,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啊,是母妃和舅舅他们商量的。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范修筠和范平筠两人听得直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他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范修筠刚想咒骂回去,可刚张了张口。 却夜修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从马上翻身而下,笔直的朝着夜浩亭走去。 夜浩亭身边的两个护卫还是尽心尽责的,立刻提着剑,满脸狼狈的挡在夜浩亭的跟前。 夜修独冷嗤一声,一把将两人拍到了一边去了。 他身上的气势大开,夜浩亭见状,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很是不安。 紧跟着,便又开始往后面倒退了一步,小声的说,“五哥……” “你放心。”夜修独开口,“我不会杀了你的。” 夜浩亭闻言,脸上一喜,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你犯下的是谋逆的大罪,自然应该交给父皇处置。可是你知道,有时候,活着,或许比死还要可怕。” 夜浩亭一愣,交给父皇处置?他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父皇年迈,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有一线生机。什么活着比死还要可怕,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他有些诧异夜修独竟然会这般好说话,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愣愣的抬起头看向夜修独,就见他已经转身,大手一挥,范修筠范平筠已经朝着他走了过来,脸色讥诮。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他知道所有事情 夜浩亭最终被带回了城内,一路带到了皇宫里面。 久未露面的皇帝听到苗千秋传来的消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朕的儿子啊。” 苗千秋微微的抬眸看了皇帝一眼,轻声道,“皇上,修王爷还在外边等着呢。” 他知道,皇帝不忍心。尤其是最近年纪大了,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皇帝的心便越发的软了,就算生在帝王家,就算骨肉亲情淡漠,可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是造反,这是何等的大罪,姑息不得。 这种事情,苗千秋自然不会给皇帝拿主意,只能扶着皇帝去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当中,只有夜修独和夜浩亭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一个器宇轩昂表情冷峻,一个脸色煞白浑身狼狈,明明是兄弟两个,却有云泥之别。 夜修独见皇帝进来,忙上前几步,“父皇。” “恩。”皇帝摆了摆手,让苗千秋退下,这才慢慢的踱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修养,身子已经大好,只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依旧精神不济。 夜浩亭听到声音,豁然抬起头来,眸光充满期冀的看向皇帝,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是被奸人蒙蔽,才会犯下这种大错的,父皇。” “奸人蒙蔽?”皇帝拂开他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往后面倒退了两步,笑了,“哪个奸人蒙蔽了你?恩?” “是,是四哥,一切都是四哥的主意,是他说父皇被五哥挟持监禁。我是怕父皇有危险,才会心急火燎的带兵想要救出父皇的。” 皇帝嘴角的笑意渐渐泛起,对他更加失望了。 “你四哥说父皇被挟持,你就相信他了?你怎么就不相信你五哥,啊?” 夜浩亭脸色一白,看了夜修独一眼,想辩解什么,却听到皇帝的声音更加锐利,“你犯上作乱,残害你五哥,你简直该死。” “父皇。”夜修独微微皱了皱眉,转身立刻去端了一把椅子过来。 随后扶着皇帝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父皇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 “还怎么慢慢说?他谋逆已经是事实,如今竟然还要胡乱攀咬,将过错全部推到别人的身上去,他这个样子,朕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皇帝摆摆手,一脸疲累,“修儿,要怎么处理,朕交给你了。” 夜浩亭一惊,交给夜修独处置? 他霍然回头,果然就见夜修独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冰冷的像是看着死人一样。 夜浩亭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的绝望便一点一点的弥漫上来。 若是以前,他还有一点把握,夜修独不会真的下死手杀了他,毕竟他们以前一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是比任何人还要亲厚的兄弟。 夜修独这个人,总归还会念一点情的。 可是他现在知道,夜修独已经清楚他们的身份了,知道自己的母妃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再加上母妃这些年对他的追杀,恐怕她早就对母妃恨之入骨的。 方才在林子里他说了那么多话,夜修独也一直无动于衷,完全打动不了他,还面露讥讽。 这样的人,夜浩亭感到害怕,他觉得自己的命要是交托到夜修独的手里,一定会死的十分的难看的。 一想到这些,夜浩亭便忍不住,直接对着皇帝哭诉道,“父皇,父皇你不要把我交给他。这个人,这个人丧心病狂啊。他杀了母妃,就算母妃有再多不是,那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啊,这种弑母之人,比儿臣还要恶毒啊。” 他是料定夜修独一定不会将自己的身世抖落出来的,否则蒙族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才会对着这点死死咬住。 夜修独的眉心已经紧紧的拧了起来,抬头看向皇帝。 却见皇帝笑了一声,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亲生母亲?呵,他的亲生母亲早就死了,何来弑母?” 夜修独和夜浩亭闻言俱是大惊,错愕的看向皇帝。 皇帝揉了揉眉心,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是,蒙贵妃的身份,他早就有了怀疑了。 当年蒙玲珑进宫,荣宠无双,不止因为她是蒙族的人,还因为皇帝确实十分的喜爱她,比宫中的任何妃子还要喜爱。 这样的女子,忽然换了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觉察不出来? 就算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就算都有花型胎记,就算举止神态也极度的相似,可给人的感觉,终究是有不同的。更何况做亲密之事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皇帝也曾无声无息的试探过,问了一些只有两人知道的私密事情,蒙贵妃都能答出来。 那个时候皇帝就知道,这个女子,恐怕是蒙玲珑留下的人,是蒙族留下的人,留下照顾夜修独的人。 人是换了一个,可皇帝却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了,牵涉太广,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夜修独。 还有,恐怕就是要和蒙族撕破脸了。 他是皇帝,纵然不是盛世明君,却也要为大局考量。 所以,蒙贵妃不提,蒙族不提,他也就当做不知。 只是,他对夜修独却更加的好了,尤其是夜浩亭出生后,他更加知道,夜修独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蒙贵妃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可有些事情,他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夜修独是皇子,许多事情他必须要独立承担,他要活下来,就要有活下来的本事。 只是,他也在尽可能的保护他。他明知道他对夜修独越好,他越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别人的目标,可他却不得不荣宠他。因为只有这样,蒙贵妃才会意识到夜修独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意识到夜修独要是出事了,他会震怒,会将杀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这点,也确实如同他预料的那样。 蒙贵妃知道夜修独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一样后,便再不敢在宫里对他下手了。 与此同时,他也十分的宠爱蒙贵妃,如此一来,皇后和众多嫔妃也会将她当做眼中钉。蒙贵妃要应付那些妃嫔,对夜修独的算计,也会少一些。 这些年夜修独遭遇了什么,他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也不想多说,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许多考量,也不值一提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有个人,必须死 一开始,皇帝疼宠夜修独,或许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 比如维持蒙族的关系,比如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比如是为了想念那个死去的女子。 可是宠着宠着,就变成了习惯,变成了浓厚的感情。 尤其是夜修独聪慧孝顺,他便越发的喜爱。几乎将皇家所有的父爱,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如今,更是可以将所有的重担多交托给他,他清楚,夜修独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皇帝并不知道夜修独已经清楚的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他今日会开口说出尘封了多年的秘密,是不想让夜修独觉得自己背上了弑母的罪责。 这个儿子,他太了解了。 所以,他要让夜修独知道,他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他对蒙贵妃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愧疚。 夜浩亭却已经全身无力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夜修独手指轻轻的捏着,看着皇帝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孺慕之情。 虽然那个他以为是亲生母妃的蒙贵妃对他百般陷害追杀,可是他却享受了所有兄弟都不曾享受过的父爱,足够了。 大殿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苗千秋的声音,“皇上,六王爷来了。” 皇帝一愣,这才扬声道,“让他进来。” 六皇子进来时,还抓着一个人一块推了进来。 这人,便是趁乱逃走的四皇子。 看到殿中的情景时,他脸色一白,忙不迭的就跪在地上,疾呼道,“父皇,父皇,夜浩然他来了,夜浩然他私自入京,违抗父皇旨意,他罪该万死啊。”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夜修独一眼。 夜修独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垂下头来。 皇帝对四皇子更加厌恶了,康妃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现在看到一向胆小如鼠跟在三皇子后面的四皇子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他的态度便比对七皇子还要不如。 六皇子也看了一眼夜修独,立刻上前来,说道,“父皇,罪犯夜浩阙已经带到,听候父皇处置。夜浩然并没有回帝都,夜浩阙受了刺激,已经神志不清了。” “没有,父皇,我是冤枉的。夜浩然真的来了,他们……”他用手指了指夜修独和六皇子,大叫起来,“他们暗中勾结,父皇,他们才是反贼。” 他是夜浩然亲手抓住的,怎么可能会认错? 皇帝已经彻底没了耐心,他本就不喜四皇子,这种时候,他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还想拉一个人下水。 皇帝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四皇子夜浩阙,七皇子夜浩亭,犯上作乱,举兵造反,实在罪无可恕。判……” 皇帝忽然顿住了,脸色有些发白,两个儿子,就算再不喜,也是两个儿子啊。 夜修独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走到皇帝的面前,提议道,“父皇,你不是说这事交给我处置的吗?” 皇帝一愣,扭头看他。 夜修独笑道,“既然如此,那父皇就不要管了。” “可是……” 夜修独却扭过头,对苗千秋说道,“把两人带下去,关入大牢,终身监禁。”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杀? 就连以为死定了的夜浩亭,也不由的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夜修独。 夜修独却只是微微的笑,笑意十分的冷。 他说过,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这话真的一点没错,四皇子和七皇子虽然没死,可却被单独关在偌大的牢房当中,空荡荡的,就算说话,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两个人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在牢房里,却每日都要忍受蚊虫叮咬,蟑螂老鼠肆虐,饭菜没有一顿不是馊的。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病也没人理,只能硬捱着。 半夜里隔壁牢房还会传来凄厉的惊恐叫声,夜不能眠。 这种日子,四皇子最先受不住,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近乎疯癫,开始绝食,活活的饿死了。 七皇子倒是撑了将近一年,可人却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瘦的不成人形了。 没多久,也病死了。 当然,夜修独对外不会说是终身监禁的,只说押入大牢内候审。毕竟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皇帝不想自己的儿子死,人家老百姓也不会理解的,那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士兵更不会同意。 只是,这场候审候了比较久而已,候到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死了而已。 不过反正人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多加追究了。不过四皇子和七皇子府上的亲属家眷,还是该怎么处置的就这么处置了。 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既全了皇帝作为父亲的不忍之情,也给了世人一个交代。 至于这中间,夜修独有没有做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日夜修独让六皇子将四皇子和七皇子押下去后,看到皇帝的脸色又有些差,眉心又拧了起来,扶着他坐到了龙椅上。 苗千秋见状,便又默默的退了出去,将大殿的门关上了。 皇帝靠在一边,有些疲累。 “父皇,如今战事已经平息了,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儿臣吧。他们两个……好歹还活着。” 皇帝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难为你了。” “儿臣应该做的。”夜修独笑了一声,知道皇帝这些年为他做的事情,心中便一直有股暖流涌上来,“儿臣扶父皇回去休息吧。” 皇帝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老四和老七两人是活着,可是有个人……却不能活下来。” 夜修独一愣,嘴角紧紧的抿了一下。 他知道,皇帝说的是废太子。 “这个人,心狠手辣,竟然说出晟儿不是他的儿子这种话来,留下,会是个祸害。”皇帝眸光坚毅,脸色铁青。 夜修独清楚,废太子虽然也是皇帝的儿子,但他活着,会害了所有的人。皇帝取舍之间,只能弃了他。 只是这个人现在的位置有些微妙,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处置他,若说他是反贼,那么夜阑晟肯定也要受到牵连,以后他是反贼的儿子,情况会很糟糕。可要说他也是受害者,那他以后还是二皇子,谁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话来,会害什么人? 徐柔和夜阑晟,依然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就算为了他们母子,废太子也必须死。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先斩后奏 虽然和夜修独和皇帝的打算想法一致,可是…… “太后和皇后那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说通的。”夜修独皱了一下眉,“更何况,他说到底都是阑晟的爹,就算如今已经势同水火了,可阑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废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就算皇后对这个儿子的不争气感觉到失望,可让他就这样死了,皇后也不会忍心的。 太后和皇后又是姑侄,因此对废太子也比对其他皇子要稍微好一些。 尽管这几年他嫌少管事,可到底还有一份情在这里面。 至于阑晟,他确实痛恨废太子的所作所为,但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又如何忍心? 皇帝也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些事情,他对废太子就更加痛恨。 抿了一下唇,他回头对夜修独说道,“太后和皇后那边,朕来说。至于阑晟,他是个聪明孩子,这次他母亲又被害成这样,他心里肯定是存了怨怼的,对废太子的感情恐怕也已经淡了,也清楚知道废太子没有好下场,你让南南多陪陪他,让他安心照顾自己的母亲就是了。那孩子有徐柔看着,又你们照顾着,朕也放心。至于外界……你就说,七皇子曾经挟持过废太子和二皇子妃,废太子遭遇折磨,危在旦夕,救不回来了。” 这就是……要秘密处死了,这样也好。 “是,儿臣知道了。” 夜修独说完,又顿了顿,抬眸看了皇帝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父皇,关于母……蒙贵妃,并非儿臣所杀。” 虽然皇帝知道蒙贵妃并不是他的母妃,就算是他亲自动手的,也算不上是弑母。 可说到底,那也是皇帝的妃子,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不想让皇子觉得自己是那种无情无义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在父亲面前,他只有一个面貌,那就是……孝子。 皇帝听了一愣,“那是谁杀的?” 夜修独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御风堂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隐去了蒙鑫的身份,只说蒙贵妃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御风堂的右护法,与他勾结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两人都被御风堂左护法所杀,算是清理门户。 蒙鑫身份敏感,是蒙贵妃的情人。这种关系,也有损皇帝的尊严,自然不能说的。 皇帝听完,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朕一直奇怪,老七造反,兵戎相见,御风堂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已经和老七暗中勾结了。” “如今大局已定,剩下的余孽残党,全交给儿臣处置就是。” 皇帝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多管。 这段时日,虽然他对外界的事情嫌少管理,可终究是提着一颗心的,也休息的不安稳,如今总算是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他吐出一口气,又揉了揉眉心,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意来。看夜修独起身要告辞离开,忙伸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笑道,“朕听说,玉姑娘有喜了?” 皇帝这段时间虽然不管事,可消息渠道也是有的。 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窘迫。 他那天确实太过大张旗鼓了一些,惭愧惭愧。 “是有了,咳……父皇,关于这件事情,儿臣也刚好想找个机会和你商量一下。” 皇帝难得看到他这个模样,他的这个儿子,以前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十分的傲娇嚣张的,这会儿居然会脸红。 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门外的苗千秋听到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皇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果然,有修王爷在,天肯定是塌不下来的。 “朕就知道,你们两个整日里朝夕相处的,你又血气方刚,府上没个侍妾,必然忍不住,朕……” “父皇。”夜修独严肃着一张脸,“父皇,你是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斜睨着夜修独。就会假正经,他敢打赌,这小子在那玉姑娘面前,绝对是一副小人嘴脸。 “好了好了,朕不说了,你先说说看,你们两个这还没成亲呢,外界的风言风语,你要怎么压制下去?” 夜修独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将原先和玉清落商量好的法子说了出来。 皇帝闻言,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随即又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你得写封信去蒙族才是。” “已经写了。” “……”既然写了,还说什么商量?皇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会先斩后奏,做什么?你是瞅准了朕一定会答应你是不是?” 夜修独也笑了,“我是瞅准了父皇想要抱孙女的心思。” 皇帝眼睛就亮了亮,“你确定那孩子是女孩儿吗?也对,玉姑娘是鬼医,说不定真的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孙女好,孙女乖巧。” 几个皇子也不是没有孙女,可他总觉得那些个女孩儿都是一个性子,在他面前说话一板一眼的,实在无趣,也不得他心。 修儿的女儿,性子一定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恩,说不定和南南一样活泼可爱。 皇帝心里想的十分的美好,可他哪里知道,那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将来的性子……和活泼可爱简直是天差地别。可偏偏皇帝又喜欢极了那性子,疼爱的不得了。 夜修独看皇帝表情柔和,眸光期许,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实话实说,“倒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南南整日里念叨着要妹妹,说若是弟弟的话,他打算将孩子重新塞回去,让青儿重新生。” 皇帝一愣,随即咧着嘴,笑的更加夸张了,“哈哈哈哈哈,那小子,那小兔崽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哈哈哈,得得得,反正你们两个再努力,不管这个是不是妹妹,总之给他生一个妹妹出来就是了。” 夜修独觉得和皇帝的沟通已经有些问题了,皇帝现在和南南简直就是一个模样,说不通的。 他还是…… “父皇,儿臣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先回府了。” 皇帝取笑他,“是要回去看孩子吧,去吧去吧,有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夜修独立刻告退离开,苗千秋很快走了进来。 皇帝又笑了一会儿,只是渐渐的,在夜修独的身影完全不见后,笑容便缓缓的收了起来,“千秋,陪朕,去一趟祥和宫,找太后。”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继承大统之人 太后已经知道四皇子和七皇子被抓的事情,也知道叛乱总算是平息了,对着佛堂拜了拜,念了一阵的阿弥陀佛,这才从佛堂内走出来。 绿芙搀着她走出来,笑道,“太后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可算是了了一桩心头之事了。今后可不能再劳心劳力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不然下次小世子进宫,看到太后瘦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你啊,就你会说话。”太后笑了起来,“南南那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哪里还记得进宫来找哀家啊,他身边有阑威阑晟,恐怕早就玩疯了,才不会进宫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呢。” “小世子一向孝顺,对太后又体贴尊敬,怎么会忘了太后呢?只是这段时间外界乱哄哄的,他又是修王府的小世子,那些坏人恐怕早就盯着他呢,太后心里疼他,不也嘱咐他好好呆在王府吗?小世子可是把太后的话放进心里的。奴婢瞧着啊,现在外边平定了,小世子一定会很快进宫给太后请安的。” 太后被她说的心情舒畅,她是真心喜欢那小东西的。 看他总是那么有活力的样子,她也觉得自己年轻许多。 只是…… 如今夜修独平定叛乱,他又有才华,又得皇帝重视,风头一时无两,皇位……怕是要落在他的身上去的。 到时候,南南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太后在皇宫里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知道身为皇子的重担有多重,皇家内里那么多的明争暗斗,她实在是不想南南也跟着经历那些事情。 可南南聪明,若他将来也登上那个位置,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只是他的这份活力……恐怕以后就见不到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绿芙心中惴惴。方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刚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开解太后,外边就传来了苗千秋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一瞬间,宫里宫外跪了个满地。 太后眉心皱了皱,皇帝身子不好,才刚刚处理了四皇子七皇子两个反贼,不好好的休息,怎么到祥和宫这么远的宫殿来了? 她忙上前两步,皇帝已经对着她见了礼,“母后。” “不用多礼,你怎么过来了?”太后立刻让人又在座椅上铺了软软的两层垫子,让他坐下。 皇帝笑了一声,随后对着宫殿内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一愣,要屏退左右,这是有大事要商量吗? 祥和宫内很快就剩下他们母子两个了,太后看着皇帝,皇帝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废太子不能留了。” 他说话直接,太后听得却满脸愕然,豁然站起身来,“你,你的意思是……皇儿,他,他虽然愚钝了些,也做错了一些事情,可你也废了他,幽禁了,这样还不够吗?他终究也是你的儿子,并没有犯下罪不容诛的事情啊。” 皇帝抿了抿唇,还是将废太子勾结七皇子,差点害了三王爷夫妇,并且抓走徐柔,切断她一根手指做饵,逼迫夜阑晟欺骗南南自投罗网,甚至到最后一刻,还想胡乱造谣否定夜阑晟的身份,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告诉了太后。 太后全身无力的跌坐回了椅子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你说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这些事情,徐氏和阑晟最是清楚。徐氏到如今,还身子虚弱躺在床上。所有的事情,更是老三夫妻亲眼所见。母后召他们回来,一问便知。” 太后嘴角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几次张合,都说不出话来。 “母后,他陷害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徐氏是他的妻子,阑晟更是他的儿子。他连自己的妻子儿子性命都不顾,甚至以他们为饵,简直畜生不如。母后可知道,当初阑晟不愿意对付南南,竟然已经冒着必死的心思,带着匕首独自一人前往,他不过是个孩子,尚且如此,可废太子却……要不是南南机灵,感觉阑晟不对劲,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玉姑娘,这才没有造成悲剧。否则,你现在怕是已经见不到阑晟和徐氏了。” 太后颓然的撑着脑袋,只觉得一阵阵的寒气往上涌。 废太子竟然如此自私自利,利用妻儿,对付南南一个孩子,当真是没有人性。 太后沉默着,脑壳却有些痛。 祥和宫内寂静一片,皇帝也停了下来,没再开口。 过了许久,才响起太后略略沙哑苍老的声音来,“难道……就不能幽禁吗?将他关起来,哪里也不能去,谁也不能接触,没有自由……或者,或者让他和七皇子四皇子一样,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能出来害人。” 皇帝抿着唇,依旧静默。直至太后抬起头看他时,他才坚定的摇摇头。 太后心中悲苦,“皇儿,他毕竟是你的儿子。老四和老七犯下如此大错,你也只是将他们关起来。哀家知道你是不忍,毕竟两个儿子若都没了,你也受不住。可废太子也是……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畜生不如,但他是皇后的儿子,皇后不会同意的。” 顿了顿,太后又想到夜阑晟,“况且,废太子虽然对阑晟不仁,可阑晟那孩子心善,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 “母后。”皇帝倏地站起来,脸色严肃的打断她的话,“正因为他是阑晟的爹,朕更加不能放过他。” “什么,什么意思?”太后一愣,这话她听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却低沉了几分,“阑晟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废太子不管是关是放,都是拖累。他只有一条路能走,那便是死。” “你说什么??!”太后震惊的抬起头来,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刚才说什么?阑晟……继承大统?你打算……” 皇帝点点头,“阑晟会是一代明君,所以,在此之前,朕必须替他扫清面前的路障。就算那个路障,是他爹,是朕的儿子。” 第一千零七十章 册封,监国 所以,废太子不能关,否则将来阑晟做了皇帝以后,他身为人子,到底要如何自处? 废太子也不能放,否则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帝,他那心思又会活络起来,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会因此要阑晟让位于他。 如今摆在废太子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太后慢慢的收起脸上的表情,又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喉中有些干涩,她微微的吞咽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你真的,决定让阑晟继承大统,那……修独呢?” “修儿志不在此,不过他答应了朕,会辅佐阑晟,直至他有能力坐稳那个位置为止。” 太后又静默了下来,许久,眸色微沉,渐渐的变得坚毅起来。 她笔直的看着前方,身上的气势一瞬间从容威严起来。身为风苍国太后的冷静果断自周边散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对皇帝说道,“哀家明白了。” “太后的意思?” “废太子,不能留。”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眸光灼亮的看着皇帝,“这件事情,交给哀家来办吧。” 皇帝一怔,太后要亲自来办? “母后,虽然他是皇后的儿子,可是……”太后不会是想暗中救下废太子吧。 “你放心,哀家不会手下留情。要在他和阑晟里面选一个,哀家选择阑晟。”一个自私自利,一个聪慧仁义,闭着眼睛,她也知道应该留下谁,她也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突发因素来影响阑晟今后的道路。 她不止是废太子的祖母,更是这风苍国的太后,她要给风苍国留下一代明君,而不是蠢钝无比陷害妻儿的废子。 有时候,女人会比男人表现的更为杀伐果决。 皇帝放了心,这才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说了出来,“还有皇后那边,希望母后代朕走一趟。” 他不能亲自去说,否则皇后必然歇斯底里不肯同意的。 有些话,太后去说更有说服力。 太后点点头,“你放心吧,皇后对废太子的失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几年前,她便将希望寄托在阑晟的身上,她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皇帝点点头,看太后有些疲累,便想要告辞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时,忽然又扭过头来,笑道,“忘记告诉母后一件事了,玉姑娘有喜了,朕想,母后很快又能有一个像南南那样可爱的孩子围绕在膝下。” 果然,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眸子陡然一亮。 绿芙进来时,就见太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有些悲伤,可又有些喜悦的样子。 良久,她才听到太后说话,“南南恐怕短时间内是不能进宫来陪哀家了,那小东西,早就不知道把哀家忘到哪里去喽。” 绿芙听得一头雾水,想说几句,太后却起身,吩咐杜公公召皇后来见。 绿芙有些茫然,可见太后并没有在方才的话题上打转,便也没开口了。 …… 接下来的日子,夜修独很忙,忙的脚不沾地。 四皇子和七皇子已经被抓,可那些余孽还要搜捕处置。帝都当中,风云变色,腥风血雨。 可不管怎么说,这场围堵帝都的战事,在几位皇子和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不过一个月,便平息了。 帝都恢复了正常的交易往来,好在战事虽起,帝都的百姓却没受到什么损伤,右相离子帆又带着百官安抚众人,维持秩序。因此对于帝都百姓来说,这场战事就仿佛一场梦一样,十分的不真实。 夜修独的手段十分的凌厉,果断,有了御风堂的帮忙,七皇子的旧部残党很快被他拔除,有些公诸于世,有些悄悄的处置了。 新旧替换,帝都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个月半月后,玉清落过了最让人紧张的孕期前三个月,终于被允许到处走动,没了限制。 说来也奇怪,先前没注意到怀孕时,身子状况非常好,一点害喜的动静都没有。可诊断出来以后,人反倒变得娇气了起来,常常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吃东西吃的特别的凶,一度让南南觉得惊恐害怕她把肚子里的妹妹养成大肥猪。 还在她东西吃得多,身材倒是没有怎么变形,这让她安慰许多。 三王爷和三王妃已经回了自己的府邸,徐柔还住在修王府内,身子已经慢慢的好了起来。 她和夜阑晟也决口不提废太子,更不关心他到底如何了,好像生命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直至外界传来废太子病入膏肓的消息,她才微微皱了皱眉。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废太子根本就没病,她心里大概也猜测了一些什么。毕竟废太子的所作所为,没道理会就此放过他的。 说是病入膏肓,恐怕是快要没命了的。 她问过夜阑晟,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夜阑晟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只说以后他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就是,其他的,便再没有多说了。 这件事情,她便也没再多问,多想,只是常常过来和玉清落说话,两人的感情便越来越好了。 倒是金琉璃,有一日和夜浩然进宫见了皇帝,皇帝以夜浩然在此次平叛中表现出色为由,允许他自由进京了。只是依旧是庶民的身份,这也是夜浩然要求的,他觉得这样挺好,金琉璃也不会有什么身份的负担。 只是,金琉璃留在帝都,却整日里和宣雅混在一起。陆蓝风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回去了,却只有被夜修独嫌弃百般的宣雅留下来。 她和金琉璃的性子都是坐不住的,玉清落现在怀孕不让出门,一出门身后就跟着一长串的人。这两人看着烦,竟然就丢下她自己出去玩了。 玉清落就恨不得捏死他们,如今她过了三个月,夜修独总算是解了她的禁,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们两个算账。 谁知,这边才刚踏出门,那边悦心就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小姐,大事,大事啊。” “什么大事?”玉清落站定步子,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 现在都快入冬了,悦心还能跑出汗来,看过果真是大事。 “莫弦,莫弦说,皇上今日早朝,宣布,宣布册封晟世子为太子,咱们家王爷为摄政王。皇上身子不适,今后朝堂上的事情,全部交由太子处理。咱们家王爷辅佐太子……监国。”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有玉清落,表情淡定,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满城哗然 夜阑晟为太子,夜修独为摄政王!! 这消息,震动的不只是修王府,还有整个朝堂和风苍国。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几乎每个人都以为,在这场平叛当中功劳最大的人就是夜修独。 而且不管是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等人全部听从夜修独的话,就是百官之中,也都任由夜修独调遣。 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能力,又是最得皇帝恩宠的王爷,居然……没有被封为太子? 反而是废太子之子,那个不过才七八岁的小世子,横空出世,莫名的成了整个风苍国的继承人。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撼,震动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帝都之中,又要再度风云变色了。 朝堂之上百官都尚未反应过来,反倒是夜修独,最先领旨谢恩,并承诺会尽心尽力辅佐太子监国。 皇帝也不等众人消化完,便直接宣布退朝了。 百官从皇宫中出来,还有些云里雾里,十分的茫然。 随后,便有不少人频繁的出入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以及右相等人的府邸,似乎都在揣测皇帝的用意。想从这些和夜修独交好的人口中探听一些消息,甚至有人隐晦的提出,上奏折‘逼迫’皇帝改变主意,重新册立夜修独为太子。 然而,让众人想不到的是,大皇子和右相等人,对于皇帝此举,没有任何的异议,甚至还要求众人尽心尽力辅佐新太子。 一瞬间,朝堂中的诡异,让众人十分的不安。 如此热闹的帝都,反倒是修王府异常的安静,从皇帝颁布诏书开始,修王府便闭门谢客,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 徐柔也听到这个消息了,当时便迫不及待的来找玉清落,心头惴惴的。 玉清落好不容易能解禁出府了,没想到这个消息一来,修王府又开始闭门,她心中怨气十足。 不过她也清楚徐柔此刻的心情,便也压下自己的那点小怨气,拉着她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晒太阳。 “你也不用紧张,我估计再过一会儿,太后皇后都会宣你入宫,你现在身子好了,不过底子太差,还是少吹风的好,待会去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徐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忙抓住玉清落的手,也没注意听她方才的话,只是急声道,“我不明白,皇上,皇上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呢?要说功劳,要说能力,王爷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此次平叛,若不是王爷,恐怕咱们都要出事。可,最后怎么就变成晟儿是太子了?” 怪不得今儿一早,修王爷入宫的时候,连带着将夜阑晟也一块带走了。她还觉得奇怪,可也没多问。 哪里想得到,这才一早上的功夫,就天地变色了。 玉清落笑了起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阑晟可不是一般人,他年纪虽小,可却聪慧仁义。皇上和王爷都相信他将来会是一代明君,这才有这样的决定。” “可,他才那么小……”册封太子也就罢了,竟然立刻就监国了。 “年纪小,不是还有夜修独吗?他是摄政王,在阑晟有能力管理国家之前,他都会帮着的。” 徐柔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直接让修王爷当太子呢?修王爷比阑晟更加适合,他……” “哪里合适了?”玉清落叹气,“夜修独那人根本就不喜欢坐那个位置,说句不要脸的话,他要是有心,又怎么会等到现在?皇上觉得阑晟可以,夜修独也觉得阑晟可以,其他人都信任阑晟,那阑晟——就是将来的明君,再说了,他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徐柔愣住了,确实,以皇上对夜修独的宠爱,以夜修独的能力,想要太子之位,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自然是清楚的,阑晟有一颗宽厚仁爱,忧国忧民的心,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徐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玉清落满脸的坚定之色,终于轻吐出一口气,笑道,“我明白了。” 正说着,那边红叶走了过来,说是宫里来人了,要传徐柔进宫。 玉清落便扭头看她,“去吧,阑晟应该还在宫里,他年纪小,有些事情对他来说可能太过突然,你好好的和他说说话。” 徐柔明白玉清落的话,恐怕阑晟今天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他们母子,确实是需要好好的聊聊了。 她站起身,对玉清落告辞,随后,脚步沉稳,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玉清落坐在亭子里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萧嬷嬷说道,“嬷嬷你看,其实徐柔的气质摆在那里,也很适合当上位者的。将来后宫,有她镇着管着,一定会太平许多。” 萧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看人一向看的准,这会儿也点点头,“她若不是被废太子误了,凭她的聪慧才智,也能有一番作为的。” 玉清落沉默着,是啊,世道如此,徐柔身为女儿身,出嫁从夫,那个夫偏偏是个太子,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纵然她再有本事,也只能局限在那个小小的太子府,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帮助废太子,只是,废太子却实在是蠢笨如猪之人。 现在好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阑晟的身上,阑晟孝顺懂事又有才,将来亲政之后,有什么事情也能和徐柔商量着办,将来也会越来越好的。 “对了,葛嬷嬷什么时候到帝都?” 萧嬷嬷的脸上便多了一丝柔和笑纹,“估计就这一两日了。听说你有喜了,她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只是年纪大,行程还是不要太紧的比较好。” “恩,只是可惜,名族老到现在还未清醒过来。”也不知道琼山医老研究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进展。 好在这次他没嚷着一起来,看来有那颗绝生,让他很是满足啊。 两人正说着话,夜修独远远的走了过来。 只是他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微微垂着头,姿态恭敬,有些瘦弱,看不清楚脸。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处置废太子 夜修独一过来,便紧张的问她今日如何,孩子乖不乖,有没有不舒服。 身后的悦心抿着唇笑,默默的将脑袋扭到一边去。 想到自己又要被禁在府中,心里就有些不爽快,不由的瞪了夜修独一眼,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夜修独轻咳了两声,其实虽说闭门谢客,可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玉清落出去。 自打她怀孕了以后,他一颗心就一直提着,专门去太医院问了太医这方面的知识。听到那些被人撞得小产,被下药害的小产,不小心吸入了什么香而小产,甚至有些更是莫名其妙的就小产的例子,夜修独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想到葛嬷嬷说过,玉清落在生南南的时候十分艰难,几乎是九死一生,难产的差点没活下来,他就更加害怕了。 心里就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让她出去出个什么意外。 可也不能真的将她拘在房间里不出来,太医说,还是要适当的走动走动,这样才顺利。 所以,他想着,能给她活动的范围,最多就是这个修王府了。 王府面积也大,走个半圈也足够她的运动量了。至于王府外边嘛,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吧。 可是现在玉清落这样问他,他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闭门谢客,是不想那些人来烦你。那我可以自己出去,也不打紧的。”玉清落想了想,直接提议道。 “不行。”夜修独下意识的就直接拒绝了,一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说的太快了,有些心虚的意味在这里面,忙解释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要是出去,那些人肯定千方百计的找到你,根本就避不开。到时候闹哄哄的,你身边的人又不多,场面也乱,不太好。” “可是……”玉清落还想再说,她想着要不然让金琉璃和宣雅跟在自己身边,那两个人虽然贪玩了些,不过对她肚子里的这块肉还是十分在乎的,要她们跟着护着,她们一定乐意。 可不等她这想法成形,那边夜修独眼角正好瞥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忙转移话题道,“对了,给你介绍个人。” 玉清落一愣,就见夜修独身后的人上前来,对着玉清落拱手行礼,“奴才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玉清落一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最近她和夜修独在蒙族已经成亲的事情在帝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再加上有皇上的圣旨,说等到事情忙完之后再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届时普天同庆,绝对不能委屈了她。 所以,现在外边的人都叫她修王妃了。只有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原来的称呼。 玉清落看到有外人在,也不再多说了,只是好奇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只觉得眼熟,嘴里却已经出了声,“不必多礼。” “青儿,我现在……要去看看废太子,外边起风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夜修独握住她的手,忽然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丝严肃。 玉清落陡然一震,豁然抬起头看向夜修独。后者点点头,瞥了一眼方才跟着自己进来的那人。 玉清落这才认出他来,心中明白了。 看来,废太子的日子,也到头了,是时候让他重病身亡了。 她也不再说自己要求出府的事情,只是抿了一下唇,也轻声道,“好,我先回去了。南南差不多也该知道阑晟这事了,一会儿他回来怕是要找我的,你有什么事情,自个儿去忙吧。” 要说废太子的下场,她也很想见见,毕竟那个人,宠妾灭妻,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她实在是恨不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不过…… 玉清落摸了摸肚子,算了,孩子还小,她还是不要让她见多了血腥之事吧。 夜修独便笑了起来,接过一旁悦心递过来的披风拢在她身上,亲自帮她打了结,说,“南南那小家伙,知道少了一个玩伴之后,恐怕情绪会不太好,你安慰安慰他。” “好。” 玉清落点点头,随后和萧嬷嬷悦心走出了亭子,脚步缓慢,悠然的散着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修独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旁边那人便笑道,“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小世子又聪慧可爱,如今马上又能添个小主子,这帝都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夜修独睨了他一眼,倒是很满意他的这番说辞。 虽然有拍马屁之嫌,可这是称赞他妻子儿女的话,夜修独表示……很受用。 他直接赏了他一块银子,袖子一甩,大步的走出了亭子,“走吧,是时候去看看他了。” “是。”那人喜笑颜开的收了银子,踩着步子跟在了夜修独的身后。 废太子被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这院子如今由闻天守着。 看到夜修独过来,他忙现身行礼。 “他这些天可老实了?”夜修独问。 闻天看到夜修独身后跟着一个人,眸光微凝,点点头,道,“倒是十分的老实,饭菜送进去都会吃干净。只是偶尔会咒骂几句,看外边没人理,只能歇了。” 夜修独“恩”了一声,便往里面走去。 然而走到房门口时,脚步忽然顿住了,对着身后那人说道,“本王想进去和他单独说两句话,一会就好。” 那人一愣,随即忙笑道,“应该的,王爷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慢慢来,奴才在外边等。” 夜修独便对着闻天使了个眼色,闻天立刻笑着将那人往院子外边带,并让人上了茶。 夜修独这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内光线暗淡,所有的窗子都被封上了,里面的味道有些难闻。 而屋子的正中间,有一条铁链将废太子的脚锁着,让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却哪儿也走不出去。 此刻外边的光线一照射进来,他便十分不适的皱了皱眉,抬手挡了一下。 半晌后,才放下手,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慢慢的,瞳孔开始放大。下一刻,豁然起身,猛地狰狞的朝着夜修独扑了过来。 “你这个贱种,本太子要杀了你。”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送你一程 然而,他在扑到一半时,脚下的链子忽然绷直,生生的止住了他的脚步。 废太子一个用力过猛,骤然扑倒在地上。 夜修独嗤笑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将房门关上。 随后,慢悠悠的走到对面,开了两扇窗子,让外边的风吹进来。 屋子里面的味道,一瞬间散了不少。 废太子看他如此淡定悠然的模样,脑门上的青筋开始突突纸条,越发的张牙舞爪了起来。 可不管他往哪个方向扑,总是在距离夜修独还有半臂的距离时被铁链扯住,再也前进不得。 废太子越发的恼恨起来,“夜修独,你过来,你过来,我要杀了你,有本事你别躲,你别躲啊。你个贱种,竟然将本太子关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你不得好死。” 夜修独终于忙完了,这才站定在废太子的面前,开始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他也许久没看见过他了,自打他被关在这里开始,他就只出现过一次,便再也懒得去理会他了。 如今再看他时,也忍不住唏嘘不已。他再也没了一身华贵的样子,蓬头垢面,表情狰狞。 只不过,倒是没瘦多少。 闻天方才当着外人的面,倒是随机应变的说了两句谎话。什么咒骂两句?呵,自打废太子被关进来开始,他就开始骂人。 只不过,每次他一开口骂人,他就命人直接打晕,连饭都没得吃。 废太子是什么人?他哪里经受得住饿啊,几次下来,再不敢多骂一句话了。 如今他被关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被收拾的不敢骂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见到自己,勇气又有了,开口闭口骂的那般难听。 不过无所谓,他也叫嚷不了多久了。 夜修独从一旁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又施施然的坐在他对面,看着废太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今日父皇,颁下诏书,册立了新的太子。” 废太子原本还往前扑的身子猛地一僵,怔住了。 夜修独继续笑,“你知道新太子是谁吗?” 废太子一瞬间像是被人戳中要害一样,疯狂的扯着自己脚上的链子,愤怒嘶吼,“是你,是你。你果然狼子野心,你费尽心机的把我从位置上拉下来,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这次,你还真是料错了,太子可不是我。” 废太子瞳孔缩了缩,不是夜修独?不是他,还会有谁? 他死死的盯着夜修独,手用力的捏紧了,“谁,是谁?” “你的儿子,夜阑晟。”夜修独笑的恶意满满。 “砰……”废太子猛地跌坐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怎么会是阑晟?怎么会是他? 父皇怎么会将太子之位给他呢?为什么会这样。 夜修独翘着腿,抖了抖衣摆,笑道,“从一开始,我和父皇便对阑晟寄予厚望,阑晟最是适合那个位置。二哥……阑晟比你更合适,你知道吗?” 废太子瞪着眼睛,似乎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二哥,你实在太过蠢笨了一些。若是从一开始,你便老老实实的听从二嫂的话,懂得低调内敛,说不定,你如今还是太子。虽然父皇不觉得你是治国之才,可看在阑晟是你儿子的份上,那个皇位,也会是你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是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太上皇。以阑晟的性子,他自然会孝敬你,就算他将来是皇帝,他也会听你的话,你依旧是万人之上的幕后皇帝。” “只是可惜,二哥不懂得知人善用,不懂得珍惜妻儿。你若是没有勾结七皇子,没有利用二嫂威胁阑晟,没有亲自斩断二嫂的手指,那么你现在,会是一家团圆合家美满的生活。” “二哥,皇位从一开始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是你,亲自推出去的。” 废太子只觉得呼吸困难,皇位是他亲自推出去的?皇位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阑晟呢?阑晟在哪里?我要见阑晟,他那么孝顺,他一定会孝顺我听我的话的。”废太子忽然急切的抓住自己的衣服袖子,急切的问夜修独。 夜修独笑了起来,“你以为,在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之后,在你伤害阑晟之后,他还会来见你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是他爹,他会来见我的,他现在是太子,他是太子了。”废太子觉得脑袋钝钝的痛,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交织混乱,十分难受。 ‘太子’两个字就像是诅咒一样,一把钉在他的心尖上。 皇位,就距离他那么近,就距离他那么近啊。 他虽然被废了,可是,他的儿子竟然成了太子,那他先前所做,拼死去抢还有什么意义? 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太子之位一直在他手上,他在争什么夺什么?有什么好争好夺的? 夜修独嘴角讥诮的弧度越来越深,“你没有机会见他了,也没机会见任何人了。” 废太子豁然抬起头来,猛地瞪着他,“你,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要杀我?” “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死不足惜。” “不可以!”废太子大叫,“我是太子的爹,我是未来皇上的父亲,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杀了我,将来他会给我报仇的,他会将你挫骨扬灰的。对了,还有我母后,还有太后,她们都不会放过你的,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夜修独嘲讽意味更深,爹?他当初不是说夜阑晟不是他儿子吗?现在倒是承认的这般痛快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废太子一愣,面上闪过一丝喜色,“那你放了我,快点放了我,我要去找我儿子。” 夜修独却摇摇头,“我不杀你,可有人,却不得不杀你。” 他说着,将房门打了开来,逆光之处,先前跟着夜修独来的那人,端着一个托盘缓缓的走了进来。 废太子眯了眯眼,等到房门再度关上后,他才看清楚。可下一刻,瞳孔一缩,猛地倒退了两步,“你,你是杜公公?” “奴才奉太后懿旨,来给二皇子赐酒,送二皇子一程。”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众叛亲离,废太子死 赐酒?送他一程? 废太子就算再愚钝无能,这话里的意思却了解的明明白白。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最为信任的心腹公公,看着他托盘上的东西,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太后不会杀我,母后不会同意的。” 杜公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老实说,他早就对这个废太子十分的不满了。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宫内也从未将他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 如今看着他落魄,看着他受到刺激,他心里是有一丝痛快的。 只是,面上却依旧平淡无波。 “二皇子说笑了,这是太后的恩典,二皇子孝顺应该受着才是。” “我不要。”废太子用力的摇头,惊恐的瞪大着眼看着面前的杜公公,呼吸沉重起来,“你和夜修独勾结在一起的,是你们要害我。我要见太后,我要将母后,我要见阑晟,我警告你们,我母后是皇后,阑晟是太子,你们要是敢害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到底心存一线希望,是啊,他不只是废太子,他还有两个身份至高无上的血肉亲人。 皇后,阑晟,他们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一定是夜修独,一定是他和杜公公合谋,想要害死他。 杜公公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不耐,竟然说他和修王爷勾结?这废太子老毛病又犯了,就会胡乱攀咬别人,半点担当都没有。 他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在废太子面前,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递到了废太子的手上,说道,“这是皇后娘娘写给你的信,二皇子应该认得上面的字迹才是。” 废太子一愣,手中微颤,随后急切的见纸张展开。 皇后的字迹他自然是认得的,上面的盖上的印鉴他更是清楚。 可是,这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让他为阑晟做最后一件事情?什么叫做他从未尽过为父之职?什么叫做让他安心赴死?什么叫做太后所赐之酒不会太过痛苦? 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什么意思? 废太子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他猛地将纸用力撕碎,双眸充血,脸色狰狞至极。 “母后她到底在说什么?她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她儿子,我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竟然,竟然为了孙子要我去死,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她神志不清了是不是?” 杜公公皱了皱眉,看来太后和皇后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的二皇子,是断断不能让他再出去见人的,否则说出去的话,简直是丢尽皇家脸面,更是会毁了如今的小太子。 夜修独站的近,那封信,他也看了一二。 其实皇后的言语还算是恳切的,大多数还是抚慰太子,和他说了不少道理,虽然最后的意思是让他舍身求仁,可字里行间也能看出皇后其实十分的悲切不忍,心如刀绞,痛苦抉择以及无可奈何的。 可是废太子,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皇后对他的无情无义。 夜修独冷笑一声,看到废太子还在叫嚣,眸子冷冷的眯起,“皇后正是因为神识清明,才会做这样的决定。二哥,你做下的事情,往重了说,已经危害到自己的父母妻儿,危害到江山社稷了。如今的众叛亲离,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众,叛,亲,离!! 废太子脑子像是被人重重的锤了一记似的,是啊,他现在身陷囹圄,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的死活。 徐柔和阑晟也就罢了,可皇后和太后,好像也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 父皇和那些兄弟,更是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以前那些依附自己,亲近自己,整日里夸赞自己的人,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 没人会再理会他了,没人看他一眼了。 他一辈子都在忙着坐上太子之位,忙着保住太子之位,到现在,更是拼命的去争夺太子之位。可是到头来,自己的儿子那般轻而易举的坐上去了,而且还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抢。 他这一辈子,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夜修独扭头看了杜公公一眼,杜公公会意,端了其中一杯酒,便走到了废太子的面前。 “二皇子,请喝了他。” 废太子陡然回神,这会儿眸中惊恐大盛,刷刷刷的往后面挪了几步,用力的摇着脑袋,“不,我不要,我不喝。” 没人来救他了,没人会来救他了。 他要是喝下这杯酒,就真的死了,他不要,他想活着,他要活着。 “我要见徐柔,我要见她。”电光石火之间,废太子忽然想到了那个温文尔雅,性情柔和的妻子。 是了,她那么善良,只有她,会救他的,会救他的。 “我要见徐柔,她是我的妻子,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夜修独嗤笑,“二嫂刚被召见入宫,这会儿,应该在和太后皇后讨论阑晟的事情。你觉得,她会见你吗?” 妻子?有人会出卖自己的妻子,会亲手斩断妻子的手指吗? 夜修独蹲下身,看着废太子惊疑不定的脸色,笑着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以后,二嫂就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了,所有的人都要敬仰她,她是国母,是将来的太后。而你,是她人生当中唯一的败笔,深埋于地下,没人再会记得你,你和她,云泥之别,再无交集。这辈子,你对他最大的益处,就是给了她一个懂事聪慧的阑晟,如今你斩断了她一根手指,就当是她还给你了,两不相欠了。” 这些话,是玉清落要他转告废太子的。 废太子果然尖叫起来,“不,我不要,欠的,我们还有好多恩怨都没还清,不可能没有交集的,你把她带过来,我要见她,我要和她说话。” 夜修独直起身,对杜公公说道,“时候不早了,公公早日办完事情,也好回去跟太后复命。阑晟这会儿还在宫里,这么大的喜事,太后一定会有所赏赐的。” 杜公公眸子一亮,对着夜修独笑了一声,便直接上前,也不再管废太子还有何反应,捏着他的嘴巴便将酒给灌了下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这个败家玩意 杜公公虽然常年处于后宫,可那手劲却十分的大,捏着废太子下巴,他就算使劲了挣扎也没用。 不对,是他根本就没有力气。 这些天,他其实吃的并不好,虽然没饿着,可菜色却极差,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去抵挡杜公公的手劲。 他拼命的摇头,想避开那杯毒酒。 可试了几次,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事情,杜公公三两下,已经将杯中的酒倒得干干净净,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面。 等到杜公公的手一松开,废太子便噙着泪,拼命的咳嗽,用力的抠着喉咙。 “不要,我不要死,咳咳,我不能死……徐柔,柔儿,你快来,快来……”他十分的害怕,那酒已经进了肚子,却不是立刻毙命的。 这种明知道是死亡的结果,让他更加害怕了。 杜公公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将地上那些方才被废太子撕碎的纸片给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皇后娘娘留下的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废太子似乎还在挣扎,顾不得杜公公,也顾不得夜修独,只是一个劲的抠自己的喉咙。嘴里一直叫着徐柔的名字,好像多念几次,那个女子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似的。 他后悔了,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的待她,听她的话,她让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也一定不会斩断她的手指的。 “徐柔,徐柔……你在哪里?”他拼命的叫着,抠着,挣扎着,扭动着。 可到底还是徒劳无功的事情,他感觉身子越来越不对劲,全身无力,仿佛轻飘飘的。 等到杜公公将纸片全部捡好以后,再抬头时,就见废太子瞪着眼睛倒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那双眼睛惊恐非常,看起来死不瞑目。 杜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面对夜修独,“修王爷,奴才还要回去向太后复命,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夜修独将人送出了院子,让杨管家带着人护送他回宫。自己,则重新回到方才的屋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废太子,眸光沉沉。 半晌,对着闻天交代了几句,便拂袖离去。 废太子已死,他是罪有应得。太后的心思他明白,太后亲自动的手,也算是不想让阑晟对自己心存芥蒂。 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好了,阑晟成了太子,父皇也能好好的养病,等到将来阑晟能够独当一面,他也就能卸下肩头重担,好好的和妻儿逍遥自在了。 夜修独想到这些,心情便愉悦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不少。 走到玉清落的院子时,远远的便听到南南叽叽喳喳的声音。 “娘亲,小晟晟成了太子,他居然成了太子,太厉害了。恩,不过我也觉得小晟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这个人的眼光向来不错,我看中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南南手舞足蹈的,他刚刚从外边回来,是听到夜阑晟成为太子之后立刻就冲回家来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拨浪鼓。 夜修独一进门,就看到小东西趴在桌子上,身子扭来扭去的,一刻都不停。 好在他也知道不能挨得玉清落太近,免得毛手毛脚伤了他。 这小家伙自打知道青儿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后,就天天的往外面跑,开始疯狂的买东西,然后拼命的往府里面搬。 单单拨浪鼓,他就买了十多个了,说是全部留给妹妹的。 夜修独此刻已经有了预感,玉清落肚子里的孩子要真是个女孩子,绝对会被南南宠的无法无天的。这小子连自己舍不得用的私房钱都全部掏出来买东西了。 “娘亲,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和小晟晟玩了?”南南兴奋完,忽然想到什么,心情又不由的低落了几分,“他当太子,还要监国,肯定没时间,真可怜。” “咳咳。”夜修独终于走了进去,当上太子是何等荣耀之事,他倒好,口口声声说可怜,哎。 南南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从椅子上下来,对着他拱了一下手,说道,“还要恭喜爹爹成为摄政王,不过我对摄政王的印象不太好。” 想到上官锦,南南莫名的看着自家爹爹的眼神也便透着一股诡异了。 夜修独嘴角一抽,上前便敲了他脑袋一下,“我成什么王,也是你爹。” 南南捂着头,跑到玉清落身边去了,开始告状,“娘亲,爹爹对我不好。” 玉清落笑着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们父子两个的争斗,只是拉着南南的手,说道,“阑晟虽然成了太子,可他身上的担子也重。他现在又要监国,确实是很忙。不过再忙,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该放松的时候也要放松。你呢,就偶尔进宫陪他娱乐娱乐,让他适当的放松放松,不要让他把自己逼得太紧。” 南南立刻点头,“我知道的,我还是很懂什么叫做劳逸结合的。回头等娘亲生了妹妹之后,我就可以抱着妹妹去找小晟晟了。啊,对了,到时候让小晟晟封我妹妹当天下第一大美女。” “……”玉清落和夜修独都表示很无语,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他能想点实际的吗? “啊,对了,娘亲,我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以前寄存在你这里的老婆本,你拿一点给我,我要给我妹妹买东西。” “……”玉清落瞪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瞪着南南,“不是,你刚才说……你手头上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你都买什么了,你会花的差不多?” 站在一旁,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且这些天一直陪着他到处买东西的沈鹰轻咳一声,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口,“南南……确实买了不少东西,钱花的挺多的。” 连沈鹰都这么说?可,可南南的私房钱有多少,玉清落心底还有些数的。 她严肃的看着南南,严肃的问,“你告诉我,你都买了什么了?” “哦。”南南开始扳着手指算,“有两架古筝古琴,据说是什么什么大师所做,很值钱来着,我想着以后妹妹是要成为大家闺秀的,就给她买来陶冶情操。不过妹妹也要学武功,才不会被欺负,我就给她买了几把匕首,都镶了珠宝的,很好看。妹妹以后要嫁人的,我听说女孩子以后嫁人要有嫁妆,我特地去问了悦心,悦心说嫁妆包括什么田庄地产的,我就给她置办了一些,还有……” “……”玉清落听了简直要晕倒,这个败家玩意。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妹妹被南南承包了 一旁的夜修独也听得目瞪口呆,他以为南南平日里也就是买些小玩意给没出世的妹妹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他感觉青儿要真生了个妹妹的话,那这孩子的未来都不用他们操心了。南南一个人就能全包了,居然连学文学武,甚至是嫁妆都考虑进去了。 夜修独的视线最后落在南南手中的那个拨浪鼓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呵呵,看来十几个拨浪鼓,根本就是小意思。 他看了沈鹰一眼,暗暗的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说悄悄话。 “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 沈鹰苦着脸,“根本就拦不住,我一拦他就瞪着我说我剥夺他做哥哥的快乐。不过主子放心,这些东西也算是物有所值,真的大师所作,价格也算是压了压的。” 说这话,沈鹰还有些心虚的,毕竟他拦不住是一回事,没来告诉主子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他也是看南南那兴奋的模样,看着他整日里想着如何给妹妹做事,打扮,买东西,那种高兴开心的状态,连他都会感染。 再说了,那些东西对于南南这个小财主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的,南南还负担的起。 直到今天,他当真买了两个铺子一个田庄,他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脱离轨迹了。本就想着今天找个机会跟主子或者玉姑娘说的,没想到……南南倒是自己先开了口。 沈鹰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玉清落却只觉得头疼,这小东西,平日里抠门抠得跟什么似的,就算是指甲缝里的那一点点银子他都要藏起来。 如今,竟然一口气将自己的银子全部败出去了。 哎哟,她心口痛,想到以后这臭小子可能会把整个修王府的银子都花出去,她就觉得已经无法直视南南了。 南南却还是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家娘亲,“怎么了娘亲?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哎哟,难道是妹妹踢你了?哎呀,我要听一下,听一下。” 南南说着,就弯下腰贴在玉清落的肚子上。 玉清落嘴角又狠狠的抽了一下,将他推到一边去,“你给我听着,给你妹妹买东西的事情,到此为止。” “为什么?”南南怒,表示不服,他一定要买。 玉清落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估计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这小子估计自己这边拿不到银子,会去找夜修独要,以夜修独的定力,只怕南南哭一哭闹一闹,肯定会把银子给他的。 她绝对不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玉清落想到这里,抿了抿唇,严肃着一张脸,很正经的说道,“因为娘亲已经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他不是你妹妹,是弟弟。” “……”站在房间里的夜修独,沈鹰,悦心,萧嬷嬷等人都错愕的看着玉清落。 夜修独更是往前一步,看着玉清落,“你真的知道?” 玉清落恨铁不成钢,关键时刻,他怎么也犯傻了?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当然。” 夜修独看她那眼神,总算明白过来。 随后,有些同情的扭过头去看南南。 后者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陡然往后退了两步,小手死死的拽着。 玉清落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起来,她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 正想着要不要补救一下,谁知道南南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的,随后猛地一甩袖子,冷哼道,“等他出生,我要他把银子全部还给我。气死我了,还没出生呢,就开始占我便宜。” 说罢,转身就走。 “……”玉清落和夜修独面面相觑,随后满头满脸的黑线。 只是下一刻,又见刚出去的南南重新跑了回来,将手中的拨浪鼓往桌子上一搁,道,“算了,这个当我送给他了,不用还。” 然后,再度跑了出去。 自那以后,南南确实不再胡天胡地的买东西了,只不过,根据沈鹰偷偷的观察所知,他有时候还是会买一些小玩意的,只是大概不好意思,悄悄的买,这一次,买的都是男孩子用的东西。 算了,不管了,好在他花钱知道节制就好。 玉清落总算是放下了心。 而关于太子之位的争议,也在夜修独等人的一致默认支持下,总算平息。 夜阑晟开始监国,虽然年纪小,懂得不多,可宫中的礼仪也已经学会了,如今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早朝,也是身姿笔挺,有模有样的。 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担忧,可一看到下首站着的夜修独时,心又定了下来。 有夜修独在,朝堂之上,还算稳当。 废太子是在死了几日后,才爆出来因病过世的。 许多人心中有数,却也没多说,反正废太子的所作所为,也没多少人喜欢。 他的名字,很快就被人抛诸脑后了。 夜修独越来越忙,忙着教育夜阑晟朝堂之事,忙着治理整个国家,有时候甚至直接将皱折带回了修王府看。 玉清落别的忙帮不上,只能给他开方子补身子。好在葛嬷嬷很快就回来了,有她和萧嬷嬷在,再加上修王府原本的规矩就十分的严谨,因此这府里的事情,倒是不用她太过操心。 就是她和夜修独大婚之事,许多人都提了几次。 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孕,这古代的婚礼繁琐的很,她吃不消,便和夜修独商议,干脆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再举办。 夜修独自然心疼她,二话不说便应了。等孩子出生也好,到时候准备的也充足一点。 南南虽然从玉清落的嘴里听到她肚子里的是弟弟,心情也低落了几天,可最终还是乖乖的呆在玉清落的身边,时不时的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 只是,他现在要烦的事情却不止一件,而是三件,三件啊…… 比如说,夜阑威那个混蛋现在也天天的跑到修王府来,整天好奇的盯着玉清落的肚子,还说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子,他就娶她为妻。 啊呸,为妻?南南表示他很嫌弃。再说了,他妹妹是他的堂妹,能做夫妻吗?没常识,真可怕。 再比如说,还有一个人,三不五时的跑到他府上来找他……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南南一想到那个人,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尤其是那双看着自己冷气森森具有十足的侵略性的眼睛,每每对上南南时,他便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吃了一样。 最近时间更是天天的往他这里跑,害的他都不能出去了。 想到这些,南南忍不住又抖了两下。 “南南,刚杨管家过来说,府外有人找你。”葛嬷嬷刚从门外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水果盘,端到玉清落的面前,里面是已经切成小块的秋梨,玉清落最近很喜欢吃。 南南率先拿了一块,听到葛嬷嬷的话,小小的眉头顷刻间拧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谁?谁找我?” 玉清落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觉得还有谁?最近几天一天不落的来这里,除了御风堂的左护法之外,好像也没别人了。” 她正在缝制衣服,玉清落的刺绣女工很差,绣朵花都是奇形怪状的,让人不忍直视。萧嬷嬷恨铁不成钢,指导了好些天也没成效,可萧嬷嬷说了,孩子的小衣里面总要有一件是自己的母亲亲手缝制的。玉清落没法,只能苦哈哈的动手。 还别说,几天下来,这刺绣没长进,可缝制一件小衣服,也算是有模有样的了。想到这是自己孩子穿的,她还是很满足的。 因此,与南南说这话时,她头也没抬。 南南一听到左护法的名字,刚刚压下去的抖意又涌了上来,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神又浮现到脑子里。 他当即炸毛了,“不见不见,葛嬷嬷,你让杨管家把他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他简直要疯了,那个人怎么又过来了?他怎么一天都不给他休息?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很不客气的说道,“你觉得杨管家能把人赶出去吗?” 南南嘟了嘟嘴,立刻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怒气冲冲的往外面走,“那我自己亲自去赶。” 说罢,人就跑不见了。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外边,玉清落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眉心皱了皱。 葛嬷嬷笑道,“你不是说让南南自己选择吗?现在又开始不高兴了?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王爷说不能让你心情不好的。” 玉清落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御风堂那个地方,也是个复杂的。我要是不乐意他去,一开始就会阻拦左护法了。我只是看南南似乎对御风堂的兴趣很大,比对蒙族要大得多。我也纠结,一方面舍不得他,一方面又不乐意阻拦他自己的想法行为,有些事情让他自己做主。” “他又没离开你,进了御风堂,那也是在帝都,总比去蒙族那么远的地方要好一些。”一旁的萧嬷嬷面无表情的说,还看了葛嬷嬷一样。 葛嬷嬷嘴角一抽,看她干嘛?她又没替蒙族代言说过半个字。 瞪了萧嬷嬷一眼,葛嬷嬷干脆直接离开了房间,“算了,我出去看看,别到时候南南真的拿了扫帚把人给赶出去。” 她一出门,果真是朝着府门口走去。 至于南南,早就炮弹一样的冲到了大门口。 左护法果然背对着他站在那儿,也不进来,只是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而王府门口的下人见到南南过来后,立刻便下去了。每次左护法来,他们都不用在旁边候着,只让他们单独谈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人的身份似乎有些神秘,王爷也说不用管南南和他之间的事情。 南南对着他的背影开始咬牙切齿,左护法听到动静,骤然回过神来。那双闪着锐光的视线陡然射向南南。 又来了,那种浑身发凉就像是被人锁定了逃也逃不开的感觉又来了。 南南恼恨的瞪着他,怒道,“我说了,我不会去的。” 左护法上前几步,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胡子,闻言笑了起来,“堂主也说了,你的资质非常好。那天看到你在黑衣人当中的利落动作,简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有了打算。 当他骑着黑豹从天而降之际,当他混在黑衣人当中左踢右踹的时候,当他眉飞色舞一身凛然的时候。 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恨不得一直盯死在他身上。 这样的好苗子,若是不带进御风堂,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可是查的很清楚的,皇帝当初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蒙族的族长也一心想要让他回去蒙族当下任族长。 如今皇帝已经看中了夜阑晟,总算是少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可那个蒙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今的蒙族族长蒙路更是身手不凡心思深沉。 所以,他们御风堂一定要在蒙路行动之前,先把他抢过来。 好在蒙族太过遥远,他们御风堂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再加上修王爷和王妃似乎都没有阻拦的意思,简直就是天助他们御风堂了,只要再搞定这个孩子就行了。 可是没想到,最难说服的却是南南。 无论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不过他的耐心也很好,就看谁扛得住谁了。 “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我现在只要吃饱喝足就行了,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南南气急败坏起来,“不然,不然我就剪掉你的胡子。” “如果你剪掉我的胡子就能答应的话,倒是没多大的问题。” “……”可他问题大了,他剪了他胡子又没什么用。 南南抓狂,牙齿都咬得嘎吱嘎吱的响。 左护法微微垂下头看着他,笑道,“其实你进了御风堂也是不错的,你的好兄弟将来当了皇帝,你做御风堂的堂主,也能帮助他是不是?” “不听不听不听,别想用这样的法子诱惑我,没用的。”南南捂着耳朵,小脑袋用力的甩了甩。 甩了两下,眼角余光就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他一看那马车上面的标记,眸子就亮了,二话不说立刻甩掉左护法迎了上去。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她最愧疚的人 离子帆一下马车,就被迎面而来的南南给碰到了,差点没摔着。 他忙稳住身子,奇怪的看向眸光闪闪热情洋溢的盯着自己的小家伙,不由的笑了,“这是怎么了?” “离大叔,你来了,快点进来快点进来。”南南立刻抓着离子帆的手就往里面走,再不去管左护法了。 左护法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兔崽子。 离子帆奇怪极了,南南这是怎么了?他下意识的朝着左护法的位置看去,却只见到一个背对着自己,却身姿挺拔的老人家。 只是,离子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南南扯着手进了修王府了。 南南一路都闭着嘴沉默,一直等到走到了前厅门,才终于刹住脚步,松开了手。 离子帆取笑他,“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在追你似的。” 南南轻咳了一声,忙转移话题,“离大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王爷。” 南南歪了歪脑袋,苦恼的说道,“可是我爹不在啊,他早上那会儿说是去找六叔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六叔的府上。” 离子帆愣了一下,“不在吗?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早朝我再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最近朝局刚刚稳定,离子帆身为右相,和夜修独也是接触良多,两人的交流也十分的频繁,像这样来府上讨论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以往,一般都会和夜修独碰上面,今天倒是不巧了。 离子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才刚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了,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样子。视线渐渐的朝着左边的方向转去,那边,正是修王府后院的位置。 南南歪着脑袋,好奇的看了离子帆几眼。 “离大叔,你怎么了?” “你,你娘在吗?”话说出口,离子帆才觉得声音嘶哑,有些不自在。 南南点点头,“在啊,我刚才还在和娘亲说话,娘亲正在给我没出世的弟弟缝制衣服。” 没出世的弟弟……缝制衣服…… 离子帆眸光微黯,手指下意识的伸进了衣袖当中,从里面抽出一个荷包,那荷包十分的精致,上面的图案更是精巧非常。 只是大概年岁有些久了,又总是被摩挲,看起来有些陈旧。 南南看了一眼,眸子亮了亮,“这荷包上面的刺绣好好看。”和娘亲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离子帆一愣,忙将荷包收了起来,只是对上南南那双好奇暧昧的目光,他又愣住,苦笑的重新将荷包拿出来,并且打了开来。 荷包里面有一枚精巧的玉佩,看起来并不昂贵,可看得出,玉佩的主人很是爱惜它。 离子帆踟蹰半晌,还是将玉佩拿了出来,交到了南南的手上,“这个,送给你吧。” “啊?”好好的为毛给他送东西? 南南拿着玉佩左看右看,他当然知道这玉佩不值几个钱。可看到离子帆那么认真的对待,他就知道,这玉佩一定意义非凡。 “这玉佩,我好多年前就买来了,想送人的,只是一直没送出去。如今……送给你也好,就当是我的一个承诺吧。” 南南更加奇怪了,“什么承诺?” “一辈子守护你……们的承诺。”离子帆声音嘶哑,“再不会发生那一年的事情了,我也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 南南震惊,离大叔怎么突然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而且,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要明白啊。 他忙将玉佩重新塞给他,“离大叔,这个,这个我不能要,你不要给我。” “你收着吧,你若是不想要,那……就当是我送给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的,你先代我收下,好不好?”离子帆将荷包重新收好,眸光坚定。 南南一时愣住,手就没再推出去。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离子帆已经大步的走出了前厅,朝着府门外走去。 南南站在原地,小小的眉心微微的拧起,手中的玉佩明明是冰凉的,他却感觉有些烫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刻钟后,南南倏地转身,朝着玉清落的院落跑去。 桌子上切好的秋梨已经吃完了,葛嬷嬷和萧嬷嬷都不在,只有红叶一人站在一旁给玉清落分线。 见到南南回来,玉清落挑了一下眉,“你不会真的把人赶出去了吧?” 南南不答,只是爬上她旁边的那张椅子,然后将手中的玉佩搁在了桌子上。 玉清落愣住了,“恩?这玉佩是左护法给你的?有什么代表意义吗?” “不是左护法给我的,是刚才离大叔过来,他给我的,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到离子帆,玉清落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默了默,她才抬头,对着一旁的红叶说道,“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午饭吧,多做几样南南爱吃的。” 红叶聪明伶俐,当即便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将线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玉清落这才漫不经心的问南南,“右相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都说了什么?” 南南想了一下,立刻将离子帆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 只是玉清落越听,眉心便拧得越紧,心脏狠狠的缩了缩。 要说这世上,她最愧疚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离子帆了。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玉清落喜爱的人。他会成为右相,处处帮助夜修独,处处打压于作临,都是因为原来的玉清落。 可是,离子帆喜欢的玉清落,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他告诉南南的那番话,分明是在说,他的下半辈子,都是在保护玉清落而存在的。 那个荷包也好,这个玉佩也罢,都是因为玉清落。 如此厚重的承诺,她怎么承受得起?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啊,她也从未喜欢过他。 可偏偏,他的喜欢也只是默默的,从来不要求她回报什么。 相比较于上官锦,离子帆更加有资格争夺玉清落,毕竟他们以前的关系,就是两情相悦的男女。 只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一心护着她,护着南南,甚至于护着整个修王府。 他不要求任何回报,但凡她用得着他的地方,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办到。 他无条件的信任她,连带着不用任何言语的信任夜修独,可他们……却什么都给不了他,甚至还在不知不觉当中榨干他所有的能力和本事。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长痛不如短痛 玉清落一想到这些,眼眶就忍不住发热。 她心里埋藏着深深的罪恶感,从见到离子帆开始,就一直存在的罪恶感,终于在今日见到这个玉佩时,悉数涌了出来。 她做不到让他继续在朝堂上帮着他们,他希望她有一个好的结局,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而不该,将目光依旧放在和他已经毫无关系的自己身上。放在她的儿子身上,放在她的丈夫身上,竭尽全力的耗尽自己最后一丝价值。 “娘亲,你怎么了?”南南觉得娘亲的脸色很不对劲,立刻紧张的上前,“娘亲,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娘亲没事。”玉清落忙抬起头,对着南南笑了笑。 她只是觉得,不该任由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 “南南。”玉清落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目露担忧的南南,声音温和,“这玉佩是你离大叔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们去还给他吧。” 南南立刻点头,他也觉得,离大叔看着玉佩的表情分明就是很依恋的。 “那娘亲,我去就好了,你就在家里呆着吧。” “娘亲也去吧,我给他把把脉,也不知道上次给他的药,他吃完了没有。你离大叔前段时间身子不好,这些日子又那么忙,我去给他复诊。”记得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去蒙族之前,那会儿离子帆的身子当真是十分的糟糕。 虽然她给了他良药,但也要他好好的修养才行的。 “那好吧,不过我方才看到离子帆,感觉他的脸色还是不错的。” 玉清落点点头,牵着南南站起身来。 两人去了花厅,先用了午膳,这才让人套好马车,玉清落和南南,带着红叶一块去了右相府。 右相府干净静谧,就像是离子帆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又带着内敛。 下人看到他们,立刻进府去禀告离子帆。 玉清落几人才刚不久,就见离子帆匆匆的过来。 看到玉清落时,离子帆的眸子猛地一亮,笑意就挂上了眼角。 “你,你们怎么来了?” 玉清落笑道,“听南南说你的脸色不太好,便过来给你复诊了。这些日子,你也挺忙的,你现在是我们家王爷的左右手,可不能就这么垮了。” 一旁的南南鼓着包子脸,他明明是离大叔的脸色挺好的,娘亲坏蛋。 离子帆听了一愣,却不动声色的领着两人进了书房。 直至书房内只剩下他们几个时,玉清落才对着红叶说道,“你领着南南出去玩吧。” 南南疑狐的看着自家娘亲,看她一本正经眼神严肃,便还是乖乖的由红叶领着出去了。 书房的门一关上,玉清落便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了离子帆面前的桌子上。 离子帆的脸色蓦然一白,嘴角的笑意便有些牵强,“这不过就是给孩子玩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也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王妃不需要想太多。”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却没答话,只是让离子帆将手伸出来,给他把了把脉。 还好,看来他有好好的听自己的话,好好的吃药。 只是她方才听到他的那声称呼,心中酸涩更甚。 离子帆若是一直放不下,那他早晚还是会郁结于心,身子依旧会越来越差的。 “你放心,我很好,你给的药我也都按时服的。我总要有好的身子,才能做事的。现在朝局还未稳定,我不会让自己垮下去的。” 玉清落心中一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 可是就算现在按时服药,他还是那么拼命的做事的话,就算有再多的良药,他还是会垮的。 “离子帆……你,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个右相了?其实你以前,不也不喜欢朝堂上的事情吗?现在其实也可以放下了,不用那么劳心劳力的,好好的休息,那样身体才好。” 离子帆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一片生寒,“是啊,其实到现在……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已经不需要了。” 玉清落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不需要你了,我只是不想你……”不让他为了她耗尽所有的心力。 “我知道。”离子帆打断她的话,又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以前不想做官,是不喜欢朝堂上那种尔虞我诈的风气。虽然,虽然一开始做官确实是为了……不过现在也慢慢的体会到,做官也有做官的好处。我如今也能为百姓做不少实事,他们有冤情,我也会尽量的帮助他们,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我也喜欢上这样的氛围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别的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话,也有一大半的实话。虽然当了右相确实可以帮助玉清落,可也同样可以解决百姓之间的问题。 他很不想玉清落六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他能救不少像是清落这种被迫害的女子,不是吗? 玉清落心中惴惴,她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或许他说的话是事实,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最多尽自己的本分做该做的事情。不需要费尽心思筹谋,为了她而活。 玉清落脑袋都大了,离子帆看起来温和,其实也是个十分固执的人。 “……清落。”离子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越发的低了,“我很好,我感觉我现在很充实,每天都有事情做。你现在也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修王爷的为人,我也清楚,他不会负了你。” 玉清落豁然站起身,眸光凶狠的瞪着他,“你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你充实什么?你每天做那么多的事情,是本身有那么多的事情做,还是自己去没事找事做?” 玉清落哪有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感情受挫,只有如此才能忘记是不是?他每日里都会面对夜修独,只要见到他,就会想起她了,想起曾经的一切是不是? 这种情感,只要他一日在右相的位置上,只要一日见到夜修独,都会反复的揪出来折磨他,即使他见不到自己。 玉清落咬咬牙,或许,长痛不如短痛,才是正确的。 “离子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当年的玉清落?” 第一千零八十章 太荒谬了 离子帆一愣,随即苦笑道,“我知道,你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比以前更加坚强,也更加聪明了。这六年来,你吃了不少苦,我都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玉清落急了,“是,六年前我是受了打击。可是再大的打击,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吗?能让她忘掉以前所有的本事吗?能让她在原本一窍不通的医学上突然成绩飞涨吗?能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吗?能让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甚至是习惯都完全改变吗?” 离子帆愕然,这些事情,他自然想过。可是,可是……她明明就是清落啊。 “但是,你的耳边有一颗痣,我记得的。你对于作临那么痛恨,你对玉宝儿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不是清落呢?” 玉清落脑袋开始涨涨的痛,这,这她要怎么解释才好? “离子帆,南南说你身上有一个精致的荷包是不是?上面的刺绣一定很好对吗?” 离子帆怔怔的点点头,“这是当年,当年你……给我的。” 玉清落摇摇头,从袖中翻出一个小小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朵花,一朵乱七八糟的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花。 她将帕子递给他,说道,“这是我昨天绣的帕子。” 离子帆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帕子上的那块刺绣上面。 随即瞳孔一缩,骤然拿出身上荷包。完全不一样的熟练程度,完全不一样的走针方式,完全不一样。 要说这两样东西是同一个人绣的,只怕没人会相信的。 “你……” “离子帆,我只能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玉清落,她已经死了,是真的死了。对,我也是玉清落,我的身体是玉清落,可我已经是那个不认识你的玉清落,没有在玉家生活过的玉清落,没有和你有个一段情的玉清落。我对玉宝儿好,也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是我的弟弟,我恨于作临,也确确实实是因为他害过我。” 她说的十分绕口,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是离子帆听完,脸色却骤然变得惨白,直愣愣的盯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半晌,才听到他唇角微张,语气有些飘忽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的对不对?”玉清落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了。 离子帆倒退了两步,嘴角勉强的扯了扯,却发现扯不起来。 他用力的摇摇头,“这,这不可能,太荒谬了,太荒谬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不可能的。” “或许吧,我也觉得这种事情十分的荒谬,我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玉清落笑了一声,她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就觉得这是一场梦。 只是那会儿刚醒来的时候,她就面临着生孩子的困境,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剩下把孩子生下来。 再后来,看着经过自己努力得来的孩子,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治好,医好。 紧跟着,她就这样,没等到她花时间去消化去适应,却因为南南,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再回首时,发现,其实在这里也挺好。至少,在这个世上,她有了一个和她骨肉相连的亲人。而不再是一个孤儿,一个只知道埋首在医学方面,人人都带着一种疏离又羡慕的眼神看着的现代怪才。 “当初我也觉得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但是事到如今,这个玩笑,却开得太长了一些。” 玉清落苦笑一声,扭头看向离子帆。 他双眸圆瞪,表情震惊愕然,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许久,他豁然转身,背对着她盯着面前的书架子,一句话都没说。 玉清落微微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来。她想,离子帆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只是,过了半晌,她去看到离子帆明显微微耸动的肩膀,十分的细微,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 她还是没出声,只是有些担忧。 书房内安静的厉害,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下人经过不远处,很快又过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又响起脚步声来,依旧很快过去了。 等到玉清落第五次听到脚步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离子帆略带沙哑的声音才骤然响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清落还活着不好吗?让我有一丝希望……不行吗?” “不行。”玉清落回答的十分坚定,“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于作临死了,她的仇也已经报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你要是还觉得我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你就不会停下来,你的身子会垮掉。” 离子帆笑了一声,依旧是背对着她的,“可是现在,我没了希望,或许才真正的了无生趣了。” “你怎么会没有希望?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不是说你觉得当官不错吗?你可以帮助很多人,这些人当中,还有包括像是玉清落一样被害的人。我想,你不会希望再有像玉清落这样的悲剧发生的,是不是?” 离子帆一愣,终于回过头来。他看着玉清落,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你方才还说让我休息的。” “你当官,自然是可以休息的。只要不是为了我,你就不必殚精竭虑,你只要做好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离子帆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又定定的看着玉清落。 是了,是不同的。她和她的眼神就很不同,她们的性情不同,连敢兴趣的东西也不同。 只是,她还是清落,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清落,却不是他的那个了。 她说得对,六年前的事情在他心里成了一个结,他不想要那样的悲剧继续发生。不想有人像是清落一样,求助无门,在帝都这样的地方还被人追杀迫害。 离子帆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玉清落,“这件事情,修王爷知道吗?”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凄厉的叫声 玉清落摇摇头,“不知道。” 离子帆微微诧异,“那除了我……”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知道。”玉清落说,“原本,这个秘密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所以一直以来,我看着你忙里忙外,看着你一门心思的帮着夜修独,我除了心中愧疚,却不知道要如何劝你。直至今日,知道你对南南说的那番话后,我才明白,若是不让你知道一些真相,你永远都走不出来。” 其实,她也在害怕担心,担心自己说了这番话后,支撑着离子帆的那个信念一旦倒塌,或许他也完了。 所以她在犹豫,在彷徨,十分的茫然。 今天,也是在听了他那番话后,才决定彻底的说清楚的。 离子帆虽然没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可他现在找到了新的目标,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这样的信念,一样可以支撑他的。 “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只为一个‘利用你欺瞒你’的耗费心思了。” 离子帆无奈的苦笑,“你何必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利用,欺瞒……呵,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连夜修独都没告诉,我又何必怨怪你?你虽然不是她,可有些品性,还是相似的。” 更何况,她最终还是说出来的。 他想,她说出来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安的吧。这件事情这般重大,若是自己对他心存怨毒,恐怕会到处宣扬,让世人认为她是妖魔鬼怪。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她十分的信任他。 这份信任,他自然是要对得起的。 离子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保密的。不管怎么说,你帮她照顾了宝儿,杀了于作临,能帮她做的事情,你都做到了。” “……谢谢。”玉清落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离子帆的表情,看他那般悲凉,心里也不免凄凄。 她想,他需要时间好好的静一静。 玉清落站起身来,“你……你好好的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离子帆忽然叫住了她。 玉清落刚转过去的身子一顿,立刻又回过头来,“怎么了?” “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发生的具体事情?她最后……是怎么,怎么死的?” 玉清落怔了一下,随后又重新坐了下来,声音十分的平静,“其实,我自己也并不太清楚,当初在破庙当中,她难产,孩子生不下来,又遭遇追杀,情况十分的糟糕。一口气没上来,她便……去了。我醒来的时候,也正是最痛苦的时候,那会儿我也不能想其他的,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幸好我懂医,否则恐怕孩子也跟着一块去了。” 很短,很短的几句话,就将当时的情况简略的说了。 可离子帆却觉得,他能想象出她当时的那种痛苦,能想象出那种环境的艰难。 他痛恨于作临,他早该对他下手的,不该想着慢慢的折磨他,慢慢的让他身败名裂,反而又让他逍遥了几年。 “……多谢。”离子帆轻声道,“也许,这也是命。若不是你,只怕我现在也见不到她的模样了。希望你活着回来,希望南南能够平安的生下来,应该也是她最后的遗愿了。”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边再度响起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十分的耳熟,玉清落轻声说道,“南南他们回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娘亲,我已经逛了好久了。” 离子帆过去开了门,看到南南,眸色十分的柔和。 “走吧,出来也好长时间了,是该回去了。”玉清落对着离子帆告别。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不用,离大叔,有我在呢。我娘亲来的时候说是给你把脉的,怎么能让你送我们呢。”南南这个节骨眼上却难得的清明。 离子帆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好,那就有劳你了。” 南南嘟着嘴,拉着自家娘亲的手往外走,嘴里还嘀嘀咕咕了两句,“怎么又来一个喜欢摸我头的人?娘亲,我的头发是不是太柔软了?有没有办法让头发变硬一点?可是这样的话,以后会不会扎着自己……” 他们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离子帆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了起来,默默的,又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坐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将管家叫了进来,“当年被火焚烧的那个破庙,现在是不是已经重建了?” “是。” 离子帆点点头,骤然道,“备车,我要去看看。” 管家愕然,却还是很快跑去备车了。 一路急驶,等马车停下的时候,离子帆便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当年的破庙,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并不大,看起来住的人也不富裕。 这……就是清落当年香消玉殒的地方,如今已经没了往日的痕迹,可离子帆却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去敲门。” 管家立刻应了一声,上前叩了叩门。 两扇有些陈旧的门很快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俏丽的女子,诧异的看着门口的两人,“你们找谁?” “姑娘,我想买下这个院子。” “好……” 与此同时,玉清落三人的马车,在回修王府的途中,驶了一段路后忽然停了下来。 南南看着自家的娘亲,“娘亲,你真的要下来走路啊。” 玉清落不想那么快的回府,她今天的心情还有些沉重的。而且她也有好几天没有出来了,走走路也是好的。再说从这里到修王府,也没多少路了。 “恩,南南,咱们绕小路,或许和马车行驶的速度差不多呢。” 南南哼了一声,想在外边晃荡就直说,说和马车的速度差不多?娘亲竟然也敢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行行行,听你的,你现在是我们府上最大的。”南南很无奈的说。 玉清落被他那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才往前面走。 帝都虽然恢复了正常的交易往来,可相比较以前,还是稍显得冷清一些的,尤其是这种小路,更是不见什么人。 不过这样也好,清静。 “啊……”玉清落才刚这么想着,耳边骤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声。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南南的娘子 南南和红叶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了玉清落的前后,谨慎的看着周围。 玉清落:“……” 她虽然怀了孕,可也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这两人是要干嘛? “啊……”又一道叫声传了过来,玉清落皱了皱眉,听这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抓着南南的手,对红叶说道,“叫声是从左边传来的,我们去看看。” “是。”红叶也听出来了,这声音……好像不是遇到袭击的声音。 三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越走,那声音便越是清晰。 紧跟着,还传来一道焦急的安慰声,“夫人,夫人,你忍着点,咬着这块帕子,别出声啊。” “痛,好痛……”女人疲累又痛苦的声音还是不断的溢出,可她还是听了那道声音的话,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只是在实在痛的受不住的时候,才溢出一道道隐忍的痛呼声。 “夫人,你再忍一会儿,小静已经去找马车了,等车子来了咱们就能回府了,你再忍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出声了,不然待会儿把人都招过来,你这名声可就全完了。” 玉清落几人已经走得很近了,面前就是一个破旧的老房子,似乎已经没人住了,那两道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嬷嬷,好痛,这孩子,这孩子恐怕是等不及回府就要出来了。” 玉清落和红叶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遇到产妇生孩子了。 估计是产妇走到这,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孩子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 玉清落抿着唇,看着面前的破房子,想到自己生产那会儿,也是遇到了这般境地,身边除了一个葛嬷嬷,再无他人了。 她当即踏步走了进去,果然,就见角落里正躺着一个肚子隆高的产妇,痛的满头大汗,却只能死死的咬着嘴里的帕子,牙根都沁出血来了。 她的面前还跪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嬷嬷,也同样是满头大汗眸子通红的。只不过,却还是强自镇定着。 见到玉清落三人,那嬷嬷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大骇,立刻挡在了那个产妇的跟前,“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就要上前,红叶拦了她一下,“小姐,我来吧。” “不用,这产妇的情况很不妙,我先看看再说。” “可是……”红叶的视线落在玉清落的肚子上。 玉清落笑道,“放心,这孩子乖得很,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更何况,遇到一个和自己当年一样情景的产妇,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红叶没办法,这才让开身子。 只是那个嬷嬷,却眼神戒备的盯着玉清落。 “你们是谁?” “我是大夫。”玉清落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你家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应该是先前惊着了,要是不赶紧接生的话,恐怕大小都保不住。” 那嬷嬷脸色发白,盯着玉清落看,又瞄向躺在地上已经气若游丝的自家夫人,半晌,才终于咬咬牙,低声说道,“那,那就有劳这位夫人了。” 说罢,这才让开身子。 南南立刻走到那嬷嬷身边,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娘亲医术很好的,她说能救你家夫人,就一定可以的。而且红叶姐姐也有医术,不用担心。” 看着如此乖巧的孩子,嬷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玉清落粗粗的看了一眼产妇,随后对南南说道,“你去外边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哦。”南南立刻出去了,倒是那个嬷嬷还不太放心,让一个孩子在外边守着?是不是不太好? 玉清落却忽然皱了一下眉,又开口道,“红叶,你去最近的药店,买……” “我知道。”红叶不等她说完,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也看出这产妇情况不太好,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玉清落便没再多说,红叶的本事她心里有数。 倒是一旁的嬷嬷,皱了皱眉,猛地反应过来,“夫人,这,你这是要在这里接生吗?” “恩,你家夫人的羊水已经破了,而且情况不太妙,不能移动,也受不得马车的颠簸了。目前来说,先保住你家夫人和孩子的性命要紧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如果在外边生了孩子,回去以后夫人恐怕是要…… “……嬷嬷,就在这生,听,听这位夫人的吧。”倒是一直躺在地上的那名产妇,在片刻的清醒之后,咬牙说出声来。 “好。”确实,夫人和孩子的性命要紧。 玉清落立刻吩咐那嬷嬷去产妇的后面,将她的身子微微竖起。 好在产妇的身下已经垫了两层衣服,虽然有些硬邦邦的,可这破屋子里没其他能用的东西,环境虽然不太好,也只能将就着了。 红叶很快就回来了,拿了一块参片直接塞进了那产妇的口中。 那产妇在玉清落的吩咐当中呼吸吐纳,气息开始慢慢的平顺,力气也渐渐的回复回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产妇的头上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可孩子却开始慢慢的露出头脚来,渐渐的从产妇的肚子里滑落下来。 “哇……”的一声,终于,那孩子在彻底的落地后,发出一道清脆的哭声。 外边的南南听到声音,眸子一亮,二话不说便直接跑了进来,急切的去看那孩子,“娘亲,是不是生了,是不是生了啊?” 红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盘清澈干净的热水,端到了他们的面前。 玉清落不理会南南,细细的给那孩子擦拭身子。 南南垫着脚尖看,发生那孩子长得皱巴巴的,有些超乎他的相像,不由的低估了起来,“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丑?” 玉清落一愣,随即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你刚出生那会儿,比她还丑呢。” 南南嘟了嘟嘴,沉默下来。 玉清落看他不说话,还有些担忧起来,自己这话是不是太打击他了?她刚想出生安慰他一下,谁知下一刻,南南忽然猛地一拍手,开口。 “我出生的时候还没她好看?唔,可是我现在都长得这么风华绝代了,那这小孩以后不是更是美艳绝伦?恩,娘亲,我决定了,以后我就娶她当我娘子了,这样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玉清落抽了抽嘴角,不要脸。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这边也该开始了 一旁脸色苍白十分疲累的产妇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嬷嬷说道,“这孩子……是,是女孩儿?” 玉清落看着她的神色,了然的点点头。 这种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太重,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只有生了儿子才更能站稳脚。 如今这是闺女,那嬷嬷失望的表情也算正常。 只是玉清落不太喜欢这话,抱着孩子轻轻的擦拭干净,才说道,“闺女也不错,贴心。” 南南更是用力的点头,“对对对,女孩子好,我就要我娘亲给我生个妹妹,我会对妹妹很好很好的。” 那嬷嬷看着他们,苦笑一声,倒是没多说什么。 倒是那个产妇,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失望之色后,还是期待的看着玉清落手里的孩子,费力的撑着身子,低声问道,“能不能把孩子给我,抱抱。” 玉清落已经把孩子洗干净了,只是这周边也没个干净的衣服给她包着。 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小衣。 这还是萧嬷嬷让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她来右相府之前刚好缝好,只是技术实在不好,她都有些看不过去。她当时也是怕留在家里给萧嬷嬷看到,又要落得一顿的唠叨,随手就收了起来塞进自己宽大的衣服里了。 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虽然她缝制的技术不好,可这衣服的料子却是极好的,最是适合穿在孩子身上,柔柔软软的,舒服。 她用小衣将孩子包裹好,随后又接过那嬷嬷手中的衣服裹了几层。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给了那个嬷嬷,产妇身子还太虚,手指间都还在发抖,孩子还是先不要抱的好。 孩子小小的,全身都软的出奇,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她折断了一样。 她倒是乖巧,就一开始哭了一声后,便睁着咕噜噜的眸子左右看。最后看向南南,忽然对着他挥舞着小手。 南南立刻就兴奋了,“娘亲娘亲,你看看,她好像很喜欢我来着,她的眼睛真是漂亮。” 玉清落没好气的扣了他脑袋一下,“好了,你就别自恋了。” 产妇和嬷嬷看着怀里的孩子,也十分的欣喜,眸色柔和,小心翼翼的。 过了半晌,才像是想起什么时候,急忙抬头对玉清落说道,“这位夫人,真是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恐怕……恐怕和这孩子都凶多吉少了。” 玉清落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就想到了我自己而已。” “恩?”那产妇奇怪的看着她。 玉清落摆摆手,“没什么,哦,对了,你回去以后要好好调理。”说罢,转过身,从红叶手中接过两个药包,也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她道,“这个你拿回去煎服,这瓶药,是调理身子的,对女人好。” 那产妇看着手中的东西,对玉清落十分的感激,“多谢,请问夫人府上是哪里?今日救命之恩,妾身定会报答的。” 玉清落已经站起身来,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报答倒是不用了,你好好的照顾孩子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会儿夜修独该回到家了吧,他要是知道自己去了右相府,不知道会不会找过去。 那产妇还想说什么,可刚一动就觉得头晕目眩,到底刚生了孩子,不敢再用力,只能看着玉清落往外边走。 然而,玉清落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前好像说有个丫鬟去找马车了对吧?找了一下午,啧啧,那丫头看来也不是很急啊。” 产妇和嬷嬷都是一惊,愕然了片刻后,就见玉清落几人已经离开了。 嬷嬷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夫人,小静确实去的太久了,你丫头不是个好东西。” 产妇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沉重了几分。再低头看着孩子时,表情又柔和了几分。 “好在有那位夫人的帮忙,这孩子总算是平安的生下来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夫人,看着倒是有些奇怪,帮我接生也是一点都没有要避讳的意思,身上染了血也不看一下。” 嬷嬷摸着孩子身上的小衣,抿了抿唇,说道,“这衣服的料子摸起来十分的舒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吧,她身边的那个孩子也长得十分的精致,性子又好,想必那夫人是个有福的。她身边……咦?” 嬷嬷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就顿住了。 产妇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嬷嬷从孩子的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挂坠,“这东西……” “看起来像是孩子的东西,是方才那小男孩留下的吧?也没看到他什么时候塞到这孩子的襁褓里的。”产妇看了一眼,看着十分的普通,不像是很稀少珍贵的,“毕竟是恩人留下的,好好的收着,以后或许有机会再找到她们,好好的报答她们。” “好。” …………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惊雷国,某个富丽堂皇十分奢侈的府邸当中。 上官锦负手而立,向着东面看着。 不久,便有人躬身在他身后跪了下来,“主子。” “如何?”上官锦面无表情的问。 那人声音低沉,“七皇子和四皇子已经被擒,蒙贵妃已死,风苍国帝都之乱已经平定。如今被封为太子的是前废太子之子,夜阑晟,夜修独为摄政王,辅佐太子监国。” 上官锦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带着一丝放松,又好像有一丝嘲讽。 半晌,他才低声问道,“她呢?” “……玉姑娘安然无恙,而且,有了身孕。” “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被子被猛地拂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上官锦的脸色一瞬间布满阴霾,跪在地上的死士表情不变,可身子明显有些僵硬了起来。 许久,上官锦的情绪才渐渐的平稳,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你让你的人都撤回来吧,既然已经没事了,就不用继续呆在那边保护了。” 他默了默,眸色忽然变得深沉,嗤笑道,“我们这边,也该开始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妹妹出生 在风苍国发生战乱的同年十二月,惊雷国也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政变。 惊雷国摄政王上官锦,让惊雷国皇帝亲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了他,并且,在接下去的几年时间里,皇室子弟一个接一个的遇害死亡,惊雷国一片腥风血雨。 夜修独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只是笑了一声。 四国大赛时上官锦遇刺,幕后主使之人便是那几个皇子。 上官锦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家伙,这些皇子还在火上浇油,有这种结局,也是不足为奇。 而风苍国,也渐渐的步入轨道,风平浪静了下来。 夜修独还是很忙,不过相比较前两个月而言,已经能轻松不少了。 蒙子谦带着蒙贵妃和蒙鑫的骨灰回到了蒙族,同行的,还有先前和他水火不容的宣雅。 六个月后,正是初夏之际,万物欣欣向荣之时。 这日一大早,玉清落便觉得腹部开始坠痛,隆高的肚子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 “啊……”她第一声惊叫开始,整个修王府,便陷入了一片紧张迫切的气氛当中。 葛嬷嬷萧嬷嬷和红叶几人,当即忙开了。 莫弦和闻天两人更是直接朝着皇宫赶去,向正在上早朝的夜修独禀告。 早朝不过上到一半,大臣正对北方干旱赈灾的事情进行激烈的讨论,有内侍在太子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众位大臣就见那个年纪虽小却越来越沉稳的小太子骤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一直静默的听着大家伙讨论的夜修独,也不由的看向他。 夜阑晟难得失态,语气急切的看着下首处的夜修独,说道,“皇叔,发作了。” 夜修独愣了一下,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想也不想二话不说直接撩开袍子离开了大殿。 众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有几人开始低头思考,方才是不是就赈灾的问题说错话了? 只有离子帆,无声的笑了笑,眸光柔和透彻。 夜阑晟也顾不得了,他的脸上满是兴奋,直接说道,“关于赈灾事宜,户部和几位大臣好好商讨一下,赶紧拟定一个章程,尽快交上来,待本太子和摄政王审核后,立刻执行。” “是。”被点到名的几位大臣立刻应下了,几人还不知道夜修独为什么忽然话都不说就离开了大殿,心中有些惴惴,关于赈灾的章程,也因此拟得飞快,倒是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夜阑晟宣布退朝,进了后殿之后立刻派人去皇帝太后徐柔那边禀告,自己则飞快的换了身衣服,迫不及待的出宫去了修王府了。 南南已经站在玉清落的房门口走来走去,小手紧紧的捏着,表情很是纠结。 看到丫鬟下人进进出出的,他几次三番忍不住要闯进去,最终都被沈鹰给拦了下来。 “南南,你也别太焦急了,你看有那么多人呢。里面还有宫里来的有经验的稳婆,还有萧嬷嬷和葛嬷嬷,还有身怀医术的红叶。人家姜大夫一直在外边随时候着呢,而且你娘亲先前也说了,孩子很好,生产不会太久的。” 南南还是很不安的走来走去,“可是,可是娘亲一直在叫,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放心,方才里面的稳婆说了,一切正常。”范小小年纪小,也不能进产房,就干脆和沈鹰一块站在外边等。 夜修独很快过来了,脸上透着焦急和欣喜,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看起来竟是异常的冰冷。 他一过来,便直接问沈鹰,“怎么样了?” “稳婆说还要一会儿,不过王妃底子好,没什么问题。” 他刚说完,里面的玉清落骤然发出一道尖叫,惊得夜修独和南南心跳猛地快了一拍,想也不想的就往里面冲去,沈鹰和范小小等人拦都拦不住。 好在萧嬷嬷眼睛利,直接将南南抱住,“你年纪小小的,闯进去做什么?” 可她能抱住孩子,却哪里能拦得住夜修独。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夜修独已经来到床边,看着满头大汗的玉清落,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青儿,青儿你怎么样了?” 葛嬷嬷在一旁气极,“王爷,你怎么进来了?快点出去。” 夜修独不理会她,直接抬了袖子给玉清落擦汗,“你放心,我在这里呢,没事的啊。” 玉清落偏过头,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笑,只是下一刻,又皱了一下眉,苦着声音说道,“你出去。” “青儿。” “你出去,你,你要不出去,我就不生了。”女人生孩子好难看的,产房血腥味又重,各种味道混杂,她自己闻着都不舒服。 夜修独着急了,“你别说傻话,都这个节骨眼了,说什么生不生的?你乖乖的,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妈蛋,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害怕了? 玉清落闭着眼睛,肚子里又涌过来一阵痛,她闷哼了一声,“反正你出去,出去!!” 夜修独看她这样,心中不忍,只能依了她,“好好好,我出去,你,你别害怕,我就在外边。” 葛嬷嬷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手脚去把他拉出了房间。 夜修独出去后,夜阑晟和徐柔都来了,两人正安抚着南南。 不大一会儿,玉宝儿和夜浩然金琉璃几人也到了。 再过不到一刻钟,就连宝王妃夜阑平,三王妃夜阑威,六王妃夜阑照等母子也都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修王府异常的热闹,玉清落生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关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红叶进出产房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好在虽然时间久,却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甚至还能听到里面稳婆欣喜的声音,“王妃,再用力,孩子的头出来了,再用点力……来,深呼吸……一,二……” 夜修独和南南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很快,里面骤然响起一道“哇”的啼哭声。 “生了。”徐柔眸子发亮,欣喜的开口。 夜修独和南南都迫不及待的往房间里面跑。 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忽然传来南南愤怒的尖叫声,“娘亲,你不是说是弟弟吗?这分明就是妹妹,是我妹妹啊。坏蛋,害我都没给妹妹准备礼物,坏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南南失宠,名族老醒 “闭嘴,你娘亲才刚生产,不许大呼小叫的。”紧跟着,传来夜修独恼恨的声音。 随着这一道声音落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南南,终于在他妹妹刚生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彻底失宠了。 南南委屈的憋着嘴,可转头看到粉粉嫩嫩小小个的妹妹时,又眉飞色舞了起来。 算了,有妹万事足,爹爹说了什么他才不在意呢。 南南立刻跪坐在床边,看着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躺在娘亲身边的妹妹,眸子亮亮的。 娘亲说过了,孩子生出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在南南的心里,这个妹妹将来会很美很美,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美人的。 他伸出小小的手指,想要去摸一摸她。可手指伸到一半,忽然又收了回来,立刻从脚踏上爬了起来,“红叶红叶,有没有热水,我要先洗个手再去摸妹妹。”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红叶很快给他端来热水,南南很仔细很仔细的将手洗干净了,随后才重新跪坐到脚踏上,直接将正在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家小小个的女儿的夜修独给挤到旁边去了。 他的手轻轻的去碰妹妹的手,感觉到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来。 “娘亲娘亲,你看,妹妹在抓着我的手呢,我觉得妹妹最爱的人就是我了。” 玉清落翻了翻白眼,轻哼一声,“是是是,她最爱你了。” 南南傻兮兮的笑,抓着妹妹的手就不肯放开了。 夜修独无奈了,也不去管他,只是看着玉清落,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我看要不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你先休息。” 南南立刻点头,“对的对的对的,我可以照顾妹妹,娘亲你就好好的睡觉吧,不用担心的。” 玉清落一点都不信任南南,她倒是感觉还好。刚才确实耗费了许多的力气,可这到底是第二个孩子,这些年她自己的身体又调理的好,这一次生产其实还是挺顺利的。 这会儿,虽然身子很累,可却不想休息。看着躺在身边十分乖巧,连哭都不曾哭一下的孩子,不由的笑道,对夜修独说道,“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南南立刻回。 玉清落和夜修独齐齐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很想冲动的把他拍出去。 南南很认真的说道,“娘亲,我真的想好了,就在刚才想的。我觉得吧,妹妹是我心心念念盼来的,以后就叫念念了。” 念念?夜念念?这名字真是拗口。 “娘亲,你先前骗我说是弟弟,我都没有跟你计较,妹妹的名字一定要听我的。这样以后别人一叫妹妹的名字,妹妹立刻就会想到我这个哥哥了。” 玉清落简直欲哭无泪,这都什么跟什么? 可看南南一副十分坚持的模样,好像你不答应就跟你没完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以后妹妹的小名就叫念念了,大名让你爹爹再取一个。” 南南想了想,还是勉强同意了,算了,反正他是打算一辈子叫妹妹念念的。而且他还要鼓动别人也这么叫,争取让妹妹觉得这就是她的大名。 恩恩,就这么做。 南南很得意的想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夜修独这才低声说道,“她的名字,就叫夜沁惜,好不好?” 夜沁惜?‘惜’读音同‘西’一样。 玉清落挑了挑眉,看着夜修独眸子灼亮灼亮的,似笑非笑了起来,一个南,一个西,怎么,夜修独是想让她东南西北都生齐了吗? 刚出声的小小人儿,就这样在万千期盼下,来到了这个世上,得到的宠爱,却远远要比南南多得多。 同日,皇帝太后皇后的赏赐齐齐的出现在修王府。 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封她为郡主,甚至准许她可以随意进宫。 送礼的人更是多不胜数,礼物直接堆满了夜修独原本给孩子准备的小屋子。 南南直接将已经打算尘封的古筝古琴匕首都拿了出来,摆在了自家小妹妹的面前。 “念念,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弄来。” 玉清落一看这架势,暗叫一声不好,南南该不会又想重复先前的败家行为了吧。 她有些惊恐的看向自家宝贝女儿睁着咕噜噜的大眼睛,看向那些南南准备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却见念念忽然咧嘴一笑,便转开脑袋了。 玉清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可南南却为难极了,蹭蹭蹭的跑到她的跟前,“念念,你都不喜欢吗?” 念念很没兴趣的发出细微的哼声,然后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南南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坐在床沿的自家娘亲,忽然凑近她耳旁小小声的说道,“娘亲,我怎么觉得妹妹好像有点傻的样子?” “……”玉清落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明明傻的那个人是你,念念乖得很,不哭不闹的。” “就是因为不哭不闹,所以才很奇怪啊。你不是都说了,刚生下的孩子,很会哭的。我当初就是这样,所以才正常的长到现在。可是念念呢,好像就饿的时候嚎两声,要尿尿的时候哭两句,平常就睁着眼睛看我,我是知道我长得很帅啦。可我还是比较担心念念正常不正常的。” 看他说的煞有其事的,玉清落嘴角就忍不住抽搐。 不过她这个女儿,确实是……乖巧的太厉害了。就像南南说的,平日里就睁着眼睛到处看,照常理来说,这么小的孩子,一天要睡好多个时辰。 可她倒好,白日里不闹腾,晚上也不会特别的闹腾。 这让以前被南南折磨的要死要活的她,这次再当娘亲,真的是很不适应。 但是念念一切正常,身子还异常的健康。 恩,这大概也只能归功于她和夜修独的基因比较好吧。 玉清落想得十分的美好,越看女儿也越是喜欢。 而就在念念出生的当天,远在千里之外的蒙族,也发生了一件普天同庆的事情。 昏迷了一年之久的名族老,终于苏醒了过来。 从蒙子谦的口中得知了蒙贵妃和蒙鑫的事情,名族老的情绪显得十分的低落。 只是后来又听说玉清落有了身孕,身子还未全好,就着急的想要到风苍国看看他的宝贝曾孙。 (明日结局)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迎亲 念念出生后不久,便是夜修独和玉清落大婚的日子。 玉清落从出了月子开始,便使劲的减肥。这婚姻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也得美美哒,给夜修独留下深刻的印象,迷死他不可。 因此,等到大婚当日,她的身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让她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她是以天雨国公主的身份出嫁的,虽然对外说是补办婚宴,但所有人都将她当做一场盛大的婚礼举办。 不仅是风苍国百官同贺,皇帝重赏,就是流云国和惊雷国也派了使者过来,送了贺礼。只是惊雷国的使者送过来的礼物让夜修独眉心死拧,就一块石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疙瘩里挖出来的,这上官锦真是小气死了。 而天雨国更是来了两个皇子和许多的重量级人物。 其中,也包括了兴致勃勃早就想来风苍国和莫弦讨论酿酒技术的白一峰。 跟着白一峰过来的,还有一个三岁的娃娃,看起来粉雕玉琢的,正是他大哥白初峰的儿子。 那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看到念念时,眼睛就跟钉在她身上似的,脚都不挪一下。 南南气恼的挡在他的身边不让他碰,凶神恶煞的模样差点把那三岁的白硫决吓哭。 玉清落觉得白初峰的心真不是普通的大,这孩子才这么小,就敢让白一峰带着跑到这风苍国来。恩,玉清落浑然忘记自己是在南南多大的时候带着他满世界跑的。 白硫决很喜欢念念,从来到修王府开始,每日都要过来和南南夜阑威玉宝儿等几个人争夺看望念念的机会。 只是他年纪小,南南要对付他,就跟对付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念念谁也不理,只是看着几个孩子在那边争抢她,就咯咯咯的笑几声,然后翻个身开始睡觉。反正有哥哥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大婚当日,玉清落是从夜修独城外的别院内出嫁的,林妈妈小樱等人一早就将她从床上挖了起来,连带着葛嬷嬷萧嬷嬷等人忙的热火朝天。 一身大红的嫁衣落在她身上时,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 玉清落没有穿过这种红色的衣服,也从来都不知道,她原来十分适合这样的服饰。 盖上盖头的那一刻,她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紧张不安,很想让夜修独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又害怕夜修独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想到以后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正式进入为人妻的角色,她便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一样,比生孩子的时候还要鼓动不已。 外边很快响起了吹锣打鼓的声音,鞭炮的声音,各种嘈杂的声音。 天雨国的两位皇子和白一峰领头带着玉清落的那些来参加婚礼的朋友,齐齐的堵在了大门口,挡住了迎亲的队伍。 门后面更有一群的孩子,在叫嚷着发红包才能进门。 白一峰直接架了梯子爬到了墙头,对着门外的夜修独叫,“修王爷,清落可是咱们天雨国最珍贵的天福公主,咱们天雨国都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求娶,没想到倒是让你捷足先登了。不过,你今天想要娶回家,可也要让我们这些娘家人满意才行。” 夜修独一身大红新郎服,身子笔挺模样冷傲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白一峰得意洋洋的模样,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不过,他倒是十分爽快的应了,“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满意?” “听说天雨国的摄政王文武全才,那咱们就来考考你怎么样?”他说着,双手合起,轻轻的拍了两下。 很快,便有人从墙头上翻了出去,眸光冷冽的站在夜修独的面前。 那人长得十分的魁梧,一双脚一落地,就跟定在地上一样,无法撼动分毫。 白一峰开口了,“修王爷,这是咱们天雨国的高手,怎么样,先把他打倒了,你才算是过了第一关。” 夜修独挑了挑眉,这才是第一关,这么说来,后面还有不少的关口了? 他默了默,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考虑如何不弄脏弄乱的情况下赢得比试。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回应,院子里面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怒斥声,“白公子,你简直就是在胡闹,今儿是公主的大喜日子,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王爷身上的衣服可是精心准备的,要是染了灰尘,还怎么迎娶?你给我下来,不准比。” “萧嬷嬷……”白一峰的脸立刻苦了下来,萧嬷嬷是以前伺候天雨国皇后的,对他们来说,威严很大,也值得他们敬重。 这次跟着过来的天雨国的两个皇子,直接捂着嘴躲到一边去,假装他们什么都没参与过。 萧嬷嬷他们其实……也是不敢得罪的。 “萧嬷嬷,那也不能让修王爷太容易娶得清落吧,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 “那你换个文雅一点的方式,反正不准打打杀杀的。”萧嬷嬷不客气的下了命令,末了又交代了一句,“还有,不要耽误时辰。” 白一峰咬牙切齿,可萧嬷嬷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能让外边的人回来,随后才对夜修独说道,“算了,本公子考虑到大喜之日不好动拳脚,第一关就算了,咱们直接来第二关吧。” 第二关? “第二关是什么?”六皇子是陪着夜修独一块迎亲的,这会儿兴致盎然的问,“武不能比,那现在是考文喽?难道要五哥现场作首诗吗?” 白一峰啧啧有声,“作诗这种太简单了,对修王爷来说太过容易了一些,怎么能算是过关呢?” “哦?那要做什么?”六皇子看了夜修独一眼,也好奇天雨国的这帮人会出什么样的题目来为难他们。 “唱曲,唱曲,唱曲!!”门内立刻传来整齐的呼喝声,似乎有许多人都在一块起哄,“第二关,便是唱曲给我们听,直到我们满意了,才算过关。” 夜修独的眸子陡然眯起,唱曲?亏得这些人竟然能想得出来。 六皇子被噎了一下,这……大庭广众之下唱曲,别说五哥,就算是他,也是做不出来的呀,也不知道五哥要如何应付。 若是推了,难免让人觉得这是不重视天雨国公主的表现,迎亲的表现差强人意。若是不推……那也关乎风苍国的面子问题啊。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唱曲 夜修独却已经身姿挺拔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笑了起来。 那张冷硬的脸上瞬间变得柔和不少,可白一峰在墙头看的分明,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随后,众人便听到夜修独微扬的声音,“唱曲?” “怎么,修王爷该不会唱不来吧?” “本王自然会唱,不过嘛,本王这辈子只唱给青儿一个人听,这是独属于青儿的专利。本王凭什么要唱给你们这些粗人听,破坏了本王和青儿的小情趣?” “哇……”这话说的大胆,男人个个瞪大了眼睛。 女人却个个眼冒红心,羡慕极了能得到修王爷一人特殊对待的天福公主。尤其是一路随着迎亲队伍跟过来看热闹的那些百,更是举手高呼。 人群中的女子,更是极其一致的表示支持,“对,这是天福公主的待遇,其他人怎么能够享受?”虽然其实他们也想听一听…… 白一峰咬牙切齿,你个混蛋夜修独,说话一套一套的,果然不能小瞧了。 不管怎么说,这曲子他一定要唱,白一峰立刻和两个皇子对视了一眼,顺便把陆蓝风也该拉上了,几人刚还想说什么,就见夜修独淡然的开了口。 “不过,既然你们想听曲子才肯开门,这自古以来就有父债子还。我儿子目前还没有娘子,倒是可以满足一下你们。”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南南,“你要唱吗?” 在队伍后面跟着一块来的夜阑平,立刻想到了自己第二次见到南南时,这小东西就逼着陈姬心母女两个唱‘征服’的画面,莫名的身子抖了抖。 果然,那边坐在黑豹上,抱着小狼崽子的南南,早就眸光发亮跃跃欲试了。 听到自家爹爹的话,虽然很不满他说什么没有娘子的话。可唱曲是他长项啊,他很热衷表演来着,很喜欢吊嗓子的。 因此,他二话不说,更不理会墙头上白一峰对他拼命使眼色的模样,大声的应了下来,“要唱的。” 夜修独满意的点点头,“恩,开始吧。” “诶,修王爷,这……”白一峰立刻便想阻止。 可南南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嗓门一开,稚嫩又清脆的声音顿时流泻了出来。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大门真难开,这里的叔叔是坏蛋,蹲在墙头真难看……” 蹲在墙头的两位皇子立刻整肃了一下衣服风度翩翩的跳了下去,白一峰欲哭无泪,再听到南南唱到要放狼崽子咬他们的时候,他忙大手一挥,急忙让他收住,“好了好了,第二关过了。” 夜修独表示心满意足的笑了,南南有些不满,他还没唱完呢…… 白一峰想,回头他一定要和南南好好的谈谈心,这小东西这是吃里扒外啊。 怪不得,怪不得夜修独说要让南南在迎亲队伍这边,这分明是找到了最强大的助攻啊,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小人!! 夜修独眸光灼灼的盯着坚守镇定还在墙头的白一峰,笑道,“第三关呢?” 第三关……第三关……第三关……白一峰看了一眼一旁的南南,表示……他放弃。 “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样,王爷只要给了开门红包,让这大门里面的人满意了,就可以进来了。” 白一峰说着,阴险森森的笑开了,这院子里的人可不少啊,而且各个都是大胃口,看你怎么应付。 还好,说到给红包,夜修独倒是十分的大方,直接对着身后的莫弦沈鹰闻天三人说道,“把红包都拿出来吧。” 他话音一落,三人将别在马旁的袋子都给拿了出来,围观的百姓看的各个惊呼,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真是大手笔啊。 白一峰却笑得志得意满,冷笑连连,再多的银子,也是满足不了门内这些人的欲望的。 果然,银裸子也好,银锭子也好,铜钱也好,不管给多少,白一峰一直在大叫着不够不够,门内的人捡钱捡的十分的辛苦。 “修王爷,这可不行啊,这银子还不够孩子分的,大人可一个子儿都没有啊,你今天的准备足够吗?” 夜修独但笑不语,老神在在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南南,在看到闻天手里的袋子空了以后,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不准给了,不准给了,白大叔,你赶紧开门。” 白一峰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劝,“南南,这是为了你娘亲,你爹爹给得银子多,才说明你娘亲重要,知道吗?” “不知道。”南南理直气壮的答,“我娘亲重要不重要,又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我爹为了我娘连命都可以给了,已经足够说明很重要了。再说了,这些银子都是我的,我娘亲以后的银子也是我的,我还要养妹妹,我责任重大,你让我爹爹都分出去了,以后我和我妹妹吃什么?” 这个死抠门的,他家银子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了,他竟然计较这些。 夜修独依旧笑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半晌后,对着南南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南南还有些不太乐意,不过还是很勉强的同意了。 随后,南南走过去,拿了莫弦和沈鹰手里剩下的银子,脚尖一点,直接跃上了墙头。 往下一看,地上全都是钱,门内不管是小孩大人下人主子,全部捡的满手都是,红光满面的。白叔叔竟然还说不够,竟然还说不够,分明就是故意要爹爹出血。 白一峰眼见着南南跃上墙头,猛地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南南将手里剩下的那两个袋子扯开,一把往下面撒去。 银子落下,众人嬉笑着兴奋着又去捡了,就连抵门的人也不见了。 白一峰气急败坏,抬头就见南南威胁的看着自己。 他咽了一下口水,表示南南有了妹妹以后越来越可怕了。 他默默的从墙头上下来,默默的推开挡住门的人,默默的身手拿开门栓,默默的打开了大门,默默的将夜修独一行人迎了进来。 不远处的萧嬷嬷看着微微的吐出一口气,好歹是进来了,否则就要耽误吉时了。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洞房花烛 夜修独从马上跃了下来,眸光灼亮灼亮的,直接进了院子。 他向来镇定内敛,嫌少失态,可对于这场其实早就已经名副其实的婚礼,却难得的紧张的……一夜未眠。 如今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身穿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袅袅身姿,更是呼吸都要停住了一样。 玉清落上了花轿,手上抱着一个宝瓶,从艳红色的盖头下看到自己精致的红绣鞋,心跳也鼓动的十分厉害。 十里红妆,当真是名不虚传。 风苍国摄政王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这场婚礼,轰动了整个帝都乃至整个风苍国。 街道上挤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不断的蜂拥而至。 众人看着这风苍国最为庞大的迎亲送亲的队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葛嬷嬷带着不少丫鬟下人在一路上撒糖果桂圆花生,各种零嘴几乎洒满了整条街。 夜修独是真的十分兴奋,想着普天同庆的。 花轿一路抬进了修王府,踢了轿门,跨过了火盆,便开始败了天地。 原本皇帝要携皇后过来充当高堂的,可到底还是太高调了一些,夜修独没同意,皇帝只能放弃。 不过在他们拜堂的时候,还是让苗千秋过来宣读了圣旨,给了一大堆的赏赐。 夜修独根本没注意听圣旨的内容,只是揪着红绸缎的另一面,视线笔直的落在玉清落的身上,挪都挪不开。 众人轰然而笑,苗千秋更是无奈。 好在圣旨宣读完毕,夜修独还算是晓得谢恩。 名族老到底没来,他年纪大了,虽然很想过来当一当高堂的,可终究是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好好的静养。 拜完堂,玉清落便被送入了洞房。 夜修独平日里绷着一张脸,今天,却让众人放开了身份,尤其是有天雨国的两个皇子以及白一峰在,便直接揪了他去喝酒了。 喜房内安静了下来,玉清落盖着红盖头,只觉得脖子酸软的厉害,肚子也十分的饿。 “吃点东西吧。”身边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来。 玉清落一愣,这才听清楚,这是徐柔的声音。 “你放心,这屋子里的人都被我支走了。修王爷担心你饿着,特地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来。”徐柔语气中带着笑意,还有一丝揶揄。“王爷可是心疼你呢,不过带汤水的东西是不能吃的,怕会溅到红盖头上去,吃些糕点吧。” 徐柔如今的身份不一样,在这次婚宴当中担当喜娘婆子的也都是有些身份的,萧嬷嬷等人不适合支走她们。倒是徐柔,是太子的生母,又和玉清落是好友姐妹,说要来和新娘子说说体己话,那些喜娘婆子倒是不好在这里呆着了。 玉清落松了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泛起一抹甜蜜。 接过徐柔手里的糕点,就着白水吃了个半饱,人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王爷说他去外边应付应付就过来,你再忍一下,他很快就会回来掀盖头了。”徐柔还是笑,她自然看出玉清落羞涩的姿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细声细语的说,“哪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天雨国的那帮人,就根本不会放过他,恐怕要喝的酩酊大醉才成的……” “吱呀”一声,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喜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徐柔扭头一看,顿时笑了,“我先出去了。” 夜修独就倚在门边,那样朦朦胧胧的看着坐在床沿的人儿,眸中柔光溢彩,分外迷人。 徐柔一走,他便关了房门走进来,坐在了玉清落的旁边。 玉清落只觉得身边的床铺陷下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有一股热源靠近了几分,随即,一道嘶哑的声音钻进了她耳朵里,“不喝酒,好像就有些醉了。” 玉清落的红唇顿时一抿,说不出话来了。 “青儿,娘子……” 玉清落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过了电一样,被他的一声娘子叫的脸色通红,莫名的开始不自在了起来。 夜修独拿了秤杆,缓缓的伸到她的红盖头下,小心翼翼的挑开。 晕黄的灯光下,那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竟然只是一眼,就让他觉得身子一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夜修独的眼睛灼亮灼亮的,竟然觉得有些不敢触碰。 许久,玉清落才抬起头来,看到他眸中的亮光,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这一低,差点扭到了脖子。 玉清落立刻苦了脸,夜修独这才回过头来,随后失笑,摇摇头将她头上的凤冠给拿了下来。 恩,还是很美,美得他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玉清落被他看得脸都要烧起来,这个人,真是越发的没脸没皮了。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生了两,他怎么还这样盯着她看啊? “你,你不用陪他们喝酒吗?他们怎么放过你了?” 夜修独抓住她的手,直接挥手落下床帐,搂着她就倒在了床上。 好在床上的花生桂圆莲子都在夜修独被拉出去喝酒那会儿被收拾好了,不然非得咯着他们不可。 “我让南南应付他们了,我跟南南说,我要再给他生一个妹妹,所以不能有人来打扰。”夜修独取下她头上的发钗,开始一点一点的解她的衣服了。 玉清落瞪了他一眼,这人和孩子胡说什么呢? “你放心,今天不会有人来灌我酒,也不会有人来闹洞房的,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好好的给他再生一个妹妹。”夜修独说着,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轻轻的咬了一口。 玉清落一阵轻颤,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这人好狡猾。明知道那些人对南南没辙,就把儿子给丢出去了,回头没给南南再生一个妹妹,南南一定找他算账。 “唔……”来不及细想太多,玉清落便在夜修独的攻势之下,脑子越来越迷糊了。 而外边院子里应付一众叔叔伯伯的南南,则越发的兴致高昂,又开始爬到桌子上唱歌了。 要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见证自家爹娘成亲的过程呢?他可是从头到尾的经历了一次,想想都是威风的。 对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唔,什么事? 啊,对了,他一整天都没见到念念,一定又被夜阑威白硫决几个人霸占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念念 三年后。 南南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妹妹没有来,反而多了一个弟弟。 在修王府二少爷夜擎北满月酒时,整个修王府又刮起了一阵许久不见的热闹风。 白一峰又来了,只是这次过来,除了带着已经六岁的白硫决,还带着一个比南南小一岁的一个孩子。 玉清落看着这孩子和白初峰十分的相像,更是诧异。 回头问白一峰时,他立刻就苦着脸,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大哥的儿子,哎……”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头,白初峰的长子嫡子不是应该白硫决吗?那这孩子…… “大哥以前在外边游历时,遇到过一个女子,两人两情相悦,便失了礼数。后来大哥回到家中,原本想着让人去给女子提亲的,没想到那女子却失踪不见了。大哥派人四处去找,没找到,后来就在我父母的做主下娶了大嫂。” 白一峰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年前,那女子病重,只能让人带着这孩子回来认亲。可这亲虽然认了,这孩子的身份却有些不尴不尬的。大哥平日里事务繁忙,嫌少管内院的事情,所以这孩子都是由大嫂看管的。只是你也知道,这孩子对于大嫂来说就是一块心病,平日里看着就不顺眼,哪里就真的会真心照顾了?我看着他实在可怜,趁着这次过来,干脆就把他也带来了。” 白一峰到底只是叔叔而已,总不能插手去管大哥屋子里的事情,反正只是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玉清落有些愕然,在他的印象当中,白初峰是担起白家重任,继承父辈走上仕途官场,十分严谨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会有那样一段过往。 只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不好有太多的评论,只是让南南带着几个孩子下去玩。 南南在这三年里成长了不少,尤其是两年前,终于还是跟着左护法进了御风堂后,人更是变得越来越像夜修独了。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对念念的宠爱,十足的一个妹控。 这次看到白硫决又来了,眉心就拧起来,他可没忘记三年前这个白硫决一直围在自家妹妹跟前晃来晃去的。 因此,他也不带他们去找念念,只管全部赶到了书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考几人的才学武功。 他尤其重点盯着白硫决,可也因为如此,倒是让一向不引人注意,宛如透明一样的白硫亦走出了书房,在修王府内闲逛了起来。 修王府十分的大,远远要比天雨国的白家还要奢华大气。 白硫亦脚步沉稳,他身上的服饰虽然比不得白硫决,可浑身上下的气性,却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清冷内敛的多。 修王府没有下人限制他行动,甚至见到他的时候,还会对着他微微的颔首,简单的行礼。这样的行为举止,要比白家显得更加的有规矩多。 白硫亦一向沉静的眸光,隐隐有些变了。 修王府错综复杂,可白硫亦走的路线却十分的有规律。他发现,这修王府的布置也好,院落也罢,看似复杂却有规则,看得多了,却感觉十分的有意思。 白硫亦越走,眸子越亮,直至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才猛地刹住脚步。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逛了大半的修王府了。 “诶……不要咬。”软软蠕蠕的声音骤然飘进他耳朵,白硫亦一愣,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就见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蹲在地上,她的面前有一个竹篓,掀开了上面的盖子。 而那双粉嫩的小手此刻正抓着一条扭动着身子的蛇,大概是那条蛇想要咬她,她抬手就拍了一下蛇头。随后只见她刷刷刷两下,将那条一米长的蛇卷成几圈,随后塞进了那个竹篓里面,盖子一盖,就站了起来。 白硫亦眼睛倏地一下就变了,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那条蛇,是有毒的吧? 小身影似乎没看到他,起身后,小手抓着竹篓便一路拖着往前走。竹篓虽然不大,可要完全提起来,对于她来说还是吃力了一点。 她的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可脸上的表情却绷得十分的紧,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白硫亦看了片刻,立刻上前挡住了她。低下头看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向来沉静的眸色有一瞬间的亮色,只是下一刻,又飞快的收敛了起来。 他看着她手上拖着的竹篓,声音不由的低了几分,“你……方才有没有被咬着?” 念念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拖着竹篓摇摇晃晃的从他身边过去了。 白硫亦一愣,随即失笑,好奇怪的孩子。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没被咬到吧,她那抓蛇的动作那般熟练,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他刚才一时心急,失态了。 白硫亦远远的看到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跑过来,跟在那小小的身影旁边,这才放心下来。 他出来逛也有一阵子了,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暗处出来了两道身影。 沈鹰低声说道,“那么小的孩子,第一次走了大半个修王府,竟然没有错过一次路,回去也没有走歪,不简单啊。” 夜修独笑了起来,没有的过多的评论,只是说道,“走吧,宴席要开始了,我去接了念念就过去。” 白硫亦回了原来的书房,就见南南铁青着脸瞪着他,他愣了一下,解释道,“我对诗词武学不太擅长,在这里实在说不上话,所以才出去走走的。” 南南轻哼了一声,一点都不相信。 出去走走能走那么长的时间?当他刚刚发现他不见吗?从他离开不到半刻钟,他就已经知道了好吗? 只不过修王府也不是不能走,他没出声而已。 白硫亦抿了一下唇,也不再说什么话了。就算南南再如何怒瞪着他,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再辩解。 好在玉清落很快让莫弦过来叫他们去用膳,书房内的气氛这才被打破。 走在路上时,白硫决便不由的凑到白硫亦身边,低声说道,“出门的时候,父亲母亲都交代了,不能随意乱走,也不要在修王府坏了规矩,你要是闯了什么祸,为难的是二叔。” 第一千零九十章 结局 白硫亦垂眸,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白硫决见他还是这副样子,不由的咬咬牙,“你不要使性子,你现在是白家的孩子,虽然我母亲不喜欢你,可出门在外,你身上粘着的就是白家的标签。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人家鞭笞的就是天雨国的白家,你懂吗?更何况,这里是修王府,不是普通人家。” 白硫亦嘴角微微的扯了扯,好歹说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白硫决便不由的叹气,不再理会他,往前疾走几步,跟在了南南的身后。 南南正在和夜阑威说话,他耳朵尖,其实白硫亦白硫决两兄弟的对话,他都听清楚了。 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这白硫亦比白硫决要大,怎么还是弟弟教训哥哥的模样? 几人陆陆续续的来到宴席处,各自被各自的家人带去入座了。 白硫亦远远的看了主桌一眼,就见先前见到的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也在。而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南南,此刻更是整个人都挤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跟前,鞍前马后陪着笑脸的讨好她。 白硫决叫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就笑了,“我知道,那一定是南南的妹妹念念,没想到越大越美了。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见过,那个时候就十分的好看了。” 他说这话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样,表情很是兴奋。 念念? 白硫亦没再说话,收回眸光,开始安安静静的吃饭。 小孩子吃得快,没多久,就有一些顽皮的孩子吃好下了桌。玉清落对于这种现象向来随意的很,让那些孩子吃好了就自己去玩。 倒是白硫亦,就是吃好了,也还是十分规矩的坐在桌上,白硫决想拉他走,他都不走。 念念也吃的很快,南南一看她下桌,立刻像是护崽一样的护着她回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牵着念念刚走出宴席处,回到后面的偏厅漱了漱口,夜阑威夜阑礼玉宝儿甚至是已经成了大人的夜阑平,都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白硫决几个孩子。 南南一看这架势,心就拔凉拔凉的了,忙把念念拉到自己身后去了。 “你们干嘛?”南南戒备的看着众人。 夜阑威和他已经十分的熟悉了,闻言立刻笑嘻嘻的说道,“南南,你干嘛一直藏着念念啊,我们都过来一整天了,也没和念念说上一句话。” 南南冷哼一声,“说什么话?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的。” 夜阑威嘴角一抽,“那你和她也有代沟的。” “胡说八道,我是她哥哥,我们好着呢,是不是,念念?”南南回头问了妹妹一句。 念念心不在焉的,“还好。”其实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她刚才爬上床榻,从窗外看到爹爹和娘亲过来了。 南南威风的不行,“听到没有?你们赶紧走,吃饱喝足就不要赖在我家了。而且今天的主角是夜擎北,不是念念,你们去看夜擎北去吧。” “夜擎北来喽。”南南的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清朗的笑声。 紧跟着,众人就见白一峰抱着小婴儿夜擎北走了进来,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玉清落和夜修独。 南南眨了眨眼,诧异莫名,难道宴席结束了?娘亲和爹爹怎么都来这了? 正想着,就见夜修独轻飘飘的给了白一峰一个眼神,说道,“你让我们过来,到底什么事情?” “哈哈。”白一峰将夜擎北重新交给了玉清落,这才轻咳了一声,将一旁的白硫决拉了过来,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家决儿啊,自打三年前见了念念之后,回去就一直念叨着,所以我想着这次过来,干脆给他做个媒人,给两个娃娃定个亲怎么样?”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念念这孩子又漂亮又可爱,还有那么多人宠着爱着。将来就算嫁到了天雨国,也有皇帝和二皇子等人罩着,不会受了委屈。 再说了,念念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所以说什么也要率先定下来。 当然了,这事大哥大嫂也没意见。 夜修独和玉清落都愣住了,订娃娃亲? “不行!!”南南第一个炸毛反对,眸光更是死死的盯着白硫决。 后者原本还惊喜的看着念念的,这会儿被南南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白一峰哈哈笑,“南南,这事得你爹娘做主,再说了,这也是念念的终身大事啊,也要问问念念才行的。” 南南冷哼一声,甩头,“我妹妹不会订娃娃亲的,想都别想。” 说着,他转过身,去问妹妹,“念念,是不是?” 念念正趴在窗户边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南南问她话,她习惯性的回了一句,“还好。” 南南怔住,白一峰急忙说道,“南南,你也听到了,念念都说还好了,说明她一点都不反对。” 南南抿着唇,用力的盯着白一峰。 白一峰不理会他,又拉着白硫决往前走了几步,凑到念念的跟前去,“念念,以后当决哥哥的妻子好不好?”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念念的身上,念念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他们这是在说自己。 小小的眉心微微的拧着,她的视线落在了白硫决的身上,半晌,摇摇头,“不好。” 白一峰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白硫决也露副委屈的神色。 玉清落和夜修独嘴角抽搐了两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夜阑威来了兴致,也跟着凑了过去,对着念念笑,“那念念,你以后当我的妻子好不好?” 其实夜阑威也明白,念念和他是堂兄妹,将来不可能结为夫妻的,虽然他以前常常说要娶念念,不过现在大了,也懂得了,如今这般说,纯粹是觉得好玩。 念念还是摇头,“不好。” 夜阑威捧着胸口很失望的样子,“那当夜阑照的妻子?” “不好。” “那平哥哥呢?” “不好。” “念念,那你将来要做谁的妻子?” 念念蹙了蹙眉,她想着,她为什么一定要当人的妻子?她不做不行吗?真是一群白痴。 她转过头,不理会这些她觉得有些不正常的人,扭着小小的身子坐在床榻上,去摸腰间的一个瓶子。 谁知刚坐下,就见白硫亦走了进来。 念念看了他一眼,小手就朝着他指去,“他……”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夜阑威既然却惊悚了,指着白硫亦问念念,“念念将来要当他的妻子?” 念念愣住,又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没有和堂哥几个一起起哄,好像很安静的,应该不错。 所以,她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悚了。 白硫亦一脸莫名的走进来,念念却从床榻上下来,将脖子上戴着的一块温润的玉递给了他,“收好。” 说完,她开始摇摇晃晃的走出屋子,她的那条蛇还没料理,她要回自己的院子了。 至于屋子里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没多在意了。 番外 第一章 心里有人了 十二年后。 皇宫,御花园。 玉清落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恩,你的人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每次过来,喝茶都是一种享受啊。” 徐柔笑了起来,“你要喜欢,就常常来宫里头坐,陪着我说说话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直接让我领了人回去呢。” “那可不成,你要是把人领回去了,那就更不会进宫了,我可寂寞死了。” 夜阑晟如今已经亲政,在十八岁那年,正是成了风苍国的新帝,徐柔,也成了这宫墙之内至高无上的太后。 原本的老皇帝,身子倒是出乎意料的越发的好了,在玉清落的调理下,再加上诸事不理,整日里在宫内清闲度日,或者偶尔带着皇后出宫踏青游玩,平心静气,下棋赏花,再被玉清落要求锻炼身子,如今看起来竟然要比十几年前还要硬朗。 将风苍国交给阑晟后,他就安安心心的当起了太上皇,独居宫中一隅,更是免去夜阑晟每日的请安,只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只是夜阑晟孝顺,请安的规矩怎么能废? 太上皇见他这般,恼怒的干脆直接去了行宫住了一个多月,并且威胁他若是再如此,他今后将永远不再回宫了。夜阑晟这才无奈的听了他的话,只是吩咐宫里的人好生伺候着,自己也不去打扰他过逍遥日子了。 而风苍国的政事,在夜修独的协助之下,他处理的也越发的顺手。 夜修独对于夜阑晟的教导,远远要比南南还要尽心尽力。往往在大事小事上面都会让夜阑晟自己拿主意,即使自己心中早就有了更加便捷的方式,但是只要夜阑晟的方法可行,他都会依着他来下决定,纵然拐个弯也无所谓。 夜阑晟也十分的争气,他年纪虽然小,可想法却很成熟。再加上在某件事情上若是绕了弯多废了些人力物力,事情过后他都会自省,对自己也十分的严格。 因此,他在处理政事上也越来越娴熟。 当然,也曾经有些大臣看不惯他年纪小,总是会明里暗里的为难他,甚至有个大臣直言不讳的说他这皇位是夜修独给的。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着皇帝的面前说,可许多人却觉得夜阑晟不敢处置了这位大臣。 毕竟这大臣是亲王派,算起来是夜修独的人。夜修独身为摄政王,地位权力如日中天,就算夜阑晟身为皇帝,也不能在亲政之前处置他的人。 可夜阑晟却当场下令,将那大臣看管收押,以雷霆手段处置发配了他。 整个朝野一片哗然,身为大臣拥护者的夜修独,却笑着点点头,对夜阑晟的处置十分的满意。 众人这才明白,这位小皇帝哪里是没有拥护者?他最大的靠山,最得力的心腹大臣,就是摄政王夜修独啊。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小看了夜阑晟,他的皇位,也越坐越稳了。 夜阑晟在朝政上勤勤恳恳,业绩非凡,可这后宫…… “你觉得寂寞,是因为这宫里也没个人陪你说说体己话。”玉清落放下茶杯,抬眸看了一眼门外,见外边进来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说起来,阑晟也是时候找个女子,册封皇后了。” 夜阑晟以自己要管理朝政为由,一直推脱不肯选秀入宫,册封皇后。 这事,朝中大臣不知道提了多少次,甚至有联名上书的。 可夜阑晟一直留中不发,看一眼就丢到了一边。偏偏作为摄政王的夜修独,也表示很支持他似的,在这件事情上面从未说过一句让他册封的话,甚至还说这是皇帝的家事,由太后做主最好。 可作为太后的徐柔,在感情之事上面是受害者,她自己的前半辈子就毁在了废太子的身上。她哪里忍心要阑晟去娶一个半点感情都没有的女子? 而且她其实十分羡慕夜修独和玉清落的感情,十几年如一日,不曾变过。 这样的鹣鲽情深,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拥有这样一份坚贞不移的感情。虽然,作为皇帝,这样的感情几乎是奢侈,可她就是不愿意去强迫自己的儿子。 也因此,这后宫当中,除去太上皇和他的那些妃子,作为主子的,就只有她一人了。 所以她时常让玉清落进宫陪她,或者有时候干脆自己乔装出宫,找她或者是三王妃等人除外游玩。 不过如今阑晟也有二十多了,是时候找个女子了。 “说的也是,他一直不出宫,也不认识什么女子,实在是……” “母后。”门外的夜阑晟听到里头两人的对话,二话不说立刻抬步走了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母后,你们怎么也说这个事?” 随后进门的南南,看了殿内的几人一眼,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下去了。 这才上前,给玉清落和徐柔问安。 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南南,你真是越来越有礼貌规矩了?”就是性子越来越不讨喜了,在御风堂呆的久了,性子就越发的像是夜修独,也总是冷着一张脸,都没有小时候的可爱贪吃了。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娘,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阑晟的婚事。”徐柔回,看着两个差不多高大俊逸的身影,满脸欢喜。 南南很顺利的见话题重新引回到了夜阑晟的身上,后者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南南只装作不知,走过去,摸了摸站在一旁,径自研究一株看起来暗黑色的药材的念念的脑袋。 念念皱了皱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声,“大哥,皇帝哥哥。” 玉清落没理会那对兄妹,只是挑着眉,看着夜阑晟,问道,“你刚才说也……怎么,那些大臣又说起来了?” 夜阑晟有些怨念,“不止是那些大臣,今天五皇叔也说了。清姨,你们是商量好的吧,同一天说这个事情。” 徐柔笑起来,“这么说来,你确实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既然你五皇叔也提了,那这件事情是该办了,回头在宫里头设宴,让那些适龄的小姐都来,你到时候看看。” “我……” “不用了,皇帝哥哥心里有人了。”夜阑晟反对的话还没出口,一旁的念念忽然走了过来,低低的说了一句,“是刑部蓝侍郎家的大姑娘。” 殿内的人俱是一愣,夜阑晟呼吸一下子就顿住了。 而站在念念身后的南南,脸色陡然一沉,眸光如刀般的看向了夜阑晟。 第二章 你怎么进来的 刑部蓝侍郎家的大姑娘? 玉清落和徐柔面面相觑,怔了一下。 “念念,你怎么知道?” 念念低着头,一边将手上的药材撕碎,一边回答道,“上次皇帝哥哥让我看看那位姑娘,还问我人品如何,娶回来以后好不好相处。我觉得还不错,皇帝哥哥挺高兴的。” 玉清落瞪目结舌,看着夜阑晟,“你让念念给你鉴定那姑娘人品?” 她很怀疑念念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鉴定人家姑娘的人品的,感觉……会很惊悚。 “……额,清姨。”夜阑晟额头上冒出了汗,干笑两声。 徐柔却十分的高兴,她这儿子一直以来都在关注政事,对男女感情之事实在是淡漠的很。如今好不容易听说有合心意的姑娘了,那是大喜事啊。 虽然这侍郎的身份没有多高,可合心意的姑娘最重要。 徐柔想到这,便转过身去跟玉清落说,“我看,回头先召见那蓝姑娘过来看看。” “我还有事,先走了。”一边沉默着的南南忽然冷硬的开口,对着玉清落两人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清落愣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南南自打成了御风堂的堂主之后,总会有许多事情缠身,时不时的都会有这种突然有事的状况发生。 而且她听说最近御风堂内部在实行什么新的制度,有许多人反对,南南这些日子应该会很辛苦才是。 因此,她也只是点点头,道,“你去忙吧。” 一旁的夜阑晟也立刻起身,“我也还有些奏折要看,就先走了。” “诶……”徐柔来不及出声,才进来不过一刻钟的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徐柔摇摇头,“这两个人……算了,不理会他们,咱们自己说自己的。” 玉清落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倒是一直低头摆弄药材的念念,忽然抬起头,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眸光微微闪烁,无声的笑了笑。 随即,继续低下头摆弄药材,只是,耳朵却微微的竖起,听着玉清落和徐柔的对话。 “我看,就这两天吧,我让人去蓝府上传旨,把蓝姑娘召进宫里来看看。” 玉清落摇头,“这样不太好,你传旨,人家不用想都知道多半是为了阑晟的终身大事。蓝府肯定如临大敌,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咱们到时候看到的,也是经过精心调教过的蓝家大姑娘。再说了,虽然阑晟喜欢,可也要看人家姑娘的意思,是不是?” 徐柔对她的话倒是很赞同,“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有什么主意?” 玉清落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身子微微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神态颇为慵懒的笑道,“修王府,好像从来都没有举办过什么宴会,平日里也怪冷清的。正好,现在修王府内的莲花开得很美,就发请帖,让帝都内的那些适龄小姐都来看看。” 徐柔眸子亮了亮,“这感情好,我上次还听护国候夫人说,这帝都可是有许多人对修王府十分的好奇呢。还有南南,他也到年纪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了,我知道他也忙,可人家小钰都当了蒙族的族长,不也很忙吗?她都成亲好几年了。” 念念在一旁皱了一下眉,来修王府赏莲花?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池塘里的莲花全部拔了拿去入药。 可想到蓝家的大姑娘……念念忍了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到底没多说什么。 那边夜阑晟出了徐柔的宫殿后,便直接开口叫了走在前面的南南,可南南却是头也不回,脚步越发的快了,没多久,就直接离开了皇宫。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翻身上马后,便回了修王府。 然而走到半途,他又皱了皱眉,拉住缰绳,缓缓的将马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马头一转,朝着蓝府去了。 走到蓝府后门时,他将马随意的拴在一颗大树上,脚尖一点,便跃上了蓝府的墙头。 蓝府的守卫相较于修王府来说,实在相差太多,对如今的南南而言,要进去一点难度都没有。 站在墙头片刻,他略一沉吟,便笔直的朝着西边的位置掠去。 没多久,停在了一坐看起来十分偏僻又冷清的院子里。 南南皱了一下眉头,这院子,似乎太小了一些。 屋子里面似乎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南南往里面走了几步,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胭脂,你别忙活了,你病才好,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的,小姐,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了,只是绣几朵花而已,没多大的关系的。” 南南又走进了几分,刚来到门口,就听见方才说话的胭脂又出声了,“茶水好像没有了,我去倒,小姐等会儿。” 紧跟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拿起托盘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外走。 然而,还不等她抬起头来,就感觉身子一麻,眼睛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手中的托盘往下摔去,不过摔到一半,骤然被一双骨节分明十分有力的手掌托住,稳稳的又送回了桌子上。 正坐在一旁的蓝家大姑娘蓝水倾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看你。”南南勾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她对面。 蓝水倾磨了磨牙,扭头看到倒在地上的胭脂,忙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我的丫鬟怎么了?” “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没什么事。” “你……胭脂的病才刚好,你这样,她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蓝水倾走过去,弯腰将胭脂扶起来,小心的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这才转过身,怒视着南南。 南南眯着眸子,又打量了她一阵,声音低沉,“怎么几日不见,你好像又瘦了一些?” 蓝水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偏偏他嘴里还吐出这种话来,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你,那是你的错觉,我好得很。”蓝水倾坐在他对面,没好气的说道,“倒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第三章 你对她有意思? “从屋顶上飞过来的。” 蓝水倾又是一怔,随即看向他一身劲装。想到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正巧是他给她解围的时候,似乎是有些身手的。 只是他竟然能不惊动蓝府的护卫,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她的闺房。 这般说来,他的身手不是普通的好了? 看他一身的冷冽之气,难道是江湖中人? 想到这,蓝水倾的眸子不由的黯了黯,江湖中人,朝廷官员的千金,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更多的交集? 就算这男子眼里的感情能传递到她心里,她也不敢有过多的奢想。 南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平日里太过随意的穿着,会让蓝家大姑娘的心里,产生这样的误解。 蓝水倾暗暗的甩了甩头,忙转移自己不该有的念想,蹙眉问道,“那你怎么找到我住的院子的?你,你该不会……问了府上的下人吧?” 南南睨了她一眼,“我还不至于那么傻。”问蓝府的下人?一个大男人打听蓝家大姑娘的院子,这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递给了她。 蓝水倾疑狐的接过,展开一看,杏目圆瞪,错愕的抬头看着他,“这,这是我蓝府的结构图?” “恩,我让人画出来的。”南南指了指图上她所在的位置,皱了一下眉,“这图上的院子这么小,我还以为故意画的,没想到你住的院子,真的这般小。你不是蓝府的大姑娘吗?怎么会给你这么偏僻的一个院子?府上的人对你不好?” 蓝水倾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只是微微的低垂着头,又很快掩盖过去了。 她缓缓的将纸张重新阖上,这才平静无波的说道,“没有,只是我娘身子不好,住在僻静点的地方养病,我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到这边来的。” “你娘身子不好?”南南若有所思,随后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给你娘服用,补气养血的。” 蓝水倾的眸光落在那瓶药上,心中苦笑。她娘亲的病已经好些年了,哪里是一瓶药能解决的?再说吃药难道不用对症下药? 蓝水倾嘴角抽了一下,不过还是将药给收了起来。 “多谢。” “恩,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蓝水倾抿着唇,忽然抬头,“不用了,你,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毕竟男女有别,实在不该再这样私下见面,我们……” “你呆在府上就好。”南南的脸立刻便沉了下来,“反正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我如今身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好了,自然会让人上门提亲。” “你……”蓝水倾气恼,这个人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呢?“你不用上门提亲的,我爹不会答应的。” “他会答应的。”南南冷笑一声,“我说了,从你出生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被我定下了。” 蓝水倾无力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她爹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这样一个江湖中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好像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蓝水倾猛地反应过来,是啊,他好像都没问过她愿意不愿意,怎么就擅自做了决定? 她真是糊涂了,一直以来就由着他牵着走,都没反驳过一句。 一想到这些,蓝水倾便有些懊恼,刚想抬起头说话。 谁知南南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却又骤然蹲下身。 蓝水倾奇怪的看过去,就发现他面前竟然有一只蝎子。 她诧异的看着南南放下手让蝎子爬上他那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心里。 只是那蝎子的背上,似乎带着红色的什么粉末一样。 南南自然看到了,脸色变了变,眸色微沉。 红色……表示情况危急,有难。 他将蝎子收好,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蓝水倾,再度交代了一声,“我方才说的话,你记住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挂坠。 蓝水倾怔住,那挂坠是她的,上次他莫名的从她手里抢走,一直没还给她。 这人也是十分霸道无礼的,她的东西,他倒是拿的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南南朝着她走近了几步,“这挂坠你好好的收着,别再弄丢了。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其他的事情……” 南南想到方才出宫时,柔姨说要召见蓝水倾,他心里就一阵烦躁。 看来,还得进宫一趟,得和皇上好好说说。 “我走了。”不等蓝水倾说话,南南便离开了她的院子,脚尖一点,又掠上了房顶。 蓝水倾疾走几步,走到院门口时,早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只留下手指尖上,那挂坠浅浅的温度。 南南直至出了蓝府,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他牵着马走的远了一些,忽然对着身后说道,“你先回御风堂。” 身后很快出现一道身影,十分恭敬的立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堂主呢?” “我还有事要进宫一趟,半个时辰后,再回御风堂。” “是。” 南南翻身上马,重新赶去了皇宫。 夜阑晟在御书房,还撑着脑袋想着南南方才头也不回的模样,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内侍过来说南世子去而复返,又回来了。夜阑晟顿时来了精神,忙从龙椅上下来,才走了几步,南南已经大跨步的进了御书房。 他面色沉静,有些铁青。 夜阑晟见状,挥了挥手让御书房内的宫人都下去。 直至大门关上,夜阑晟才笑着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着你了?” “你对她有意思?” 夜阑晟诧异,“谁?我对谁有意思?” “蓝水倾。” 夜阑晟愣住了,想到那天和南南微服私访,在郊外遇到被劫匪为难的蓝家大姑娘,当时,是他和南南同时出手救下那位姑娘的。 蓝家的大姑娘,确实长得十分的好看,眉眼之间尽是风情,遇到事情,却也出奇的冷静。 第四章 见了三次 当初那样的环境下,她对面站了五六个劫匪,却一点都不见慌乱,甚至还挡在自己的丫鬟面前。 明明自己一点武功都没有,却没有丝毫退怯,想方设法和劫匪周旋。 这样的姑娘,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想到这些,夜阑晟便低低的笑了起来,重新坐回了御案后面,手撑着下巴看向南南,说道,“那姑娘,确实不错。” 南南的脸色一下子黑的彻底,垂在身侧的手都微微的捏紧。 半晌,才沉沉的说道,“她是我的。” 夜阑晟倏地咧开嘴,笑的十分的得意,“哟,终于承认了?” “你……” “那天在母后的宫里,你头也不回的走掉,我还以为你会把她让给我呢。”夜阑晟兴致盎然,缓缓的靠向自己的椅背。 南南皱了皱眉,片刻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冷哼道,“既然你对她没有意思,为什么让念念去看她?” “她将来可能是念念的大嫂,你又那么宠念念,我当然要问问念念的意见了。”夜阑晟笑的狡黠,“再说了,我也挺好奇,让你一见钟情的姑娘,到底怎么样啊。” 南南睨了他一眼,上前几步,也往他的宽大的龙椅上一坐。 “谁跟你说,我们上次在城郊见到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夜阑晟往一旁挪了挪,让南南坐的舒服一点,闻言不由的诧异了几分,“怎么?你们早就见过了?” “她出生的时候,是我娘接生的。” 夜阑晟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盯着南南。 那蓝家的大姑娘,是清姨接生的?怎么会?蓝家大姑娘今年十六岁,十六年前,清姨那会儿已经在帝都了,也没说过清姨给谁接生过啊。 若是有,他应该有印象才是,毕竟那是蓝家啊。 只是,看南南说的那般肯定的模样,又觉得这事不会有假。 “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夜阑晟感慨了一阵,南南的姻缘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吗? “恩。”南南随意的拿起桌子上的一直笔,放在手心里转了转。 其实,上次在城郊,是他和蓝水倾第三次见面。除了十六年前她刚出生的那次,还有一次,是在两个月前。 他如今身为御风堂的堂主,虽然在堂内武功无人能及,加之他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越发像夜修独,也算是在御风堂内站住了脚,成了御风堂内真正的掌权者。 可总也有一些曾经跟着宁堂主的老人,不满他年纪轻轻就担当重任,行事作风常常拖他后腿。 尤其是自打南南担任堂主之后,会暗中派人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比如,夜阑晟自打当了皇帝之后,会有莫名其妙的刺杀,或者有一些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却不能明面上处置的官员乡绅甚至是皇亲贵族。这些人,南南会亲自带了人进行暗杀。 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是他自己看不惯想要活动活动手脚。 可也因此,那些老人更加有了借口抨击他。 两个月前,南南正在执行对付其中一个喜爱幼女行为手段令人发指的皇亲国戚,这人行事作风狠辣,可却没有犯下风苍国任何的法令法度,无法将其罪行公诸于世并加以处罚。 所以,只能暗中解决。 没想到,计划被堂内一个曾经跟随宁堂主的老人知道了,那人居然通知了那位皇亲,虽然没交代出御风堂的名号,却也让那位皇亲有了准备,府上集结了许多的江湖高手。 南南一进他的府上,便能感觉到府内气氛不一样,当机立断放弃计划,转身就走。 只是在走时撞到了一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在被撞到倒退两步后竟然攀着门框稳住了,甚至还抬起头怒视着他。 只一眼,南南便知道这男子是女扮男装的,明明十分姣好的面容,却可以用眉笔将整张脸画得硬朗粗犷。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才让自己看起来扁平无奇,半点女性象征都没有。 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就是蓝水倾。 南南原本要走,他对她为何要如此装扮并不感兴趣,可却在蓝水倾无意间露出的手臂上看到那颗红痣时,最终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过十六年前破屋当中刚出生的那个孩子,手肘处,也有一颗红痣,让人印象深刻。 南南这才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想看看她到底做什么。若她是这家皇亲府邸的人,那就真的是……可惜了。 没想到,蓝水倾做这副装扮,却是因为她奶娘的小女儿被人抓进了府内,成了那位皇亲狎玩的幼女之一。 蓝水倾……竟是要救她。 南南觉得不可能,不说这府上原就有守卫,如今更是江湖高手集结。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想救人?门都没有。 可偏偏……她就是将人给救出来了,甚至声东击西,还祸水东引。 恩,没错,他就是那个被祸水引上身的‘无辜者’。 他最终还是在那位府上大打出手,不过也因此,他自己的计划也成功执行了。 阴差阳错,她救出了人,他完成了阉割任务。 恩,就是多费了些力气而已。 可最要命的是,由始至终,蓝水倾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大概在她的印象中只是在救人的过程当中……撞了一个气度非凡气势逼人的人而已吧? 那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虽然不至于一见钟情,却让南南印象深刻。 而和夜阑晟微服私访去城郊见到蓝水倾那次,他见到了她拿着的挂饰,才彻底确定了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不过也因为两个月前的那场计划生变,让南南雷霆震怒,原先因为宁堂主的原因对那些老人多加宽恕,如今这些人,享受到的福利也该结束了。 他开始在御风堂内大肆整顿,制定了一系列的制度。但凡有违令者,只有一个下场。 所以他这两个月特别的忙,御风堂内风雨飘摇,异常的诡异。 不过,他想,这种场景,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五章 她胸无大志 夜阑晟见南南沉默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的取笑他,“怎么,看你这模样,是打算去提亲了吗?” “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自会去的。”南南站了起来,看看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夜阑晟又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挺拔笔直的身影渐渐的朝着门口而去。 南南自从掌管御风堂后,越发的冷漠了,也许,身边有个女人,会好一点儿。 想到这里,夜阑晟不由的笑了起来,忽然扬高身影问道,“需要我下旨赐婚吗?”有了皇帝的旨意,那位蓝家大姑娘,身份地位也不一样了。 他可是听说,蓝大姑娘在蓝家的处境……有些尴尬啊。 不知道南南知不知晓这个情况。 南南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需要的时候,自会和你说的。” 说罢,人已经走出了大殿的门。 夜阑晟摇摇头,见到贴身太监方正走进来,不由笑了起来,喃喃说道,“真是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方正躬身在他身后伺候着,闻言笑道,“那也是因为皇上和南世子的关系好,皇上在南世子的面前就仿佛兄长一样,南世子有什么事情自然不会和兄长客气了。” 夜阑晟扭头看他,“就你会说话。” 方正是苗千秋亲自调教出来的,某些说话技巧和看人眼色,倒是和苗千秋十分的相像。 “多谢皇上夸奖。”方正立刻谢恩。 夜阑晟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母后那边你注意一下,若是召见了蓝侍郎家的大姑娘进宫,你立刻来禀告朕。” 既然南南亲自进宫和自己说这个事了,那自己总要替他看着点的。 “是。”方正低眉顺眼的应了。 然而,一连数日,都没听说徐柔那边有什么动静。 夜阑晟近来又国事繁忙,加之自从上次夜修独在早朝时提了一句要他选秀的话题,这些日子,大臣们就卯足了劲的开始提这个话题。 夜阑晟也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叮嘱了方正,他便也没继续关注过这个事情了。 宫内一切平静,然而宫外,这几天却有一件事情在上层贵妇圈子里炸开了锅。 修王妃竟然要举办赏莲宴,甚至给帝都当中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都发了请帖,邀请适龄女子参加。 这可是件大事,不说修王府早就成了许多人垂涎欲滴想要一探究竟的神秘府邸,就是修王妃,这么多年来,除了给几个孩子过生日邀请一些亲朋好友之外,就没举办过任何形式的宴会了。 如今居然一改以往的规矩,突然就要举办赏莲宴,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上层贵妇圈。 有人猜测,这修王府当真的南世子,可是到了适婚年龄,说不定是为了给世子挑选世子夫人呢。 更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最近朝堂上修王爷提议给夜阑晟选妃,这次的宴会,也极有可能是修王妃给皇上选秀的前奏啊。 毕竟众所周知,修王妃和太后的关系极好,皇上的终身大事,她插手那是极有可能的。 帝都当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自然,请帖也送进了蓝侍郎的家里。 胭脂从得到这个消息开始,便满脸兴奋,迫不及待的跑进蓝水倾的屋子。 蓝水倾正在练字,笔直端正的坐在凳子上,手腕微动,一笔一划都写得十分的俊逸娟秀。 胭脂进了屋子后,她也没停,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出声问道,“什么事情,跑的气喘吁吁的,先喝口水吧。” “哦。”胭脂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得精光,这才眸光发亮的对她说道,“小姐,我刚才,刚才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恩,慢慢说。”蓝水倾又写完一个字,沾了沾墨,眸光沉静。 胭脂压低了声音,很是高兴的开口,“小姐,修王府要举办赏莲宴,给咱们府上也发了请帖了,你也有。” “恩?”蓝水倾倒是顿了一下,修王府她自然是知道的,也了解这些年来从未举办过宴会,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确实挺意外的。 “小姐,我方才偷偷的听到二小姐对身边的丫鬟说,说修王府的这场赏莲宴,恐怕是为了给皇上选皇后举办的,小姐,这太好了。” 蓝水倾笑了,听完她说的话,写字的动作却要比方才利索许多,“那又如何?” “什么如何?”胭脂有些气恼,“小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选皇后啊,只要小姐被选上了,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小姐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定皇上一眼就看中你了呢?” 蓝水倾终于抬起头,看着胭脂急切的模样,不由失笑,“你想多了,第一,虽然收到了请帖,可爹和祖母会不会让我去还不一定。第二,就算真的是给皇上物色皇后的人选,那也不是光看长相就能决定的。第三,你啊,才见了几个人就敢说小姐我长得好看会被人看中?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家子女百花争艳,好看的多得是呢。” 胭脂听完,脸就有些垮了下来,看小姐又低下头去写字了,到底有些不甘,嘀嘀咕咕的说道,“可不管怎么说,小姐你就是比二小姐三小姐她们长得好看啊。胭脂虽然没见过多少人,可纵观咱们蓝府,就没有一个人比小姐更好看。” 蓝水倾被她逗笑,语气却淡淡的,“蓝府才多少人啊,你就这么敢胡说了?再说了,进了宫当了皇后,也不一定就会过上好日子了,那宫里的水深着呢。我啊,现在就想护着娘,护着你们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你家小姐我胸无大志,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哪有人说自己胸无大志的?”胭脂不满的睨了小姐一眼,可到底觉得不该放弃这样的机会,便走到她旁边一边磨墨一边说,“可是小姐,我听说修王妃是鬼医,医术十分的厉害。小姐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夫人想一想啊。夫人现在还病着,小姐去了赏莲宴,说不定会见到那位王妃,能请她为夫人看病呢?” 蓝水倾的手猛地一顿,一滴墨汁低落在地上,在写好的字迹上晕染开来…… 第六章 她必须去 胭脂看着那张黄黄的纸上被墨汁染黑,顿时懊恼了起来。 她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在小姐写字的时候说这些话呢?小姐练字有多不容易她十分的清楚,老爷和太夫人根本就不允许小姐读书写字,所以连笔墨纸砚都不给她买。 如今小姐手上的毛笔和砚台,还是夫人用了自己的私房钱,悄悄的让胡嬷嬷去买来给小姐的。 可练字的宣纸却没有,所以小姐只能拿平日里给夫人包裹药材用的纸包,展开来练字。 现在倒好,好生生的让她几句话给毁了。 “小姐……”胭脂都快哭了,“对不起。” 蓝水倾回过神来,看到桌子上被墨汁染上的纸,笑道,“没事,反正也练得差不多了。” 她干脆收好纸笔,将砚台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这才净了手,坐到了窗边。 胭脂站在她身后,看她一直不说话,更是懊恼的不行。 蓝水倾却细细的皱起了眉,其实……胭脂说的话,也有道理。 她娘的病,已经拖了好些年了,爹和祖母给请的大夫,虽然不算是庸医,可和宫里的太医,以及那些闻名于世的名医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娘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得好,最近更是越来越差了。 鬼医,鬼医,鬼医!! 这两个字一次一次的撞击着蓝水倾的脑袋,像是深深的嵌进去一样。 以前是没正常途径,也实在无法见到修王妃。修王府又戒备深严,她不能像是当初混进那个狎玩幼女的皇亲的府中一样混进修王府。 如今,难得的有正大光明见到修王妃的机会,怎么就能放弃呢? 她不了解修王妃的为人,只听说过鬼医的脾气十分的古怪,所以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出手给她们这样的无名小卒看病。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线机会。 只要见到修王妃,她都有一丝的希望。 即使,即使修王妃不愿意给她娘亲看病,但是只要她稍微提点自己一下,告诉她什么样的方式能让娘亲舒服一些,病情有所好转一些,这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胭脂看自家小姐的眼神变化再变化,从一开始的深思,到后面的坚毅,再到最后的光彩散发,仿佛整个人又多了几分气质一样,心情更加惴惴了。 小姐的心思她总是猜不透,有时候明明看着很好说话,可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却让她震惊赞叹。 就如同上一次,小姐只身一人去将奶娘的小女儿救出来,她事后知道简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事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做的吗?谁有那个胆子,竟然跑到,跑到危机丛丛的那种地方把人救出来,要是被老爷和太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姐那般为他们这些人着想,将她们当做自己的家人一般爱护。胭脂就觉得,好感动,仿佛就算为了小姐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一样。 这会儿看到小姐因为自己的话沉默,她心里也难受的跟什么似的。 好半晌,胭脂感觉外边的天色都已经要暗下来了,她才小小的开口出声,“小,小姐,你,你要是实在,实在不愿意去的话,那咱们就不去了好不好?” “不,我要去的。”蓝水倾站了起来,看着外边的落日,语气十分的坚定。 她在蓝府不受宠,这些年,她也已经领会到了父亲和祖母的偏待,她不指望他们对自己还有多少关心和爱护。 可是,母亲却是她唯一要保护的亲人了。如果连母亲都死去了,她的动力,或许也就散了。 所以,就算去了修王府不一定能见得到王妃,不一定能让修王妃替娘看病,不一定能得到她提点的只字片语。 可是,不去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去了,或许还有一丝的可能。 即使只有一点点,她也要去试试。 胭脂的眸子亮了起来,小姐真的要去? 可是下一刻,她的肩膀又垮了下来,“但是,但是小姐刚才也说了,老爷和太夫人也不一定会让小姐去的。” 更何况,还有二小姐三小姐在老爷和太夫人的面前扇风呢。 她们一直嫉妒小姐的美貌,要是让小姐去了,她们也一定会觉得被小姐抢了风头,坏了她们的念想。 所以,小姐面前的阻力一定很多。 蓝水倾笑了笑,“你不是说请帖上有我吗?既然有我,那我就必须去。” “但是……” “爹和祖母若是不想我去,找的借口也不外是那么几个,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胭脂抿了抿唇,确实,以前也有其他官家小姐下了请帖让蓝家的几个姐妹一块赴宴。可老爷和太夫人不乐意小姐去,不是说小姐生病,就说她有事情,几次下来,那些官家小姐下帖子也没请过她了。 只是以前,小姐一门心思都在夫人身上,那些官家小姐真正想交好的也只有二小姐和三小姐。她们家小姐也没多大的兴趣,就随着老爷和太夫人了。 这一次小姐那么坚定的说要去,难不成,心里是有什么主意了? 胭脂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兴奋起来,“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赏莲宴在什么时候?” “唔,大后天。”时间有些紧,可就是因为紧,才会让更多的人觉得,这是一次修王妃给皇上或者是南世子相看的宴会。 蓝水倾的眸子亮亮的,笑了起来,“等到了大后天,你自然会知道的。对了,奶娘回来了吗?” “应该回来了,她送小女儿去了乡下后,也差不多该回到府上了。” “恩,你帮我把奶娘叫来,我有些事情要你们帮忙。” 胭脂立刻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 蓝水倾站起身来,视线落在窗外,看着外边小小的庭院,呼吸变得轻薄了许多。 修王府的赏莲宴,她会出现的,即使……有那么多人不希望自己去,她也会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修王府的大门前,堂堂正正以蓝家大姑娘的身份。 第七章 帮你一个忙 胭脂很快将蓝水倾的奶娘步妈妈叫了过来,许是小女儿得救,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步妈妈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进了屋子,便对着蓝水倾深深的跪拜了下去,“小姐……” 蓝水倾吓了一大跳,忙将人给扶了起来,“奶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救了我们家妞儿,没让妞儿遭了毒手,我,我……” “妈妈快起来吧,你是我的奶娘,你遇到事情,但凡我能帮的上忙的,自然会帮。”她真正的亲近之人就那么几个,怎么能不竭尽全力的去护着呢? “好了,步妈妈。”胭脂也过去扶住她的另一只手,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小姐找妈妈过来是有事情,快坐下听小姐说说。” 步妈妈一愣,忙抹了一把脸,连连点头,“小姐你说,妈妈听着呢。” “咱们在城南那边的铺子,最近是不是有些进项了?” 步妈妈闻言,忙左右看了看,随后往蓝水倾面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两个月,确实开始赚了一点,不过不多,小姐想做什么?” 那是一家小小的零嘴铺子,开得地方十分的偏僻。 是半年前小姐出门在外用仅有的私房钱盘下的,因为那家铺子本就要倒闭了,又十分的破落,店家才会匆匆的出售。 小姐说,夫人的病情越发的严重,老爷和太夫人又不太管,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了。可手头上实在太紧,没有银子,连买药都困难,将来私房银子全部用完了,就真的山穷水尽了。 所以,小姐才会想到自己赚钱,可要赚钱开铺子,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地段实在太差了。 前三四个月一直没有进项,甚至还有亏损的意思。毕竟那家小小的店铺不说偏僻,就是在这满是达官贵人的帝都里面没有后台的铺子,要存活下来谈何容易。 她们都劝小姐在亏损的并不十分的严重的时候,还是将铺子给卖了吧。 可小姐却坚持了下来,没想到这两个月倒是渐渐的有了起色,能赚钱小银子。 虽然不多,可好歹是让人看到了希望,她们都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只是如今小姐好端端的提起铺子,是要做什么? “妈妈,我要参加修王府举办的赏莲宴,可父亲和祖母肯定不愿意我去,出门在外的衣服怕是也不会给我准备了。我想用那铺子赚的一半银子买身布料,还要请你们帮忙,在这两天之内将衣服赶制出来。” 步妈妈一愣,随后摇摇头,“一半的银子……那铺子就赚那么几个钱,一半的银子能买到什么好布料?就是全部银子拿出来,恐怕也不及二小姐三小姐的料子好啊。”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先……” “大小姐,大小姐?”蓝水倾的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呼唤声。 胭脂听出声音来,“是夫人房里的绿袖。” 蓝水倾对她点了点头,胭脂便迎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进来了,轻声说道,“夫人请你过去。” 蓝水倾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缓步的走出了屋子,朝着后方一所也看起来也十分小的院落走去。 还未走到屋子里,就已经听到轻轻的咳嗽声。 蓝水倾快走几步,自己撩开了帘子,一进门,便坐在了吴氏的床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娘……” 吴氏松快一些,才微微的仰靠在床头,看着她便笑了起来,“我没事,只是喉咙痒而已,不用担心。” 哪里会没事?蓝水倾自然知道吴氏的身子状况,她也不说破,只是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胸口。心里却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修王府,一定……要见到修王妃。 “方才梁嬷嬷和我说了,修王府要举办赏莲宴,下的帖子里也有你,是不是?” 蓝水倾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恩。” “真好。”吴氏有些感慨,又十分心疼的摸着蓝水倾的脸,“出去参加宴会也好,多认识一些人,将来你的婚事也好……” 她说着,神色便有些黯然。 蓝水倾如今十六岁了,及笄已经一年,可到现在也没个人说起她的婚事,更没人替她打算过。反倒是少了一岁的二姑娘三姑娘,已经开始将亲事提上议程了。 “都是娘不争气。”吴氏十分的自责,若是她强势一点,身子好一点,或许,就不会在这府里举步维艰,连累自己的女儿也跟着没了好姻缘。 蓝水倾抿了抿唇,“娘,我还小呢,就让我再在你身边多呆几年吧。” “哎……”吴氏叹气,又轻轻的咳了两声,喃喃自语道,“娘也不求你嫁给多么大富大贵的人,就是普通人家也是好的,可是你爹他连这样的都不肯帮你相看……” 普通人家……蓝水倾莫名的想到前些日子闯进她屋子的那个人,挂在腰间的挂坠好像又重新染上了温度一样,有些灼热灼热的。 如果,真有一天她能自主抉择的话…… “水倾?水倾?”吴氏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蓝水倾猛地回神,忙笑起来,“娘,怎么了?” “你啊,怎么又发呆了?最近几次你来看我,也是时常发呆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蓝水倾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干笑了一声道,“没,女儿只是在想,用什么法子让父亲和祖母同意我去参加。” 说起这个……吴氏就皱了皱眉,“这倒是个问题,他们恐怕不太愿意你……哎,怎么办呢?” “这个我自己来想办法,娘放心,这场宴会我会去的。” 吴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女儿如何,她心里是有数的,她最怕的就是她还是和以往一样,对这些事情不热衷,只关心她的身子状况,耽搁了她出去结交朋友的机会。如今她自己想去,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以前的那些宴会也就罢了,如今这是修王妃举办的,且参加的,那才是真正的达官显贵,对已经及笄的女儿来说,自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那娘亲也帮你一个忙。” 第八章 赏莲宴 “恩?”蓝水倾诧异。 一回头,就见梁嬷嬷打开了吴氏的箱子,随后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来,放到了蓝水倾的面前。 蓝水倾愣了一下,对上吴氏的眼神,吴氏对着她微微点头,她这才打开了盒子。 随后眸子一亮,盒子里的竟是绸缎,摸上去光滑舒适,正是做衣物的上好布料。 “娘?” 吴氏将盒子轻轻的阖上,轻声道,“原想着给你备着,以后成亲的时候用。只是现在……你既然要出门,总要有一身的好行头,娘别的帮不上你,至少不能拖你后腿不是?” 蓝水倾心口骤然暖意横流,看着面容消瘦的吴氏,又觉得酸涩不已。 她娘有多少体己银子她是知道的,如今给了她那样一个好东西,只怕不顾自己的身子省出来的。 蓝水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抓住吴氏的手,轻声道,“娘放心,以后……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铺子开始赚钱,她再去求修王妃治好娘亲的病,以后她们母女两个,定然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就算是去求,就算用尽手段,她也要见修王妃一面。 蓝水倾的眸子渐渐的坚定下来,随后又陪着吴氏说了会儿话,便让胭脂抱着盒子回了自己的小院。 没想到刚走到院外,就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在那边不耐烦的走来走去。 蓝水倾神色一凝,对胭脂说道,“看着盒子,你去旁边等着,等她走了再出来。” “是。”胭脂明白,这盒子是不能让太夫人的人知道的。 蓝水倾看胭脂藏好了,这才扶着步妈妈的手,微微低垂着头,脚步缓缓仿佛全身无力一般的往前迎了上去。 采心一看到她,立刻上前几步,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皱了一下眉。 “大小姐。”她意思意思的问了个安,便口气生硬的说,“太夫人命奴婢来说一声,后日修王府举办赏莲宴,大小姐也被邀请之列,问大小姐要不要去?” 要不要去?蓝水倾低垂着眸子,冷笑起来。 若是去二妹三妹那里传话,就不是这样的问题了,恐怕早就让下人准备衣裳首饰,挑选跟随的车夫护卫,哪里还需要问去不去呢? 蓝水倾暗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脸,有气无力的对采心说道,“你去回禀祖母,我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利,一脸病容,实在不适合去参加宴会,麻烦二妹三妹代替我告个罪。” 采心一听这话,神色便亮了起来。太夫人在她来之前还叮嘱过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都要打消大小姐参加宴会的想法。 没想到,根本就用不着,大小姐自己倒是病了。 想到不用自己多费唇舌,采心的态度倒也好了一些,当即便笑着行了个礼,“既然如此,那大小姐好好休息便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太夫人。” 说罢,她转身就走,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仿佛呆在这个院子里就会有病毒一样。 她的身影一消失,蓝水倾便直起了身子,微微眯起眼,冷笑了一声。 胭脂走到她身边,十分的气愤,“什么东西?那下巴都能顶到天上去。要不是我不会武功,不然我一定揍死她揍死她揍死她。” 蓝水倾被她逗笑,接过她怀里的盒子,走进了屋子。 事情和她预料的没错,太夫人果然不希望她去参加修王府的宴会。 如今她主动示弱,倒是可以让太夫人不会有太多的戒备和防范,后日她才能顺畅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蓝水倾大门紧闭,半步不出,只是和胭脂以及步妈妈在屋子里赶制衣裳。 至于蓝侍郎和太夫人那边,更是当做不知道她生病了一样,连个大夫都没为她请一个,只是满心欢喜的让人准备二姑娘三姑娘的服饰,精心装扮,只待后日风风光光的去修王府。 相比较那边的热闹,蓝水倾这边显得落寞寂寥许多。 胭脂几度气愤,可毕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诅咒二姑娘三姑娘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最好摔出马车外跌个半身不遂的。 到了赏莲宴那一天,热闹兴奋的不止是蓝府,整个帝都里被邀请的府邸都像是中了奖一样,一大早便让人将自家姑娘装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发去了修王府。 蓝水倾也一大早就起了,步妈妈和胭脂比她还要紧张,不断的挑选她梳妆盒里少的可怜的几样首饰。 蓝水倾无奈了,“你们忙什么?再看也就那么几样而已,不用挑了,简单些的就好。” “可是小姐……”胭脂嘟了嘟嘴,不太乐意。 蓝水倾却径自拿起妆台上一只月白色的玉簪,那天在城郊遇到他的时候,好像也是带着这只簪子的。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将簪子插进了发间。 胭脂急呼,“小姐,你怎么用那个?太素了,太素了。” 蓝水倾照了照镜子,却觉得挺好,原本就不是去抢风头的,只要穿着打扮上不要失了礼数就好,素净一点也没什么。 “小姐,二姑娘三姑娘她们要出发了,咱们呢?”步妈妈看胭脂还想说什么,干脆直接打断了她。 小姐心中有主意,她们照做就行了。 蓝水倾站起身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咱们也走吧,后门那边,你打点好了?” “已经打点好了。” “走吧。” 蓝水倾整了整衣服,留下步妈妈,带着胭脂离开了院子。 她们是从后门出去的,那边已经有一辆窄小的马车等着了,驾车的是步妈妈的远房侄儿,这段日子正是在她的零食铺里面担任掌柜的,马车也是铺子上用的。 前往修王府的大路十分堵塞,官家的轿子马车本就宽敞,再加上各家的护卫丫鬟,更是将路堵得满满当当的。 蓝水倾的马车却是从小路过去的,马车狭窄,就是进了巷子,也一路畅通无阻,反倒是比先出门的二姑娘她们还要早一步抵达修王府的大门口。 她和胭脂坐在马车上,马车就停在距离修王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两人从车窗看着大路上的动静,没多久,便看到了蓝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蓝水倾嘴角噙着一抹笑,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第九章 她是主角 蓝府的马车一停下,蓝府的下人便搬了矮凳垫在马车边缘,让二姑娘蓝水缘和三姑娘蓝水甜下来。 在修王府迎客的杨管家见到蓝家的马车,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他可是事先得到了玉清落的叮嘱,让他好好的看看蓝家的大姑娘。 因此,他刚迎进公主府上的锦绣郡主,便立刻转过身,来到了蓝府的马车面前。 然而不等他走进,却见旁边忽然匆匆走来两道人影。两人直接站定在了蓝水缘的身边,然后便听到那位看起来十分素净却依旧难掩风情的姑娘,笑意盈盈的开了口,“二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旁蓝府的下人自然都认得蓝家大姑娘,因此愣了一下,倒是没有阻拦。 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也愣住了,下意识的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蓝水倾?你怎么来了?” 蓝水倾对着她眨了眨眼,特别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来晚了一步,二妹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你,你不是说你病了不能来吗?”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蓝水倾长得那么好看,她来了,还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她出现在这里,“你既然身子不好,就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二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请帖上也有我的名字,修王妃的宴会,要是缺席,那多失礼?” “你,你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 杨管家眸子一凝,心里淡淡的笑开了。虽然修王府内并没有这些姐妹兄弟之间的争斗,可他到底是有见识的,不过听了几句话,就能了解其中一二了。 看起来,这蓝家大姑娘在蓝府的日子,想必并不如意啊。 “蓝姑娘……”杨管家上前,打断了蓝水缘还想说的话,笑着问道,“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蓝水缘虽然在蓝水倾面前张牙舞爪的,可见到如杨管家这样的人,还是知道收敛的,当即便泛起笑容,微微的施礼,轻声细语的说道,“杨管家见谅,实在是我家大姐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和三妹正商量着送大姐先回去,免得在王妃面前失了礼数,不想马车在这里,倒是堵了路了。” 说罢,她当即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上前,就要过来扶蓝水倾,“大小姐,奴婢这就送您回去。” “诶,等一下。”杨管家不等蓝水倾反驳,却先出了声。 开玩笑,这蓝家大姑娘是这次赏莲宴的主角,她走了,那这宴会还开什么? 杨管家立刻对着王府大门口站着的一个嬷嬷招了招手,等到那嬷嬷到跟前了,才对蓝水缘说道,“既然已经到了王府了,哪有回去的道理?蓝姑娘放心,王府里有大夫,也有客房可以蓝姑娘休息。更何况,我们家王妃医术高明,这蓝姑娘真有什么病,有王妃在,也尽可以放心。” 蓝水倾眸子亮了亮,若是这样就能见到修王妃,也未尝不是少了许多的弯路。 蓝水缘却微微的变了变脸色,还想说什么,衣袖被身后的蓝水甜扯了扯。 蓝水甜笑了起来,“杨管家说的是,不过大姐这是老毛病了,怎么敢劳烦王妃呢?既然杨管家如此说了,那我们姐妹,也只好麻烦杨管家了。” “客气了。”杨管家转身,对着身后的嬷嬷说道,“你就带蓝家大小姐去雅风院休息休息,好生伺候着。” “是。”那嬷嬷恭敬的对着蓝水倾做了个请的姿势。 蓝水倾不动声色的收敛好眸中的神采,带她去后院休息,却也正好合了她的意。蓝水缘两人不想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抢了她们的风头,所以干脆让她在屋子里关着,可她们却不知道,这么做却让她有机会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们也算是无意间帮了她一个忙了,蓝水倾笑了笑,对着杨管家微微颔首,倒是半点没迟疑的进了修王府。 她一走,蓝水甜便悄声对杨管家说道,“杨管家,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说。我们家大姐身子不适,一旦发病,有时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性格也会变得十分的怪异孤僻,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今日府上贵客多,怕会冲撞了贵人,到时候我们回家也无法向父母交代。所以能不能麻烦杨管家让人在大姐休息的屋子外边看着,也免得她乱闯乱撞,等宴会结束了,我们自会带她回去的。” 其实她很想自己身边的丫鬟跟着去,可方才那嬷嬷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明显是不希望有除了胭脂之外的人跟着的,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和杨管家‘透个底’。 杨管家听完,果然十分的诧异,随即很严肃的点点头,“蓝小姐请放心,我现在便去吩咐人看着,两位小姐请便。” 说完,让下人带领蓝家两位姑娘进府,自己则匆匆的朝着蓝水倾方才远去的背影走去。 然而,在走到转角处时,他的脚跟忽然一转,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姿态也变得慵懒了不少。 性格变得怪异孤僻?哈,他们王府里,更加怪异孤僻的性子的念念都没露面呢。 看看时辰,待会儿太后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他再去禀告王妃。 蓝大姑娘在雅风院休息也好,一会子王妃直接过去就能见到人了,也免得多费些功夫。 想到这,杨管家转了个弯,便又重新回到了王府的大门口,开始迎客。只是吩咐了一旁的一个护卫,让他看到太后过来时,再来告诉他一声。 而此刻被带入雅风院的蓝水倾,却安静的坐在了凳子上。 外边的那个嬷嬷是修王府上的人,她得避开她的视线才能出去。 这里是后院,倒是更加方便她行事,毕竟参加宴会的女眷能走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倒不若她此刻这般,一会子出去,可以寻找王妃的院子。 她也没想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见修王妃,毕竟她所求之事,是关于自己娘亲的……病,这是私密的事情。 第十章 拿链子锁着你 蓝水倾拽了拽手指,将胭脂招了过来,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胭脂点点头,不大一会儿,便开了屋子的门,和门外的嬷嬷打招呼。 “劳烦嬷嬷在这里受累了,来,坐吧。”胭脂乖巧的端了一把凳子在她身后。“小姐在里面休息,我在这里陪嬷嬷聊聊天吧。” 那嬷嬷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对胭脂的懂事很满意,倒也是大大方方的落座了。 胭脂也坐在了她身边,并且从自己垂挂在腰间的小布包拿了出来,翻出里面的零嘴糕点。 “嬷嬷要吃吗?” 那嬷嬷摇了摇头,低声问她,“你家小姐生了什么病?” “倒是没什么病,就是昨晚上没睡好,体力不支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也不会耽误事的。” 嬷嬷点点头,又安静了下来。 胭脂抬眸偷偷的看了嬷嬷一眼,犹豫了片刻,才小声的问她,“嬷嬷见过修王妃吗?我听说修王妃可好看了,人又好,也没架子。” 这是胭脂这两日里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仅有的一点信息,就是玉清落没有架子,至于人好不好……好像要见仁见智了,据说被她整废的人也不少。 说到玉清落,嬷嬷便笑了起来,“王妃自然是好的,嬷嬷我活了大半辈子,见到认识的人也不少了,可这修王府,却是这达官显贵的府邸当中最平和温馨的,主子们对下人都极好。不过外界对王妃的评价褒贬不一,贬低我们家王妃的人,那都是没见识的,不用理会。” 杨管家在临走时交代过她,这蓝家大姑娘和一般的小姐不一样,要好好的对待,今后这蓝家大姑娘的身份,还不一定有多尊贵无比呢。 所以,饶是她平日里话少,也不免对胭脂和蔼了几分。 再说这蓝家的大姑娘,她看着也确实挺好,这一路上礼数周到,对她也很是客气尊重。 胭脂有些诧异,这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对修王妃的维护,而且……维护的毫无道理,好像就算修王妃是错的,她们也能睁着眼睛光明正大的说别人不识相。 胭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王妃怎么听着感觉好像挺,挺,挺霸道的? 然而,嬷嬷的这番话,听在蓝水倾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能让府上一个在大门口迎接客人的嬷嬷如此推崇维护,显然这位修王妃对府上的下人确实是极其友善的。对府上的下人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必然也不会太过恶劣。 蓝水倾心中的底气,不由的又涨了几分。 想到这,蓝水倾的眸子亮了几分。片刻后,忽然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门外的胭脂会意,又和嬷嬷说了两句话,半刻钟后,忽然指着不远处低呼了一声,“诶,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恩?”嬷嬷抬了抬眉梢,却没有动,也没往前走一步。 胭脂一愣,她本意是要引开嬷嬷的,没想到她却没有一点好奇之心的去查探究竟。 “嬷嬷,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别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嬷嬷摇摇头,笑道,“这府上不管有什么东西你都不用奇怪,真有危险的东西,不会让它跑出来的。” 比如说,念念养的毒蛇,毒蝎,她都会仔细的看管好。 其他的什么兔子猫啊之类的,无害,没关系的。 胭脂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修王府怎么这么奇怪? 可人引不开,那小姐要怎么出去啊? 屋子里的蓝水倾也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片刻后,视线落在门的另一侧的窗户上。 看来,无法从正门出去,就只能走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见破坏了形象。 管不了许多了,蓝水倾悄悄的打开了窗子,随着屋子外边的谈话声,缓缓的踩着凳子攀上了床沿,提着裙摆默默的翻出了窗外。 直至落了地,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又重新将窗子关上,这才一步一步的朝着院子后方走去。 雅风院的后面是一片小林子,不大,走过去却十分的凉爽。 蓝水倾也不知道玉清落住在哪里,只能边走边琢磨了。 林子里被收拾的十分干净,青草绿叶都是井然有序的,偶尔也虫鸣鸟叫声,听在耳边也十分的悦耳。 蓝水倾走出了林子,却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种着各种草药的园子。 她愣了一下,就见园子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再往前时,跟前忽然跃下一个人,一伸手便挡住了她。 “你是谁?哪家的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人看着她,皱了皱眉。 蓝水倾看着面前的姑娘,一身爽利的装扮,头发简单的拢在一块,身上带着微微的肃杀之气,只是模样却十分的俏丽,歪着头打量自己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可爱。 她的脚步立刻往一旁挪了挪,笑道,“抱歉,我好像走岔了路。” 那姑娘便伸手给她指了指,说道,“赏莲宴就在那边,你往这边走过去,没多远就到了。” 确实没多远,蓝水倾站在这边,似乎还能听到早些过来的小姐们谈话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可确实距离很近。 这王府的设计真是精妙,明明她跟随嬷嬷走到雅风院的方向,和蓝水缘他们是完全相反的,没想到过了一个小小的林子,马上又能到宴会处。 蓝水倾皱了皱眉,只是如此的话,那她要找到修王妃,又谈何容易? “多谢姑娘指点。”蓝水倾对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缓缓的朝着宴会处走去。 只是眼角却往园子里飘了过去,才走两步,就见原本背对着她蹲在一株草药面前研究的那道身影慢慢的站了起来,随后将手里的药草往嘴里面塞。 原先拦住自己的那位姑娘猛地皱了眉,三两步的走到她跟前,一把排掉她手里的药草,怒了,“念念。” 念念摸了摸被她拍的红彤彤的手背,有些不满,“闻雅,我心里有数的。” “心里有数也不行,那有毒的,你要再拿自己试药,以后都不准进园子里来,我拿链子把你锁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准去。” 念念觉得闻雅真凶,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把药草丢到了地上。 下一刻,她微微的偏过头,忽然看着蓝水倾,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第十一章 她们怎么来了? 蓝水倾怔住了,这女孩子,长得当真是十分的好看,若是脸上那一点泥土污渍没有了,怕是这整个风苍国,都难找出能和她相媲美的模样来。只是,她对上这姑娘的眼睛,却觉得这姑娘的眼神透着一丝了然,莫名的被看的有些颤栗。 只是念念对着她笑,她便也立刻收敛住情绪,对着念念也微微的颔首,点头笑了笑。 随即,就见念念从园子里走了出来,缓步走到她跟前,问她,“你走到这里来,是找大哥的吗?” “大哥?”蓝水倾不解。 念念见状,心下恍然,也就没多说,只是说道,“走吧,我们可以一块去宴席处。” “……”一块去宴席处?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地方,她可不愿意去。 念念眼尖,看得分明,问她,“怎么了?不想去?还是有别的事情?” “唔,我要一下茅房。”蓝水倾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念念点点头,“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也没多做停留,便转身走掉了。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闻雅,上下的打量了一阵蓝水倾,意外的说了一句,“茅房在你左手边,去了就早些回宴席处。修王府守卫森严,到处都是护卫,也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你若是行差踏错,那些暗卫会就地斩杀,不留情面的。” 蓝水倾身子豁然僵住,诧异的看向闻雅。 闻雅擦着她的身边走过,最后凑近她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可以直说。” 蓝水倾脑子空白一片,有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很快又回过神来。 是了,王府和蓝府不一样。摄政王如今的身份,有多少人是想要他的命的?如今又是在这种混杂许多人的时刻,戒备肯定更加森严。 方才她一路走过来也是在试探这府上的护卫,只是一路都是相安无事的,她便觉得修王府是外紧内松的类型。现在听到宴席处传来那些小姐们的嬉笑声,才骤然想通了,想必是这一块地方都属于可以走动的范围,否则她大概早就被止步不准往前了。 蓝水倾揉了揉眉心,她方才一时脑热,太过兴奋反而降低了该有的思考能力和警觉性。 眼看着念念和闻雅走出不远,蓝水倾深吸了一口气,忙出声道,“等等。” 念念停下步子,闻雅也刹住了脚步。 蓝水倾这才上前,看着面前的两人,最终的视线落在了念念的身上,低声问她,“你……叫念念?” “恩。” 蓝水倾暗暗的吸了一口气,“你是修王府的人?” “恩。” 蓝水倾脸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只是微微垂着眸子,小声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单独见到修王妃?” 咦,原来她单独闯进她的草药园子,是为了见她娘亲啊。 “你要单独见修王妃做什么?” 闻雅也和念念对视了一眼,说道,“等一下宴会开始了,你自然就能见到王妃了。” 蓝水倾却摇摇头,方才闻雅出声提醒,让她的心绪定了定。她们两人已经对她表达的善意,那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大概也是她们了。 她不能好不容易来一趟修王府,最终却无功而返,赌一把吧,她有时候的运气其实挺不错的。 恩,虽然大部分运气不怎么好…… “我有个亲人病了,我知道修王妃医术高明,想请她提点一二。” 亲人病了?念念倒是没调查过她身边的人。 “所以,能否请你们告诉我,如何才能单独见到修王妃?”对,她重点提了一下单独。 若是在众人面前提出这个事情,蓝水缘蓝水甜两人,必然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她们但凡搅和几下,那她的努力,大概也就付诸东流了。 毕竟,她虽然不了解修王妃,可却也知道,没人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当众提出给别人治病,这种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种胁迫的意味在里面。 念念见她说这话时,唇瓣微微的咬着,看起来,那亲人对她是十分重要的了。 是她爹娘?唔,她表示很好奇。 “修王妃不会单独见你的。”念念说。 闻雅挑了一下眉,却没出声反驳。 蓝水倾抬起头来,“为什么?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在她身边许多年了,很了解她的脾气。”念念很肯定的回答。 “你在她身边……许多年?”蓝水倾盯着念念看,一身普通的粗布麻衣,脸上带着脏污,头发上一点头饰都没有,比她还要素净。“你和修王妃的关系是……” 蓝水倾脑子里有个奇怪的念头,可又觉得,有些荒诞。 面前的念念,如果真的和修王妃是那样的关系,那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穿一身这样的衣服呢? 还有,她身边的闻雅,明明是一身下人的装扮,可却能直接动手去拍打念念,如此作为,也不像是对主子该有的态度。 可,可是……她脑子里那些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又是为什么? “我是给修王妃打下手的药师。”念念又是一句很肯定的回答。 闻雅默默的扭过头去,拼命的控制住嘴角流泻出来的笑意。 蓝水倾被她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你说……什么?给修王妃打下手的药师?” “恩。”念念很肯定,脸上没有半点心虚作假的模样,“我跟在修王妃身边多年,帮她整理药材,管理药物,打杂。” 其实她真的没说谎,除开她和娘亲的血缘母女关系之外,她确实就是这样的。 “所以,如果你有亲人生病了,我或许可以替你看看。” 蓝水倾张了张嘴,她是不是能理解为,念念算是鬼医修王妃的徒弟?跟了多年,管理药材药物,那医术,肯定是非同一般的。 能得到鬼医亲自指点的人,自然……比一般的大夫要强一些。 蓝水倾沉思起来,只是……她总有种直觉……似乎这种说法有些不太对。 “蓝水倾,你怎么在这里?”就在她考虑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蓝水倾眉心一拧,该死,她们怎么来了? 第十二章 杀了才好 容不得她多想,蓝水缘和蓝水甜已经走上前来了。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蓝水倾,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 “蓝水倾,你不在屋子里好好的休息,在这里做什么?”蓝水缘上前几步,这才发现她旁边还站了两个人。 原本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顿时收敛了不少,皱了一下眉问道,“这两位是……” “我朋友。”蓝水倾下意识的往蓝水缘的面前挡了挡,遮住了她的视线。 念念有些意外,想不到她们第一次见面,她竟然会……护着她? 她抬起头来,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忽然微微一笑。 一瞬间的灿烂,陡然刺中了蓝水缘两人的眼睛。 同性相斥,尤其是对于比自己还要漂亮许多的女人,蓝水缘两人天生就带了一种排斥戒备的心思。 念念就算一身普通的衣服,就算脸上带着脏污,也掩不住她那精致的面容。 这样的女子,蓝水缘蓝水甜几乎在第一眼,就将她化为敌对之人,没有任何理由。 “想不到你就算生病,在屋子里呆着,也能交到朋友,而且还是……”蓝水甜跟着笑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念念比蓝水倾还要不如的装扮,“也对,什么样的人,就会交到什么样的朋友。” 一脸狐媚的女人,交往的朋友,也是一脸狐媚。 看两人的模样,就知道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位大人的千金?”蓝水缘问。 念念看她盯着自己,眨了眨眼,缓缓说道,“我爹不是什么大人。”他是王爷来着。 哎,她们问话也不好好的问,要是问她府上是哪里,爹娘叫什么名字,或许她就老实的告诉她们了。 不知何时默默的退到角落边让人无视的闻雅嘴角抽搐了一下,念念这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又开始了。 蓝水缘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也对,看穿着打扮,也实在不像是千金小姐的样子,否则就这样来参加宴会实在是失礼,说不定她是哪里混进来的。 “不是什么大人?”蓝水缘的视线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大姐,你交的朋友,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都是下等人。 蓝水倾脸色下沉,冷嗤道,“说的也是,我交朋友贵在交心,不像一些人,只看表面身份便开始称之为闺中密友,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你什么意思?” 蓝水倾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和二妹妹三妹妹分享一些交朋友的经验而已,毕竟身为大姐,也有教育你们的义务。” 蓝水缘两人眸子微眯,今日的蓝水倾还真是不一样,竟然学会了争锋相对。 以往她为了她母亲的生活不至于太难过,一直以来都是温和不出头的,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她来了修王府,就存了别的心思?想要出风头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出现在修王妃的面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了。 蓝水缘两人迅速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走近蓝水倾,忽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姐原来开始学会教训人了?可是大姐别忘了,你在蓝家的身份可是十分尴尬的,只要我们回去说一声,大姐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啊,不对,还有你娘,还有你奶娘她们,大姐难道忘记一年前,水粉临死的模样了吗?” 蓝水倾脸色骤然煞白,水粉是她的一块心病,那个为了帮她说了两句话争取应有的待遇,就被祖母和父亲不由分说不问缘由不听她任何辩解便直接处死的丫鬟。 只是说两句话而已,祖母便容不下了。因为到了今时今日,祖母他们还在怀疑她的身份,这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在父亲和祖母的心中。 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不会听不会看,甚至只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会碍了他们的眼。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遭来厄运,给她身边或者是母亲带来灾难。 但是,此时此刻,她身后的念念,是她救母亲的希望,她不能退缩,让蓝水缘两人去侮辱她。 蓝水缘满意的看到蓝水倾的脸色,笑着退后几步,“大姐,你还要教育我们吗?” “二妹三妹若是不对,作为姐姐,我自然要指出。”蓝水倾的脸色,却出乎意料的坚定。 蓝水缘两人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没想到她们提到水粉,她的态度还是这般强硬。 两人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蓝水甜手指微微的捏了捏,甚至冲动的想要上前甩她一个耳光。 就在这时,闻雅忽然上前,提醒了一句,“锦绣郡主过来了。” 在场的四人俱是一愣,念念的眉头更是拧得死紧。随后直接抓起蓝水倾的手,说道,“我们避一避。” 蓝水倾不解,为何要避一避? 至于蓝水缘两人,更是巴不得她们不要出现在锦绣郡主的面前,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出了风头。 因此,她马上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劝道,“是啊,大姐,你一脸的病容,这位……你的朋友又衣衫不洁的,就这样面对郡主,岂不是会冲撞了她?还是避一避吧。” 说着,还推了蓝水倾一把。 念念很快带着她闪进了一旁的转角处,那边锦绣郡主已经带着几个王侯家的小姐往这边走来了。 蓝水缘姐妹忙上前行礼问安,锦绣却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 “额,回郡主的话,我们姐妹两个是无意间逛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这里……” “你们赶紧离开。”锦绣直接打断她们的话,声音有几分冷,“这里是禁地,再擅自进入,小心出不去。” 蓝水缘姐妹心里一咯噔,禁地?可,可旁边也没人拦着她们告诉她们不能进来啊,怎么好好的就成了禁地了? “好了,赶紧走吧。”锦绣往草药园子瞄了两眼,带着来的几个王侯家的小姐又转身走了。 蓝水缘和蓝水甜对视了一眼,乖乖的跟在了她后面。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禁地?那两个人擅自闯入了禁地,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可就怨不得她们的。 最好,这王府里的护卫能把她们当做刺客直接杀了才好。 第十三章 她很烦 念念等到一行人走远了,才缓缓的从转角处走出来。 “为什么要躲着那锦绣郡主?”蓝水倾奇怪,虽然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显现于人前,可念念的举动也十分的怪异。 “因为她很烦。” 烦?蓝水倾诧异,就她所知,锦绣郡主是婉烟公主和文学大族孔家的小少爷孔筠生的女儿,孔家文人清高自傲,也养成了锦绣公主清冷的性子。早前就曾经听蓝水缘和蓝水甜谈话的时候说起过,这位锦绣公主架势十足,话十分的少。 可是,怎么念念会说她很烦呢? 正想着,念念和闻雅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出来。”念念开口,面色不太好看。 蓝水倾猛地一抬头,就见方才已经离去的锦绣郡主,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念念直笑。 “呀,念念,你刚才好像在说我的坏话啊。”锦绣笑的不怀好意,她就说嘛,蓝家那两个姐妹怎么会出现在念念的草药院子没被阻拦。 果然是因为念念在这里的缘故,否则那两个人走不到两步就被挡回去了。 念念睨了她一眼,锦绣已经跑到她跟前来了,“念念,我好歹比你大,你看见我时是不是要表现出尊重的模样来呢?” 当初夜修独和玉清落去蒙族之时,夜婉烟竟然和孔筠生看对了眼。皇帝本就对孔家清流十分的有好感,没多久便赐了婚,两人成亲很快有了身孕。 锦绣虽说比念念要大一点,却也只是大了几个月而已。 “这是蓝家的大姑娘。”念念侧过身,露出了蓝水倾的身影。 锦绣一愣,诧异的看着蓝家的大姑娘。她对蓝家没有好感,尤其是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以前参加宴会时也曾经见过一两次。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两个人没有得罪过她,可就是不得她眼缘,看不惯她们。 这位蓝家大姑娘,倒是第一次见,以前只听说体弱多病的,没想到这次修王府的宴会,她竟然会来参加,而且还和念念在一起。 看起来,念念对她的态度还不错的样子。 “蓝家的大姑娘?”锦绣打量了蓝水倾一眼,奇怪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这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啊。 蓝水倾给锦绣行了礼,“见过郡主。” 随后,便听到念念的回复,“我和蓝姑娘无意间见到的,蓝姑娘的亲人病了,我给鬼医打下手多年,对医术颇为了解,想改日去蓝府给蓝姑娘的亲人看病。” “……看病?”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诶?打下手???? 给鬼医打下手多年??? 锦绣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可看到蓝水倾一副凝眉深思的模样,忙收敛好脸上的表情,很配合的说道,“这样啊,念念你的医术确实不错。” 尤其是制毒方面,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啊,不对,应该说,念念从小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毒,一身的毒。 她的草药园子里大半都是有毒的东西,还有五舅舅给她专门僻出来的一个小院子,养的都是毒物,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 “郡主,我只是个打下手的,所以出入蓝府不太方便,明日你下帖子,带我去吧。” 蓝水倾一愣,诧异的看着念念,又看了一眼锦绣郡主。 锦绣很大方的应了,“没问题,念念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会帮。”她说着,转过身来,拍了拍蓝水倾的肩膀,“你放心,念念的医术很好,连宫里的太医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你那亲人,念念绝对能救回来。” 蓝水倾瞄向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内心开始抓狂。 清冷呢? 清高呢? 话少呢? 和人保持距离呢? 蓝水缘她们口中的锦绣郡主在哪里?和眼前的人完全是两回事啊。 蓝水倾觉得,她开始理解念念方才说的有点烦……的含义了。 但是,听到她说念念的医术要比宫里的太医还好,听到她们明日就要去蓝府给她母亲看病,蓝水倾眸子瞬间染上了喜色。 锦绣郡主的性子如何不管了,念念和锦绣郡主的互动奇怪也不管了,她心里的众多疑问也不去计较了。 她只要知道,锦绣郡主是孔家的女儿,不管性子如何,说出来的话却不会信口开河,更不会出尔反尔。 所以,蓝水倾当即对着锦绣绽放出一抹笑来,“多谢郡主。” “不谢不谢,大家都是朋友,彼此帮助也是应该的。” 蓝水倾忽然觉得,其实锦绣郡主真正的性子是直爽才对。 念念果然还是觉得锦绣郡主……好烦。 她撇了撇嘴,对蓝水倾说道,“那便说好了,明日我便会上门拜访。” “好了好了,这事咱们就这样约定好了。走,我们去那边亭子里赏景,水倾,我告诉你啊,那个亭子才是整个修王府看莲花最好的地方。”锦绣郡主很自来熟,拉着蓝水倾的手便指了指不远处假山上面的亭子,那边地理位置高,要说从上往下看,确实能将美景尽收眼底。 念念苦了脸,不是吧,还要和锦绣一块去爬亭子,赏莲花? 闻雅在一旁眯着眼取笑她,下一刻,念念的手上便传来一股拉力,整个人被锦绣拖着往那边走。 “走了走了,我也不喜欢和那些千金小姐在一起,还要装的很清高,差点没累死我。” 锦绣一手一个,拉着两人就去爬亭子。 可蓝水倾想到还在和嬷嬷说话的胭脂,有些放心不下,“郡主,我是借病歇在雅风院再偷溜出来的,我的丫鬟还在那里,我得回去一趟。” 锦绣特别喜欢她说的偷溜两个字,笑着搂了她的肩膀,“原来你也会做坏事啊,丫鬟是吧,没事,我让人去说一声。” 说罢,她便对闻雅使了个眼色。 闻雅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蓝水倾和念念重新被锦绣拉着走。 三人一前一后的爬上假山,念念本就有武功傍身,这种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蓝水倾吃惯了苦,爬山走路已经习惯了,自然不在话下。 倒是原先兴致勃勃的锦绣,落在了最后。 念念只能稍稍的退后一步,拉了她一把。 锦绣笑嘻嘻的,凑近她耳朵小声的问她,“你干嘛不把你的身份告诉水倾?” 第十四章 怪不得她们 念念瞥了她一眼,低声回,“还不到时候,反正你不要说就是。” 有些事情,不该由她说的。更何况,现在哥哥还在忙御风堂内的事情,她不清楚蓝水倾和哥哥到底如何,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好了。 恩,其实说白了,也就四个字而已,她不想说。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蓝水倾也停了下来等她们。 锦绣低低一笑,“这位蓝大姑娘,倒是挺合我的眼的。”说着,她大步的往上跨了一步,倒是把念念给丢下了。 念念轻哼一声,默默吐槽。 三人很快坐在了亭子里,没多久,闻雅去而复返,顺便也将胭脂给带了回来。 念念看了一眼对面正聊得投机的两人,低声问闻雅,“柔姨来了吗?” “还没有。” 念念歪着头,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唔,她应该知道其实蓝家大姑娘其实和晟哥哥没关系了。” 闻雅很鄙夷她,明明就是她故意说那番话误导了王妃和太后,到头来,她倒好像是最无辜的一个人。 不过念念猜测的倒没错,此刻皇宫的御书房内,夜阑晟和徐柔正在大眼瞪小眼。 “母后,你刚才说什么?”夜阑晟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一样,忙上前几步,“你方才说……清姨在府内举办了赏莲宴,主要是想看看蓝家大姑娘,适合不适合做皇后?” 徐柔很高兴,她一早就想过来了,只是儿子正在召见大臣,她也只能缓缓,晚一些再来找她。 “是啊,我和你清姨都想看看蓝家大姑娘,又怕贸然召见她入宫会让她不自在。这一次嘛,有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在场,会好一些。你赶紧换身便服,我们一起去修王府。你既然看中了人家,那就有必要多相处相处见见面的。” 夜阑晟眼皮子猛地开始跳了起来,他还以为母后这些天一直没动静,是放弃了召见蓝家大姑娘的打算,没想到,这……这场相看改到了修王府。 清姨要办赏莲宴的事情,方正好像在他耳边提过一句,只是他当时没在意,王侯世家举办宴会十分的正常,再加上他政务繁忙,也就只是让方正准备了礼物,到时候送过去。 可现在才知道,居然还是为了……蓝家大姑娘。 夜阑晟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力的说道,“母后,你们……误会了。” “恩?误会?” “相中蓝家大姑娘的,不是我,是……是南南。” 徐柔愕然,错愕的看着自家的儿子,“你说什么?” 夜阑晟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南南看中了人家,我是看到南南对蓝家大姑娘的眼神不一样,才会让念念去查探一下她,问问她当嫂子合适不合适。” 徐柔嘴角抽了抽,脸上的喜悦便淡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眸光又明亮起来,兴奋再度涌上心头,“一样一样,不管是你还是南南,反正都是要我和你清姨相看的。不过既然不是你喜欢的,那修王府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去便是了。” 说着,徐柔已经转过身去,往门外走去。 夜阑晟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家娘亲和清姨相处久了,个性是越发的相像了。 谁知徐柔走到门口时,又骤然停下脚步,倏地扭过头盯着夜阑晟看,脸色也沉了下来,“对了,南南都找到了,你呢?是不是也该给我尽快了?” 夜阑晟直觉得头皮都要发麻了,干笑一声,立刻点头。 徐柔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御书房,夜阑晟松了一口气,坐在御案后,打开了奏折,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徐柔对南南向来也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他有了喜欢的人,她自然兴奋莫名。 一换下普通的衣服,便带着宫女护卫往修王府赶去。 修王府内热闹非凡,湖中的莲花确实开得极美。听说修王府中有一个叫做莫飘的女子,自小便喜欢各种花花草草,这修王府内大半的花草都是她打理的,对此很有研究。 这湖中的莲花也是如此,据说从修王妃打算开始举办赏莲宴开始,莫飘所有的心思就放在这莲花上。 其实真要说起来,就算不是赏莲,这府上其他的花看起来也是极美的。 许多的管家小姐都是第一次来到修王府,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单单只是她们活动的范围,便遍布亭台楼阁,十分的精美。 更别说,这次玉清落为了节约成本免花心思,直接采用了自助的形式,将精致好看的糕点放在搭好的棚子里,若是喜欢吃的,走到棚子里,便自然会有丫鬟送到你的手上。 好看的王府精致,再加上前所未见的宴会形式,让那些官家小姐流连忘返,甚至在很长的是一段时间内,这些小姐请客的方式,都采用了这样的形式。 动了这心思的,自然也包括蓝水缘蓝水甜姐妹两个。 只是,她们心里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装着另外一件事。 方才她们亲眼见到胭脂去了棚子拿点心,胭脂在宴席处,说明蓝水倾也来了。 蓝水倾不好好的在雅风院里歇着,倒是懂得到处乱跑了。就知道她不安分,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存在感的。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她们了。 她们可是给了她不止一次机会,她不珍惜,她们也不介意让她出出臭,得些教训。 姐妹两个对视了一眼,随后在人群当中搜寻了一遍, 最后的视线落在穿着一袭湖蓝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笑着走了上去。 “沈姐姐。”两人娇俏乖巧的站在她身边。 沈文娴是蓝侍郎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之女,从小得宠,性子有些骄纵。 平日里蓝家两姐妹没少巴结她,也算是蓝水倾口中的那种‘闺中密友’了。此刻见到她们过来,沈文娴的姿态便有些高傲起来,“是你们呀?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一早就来了。”蓝水缘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拉着她往旁边走了走,远离其他人。随后压低了声音说,“不止是我们来了,我们家的大姑娘,今儿个也来了呢。” 第十五章 没见到人 沈文娴是见过蓝水倾的,一想到她那张就算不怎么打扮便更甚自己一筹的脸,她便很想冲上去划花了她。 如今听说她就在这里,心里一时激动难抑,根本就不需要蓝家姐妹挑拨,便有了恶毒的心思。 不过蓝家姐妹从来不惧怕火上浇油的,蓝水甜一边叹气一边说,“大姐也真是的,让她跟我们在一起,她偏偏不肯,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和谁攀上关系了。我们本来还想介绍大姐和沈姐姐认识呢,没想到大姐居然这么不识时务,说修王府里的郡主公主多的很,沈姐姐算什么?我听了这话真是气恼,沈姐姐是我们的朋友,怎么容得她这样诋毁,要不是她是我大姐,我真想教训她一顿,她还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她所这话,圣人都要发火呢。” 沈文娴当即冷笑起来,“她是你们的大姐,可不是我的,我就是要教训她。水缘水甜,你们可不能护着她。” “大姐的做法确实让人不耻,适当的教训她一下也是为了她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免得下一次,真的冲撞了什么人,把我们整个蓝府都赔进去,她自私自利只为自己一个人着想,我们可是要为整个蓝府上下着想的。”蓝水缘表示赞同,只是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大仁大义的话后,又有些为难起来,“只是,沈姐姐,她到底是我们的大姐,可千万别太过了,要是闹出人命,那我们……” “哼,我只是给她一点教训,你们怕什么?你们真是老鼠胆子,心里不满,却不敢动手。” 沈文娴鄙夷的瞪了她们一眼后,这才挥手道,“你们跟我来,放心,我也不会傻得在修王府闹出人命,不过是让她吃些苦头而已。” 蓝水缘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三人随即在宴席处寻找蓝水倾的身影,蓝水倾离得并不远。 她只是过来陪锦绣郡主拿点心吃的,原本在亭子里赏景谈话。 没想到谈到一半,锦绣郡主便看到丫鬟端出一样点心,是她极其喜欢的。只是她在外的形象实在不符合多吃多拿,就算让自己的丫鬟去拿,也会被人注意。眼珠子一转,便把主意打到她们的身上来。 蓝水倾看那棚子比较偏僻,再加上锦绣对她着实不错,只是拿几样点心而已,她便应下了。 念念有些无奈,她不想去,可被锦绣直接拉走了。 结果她们两个拿了点心回来,却发现锦绣正在跟别人站在远处说话。 两人只能站在原地,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那边沈文娴和蓝家两姐妹来了。 想避开,却实在太过明显,蓝水倾身子便下意识的往念念的跟前挡了挡。 念念歪着脑袋,看着蓝水倾的后背……微微的笑了起来。她发现越来越喜欢这个未来的大嫂了,唔,希望大哥再努力一点,早日把大嫂给娶回来。 “蓝小姐,真是难得看到你参加宴席啊。”沈文娴看了蓝水倾一眼,随后看向念念,哼,衣着就跟个下人似的,这就是蓝水倾要结交的人?真是笑话。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念念的脸上时,她的表情陡然一僵,牙根子都咬痛了。 蓝水倾明显的感觉到来者不善,身子偏了偏,更是将念念挡的个结结实实的。 “沈小姐,许久不见了。” “大姐。”蓝水缘和蓝水甜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蓝水倾的身边,两人的脸上都挂了甜美的笑,“大姐,沈姐姐邀请我们游湖呢。” “是啊,大姐,你难得出来参加一次宴会,沈姐姐又盛情难却,你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是不是?不然要是爹爹知道了,可能怪姐姐不知礼数的。” 蓝水倾冷笑起来,抬眸对上沈文娴微扬的下巴,忽然展颜一笑,“好啊,沈小姐盛情,我要推脱实在不识时务了。” “恩,正好,那边有艘空的小船,人又少,咱们几个去也方便。”沈文娴指了指十分偏僻的角落,那边的莲花开得少,赏莲的人自然也少,做什么事情也方便不是? 沈文娴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念念的身上,“这是你的朋友吗?那一块来吧,也免得她一个人无趣呢。” “好,不过我们刚拿了东西,有些不便,沈小姐和两位妹妹先在那边等我们,我们把手上的点心处理了就来。” 沈文娴眯了眯眼,“你们真的会来?” 蓝水倾深吸了一口气,“自然,毕竟咱们的爹爹是同僚,我若不去,爹爹会不高兴的,我不想惹我爹爹不快。沈小姐和两位妹妹便等我一小会儿吧,很快便好。” 听她这么说,沈文娴才放心下来。 是啊,自己的爹爹是她爹的顶头上司,谅她也不敢让自己久等。 沈文娴警告的看了一眼蓝水倾,这才和蓝家姐妹去了湖边等她们。 三人一走,念念便挑着眉问她,“你真的要去?她们的目的好像不太简单。” 蓝水倾将手中的点心都递给了她,低声叮嘱道,“你去锦绣郡主身边,她们要是再来邀请你,你让锦绣郡主拒绝了就是,千万别跟她们走。” “唔,那你呢?” 蓝水倾笑了笑,眸子微微发亮,“我去办点事。” 她对着念念眨了眨眼,随后悄悄的朝着沈文娴的方向走去。 念念笑了起来,闻雅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身后,笑道,“哎呀,这个蓝姑娘其实挺有意思的。诶,对了,太后来了,太后和王妃一块去了雅风院。” “咦?”念念愣住,随后恍然大悟,她们是去看蓝大姑娘了呀。 不过……怕是见不到了。 玉清落确实没见到,杨管家也愕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他默默的扭过头去看玉清落的脸色,后者恶狠狠的瞪着他。 杨管家一哆嗦,忙垂眸道,“我马上让人去找。” “快点。”玉清落和徐柔齐齐出声。 杨管家忙转身跑了,然而刚跑出去没多久,又骤然跑了回来,穿着粗气说道,“王妃,不好,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第十六章 玉清落越来越无耻 有人落水? 玉清落眉心微拧,谁这么不开眼?她好不容易办一次宴会,竟然弄出这种幺蛾子来。 “真是到了哪里都有这种明争暗斗。”徐柔揶揄的看着她。 玉清落冷嗤,“就你会幸灾乐祸,”她扭过头问管家,“落水的是哪家的小姐?” “刑部尚书沈大人的女儿。” 玉清落眉心一挑,刑部尚书?玉清落是听夜修独提起过这个人的,夜修独说此人作为一般,却有些狂妄自大,且十分的有野心,趋炎附势,到处巴结。 夜修独说起这人时,言语中颇有不屑,只是如今朝堂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担任刑部的位置,倒是便宜了这位沈大人。 狂妄自大的沈大人,她的女儿…… 玉清落实在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摇摇头,她看向从门外进来的红叶,“那位沈小姐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已经被会泅水嬷嬷给救上来,送到了玲珑阁,她也只是跌落湖边,大夫看过了,惊吓过度而已,没什么大碍。只是动静大了些而已。”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她是不怎么担心的,既然是赏莲,那安全措施自然是做好的。 不过…… “她是怎么落水的,知道吗?” 说道这个,红叶便抿了唇笑了起来,“你可不知道,让她落水的,就是那位蓝大姑娘。” 玉清落一愣,猛地扭头,和徐柔对视了一眼。随即开始兴致勃勃了起来,急忙问道,“快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这个。”红叶笑了笑,摊开手掌,就见掌心处放了一只知了,以及一颗小毛虫。 “恩?” “沈小姐约了蓝家大姑娘和念念去游湖,还偏偏选了个偏僻的位置。蓝大姑娘嘴上答应了,却让沈姑娘先去湖边等她。自己却悄悄的站在了她身后不远的树后面,手上也不知道何时多了这么一个知了和毛虫,趁着沈小姐不注意,直接往她肩膀上丢。” 知了丢过去会有一丝撞击,就仿佛是从沈文娴头顶上的树上掉下来一样。 她一看那知了,就惊了惊,没想到右边还缓缓的挪动着一颗虫子。她哪里见过这种模样,当时就吓得开始乱叫乱跳,偏偏她是站在湖边的,惊慌失措之下脚下一崴,就直接摔了下去,当下便喝了不少的水。 而蓝大姑娘,却早在她跳动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那地方僻静,还真的没什么人能看见。不过这一切,都在修王府的暗卫眼中。 可那暗卫看到蓝家大姑娘和念念在一块,便没去管。 玉清落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未来儿媳妇,可是越发的满意了。 她动手拿过红叶手中的知了,翅膀似乎有些受损,以至于这知了飞不起来了,可那翅膀看起来又不像是人为的。 这位蓝家大姑娘,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那蓝姑娘,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 徐柔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人家沈姑娘在你府上落了水,你身为主人,不去看看她也就罢了,倒是更想去见蓝家的姑娘,你说你存了什么心思啊?” “我去看她做什么?那死女人,敢欺负南南看中的女子,我不扒了她一层皮,已经算她运气好了。还想着在我修王府作为作为,我看她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玉清落不屑一顾,蓦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吩咐红叶道,“你去弄点我们府上多余的什么补品给她,好歹是在我府上落的水,不能让人家觉得我没有待客之道不是?啊,对了,你顺便去告诉她,我本来是想去看她的,可是太后娘娘来了,我抽不开身。” 徐柔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默默的扭过头去。 红叶抿着唇,死命的憋着笑,还是很正经的应下了。 “还有,你对外边含蓄一点的传出去,就说是沈文娴自己非要去偏僻的地方划船,自己怕树上的虫子才会掉下湖里面去的。反正意思就是责任都是她自己的,随便告诉大家,因为这个事情,本王妃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想办一次宴会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时候,害的人家落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怕下次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害了其他的世家小姐,所以以后都不打算办宴席了。” “……”红叶觉得王妃的无耻越发的与日俱增了。 这么一来,那些对修王府好奇,想要借由修王府的宴席认识更多达官贵人的小姐们,岂不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沈文娴的身上。 红叶表示很同情沈文娴。 徐柔失笑,“你这护短的毛病,还真是没得救了。”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哪里做错了?我这是为了咱们修王府的名誉,知道吗?”玉清落很干脆的撇开了责任。 红叶应下了,随后问道,“那既然王妃‘心有余悸’,那是不是要让各家的小姐各自散了,赏莲宴就此结束?” 哎呀,这红叶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玉清落斜着眼睛睨着她,“如果我说,我要见见蓝家大姑娘呢?” 红叶抿着唇笑,“王妃是想见一面呢?还是……说说话?” 玉清落皱了一下眉头,那边徐柔倒是已经开口了,“你现在要求见她,反倒让她心中惶恐起来,毕竟这事说起来也算是她做的,在沈小姐落水之后你单独找她说话,别人也会猜测这事多半和她有关,你可别吓着她。” 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诶,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心疼她?” “我是心疼南南。”徐柔说,“他和阑晟都那么大了,可到现在没个女人在身边陪伴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了,就这么吓跑了,哭的还不是南南?我现在担心的是阑晟,他怎么到现在还不开窍?”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明明她的南南和阑晟都是人中龙凤,怎么在徐柔的口中就成了滞销货了。 不过…… “我听说蓝家还有几位姑娘,要不一块相看相看。” “咳。”红叶轻咳了一声,“王妃,我刚才忘记说一件事了,沈小姐落水的时候,是和蓝家的另外两位姑娘呆在一块的,邀请蓝家大姑娘,她们也有份。” 第十七章 他的偶像 玉清落眉心陡然一皱,脸色下沉。 她定定的看着红叶,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嬉笑了,“蓝水倾在蓝家的生活不如意?” “王妃需要我去调查一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不如意,不过看今天发生的事情来说,是很不如意。 玉清落对这种官宦侯门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向来不关心,也实在没有好感。她的王府当中,因为夜修独和她十几年如一日,倒是让府中的下人也变得专情专一起来,闻天莫弦沈鹰他们对妻子都是呵护备至的,也自省己身,因此修王府内的这种夫妻关系向来很和谐。 如今听红叶的这番话,倒是让她开始关注蓝家的关系了。 只是,调查这种事情…… 玉清落摇摇头,“这事不急,南南到现在也没什么表示,最近又一直在忙,估计也是没调查过蓝府的情况,既然是他相中的姑娘,就让他自己去给她做主。” 她顿了顿,忽然问红叶,“南南有说过什么时候回府?” “闻歌有传信回来,他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如无意外,今晚上或者明天一大早,就会回来了。”闻歌是她和闻天的儿子,今年十二岁,却一直跟随着南南锻炼,很是机灵。 玉清落的手指开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蹙眉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抬眸说道,“你去把夜擎北给叫过来。” “是。” 夜擎北也是十二岁,年纪小,可性子却沉稳的要命。 他最喜欢的是读书,安安静静的,比南南和念念都没存在感。自己专门挑了一处十分偏僻安静的院子,整日里在里面读书练武,嫌少出门,也嫌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儿子,会让玉清落常常忘记了他的存在,她有时候真的表示……很羞愧。 最要命的是,他既不像南南一样与夜修独有着相同的想法,对权势地位不太热衷,也不像念念钟爱药草毒物医术继承她的衣钵,他想要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最最让人吐血的是,他的偶像居然是右相离子帆,他立志要当个离子帆一样的官,将来帮扶夜阑晟。 因为夜擎北,玉清落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怀疑。 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她的三个儿子都是她亲自养育的,怎么这个性子就是天差地别的呢? 玉清落忍不住叹气,那边红叶很快带着夜擎北过来了。 “北北,过来。”玉清落抬眸,笑眯眯的看着他。 夜擎北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娘亲每次露出这种笑容,他都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还是乖乖的走到了玉清落的身边。 “北北啊,今天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知道了吧?” “有人落水了。”虽然夜擎北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可耳目却不会少的,府上的事情一般都瞒不了他,更何况是闹的沸沸扬扬的沈文娴事件。 玉清落眸子亮了亮,“是这样的,你大哥很快就会回府了,等他回来,你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怎么样?”然后,她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包括动手之人是蓝水倾也一并说了。 “为什么是我去说?”夜擎北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娘亲。 玉清落很是理直气壮的开口,“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整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爹娘在府里你尚且和我们缺少交流,更何况你大哥那个大忙人,你常常见不到他的面。你们是兄弟,要多说说话,娘亲是给你们制造机会,知道不?” “……今天要不是蓝家大姑娘自己聪慧敏锐,那落水的肯定就是她了。而作为举办这次赏莲宴的娘亲,要负全部的责任。娘亲是觉得这种事情要是大哥知道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对吧?”夜擎北挑了一下眉。 玉清落觉得这个儿子太聪明太不可爱了,抬手就要去捏他的脸。 夜擎北眼明手快,立刻倒退了两步,让玉清落的手指落了空。 他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好了,我会同大哥说的,顺便会把娘亲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的。” “我这是给你锻炼口才的机会,你要感谢我。”玉清落恶狠狠的对着他的后背嚷了一句。 夜擎北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大了。 玉清落到底没有去见蓝水倾,不是不想……而是她这边耽搁了一下,那边刑部尚书的夫人听说女儿落水了,当场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她只能宣布自己心有余悸,宴会结束,让众人都回府了。 而蓝水倾,也携带着胭脂……上了锦绣郡主的马车。 她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还要回去零食铺子拉货做工。而蓝家两个姐妹,也因为被沈文娴落水事件惊到了,早早的就回去了,根本就没想过要等她。 锦绣郡主倒是和她一见如故,见蓝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就有些气愤,立刻提出送蓝水倾回去的话来。 蓝水倾看她一副神秘兮兮好像有话和自己说的样子,挑了一下眉,爽快的应下了。 果然,两人一上马车,锦绣便扯了她一把,揶揄道,“沈文娴落水,是你干的吧?” 蓝水倾一愣,就听到她接下去说道,“念念过来和我说了,她要邀请你们两个去游湖,可这湖还没游成呢,她就莫名其妙的落了水,我是不相信什么意外的。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好,那个沈文娴,我早就看不惯她了,以为自己的爹是刑部尚书就了不起了,整日里趾高气扬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蓝水倾失笑,“郡主,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人家都说,是沈小姐自己被树上掉下来的虫子给吓得跌入湖里的。” 锦绣心情大好,“是是是,你是无辜的,姓沈的那是恶有恶报。” 她说着,笑了一会儿,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很慎重的扭过头对着蓝水倾说,“不过说真的,你家那两个妹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们那么早回去,还真不一定编排了你什么,你回去要小心应对。啊,要不我送你进去,顺便坐坐吧?” 蓝水倾摇摇头,“天色不早了,修王府发生那样的事情,恐怕公主也在等着你平安回去呢。你放心,我回去了会好好应对的,你的名字,我也会很不吝啬的拿来用的。” 第十八章 跪到碎瓷片上去 事情果然如同锦绣郡主料想的那般,蓝水倾一进蓝府大门,管家便匆匆的走来,说是太夫人让她过去。 管家说这话时,眼神有些同情怜悯。 管家在蓝府已经多年了,虽然位高权重,倒也没有像其他的丫鬟一样捧高踩低对蓝水倾不尊敬。 甚至对她还颇为照顾,只是他职责所在,管不到内院去,所以蓝水倾的吃穿用度他都插不上手,也不太插手,只能暗中默默的帮着。 就比如,蓝水倾能无声无息的出府,其实是有他的一点原因的。 这一次,太夫人似乎来势汹汹的,怕是大小姐又没好果子吃了。 “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在太夫人的院子里,你小心着点。” 蓝水倾对着管家笑了笑,“谢谢刘管家,我有数的。” 刘管家叹了一口气,目送她的背影逐渐的远去。 太夫人的院子此刻十分的热闹,不止是太夫人在,还有蓝水缘的母亲,如今被蓝侍郎提为平妻的金氏,还有蓝水甜的亲生母亲,妾室小金氏。 她们两人是姐妹,都是模样姣好性情温顺的。 恩,至少在世人的眼里,她们的性子都十分的温顺。 金氏从来都不会刻意表现出她争强好胜野心勃勃的模样出来,她甚至在她母亲被冷落之时,她的身份被怀疑之时,还会站出来帮着说几句话。 可话里话外,总会挑起蓝侍郎和太夫人更深一层的怀疑。 当年蓝侍郎要抬她为平妻,她也是百般推诿甚至宁死不从,可最终为什么还是被提了,只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她如今主管府上一应事务,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不会亏待她和她母亲。只不过……给的所有东西却是府上最好的,说这是嫡妻嫡女该有的待遇。 但是,这种事情第二天就会传到太夫人的耳朵里去。然后由太夫人盛怒之下亲自削减她们的用度,甚至,比一般得宠的嬷嬷丫鬟还不如。 对,金氏亏待她们母女都是迫不得已的,都是……被逼的,她无可奈何,孝义两难全啊,多么委屈,多么为难她啊。 蓝水倾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想笑。 她的母亲,又岂会是这样的姐妹花的对手呢?看看蓝侍郎已经多年未曾踏进其他妾室的屋子,就能看出她们得宠的程度和手段了。 如今,大小金氏就坐在一旁,低声安慰着太夫人。 而蓝水缘蓝水甜两人,则坐在太夫人的两边,搂着她哀哀凄凄的哭。 蓝水倾一进屋子,所有人的视线就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大金氏立刻‘好心’的说道,“水倾,还不给你祖母跪下?先请你祖母消消气。” 太夫人一听这话,就冷笑一声,猛地将一旁茶几上的茶杯给拂了出去。 蓝水缘和蓝水甜很有眼力劲,立刻抬手去顺太夫人的胸口,“祖母别生气了,姐姐你还不跪下,难道真的要给祖母气出病来不成?” 蓝水倾看着这一家子,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一样,所有人的矛头都在对准她,毫不犹豫的想要她受苦遭罪。 深吸了一口气,蓝水倾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杯,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还真的缓缓跪下了。 太夫人嘴角的冷笑更加重了,“跪到碎瓷片上去,听到没有。” 大小金氏又开始劝了,“太夫人,小孩子不懂事,这惩罚也太重了。她毕竟是蓝府的大小姐,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去跪碎瓷片呢?” 太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让她们闭嘴,只是毒辣的眼睛却一直重重的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不懂事?她都敢弄得人家沈小姐跌入湖中,这岂是不懂事就能解释的通的?人家沈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就容得她这种不清不楚的野种去羞辱?” 野种?蓝水倾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种称呼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可每每听到,心里就跟落下一根刺似的。 沈小姐是什么人?是一个外人!!她是姓沈,她蓝水倾才是姓蓝的。 她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太夫人,“我弄得沈小姐跌入湖中?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姐姐,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就老实说了吧。”蓝水缘劝道,“就算你不接受沈姐姐游湖的邀请,你只要说一声就是了,沈姐姐也不会为难人。你又何必,何必借故离开,却又暗中下手,让沈姐姐出了丑呢?” “是啊,沈姐姐是刑部尚书的女儿,那刑部尚书是个手段厉害的,什么案件到了他的手上,犯人都会老实交代,这万一被沈大人查出来是姐姐做的,那咱们的父亲……”蓝水甜暗了一口气,很是忧心的模样。 太夫人一听这些话,脑门上的青筋就开始蹦,对着一旁的嬷嬷说道,“把她给我压到碎瓷片上跪着,不跪满一夜不准起来。” “是。”那嬷嬷便朝着蓝水倾走去。 蓝水倾却忽然抬起头,特别无辜的开口,“我怎么会弄得沈小姐跌入湖中呢?两位妹妹是不是弄错了?我当时既然答应了,自然是会去的。只不过刚打算去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锦绣郡主,锦绣郡主找我说话,我也不好推辞,不然郡主一生气,说我们蓝家的女儿不知礼数,那不是把二妹妹三妹妹都给连累了吗?” “等等。”太夫人一愣,忙阻止上前的嬷嬷,皱着眉看着蓝水倾,“你刚才说什么?” 锦绣郡主? 蓝水缘和蓝水甜也愣住了,猛地看向蓝水倾。 她说锦绣郡主找她说话? 大小金氏更是皱起了眉头,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不自然来。 蓝水倾点点头,笑道,“锦绣郡主还说要邀请我游湖,只是我想着已经答应了沈小姐的邀约,不太好意思,正想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或者让沈姐姐和两位妹妹一块游湖,没想到就听到了沈小姐落水的消息。听说是被虫子树上掉下来的虫子吓到了,锦绣郡主还说幸亏我没去呢,不然说不准吓到的就会是我。” 第十九章 她明日登门拜访 太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便闪过一丝怀疑来。 锦绣郡主她是知道的,她的母亲婉烟公主曾经是太上皇跟前得宠的女儿,后来和修王妃交好,又嫁给了文学大族家的孔少爷。 虽然孔筠生并没有入朝为官,可他背后的家族学子许多,不容小觑。再加上婉烟公主这么些年来在帝都一直有走动,且和几位王妃关系都很不错,当今皇上待这个姑母也很敬重。 所以太夫人一直想要让蓝水缘蓝水甜两姐妹寻找机会和锦绣郡主交好,只是那郡主生性高傲,根本就没把她们姐妹放在眼里。 如今,怎么反倒和蓝水倾给说上话了? 蓝水缘和蓝水甜更是对视了一眼,满脸的不信,“不可能,大姐怎么能说谎呢?锦绣郡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你说话?你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就扯上一个不相干的人了?” “也对。”蓝水缘附和了一句,“毕竟今日的名门闺秀,大姐一个都不认识。唯一知道的人,也就只有我们在那个药草园子里提到过的锦绣郡主的名字了。不过大姐,你这胡乱攀咬,要是被锦绣郡主知道了,她还指不定会如何看待我们蓝家呢。” 太夫人闻言,深觉有理,看着蓝水倾的眉心便开始拧起来。 随即,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真是越发的不知所谓了,在我面前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的。来人……” “我没有说谎。”蓝水倾抬起头,依旧一脸镇定的模样,“确实是锦绣郡主和我说话来着,还问了我一些问题。我知道此事重大,断然不会信口开河。祖母若是不信,那便请沈小姐的父亲沈大人来彻查此事吧,锦绣郡主还算喜欢我,到时候也会给我作证的。” 太夫人刚抬起来的手蓦然顿住,蓝水倾说这话,倒是让他有所顾虑了。 看她言之凿凿,底气十足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污蔑蓝水倾不要紧,可要是因为此事惩罚了她,且是在她提出锦绣郡主为证人的情况下还要不依不饶的,岂不是也在质疑锦绣郡主的诚信吗?并且还会将此事闹大,真的传到了沈家人的耳朵里,那影响的就是他们整个蓝家了。 太夫人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皇家的人,她还是不敢得罪的。 只是要她就这么放过蓝水倾,她又不甘心。 以往她惩罚蓝水倾,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成了,谁管她到底有理没理了? 今天却插进了一个锦绣郡主,却让她开始束手束脚起来,连个孙女都管不了了? 她就知道,不该让蓝水倾出去,果然就给她找到了靠山。 等等…… 太夫人的眸子一眯,蓝水倾私自出府之事,她还没好好的和她算算账呢。 一旁的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心中愤懑,想到那个一向不理会她们姐妹的锦绣郡主竟然会对蓝水倾另眼相待,她们心中原本就积攒的怒意此刻更是烈火烧灼。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太夫人眸中的冷冽。 蓝水缘当即就笑了,给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金氏微微挑了挑眉,开口便劝道,“太夫人,既然事情弄清楚了,那就不要再责罚大姑娘了。大姑娘今天一早出去,恐怕也累了,就让她回去休息吧。” 一早出去…… 太夫人冷笑起来,“说的也是,今天我们家的大小姐,可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好,你说沈家小姐落水有锦绣郡主帮你作证,那祖母就不怪你了。可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你可是告诉我们你生病了,你既然生病了,又怎么会出现在修王府的宴席上?” 沈文娴落水的事件,有锦绣郡主撑着,她不能怪到她头上去。 可是,她欺上瞒下,谎话连篇,这就是她的不孝。 自己以蓝水倾祖母的身份,去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孙女,就算锦绣郡主知道了,总也不好说什么吧? 蓝水倾心中冷笑,她就知道。 横竖,太夫人肯定是要让她吃些苦头的。 “祖母恕罪,这事是孙女不好。孙女今儿早上感觉身子已经好了,想着修王妃这是第一次举办宴席,要是我不去,岂不是落了修王妃的面子吗?我是蓝家的姑娘,不能给蓝家丢脸才是。所以才会火急火燎的出门,想让修王妃对蓝家留有一个好的印象。” 她口口声声都是蓝家,可太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直接截断她的话,“够了,你说你是不想落了修王妃的面子,那你去之前,为何不到我面前来禀明一声?分明是你没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像你这种不孝不义的人,才是真的丢尽蓝家的脸面。祖母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才会对你疏于管教,可是如今你的行为已经危害到蓝家了,既然如此,那祖母今日就亲自教导教导你,也免得你下次出去,再丢人现眼了。” “是,祖母说的是,是我的错。只是今儿早上我打算出发的时候,听说二妹妹和三妹妹都已经出门了,所以我才会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的。毕竟蓝家三姐妹同时出现,才会让人家觉得蓝家姐妹情深,不至于让蓝家被外界揣测。今天确实是水倾的错,水倾愿意接受惩罚。” 太夫人原本怒火狂烧,冷不丁听说她自己愿意接受惩罚了,还真真的愣了一下。 不过…… 既然她这么说了,自己又怎么能不如她的愿呢? “好,宋嬷嬷,把她压到碎瓷片上,跪个一夜不准起来,让她好好的受受教训。” 说罢,太夫人豁然起身,再也不想听到蓝水倾的任何辩解,就朝着内室走去。 谁知蓝水倾才刚等到宋嬷嬷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便又低低的开口了,“祖母的惩罚,水倾自然要受着。只不过还请祖母明日一早让人送我回房换身衣服,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毕竟明天锦绣郡主会登门拜访,水倾不好一脸倦容腿脚不便的接待贵客,否则蓝家也会被人诟病的。” 太夫人的脚步陡然停下,猛地扭过头看她,“你说什么??” 第二十章 南南回来了 蓝水缘几人也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蓝水倾。 锦绣郡主明日要登门拜访?明日?? 蓝水缘忍不住,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她面前,“你说明日锦绣郡主会来蓝家?” “是。”蓝水倾笑着点头,“郡主说与我一见如故,很想登门拜访。我方才也是想和祖母说的,只是方才事情太多,没机会说。” 什么没机会说?太夫人牙根子都绷紧了,分明就是她刻意等到这个时候。 等到现在让她进退两难,不得不停下惩罚她的手段。 郡主明日就来…… 太夫人先前还对锦绣郡主和蓝水倾相识有所怀疑,可蓝水倾现在说的这话,却容不得她信口雌黄的。毕竟明日要是锦绣郡主不来,那她的惩罚只会更重。 可现在看来,她们相识不但是真的,还很有可能关系十分的好。 这郡主真是太奇怪了,她的两个宝贝孙女不喜欢,倒是喜欢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野种。 太夫人脸色铁青,一时沉默了下来。 要说现在还惩罚蓝水倾,那明天郡主看到,必然要问原因。以蓝水倾方才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理由,说不准锦绣郡主就听进去了,反而还会怪她不明事理,回头去婉烟公主面前一说,或许随意的挑拨两句,她的两个乖孙女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但是,不惩罚蓝水倾,她现在胸口憋着的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太夫人想到这些,就死死的瞪着蓝水倾。 蓝水缘和大小金氏也都没开口,可心里却怒意丛生,不满到了极点。 好半晌,太夫人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说道,“你说得对,郡主是贵客,自然不能让你一脸病容去接待她的。不过你今天确实犯了错,不惩罚你,以后怎么给你妹妹做表率?好在你今天出门也没闯出什么祸事来,就罚你抄女戒,明……后日一早交给我。” “是。”蓝水倾微微敛下眸子,暗笑了一声,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她一走,太夫人直接打碎了一旁的青花瓷瓶,脸色暗沉,“该死的东西,宋嬷嬷,你给我去查,查清楚今天早上是谁放了她出门的?” “是。”宋嬷嬷转身就走了。 这事说来很容易,只要问一问便知道看门的人是谁了。 金氏看到太夫人气得脑壳疼,忙上前帮她按了按,轻声细语的劝道,“太夫人,你也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她到底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她现在哪里还是个孩子?心机深沉,咄咄逼人,压根就不把我这个当祖母的放在眼里。” “太夫人别生气了,她这是不懂事。太夫人要是实在不乐意见到她,那便把她给嫁了吧,找一户好人家,远一点的,眼不见为净。” 关于蓝水倾的亲事,其实早就在金氏的心里徘徊了许久了。 只是蓝水倾的身份不太一样,她以前也曾经试探过太夫人和蓝侍郎的意思。 只是蓝水倾如今还是嫡女,要说嫁给太差的人家,那丢脸的还是蓝家。可嫁给好的,她不乐意,太夫人也不会乐意的。 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她也没再提。 如今算是找到机会了,蓝水倾如今和锦绣郡主交好,以后因为郡主的关系,恐怕结交之人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太夫人和她们根本就控制不住她,甚至还会因此遭殃,可能也会让水缘水甜两人前路波折丛丛。 太夫人对蓝水倾必定有所忌惮,金氏此刻提出来,还是提出将她远嫁的主意,太夫人指不定就会同意了。 毕竟,嫁的远了,就算嫁的人很差,那也不会丢脸丢到帝都来。 果然,太夫人一听远嫁,心里倒是琢磨开了。 蓝水倾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平日里看着就已经很烦了,所以平常都免了她来请安,免得让自己不顺心。 如今这根刺越长越粗,已经能割出血来了,她救你不能容忍了。 “她这年纪,也是时候该议亲了。”太夫人说着,冷笑一声,“只不过就她那个身份,能嫁给什么好人家?”还不知道是不是蓝家的种呢。 大小金氏抿着唇,暗暗的笑了一声。 然后,自那天开始,太夫人果然就在给蓝水倾物色男子,且各个条件一般,长相有些不堪入目。 这些事情,蓝水倾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在今日算是打了一场翻身仗了。 虽然跪了,却避免了一场惩罚。 胭脂扶着她的手,脸上笑意融融的,回院子的路上一直没见小姐开口,不由好奇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以前的眼界真的是太窄小了。” “恩?”胭脂不太明白。 蓝水倾笑了笑,“我以前一直觉得,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子,都是骄纵任性,心思深沉,与人交好总是带着各自的目的,所以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如今认识了念念,认识了锦绣,才觉得……是我将人性面想的太过黑暗了。这世上,还是存在着一些真正真心实意对待别人的人的。” 胭脂闻言,不由的有些心酸。 小姐不乐意出去交际,和那些贵族小姐交往,也是看多了那些敷衍趋势的人的。 以前蓝水缘蓝水甜没少在府上宴客,也请过许多的大家小姐。那些人要不就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要不就是谄媚讨好,她们虽然没参加过宴席,却也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大家小姐被自己交好的姐妹背叛,当众被羞辱的事情。 这种人见得多了,小姐的心里也就自然的开始有了排斥。 再者那些大家小姐在背地里说起小姐和夫人时也是十分的恶毒不客气,实在不值得深交。 更何况,以前夫人刚生完孩子被诬陷且娘家失势时,曾经作为夫人手帕交的一位知府夫人,不但对着夫人冷嘲热讽甚至还被金氏收买与她交好,来一块对付夫人。 这些事情,让小姐对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也不打算有所交往。 没想到今天去了一趟修王府,倒是让小姐的想法有所改变了。 真好,这也是夫人一直希望的。夫人不希望小姐的心思一直在她的病情上,反倒没了自己正常的生活了。 想到这些,胭脂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修王府,因为夜擎南的回来,也变得热闹起来。 第二十一章 弄死她们 南南一回府,见了玉清落后,便去了书房和夜修独谈话。 父子两个在里面说了大半天,就连晚膳都是下人端进去的,两人谈话直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出来。 南南风尘仆仆,脸上难掩倦意,可双眸却熠熠生辉,十分的精神。 他离开帝都已经好几天了,宁堂主如今退下来,去了丰城休养生息。他这次处置的毕竟是以前跟着他的老人,出于尊敬,他也该去和他打声招呼。 原本计划是要明日才回来的,只不过他归心似箭,反倒是今晚上便抵达了修王府。 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想来是应该想的,毕竟世上像他这般好看的人也不多,就算只是看表象,也足够印象深刻常常浮现在脑海醒醒神不是? 南南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自己的院落。 才刚站在门口,就感觉到自己的屋子里有人。 他皱了一下眉,直接推门进去,看到坐在黑暗当中挥笔疾书的人,他的额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自己动手点燃了烛台,这才走向一旁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身的夜行衣。 屋子里的光线一瞬间亮了,光线陡然投放到桌子旁边正在写字的夜擎北身上,也投射到桌子上的那张纸上。 只见纸上赫然是一副丛山水墨画,虽然只是黑白两色,却透着一股巍峨磅礴的大气。 夜擎北对于自己在黑暗当中的画作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将笔搁下。 回头看到南南拿着夜行衣,不由挑了一下眉,“大哥是要去蓝府?” “恩,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南南说着,径自去了屏风后面,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夜擎北又重新坐了下来,回道,“查好了,蓝家大姑娘在蓝家的生活……确实不如意。” 他说完这话,果然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夜擎北笑了笑,继续说道,“具体哪里不好,我已经写下来了,大哥自己看看……” 他话音一落,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夜擎南已经闪到他面前,抽走了他手中的字条,展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今天白天,娘举办了一场赏莲宴,邀请了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当然,也包括了蓝家大姑娘。” 其实要说最先知道大哥心思的人,还是他。 大哥从小不喜欢他,恩,因为他是男孩子,相比较念念,大哥简直就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可是,他和大哥的感情,却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好得多。 他们之间的信任,大抵没人能比得上的。 先前大哥去过蓝府一趟,回来说,感觉蓝家的大姑娘穿着住宿,都太过简陋了一点,恐怕是有些不太好。 只是那会儿他要去处理御风堂的事情,便将此事的调查交给了他。 恩,他不负众望,调查了不少。 这其中,也包括了蓝家大姑娘这些年来艰辛护着她母亲的事情。要说大小金氏一直以来,是想将蓝姑娘的母亲吴氏贬为妾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也用了不少手段了,却硬是只能将金氏抬到平妻的地位,却不能废了吴氏。 这其中,全是蓝家大姑娘的功劳。 要说在那样爹不疼祖母不爱还被怀疑不是蓝家子女的环境下,要做到这个地步,也实属不易了。 夜擎南一边听他说,一边看着手中的字条。 直至看完最后一行字,他的脸色已经黑的能递出墨水来了。 “啪”的一声,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手中的字条被捏的粉碎,连带着夜擎北放在桌子上的毛笔也蹦了两下,落在他那副准备晾干的水墨画上,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夜擎北暗暗的可惜,抬眸看向夜擎南,问道,“大哥,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要去弄死几个人。”夜擎南嘴角勾起,冷笑起来。 夜擎北叹了一口气,“你弄死他们,蓝姑娘的日子就能好了吗?” “不能。”夜擎南笑意不减,“可我还是想要弄死她们。” “……”真是任性的没救了。 夜擎北耸耸肩,“那大哥去吧。” 夜擎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时候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大哥还真是物尽其用,他的任务完成了,就开始毫不客气的赶人了。 夜擎北默默的收好桌子上已经变成废纸的水墨画,起身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忽然又扭过头来,问他,“那大哥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为她正名!!”夜擎南的眸子微微的眯起,“然后,再弄死她们。”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夜行衣,对夜擎北说道,“我去蓝府。” 话音一落,他倒是比夜擎北还要先一步离开了屋子。 “……”夜擎北很无力,大哥,你半夜三更的去蓝府,确定是去给蓝家大姑娘正名,不是给她污名的吗? 恩?等等,正名?正什么名? 夜擎北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眸子却微微的亮了起来。 看起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查到的。 他看了大哥的屋子一眼,转身将房门关上,便离开了。 而早一步掠出修王府的夜修独,在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蓝府的屋顶了。 蓝府一片寂静,此刻已是深夜,只有值夜的下人偶尔提着灯笼经过。 夜擎南动作神速,不动声色的便来到了蓝水倾所住的院子。 看着面前小小的院落,想到她上次和自己解释的话。什么为了就近照顾生病的母亲,才要求搬到这里来的? 分明就是蓝府上那些吃人的东西逼得她搬过来的,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早晚要她们生不如死。 南南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淡了,随后走进了院子。 只是远远的,他却看到蓝水倾的屋子还亮着烛火,灯影下是她偏着头,正在写字的身影。 下一刻,他便听到她的那个小丫鬟好像叫胭脂的说话的声音,“小姐,别写了,太夫人罚你抄写女诫,不是说后天才交吗?天都这么晚了,你早些睡吧。” 第二十二章 是她的错觉吗? 太夫人在罚她? 夜擎南表情难看起来,只是他刚想走近,却听到蓝水倾带了一丝愉悦的声音响起,“我睡不着,所以起来练练字。胭脂,你就别催我了,太夫人罚我抄女诫,正好可以给我多练练,我巴不得是这样的惩罚呢。” 这话一点都不假,恐怕太夫人在下达这样的惩罚时,都没想过她当初不准她读书识字的想法吧。 蓝水缘还怕她会偷懒,居然直接送来一堆的宣纸,她看的眼睛都亮了。这些纸抄罚一次女诫绰绰有余,大约还有一半都够剩下来给她练字的,其他的,到时候她随便的写些字上去便是了,反正她没读书识字过,字体缭乱让人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有没有抄完整那也是正常的。 再加上明天念念会来给她母亲看病,她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病情会有所好转,就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娘睡了吗?”蓝水倾一边写,一边细声细语的问。 胭脂就走过来给她磨墨,“睡了,刚才步妈妈说,太夫人派了人过来,说夫人教女无方,算是教训了一顿。夫人说,这些话她也已经听习惯了,而且小姐先前就已经告诉过夫人会受一点点的委屈,夫人有了心理准备,听听也就过了。再说明日锦绣郡主会来蓝府,太夫人也不好太为难夫人,今日睡得反而要比平日里还要早呢。” 蓝水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其他的都无所谓,就是她的母亲,她实在是很担心今日之举,会让太夫人恼羞成怒为难于吴氏。 毕竟在自己手上吃了亏,太夫人心中的那口恶气下不去,必然会转嫁到别人的身上。 幸好,太夫人对锦绣郡主的到访还是有所顾忌的。 蓝侍郎今日去友人家拜访,也没有回来,否则说不定也会来找她母亲的错处奚落一顿。 太夫人那边倒也罢了,可父亲和母亲毕竟是夫妻,他若口出恶言,往往要比别人给的伤害多出百倍。 今日的难关,算是已经过了。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情你听了一定高兴。”胭脂磨了两下,又笑起来说,“晚间太夫人那边传来了杖责声,今日后门守门的婆子被打了。” 蓝水倾嘴角果然泛起了笑,点点头道,“知道了。” 今天后门看守的婆子原本是富妈妈,不过富妈妈曾经欠了她奶娘步妈妈的一个人情,富妈妈对步妈妈便总是多有照顾,且两人渐渐的成了好姐妹,连带着对蓝水倾也十分的好。 以往蓝水倾从后门溜出去,也都是选在富妈妈当值的时候。 不过今日她出府,太夫人一定会追究看门的婆子的责任。蓝水倾不好连累富妈妈,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太夫人身边有个多年的老人梁嬷嬷,梁嬷嬷的儿媳也在府上做事,只不过她那儿媳手脚有些不干净,总是偷偷摸摸的拿府上的东西出去变卖,最近越发的频繁。 她那些行为,其实也有一些人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碍于梁嬷嬷的面子,不好多说,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不过,要变卖府上的东西,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她便每每从后门进出,甚至因此多要了一个看守后门的活儿。每次她当值之时,就是她在后门和人偷偷交易的时候。 这几天因为要参加修王府的宴席,府上也算是花了大手笔来给蓝水缘姐妹两个打理装扮,就连吃食也精致了许多,觉得多吃燕窝银耳就能让样貌变美似的。所以好的食材也剩下来不少,这种机会,梁嬷嬷的儿媳自然不想放过。 只是这几天轮不到她当值,她就开始抓心挠肺起来,食材这东西,时间长了就要坏的,等不到她当值的时机啊。 富妈妈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一脸为难的说自己病了,想让她代为当值三日,就从昨天开始。 梁嬷嬷的儿媳当即满口答应,二话不说便让富妈妈回去了。 而今天,蓝水倾就趁着她和人秘密交易的时候带着胭脂出去的。 现在东窗事发,梁嬷嬷的儿媳自然要受罚的。偏巧梁嬷嬷这段时间替太夫人去了她娘家看望生病的兄长,不在,而去查这件事情的宋嬷嬷早就因为太夫人偏宠梁嬷嬷而心存不满,查出是她儿媳做的好事,二话不说添油加醋的就把人给办了。 蓝水倾抿着唇,笑的很畅快。那位梁嬷嬷和她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往日里仗着自己得太夫人的宠,从来不把她和她娘亲放在眼里,梁嬷嬷甚至三番四次的来用话语攻击她娘亲,这一次,也是时候让她剥一层皮了。 外边的南南看的眼睛直瞪,被人罚了,她还笑的这么没心没肺的,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这些天,看她过的舒心还有心思去整治他人,想必日子过得很充实啊,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过他。 夜擎南想到这里,就觉得牙根子都在发酸。 他冷冷一拂袖,转身就走。 正在写字的蓝水倾忽然一顿,骤然放下笔,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胭脂呆住了,回过神来,忙跟了出去,小声的叫道,“小姐,小姐,你做什么?” 蓝水倾没理会她,只是抬头左右看了看。 没有……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吗? 蓝水倾摇了摇头,低低的呼出一口气来,心情莫名的有些失落。 还没远去的夜擎南看到这一幕,方才还烦躁的心情一瞬间被治愈的满满当当的,顿了一下,这才真正的转身离开。 蓝水倾在外边又停留了片刻,等到胭脂再想问时,她又转身回去了。 胭脂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的,抓了抓脑袋,这才抬脚跟进去。 没想到蓝水倾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一顿,胭脂奇怪,“小姐,怎么了?” “胭脂,你先回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别在这耽搁了。”蓝水倾头也没回,只是低低的说道。 胭脂想说什么,可小姐的语气坚定,看起来似乎不想她呆在这里的样子。她又摸了摸脑袋,只能低低的应道,“是。” 直至胭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蓝水倾才豁然上前几步,看向那落在窗台上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无耻的南南 那是一颗硕大的珍珠,打磨的光滑玉润,色泽迷人。 蓝水倾将珍珠拿了起来,只觉得触手十分的舒服。 她豁然抬眸,朝着窗外努力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你??” 除了夜风拂动,却没半点动静,也没有印象当中的回应。 她盯着手里的珠子,微微皱了一下眉。 蓝水倾就是感觉,这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她窗台上的珍珠,就是他拿来的,可是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他还在不在蓝府,在不在院子里?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又张了张口,可还是顿住了。随即她重新的坐在了桌子前面,挺直了肩背,开始……练字。 而此刻的夜擎南,却已经几个起落,来到了蓝府后院的另外一面,眸色凉凉的盯着面前偌大的院落。 这蓝府的构件图他手上有一份,相较于修王府的复杂,蓝府结构他只要看一遍便记在了脑子里。 此刻的这间院落,就是蓝府的二姑娘蓝水缘所住的地方。 可夜擎南越看这院子,心里的怒气便越是上扬。 那个女人到底是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了?住的院子破破烂烂又狭小阴暗,这蓝水缘的院子却比她要大许多,而且花团锦簇设计精妙。 两人所处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蓝水倾明明是个聪明的,上次不就还让他吃了点小亏吗?怎么就把自己落到了这般境地? 夜擎南的脸色暗黑的不行,脚尖一点,便落在了蓝水缘屋子的后窗上。 同蓝水倾一样,蓝水缘今夜也是无眠。 此刻,她正和蓝水甜坐在屋子里说话,所说的,正是明日锦绣郡主过来拜访的事情。 一提起锦绣郡主和蓝水倾莫名的相识,蓝水缘就能咬碎一口银牙。 “锦绣郡主眼睛是瞎了吗?那种野种,她竟然也会自降身份的同她说话。这才认识不过一天,明日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拜访,我看不但瞎了,脑子也坏了。” 蓝水甜轻哼,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二姐,我看一定是蓝水倾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锦绣郡主才会受了她的蒙骗。其实明日郡主过来也是好的,咱们让她看看蓝水倾的‘真面目’不就好了?” 蓝水缘一愣,看着蓝水甜意味深长的笑,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咱们明日就让蓝水倾好好的出出糗,让锦绣郡主明白,这样笨拙无礼又不孝的人,根本就会拖累了她。” 窗外的南南脸色又黑了一沉,里面两个女人的谈话彻底的激怒他了。 ‘唰’的一声轻响,他的手中便多了两片刀片,手指一紧,就要往里面的人影扔去。 然而他的脑子里莫名的忽然蹦出夜擎北给他的那份字条,想到上面所写,只要蓝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府上出了一点点的意外,蓝侍郎和太夫人就会去找蓝水倾和她母亲的麻烦。 蓝水倾倒是不惧怕这种麻烦,可是她的母亲…… 南南的眉心深深的拧了起来,默默的将刀片收好。 可是这样,可不代表他会因此放过她们。 他暗暗的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蓝家姐妹还在密谋对付蓝水倾的计划,浑然不知外边有人来了又走,半点声息都没留下。 南南重新返回了蓝水倾的院落,只是还未落下墙头之时,忽然挑了一下眉,将袖子卷了上去。 袖子一卷,便露出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厚实的裹住了他的伤口。 那是这次处理事件下的代价,也是为了给闻歌挡下刀剑所受的伤,不是很深,他当时便处理好了,过个几天便能好。 只是今天嘛…… 南南动手,将手臂上的纱布给解了开来,顺便用力的按压了两下伤口。 原本被抹了药已经彻底止住血的伤口,再度被红色浸染。 随后,他在施施然的将袖子重新放了下来,翻身跃下了院落。 屋子里的那盏灯还没歇下,他依然能看到坐在桌子旁边写字的身影。 南南抿了一下唇你,她当真那么喜欢练字不成? 正想的,却见蓝水倾忽然放下笔,视线落在了放在桌子旁边的那颗珍珠上,用手轻轻的握了握。 她又抬头看向窗外,想象当中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蓝水倾便有些不耐烦了,默默的轻哼了一声,盯着手中的珍珠说道,“再不出现,就把这颗珍珠拿去卖了。这么大颗又光滑的珍珠,肯定值不少钱。”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消失了那么多天,难道就是去为了找这块珍珠? 好吧,蓝水倾感觉自己有些自恋了。 她恼怒的瞪着手心里的珍珠,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这可是我花费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的,你舍得就这样卖了?”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熟悉的声音来。 蓝水倾双眸瞪大,豁然回过头去,果真看到身后站着那个在她脑子里云绕了无数次的身影。 “你,你怎么……” 南南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字。眉心微微的挑了一下,果然写得十分的好看,一手漂亮的楷书啊。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南南替她问了下去。 蓝水倾瞪了他一眼,走过去便将珍珠让他的手里塞,“这个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嗤……”蓝水倾的话还没说完,南南忽然蹙眉,似乎受了很大的痛处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蓝水倾一愣,“你怎么了?”下一刻,她便感受到鼻尖若有似无的飘过一丝丝的血腥味。 蓝水倾猛地僵住,忙跑过去将烛台拿近了一些,也不敢去碰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阵。 最终,视线落在他有意往后面藏的右手上。 虽然他穿着夜行衣,可右手露出来的那一角,还是能看出异常的暗沉。 “你受伤了?”蓝水倾碰了一下,指尖立刻便染上了血迹。 她心中一时大急,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沉似的,忙拉了他另外一只手,让他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掀开他右手的袖子。 “你,你怎么不说你受伤了?你方才一直不出现,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受伤的事情?”还好,还好伤口不是很深。 “恩。”南南抬眸看了看头顶上的房梁,很无耻的肯定了她的猜测。“如果不是你说要卖掉珍珠,我打算再悄悄的看你一眼,就离开了。” 第二十四章 欲求不满 蓝水倾只觉得血液往头上涌,抬眸便狠狠的瞪他。 “你要看我,光明正大的看就是了,不必急于一时,你这手一直伤着也不处理,是疯了吗?” 蓝水倾急急忙忙去找药膏,好在她娘亲常年生病,她身边其他的没有,可总是会备一些最基本的伤药。也是为了娘亲撞伤摔伤,能够及时处理治疗的。 南南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不以为意。 倒是对她方才说的话,微微的挑了一下眉。 “你刚才说让我光明正大的看?那好,你坐在我对面,再去拿两个烛台,让我好好的看看……瘦了没有。” “你……简直不正常。”蓝水倾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开始垂首给他包扎伤口。 南南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眸光微微下垂,落在蓝水倾的后脑勺上,嘴角微勾。 “你这伤口记得不要碰水,知道吗?明日再换一次药,这是药膏,效果还是可以的,你拿着用。”仔细的包扎好,蓝水倾便将方才给他抹上的药膏递给了他。 南南却没接,只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会换药,也不懂包扎。” 蓝水倾皱了皱眉,“那你明日去药铺,找大夫给你包扎。” 南南还是摇头,“不行,我这伤……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去药铺,可能会有麻烦。” 是真的有麻烦,要是被他娘知道他受伤了,肯定会有麻烦。 蓝水倾怔愣,其实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看个剑伤去药铺,就会有麻烦。 可是疑惑的视线投放在他的身上时,他却立刻扭过头去,撇开了视线,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要多问。 蓝水倾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那你明晚上再过来,我给你换。” “珍珠也收着。” “……”蓝水倾想摇头,下一刻,便看到他居然要去扯开纱布,忙应下了,“好好,我收着。” “明天早点让你的丫鬟去睡觉,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 “……好。”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对他好像半点没有招架之力。 南南满足了,这才终于起身,对她说道,“那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蓝水倾一愣,他这就要走了? 下一刻,她忽然又恼恨起来,为什么舍不得?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他们明明相处的时间不长,明明不可能在一起的,可这相处起来的模式,以及见不到时候的想念,却让她心惊肉跳起来。 情况好像越来越朝着十分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她开始害怕……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这种奔涌上来的情绪?再任由失态发展下去,她会万劫不复的。 蓝水倾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抬头时,才发现南南早再说完那句话时,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蓝水倾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无力的坐在了床沿上。 而南南,却已经掠出了蓝府,直奔修王府而去。 一进去,便去了夜修独的书房,在里面窸窸窣窣的翻找了起来。 片刻后,找到一本前朝大儒的临摹帖子,一把将它抽了出来,随后赶往了心念园。 那是念念住的地方,念念已经睡下了。 可南南一过去,便捏着她俏丽的鼻子。 念念恼恨,一脚便踹向了坐在床沿的他,怒道,“大哥,你每次都这样。” 南南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临摹帖子递给她,说道,“我听说你明日要去蓝府是吧,把这个送给蓝家大姑娘。”她喜欢练字,这份礼物,总是合她心意的。 念念皱了一下眉,“哦”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又转过来,直起身,盯着南南直看。 “这个……交给蓝水倾?我未来的大嫂?” “哼。”南南可没忘记她那日在皇宫里,他故意说出那番话来误导娘亲和柔姨。 念念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大哥是在报复她。要送东西,明明第二天早上起来给她就是了,非要半夜三更的把人叫醒。 没风度,念念心中怨念,却还是乖乖的将帖子放好,背过身睡觉了。 南南这才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离开了心念园。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夜修独所在的院落外边。 屋子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今日修王府举办了宴会,发生了这么多事,再加上蓝家大姑娘的事情,以及南南的回来,玉清落有一堆的话要跟夜修独说。 眉眼间很是兴奋,毕竟那位蓝大姑娘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玉清落已经对她好感倍增了。 更何况,连南南和念念都觉得好的人,那人品肯定是错不了的。 这个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玉清落因此很兴奋,到了大半夜也睡不着,和夜修独说了半宿话。 如今好不容易说完了,夜修独正搂着她去啃她的脖子,冷不防外边便响起了脚步声。 他也不理会,继续凑过去亲她。 门口却忽然响起低低的敲门声,紧跟着传来南南低沉的声音,“娘,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玉清落正意乱情迷,当即一个激灵,一把便将夜修独给推开了。 “唔……”夜修独的脑袋撞到床柱,眸光中顿时迸射出锐利的冷光,此刻他真是恨不得将南南给戳出一个洞来。 他陡然将玉清落搂了回去,冲着门口喊,“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大晚上的,不用睡觉吗?” 南南一听这话,就知道爹是欲求不满了。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但是…… 现在他未来媳妇的事情很重要,要是未来媳妇跑了,那欲求不满的人就是他了。 “娘,是关于蓝家大姑娘的,有事找你帮忙。” 一听蓝家大姑娘,玉清落眼睛就亮了,忙手忙脚乱的推夜修独,“诶,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好,你别……” “不准去,那臭小子,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还懂不懂人情世故了?回头我再教育他,你现在给我睡觉。” 夜修独暴怒,猛地将玉清落给拉回来。 第二十五章 全靠爹娘的遗传 房间里面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夜擎南的耳朵里,他也不恼,不催,只是在外边等着。 里面低低的交谈声又再度响起,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后,屋子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紧跟着,房间门打开了。 玉清落眸光清明十分清醒的看着面前的夜擎南,低声说道,“你快点说,蓝家大姑娘怎么了?你爹只给了我一小会儿的时间。” 夜擎南翻了翻白眼,轻吐出一口气来,“娘明日一早就派人去蓝府,让人把蓝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叫过来吧。” 玉清落一愣,他刚才不是说关于蓝家的大姑娘吗? 那蓝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玉清落皱了一下眉,那两个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不过下一刻,她又挑了一下眉,笑道,“怎么,那蓝府的二姑娘三姑娘想要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你的媳妇吗?” 夜擎南冷哼一声,看着娘亲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郁结。 从小到大,他娘亲就是以取笑他为己任,这性子一点都没变。 “总之你明日一早就让人去请就是了,顺便误导一下蓝家,让他们觉得你看重蓝家的两位姑娘。” 恩,然后回头再宣称,修王妃要见她们,不过是因为沈文娴落水的事情,怀疑和她们有关。 她们两个不是吃的很闲吗?闲的三番四次要对付他女人吗?那就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既然不是在蓝府吃亏,蓝家的太夫人和蓝侍郎,总怪不到蓝水倾的头上去的吧。 玉清落啧啧有声,“南南你真是阴险无比,那两个蓝姑娘真是倒霉。” “全靠爹娘的遗传。” “……”臭小子,拐着弯说他们阴险呢,也不想想现在是他有事情在求着她好吗?不知道要客气客气给泡杯茶顺便跪下磕个头什么的吗? “青儿……”正想得出神,里面忽然传来了夜修独十分不满的声音。 玉清落身子一抖,立刻转身回去了。 夜擎南叹了一口气,娘亲你的骨气就用在我们三个儿女的身上了是吗?没出息。 不过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他忙了许多天,现在歇下来,才觉得全身酸痛,疲累极了。 次日一早,玉清落果然让红叶亲自去邀请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过府。 整个蓝家都震惊了,太夫人看着笑意盈盈态度温和的红叶,激动的不行,忙让人上了茶放了点心,热情的招待着。 “敢问闻夫人,王妃为何要见媛姐儿和甜姐儿?” 红叶抿了一口茶,态度十分的友善,“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只是早上伺候王妃的时候,忽然听王妃说,昨晚上做梦,不知怎的梦到了蓝府的两位小姐,王妃心里觉得这是什么征兆。昨日宴会倒是没仔细看,今天便想仔细的看看两位姑娘。听说两位姑娘温柔可人,样貌极好,王妃好奇着呢。” 这话说的暧昧不已,太夫人心中松快无比。 温柔可人,相貌极好?那便是夸着两个孩子,心里对她们有了什么想法呢。 一旁的大小金氏也眸光发亮,激动万分。 红叶又喝了一口茶,便起身笑道,“不知道两位姑娘现在在何处,此刻是否有空?若是……两位姑娘有事在身,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闻夫人说哪里话?她们两个,如今在府上也就是学习琴棋书画,偶尔绣绣花做做女红。王妃想见她们,那是她们的荣幸,怎么会没空呢?我这就让人去请了两人过来。” “好。” 太夫人忙对着一旁的宋嬷嬷吩咐,“你去让两位姑娘准备一下,这就随闻夫人去修王府,可别耽搁,让王妃久等了。” 听说昨日赏莲宴,修王妃压根就没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今儿个突然要见他们蓝家的两个姑娘,而且还是王妃做梦梦到的。 这岂不是连上天都在告诉他们,蓝水缘和蓝水甜和修王妃有缘吗? 这对他们蓝府来说,是多大的喜讯啊。 真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他日若是水缘和水甜做了皇后或者是世子夫人,那蓝家今后还不平步青云吗? 那两个孩子对她也孝顺,今后她的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在这一众的贵妇人当中,谁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些,太夫人便觉得精神百倍,有些翘首以盼的看着门外。 蓝水缘和蓝水甜一早就在院子里设计对付蓝水倾的计划,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来传话的宋嬷嬷。 宋嬷嬷却有些焦急,急忙催促她们说道,“你们赶紧打扮打扮,那边闻夫人还在太夫人院子里等着呢,可别让人久等了,到时候王妃该不高兴了。” 蓝水缘两人急忙回神,当即让丫鬟给她们换衣服梳妆,没多久,两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便站在了宋嬷嬷的面前。 宋嬷嬷点点头,感觉很不错,精神也挺好,当即便带了两个人去太夫人的院子。 可蓝水甜才走了两步,忽然皱了一下眉,“但是今天锦绣郡主过来见蓝水倾,咱们还要……”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宋嬷嬷当即打断了她,“锦绣郡主能和修王妃比吗?只要你们两个在修王妃面前露了脸,留个好印象,那就比什么都要强。人家锦绣郡主只是个公主的女儿,可人家修王爷是什么人?修王妃又是什么人?只要修王妃对你们两个有了好感,喜欢你们,再来是个锦绣郡主都不怕。” 蓝水甜想想也是,再加上宋嬷嬷一直在催促,便没再细想,和蓝水缘两人匆匆的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红叶其实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是她到底是修炼成精的人,就算心中反感,也依旧笑着和太夫人说话。 太夫人看红叶如此,更是对修王府充满了好感。人家刑部尚书府的太夫人,那身边跟着的下人各个眼高于顶,过来说话趾高气扬,给了银子还要颠两下,直至分量足了,那脸色才好一点。 可这修王府,这修王妃身边伺候的最得力的管事,半点仗势欺人的态度都没有,银子也不收,说话更是轻声细语的,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人家,水缘水甜真要嫁进去了,那日子过得恐怕要滴出蜜来。 第二十六章 那么凑巧 红叶不知道太夫人心中所想,更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人家的心里已经升华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 她只是一边陪着太夫人闲聊,一边滴水不漏的回答她试探性的问话。 直至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才笑着起了身。 看到蓝家两位姑娘装扮的簇然一新,身姿摇曳,娇娇柔柔的模样,她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丝嘲弄。 下一刻,还是笑着赞美道,“果真长得国色天香,十分的甜美,王妃看到了,一定会惊喜的。” 蓝水缘两人娇羞的垂下了头,轻轻的咬着下唇,一副娇不胜羞的模样。 太夫人拉着她们的手,低声的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跟着红叶离开了蓝府。 与此同时,步妈妈也急匆匆的跑到了蓝水倾的院子,脸上露出细微的汗水来。 “小姐,这下子可怎么办?要是修王妃真的看中了二小姐和三小姐,那咱们以后的日子……”不是更加难过吗? 胭脂在一旁也十分的焦急,“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二小姐她们心思歹毒,根本就不配进入修王府那样的人家。” 蓝水倾眸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那个盒子上,那里面放着某人昨夜给她的那颗珍珠。 正出神间,听到两人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你们那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说只是看看她们两个吗?又没说她们会真的进了修王府。现在你们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待会念念和锦绣郡主就来了,可不要怠慢了她们。” 蓝水缘和蓝水甜会如何不关她的事情,她现在十分期待念念的到来,如此她娘亲的病情才能有所缓解。 至于那姐妹两个,不在更好,免得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她,还要害的她分神应付她们。 诶?等等…… 是啊,事情还真是有些巧,今儿个锦绣郡主过来,蓝水缘她们肯定是会使坏的,可修王妃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要见她们,将她们带离了蓝府。 这……是不是太凑巧了? 蓝水倾很是奇怪,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桌面。 步妈妈和胭脂见状,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可心里总是提着一口气,就怕二小姐和三小姐走了狗屎运,真的被修王妃给看上了。 胭脂更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开始诅咒。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低低的脚步声来,胭脂跑出去一看,见是太夫人身边的采心。 想到采心对她们家小姐向来不尊敬,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上前一步问道,“采心姐姐怎么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吗?” 采心脸色一僵,心头气恼,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态度,却要比上一次好上了一些,她脸上带着笑,轻声道,“是太夫人让我过来的,说是锦绣郡主来了,让大小姐过去。” 胭脂眯了眯眼,心里冷笑一声,知道锦绣郡主对她们家小姐好,这人就开始见风使舵了是吧?不要脸。 她轻哼了一声,随即重新跑回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蓝水倾便眸光微亮的走了出来。 采心给她请了安,这才带着她去了太夫人的院落。 太夫人原本对于锦绣郡主的到来还是很谨慎表现的很隆重的,可是早前红叶过来邀请了蓝水缘两人,态度又谦和温柔,倒是让太夫人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份高大不少,连带着便有些瞧不上锦绣郡主了。 只是面上,还是很热情的招待她的。 不过她心里这会儿满满的都记挂着去了修王府的两个孙女身上,便也没过分热情的去说好话。因此锦绣郡主提出要去看蓝水倾时,她二话不说立刻同意了。 所以等到蓝水倾带着胭脂刚到太夫人的院子外面,就见锦绣郡主和念念正从里面走出来。 在一旁领路的宋嬷嬷立刻上前问安,笑着解释道,“大小姐,太夫人说,她年纪大,有些精神不济。郡主是贵客,和小姐年纪相仿,让大小姐好好的招待郡主,不要失了礼数。” 她顿了顿,又忽然笑着加了一句,“原本太夫人也打算让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出来招待郡主的,毕竟年轻女孩子,交流起来也方便一些。只是今儿一早,修王妃身边的闻夫人亲自过来邀请二姑娘和三姑娘进修王府一叙,所以才怠慢了郡主了。” 这最后两句话,分明是带有一丝炫耀和警告的。 蓝水倾没心思理会,她倒是觉得太夫人和蓝水缘姐妹想象太过美好了,只是邀请她们过府去一趟而已,谁知道是什么事情呢?说不定是追究昨日沈文娴落水的时间呢? 呵,亏得她们把事情一直往好的方面想,居然就觉得蓝水缘两人会嫁进修王府,哪里就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锦绣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蓦然回头去看念念。 似乎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要见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丑女人了? 念念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娘亲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过,那蓝家的两姐妹,肯定是讨不了好的。 宋嬷嬷说完那一番话,还有些得意。可等了半晌,不管是蓝水倾还是锦绣郡主,竟然全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让人十分的挫败。 宋嬷嬷老脸就有些红,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锦绣郡主这边请,有大小姐招待着也是一样的。说起来,郡主还是闻名大小姐的第一个朋友呢。” 蓝水倾眯了眯眼,这太夫人身边的婆子丫鬟,都是一些捧高踩低的人。 她扭过头对宋嬷嬷说道,“嬷嬷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待郡主的,祖母既然精神不太好,那宋嬷嬷就回去照顾她吧。” “是啊,我看蓝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白,嬷嬷你就回去吧。我们都是一些小姑娘,说话叽叽喳喳的,嬷嬷和咱们毕竟差了些岁数,怕是也插不进话来。” 锦绣郡主微微扬了扬下巴,她在人前一贯是高傲的。 宋嬷嬷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只是面对锦绣郡主,还是微微的扯了扯唇角,这才告辞回了太夫人的院落。 她一走,锦绣就挨近了蓝水倾的身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两个妹妹……怎么就进了修王府了?” 第二十七章 出大事了 蓝水倾表示,她也不知道。 “只是听说早上修王府突然来人了,也不晓得到底什么事情,看祖母很高兴的,似乎是好事。” “好事?”锦绣冷嗤一声,忽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是好事才怪。” 只有不认识玉清落的人,才会把蓝家姑娘去修王府想的那么美好。她们可不会想的那么轻松,估摸着这蓝家的两姐妹,恐怕要被剥掉半层皮的。 蓝水倾看锦绣郡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去纠结她们了,只是在前面领路。 等到念念和锦绣到了蓝水倾所住的院子时,两人的眉心同时拧了起来。 “你这屋子……” “我住在这里,只是就近照顾我母亲罢了。”蓝水倾也不愿多说,她被轻视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住在这里也安静,纷乱也少,除了小了一点位置偏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锦绣瞪了她一眼,“你们蓝家欺人太甚。” 念念却抬眸看了看周边,环境确实差的很。她哥哥不是来过吗?应该知道的吧,怎么也没什么表示? 蓝水倾怕她们一直纠缠她的屋子,忙岔开话题,看向念念,“其实,我昨日说的那位生病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我母亲卧床多年,身子不好。念念,你现在能跟我去看看她吗?” 念念看出她的忧心,便也没多耽搁,点点头。 一行人很快去了吴氏的院落,才刚走到院子里,远远的便听到了吴氏的轻咳声。 蓝水倾快走几步,忙进去了。 吴氏正趴在床沿,咳得整张脸都涨红了,身子软绵无力,整个人瘦弱骨材,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一旁的胡嬷嬷一边给她拍着背,一边轻声说道,“夫人,你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我看,还是和大小姐说说吧,想个办法让老爷再请一个大夫过来,现在的江大夫根本就是庸医。不然,不然让大小姐请锦绣郡主帮帮忙,大小姐昨儿个不是说,和锦绣郡主相识吗?” “胡嬷嬷,你不要胡说。”吴氏忍着难受,低低的呵斥了她一声,低声道,“水倾是真心和锦绣郡主交朋友的,若是才刚和她成为朋友就找郡主帮忙,人家郡主会怎么想?我不想她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还因为我的病给拖累了。” “可……” 胡嬷嬷还想说什么,蓝水倾已经掀了帘子了。 方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后面跟着的念念和锦绣也听出了个大概。 蓝水倾心里虽然十分的沉痛,可却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笑着来到吴氏的床沿,笑道,“娘,郡主和念念来了,我昨儿个跟你说过的,她们是我新交的朋友。” 她昨天并没告诉娘亲念念是修王府的药师,就是怕娘亲会以为她第一天认识锦绣郡主就去找人家帮忙,到时候忧虑过多,又要一夜未眠了。 如今念念来了,她也就没瞒着了,“娘,念念是大夫,医术很厉害,您让她替您看看吧。” 果然,吴氏一听这话,就有些气着了。她用力的捏了蓝水倾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参加宴会就好好的参加,总是记挂着给我找大夫做什么?你真是……” 锦绣郡主忙上前,急忙说道,“蓝夫人你别着急,我们就是因为知道水倾孝顺,一心记挂着你的身子。就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我才会和她交朋友的。念念过来给你看病,也是我们要求的。” 吴氏一回头,就见面前的锦绣郡主态度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当即便要起身,忙被锦绣郡主给按了回去,“蓝夫人,你身子不好,就好好的歇着吧。”说罢,她回过头看了念念一眼。 念念这才上前来,坐在了方才锦绣坐着的地方。 吴氏抬起头看去,就见一个模样绝艳,风姿卓卓的女子坐在床沿,不由的愣住。 这姑娘装扮普通,可却也无法掩盖住她那精致宛如画里出来一样的眉眼,这样的人,若是再打扮打扮,怕是不得了了。 念念任由她打量,手指已经搭上她的脉搏了。 顿了片刻,便收回手指,面对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蓝水倾,笑道,“蓝夫人这是产后没有调理好,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心思忧虑,导致郁结于心,才会身子虚弱,时常咳嗽吐血,伤及肺腑了。” “能治好吗?”锦绣立刻问。 念念冷冽冽的眸光瞥了她一眼,锦绣立刻打了个寒颤,随后轻咳了一声,笑道,“看我说的什么话,念念出马,肯定时能治好的。” 念念这才算满意,“蓝夫人主要还是在产后受过重创,那才是这么多年身子一直不好的根源。” 胡嬷嬷在一旁直点头,“是,夫人当年……” 吴氏捏了她的手一下,胡嬷嬷急忙住嘴。有些事情,确实不好对外人说。 念念也不以为意,只是从身上拿出一个药包,“其实夫人的病,最好是以针灸为主,药物为辅,配合交替治疗。以前给夫人治病的大夫,要不没有尽心尽力,或者医术不行,要不是男女有别心有顾虑,毕竟夫人的病是女性病。不过我也是女子,夫人大可全部交给我。” 蓝水倾一听,眸子染上一丝喜色。听念念这样说,那便是很有把握的了。 一旁的胡嬷嬷也连连点头,对对对,那个太夫人请过来的江大夫,一定没有好好的给夫人治病。他根本就没说什么针灸治法,若是说了,其实他们也可以去寻找医女来的。 “不过蓝夫人,治病最主要的还是要心情舒畅,这病情才能好得快。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放心便是,以后有锦绣郡主在,不会再让水倾受委屈的。” 一旁的锦绣一愣,随后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以后水倾被人欺负的话,只管来告诉我,我给她出气。” 吴氏眸中染上了笑意,水倾真的交了两个好朋友啊。 “好了,夫人你躺下吧,我这就给你施针……” 念念话音落下,谁知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不大一会儿,胭脂便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二十八章 怎么办? 步妈妈上前几步,拉了她一把,训斥道,“出什么大事了,咋咋呼呼的,没个规矩。” “我……”胭脂有些委屈,可是转念想到其他的事情,立刻又紧张起来,忙看向床榻旁边的蓝水倾,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蓝水倾看了她一眼,这才低低的安抚了两句吴氏,低声说道,“娘,你让念念给你针灸,我们就先出去了。” “……好。”吴氏虽然担忧,却还是点点头,目送着一伙人离开了屋子,直至屋里只剩下她和念念为止。 锦绣和胡嬷嬷等人都站在门口,蓝水倾却快走几步,和胭脂一块走到了角落里说话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胭脂咬了咬唇,手指揪着衣服,很是慌乱的说道,“小姐,方才你不是说,让我去后门找咱们零食铺子的伙计拿些零嘴给郡主和念念姑娘吃吗?没想到,我刚走到后门处,就见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在后门等着,然后看到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悄悄的进了府里来,和那丫鬟一块走了。我觉得奇怪,就顺口问了一句在后门值守的富妈妈那人是谁。”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蓝水倾皱了皱眉,“那富妈妈怎么说?” 胭脂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眼泪都要出来了,“富妈妈看到那妇人也呆了一下,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就很着急的跟我说,那妇人是城东的苏媒婆。富妈妈说,苏媒婆这人信誉不怎么好,做了许多的媒,可许多都是怨偶,所以名声已经很臭了。如今这苏媒婆却忽然上门来,而且还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接待的。富妈妈就怀疑这苏媒婆是来给府里的人说媒的。” 说罢,胭脂抬眸看了蓝水倾一眼,“可是,可是如今府上适龄的小姐只有三个。二小姐和三小姐她们现在去了修王府,太夫人还指望着她们被修王妃看上,所以那苏媒婆断然是不会给她们来说亲的,再者就算给她们说亲,也会找一个名声信誉都十分好的媒婆来。所以,所以……” “所以这个苏媒婆,多半是来给我说媒的,是吗?”蓝水倾打断了胭脂的话,脸色沉沉的。 胭脂重重的点头,眼泪也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她们欺人太甚了,小姐怎么说也是蓝府的嫡小姐,怎么就能这样糟蹋呢?那个苏媒婆,听说现在名声臭了以后,就专门给那些缺胳膊少腿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人做媒,或者给那些偏远的不了解行情的人做媒,基本上都是骗的那些清清白白又身家清贫的没了办法的姑娘嫁人。可是,可是咱们蓝府……” 胭脂越说越伤心,一想到将来自家的小姐也会嫁给那些会打人骂人折磨人的丈夫,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这个苏媒婆她是不了解,可富妈妈却是认识的,连她说起苏媒婆都是一脸惊恐的,想必这苏媒婆是可以为了媒人钱完全没有底线的。 可是,那她们家小姐怎么办啊? “小姐,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蓝水倾紧紧的抿着唇,看来是她交往了锦绣郡主以后,让金氏和太夫人她们有了危机感,所以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弄走。 “小姐?” “没事的胭脂,金氏只是让苏媒婆过来而已,短时间内还没那么快就敲定我的婚事的。”蓝水倾反过来安慰她,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的,我还要照顾娘。” 她娘的病情刚有了希望,念念刚保证过会治好她的娘亲,她又怎么会让太夫人和金氏在这个节骨眼上称心如意,左右她的终身大事呢? 若是让娘知道了,这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病,恐怕又要严重了。 想到这,蓝水倾便严肃的叮嘱胭脂,“这件事情,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明白吗?” 胭脂脑子还有些混乱,却也知道事态严重,忙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蓝水倾看她这副样子,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只是一抬头,就见锦绣郡主担忧的朝着这边走来。 蓝水倾忙顿住话语,转过身对着她笑。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锦绣皱了皱眉,看胭脂泪眼汪汪的样子,眉心瞬间一耸,拧得更紧了。 蓝水倾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方才我让胭脂去拿点零嘴过来给你们尝尝,没想到她跑的急,倒是把东西给打翻了,所以才焦急内疚的哭出来了。” “哦。”锦绣点点头,只是眸中还有一丝疑狐,盯着胭脂看了半晌。 蓝水倾忙扯了一下她,胭脂骤然回神,急忙抬起头,对着锦绣郡主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来。 锦绣眯了一下眼睛,也没多问。 这时,一直关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原先围在房门外的胡嬷嬷和步妈妈脸上瞬间闪过欣喜,忙转身进去了。 蓝水倾也顾不得许多,三两步的冲进了屋子。 吴氏正仰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以往时常皱着的眉心已经打开了,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念念站在床沿,对着冲进来的蓝水倾说道,“今天的针灸已经结束了,我后天还会再来。” “念念,谢谢你。” 念念笑了笑,起身走出了屋子。 蓝水倾坐在床沿,给吴氏擦了擦汗,低声问她,“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很舒服,以前胸口总是感觉堵着一样,今天似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身子也没那么乏力了,就好像泡了热水一样。那位念念姑娘,医术当真是高明。” 蓝水倾听得眸色一喜,抓着吴氏的手心中激荡不已。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娘亲说这种感觉,以前江大夫看完了以后,总是给娘亲开一些宁神安眠的药,可她娘每每睡过一觉之后,醒过来还是老样子,根本就没什么改善。 “是啊,念念很厉害。”蓝水倾松了一口气,给吴氏掖了掖被角。 看着两母女在说话,跟着进去的锦绣郡主又退了出来,和念念一块站在了走廊边上。 谁知她们刚站定,忽然就见胭脂跑了过来,来到两人跟前后,‘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静观其变 锦绣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扶她,“诶,我说你做什么呢?” “求求郡主,求郡主救救我们家小姐。”胭脂对着锦绣便砰砰砰的磕起头来,那力道又重又急,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感似的。 锦绣和念念对视了一眼,念念这才伸手,不容置疑的将胭脂给扶了起来。 胭脂还想磕头,可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十分的重。她诧异不宜,念念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力气这么大?一只手就能将她给提起来了? 只是也容不得她多想,胭脂又立刻看向了锦绣郡主。 锦绣叹了一口气,“好了,有话你就好好说,我也没说不帮。水倾是我的朋友,只要我能帮上的,自然会尽力的。你这样磕得满头是血做什么?” 她想到方才胭脂急匆匆的跑过来找蓝水倾,当时她就觉得胭脂的脸色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现在看来,还真是。 胭脂这才抹了一下额头,看到手指尖果然有血,吓得差一点晕过去。 锦绣和念念满头黑线,自己磕成这样,她还有脸害怕? “你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胭脂这才稳了稳神,将方才对蓝水倾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末了又抽抽噎噎了起来,“郡主,我家小姐说要自己想办法,她和郡主刚刚相识,郡主已经帮了小姐许多忙,她实在不想再麻烦郡主。可是,可是万一太夫人决定了这件事情,小姐想再多的法子又有什么用?” 只要太夫人用夫人来威胁小姐,小姐就算不想嫁,也得嫁了。 “胭脂知道自己所请有些过分,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小姐太苦了,府上除了夫人将小姐当成亲人看待,还有谁真正的在乎过她?太夫人和老爷一门心思都在二小姐和三小姐的身上,如今更是……胭脂求求郡主,帮帮我们家小姐吧。” 她说着,又要跪下去。 只是念念已经一手撑住她了。 胭脂跪不下去,只能眼露希冀的看着面前的锦绣郡主。 锦绣皱了皱眉,这蓝家确实欺人太甚。 她很想帮水倾,既然是朋友,怎么能容忍她掉入火坑呢?可是,关于女子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算配给对方再不好的人,那也是人家父母选的,风苍国可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说外人能干涉人家子女的婚姻大事。 若是她用身份权势来胁逼太夫人,恐怕蓝侍郎要告到御前去,为难的还是皇帝哥哥。 所以,走太夫人这边的路是走不通的,那就只好……走别的路了。 不然,请皇帝哥哥给蓝水倾赐婚?皇上赐了婚,蓝家总不能反对吧? 可是,可是赐婚的话,能赐给谁呢?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吧,那还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面推? 唔,不然,让皇帝哥哥给蓝水倾一个封号? 好像也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无缘无故的,蓝水倾的父亲又只是个刑部侍郎,严格来说也没那个资格。 哎,那怎么办? 锦绣愁眉苦脸了起来,她要帮助蓝水倾,自然是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胭脂看她一声不吭的,眉心几乎也打成了一个结,一直沉默没回话,心里的希望就一点点的灭去了,慢慢的变得绝望起来,全身无力。 难道,连锦绣郡主都没法子吗?那小姐…… 正伤心欲绝之时,一旁的念念忽然挑了一下眉,说道,“没事的,水倾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替她解决的。” “咦?”锦绣诧异的看向念念。 念念却没理会她,只是对胭脂交代道,“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顺便告诉水倾,也静观其变,不要去理那个苏媒婆。她如今只要好好的照顾好她娘亲就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意外之喜的。” 她说的没头没脑的,胭脂也听得迷糊糊的。 可看念念笃定的模样,她就不由的点了点头。这位念念姑娘,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昨日她说能治夫人的病,今天果然就让夫人病情大好了。 不过锦绣却眯着眼睛,偏着头看念念。 她就觉得奇怪,这个念念对水倾的态度实在不一般,现在又听她这么说,让给她更加肯定,这个蓝水倾……肯定不是一般人。 她用肩膀撞了撞念念,又对着她眨了眨眼,“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念念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转身走进屋子去了。 蓝水倾还在和吴氏低低的说着话,许是看着这样的吴氏,让她很是激动。 念念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蓝水倾回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身后的念念和锦绣,这才有些窘迫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只顾着和娘说话,都没好好的招呼你们。” 锦绣郡主倒是爽快,“有什么好招呼的,我们随意就好。” “恩,蓝夫人现在身子发热,人也清醒,睡不着,你和她多说说话是好的。”念念也道。 吴氏不好意思了,笑着推了一下蓝水倾,“好了,你陪两位朋友回屋子里去说说话。我这边有胡嬷嬷呢,不碍事的,快去吧,这屋子里药味重,便熏着了你们。” 蓝水倾点点头,又叮咛了一句吴氏,这才带着念念和锦绣离开了母亲的院落,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知道一进屋,念念忽然递给了她一本临摹的帖子。 蓝水倾愣了一下,不解的接了过去,“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 锦绣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念念,你这样不够意思啊,我可没准备礼物,你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小气了?” “你可以以后补上。”念念很好心的提醒她。 锦绣瞪着她,狠狠的瞪着她,只是看念念无动于衷,还是不甘心的收回视线,又去催促蓝水倾,“水倾,你快看看,这是谁的字帖。”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还是打开了封面,只是看了一眼,便愕然的站起了身。 “念念,你怎么……”她怎么会刚好那么巧,送给了她一本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字帖? 第三十章 那就打残她一条腿 念念喝了一口茶,笑道,“唔,其实我是借花送佛。今儿个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有人往我的马车里面丢了这么个字帖。还扔了一张纸条,说是你喜欢的,我就拿来给你了。看你这模样,确实是喜欢的。” 看来大哥还真是费心思啊。 “……”锦绣愤怒的看着念念,她说谎,今儿早上可是她亲自去修王府接她的,有人往马车里面丢字帖,她会不知道? “……”蓝水倾的眉心微微的蹙起,脑子里莫名的想到昨夜,那个男人站在自己练字的桌子前,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字目露赞叹的表情。 这字帖……是他扔给念念的? 一想到这个,蓝水倾便觉得手心开始发烫,差点就要把手中的字帖丢出去。 可这是念念给她的,她自己又确实是极其喜欢的,哪里舍得丢了? 蓝水倾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临摹的字帖收了下来。 等他今晚上过来换药的时候,再好好的问问他吧。 想着,蓝水倾到底将字帖轻轻的阖上,小心的收好,对着念念说道,“谢谢。” 念念笑了笑,看看时辰不早了,她回去还要研制毒药,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给蓝水倾留下了一瓶药,“这是给你娘服用的。” 蓝水倾接了过来,却还是几番挽留让她们在这边用饭。只是念念坚持要走,锦绣郡主倒是想多留一会儿,可心里又有许多疑问想问念念,只好跟着一块走了。 蓝水倾无奈,只能送她们离开了蓝府。 自始至终,太夫人也没过问过。 想必,她看蓝水缘姐妹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的那点念想猜测又更深了一层,所以连锦绣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蓝水倾冷笑一声,回头看向身边的步妈妈,问她,“胭脂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自打她从母亲院子里走出来后,就没看到她的身影了。 步妈妈也觉得奇怪,“也不晓得这丫头跑去哪里偷懒了,小姐,我先送你回院子,再去找找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蓝水倾摇摇头,神色严肃的朝着太夫人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对她说道,“你去后门找富妈妈问问,那个苏媒婆住在城东哪里?再让你侄儿媳妇去套套话,金氏找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步妈妈一惊,“苏媒婆?”她还不知道胭脂那会儿说的话,听到这里就诧异了。 蓝水倾和她解释了一遍,步妈妈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真不是人,小姐和夫人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她们还不放过。” 说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露担忧,“小姐,要是,要是那苏媒婆真的是来给小姐介绍那种下三流的男子,那可怎么办?” 蓝水倾眸子微眯,冷笑起来,“那就让那苏媒婆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的意思是……” “那苏媒婆也算是作恶多端了,若是这次她真要给我相看的话,你让人偷偷的打残他一条腿。”总之,这种时候,谁也别想让她离开蓝府,离开她母亲。 她也绝对不会让金氏称心如意的,也不会让母亲拖着病重的身子在蓝府内孤军奋战,被金氏折磨死的。 步妈妈抿着唇,凝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步妈妈很快去了后门,蓝水倾却慢慢的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走到屋门口时,忽然脚跟子一转,往胭脂所住的小屋走去。 里面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蓝水倾一把便把门给推开了。 胭脂吓了一大跳,手上的东西咕噜咕噜的全部滚到了地上。 蓝水倾定睛一看,就见滚到地上的是一卷纱布。而此刻胭脂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剪子,一把梳子。 而她额前的发被剪得凌乱不已,似乎是想要将刘海修剪一下,遮住前额。 蓝水倾瞳孔猛地一缩,几步上前,将她的刘海一撩,就见额头上的伤口。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水倾怒目瞪着她。 胭脂忙放下手中的剪子和梳子,一把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我,我……” 蓝水倾捧着她的脸,又仔细的看了两眼,随后便明白过来,这伤口不是别人伤的,分明就是她磕出来的。 想到今天的事情,想到苏媒婆的到来,想到锦绣郡主的在场,蓝水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狠狠的瞪着胭脂,气急不已,“你去求锦绣郡主帮忙了是不是?” “对不起小姐,我只是……” “我说了会自己想办法,你到底是对我多没有信心。锦绣郡主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我不可能事事都去依赖别人,我以后的路还长着,我还要保护娘亲,保护你们。难道我以后遇到一点点的小事,就要去麻烦人家吗?胭脂,以前我们不认识锦绣郡主的时候也就这么过来了,怎么现在认识她了,你反而变得胆小怯弱了呢?” 胭脂一愣,蓝水倾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兜头浇下,让她瞬间醒过神来。 是啊,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小姐聪慧灵敏,以前的那些危机能化解,现在难道就不行了吗? 是她太想当然了,是她只想着透过锦绣郡主走捷径。现在不但没帮上小姐什么忙,反而……反而可能给锦绣郡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小姐,是我不好,胭脂错了。” 蓝水倾叹了一口气,把她扶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以后不要这样就是了。” “恩。”胭脂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道,“对了,小姐,念念姑娘说,这件事情我们不要理会就是了,让我们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蓝水倾诧异。 念念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极其聪明的人。她这样说,肯定是心里有了什么主意了。 不过,不管念念有什么主意,她都要做两手准备的,还是要让步妈妈的侄媳妇去打听一下那位苏媒婆才好做下一步的决定。 然而,没多久,去后门打听消息的步妈妈,忽然脸色大变的跑了回来,“小姐,出大事了。” 出大事?蓝水倾眉心一跳,怎么又出事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不会又是关于她的吧? 第三十一章 她们哭着回来的 胭脂也很紧张,难道那个苏媒婆已经帮小姐物色好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刘海了,急忙问步妈妈,“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刚才我从后门回来的路上,听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回来了,听说……是哭着回来的。” 蓝水倾和胭脂都愣住了,哭着回来的?她们不是去修王府见修王妃了吗?不是说可能被修王妃看上了吗? 步妈妈咽了一口口水,说起来就有些兴奋起来,声音也压低下去了,“我去打听了一下,小姐,你知道修王妃把两位小姐叫去修王府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胭脂很应景的问了一句。 “是为了查清楚沈小姐落水的事件的,听说沈小姐昨天在修王府落水,修王妃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晚上也睡不好,就做了个梦,梦里就出现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修王妃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再得知二小姐和三小姐昨天一直陪在沈小姐的身边,所以让她们去了修王府问话。” “据说修王妃态度很好,也没有疾言厉色,更没有咄咄逼人,甚至还留了两位小姐在修王妃用膳。并且了解了两位小姐和沈小姐落水无关后,便让人送她们回来了。虽然修王妃没说什么,也无意让她们嫁进修王府,可也没为难她们。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就在回来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谣言四起,说蓝家的两位姑娘很可能是推沈小姐下水的凶手,修王妃让她们去王府是兴师问罪的。” “路上那些说的话十分的难听,两位小姐坐在马车上听了一路,越听越气。她们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平日里也算是仗势欺人的,好歹是官宦人家的丫鬟,哪里会把沿街的百姓放在眼里。当时就掀开车帘子大声呵斥了那些人,与他们理论,没想到这么一呵斥,百姓们就炸开锅了。说原本还不相信,可现在看到蓝家两位姑娘坐的马车是从修王府的方向出来的,那这些谣言就一定是真的。” “其实那些百姓原本也只是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不一定就相信了这些事情是真的。但是二小姐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太过盛气凌人,出口的话又恶毒嚣张,那些人就算知道事情未必是两位小姐做的,也非要按在她们身上不可的。有一些沿街较为泼辣的妇人,当场就嚣张大骂起来,她们那些人嘴皮子利落,吵架都是吵惯了的,又人多势众,也不怕是官家小姐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什么时候受得了这么难听的咒骂,当时就哭了。” 胭脂听了,眸子却亮了,真是太解气了。 没想到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有这么一天,以往都是她们到处编排小姐的是非,每次参加那些宴会时都要说小姐如何孤僻,如何怪异,如何体弱多病,如何仗势欺人,让小姐在那些大户人家的圈子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现在好了,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她们那丑陋的模样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念念姑娘来为夫人医治,二小姐和三小姐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好了,估计太夫人和二夫人她们,也没心思去管小姐的婚事了,那个苏媒婆,来了也是白来。 一想到这些,胭脂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念念姑娘说得对,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果然好事就落下来了。 蓝水倾的眸子里也含了笑,她在府上不能收拾那两姐妹,可不代表她不喜欢看到她们吃亏。 怪不得先前锦绣郡主那表情似笑非笑的,果然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凡事……不一定啊。 蓝水倾的心情霎时便好了起来,回头看到胭脂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的忍俊不禁起来。 她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对她说,“来,我给你剪得漂亮一些。” 胭脂一看她手上的剪子,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小姐,不用了吧。” 小姐的那双手,还是做做女红写写字吧,这种高难度的活儿,还是留给…… “步妈妈,你给我剪一个吧,小姐是金枝玉叶,我不能麻烦她的。”说罢,胭脂将梳子交到了步妈妈的手上。 步妈妈一愣,看着手里的东西,再看蓝水倾眸子都开始发亮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摇摇头。 “好了,我来剪。小姐,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昨日又那么晚睡觉,去休息吧。”步妈妈说的,又轻轻的拧起了眉,轻声说道,“别忘了,太夫人还让你抄女诫,明日一早就给她,况且今日二小姐三小姐的事情,肯定会让她大怒,心情更不好,明天说不定还会为难你。你赶紧去休息,养足精神才好。” 蓝水倾确实有些累了,又想到晚上还有给某人换药,便也不再推辞,乖乖的回去休息了。 胭脂松了一口气,对着步妈妈笑了笑。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的蓝水倾忽然又停了下来,重新转过身来。 胭脂猛地心一提,就听到她家小姐低低的声音,“步妈妈,别忘了苏媒婆的事情。” “小姐放心,晚些时候我侄儿媳妇过来了,我便吩咐她去打听。” 蓝水倾点点头,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她这边开始变得平静无波,可太夫人的院子,此刻却不得安宁。 蓝水缘姐妹两个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她们本就是极好面子的人。今日又是打扮的大方得体满怀希望的去了修王府,以为修王妃对她们十分有好感,没想到全然不是。 不但没有想象当中的好事,甚至在回来的路上,成了整个帝都的笑柄,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太夫人更是脸色铁青,气得浑身直哆嗦。 原以为万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女被修王妃看上,蓝水倾的事情,苏媒婆又过来说和了,很快就能解决。 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家沈文娴落水,水缘和水甜两个人也是受了惊的,那也是受害者啊。没想到…… “太夫人。”站在蓝水缘身后的林妈妈忽然开口,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太夫人看着这个送蓝水缘姐妹两个回来的修王府的下人,心里虽然对修王妃有所不满,却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第三十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但林妈妈却表情十分的难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两个蓝水缘两人的身上,不悦的开口,“今日之事,确实太过劳师动众。原本王妃让老奴送两位小姐回来,毕竟让两位姑娘白跑一趟,王妃心中也实在是过意不去,特别命了老奴送来赔罪的礼物来给两位小姐。” 她说着,让人拿了两个盒子过来。 太夫人眸子亮了亮,修王府送过来的礼物,怕是好东西。 林妈妈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声音依旧冷沉,“原本只是问个话,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对蓝家的两位姑娘也不会有什么损害,甚至在外的名声也不会有丝毫损害。可是没想到,街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传闻,这传闻不但损坏了两位姑娘的声誉,连带着也将我们修王府置于十分不利的位置。” “不过,街上的传闻原本就是不切实际,小打小闹的,回头王妃自然会派了人去解释清楚。可是……”林妈妈的声音一瞬间严肃了起来,陡然回头看向蓝水缘两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声音又沉了沉,“可是我没想到,两位姑娘身边的丫鬟竟然这般沉不住气,区区几句议论就让她们大发脾气,甚至当街就和百姓吵闹起来,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此,就算王妃亲自解释,恐怕外界也不愿意去相信了。太夫人,蓝府的丫鬟,实在应该好好的约束约束,老奴先前可是提醒过她们不要乱说话的。” 对,提醒过的,不过,没有尽心尽力的提醒而已。 林妈妈越说越气,“如今恐怕我们王府也是没有安宁的日子了,外界的传闻若是传到了沈大人的耳朵里,只怕沈大人也要和我们家王爷有所嫌隙的。太夫人,今日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王妃,让王妃定夺的。” 太夫人一听,脸色越发的变得煞白。 她死死的扭过头去盯着蓝水缘蓝水甜身边的丫鬟,几个丫鬟顿时吓得一身的冷汗,噗通噗通的全部跪在了地上。 “太夫人,是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替小姐打抱不平,没想到那些泼妇会如此不依不饶,就……” “闭嘴。”太夫人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只是对着林妈妈笑道,“林妈妈,这是我们府上管教不严,回头老身一定好好的约束府上丫鬟的行为。还请林妈妈回去在王妃面前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实属意外,给修王妃招惹了麻烦,是我们蓝府不对。这些礼物,老身受之有愧,实在不敢要,请妈妈带回去吧。” 说完,她还让人去将她屋子里面的礼盒拿出来,让林妈妈带回去,算是赔罪。 林妈妈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又狠狠的瞪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这才说道,“太夫人放心,关于今日两位姑娘到修王府的事情,王妃会向外界解释清楚的。” 至于那些人肯不肯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夫人连连点头,让身边的宋嬷嬷送了林妈妈出去。 她们一走,太夫人便全身无力的坐在了位子上。下一刻,眸光崩裂出凶狠的光,死死的盯住了那两个丫鬟。 两人吓得全身发抖,知道现在太夫人已经气极了,忙磕头求饶,“太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沉不住气,太夫人。” 太夫人闭了闭眼,对着一旁的丫鬟采心说道,“把她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是。”采心应了一声,便让外边的两个粗使嬷嬷进来。 两个丫鬟吓得魂都飞了,忙死命的磕头,“太夫人饶命啊,奴婢只是气不过那些人毁坏小姐的名声,才会犯下大错,太夫人……” 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个人也愣住了,连哭也止住了,忙去看太夫人,“祖母,她们两个……” “身为下人,本就应该替主子分忧解难,她们两个倒好,仗着是你们的贴身丫鬟,没大没小,胡作非为,还给你们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人家修王府的妈妈是什么人?她都提醒她们了,她们还如此不知所谓,在大街上就和别人对骂,丢尽了蓝家的脸面,今天要是不惩处她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太夫人不理会两姐妹,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蓝水缘两人还想说什么,一扭头却看到对着她微微摇头的金氏,最终还是抿了一下唇,闭上嘴巴不再开口了。 门外很快响起了板子落下的声音,还有两个丫鬟声嘶力竭求饶的声音。 只是屋子里面没人理会,太夫人一脸疲累,揉了揉眉心对她们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也回去吧。今天这事,也不知道沈大人会不会怪罪到你们的爹身上,哎。” 她挥了挥手,让她们全部出去,自己由着回来的宋嬷嬷扶着去了里屋休息。 一场闹剧,让太夫人筋疲力尽,也让蓝水缘两姐妹狼狈不堪。 太夫人此刻十分的后悔,后悔今日锦绣郡主过来时没有好好的招待。原本以为修王妃是看重了蓝水缘姐妹,只要攀上了这颗高枝,别说锦绣郡主,就算是婉烟公主,只怕也要对她恭恭敬敬的。 现在好了,今日的怠慢,恐怕还把锦绣郡主给得罪了。 一想到这些,太夫人便觉得脑壳疼的不行,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了。 相较于她们这边的鸡飞狗跳,蓝水倾的院子却出奇的安静,她休息了一个下午,此刻神清气爽,十分的精神。 胭脂端了水给她洗脸,脸上兴奋莫名,神采飞扬,也等不及蓝水倾问,便一股脑儿的说了,“……听说是二姑娘她们身边的丫鬟坏事的,太夫人当场大发雷霆,让人把她们给打死了。照我说,她们简直活该,平日里她们也是为非作歹,嚣张跋扈的,以前我和水粉可没少受到她们的欺负。一年前水粉被太夫人下令打死的时候,她们可还在一旁看笑话,咒骂水粉活该的。要不是小姐聪明偷偷的把水粉给救下来,恐怕今天……” 蓝水倾瞪了她一眼,胭脂忙捂住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时步妈妈却脚步匆匆的走进门来,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 第三十三章 为什么认为你不是蓝家的女儿 胭脂看她高兴,肯定是有好消息的,不过…… “妈妈你来晚一步了,我已经告诉小姐太夫人那边的事情了,小姐也知道太夫人下令打死了二小姐三小姐的贴身丫鬟了。” 她说的得意洋洋的,仿佛率先来告密是多么伟大的工程一样。 步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要来说这事了?”她说着,三两步走到了蓝水倾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笑道,“小姐,你先前不是让我那侄儿媳妇去打听苏媒婆的事情吗?” 蓝水倾点点头,“怎么?看你这样子,是有好消息了?” “自然的。”步妈妈神秘兮兮的笑道,“先前我还在琢磨着让我那侄儿找了一些人,等到侄儿媳妇打听出来,那苏媒婆若真的是给小姐安排下九流的亲事的话,我就按照小姐的吩咐立马把她给弄残了。可是没想到啊,我侄儿媳妇方才跑过来跟我说,她刚去苏媒婆的住处,就看到苏媒婆的屋子被烧毁了大半,双腿都已经被人打残了,整个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了。” 蓝水倾愣住了,豁然从凳子上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步妈妈,“你说……那个苏媒婆,已经是个废人了?” “何止啊,我那侄儿媳妇还说,周边的人对那苏媒婆是指指点点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给她找大夫,还说这是她的报应,可见这苏媒婆平日里还真是作恶多端的。” 蓝水倾有些发懵,今天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却全是好事。 就仿佛她过去十几年的好运气全部在今天回来了一样,先是念念过来给她母亲诊断,确切的告知她母亲可以痊愈。 再是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被街上的流言蜚语中伤,回来还折损了两个丫鬟。 如今,她还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苏媒婆给解决了,谁晓得竟然有人比她早一步,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蓝水倾伸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步妈妈和胭脂也十分的高兴,只是看小姐难得的傻乎乎的模样,不由的取笑她来,“小姐,我就说好人有好报的,小姐和夫人都那么好,连上天都会眷顾你们的。” “是啊,小姐,你放心,以后二小姐和三小姐,自有天收了她们。” 蓝水倾回过神来,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人是越说越玄乎了。 她推了她们一把,“好了,我肚子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我回头还要抄女诫呢。” “是。”步妈妈和胭脂对视了一眼,两人兴奋的离开了房间。 蓝水倾重新坐在了凳子上,手边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白日里念念给她的那本临摹帖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本帖子给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有些迫不及待的写起字来。 步妈妈和胭脂很快端了晚膳进来,她随意的吃了一些,又如饥似渴的继续写字,似乎永远不觉得累一样。 胭脂两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出去了。 天色很快暗沉了下来,今晚的蓝府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近乎诡异。 夜擎南就是趁着这份静谧,熟门熟路的摸进了蓝水倾的院子。 看到灯影下的身影,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果然这份礼物没有送错。” 低沉的声音响起,蓝水倾猛地抬起头来,就见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搁下笔,看了她一眼,“这帖子,果然是你扔到念念的马车里面去的?” 扔到马车里面去?夜擎南挑了挑眉,那小丫头还真是会找说法。 不过,他还是慎重的点了点头,“对。”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帖,再看了一眼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多谢。” 夜擎南的眸子亮了亮,“昨天送你珍珠,你要还给我,这个倒是不肯还了?” “……我给你换药。”蓝水倾说着,便起身去拿纱布。 夜擎南笑了起来,“你这转移话题太明显了。” “我怎么……”蓝水倾的声音倏地顿住,皱着眉看着他手臂上的伤。 随即,陡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问,“这伤口怎么裂开了?你没好好的休息?” “哦。”夜擎南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是下午的时候去打断了一个人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所以才裂开的,没事,小事情而已。” 下午去打断了一个人的腿? 蓝水倾豁然瞪大了眼睛,手指僵住,愣愣的看着夜擎南。 好一会儿,她才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你打断了苏媒婆的腿?” “嗯哼。” “……”蓝水倾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就说呢,事情这么会那么凑巧,原来是他做的。 只是……等等。 蓝水倾忽然凝眉看向夜擎南,“你,知道苏媒婆要给我说亲的事情?” “对。” “你,你一直盯着蓝府?” 夜擎南挑了一下眉,“这些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换药?我有些疼。” “疼死你得了。”蓝水倾恶狠狠的瞪着他,开始用力的磨牙。 夜擎南叹了一口气,很是忧桑的说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不过你是我定下来的妻子,我当然不能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我知道她们对你不好,我差点就想弄死她们了。” “你可别胡来。”蓝水倾急忙打断她,转念想想有什么不对。下一刻,她的脸立刻就红了,睁着明亮的眸子瞪他,“谁是你定下来的妻子了?我说了,我们……不可能的,我爹和祖母都不会同意的。” 她们如今已经找上苏媒婆了,想必是已经决定给她物色她们心目当中的‘良婿’了。 可不管他们物色了什么人,那人绝对不会是他。不说他身份如何,就单单他那长相模样,俊美卓绝,风流倜傥,气势惊人,她爹和祖母就绝对不会同意。 蓝水倾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也不想多谈,又重新低下头去帮他包扎伤口。 夜擎南明显的感觉到她情绪低落下去,想到她在这蓝府的处境,整颗心便揪起来,莫名的收紧。 他盯着她的发髻,低声说道,“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你只要安心的呆在家里等着就是了。我已经在准备聘礼了,很快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蓝府的人会认为你不是蓝家的女儿?” 第三十四章 打扰人家睡觉不好 蓝水倾帮他包扎的手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只是过了片刻,她又恢复了动作,低垂着头,声音轻轻的,“怎么忽然对这个好奇了?” 当然是为了给她正名身份了。 “你告诉我就是。” 蓝水倾垂眸,给他手臂上缠上纱布,小心的系好,这才抬起头说道,“好了,你小心点,不要再乱动乱来了,不然你这伤口永远都好不了了。” 夜擎南眯了眯眼,她又转移话题,这是不想说的意思吗?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纱布,缓缓的站了起来,轻吐出一口气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去问另外一个知道的人了,哎,大半夜的,打扰人家睡觉也实在不好。” 他说罢,转身开始往外边走。 蓝水倾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瞳孔一缩,一把抓住他的手。 盯着他脸上恶劣的笑,蓝水倾又开始磨牙了,“你要去问谁?” “你说呢?” “我娘她身子不好,你不要去打扰她。”蓝水倾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她简直不敢去想象她娘亲要是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若是被她娘知道自己和一个男子半夜三更的见面,而且不止一次,且举止亲密,不知道她要气成什么样。她娘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夜擎南笑了起来,“我知道她身子不好,我这人一向孝顺,对长辈尤其好。所以你要是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去打扰她的,恩?” 蓝水倾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气恼的转身坐了回去。 夜擎南知道她妥协了,立刻勾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挑着眉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蓝水倾无奈了,这人根本就是个无赖。偏偏他还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一抓一个准。 只是,真要提起当年的事情,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我娘当年坏我的时候,我爹纳了大小金氏为妾。她们姐妹二人生得乖巧美丽,我娘当年看走了眼,以为她们是个本分的,只要好好的伺候我爹便成。只是没想到,她们姐妹二人表面温和,其实野心勃勃,趁着我娘怀孕期间做了许多的小动作。” 当年吴氏毕竟还年轻,又怀着身孕,一状便告到了蓝侍郎的面前。 可是蓝侍郎那个时候早就对大小金氏神魂颠倒,她们只要落一点泪,诉一声的委屈,蓝侍郎立刻便舍不得去追究她们了。更何况,当时她娘确实没有任何的损失。 几次下来,蓝侍郎便对吴氏开始厌烦了起来,吴氏怀孕之后性子变得有些暴躁,又有金氏从中挑拨,以及太夫人的不喜,致使蓝侍郎和吴氏关系渐行渐远,慢慢的很少理会她了。 当时胡嬷嬷便觉得事情十分的不妙,让吴氏服个软,好歹修复好夫妻关系。 吴氏听了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便去找了蓝侍郎。没想到却得到了自家爹娘被害的消息,自家兄长也不知所踪。 吴家父母官职不大,原本就是要告老还乡的了,没想到却遭遇到了七皇子正在策划谋反的事件。吴家兄长在军中担任了一官半职,手下能用之人也有上千,权力虽说不大,却也是一大助力,因此被七皇子给看上了。 只是吴家兄长看出七皇子不怀好意,他也并不看好七皇子,因此并没有投靠七皇子的意思。 没想到,当天晚上,七皇子手下的人便杀了吴家父母,吴家兄长也下落不明了。 吴氏听到这则消息,当场便晕倒了,肚子里的孩子差点也有了危险。 等到她醒过来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了蓝侍郎帮忙。 谁知道蓝侍郎不但不帮,还不准她帮。说不想介入党派之争,更不能拿整个蓝家去陪葬。如今蓝家没有成为七皇子的目标已经是万幸,绝对不准她再节外生枝,因此直接派了人看着她,不让她出来。 太夫人从此以后更是不待见她,说若是蓝家因此她被连累,她就是蓝家的罪人。 可怜当时吴氏还怀着身孕,一边要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又悲痛自家爹娘死的不明不白,一边又要忧心下落不明的兄长,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胡嬷嬷怕她出事,只能劝她暂时忍耐,最起码,要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吴氏这才打起精神,用心的调理好自己的身子。 没想到她刚被蓝侍郎禁足的第三天,便传来了七皇子谋反的消息,整个帝都都被封锁了,直至叛乱结束。 只是,她的兄长依然没有消息。 就在她距离生产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突然得到了兄长的消息,说此刻人在城郊,只是还是被人盯着,如今举步维艰,希望见她一面,寻求帮助。 情况紧急,让她务必尽快过去。 吴氏当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即便带了胡嬷嬷和一个叫做小静的丫鬟从后门出去,坐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去了城郊。 可到达指定的地点时,哪里能看到吴家兄长半点人影? 她们在外面找了许久没找到人,只能回去。 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马车行驶到巷子口时,忽然惊了马,她们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吴氏当时就差点不行了,好在胡嬷嬷落下的时候,在地上险险的接了她一下。 只是马车已经破掉,她们所在的地方又十分的偏僻,连个人都看不到。再加上她们原本就是偷偷的溜出来的,实在不宜将事情闹得太大。 因此,胡嬷嬷只能扶着吴氏去敲旁边一户人家的门,没想到那户人家开门看到吴氏那个样子,二话不说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胡嬷嬷没办法,看吴氏有些支撑不住了,正好看到旁边有间破屋子,只能先扶着她进去休息一下。 只是这生孩子,最好还是在蓝府的,否则以大小金氏那样的手段,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因此胡嬷嬷让小静去找马车,她则在破屋子里照顾吴氏。 没想到,吴氏的羊水破了,已经等不及回去,当场便要生产了。 第三十五章 还有,对不起 胡嬷嬷一筹莫展,忧心焦虑之际,却正好碰到了从右相府散步回修王府的玉清落和南南三人。 这事,夜擎南是知道的,当时他就在外边守着,末了还给了那刚出生的婴儿一个小挂坠。 而他认出蓝水倾,也是因为这个挂坠。 “我娘时候,当时要不是那位夫人,恐怕我们两个都活不下来。只是不知道那位夫人是谁,家住何处,也没机会报答。” 夜擎南挑了挑眉,谁说没有机会报答的?马上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那后来呢?” “后来……”蓝水倾的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后来,小静回来了,那位夫人提醒我娘小静只怕不是什么好人。我娘也决定好好处置她的,只是……只是那会儿我娘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胡嬷嬷又要照顾我娘,一时分不出精力来看着小静。” “谁知道等我们回府时,小静便跑到太夫人和我爹面前说。我娘在路上难产,孩子刚出生便没了,但是我娘为了保住蓝夫人的名分,竟然从外边买了一个孩子回来。当时小静说的有声有色的,甚至还弄出一份买卖的协议出来,那上面还有我娘签下的名字。” “我爹和太夫人当场便冲到我娘的院子里,要将我溺毙。我娘大恸,当时便吓得魂飞魄散,说着孩子确确实实是蓝家的骨肉,若是我爹杀了我,恐怕今后会后悔莫及。” 夜擎南听得直皱眉,他没想到当时情况竟然那般凶险,她差点就被蓝侍郎给杀了。 那个老糊涂,如此是非不分,竟然去相信一个丫鬟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夫人。 “所以你爹半信半疑,一方面怀疑你是买来的,一方面又担心你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蓝水倾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会儿大小金氏就在旁边,明着劝说,实际上却是在煽风点火。 一会儿说吴氏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恐怕是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平安的出生,在外边准备着。 一会儿又说人证物证俱在,小静也是害怕蓝府错认嫡小姐才会跑来告状的。 一会儿还说蓝夫人地位岌岌可危,要是孩子在外边难产了,恐怕在蓝府也就没有地位了。 一出出一桩桩,逼得蓝侍郎越发的相信了小静的说辞。再加上吴氏说不出给自己接生的稳婆大夫,也说不出玉清落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因此更是百口莫辩,直接被坐实了罪名。 而太夫人看到她是孙女,更加不会心疼,也更加相信这不是蓝家的骨肉,看到吴氏十分的厌恶。 吴氏当时万念俱灰,将女儿交给胡嬷嬷后,便死死的盯着蓝侍郎。 然后,在众人措手不及之时,就对着墙壁撞了过去,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蓝水倾是蓝家的骨肉。 当时所有的人都被吓到了,蓝侍郎到底对吴氏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再看蓝水倾的眉眼和自己有那么一点的相似,终究没有逼得太狠,还是认了下来。 好在吴氏身子虚弱,撞墙的时候也没多少力气,命还是保住了。 可也经过这么一场风波,她的身子十分的虚弱,月子里就落下了毛病,这一病,便是这么多年。 只是,蓝家虽然表面上认了蓝水倾,可心底里还是没有完全认可她的,甚至更加倾向于相信小静的那些话。 如今让她顶着蓝家大小姐的名分,就当是养一个外人罢了。 再加上金氏姐妹生了蓝水缘蓝水甜姐妹后,她就更加不受人待见了。太夫人直接否认了她是蓝家女儿的身份,蓝侍郎也从未抱过她一次,从未正眼瞧过她一次。 甚至每每她犯了一点小错,变回成为众矢之的。 以前她还小,不太明白,后来长大了,胡嬷嬷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在蓝府的地位有多么的尴尬。 她也尝试着给自己谋取福利,尝试着给娘亲提高地位。 可是没用,太夫人看她就像是看着一颗毒瘤一样,甚至因为她一开始的几次作为,被太夫人更是看成野心勃勃想要谋取蓝家财产的外人。因此但凡蓝水缘两姐妹受了一点委屈,或者在府上有一点意外或者不如意,太夫人都会觉得是她在暗地里做手脚,没少找她和她娘亲的麻烦。 这些年,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虚弱重病的母亲,护着这院子里真心为她的下人。 太夫人不准她到她面前说一句话,不准她有所表现,不准她参加宴席,不准她出门。 她能活动的地方,永远是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直到……一年前,水粉莫名的碍了太夫人的眼,成了她要除去的对象。她千方百计的暗中将人救回来,也彻底的明白,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开始尝试着在不惊动太夫人蓝侍郎金氏姐妹以及蓝水缘蓝水甜等人的情况下,开始和府上的下人打好关系,开始从后门偷偷出府,寻找机会。 所以,才会有了和夜擎南的几次相遇,有了她的零食铺子。 “那小静呢?” “不知道,那天之后她便失踪了。也许被金氏暗中弄死了,也许……被金氏藏起来了。” 夜擎南死死的抿着唇,若是那个女人在他面前,他一定将她千刀万剐了。 “其实,我也希望,能找到当年替我娘亲接生的那位夫人。”蓝水倾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这些事情,已经压在她身上很多年了。 如今面前突然有个人听她倾诉,听她说完所有的事情,她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你……找到的。”夜擎南声音嘶哑,眸光更是灼热灼热的盯着蓝水倾,双眸有些酸涩。 蓝水倾抬起头来,就见他呼吸沉重,忽然欺近的身子。 她一愣神,就被他紧紧的抱住了。 蓝水倾的身子彻底僵住,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去推他,“你,你,你放开我啊,干嘛?” “以后,不会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遭遇这些的。”他的声音还是很低沉嘶哑,听在蓝水倾的耳朵里,莫名的感觉有些心酸。 她静止不动了,头顶上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以后不要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来。我来给你善后,知道吗?” “恩?” “还有,对不起。”他说完,便轻轻的放开了她。 第三十六章 帮个忙 蓝水倾一脸莫名,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只是,不等她发问,他已经松开她,转身从窗户旁掠出去了。 没有了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蓝水倾忽然觉得……有一丝的冷意。 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好像,似乎,在依赖他。 蓝水倾猛地甩了甩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窗外。 此刻的南南,却是心绪澎湃,全身的血液都在咕噜咕噜的往外冒。他感觉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压制住疯狂上涌的心疼和不舍。 对不起,当年没有告诉你我们是谁。 对不起,这么晚了才找到你。 对不起,当初便应该杀了那个小静的。 夜擎南踏着月色,死死的捏紧了手心。掌心当中,躺着他方才从蓝水倾房间里拿来的小挂坠,当年他送给她的那个小挂坠。 他一路朝着修王府掠去,谁知掠到一半时,倏地调转方向,往三王府去了。 三王府的守卫对他来说形容虚设,不到片刻时间,他已经站在了夜阑威的院落门口。 原本守在夜阑威院子里的暗卫,见到来人是他,立刻将神经松懈了下来,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屋了。 夜擎南二话不说闯进了他的屋子,一把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夜阑威整个人都不好了,迷迷糊糊的直接朝着他挥了一拳。 夜擎南一手擒住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夜阑威便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看到站在床边的人,他顿时哀嚎了一声,大呼道,“深更半夜的,你干嘛呢?” “起来,陪我练练手。” 夜阑威惊悚的不行,蹭蹭蹭的往床里面挪去,惊恐的看着一声肃杀之气的他,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别开玩笑了,就你那身手,我在你手底下过不了几招就完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自己那么弱还好意思说出口?” 夜阑威脸色顿时青了,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夜擎南的鼻子叫,“是你太变态了好吗?你说说我们这些人,哪个是你的对手了?你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夜擎南很鄙夷的看他,“废话少说,赶紧换衣服,我们出去练手。” 夜阑威欲哭无泪,表情悲愤。 这人疯了吧,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他房间里来,还强迫他和他练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的? 呜呜,他干什么不去找夜擎北?那也是个变态,他们两个交手才有意思不是?最不济,找他身边的闻歌等人啊,为什么来找他这个平日里很累晚上急需补眠的人啊,还有没有人性了? 夜阑威很幽怨,可看到夜擎南表情冷冽,嘴角紧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他的眸光不由的一凝。 算了算了,他好歹比他大一点,也算是他哥哥了,就当照顾他吧,练手是吧,他舍命陪君子了。 夜阑威想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意的找了一件衣服穿上,随即交代了一句外边的暗卫,“不用跟着了,我和南世子出去一下。” 他话一说完,夜擎南已经掠了出去,夜阑威嘴角一抽搐,也跟着离开了三王府。 两人来到了练武场,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夜阑威咽了一下口水,事先声明,“我跟你说啊,咱们点到为止,否则……啊……” 他还没说完,夜擎南便已经朝着他攻了过来。 夜阑威瞪大了眼睛,急忙闪身后退,险险的避了过去。 这人今晚上肯定是受刺激了,肯定很受刺激。 他也不敢大意,立刻抬手迎上。好歹他也算是跟着五叔学武的,有修王爷的亲自教导,虽然天赋不如南南,可也不差……差……差…… 夜阑威躺在地上,心里的那点念头还没落下,已经被夜擎南给撂倒了。 他很悲愤,以前好歹也过了许多招才倒下的,今天真的是…… “夜擎南,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他恼恨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两人在偌大的练武场上打得乒呤乓啷,汗流浃背。在寂静的夜色当中尤其响亮,声音传出去老远,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直至半个时辰后,才双双的躺在了地上,睁着眼睛喘起粗气看着头顶上的天空。 夜阑威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微微扭过头去看他,“我说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心情不好而已。” 夜擎南皱了皱眉,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坐起,查看手臂上的伤。 果然,方才的激烈动作,伤口又崩开了。蓝水倾的药虽然好,不过到底经受不住他三番四次的折腾。 他叹了一口气,将纱布解开,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伤药,慢慢的涂抹在上面,这才重新缠上纱布。 夜阑威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不由的皱了一下眉,“怎么受伤了?” “收拾叛徒的时候伤到的,不是什么大事。”原本这伤口差不多可以好了,只是他自己给折腾的而已。 夜阑威看伤口确实不大,也就没多问。看他那样子,这伤口是肯定没让五叔和五婶知道,唔,他要不要去告个状什么的呢?不过他对他今天的反常行为,可是十分好奇的。 不然,明日去修王府找夜擎北问问,那小子一定知道。 夜阑威的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想好要怎么从夜擎北的口中套出话来,就听到身旁的夜擎南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哦,原来半夜三更找他是为了让他帮忙啊,原来如此。 等等……帮忙? 夜阑威一愣,倏地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他又确认的问了一遍,“你还有事情需要‘我’来帮忙?”他重点的强调了一下‘我’。 夜擎南满脸黑线,“你帮是不帮?” “帮帮帮。”开玩笑,他帮了这忙,好歹也让他欠了一个人情了,怎么可能拒绝呢?不过,能让南南开口要求他帮忙,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他不会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吧? 夜阑威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答应的那么快了,可话以出口,收回来是不可能了,他只能抽着嘴角,小心翼翼的问,“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第三十七章 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夜擎南一看他那表情,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你帮我查一个人,刑部侍郎蓝府夫人吴氏兄长的下落。” 夜阑威眨了眨眼,“你要查个人,还需要我来帮忙?” “我最近有事,会很忙,所以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他最近要准备娶妻的事情,准备事情多的很。再说了,水倾的舅舅以前在军中任职,如今的夜阑威在军中更是混的如鱼得水,他来查,或许更方便一些。 “……”夜阑威想骂娘,这混蛋分明比他小,可看看这说话态度,就像是对着夜擎北说一样。 不对,他对着夜擎北说话都不像这样的。 诶,等等…… 夜阑威终于后知后觉的眯起眼,扭过头来盯着夜擎南瞧,“你好好的去查那蓝夫人的兄长做什么?他得罪你了?” “不是,他是长辈,你要是见到他了,客气点。”夜擎南不欲和他多说,起身就打算走。 夜阑威忙跟着站起身,“我说你话都不跟我说明白,就让我去查人家的下落,是不是不太厚道?你好歹要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不然……诶,诶,喂,夜擎南,你给我站住。” 夜阑威咬牙切齿的看着脚尖一点,便飞快的离开了练武场的夜擎南,拔腿就要追过去。 可这才刚迈开腿,就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在痛,只能恶狠狠的站在原地,对着夜擎南的背后气急败坏。 混蛋,就欺负他身手不如他是不是?就欺负他方才那一架变得筋疲力尽是不是? 夜阑威真是的想咬碎他的心都有了,他站在空荡荡的练武场上,倍觉分外凄凉。 而夜擎南,在方才的发泄过后,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终于神清气爽的回了修王府。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的有了亮色,王府的下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看到从外边回来的夜擎南,立刻恭敬的站在一旁。 夜擎南走到自己所住的意风院时,忽然又停下了脚步,扭头对着刚刚走出去的一个下人说道,“你跟我进来。” “是。” 夜擎南进了屋子,拿出纸笔写了起来,没多久,便将写好的纸张折叠好,递给了那人。 “等闻歌醒了,你将这个交给他,让他按照纸上所写的去做。” “是。”那下人立刻小心的见纸张放好,恭敬的应了。 夜擎南却又皱了一下眉,想了想再度叮嘱道,“不要让王爷和王妃知道,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亲手交到闻歌的手上去。” 那下人愣了一下,立刻自己肩负重任,越加的慎重起来,急忙应下,“是,世子。” 夜擎南这才点了点头,揉了一下眉心,翻身去睡了。 偌大的修王府,却在他睡着之后,渐渐的忙碌了起来。 相较于修王府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井然有序,蓝府就显得要紧张急迫许多。 一大早,太夫人和大小金氏几人便醒过来睡不着了。 虽然昨日外界的传闻被修王妃派出来的人解释了一遍,许多人恍然大悟,可有些人还是宁愿相信推沈文娴下水的人是蓝家的两个姐妹。 毕竟她们昨日所作所为太过嚣张了,那两个丫鬟出口更是刻薄难听。 那些和她们吵过嘴的那些妇人已经不关注沈文娴到底是谁害的了,她们只知道昨日被人骂了,心中愤愤不平,便卯足了劲的抹黑蓝家的两位姑娘。 风言风语也因此根本就压不下来,直接影响了刑部尚书沈奇的判断。 沈奇本就因为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心中不忿,却偏偏又听说是她自己害怕虫子才导致落水的,他心里的一口气便憋着使不上来。 更何况,他听女儿的意思,好像是因为要邀请蓝水倾游湖才会站在树下被虫子惊到。而站在她女儿身边的也只有蓝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更甚者,分明就是她们挑拨了沈文娴去对付蓝水倾的。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因为蓝家那几个女儿在内斗,才会拖累她女儿遭受鱼池之殃。 反正,说到底都是蓝家的错。 因此,身为蓝侍郎的顶头上司,沈奇的一把子怒火,现如今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当天早朝,他直接寻了一个错处,参了蓝侍郎一本,惹得皇帝训斥了蓝侍郎一顿。 下朝后,蓝侍郎在刑部当中更是错误频出,被人排挤,一瞬间落得寂寥困顿的地步,举步维艰。 蓝侍郎没了法子,只能声称自己身子不适,告了几天假,暂时歇在家里。等到这一次风波过去,等到沈奇的气消了,再重新回去办事。 太夫人和大小金氏看他萎靡不振的模样,自然也是焦虑万分,一时之间,整个蓝家都变得惶惶不安。 太夫人更是将蓝水缘蓝水甜的那两个丫鬟恨死了,想到昨天只是直接杖毙了,根本就不解气。 如今看到儿子这般,她的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怎么也下不去。脑子都钝钝的痛,心里恼恨,直接下令撤换蓝水缘蓝水甜身边的所有丫鬟,一个不留。 蓝水缘姐妹两个委屈至极,想去找太夫人说项,被金氏给拦住了。 如今太夫人脑子一片混乱,因为蓝侍郎的事情心情暴躁,就算再疼爱蓝家姐妹,恐怕也不会愿意她们忤逆自己的心思的。 金氏对太夫人十分的了解,便只能劝蓝水缘两人沉住气,等这事过去了,回头太夫人高兴了,她们若是用惯了原来的下人,还是可以要她们回来的。 现在,蓝家两姐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低调再低调。 当然,现在外边的流言还未平息,她们也哪儿都去不了。 不过让金氏奇怪的是,为什么街上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来?女儿家的内斗在上层官宦权贵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沈文娴不过是落个水,也没性命之忧,怎么就会闹得这般大呢? 金氏皱了皱眉,知道她女儿去修王府的,只有蓝府和修王府的人知道。 难道是修王府的人做的?不对,这事传出来,对修王府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昨日那个林妈妈也确实提醒过那两个死丫头,且修王妃让人澄清解释过。 那是蓝府的人做的吗? 第三十八章 找念念的麻烦 金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脑子里的想法一瞬间就落在了蓝水倾的头上。 只是,蓝水倾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吗?不可能吧,昨天蓝水倾也没出门过。 不过,金氏眸光忽然一凝,冷笑一声。 这件事情,就算不是蓝水倾做的,她也可以栽赃到她的头上去。现如今影响的是蓝侍郎的前程和她女儿的名声,要是让太夫人和老爷知道了,说不定这一次能够一击即中,让吴氏下堂。她在那个位子上,呆的太久了。 大金氏眸光熠熠,转过身就去找小金氏了。 两人一合计,便去找了太夫人。 谁知太夫人听完,虽然是火冒三丈,却没有当场要求让蓝水倾过来,只是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道,“蓝水倾确实是没那个本事,可有一个人是有这能力的。” 大小金氏一愣,对视了一眼,“谁?” “锦绣郡主。”太夫人眸光凶狠,表情狰狞起来,“如今那野种和锦绣郡主交好,她若是要求锦绣郡主帮忙,恐怕锦绣郡主还真的会帮她。我原本以为修王妃是看中了媛姐儿和甜姐儿,攀上修王府的高枝,锦绣郡主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可没想到……昨儿个,我们怠慢了锦绣郡主,怕是已经得罪了她。如今是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去对付蓝水倾了。” 大小金氏闻言,眉心拧了拧,很是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过了蓝水倾不成? “无论如何,也要等到锦绣郡主和蓝水倾的关系没那般好了,才能对付她。”太夫人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那个丫头,竟然胆敢瞒着我去参加修王府的宴会,还结交了那样的朋友,今后我们哪里还能控制得了她?杨柳,你回头去催催苏媒婆,让她赶紧找个人,把蓝水倾给嫁出去?还有,咱们得破坏她和锦绣郡主的关系。” “是,太夫人。”金氏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婆婆现在是不想节外生枝了。 她只能和小金氏对看了一眼,眸中闪过戾色,这才退了下去。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门外正好有一个丫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这会儿,也悄悄的离开了。 没多久,便跑去了蓝水倾所住的院子,将所有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蓝水倾听。 蓝水倾淡淡的点了点头,让她回去了。 步妈妈在一旁冷笑起来,“太夫人她们就知道来对付小姐,却不想想小姐和锦绣郡主交好,对蓝府,对老爷何尝不是好事一件?” 蓝水倾笑笑,没说话。她是太夫人她们的眼中刺,她们根本就没把她当做蓝府的人来看待,甚至于,她如今已经变成了她们的敌人了,她们又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呢? “无所谓了,步妈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咱们不用多管。” 反正如今太夫人和金氏,也已经是头昏脑涨没个安生的日子了。就像今日一早,她将抄好的女诫交给太夫人,她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让她回来了。 瞧,她现在连找她麻烦挑她刺的功夫都没有了。 “对了,我娘今日早膳用的如何?” 步妈妈一听她说起这个,立刻笑逐颜开,“说起来,那位念念姑娘真是厉害,夫人以往吃的东西不多,一直没什么胃口。今日却精神极好,比往常多吃了一倍不止呢。” “是吗?”蓝水倾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念念的医术能得到锦绣郡主那样夸张,肯定不同凡响的。她真的是遇到了贵人了。 “小姐,念念姑娘今日还来吗?” “不来了,她明日再过来给娘针灸。” 步妈妈有些失望,“那我明儿个早点去铺子,多拿一些零嘴给念念姑娘尝尝。” “好。” 蓝水倾心情极好,视线落在桌子上正在临摹的字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了勾。 那一日,蓝水倾的院落一切风平浪静,太夫人和金氏等人虽然对她十分的怨恨,却还是按捺住了没来找她的麻烦。 吴氏身子又好了许多,蓝水倾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的好。 然而,那天晚上,夜擎南没有出现。她等了大半夜,最终还是落寞的关上了窗子。 为什么没有出现?蓝水倾莫名的感觉到失望,想到前一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在第二天一早,念念便来了。 锦绣郡主原本想要陪着一块来的,只是府上临时来了客人,她要陪着几个远房表妹,只能放弃,让念念独自一人来见蓝水倾。 念念是拿着锦绣郡主的帖子来的,蓝府的下人自然不敢阻拦,很快便让她进去了。 然而,对于蓝府的其他人来说,对于蓝水倾朋友的到来,她们的心情却是极不好的。 尤其是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被禁足了整整一天后,又被撤换了身边用的顺心的丫鬟,心中郁结难纾,已经积压到一定的地步,急需发泄了。如今正好念念踏足蓝府,尤其是听说锦绣郡主不在,只有念念只身一人过来,她们心里便闪过一丝恶意,很快便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因此,当胭脂领着念念往蓝水倾的院子走去,在经过春香亭时,便遇到了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的过来的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 胭脂皱了一下眉,看她们来者不善,立刻便带着念念朝另外一条路走。 然而蓝水缘眼明手快,对着身后的丫鬟一挥手,喝道,“把她们给我拦下。” 身后的丫鬟对视了一眼,到底不是她们用惯的人,眼里就有些犹豫,可虽然迟疑了片刻,却还是飞快的跑过去,挡在了胭脂和念念的面前。 “你们干什么?”胭脂忙伸开手,把念念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戒备的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蓝水缘和蓝水甜。 蓝水倾冷笑着看着胭脂,再冷眼看向依旧一身粗布衣服,打扮素净不施粉黛的念念,眸中闪过一丝戾光。 下一刻,她倏地扬起手。 第三十九章 修王妃来提亲了 念念眸子微眯,冷眼看着蓝水缘的手往胭脂的脸上闪过去。 只是,那手掌却在距离胭脂的脸蛋不过一寸的距离时,她忽然出手如闪电,拉着胭脂便退后了一步。 蓝水缘的手掌落空,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好在身边有丫鬟动作迅速,急忙把人给扶住了。 蓝水缘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一把推开了丫鬟的手,随后恶狠狠的瞪着胭脂,“胭脂,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和三妹不但不行礼问安,我教育你,你居然还敢躲?” 胭脂愣了一下,她没想躲,看到蓝水缘的巴掌过来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承受这巴掌的。 否则二姑娘不解气,反而会变本加厉,尤其今日她是带着念念姑娘给夫人看病的。若是在这里让蓝水缘找念念的麻烦,那夫人怎么办? 可是,可是没想到,念念姑娘会忽然出手拉了她一把,动作好快…… 胭脂扭过头去看念念,念念表情不变,语调平稳,很没有感情的说道,“我可以作证,胭脂方才没躲,只是脚下有一块石头,不小心绊了一下而已。” “……”胭脂觉得念念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好厉害。 “……”蓝水缘和蓝水甜脸色铁青,她当她们是傻子不成? “你是叫念念是吧?”蓝水甜问。 念念点头,“是。” 蓝水甜挑了一下眉,嗤笑一声,“我听说念念姑娘来蓝府,是用了锦绣郡主的帖子是吗?” “是。”念念很老实的回。 蓝水甜脸上的嘲讽更甚了,“念念姑娘好本事啊,攀上了锦绣郡主这颗高枝,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连我蓝府的大门,都能来去自如,真是不简单啊。说起来,念念姑娘既然那么会逢迎拍马,怎么不在郡主面前多多表现,说不定以念念姑娘这样的美色,锦绣郡主会去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你进宫当妃子呢?” 胭脂气得半死,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说念念姑娘以色侍人。 她气恼的想上前理论,只是手腕却被念念姑娘给扯住了。 蓝水甜见状,笑的更加得意了,“念念姑娘怎么不说话?哦,对了,以念念姑娘的身份地位,大概在家里也没学过什么礼义廉耻,尊卑贵贱,大概说话也是不利索的。不过念念姑娘都攀上锦绣郡主了,怎么还来我这小小的侍郎府来讨好我大姐呢?你若是想要结交大家小姐,找大姐可就错了,你讨好讨好我们,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蓝水缘接口道,“三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人家眼光高的很呢,咱们哪儿能入得了她的眼啊。你可千万别得罪她,她现在有靠山,说不定回头就去锦绣郡主面前告状,说咱们对她刻薄不友善,能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念念觉得十分的可笑,这世上以貌取人的人果然是太多了。 她穿成这样虽然是和一般的平头百姓一样,但里面贴身穿的,却是最好最上等的衣料,只是没机会给她们看罢了。 不过,告状?? “你们放心,我不会去告状的。“她要是去锦绣郡主说,恐怕要被锦绣笑死去。 蓝水缘两人一听,嘲讽讥诮的视线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你去告状也没事,别以为也就只有你有靠山,咱们姐妹也有的。昨日修王妃对我们姐妹可十分的友善,还赏了不少东西给我们,啧啧,修王府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念念有些无力,那些东西不是都退回去了吗?她们有什么好得意的? 胭脂有些听不下去了,对着两位福了福身子,说道,“两位小姐,我们家小姐还等着念念姑娘,就先告辞了。” “慢着。”蓝水缘瞪了胭脂一眼,“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胭脂,你方才对我不恭敬,就想如此揭过吗?” “不然二妹想怎么样?”远远的,忽然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来。 众人扭过头看去,就见蓝水倾大步的朝着这边走来。走近时,担忧的视线在念念的身上看了一眼,确定她没事后,才偏头看向蓝水缘两人。 “二妹三妹这是要出门吗?只是祖母不是说暂时让你们在院子里呆着的吗?这外边的风言风语还没停下,二妹三妹又想给蓝府找麻烦不成?” “你……” 蓝水倾说完,便转过头对着念念说道,“念念,这边请。”她没工夫和她们废话,方才她娘亲忽然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吐了一口血。 蓝水倾心中焦虑,根本就顾不得得罪不得罪蓝水缘两人,带着念念和胭脂转身就走。 蓝水缘气恼,挥手便想让丫鬟拦下她们好好的教训。 只是手才一动,就被蓝水甜给拉住了,“二姐。” “你拉着我做什么?” “二姐,她们要走就由着她们走就是,咱们拦下她们,也不过是逞口舌之争而已,对她们那种厚脸皮的人,半点作用都没有。” 蓝水缘闻言,倏地挑了挑眉,“三妹有什么主意吗?” “哼,蓝水倾不是要交朋友吗?我看今天过后,她还有没有朋友了。二姐,走,咱们去厨房。” 两人眸中交换一丝得意的眼神,嘀嘀咕咕的走了。 念念看蓝水倾焦急,不由问道,“是不是蓝夫人吐了一口血?” 蓝水倾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那是淤血,吐出来对她有好处。” 蓝水倾听完,这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来,脚步也缓慢来了不少,“念念,对不起,她们方才没有为难你吧?” 念念耸耸肩,“她们为难不了我。” 两人边说着话,便进了蓝夫人的院子。 吴氏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念念给她把了脉,心中稍定,开始进行第二次的针灸。 相比较前天,吴氏这次针灸完后特别的疲累,不大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蓝水倾和念念退出了屋子,看看天色不早,便留念念吃饭。这一次念念倒是没有推辞,去了蓝水倾的院子。 胭脂很高兴,立刻去厨房提了食盒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谁知还没来得及摆上碗筷,那边步妈妈已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急声说道,“小姐,小姐,这次,这次真的出大事了。修王府的修王妃来了,说,说是来提亲的。” 第四十章 万一吓傻了呢? 提亲??? 蓝水倾愣住了,修王妃来提亲?难道前天见面后修王妃就看上了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 她皱了皱眉,应该不至于啊。 她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胭脂已经急的团团转了,“提亲,怎么会来提亲呢?修王妃怎么会看上二小姐她们?小姐啊,这下子怎么办?要是,要是二小姐或者三小姐嫁进了修王府,那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恐怕,恐怕连夫人都要被……” 到时候夫人一定被金氏踩得死死的,都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了。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忽然抬眸看向念念,“修王妃……真的是来提亲的?” 念念既然是给修王妃打下手的,她既然是修王妃身边的药师,那修王妃这么大的动静,念念应该是知道的。 “唔,水倾,你怎么看?”念念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平静的没有半点慌乱的眸子,反问道。 蓝水倾见状,倏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感觉不太可能。” “为什么?” “我虽然没见过修王妃,不过也听说过她的事迹,虽说性情古怪,却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若是来给王府的世子提亲,绝对会找一个适合世子的妻子。至于蓝水缘和蓝水甜,表面看来长得乖巧可人,可只要修王妃那样聪明之人多看几眼,一定会看出……她们不适合世子。” 是的,她们并不适合进修王府。 “再说了,若是王妃真的对她们有意,前日绝对不会流传出那样的流言来。” 念念诧异,“这话怎么说?” “……知道蓝水缘两人进修王府的人,只有蓝府和修王府的人知道。当然,有些有心之人也会打听出来。可那些流言流传的太快了,不是有人故意散播,绝对不会如此。更何况,这帝都当中,我觉得还没有人胆敢散播关于修王府的谣言,除非是修王府本身。虽说这流言对修王府也有些影响,却不是很大,真正受损之人还是二妹三妹以及蓝府。我估摸着……前日的谣言,和修王府是脱不了干系的。修王府这样做,又怎么会是对二妹三妹有意呢?” 念念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好半晌,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管了,吃东西吧。” 蓝水倾点点头,让胭脂摆碗筷。 胭脂左右看了看,她压根就听不懂小姐方才说的那一堆子的话,心里还在焦急呢。可小姐她们怎么就能那么淡定,一点都不关心呢? 她嘟了嘟嘴,还想再说,可蓝水倾一个眼神过来,她立刻就停嘴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摆碗筷。 然而,就在她漫不经心的打开食盒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呲呲’的声音,下一刻,一个细长的身影猛地朝着蓝水倾急射而出。 “啊……”胭脂尖叫一声,手中的食盒盖子应声落地。 步妈妈和蓝水倾同时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身影就要缠上她的脖子了,念念倏地一手探出,精准的掐住它的七寸,利落的在手臂上绕了两个圈,捏着它的头,这才止住。 胭脂和步妈妈脸色惨白,蓝水倾还算镇定,可瞳孔也忍不住缩了两下,双手紧紧的捏紧,眸光冷寒一片。 步妈妈急忙走到她身边,紧张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怎么样?有没有被咬着?” 胭脂都快要哭了,“小姐,你有没有事?” “放心,我没事。”蓝水倾摇摇头,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三人这才抬头看向念念,同时看到了她缠在手腕上的那条细长的……蛇。 胭脂又是一声惊叫,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它。 念念歪着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蛇,轻声道,“放心,这蛇没毒。” 步妈妈胆子稍大了一些,却也是惊魂未定,下一刻便是破苦大骂,“这天杀的,还有没有人性,居然在食盒里面放蛇,这是想害死小姐吗?畜生,畜生。”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胭脂频频点头,哽咽道,“肯定是二小姐三小姐做的,她们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小姐可是她们的亲姐妹啊。” 两人骂着骂着,就开始心酸不已,慢慢的倒是哭了起来。 蓝水倾无奈了,“好了,念念不是说这蛇没毒的吗?看来她们也不是真的想害我,只是想吓吓我和念念而已。” 胭脂冲口而出,“吓吓也不行,万一把小姐和念念姑娘吓傻了呢?” “……”蓝水倾满脸的黑线,吓傻的是她们吧。 她转过头,和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念念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见念念扯开身上的一个布包,将那条蛇卷成一团,直接塞了进去,再将袋子的口子一收,便又若无其事的坐下了。 蓝水倾几人看的目瞪口呆,先前她那样抓蛇已经够惊悚的了,现在竟然还把蛇塞进袋子放在身边? 胭脂更是神情古怪的看着念念,咽了咽口水,问道,“念念姑娘,你,你把蛇带在身上做什么?赶紧扔了吧,我,我去外边找冯伯,让他把这蛇给弄死了。” “啊?不用,我回去让厨子做成蛇羹吃。”好久没吃了,挺怀念那个味道的。 “……”蓝水倾,步妈妈,胭脂表示,怎么感觉蓝水缘她们放了这条蛇,最终便宜的却是念念? “你们放心,我抓蛇很熟练,不会让它跑出来的。” “……”重点不是这个啊念念姑娘。 “只是……”念念有些为难的看着食盒里的饭菜,叹了一口气,“这个不能吃了。” 蓝水倾也看向那个食盒,又拧了一下眉头,随即笑道,“没事,我们院子里有小厨房,我倒是会烧几个菜,不过水平一般,念念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尝?吃完以后,咱们去看看戏怎么样?” “自然。”念念挑了一下眉,她哥哥可是个吃货,要是嫂子会烧菜,那是再好不过了。 蓝水倾笑着起身,将食盒的盖子重新盖上,递给了胭脂,“你把这个拿出去处理了。” “是。” 第四十一章 我提亲的人是蓝水倾啊 胭脂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想到方才的那条蛇,身子就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但还是提着食盒出去了。 这食盒里面的东西被那蛇弄得她都觉得恶心,胭脂身子抖了抖,还是扔远一点的好。 想着,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才刚走到大厨房门口,就见里面乱哄哄的,大家都忙得很。 太夫人身边的宋嬷嬷就站在门外,对着厨房里面忙活的婆子丫鬟喊道,“动作都麻利点儿,今日来的是修王妃。虽说王妃已经用过膳了,可点心茶水也不能马虎了。咱们好歹也是堂堂侍郎府,不好落了面子。动作快点,仔细点。” 管理厨房的婆子谄媚的走到她身边打听,“宋嬷嬷,你说着修王妃过来,是不是看上我们家二姑娘和三姑娘了?咱们蓝府和修王府结亲,那以后可没人敢小瞧咱们了。” 宋嬷嬷挑着眉瞪了她一眼,“好好干活,乱打听什么?” 只是,她嘴里虽然是训斥着,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末了还低低的压下了声音,同那婆子说道,“结亲不结亲的咱们不敢说,不过嘛,那修王妃身边伺候着的人,倒是小声的告诉了我,修王妃此次过来,确实是来提亲的。” “呀,宋嬷嬷和修王府身边伺候的人也关系这般好啊,那以后宋嬷嬷可要多照顾照顾我们了。” “你们啊,把差事办好了,自然少不了好处的。” 胭脂在走廊旁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嘴角直哼哼。 真是了不起啊,有什么好得意的?步妈妈都说了,那修王妃是抬着一箱一箱的聘礼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啧啧,还说是修王妃身边伺候的人跟她说的,那步妈妈不还是一样打听出来了? 真是虚伪,不要脸。 胭脂越想越是不平,尤其是手上还拿着那盒被二小姐三小姐使坏放蛇的食盒,她就恨不得冲到修王妃身边去告状,告诉她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心思恶毒。 她想着便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宋嬷嬷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了。 胭脂急忙闪到一旁躲着,等到宋嬷嬷离开了,她才缓缓的走了出来。 只是她的唇角紧紧的抿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过了好半晌,终于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食盒,飞快的跟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她也要打听打听,看看修王妃是不是真的看重二姑娘三姑娘了,要是真的话,她得赶紧回去给小姐通风报信,让小姐做好准备。 胭脂想着,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太夫人所住的悠然院已经来了许多人了,侯在外边的不止有修王妃带来的下人,还有蓝府的下人。 虽然太夫人下了命令,要那些丫鬟下人谨守本分,不准挤到悠然院来看热闹,没了规矩。可还是有部分丫鬟偷偷摸摸的在外边探头探脑了起来。 胭脂将食盒放在墙角跟,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太夫人的院子。她和步妈妈时常来这边打听消息,也知道哪些地方适合藏身不容易被发现。 因此,她倒是比其他偷偷来看情况的丫鬟占据了更有利的位置,悄悄的摸进了悠然院里。 悠然院旁边的一个二等丫鬟眼尖,看到胭脂,忙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拉着她悄悄的走进了屋子的偏厅,对她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打听消息,正好,我这边忙也顾不上给大小姐递消息。你就藏在这里听,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这丫鬟,就是先前跑到蓝水倾那边去告密的人,也算是蓝水倾的眼线了。 胭脂点点头,对着她笑道,“我知道了,多谢采风姐姐。” 采风又叮咛了一句,便拿着一个托盘走出了偏厅,去给刚刚进门的蓝水缘蓝水甜两人上茶。 蓝水缘两人这会儿倒是规规矩矩的,她们自从知道修王妃过来提亲开始,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下来过。在房间里面打扮了好一会儿,才婷婷袅袅的过来。 此刻正是面若桃花,羞涩温柔的表情。 坐在上首的玉清落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看着蓝水缘蓝水甜两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太夫人一看她那脸色表情,心里便激动不已,忙笑道,“王妃大驾光临,实在是让老身受宠若惊,媛姐儿和甜姐儿前两日见了王妃,回来后满口的称赞,说是从未见过王妃这样天仙般的人,满满的孺慕之情啊。” 玉清落正襟危坐,闻言笑了笑,一派的高贵冷艳。 站在她身后的红叶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早就想来看看那位蓝家大姑娘的,现在倒是装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我们家王妃对两位姑娘也十分的欣赏呢。”红叶回。 太夫人听了更是大喜,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外边飘,那院子里,可放着修王府抬来的聘礼啊。 那满满当当的架势,就跟要迎娶皇后似的,看的她眼睛都直了。 她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了不少好东西,见了不少世面,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批聘礼。这些东西都是给媛姐儿或者甜姐儿的吧,她们可算是有福喽。 一想到这些,太夫人的眼睛几乎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那是王妃心善,我们家这两个丫头啊,不懂事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还赖王妃多多教导她们才是。” 玉清落终于放下杯子,笑了一声,对上太夫人那双带了一丝贪婪却竭力想隐藏住的眼睛,道,“蓝府的小姐,哪里轮得到我来教育啊,我可是听说,蓝府的三位小姐,那都是知进退守规矩,十分的不错的。啊,对了,这才来了两位小姐,不是还有一位大小姐吗?她人呢?” 太夫人一愣,在场的蓝水缘和蓝水甜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金氏更是眉心一跳。 好端端的,修王府怎么问起蓝水倾那丫头了? “哦,王妃说的是水倾吧,那丫头性子有些孤僻,整日里神神叨叨的,怕她冲撞了王妃,便没让她出来。” “恩?那可怎么办?我今日过来提亲的人,可是她啊。” 第四十二章 见修王妃 “什么?”太夫人惊叫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是下一刻,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忙挤出一抹笑来。 只是那笑十分的勉强,挂在脸上,倒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也愣住了,什么羞涩什么内敛什么温柔悉数不见,此刻只有满脸的震惊愕然。 心里更是像是战鼓一样,咚咚咚的敲得她们脑壳子都在痛。 金氏更是双腿发软,脸色煞白。 修王妃要提亲的人,竟然是蓝水倾?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蓝水缘忍不住,直接问道,“王妃的意思是,今日过来,是要向蓝水倾提亲的?” 金氏骤然回神,忙给自己的女儿使眼色,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失了分寸啊。 可蓝水缘压根就没看到,只是急切的想要得到证实,“王妃怎么会向蓝水倾提亲呢?她那个人孤僻扭曲,人缘极差,三天两头的生病,连大门都不会出一步,除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蛋,哪里有一点配得上修王府的世子,怎么有资格进修王府。她根本就不是蓝家的女儿,她只是一个野……” “水缘!!”金氏大骇,脸色铁青,猛地呵斥了一声。 蓝水缘豁然醒过神来,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金氏忙跪在了玉清落的面前,急切的辩解道,“王妃恕罪,媛姐儿这两日精神压力过大,昨夜也是一夜未睡,说话难免语无伦次了一点,请王妃原谅她的口不择言。” 玉清落的表情淡淡的,冷眼盯着蓝水缘。 蓝水缘被她这样的眼神一瞧,全身就跟水洗了一样,冷汗森森的,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王妃恕罪,我,我……” “好了,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就是了。”玉清落难得日行一善,挥了挥手也没多追究。 蓝水缘和金氏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这才脚步虚浮的站了起来。 玉清落随后又扭头看向了太夫人,“可以请蓝家的大姑娘过来一趟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太夫人忙不迭的点头,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可方才修王妃听了蓝水缘的话,周身都感觉变冷了一样,分明是动了怒的,她现在可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一想到修王妃看到的人是蓝水倾,太夫人的眉心就死死的拧了起来。 可她只能将心里的那股子不敢狠狠的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身旁的采心,吩咐道,“你去请大姑娘过来。” 说完,还对她使了个眼色。 采心明白,这是要把蓝老爷也请过来的意思。 她忙应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了悠然院。 太夫人捏了捏手心,稳定了一下情绪,才重新扯开嘴角,笑着问玉清落,“不知道修王妃为何会向倾姐儿提亲,可是我们家倾姐儿在哪里和王妃遇见过?” 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一次,就是前几日蓝水倾去参加修王府的赏莲宴。 她就知道,压根就不能让蓝水倾去,如今可是坏了她的大事。 太夫人心中呕得要死,却只能不动声色,什么都不能做。 玉清落听了她的话,倒是轻笑了一声,“这个嘛,等她来了就知道了。” 语毕,她便端着茶水,缓缓的抿了一口,不再说话了。 只是眼角眉梢却缓缓的往偏厅的方向瞄了一眼,那里,胭脂整个人都呆愣的傻掉了。 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出了问题,十分的不真实。 直至采风端了托盘回来,激动的推了她一把,她才猛地倒抽了一口气,用力的捏了采风一把。 采风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反应快,忙捂住嘴巴。末了狠狠的打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瞪她,“你找死啊,捏的我痛死了。” “采风,我没做梦?” “你当然没做梦,死胭脂,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告诉大小姐啊,快去。” 胭脂骤然回神,忙用力的点头,随后飞快的跑出了悠然院。 她的脚步飞快,又兴奋激动不已,很快便越过了采心,火急火燎的冲进了蓝水倾的院子。 步妈妈看到她,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训斥道,“你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就知道乱跑,也不晓得给小姐帮一把手。” “哎呀,步妈妈你别拉着我,我有大事要找小姐,你快放开。”胭脂用力的挣脱了两下,一把挣脱开来了,转眼间就冲进了小厨房。 步妈妈看着被她掐出痕迹的手,怒骂道,“死丫头,劲还挺大。” 说着话,她也跟了进去。 蓝水倾刚烧了一个菜,念念尝了尝味道,不住的点头,“好吃好吃。” “你别急,还烫着呢。”蓝水倾失笑,扭过头便去炒第二个菜。 没想到才刚拿起锅铲,就见胭脂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把拉了她就出了小厨房,差点还和迎面过来的步妈妈撞了个倒仰。 倒是念念,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继续……吃菜。 蓝水倾被胭脂拉的晕头转向的,眉心拧了起来,忙稳住身子,“胭脂,你做什么?” “小姐,哎呀,我的小姐,你赶紧去换衣服,快快快,你这身上全是油烟味,怎么能去见修王妃?” 胭脂说着,又埋头去自家小姐的衣柜里找衣服。 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件好看的,唯一的一件还是前两日去参加修王府赏莲宴赶制出来的。 胭脂犹豫了一下,果断的将那件衣服给拿了出来。 蓝水倾和步妈妈站在一旁看她忙的团团转,彼此对视了一眼。 好一会儿,蓝水倾才上前去拉胭脂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这是要给我收拾包袱让我跑路吗?太夫人那边出事了?” 跑路?胭脂踉跄了一步,差点栽到地上去。 她忙转过头来,只是看到蓝水倾这副厨娘的装扮,心都在淌血了。 她忙一边动手给她解开头上的布包,一边叽里呱啦的开始说开了,“什么跑路?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要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修王妃啊。” “见修王妃?” “是啊是啊。”胭脂眉飞色舞的开口,“修王妃来向小姐提亲了。” 第四十三章 难以置信 修王妃向她提亲?? 蓝水倾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一边手忙脚乱帮她收拾一边叽里咕噜说话的胭脂,“小姐,这下子总算是好了,原来修王妃来提亲的人不是二小姐三小姐她们。哈哈,你是没看到二小姐那个表情,听修王妃说的对象是你之后,整张脸都白了,太夫人和二夫人更是被雷劈了一样。小姐苦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蓝水倾身子猛地一个激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一把抓住胭脂的手,“你再说一遍,修王妃是向谁来提亲的?是我?你没听错?” 这怎么可能呢?她根本就没见过修王妃,她的名字更是鲜为人知,修王妃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对她这个人敢兴趣呢? 难道是……锦绣郡主和念念在她面前提起过她? 可是不对啊,以修王妃的精明,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提亲?好歹,好歹也会相看相看了解性情才是啊。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厉害关系? 蓝水倾不由自觉的往一些复杂的阴谋诡计上想,实在是这件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啊。 “是啊,奴婢我没有听错,修王妃确实说是要向蓝府的大姑娘提亲的。小姐,你赶紧的换衣服,一会儿太夫人身边的采心该到了。” 胭脂满脸都是兴奋,不过也觉得奇怪,采心就算走的再慢,也应该来了才是。她虽然是跑过来的,可采心毕竟比她先出悠然院,怎么还没过来? 哼,一定是故意的,那个采心一定是磨磨蹭蹭的故意拖延到现在才来找小姐,让小姐给修王妃留一个坏印象。 幸好她赶回来的及时,率先让小姐换衣服来着。 胭脂才刚想着,外边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远远的,便听到了采心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小姐,奴婢来给你请安了。” 屋子里的蓝水倾和步妈妈齐齐的皱了眉,采心的态度可从未这样好过。如今破天荒的头一回听到她如此婉转讨好的态度。 看来……胭脂方才说的话是真的了。 只是,蓝水倾却细细的拧起了眉,她……并不想嫁进修王府,她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了。修王府虽然富贵荣华,可到底也是个深水潭子,规矩多,事情繁琐,一不小心,日子可能过的比在蓝府还不如。 更何况,那位修王府的世子,她并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是否是个好想与的。 “大小姐,快快快,赶紧的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太夫人那边见见修王妃,你这是有喜事了,回头做了世子夫人,真真是贵人了。”采心一进门,便热情洋溢的走过来,脸上挂着诚意十足的笑。 她先前得了太夫人的眼神,先去了一趟老爷的院子,给老爷递了话,这才绕了点路来通报大小姐。 虽然她心知肚明,太夫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阻止这场婚事的,可谁知道会不会成功?说不定这大小姐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现在还是恭敬一些的好,免得遭殃。 胭脂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她现在太过兴奋,就不和她计较了,倒是难得赞同的点点头,拉着蓝水倾去了屏风后面,飞快的给她脱去了衣服换上。 蓝水倾就宛如木偶一样,被激动的胭脂和步妈妈用心的打理了一阵。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衣服都已经全部换好了。眼看着胭脂就要往她的头发上折腾,蓝水倾忙伸手阻止了她,“好了,别弄了,这样挺好。” “哪里好了?”胭脂怪叫,她都闻着小姐的头发上还有油烟的味道,也不知道修王妃的鼻子灵不灵,要是也闻到了,怪罪小姐不知礼数可怎么办? 蓝水倾无奈了,拉了胭脂一把,“好了,你别忙活了,替我去小厨房看看念念,问问她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毕竟念念是修王府的人,修王妃过来了,她也可能需要去请安的。而且有她在,蓝水倾觉得自己可能不会那么慌张。 如今一切还是个未知之数,她一头雾水的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很是莫名其妙,身边要是没个人帮她一块拿拿主意,她还真是有些茫然。 胭脂顿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对,念念姑娘一定知道修王妃喜欢什么发型有什么习惯,我怎么就没想到要问她呢?我这就去,这就去。” “……”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胭脂火急火燎的跑远了,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此刻屏风外的采心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只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小声的提醒道,“大小姐,修王妃还在等着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只是胭脂还没来,她又磨蹭了一小会儿,才见胭脂从外边走进来,凑近她耳边低低的说道,“小姐,念念姑娘说,她先吃饭。让你尽管去就是了,和平日里一样就成。修王妃其实很和善,去见一面也好,说不定修王妃会同意亲自给夫人看病的。” 亲自给夫人看病?这句话,到底还是让蓝水倾十分的动心的。 虽然她娘亲的身子,念念也能调理好。可念念也说过,她更专注于研究毒药,对于女性病来说,她并不是专业的,要想让吴氏尽快好起来,少受些罪,有修王妃在,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蓝水倾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念念不愿意去,她自然不能勉强她。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带着胭脂,跟在采心的后面,一块往太夫人的悠然院走去。 步妈妈跟着走到了门口,踟蹰了片刻,还是悄悄的退后两步,往吴氏的院子行去。 夫人是小姐的娘亲,修王妃既然向小姐提亲,这件事情,总是要让夫人知道的。夫人一直操心小姐的婚事,若是这是一桩好姻缘,那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蓝水倾的院子,所有的人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的。 只有小厨房里的念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倚在门框边,微微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蓝水倾当年是本王妃接生的 此刻的悠然院,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蓝侍郎给玉清落请了安后,便坐在了一旁。得到太夫人的暗示后,他几次开口想问问玉清落为何会对蓝水倾提亲。 只是玉清落一口咬定要等到蓝水倾过来再说,他便只能坐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样子。 玉清落看着他那模样,眸光便眯了起来。 她对蓝侍郎是十分的没有好感的,当年蓝夫人在破屋子里生了孩子,九死一生,差点连孩子都没保住。他倒好,一回头就差点逼死了她。还让她们母女两个受了十几年的委屈。 当年她也曾经在破庙当中难产,可最终还是遇到了夜修独,遇到了对她好对南南好,始终专一的丈夫。 这样一比较,让她对蓝侍郎更加的厌恶了。 没用的男人,她都十分的鄙夷。 想着,玉清落又抿了一口茶,微微探了探脖子,朝着外边看去。 太夫人见状,忙说道,“这水倾也真是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明知道王妃在这里等,还磨磨蹭蹭的,不成体统。宋嬷嬷,你再去催催。” “是。”宋嬷嬷立刻往外边走。 玉清落皱了皱眉,说到底,如今的蓝水倾还是姓蓝,明面上还是蓝家的女儿,这太夫人就算不喜欢她,也该顾着一点蓝家的面前。 她倒好,堂而皇之的挑拨离间。 “王妃,实在是抱歉。水倾平日里性子怪了一些,我们有时候说话她也听不进去,请王妃不要和她计较。”接收到太夫人的目光的蓝侍郎,立刻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一旁的红叶听得就不悦了起来,这蓝侍郎真是该死,不为自己的女儿说话,倒是巴不得蓝水倾不好了一样。 果然,蓝家大姑娘在这蓝府,生活真的十分的不如意。还是赶紧让南南娶了她回去,他们修王府一定会把她当珠当宝的疼着的。 玉清落倒是淡定了许多,嘴角勾了勾,笑道,“说起来,外界也说本王妃是个怪人,性子孤僻,不太好相处。这倒是巧了,蓝大姑娘若也是个怪人的话,我就更好奇了,说不准我们还是志趣相投的怪人呢?” 太夫人和蓝侍郎脸色同时一变,忙干巴巴的开口,“王妃这是说哪里话呢,王妃性情温顺,善解人意,哪里就成了不太好相处了?那定是外界的人嫉妒王妃,才会传出这种谣言来。” 玉清落扯了扯唇角,“那照这样说来,说蓝家大姑娘性子怪异,也是因为有人嫉妒她了?” “……”太夫人表情僵住,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还好这会儿外界传来低低的脚步声,宋嬷嬷去而复返,恭敬的行了礼,说道,“王妃,太夫人,老爷,大小姐来了。” “快,快让她进来。”玉清落眸中染上了兴奋,不等太夫人和蓝侍郎开口,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 宋嬷嬷应了一声,很快采心便带着蓝水倾和胭脂进来了。 蓝水倾一进门,便感受到了几道火辣辣的眼神。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种快要将她烧死的眼神是谁发出来的。 她不以为意,眼睛都未斜一眼,只是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玉清落盈盈下拜,“水倾见过修王妃。” 玉清落是第一次见到蓝水倾的,心中早就对她充满了好奇。此刻见她态度不卑不亢,便更是满意的不行。 “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是。”蓝水倾拽了一下手心,这才缓缓的抬起下巴。 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玉清落。只一眼,眸中便闪过诧异。 她以为贵为王妃,该是雍容华贵之人,可是面前的女子,不但打扮素净,连穿戴都显得十分的简单利落。 粗粗一看,竟然比她的装扮还要随意,可却无形当中,多了一丝愿意去亲近的亲切来。 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姿态,她脸上的笑意,还带着一丝明亮。 这就是修王妃?那个被修王爷放在手心当中珍视的女子,那个连当今皇上都十分敬重的女子,那个传闻当中天雨国最受宠的天福公主,那个在江湖上地位崇高的鬼医? 蓝水倾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酸涩的感觉,很奇怪。 玉清落也在打量蓝水倾,心中十分的满意。蓝水缘和蓝水甜长相一般,倒是蓝水倾更加明媚动人一些。 也对,当年她给蓝夫人接生时,那蓝夫人也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不过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蓝夫人那般好看,比坐在一旁的金氏好看的不止一星半点,这蓝侍郎是眼睛瞎了吗,居然舍蓝夫人而就金氏,啧啧。 太夫人看两人对望,她已经从玉清落的眼神当中看到了满意,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暗叫了一声不好。 她忙给一旁的蓝侍郎使了个眼色。 蓝侍郎紧紧的抿了一下唇,忙出声打破了平静,“王妃,这就是小女水倾。水倾,你也来的太慢了,怎么能让王妃久等呢?对了,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蓝水倾猛地脸色一沉,突然提起她母亲的病,这就是她亲生父亲,在威胁她吗? 蓝水倾这才对着太夫人和蓝侍郎行了礼,“母亲一切安好。” “恩,那就好。你去一旁坐着,待会儿王妃问什么话,你都要老实规矩的答着,可不要乱发脾气,知道吗?” 蓝水倾拽了拽手,暗暗的冷笑一声,这种时候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要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宋嬷嬷很快端了椅子放在蓝水缘的下首让她坐下,玉清落皱了皱眉,忽然对着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的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了,还真的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所有的人都诧异的看向玉清落。 这么多年不见?什么意思? 太夫人忍不住问道,“王妃……在水倾小的时候便见过?” 这怎么可能?蓝水倾小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蓝府,成日里呆在她母亲身边的,修王妃怎么会见过呢? “自然见过,这孩子,当年可是我接生的。” 第四十五章 念念是修王妃的女儿? 玉清落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在往前走的蓝水倾,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玉清落。 “怎么停下了?快点过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是个漂亮孩子,想不到长大了,还真是越发的好看了。” 蓝水倾心中震撼不已,听到玉清落的话,手脚有些僵硬的走到她身边。 一走近,就被玉清落拉着坐在了身边。 蓝侍郎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问道,“王妃,王妃说,这孩子是你接生的?这是真的?” 玉清落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需要骗你不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蓝侍郎忽然目光复杂的看向蓝水倾,甩了甩头,努力的稳定自己的心绪,低声问道,“王妃没有记错?你当年接生的,真的是水倾?” 如果真的是水倾,真的是的话……天啊,当年她的女儿,居然是修王妃,是鬼医亲自接生的? 一旁的金氏也急了,这么多年来,她好不容易将吴氏母女逼到这个份上,让老爷和太夫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野种,她身份尴尬,在蓝府多年也被看做比丫鬟还不如。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会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被修王妃给证明了身份吧? 想到这,她也忙跟着开口,“是啊,王妃,你当年接生的,应该不是水倾才是。姐姐确实是生了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这水倾啊,是姐姐抱回来的孩子,她……” “胡说八道。”玉清落猛地拍向身边的桌子,眯着眼睛看向金氏,冷笑起来,“你是当事人吗?你当初在现场看到了吗?你怎么就确定水倾不是蓝夫人的孩子?本王妃告诉你,当年本王妃确实是在一个破屋子里给蓝夫人接生的孩子,本王妃亲自接生的孩子,那是健健康康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死?那孩子身上有个什么记号本王妃记得一清二楚,还用你来说三道四的?” 金氏的脸瞬间白了,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忙对着玉清落磕头,“王妃恕罪,我,我……” “王妃不要和小妇人一般见识,她也只是好奇,王妃这是在多年后第一次见到水倾,怎么会确认水倾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呢?”太夫人急忙给金氏求情,只是她心里也是慢慢的疑惑不解。 这个她一直不相信是自己的亲孙女的蓝水倾,一直被她看做是野种的孩子,真的会是蓝家的嫡小姐? 玉清落冷笑一声,对着太夫人说道,“本王妃说过,水倾身上有什么记号,我一清二楚。我说出来,对不对,太夫人检验一下就是了。” “是,是。”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太夫人只能点头。 玉清落对着红叶点了点头,红叶立刻走到太夫人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王妃说,她当年接生的孩子的左大腿上,有一颗红痣,右肩上,两颗竖着的小黑痣。太夫人让宋嬷嬷带着蓝姑娘进偏房检查一下,看看是否符合,若是符合的话,那便是当年王妃接生的孩子无疑了。” 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宋嬷嬷吩咐了两句。 蓝水倾还有些懵懂,她也在消化方才玉清落说的话。 她和母亲挂念了多年的恩人,居然,居然是修王妃?这消息太惊悚了,打得她晕头转向,震惊不已。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宋嬷嬷带去了偏房,验明正身。 屋子里又安静的可怕,蓝侍郎和太夫人心情复杂,那种希望是又希望不是的心理,让他们有些坐立难安。 金氏和蓝水缘蓝水甜几人则是冷汗森森,手指揪着衣裙,依旧揉的全是皱褶了。 金氏还跪在地上,想开口说话,可又不敢。 回头柔柔弱弱的看向蓝侍郎,希望他帮着自己说几句。可蓝侍郎此刻心中惴惴,压根就没往她身上看,更不会多说话了。 没多久,宋嬷嬷出来了,她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对着太夫人点点头,说道,“大小姐身上的记号,确实和修王妃说的一模一样。” 太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样说来,这孩子不管是不是吴氏的女儿,那都是修王妃给接生的了? 修王妃亲自接生的,不管是谁,那说出去……身份都是金贵的。可是他们这些年,可没少对付蓝水倾。若是修王妃不满,那他们蓝府怕是要遭殃了。 蓝水倾随后从偏房出来,玉清落又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蓝水倾此刻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知道修王妃就是当年的恩人,看着她便多了一份亲切。 这个人,就是抱她的第一人。 不知怎么的,她很想好好的亲近玉清落,好好的和她说说多年的委屈。 “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了?”玉清落问。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白了,只有胭脂,殷殷的看着玉清落,很想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告诉她小姐受了多少委屈,被蓝府众人当做野种看待,让他们这些人,好好的被修王妃收拾一顿。 可蓝水倾却对着玉清落笑了起来,道,“我很好。” 是的,她只能很好……因为她的母亲还在蓝府,还是蓝府的夫人。 玉清落见状,很是心疼,怪不得南南让她尽快来提亲,怪不得南南说起她时,一脸的气愤隐忍。 玉清落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啊,这么多年来,也不晓得来找我们。我当年明明告诉了那个叫做小静的丫头,说我是修王府的王妃,让你们来找我的。你们怎么一直都没出现?我还十分的挂念你呢。” 小静? 太夫人和蓝侍郎对视了一眼,小静知道当年给蓝夫人接生的人是修王妃? 蓝水倾怔住了,她听母亲说过前因后果的,小静根本就没有见过修王妃,修王妃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是,不等她想明白,玉清落已经接下去说道,“要不是念念给了我这个小挂坠,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我当年定下的儿媳妇呢。” “念念?”太夫人一愣,那个叫做念念的姑娘她是知道的。 玉清落点点头,“是啊,就是我那宝贝女儿,平日里也不出府,难得和水倾谈得来,还成了朋友。” 宝贝女儿?念念是修王妃的女儿? 蓝水缘和蓝水倾瞬间冷汗湿了后背,全身僵硬,脸色惨白。 第四十六章 蓝夫人来了 蓝水倾更是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念念……是您的女儿?” “咦,她没说吗?”玉清落怨念的说,“那丫头就会装神弄鬼的,你也不要和她计较啊。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平日里也很少出修王府,朋友都没有一个,难得和你成为朋友,大概也是不想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身份在中间横着,成了你们之间的间隙。” 一旁的红叶抽了抽嘴角,王妃你才是装神弄鬼的高手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妃给念念说好话,真是难得。 蓝水倾笑了笑,表示也能理解。念念那性子,确实是不太愿意说自己身份的人。 不过,她能理解,在场的其他人,却各个脸色惨白。 若说蓝水倾是修王妃接生的,她们虽然震惊,却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她是蓝家的女儿。 可这念念姑娘…… 太夫人的眸光落在了蓝水缘和蓝水甜的身上,今日念念过来,她们姐妹两个为难于她,太夫人是知道的。 可水缘她们明明说,这念念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赶着巴结锦绣郡主和蓝府的,所以就算蓝水缘她们找她出出气,她也是冷眼旁观的。 哪里想到,她居然是修王妃的女儿,修王府唯一的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郡主。她哪里是需要巴结锦绣郡主和蓝府啊,她分明是全天下都要巴结的那个人才对啊。 这下完了,彻底的完了。若是念念姑娘要计较今日之事,那她们蓝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夫人一想到这些,身子就忍不住发颤。 还是一旁的宋嬷嬷眼尖,忙站到她的身后,扶了她一把,免得太夫人栽到地上去。 蓝水缘和蓝水甜更是惊得唇瓣都在发抖,只能死死的低垂着头,连看一眼玉清落和蓝水倾的表情都不敢。 为什么?那个念念明明穿的和一般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修王府的小郡主,为什么要做这副打扮?分明就是她在欺骗她们啊。 金氏的下唇也死死的抿着,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蓝侍郎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女儿怎么了,那个念念,他倒是听母亲提起过,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是要比锦绣郡主还要尊贵的。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现在满脑子还是蓝水倾的身份问题。 他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可却不知道要如何的开口。 如果,如果水倾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他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蓝侍郎虽然薄情寡义了一些,可对自己的儿女,却还是真心疼爱的。以前一直怀疑蓝水倾的身份,甚至在太夫人和金氏的挑拨之下,极其坚定的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女儿,是吴氏为了争宠从外边抱回来的。 所以,他没有去抱过她一下,没有正眼看过一眼。甚至在太夫人苛刻她的时候,也从来不去关心。甚至在蓝水缘蓝水甜受了委屈,他也觉得这是蓝水倾干的好事,二话不说便去骂吴氏一顿。 可是现在,有修王妃作证,这事还怎么假的了? 蓝侍郎满脸纠结,脑袋开始钝钝的痛。 那边蓝水倾却开口了,“王妃,你方才说,小挂坠?什么小挂坠?” “呐,就是这个。”玉清落从袖子里接过一个挂坠,在蓝水倾面前晃了两下。 蓝水倾一愣,那挂坠,怎么会落到了修王妃的手上?什么时候拿去的? “我也找了你们许多年,一直没找到,要不是念念拿了这个挂坠给我看,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我也不会来提亲了。” 蓝水倾接过挂坠,眉心却深深的拧了起来,这挂坠,是念念拿去的吗? 太夫人和蓝侍郎自然也是认得那个挂坠的,当年吴氏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也拿出过这个挂坠。只是她们不相信而已,毕竟这挂坠看着也只是普通人家的东西,谁知道她是从哪里买来的? 可是如今,他们却有些庆幸了起来,好在当年没有在意这个挂坠,没有当场去毁掉它,不然今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啊。 太夫人和蓝侍郎此刻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暗暗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静静的听着修王妃和蓝水倾说话,心中祈祷着待会可不要再说出什么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话来。 好在蓝水倾是个懂事的,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王妃,水倾很感谢你的厚爱,当年要不是您救了我和母亲,我们也活不到今日。你的救命之恩,水倾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的,只是提亲之事……”蓝水倾皱了一下眉,知道修王妃是她的恩人,她就更加不愿意嫁进修王府了。 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在心有所属后还嫁进修王府,岂不是害了那修王府的世子?岂不是在欺骗修王妃的感情? “怎么?你不愿意?”玉清落挑了一下眉。 太夫人和蓝侍郎脸色大变,张了张嘴,几乎就要阻止蓝水倾说话了。若是她拒绝了修王妃,惹恼了王妃,那他们蓝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可是,若是她答应了下来,那……以往他们对她的不好,恐怕她也要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的。 一时之间,太夫人和蓝侍郎开始两难了起来。 金氏和蓝水缘几人脸上却露出欣喜之色来,暗暗的拽了拽手指,恨不得蓝水倾立刻得罪死了修王妃才好。 倒是一旁的胭脂,有些急切,也顾不得场合了,急忙说道,“小姐,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 “胭脂,住嘴。”蓝水倾皱了皱眉,轻声的呵斥了一声。 她最近是不是太宠着胭脂了一些,让她变得没大没小了,这种场合,她怎么能开口胡言乱语的?再说了,胭脂又怎么能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呢? 可玉清落却很喜欢胭脂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丫头说得对,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件事情,怎么说也要问问你母亲才是。” 她刚说完,外边忽然传来采心的声音,“王妃,太夫人,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蓝水倾的母亲,吴氏? 第四十七章 婚事 吴氏不是卧病在床许多年了,连院子都不会踏出一步的吗?今天居然会跑到这么远的悠然院来? 屋子里的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很快,吴氏身边的胡嬷嬷便打开了帘子,让吴氏进来了。 太夫人和蓝侍郎猛地扭过头去看,却发现多日不见,吴氏的脸色竟然好了许多,走起路来虽然还是虚软无力的,可却已经不用人扶着了。 金氏更是脸色大变,怎么会?她找来的那个大夫,明确告诉过她,吴氏想要痊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这病拖得太久,大概还有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现在,怎么反倒看着越来越好了。 对了,念念…… 金氏眸中突然精光大盛,就是那个念念,她听说念念每次过来,都会去吴氏的院子。她也没多在意,毕竟那个女子看着身份便不是很高。 可是今天她知道了,念念是修王妃的女儿,是鬼医的女儿,医术怎么可能会差? 该死的,是她大意了。 金氏牙根子都咬紧了,恨得牙牙痒的。 那一边,玉清落却已经站起了身,三两步的走到吴氏的身边,“蓝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吴氏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你是……” “夫人,这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位夫人。”一旁的胡嬷嬷也是一脸震惊,脸上难掩喜悦,脱口而出。 吴氏一把抓住了玉清落的手,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当年,多亏了你,我和水倾才能保住命。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没想到,我又见到你了。” “是啊,咱们实在是有缘呢。”玉清落笑了起来,心中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她虽然怀着孩子容颜憔悴,可到底还是风华正茂的女子。如今,居然好似老了几十岁一般,这些年,她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 想着,玉清落皱着眉头,狠狠的扭头瞪向蓝侍郎。 蓝侍郎豁然一个激灵,不太明白她那眼神,可还是立刻站起身,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然亲自去扶了蓝夫人的手。 吴氏脸上震撼不已,甚至还有一丝惊悚闪过。 一旁的胡嬷嬷更是皱了皱眉,有些不客气的挡下了蓝侍郎的身子。 蓝侍郎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怒斥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眼角眉梢瞄到一旁站着的玉清落,急忙忍住怒意,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对吴氏说道,“夫人,还不赶紧见过修王妃?” 修王妃? 蓝夫人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玉清落,半晌回不了神来。 直至蓝水倾走到她身旁,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娘,这位就是修王妃。” 蓝夫人身子一抖,急忙就要跪下来。 玉清落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的交情,还要行什么大礼?” 太夫人和金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方才她们可都是行了大礼的,修王妃别说扶,连起身都不曾有过。 “我,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修王妃。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我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你也能让我们母女平安,原来我遇到的是传闻当中的鬼医,我……”蓝夫人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玉清落却皱了一下眉,“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我明明和小静说过的。” “……”蓝夫人怔住,不解的看着玉清落。什么小静?当年她没见到过小静啊。 玉清落却没理会她脸上的表情,径自拉了她坐在旁边,貌似自言自语的开了口,“当年,我看你身子虚弱,也不好告诉你我的身份,胡嬷嬷又一心照顾你,我便告诉了你身边的那个叫做小静的丫鬟。我跟她说了,你要是身子不太好,尽管来修王府找我便是,毕竟你的孩子是我接生的,不管是你的身子还是这孩子的性命,我都要负责任才是。” 太夫人和蓝侍郎脸色铁青,当年,可是小静一门心思的说蓝水倾是抱回来的孩子。没想到,她居然是唯一知道修王妃身份的人,可却什么都没说,反而……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她说了,蓝府早就和修王府走得近了,何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侍郎府? “……”蓝夫人顿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修王妃,这是知道了她们的处境了吧,是要给她们正名吗? “而且啊,咱们也算是指腹为婚了,那个挂坠,就是当年我儿子给水倾的信物。想着等到水倾及笄了,就让他们两个成亲。我儿子可是等了水倾好多年了,到现在也没有娶妻生子啊,他当年一眼就看中了水倾呢。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们居然一直都没来找我们。我还在想,是不是你们不喜欢这桩婚事,若是不喜欢的话,今日来提亲,倒是我冒昧了。” 蓝夫人听了这话,哪里敢否认,急忙安慰她道,“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会不喜欢这桩婚事?当年的小世子,不过五岁,便已经是聪明绝顶之人,我喜欢的紧,若是水倾能嫁给他,那是水倾的福气,我……” 蓝夫人话一出口,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懊恼,愧疚的看向目瞪口呆的蓝水倾。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抿着唇笑了一声,“不嫌弃就好,我那个儿子啊,不是我自夸,那也是文武全才,相貌堂堂的。既然你也同意了,那这聘礼,你可得收下了,回头我们挑选个好日子。” 蓝夫人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也没想到事情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她过来,原本就是听了步妈妈的话,说修王妃向水倾提亲,她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才匆匆忙忙过来。她就怕这中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或者是这修王府的世子有隐疾什么的,才会看上一个侍郎府里名不见经传,早就被人忘记的嫡女。 可是这一见面,才发现竟然是当年的恩人。而且她方才说这些话,分明是为了让她们母女两个在府上提高地位的。 她要是拒绝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再说了,那孩子她当年是见过的,粉雕玉琢乖巧机灵,十分的可爱,她那会儿就喜欢的紧。 可是,水倾的婚事……她还是想尊重她自己的意见。 想着,蓝夫人便扭头看向蓝水倾。 第四十八章 玉清落愤而离去 蓝水倾和她一样,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这个事情。 修王妃刚才都说了,他和那个修王府的世子是指腹为婚的。她若是否认,岂不是在打修王妃的脸吗? 别说修王妃这么说是为了帮他们,就算只是信口雌黄,她也不可能去打恩人的脸啊。 可要是承认修王妃说的话是真的,她又拒绝这门婚事的话,那不是让人觉得她娘亲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吗? 这真的是……两难的事情啊。 蓝水倾一时之间也犯了愁,不知道如何是好。 玉清落很淡定的喝茶,眼角瞄到这一屋子人的脸色,觉得十分的有趣。 一旁的红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王妃的恶趣味,几十年如一日啊。她忽然有些同情蓝家的大姑娘了,若是嫁进了修王府,还不知道被王妃怎么‘折腾’呢。 毕竟在修王府当中,不管是南南,念念还是北北,如今都长大了,王妃都已经不能像是他们小时候那样的折磨他们了,所以估计这份恶趣味会延续到蓝水倾的身上,可怜。 “哎……”就在满堂寂静之际,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叹息声,紧跟着,走进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 众人抬眸看起,就见念念站定在门边,倚在门框上,看着门内的情景。 “娘,这婚姻大事,怎么能说定下就定下的?虽说水倾和大哥在多年前就指腹为婚,不过咱们修王府一向开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也不了解,总得要让双方见个面,了解一下才行吧。” 玉清落歪着头,手撑着脑袋,挑着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念念,见到娘亲,首要之事,是不是该给我请个安才行的?” 念念冷嗤一声,往里面走了几步,看了看屋子里人的脸色。 却发现她说完那两句话后,众人的脸色都很不一样。 蓝水倾眸子亮了亮,听完念念的话,倒是觉得可行。她和那个修王府的世子并不认识,也没见过面,回头她和那位世子说清楚便是。也可以说服他来退了这门亲事,对修王府的世子,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了。 蓝侍郎和太夫人,此刻已经确认了蓝水倾的身份,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做何种反应。对于他们来说,十几年的误会,远远要比修王府的提亲,让他们心情更加的复杂。 蓝水缘蓝水甜以及金氏,眸子更加明亮。是啊,十几年过去了,那个世子说不定根本就看不上蓝水倾,他们见上一面也好,这门亲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总之,她们绝对不能容许蓝水倾嫁进修王府。 念念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角的讥讽之色越发的浓烈。 她慢慢的走到了玉清落的身边,听到她说的那句话,很是没有精神的回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给娘亲请安了。” “心情不好?”玉清落笑着看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是说水倾是你的朋友,你来见她,怎么反倒是心情不好了?” “原本是好好的,可是啊,有人一大早就拦住我,说我好本事啊,攀上了锦绣郡主这颗高枝,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说我既然那么会逢迎拍马,怎么不在郡主面前多多表现,说不定以我这样的美色,锦绣郡主会去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我进宫当妃子呢?” 蓝水缘蓝水甜两人脸色骤然一白,惴惴不安起来,手脚多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偏偏念念笑的更加的甜了,还在继续说着,“她们还说以我的身份地位,大概在家里也没学过什么礼义廉耻,尊卑贵贱,大概说话也是不利索的。娘,咱们府上没有人教过我礼义廉耻,尊卑贵贱吗?这话要是被萧嬷嬷听到了,她老人家一定和人拼命的。” 这下子,连太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她没想到蓝水缘两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连带着连修王府都给骂进去了。 果然,玉清落的脸色当场一变,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是谁说的?居然敢如此编排我们修王府,都不想活了吗?” 蓝水缘蓝水甜再也经受不住压力,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急忙磕头求饶,“王妃恕罪,是,是我们姐妹无状冒犯了念念郡主,是我们该死,求王妃恕罪。” “你们?”玉清落直接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修王府家教如何,难道还要你们来说?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先前见着你们,看到你们还算是有规矩的,没想到当着我的面是一套,背后却欺负我女儿,你们简直该死。” 太夫人惊吓不已,也忙跟着求情,“王妃恕罪,她们两个不知道小郡主的身份,才会口出狂言的,是老身的错,老身回头一定好好的教育她们。” “教育?”玉清落冷笑起来,“我可不敢当,你们蓝府的家教那么好,那么还需要再教育?”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哼,不知道念念的身份就可以连带着她的家庭都编排进去了吗?念念做了什么要让你们这样侮辱她?其实我了,简直气死我了。”玉清落说着,一把扫落了桌子上的杯子。 ‘乒呤乓啷’的一阵响,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玉清落的怒火滔天。 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了,玉清落却还嫌不够似的,一把抓住念念的手,跟着就往门外走,“说我们家念念不懂礼仪尊卑?好,好啊,我倒要去问问我们家王爷,问问皇上,我要请他们来给念念做主。” 说着,两人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红叶一脸黑线,却还是恭敬的跟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全部傻掉了,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找王爷和皇上做主?这风苍国地位最为崇高的两个人……他们怎么得罪的起啊。 太夫人只觉得一阵阵的晕眩,差点栽到地上去。 蓝侍郎急忙跟了出去,“王妃留步,王妃留步……” 可玉清落哪肯停下,吩咐红叶拦住他,便径直出了蓝府去了。 第四十九章 蓝水倾身份被承认 太夫人当场晕了过去,宋嬷嬷大急,忙叫蓝侍郎,“老爷,老爷……” 蓝侍郎眼看着玉清落离开了蓝府,红叶和一干修王府的下人都挡在了他面前。这边太夫人又晕过去了,只能咬咬牙,转身回来看太夫人。 宋嬷嬷忙对着外边的采心喊,“快去找大夫。” 一时之间,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哭的哭,叫的叫。 只有蓝水倾,不动声色的扶着蓝夫人走到角落边,小心她不让人撞到。 吴氏还有些担忧,抓着蓝水倾的手小声的问道,“这,王妃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要不要紧?” “娘。”蓝水倾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没事的,修王妃只是借题发挥,给蓝水缘她们一点教训而已。” 她冷冷的笑着,看着这一团忙乱,心中却觉得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吴氏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向来相信蓝水倾的话,她说话总是让自己很安心。 不过,一想到当年的恩人居然会突然出现,她的心情便止不住的激动。 “可惜修王妃就这样走了,我也没好好的和她说说话,没好好的问问今日的提亲是怎么回事。”蓝夫人叹了一口气,忽然扭头看着蓝水倾,问她,“对了,关于你的婚事……其实那位修王府的世子,我是见过的,你身上的那个挂坠,就是他当初留下的。那时候他还小,就已经是个十分不错的孩子了,现在长大了,想必更是人中之龙。修王妃的人也很不错,娘相信你就算真的嫁过去了,也不会受委屈的。这些年,你为了照顾娘一直隐忍着,娘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 “娘……”蓝水倾无奈的打断她的话,“这事以后再说吧。你身子不好,这里乱哄哄的,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吴氏见她兴趣不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开口了,只能应下。 只是她们还没走到门口,那边太夫人已经悠悠的醒过来了。 她有些茫然的听着屋子里的人,看到蓝侍郎就在自己的身边,急忙抓住他的手问道,“修王妃……修王妃走了?” “……走了。”蓝侍郎脸上满是颓然。 太夫人伸手打了他一圈,“你,你怎么不拦下?修王妃若真的去找修王爷,找皇上,咱们蓝家还有活路吗?哎哟,我的老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娘,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好好的向修王妃赔罪了。”金氏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乖巧的说道,“你也别着急,身子要紧,老爷这些年为风苍国尽心尽力的,皇上和修王爷都是明理之人,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处置老爷的。您放宽心,别担心。” “你闭嘴。”太夫人豁然扭过头来,指着金氏就吼了起来,“你懂什么?皇上和修王爷是明理之人,可修王妃是什么人?修王爷对修王妃的感情整个风苍国的人都看在眼里,他为了修王妃什么不肯做?更何况,更何况这次侮辱的是整个修王府,是他们的女儿,皇帝疼爱的堂妹。都是你,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谁不好得罪,在家里也能闯出祸来,都是你们害的蓝府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 蓝水缘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几步上前便跪在了太夫人的塌前,哭着辩解道,“祖母,不关我们的事情,分明是那个念念故意不说破身份的。若是她早日说了,我们怎么会去侮辱她?是她设了个圈套给我们跳。对,就是她,她和蓝水倾勾搭一起,是她们在对付我们,祖母,这一切都是蓝水倾计划的,是她。” 说着,蓝水缘的手指猛地转了个弯,指着正要出门的蓝水倾的身上。 蓝水倾和吴氏的脚步便是一顿,冷冷的转过身来,看着蓝水缘冷笑起来,“我?我计划什么?我计划让你们拦下念念,我计划让你们口出狂言对她不敬?我撬开你的嘴让你说的那些话吗?你就会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怎么不想想自己那种捧高踩低的性子?” 蓝水缘愣住了,随即豁然站起了身来,朝着蓝水倾便扑了过去,“你个野种,你敢跟我顶嘴?” 眼看着她就要扑到蓝水倾的身上,一旁的胭脂眼明手快,一把将蓝水缘给推到了一边去。 看着她摔倒在地,胭脂兴奋的不行。 她可是早就想这样干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终于是扬眉吐气,虽然归根究底是托了念念和修王妃的福,可她还是很激动啊很激动。 “够了!!”蓝侍郎大喝一声,怒视着蓝水缘,“她是你亲姐姐,谁容许你这样叫她?简直没有教养。” 金氏脸色刷白,亲姐姐?亲姐姐? 三个字就像是擂鼓一样在她脑子里砰砰砰的直响,老爷竟然承认蓝水倾的身份。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居然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金氏忽然感觉全身无力,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太夫人有些心虚,毕竟是她一直在叫蓝水倾野种的。可是下一刻,心虚被愤怒给取代了,她指着蓝水缘气道,“你给我住手,你还敢打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没大没小,不知所谓。” 紧跟着,又将矛头对准了金氏,“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还敢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简直气死我了。” 金氏低垂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蓝侍郎忙上前抚了抚太夫人的背,低声劝道,“娘,你别生气了,儿子会好好的教训她们的。” “你先别管这些了,赶紧的,备上厚礼去修王府。无论如何,也要让修王妃消消气,这件事情绝对不能闹大了,否则咱们蓝府就真的完了。” “是。”蓝侍郎点点头,也知道事态紧急,忙吩咐宋嬷嬷好好照顾太夫人,自己则转身走了。 然而,在走到蓝夫人的面前时,脚步忽然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到底一句话都没说,跑出去了。 蓝水倾讥讽的笑了一下,扶着吴氏就往外边走。 谁知脚步才刚迈开,那边的太夫人却对着她招了招手,“水倾,你过来。” 第五十章 金氏三人被罚 如此慈眉善目温柔好说话的太夫人,从未在蓝水倾的面前呈现过。 蓝水倾皱了一下眉,便听到太夫人轻咳了一声,貌似虚弱的对着她开口,“你过来,让奶奶好好的看看。” 奶奶?蓝水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那边的金氏和蓝水缘蓝水甜更是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连太夫人也承认了蓝水倾的身份?甚至,还对她如此亲切。 蓝水倾不愿意过去,吴氏却轻轻的抚了抚她的手背,低声说道,“过去吧。” 蓝水倾这才抿了一下唇,低低的应了,交代胡嬷嬷扶着吴氏回去,这才朝着太夫人这边走来。 太夫人从榻上微微的直起身子,直接拉住了蓝水倾的手,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看,半晌后忽然哽咽起来,“水倾,是奶奶不好。这些年来,都误会你和你娘了,是奶奶不好。这眉眼,明明和你爹那么像,奶奶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都没有仔细的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软和有力,握住蓝水倾那双略有些干燥的手指,一比较显得更加的分明。 蓝水倾微微垂下眼脸,低声道,“不委屈。” “怎么会不委屈?”太夫人声音略略的提高了许多,抓着蓝水倾的手细细的摩挲,“我们以前是被小静那个贱丫头给蒙蔽了,你可是我的亲孙女啊,我……” 蓝水倾暗暗的冷笑起来,却什么话都不愿意多说。 太夫人见状,表情就有些沉下来了,笑容也显得僵硬了几分。 她平日里身边围着的晚辈,都是金氏蓝水缘这种尽会说好话拍马屁的人,如今难得拉下脸来给自己的孙女儿道歉,蓝水倾却不领情。太夫人心里就有些恼恨不悦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方才修王妃对蓝水倾和吴氏的态度,恐怕要让修王妃消消气,还得靠她。她就只能压下胸口的窒闷,再度好声好气的对着她说,“你放心,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不痛快的事情,你尽管来告诉奶奶,奶奶来给你做主。现在奶奶知道你是蓝家的骨肉,是我的亲孙女,奶奶就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她忽然抬眸,看向一旁的宋嬷嬷,说道,“你去安排一下,让大姑娘搬到水席园去住,她是咱们蓝府正正经经的嫡小姐,可不能让她住在那种地方了。” 蓝水倾皱了一下眉,太夫人忙道,“我知道你孝顺,想要住你娘亲近一点的院子方便照顾。可也不能一直住在那里不是?以前你娘亲身子不好,住在那边安静也方便养病,可是我今天看你娘身子好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也让你娘搬出来,就搬到水席园旁边的兰苑,你们母女两个还是住得近的,怎么样?” 金氏和蓝水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水席园和兰苑可是整个蓝府最好的院子,兰苑是太夫人一直留着给自己住的,只是那边位置有些远,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太方便,所以一直空着。 金氏早就觊觎那个院子,只是太夫人一直舍不得,便也由着它空着,每日里都会有人去打扫。 这样的地方,如今居然给了蓝夫人和蓝水倾? 金氏的牙根子都咬痛了,不过半日的时间,没想到蓝水倾的身份一跃上了枝头做凤凰了。她怎么甘心? 蓝水倾原本想着拒绝的,她在现在的院子里住的好好的,虽然小了点,可十分的清净。 不过转首看到金氏母女两个的脸色,她不由的挑了一下眉,倏地抬起头来,对着太夫人笑了起来,“好,多谢祖母。” 太夫人一瞬间热泪盈眶,“乖,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说罢,她微微低着头,颇有些为难的说道,“水倾啊,方才修王妃看着挺喜欢你的。可是你也知道,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妹妹,冒犯了小郡主,你和小郡主又是好友,你看,你要不要和小郡主聊聊?毕竟这事要是闹到了皇上哪儿,咱们整个蓝府都吃不了好,你和你娘是蓝府的夫人和小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蓝府没落啊。” 蓝水倾脸上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态度突然转变成这样,多半是为了修王妃的事情。 她还真是心急,也不知道多忍一会儿,现在开这个口,不觉得目的性太强了吗? 蓝水倾半晌没说话,太夫人更急了,脑袋开始钝钝的痛,她忙握紧蓝水倾的手,低声说道,“水倾,奶奶也是没办法,你爹爹的官位要是保不住了,你和你娘亲以后的生活也就没了保障了。” 蓝水倾依旧低垂着头,过了半晌,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祖母,不是我不肯帮,蓝府是我的家,我自然是希望它好的。可是你也知道,修王妃是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凡事都有根源,要是这原因没解决,就算念念和我的关系再好也无济于事啊,更何况我和念念认识不过几天而已,她未必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要让修王妃消气,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才行的。” 太夫人一愣,猛地醒过神来。 是啊,修王妃发火,是因为蓝水缘蓝水甜两人羞辱小郡主,归根究底,是她们两个闯的货。 想到此,太夫人的视线猛地转到了蓝水缘两人的身上。 蓝水缘蓝水甜从未看到过太夫人用如此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们,一时之间心慌意乱,急忙说道,“祖母,这一切都是蓝水倾做的。祖母你忘记了,蓝水倾心思诡诈,以前她就陷害对付过我们,现在她有了靠山,就开始变本加厉的对付我们了,祖母,分明就是她勾结念念的,分明就是他。” 蓝水倾冷笑起来,以前她们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状的。 可是她们两个忘记了,以前太夫人是因为嫌弃她不是蓝家的孩子,才会先入为主的她们说什么白牛听什么。现在……她的身份得到了证实,太夫人又对她们两个憎恨气恼,怎么还会听呢? 果然,太夫人看着蓝水缘扑过来,猛地一甩手,对着宋嬷嬷说道,“二小姐和三小姐冒犯了小郡主,陷蓝府于不仁不义之地,给我拉出去,一人打十板子。” “是。” 金氏大惊,忙求情,“太夫人,使不得啊,两位小姐都是娇娇嫩嫩的女孩子,这板子打下去,就半条命没有了啊。” “你住口,我还没说你呢,瞧瞧你把二小姐三小姐教成什么样了?从今天起,你和小金氏都闭门思过一个月,去佛堂跪着去。” 第五十一章 大快人心 金氏骤然瘫软在地,去佛堂一个月,那怎么行? 如今蓝水倾的身份被太夫人和蓝侍郎给承认了,这女人又是个阴险狡诈的,她要是不在这一个月,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 金氏扭头看向蓝水倾,蓝水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金氏心头一阵阵的乱跳,忙对着太夫人磕头,“太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媛姐儿她们,我愿意领罚。可是媛姐儿她们是你的亲孙女啊,你真的忍心打她们十板子吗?要是打伤了,以后怎么办?太夫人,我也不敢求你饶了她们,只是这刑罚,能不能轻点?” 太夫人眉心微皱,脸上果然闪过迟疑。 金氏眸光亮了亮,她呆在太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的脾气还是摸得透的。 “太夫人,看在她们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的孝顺你的份上,稍加惩戒,让她们得到教训,也就算了,好不好?” “祖母,您饶了我们吧。”蓝水缘往前跪爬了几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这些年来我们得祖母的疼爱,我们一丁点的疼都没受过,突然挨十板子,一定会痛死的。” 蓝水倾坐在一旁,方才蓝水缘过来时,还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真是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如此下作。 看了哭哭啼啼的几人,蓝水倾的声音也十分的淡然,“是啊,祖母,十板子这惩罚确实太重了。我看,不如罚她们抄女诫吧,上次我犯了错,也是抄女诫的,念念看到的时候,还笑话我,说擅自出府,祖母只是罚我抄女诫已经算是轻的了,不准我偷懒呢。想必念念对这样的惩罚还是满意的,到时候祖母将二妹三妹抄的女诫送到了修王府,王妃一定会明白祖母的诚意的。” 太夫人脸色大变,骤然对着宋嬷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待下去,十板子就是十板子,给我重重的大,一下都不准少,免得她们不长记性。” 蓝水缘两人立刻大哭起来,“祖母饶命啊,祖母……” 只是这会儿宋嬷嬷再也不敢耽搁了,找来几个粗使婆子,便将两人给拖了出去。 金氏想求情,被太夫人瞪了一眼,“祖母,你是嫌十板子太轻了吗?若是还想说什么,那就再加十板子。” 金氏顿时住了嘴,只是扭头之际,眸光凶狠的瞪向了蓝水倾。 蓝水倾微微的眯了眯眼,嗤笑起来。现在怨恨她有什么用?她的反击,从今天开始,会一波一波的接踵而来,不会让她喘一口气的。 她母亲病的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和痛苦,可全都是拜她所赐。 如今,也是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太夫人摆了摆手,让金氏下去。 金氏满脸的不甘,可听到外边传来的女儿的呼叫声,还是疾步的退了出去。 直至屋子里只剩下太夫人和蓝水倾了,太夫人才重新抓着她的手,低声说道,“现在水缘和水甜也惩罚了,水倾,你什么时候去找修王妃和小郡主说说,告诉她们我们蓝府也教训过出言不逊之人了,绝对没有轻视侮辱修王府的念头。” 蓝水倾点点头,只觉得外边传来的惨叫声极其悦耳。 她笑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和念念说的。只不过,现在修王妃和念念都还在气头上,如今上赶着去,反而不好,会让她们厌恶,心中的怒意更深了。” 太夫人的眉心皱了起来,蓝水倾接下去说道,“不过,念念答应过我,明日会来蓝府给娘亲复诊。念念是个十分守信用的人,就算她今日心情不畅,可是说出来的话定然会兑现的。等她明日过来,我自然会和她好好说的。而且我听念念说过,修王爷这两日去了丰城,暂时不在帝都,今日之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传到修王爷的耳朵里,至于皇上那边,刑部侍郎的前程,也不会这么早就下了决定的。祖母不用担心,我是蓝家的女儿,自然会为蓝家着想。” 太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很想让她现在就跑去修王府。可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而且她还是相信蓝水倾不会置蓝府于危难中不顾的。 就算她心中有再多的怨气,她为了她那个娘,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想到这,太夫人只能点点头,无力的说道,“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那你先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和小郡主好好的说说。” “好。”蓝水倾起了身,微微颔首,缓缓的离开了太夫人的屋子。 外边板子的声音还没结束,她站在院子里,看向一旁的宋嬷嬷,“还有多少下?” “回大小姐的话,刚打了八下。”宋嬷嬷这会儿恭恭敬敬的,可是一点都不敢造次。 蓝水倾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浑身是汗,脸色苍白痛得话都说不出口的蓝水缘两人,低声道,“两位妹妹可要得到教训了,以后说话,不要再口无遮拦的,否则岂不是给蓝家招来祸事?” 蓝水缘睁着怨恨的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想说话,想咒骂,更想用手去挠花她的脸,可此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身上的痛传递到全身每一个部位,让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从小到大,只有蓝水倾被打被骂被折磨的份,如今居然全部倒了个个儿,而且一来就是如此重的处分,这让她怎么接受? 蓝水倾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随后带着胭脂离开了悠然院。 “小姐,今天真的是大快人心啊。”胭脂一边走,一边兴奋不已,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果然这好人有好报,是至理名言啊。” 蓝水倾笑笑,没说话,是啊,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两人心情都不错,然而,就在她们走到后花园时,忽然见假山后面窜出一道身影来。 胭脂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便伸手挡在了蓝水倾的面前,怒瞪着面前的人影。 第五十二章 反扑的时候到了 只是下一刻,她的目光微微的一凝,瞬间松了一口气,将手给收了回来。 “绿萝,是你啊,吓我一大跳。”胭脂说着,往旁边站了站,露出蓝水倾的身影来。 拦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丫鬟,十分的不起眼。她对着蓝水倾微微的福了福身问了个礼,才笑道,“罗姨娘听说了悠然院的事情,让奴婢来恭喜大小姐。” 蓝水倾挑着眉笑了一声,“姨娘的消息倒是越来越灵通了。” “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整个蓝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绿萝倒是不卑不亢,低声说道,“罗姨娘让奴婢问一问,时机是不是到了?” 蓝水倾的眸子眯起,抬眸看了远方一眼,沉沉的开口道,“是,可以动手反扑了。” 绿萝一听,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胸腔之中好像有股热血在不断的涌上来,一波一波的,十分汹涌。大概,是这种情绪压抑的太久了,如今听到这种话,竟然觉得沸腾起来。 “奴婢明白了,会把话清清楚楚的转达给罗姨娘的。” 蓝水倾点点头,“你告诉罗姨娘,大小金氏从今天开始,被太夫人罚进佛堂反省一个月,不能出门。这段时间要抓住父亲的心,就要看她和齐姨娘的本事了。机会就这么一次,若是让金氏卷土重来,恐怕她们两个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蓝侍郎妻妾有五人,除了吴氏,大小金氏之外,便只有当初的一个通房丫环罗姨娘,和后来纳进来的齐姨娘了。 罗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一直乖乖顺顺的伺候着蓝侍郎。后来怀了孕,才被提为姨娘的。 只是没想到,那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害死了,下手之人便是金氏。罗姨娘虽然老实,可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如今孩子被人害死,她最恨最巴不得撕碎的人就是大小金氏了。 刚失去孩子那会儿,她也闹过哭过,还口口声声的指认过金氏。可金氏那个时候一派的温柔乖巧,又才刚生了孩子,蓝侍郎的一颗心都在她们身上,哪里会理会罗姨娘。 罗姨娘因此失了宠,一蹶不振,蓝侍郎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里。她也开始青灯古佛的不问世事,可心里的那股怨恨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尤其是眼见着金氏一日比一日的得意和风光,看着她的女儿一天一天的长大和嚣张,那股子火反而燃烧的更旺,就算青灯古佛,也无济于事。 可她身边除了绿萝一个心腹丫鬟,其他的全部都是金氏安排的人,她举步维艰,一举一动几乎都在监视当中,实在痛苦。 至于齐姨娘,却是个胆小怯弱的,因为一双眼睛十分的漂亮,总是忽闪忽闪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惹得蓝侍郎疼爱了她好一阵子。可她胆子小,在大小金氏的联合打压下,别说争宠了,就算是蓝侍郎主动去她的房里,她也会害怕第二天会遭受到大小金氏的报复。 因此,两个姨娘因为性子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金氏压在底下,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蓝侍郎大概也渐渐的忘记了她们,在大小金氏的善解人意下,几乎已经不再踏足她们的房间了。 只是,两年前,大小金氏回家省亲,蓝侍郎醉酒之后踏足了齐姨娘的院子,一夜缠绵之后,竟然让齐姨娘有了身孕。虽然大小金氏回来之后很是恼怒,还悄悄的让人给齐姨娘喝了药,蓝侍郎也因此觉得对大小金氏心有愧疚,再也没去看过齐姨娘。 可齐姨娘还是幸运的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她怀孕之时反应小,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等到发现时已经好几个月了,齐姨娘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忧心。 毕竟罗姨娘孩子被害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很怕自己的孩子也遭遇了毒手。 这时她想到了蓝水倾,齐姨娘虽然胆子小,可有时候脑子却是清楚的。 这么多年来,金氏能将她和罗姨娘害的不能靠近蓝侍郎一步,却偏偏费尽心思也没办法将吴氏的正室身份给剥掉,手段使了一个又一个,最多也只能让太夫人和蓝侍郎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们母女,要说这中间没有蓝水倾的作用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整个蓝府当中,她想要保住孩子,也只能依靠她们了。 因此,她找上了蓝水倾。 蓝水倾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给齐姨娘出了主意。她让她和罗姨娘合作,找个借口离开蓝府。 罗姨娘对于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她自己没了孩子,对齐姨娘也没什么恩怨,倒是很盼望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那便是狠狠的打了金氏一巴掌,也能给她的孩子报了仇。 因此没多久,齐姨娘便以日日做噩梦为由,想去庄上住几个月散散心,罗姨娘趁机提出一块去。 大小金氏巴不得她们离开蓝府,毕竟几个月前蓝侍郎去齐姨娘的屋子还是让她们有了一点危机感,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干脆除掉她们,她们自动去别庄,倒是躲过了一劫。 庄上伺候的人不多,而且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罗姨娘以前是蓝侍郎通房丫头,本就是蓝府的下人,和别庄的那些下人原就关系不错,因此,齐姨娘就在别庄将养着,倒是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 是个男孩。 蓝水倾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很复杂。毕竟蓝府现在还没有一个男孙,今后这孩子或许就是蓝府的长孙了。只是这孩子却是爹的妾室所生,而她娘没有一个儿子傍身,以后在府上的地位……还是岌岌可危的。 反倒是吴氏很高兴,对她说道,“这是好事,你那么忧心做什么?娘的身子病了那么多年,以后是不会再有孩子了。齐氏不比金氏,她有了儿子,总比金氏有了儿子要好上许多。” 蓝水倾听到她的安慰,再看她确实很高兴的样子,一时之间放松下来,却又感觉有些心酸。 她娘对于爹的妾室都是这样的态度,想必也是在这么多年来爹的咄咄逼人下彻底死心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第五十三章 珠子和临摹字帖 是的,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孩子是在别庄出生的,府里除了她们几个,以及管家之外,没人知道。 这跟她当初的境遇十分的相像,若是就这样把孩子抱回来,恐怕遭遇会比她还要惨。而且齐姨娘的身份本就比吴氏要轻很多,金氏要弄死她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好在,那孩子一出生,那模样简直和蓝侍郎一模一样,眼睛也和齐姨娘的很像,很讨人喜欢,再加上是个男孩,是蓝府久盼下的男孙,这已经占了一点优势了。 不过,齐姨娘和罗姨娘一致决定,暂时将孩子放在别庄养着。她们两个都十分的疼爱这个孩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孩子平安活下来,身份得到认可倒是其次。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扳倒大小金氏,只有从中作梗的人不在了,他们才能让孩子认祖归宗。 目前孩子在别庄,大部分时间都由曾经是蓝水倾的贴身丫鬟,众人以为都死了的红粉照顾着。 不过大小金氏在蓝府的根基十分的深,而她们这些人,不管是在太夫人和蓝侍郎面前,都是说不上话的人,想要扳倒得宠的她们谈何容易? 蓝水倾觉得时机还未成熟,她最担心的还是她娘亲的病,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可是现在,时机来了。 绿萝得到了蓝水倾的准信,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放心,罗姨娘和齐姨娘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说罢,她如来时一样,悄悄的离开了后花园。 蓝水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她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有着共同要对付的目标。 胭脂此刻也很激动,眸光都是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的小姐笑出声来,“小姐,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恩。”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感激念念姑娘呢。” 蓝水倾笑了起来,是啊,若不是念念,她反扑的时机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好像自打见到念念的第一面开始,她的好运便一直没有停止过,或许,她就是自己命中的贵人了。 胭脂眯了眯眼,看到自家小姐心情不错,便也跟着哼了两句,“小姐现在和念念姑娘关系这么好,修王妃的性子又随和,而且好像很喜欢小姐,小姐还是她接生的,唔,这就是缘分啊。小姐以后嫁进了修王府,一定会很幸福的。” 蓝水倾脸上的笑容不由的一滞,眉心皱了皱。 嫁进修王府?她忽然有些头疼起来。是啊,修王妃虽然怒气冲冲的走了,可是那些聘礼好像没有带走,太夫人就是看到那些聘礼还在,才会觉得蓝水倾去说情还有很多的希望的。 但是,她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不说这对修王府的世子不公平,就是对念念和修王妃,也十分的不公平啊。 她要不要找个机会,先跟念念透个底呢? 虽然她也知道,好像拒绝嫁进修王府很不识相,可她心里这道关,她过不了。 而且要是被那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可他那脾气,她还是能摸得到一点的。他骨子里,其实是很任性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他给剥皮拆骨了。 一想到这些,蓝水倾就经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胭脂奇怪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自己说了那话之后,小姐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不由的奇怪道,“小姐,你,你有什么为难的吗?”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那表情就是一副我现在很苦恼很纠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样子。 胭脂觉得自己还算是个贴心的小棉袄的,小姐有烦恼的事情她必须要解决啊。 想了想,她的脑子便转了个弯,小声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修王府的世子啊?” “……”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小姐是担心夫人吗?”胭脂又道,“其实小姐完全不用担心的,夫人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念念姑娘也说会痊愈的。至于二小姐她们这些人嘛,这不是还有罗姨娘齐姨娘她们一块对付吗?小姐嫁进修王府之前,把她们全部给解决了,不就没事了吗?” 蓝水倾想,胭脂,你的想法好简单啊。 她有些烦闷,脚步又沉重了几分,半晌叹了一口气,“胭脂,不是这些问题……哎,你不会懂的。” 胭脂皱了一下眉,她怎么不懂了?小姐这辈子最操心的事情就是夫人了,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而且夫人也说了,修王府的世子小时候就长得十分的好看,修王妃看起来也很自豪。再看看念念姑娘,完全不用担心那世子的样貌和能力的嘛。 小姐除了担心这些,还担心什么?难道她对成亲有恐惧? 不对不对,小姐早就已经练就了刀枪不入的神功了,才不会恐惧。 难道是…… 胭脂的眼睛忽的一下就亮了,随后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蓝水倾。 蓝水倾被她看的全身发毛,忙加快了脚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然而还没走到院子,远远的就看到她那个小小的本就没多少面积的院子此刻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她皱了一下眉,就见步妈妈飞快的从里面跑出来。 “小姐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蓝水倾快步的往院子里走去。 步妈妈紧跟几步,小声的说道,“方才宋嬷嬷让人传了话来,说要给小姐搬院子,搬到水席园去,还说把夫人的东西都搬到兰苑去,这……” “娘那边怎么说?” “夫人倒是同意了,胡嬷嬷现在也在帮着夫人在收拾东西。不过小姐屋里的东西,我没让别人碰,说是等小姐亲自回来收拾。” 蓝水倾一愣,顿时想到了临摹帖子和珍珠,忙提着裙摆跑进了屋子。 胭脂和步妈妈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跟了进去。 刚进去,胭脂眼尖,就看到了蓝水倾将一颗珠子收好,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第五十四章 小姐心里有喜欢的人 胭脂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心里的想法又确定了一些。 水席园和兰苑一直有人打扫,蓝水倾和吴氏的东西都不多,府上很多人都过来帮忙了,没多久便搬完了。 坐在宽敞的屋子里,蓝水倾一时之间十分的感慨。 她其实有些舍不得那个小院子,但是现在能给金氏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去做。 更何况,她不搬无所谓,她母亲却需要搬到兰苑来,兰苑宽敞,四周环境幽静,比原本她所住的那个潮湿狭小又偏僻的院子更容易养病,也更加舒服。 等等…… 蓝水倾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搬了院子,到时候那人来了怎么办?岂不是找不到她? 她昨晚没来,今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蓝水倾想着,到了晚上便不由自主的去了原先的小院子,独自一人等着。 可是那一晚,南南还是没有来。 蓝水倾皱了皱眉,失望的感觉更甚了。可又觉得如此下去不行,她现在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抿了一下唇,她坚定的回了水席园睡觉。 没想到走到屋子外边时,却见到原本应该睡觉的胭脂站在那里。 胭脂见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蓝水倾问她,“怎么了,有事?” 胭脂猛地摇了摇头,忙说道,“没事没事。” 说完,不等她有反应,又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了。 蓝水倾没见到南南,心情有些烦躁,便也没追问,闷头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她先去给吴氏请了安,再回水席园时,却见到宋嬷嬷带了一堆的丫鬟站在她的院子里。 见到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恭敬的给她行了礼,“大小姐,太夫人让老奴给您配几个丫鬟。如今您身边只有胭脂和步妈妈,实在不符合身份。” 蓝水倾往那堆丫鬟瞥了一眼,看着倒都是乖巧的。 不过她没什么兴趣,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胭脂和步妈妈的伺候,有时候需要的时候也自己动手,多些人在身边伺候着,反而多了许多的麻烦。 因此,她很干脆的拒绝了,“不用了,有胭脂和步妈妈就够了。” 一旁的胭脂和步妈妈听得很高兴,不过胭脂眼角有暗影,看起来一整夜没睡的样子,步妈妈有些担心她。 宋嬷嬷却为难了,太夫人可是交代了的,现在蓝水倾的身份得到证实,是嫡女,就该有嫡女的待遇。更何况,她现在有修王妃小郡主给她撑腰,院子里伺候的人怎么能够寒酸呢? 今天小郡主又要过来,要是被她看到蓝水倾身边伺候的人连庶女都不如,恐怕会更加生气的。 最起码,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好的。何况,将丫鬟安排在这里,也是想让她们打听打听蓝水倾今天有没有向小郡主求情的事情。 想到这,宋嬷嬷只得开口道,“大小姐就挑几个吧,你看着院子这么大,打扫的整理的地方就不少。胭脂和步妈妈都是贴身伺候小姐的,也忙不过来不是?” 蓝水倾一想也对,这院子比以前的大了许多,只有胭脂和步妈妈,未免太累了。 想着,她便点点头,“那就留几个洒扫的吧。” 宋嬷嬷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大小姐自个儿挑吧。” 蓝水倾想了想,扭头看向胭脂和步妈妈,“你们来挑吧。”胭脂在她身边是大丫鬟,今后管理丫鬟的事情是要交给她的,自然是要让她觉得好相处的人才行的。 胭脂愣了一下,她一夜没睡,现在脑子有点发昏,闻言点点头,看了一圈,发现有几个低着头看起来很老实本分的人,便指了出来。 最终留下了三个丫鬟,宋嬷嬷松了一口气,交代了她们几句,便领着其他人走了。 蓝水倾看着那三个丫鬟,低声道,“我屋子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以后你们就听胭脂和步妈妈的话吧。” 三人愣了一下,齐齐的低声应了一句,随即便看到蓝水倾回了屋子。 步妈妈交代了三人事情,便皱着眉拉着胭脂回自己现在要住的屋子,一关上门,她就忍不住轻斥了两句,“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早上都没精打采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小姐都看了你好几眼了,若不是小姐人好,你这副样子恐怕早就挨骂了。” 胭脂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确实是一整夜没睡了啊。” 步妈妈奇怪了,胭脂一向挺好睡觉的,“发生什么事情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是我心事重重的,是小姐。”胭脂叹了一口气,看着步妈妈继续哭丧着脸,说道,“步妈妈,我觉得,小姐不太想嫁进修王府。” 步妈妈一愣,骂了她一句,“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我还看到了证据。而且我猜测,小姐心里可能有了另外喜欢的人。妈妈,怎么办啊?要是小姐不肯嫁给修王府的世子,会不会得罪了修王妃,到时候修王妃也不给小姐好果子吃。那小姐岂不是过的更加艰难了?我一想到这些,就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步妈妈瞳孔一缩,急忙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这话怎么能说,快闭嘴,不要乱猜了。” 胭脂猛地回神,是啊,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小院子了,她说话不能肆无忌惮的,万一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一想到这,胭脂的脸色便白了白,狠狠的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步妈妈已经三两步的走到门口和窗户边看了两眼,随后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方才有一道身影正匆匆忙忙的离开,眸中惊疑不定。 她是新来的丫鬟之一,原本就是有些心思的。如今听到胭脂的话,就觉得震惊不已。她本想着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以后大小姐嫁进了修王府,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可是现在,就如同胭脂说的,要是大小姐得罪了修王妃,她只怕也完了。 不行,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给自己找条后路。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珠子一转,便飞快的朝着蓝水缘的院子跑去。 ………… 相信我,蓝水缘姐妹两个已经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五十五章 打得挺重的 蓝水缘和蓝水甜姐妹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丫鬟仆妇一直以来都是前呼后拥,连东西掉在地上也不用去捡一下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但修王妃来给蓝水倾提亲,连带着还帮她正了名,让她们母亲多年的努力付诸一炬。 如今还被一向疼爱她们的祖母给狠狠的打了十板子,这是为了给小郡主的诚意,所以那十板子,一下也没留情。 现在两人都趴在床上,只不过,心中满是不甘愤恨。蓝水甜此刻就在蓝水缘的屋子里,两个人感情好,趴在同一张床上又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听到外边丫鬟进来的汇报,两人眸子都亮了亮。抬手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才说道,“让她进来。” 很快,穿着三等粗布服饰的瘦弱身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给她们请了安,随后才悄悄的将自己听到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蓝水缘惊讶的差点跳了起来,可一动,身上便传来钻心的痛,只能咬唇隐忍下来,又重新趴了回去,眸光锐利的看着那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阿娣。” “很好,阿娣,你继续给我盯着蓝水倾。你不是说,那个胭脂还说有证据吗?你想个办法,尽快找到那个证据,听到没有?” “是。”阿娣微微的垂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还以为会有赏赐什么的,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还惹了事情倒身上来。 蓝水甜眸光微眯,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立刻加了一句,“你放心,等你办好了这件事情,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会提了你到我们身边,让你当个大丫头。” 阿娣脸上这才闪过欣喜,立刻低声的应了,“多谢二小姐三小姐。” 蓝水缘这才挥了挥手,阿娣立刻退了出去。 她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她和蓝水甜两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阴阴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蓝水倾在自找死路,她还真是不要脸,居然去勾搭男人。” “不过我们还没有证据,这件事情不急,咱们现在身上有伤,也做不了什么。呵,反正这件事情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也落不了好。要是她拒绝了修王府的提亲,那修王妃和小郡主自然会收拾她。要是她不拒绝,那就是她的死期了。咱们就等到这件亲事敲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再爆出她的丑事,到时候看她怎么解释。” “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伤,低调看戏。” 两人说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就在她们商讨之际,外边又有丫鬟进来,低声说道,“二小姐三小姐,修王府的小郡主来了。” 那个叫念念来了? 两人脸色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憎恶了起来,可她们出身不如人家,只能忍着。 不过没关系,她们现在的关系越好,以后反目成仇互相怨恨的程度就越高。她们可是很期待的。 念念来了,不止蓝水缘她们得到了消息。就是整个蓝府,都变得紧张兮兮了起来。 明明昨日众人还不把她当回事,今天蓝府的每一个人,见到她却都是恭恭敬敬的。 尤其是太夫人,本来身子不适躺在床上,听说她来了,立刻要求起身,亲自去吴氏现在所住的兰苑。 昨日蓝侍郎虽然跑了一趟修王府,可却没见到修王妃的面,就是连门都没有进。他在外边晃荡了半天,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因此,今天太夫人对待念念尤其紧张。 好在她到了兰苑,见到念念神态平和,还是很认真的给吴氏把脉看病,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等到她开了药方子出来,太夫人立刻上前,忍着心中的焦虑,先是对着吴氏的病情关心了一把,半晌后,才就昨天的事情开了口,“……小郡主,是我们蓝府教女无方,才会……” “不会啊。”念念擦了擦手,打断她,“蓝府怎么会教女无方?水倾就很不错。” 太夫人一愣,随即点点头,看她对蓝水倾并没有心存芥蒂,又欣喜了几分,立刻附和道,“是,说到底,是那个金氏的错,平日里太过娇惯水缘水甜了,才会养成她们目中无人的性子。还是水倾母女两个懂事知礼,我也算是有一点安慰了。不过小郡主放心,昨日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金氏去了佛堂思过一个月,水缘水甜,我也让人打了十板子。” 念念一脸的惊讶,“你让人打了十板子?啧啧,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你下得去手?” 太夫人以为她怀疑自己只是做做样子,急忙肯定道,“这是为了让她们长长记性,怎么能手下留情?当时水倾可是亲眼目睹的。” 说罢,她朝着蓝水倾拼命的使眼色。 蓝水倾笑了起来,“恩,打得挺重的,听说今日都没能下床来。” 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又殷殷的看着念念,“老身知道,侮辱小郡主实在是罪无可恕。我们也十分的不安,只是昨日看着王妃怒气冲冲的,实在是担心王妃气坏了身子。” 念念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夫人一眼,太夫人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又悄悄的打眼去看蓝水倾。 蓝水倾表示,她其实现在更想问问的是自己娘亲的病情。 不过她也懂得适可而止,因此她看着念念,低声说道,“念念若是还生气的话,不如亲自去看看二妹三妹?” 太夫人立刻点头,她相信只要小郡主看到蓝水缘两人的惨状,应该会消气的。 念念抖了抖身子,她才不想去看那两个白痴。 她开始摸着下巴,又盯着太夫人看,半晌后,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好气的。毕竟她们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性子又那样骄纵,会说出那种话也正常。就算是看在水倾的面子上,我也不想计较。只不过……” 一听她说只不过,太夫人的眉心经不住跳了跳,很是不安的问道,“只不过什么?” 第五十六章 假公济私的南南 念念笑的很甜蜜,“只不过她们不该连带着我的家教问题也说过去,这不是将我父母,甚至所有教育过我的人都骂进去了吗?比如说太上皇,太后,皇上,王叔,王婶,这些人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蓝府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太夫人一听满门抄斩,差点又要晕过去。心中对蓝水缘两人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好在念念也不想当场气死她,很快又说道,“不过我和水倾是好朋友,水倾又是我娘看中的儿媳妇,我自然不想她出事的。” 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又充满希冀的看着念念。 念念笑道,“好在我爹这些天不在府里,我娘虽然生气,倒也没有进宫去找皇上说理去。可我娘那人的性子有些怪,她一旦发脾气,谁劝都没用。她这次生气,恐怕还要几天才行。这样,我回去好好的和她说说,尽量让她消火如何?” 太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可念念都这么说了,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只能将视线又放到蓝水倾的身上,希望她多努力一点。 可蓝水倾脑子里却回荡着念念那句她是她娘看中的儿媳妇上,听念念的口气,怎么感觉修王妃对这件事情势在必得似的? 明明……谁都没有答应啊。 对啊,明明谁都没有正面答应来着。 蓝水倾有些崩溃,她觉得,还是跟念念透个底吧。 太夫人又在兰苑呆了一会儿,这才以不打扰她们姐妹两个说话为由,回了悠然院。只是在离开之前,那视线不断的往蓝水倾的身上戳。 她一走,念念便似笑非笑的看着蓝水倾,不等她开口,便说道,“我娘亲说,过几日等她‘气’消了,便邀请你去王府,唔,似乎是想让你和我大哥见个面,让你心里有个底,到时候再议亲。” 蓝水倾一愣,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此也好,先和修王府的世子说清楚才是。 念念没有多呆,没多久便告辞离开了。 她一回到修王府,杨管家就悄悄的告诉她,“蓝侍郎又来了,在前厅等了半天呢,王妃还是不见。” 念念抽了抽嘴角,她觉得自家娘亲的恶趣味真是要不得。 “我娘在哪里?” “在小少爷的屋里。” 北北的房间?念念愣了一下,转了脚跟往夜擎北的院子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玉清落懒洋洋的声音,“……他呆了几个时辰了?倒是挺有毅力的啊。要是这份心用在吴氏和水倾的身上,我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不屑,屋子里的夜擎北正在看书,闻言叹了一口气,“娘,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让人赶出去便是了,这样折腾你也不累?” 最重要的是,他娘无所事事又不出门,就窝在他屋子里,美其名实在陪他说话,免得他得自闭症。 天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陪,老实说,她娘亲在这里……很影响他看书。 玉清落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他们毕竟是你大嫂的爹和奶奶,我要是弄死他们,或者让蓝侍郎丢了官,那你大嫂以后嫁进了修王府,肯定也会被外边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再说吴氏毕竟也是蓝家的夫人。但是他们欺负了你大嫂那么多年,我这心里憋屈啊,不能弄死他们,我还不能给他们添堵让他们心惊胆战几天啊?” 夜擎北呵呵冷笑,等到大嫂嫁进了修王府,蓝侍郎和那个太夫人,怕是每天都要心惊胆战才是。 念念进门,就见自家弟弟嘴角挂着冷笑,很是嫌弃的模样。 她很同情娘亲,自打娘亲知道弟弟的偶像是右相离子帆,而非自家亲爹娘后,就三天两头的跑到儿子面前来刷新存在感,不知道有多拼命。 还好她和大哥两个继承了爹娘的衣钵和性子,算是给了娘亲一点安慰。否则,她和大哥估计也没好日子过。 “咦,念念,你回来了?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那两对母女什么结果?”玉清落见到念念,立刻直起身子,眸子亮亮的看着她。 念念嘴角抽了抽,坐在了夜擎北对面的位置上,说道,“大小金氏被罚跪佛堂一个月,蓝水缘两人被打了十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修养。” 玉清落皱了皱眉,“这惩罚是不是有点轻啊?”只是下一刻,她忽然又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水倾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接下去的事情救你交给你大哥了……说起来,我这两天都没见到南南,他去哪里了?” 夜擎北和念念同时沉默,眼里闪过一道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哥当然是为了躲着娘亲了,会出现才怪。 昨儿早上大哥给了玉清落聘礼单子,虽然大半都是大哥自己准备的,可那单子上面的东西娘亲都是心中有数的。 唯一一件没数的,就是大哥吩咐闻歌拿过来放在第一担的一株十分罕见的多彩琉璃树。 那是贡品,上次夜阑晟直接给南南的。当时玉清落还随口问过他,他进宫有没有得到什么宝贝。 南南当时很镇定的摇头,“什么都没有。” 如今倒好,他居然将琉璃树藏得滴水不漏,要不是玉清落实在是对蓝水倾好奇,再加上听说蓝水倾就是当年自己接生的女孩,她根本就不会替南南去蓝府提亲。 这个混小子,藏私房钱的本事越发的厉害了,回头她一定要好好的和蓝水倾说说,让她提防一些。 现在南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害的她连算账都找不到人,只能来荼毒北北。 被自家大哥连累的夜擎北很无语,抽了抽嘴角继续看书。 至于他们口中的大哥,他好像得到消息,说大哥这两天在和皇上商量着翻案,将当年七皇子造反时被祸害致死的那些忠臣之后进行安抚,加官进爵。 夜擎北呵呵,假公济私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大哥能做的面不改色理直气壮还理由充分的。 他正想着,红叶忽然从外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玉清落,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王妃……那个,宝王妃偕同三王妃六王妃……去了蓝府。” 第五十七章 每天都有人来蓝府看她 “什么?”玉清落眨了眨眼,诧异的看向红叶。 红叶咽了咽口水,很郑重的点点头。 修王府提亲,那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不说夜修独和玉清落的身份,就是南南个人,那么多的人可都是睁着眼睛盯上他的。 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巴不得把自己家的女儿塞进修王府。 尤其是南南成年以后,修王府的大门几乎就要被踏破了。 可是,人家修王爷和修王妃,偏偏一点都不急,任由儿子大龄了还没提过要娶亲的事情。 众人就这样望眼欲穿了几年,没想到忽然传来这般劲爆的消息。 宝王妃三王妃六王妃这些人对南南原本就关注,这不,前一天得知玉清落去提亲了,第二天就打扮齐整的好奇上门来。 三个王妃一起来,蓝府瞬间沸腾了,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手摆脚。 毕竟她们蓝府,以往身份最高的人过来,也不过是尚书夫人,就只是这样,也足够她们严阵以待了。 可是最近,先是锦绣郡主上门,紧跟着是修王府的小郡主,再是修王府的王妃,如今三个王妃一块出现…… 这样的信息,已经刺激的她们天旋地转,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 太夫人压下疯狂跳动的心脏,赶紧迎了出来。 三个王妃气质高雅,各个看着都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可在太夫人的眼里,便觉得压力倍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手足无措过。 只是,这蓝府就她一个女主人招待,似乎很是单薄。但是吴氏生病,金氏又被自己罚了。 她一个老婆子,也和三个王妃说不上话啊。 太夫人在考虑,要不要先让金氏出来。或许,她在两个王妃面前表现好的话,还能给她们留下好印象,毕竟他们家也有世子的。 只是,她这想法刚升起,最为年长的宝王妃便开口了,“太夫人,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见见府上的大姑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让大姑娘出来一下?” 太夫人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方便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说罢,立刻让宋嬷嬷去请蓝水倾。 蓝水倾也怔住了,随即皱了一下眉,却还是稍稍装扮了一下,乖乖的去了悠然院。 宝王妃三人一见到她,便上下的打量了起来,随后又低声轻轻的交谈了两句,嘀嘀咕咕的,倒是让蓝水倾感觉汗毛一层一层的往上耸。 很快,宝王妃便对着她招了招手,等到蓝水倾走到跟前了,才退下手腕上的一个镯子,交到了她的手上,笑道,“果然长得温婉可人,好看极了,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啊,常来府上走走。” 三王妃也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到她手上,笑道,“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和南南很配,你以后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他,不准他再欺负别人了。”尤其是他的儿子,听说这两日又被他奴役了。 六王妃送了她一套梳妆盒,光看做工,就知道必定是出自大师之手,十分珍贵。 “这么多年来,南南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你在身边照顾着,我们都放心。” 蓝水倾有种错觉,好像那位修王府的世子,一下子多了好多的娘…… 只是这东西,她是绝对不能收的。 她抬手,就想要拒绝,那边的太夫人已经催促她了,“水倾,这是三位王妃的心意,还不跪下谢谢三位王妃的厚爱?” 蓝水倾皱了皱眉,她根本就不打算收,若是收了,这事态岂不是更加的严重了? 大概也看出她不太想收的样子,如此倒是让给宝王妃三人更加另眼相看了。 因此,不等她说话,她已经脸色严肃的说道,“你可不能不收,你要是不收,那咱们三人的面子可就没有了。我们送出来的礼物,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的。”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蓝水倾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要如何维护她们的颜面又婉转的拒绝她们的好意。三位王妃逗留的时间不长,她们主要还是来看看她的,很快就离开了。 只是她们的拜访,却在整个蓝府传的沸沸扬扬的。 就算是蓝水缘和蓝水甜,也很快便知道了。 蓝水缘直接砸了手上的药碗,冷笑连连,“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但修王妃亲自来看她,现在这风苍国最有名望的几个王妃,都跑过来对她示好,这个不要脸的野种,野种。” “二姐,你那么生气做什么?”蓝水甜却笑了,“她们对她越好,到时候曝出她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就死的越惨。” 蓝水缘一愣,随即也跟着阴沉沉的笑起来,“你说得对,到时候看看她要如何收场?如今三个王妃过来了,这事也已经足够轰动了。” 然而,蓝水缘口中的轰动还不止这一个。 次日一早,锦绣郡主和婉烟公主,以及其他的几位公主也跟着上门来找蓝水倾。 第三日,各个侯府夫人,世子夫人,也都跑上门来。 而蓝侍郎那边,官员走动更是频繁,连前几日还对他不假辞色的刑部尚书,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蓝侍郎面对这些,却只能苦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修王妃还在气头上,他去了修王府几日,连个正经的主子都没见到。 蓝水倾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难看,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此刻异常后悔没有和念念说清楚,让她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修王妃。 原本念念让她等几日,等到修王妃的‘气’消了,再邀请她到修王府来。 可是现在,哪里还能等得住?她立刻让胭脂递了帖子,登门拜访。 念念倒是痛快的收了帖子,并且约定第二日在府上恭候她的到来。 蓝水倾这才低低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样。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齐姨娘成功的引起了蓝侍郎的注意,以善解人意赢得蓝侍郎的好感,这两日都歇在她的院子里。 第二日一早,蓝水倾便早早的起来,开始挑选衣服。 只是就在她刚准备梳头发时,窗子边忽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蓝水倾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怎么来了?”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南南对着她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找到奸情之物 蓝水倾皱了皱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这几日事情繁琐,事态越发的失去了她的控制。有那么几次,她很想他出现,和他商量商量。 可直到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身份和住处…… 好吧,她也没问。 两人都有错。 想到这里,蓝水倾叹了一口气,刚刚升腾起来的烦躁情绪立刻无力了。 好在今天他能见到修王府的世子,有些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想着,她便又转过身去,开始往脸上扑粉。 南南整个人还挂在窗台上,看她脸色变了几变后又转过身不理会自己了,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身子一跃,便落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开心。” 蓝水倾扯了扯唇角,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考虑开心不开心的问题了,老实说,她现在很紧张。 她也在担心万一事情没有朝着她预定的方向发展,到时候不但没办法退婚,可能还会连累整个蓝府,她便觉得心情郁结。 说到底,还是要怪他,要不是遇到了他,要不是他三番两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在心里装下一个人。至少这样,她还能心无旁骛,谨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进修王府,不会有罪恶感。 想着,她抬起头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南南被瞪得莫名其妙,诧异的打量了她一阵,奇怪的问道,“怎么,是不是这几日被人欺负了?” 可是怎么会呢?闻歌告诉过他,这几天几个姑姑婶婶都来看过她,也送了不少的礼物。蓝家那两个姐妹也被打得下不了床。 恩……难道她不喜欢这些? 也对,她本来就是个喜静的人。 等会儿回去,他还是和娘说说这个问题才行。 想着,南南抬起头,随后开始皱眉,声音里面明显的含了一丝不悦,“你装扮成这样做什么?” 以往也没见她打扮过,一向都是素面朝天的,看起来很清爽干净的样子。 蓝水倾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扭过头看着南南,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你大白天的过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南南挑了一下眉,懒洋洋的坐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也压低着声音说道,“放心,我要不想被人发现,便没有人能够发现的了。” 他还真是自信,蓝水倾扭过头,又去拿一旁的胭脂盒。 南南眉心拧得更紧了,一把将胭脂抢了过来,看着她道,“够了,装扮成这样真是难看,” 蓝水倾怔了一下,随即眸子亮亮的看着他,“你真的觉得难看吗?” 南南一愣,被噎了一下。他很想说是,可又觉得恶语伤人,他可以对任何人毒舌,就是不愿意对她。 因此,他也只是微微的扭过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不会。” 蓝水倾皱了一下眉,抬手将脸上的粉给抹掉了。 南南表示很满意,刚还想说点什么,外边已经响起了低低的脚步声。 他一顿,身子一跃便从窗子出去,掠上了房顶。 他的身影一消失,胭脂便端着水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梳妆台旁边的蓝水倾,胭脂愣了一下,“小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恩。”蓝水倾收回凝在窗台上的视线,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已经洗漱过了,用早膳吧。” “是。”胭脂没多说什么,这几天不止是蓝水倾心情忐忑,她表示,也很忐忑啊。就怕小姐心有所属反而得罪了修王府,她只能暗中祈祷自己猜测的一点都不对。 她应了一声后,很快又出门了。 蓝水倾坐在梳妆台上静默着,等了半晌,方才出去的人却没再出现。 她微微皱了皱眉,走到窗台边,抬眸往一旁看了看。 还是没有动静,蓝水倾脸色沉了沉?他又走了? 她恼恨的重新坐在梳妆台上,又开始扑粉。 胭脂再次进来时,就见自家小姐脸色铁青,表情十分的难看。 她愣了一下,怎么她不过是去拿了早膳的时间,小姐脸色就变得这么狰狞了?恨不得把人给撕了一样? 胭脂看得出来,小姐的心情很不好,所以…… 在蓝水倾又扑了三层粉并抹上十分不搭配的胭脂时,她很识相的在蓝水倾的厉眸下,什么都没说。 气氛有些低迷,蓝水倾默默的吃了早膳,便交代了步妈妈几句,带着胭脂离开了。 步妈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也显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自打那日胭脂和她说了以后,这几日她便仔细的观察蓝水倾,发现确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修王府的亲事不但不热衷,还有排斥的现象。 她坐在水席园里琢磨了半天,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去兰苑找吴氏了。 有些事情,也不能小姐一人承担,和夫人说一声,夫人心中也好有个底。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一走,原本规规矩矩的在院子里打扫的阿娣,眸底闪过一丝兴奋。 等到步妈妈一走,她便拿着抹布进了走廊,一边擦着柱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摸进了蓝水倾的屋子。 这是阿娣第一次走进蓝水倾的屋子,游移的视线在屋子里扫来扫去,半晌后轻嗤了一声。 大小姐果真是小家子气,这屋子里摆放的也太过素净了,连二小姐院子里一半的花瓶装饰都没有,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是寒酸。 不是说着几日那些王妃公主郡主夫人给大小姐送了不少东西吗?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收起来了吗?也对,那些都是贵重的东西,一般都会锁进库房里。可也不必所有的东西都锁进去吧。 阿娣忍不住庆幸,幸好她没有选择大小姐这边,否则以大小姐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法,恐怕跟着她也只能过苦日子,半点赏赐都得不到。 阿娣耸耸肩,不再多想,开始在屋子里翻动了起来。 既然是心有所属的证据,那不外乎是男子送的信物,大小姐一定会小心翼翼藏得严严实实的。 阿娣首先便在蓝水倾的梳妆台上翻了两下,除了一些素净的首饰,实在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回头又去翻了柜子,还是什么都没有。视线最终落在了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床上,眸光一闪,人就挪到了床头。 半晌,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十分精致轻巧的盒子,一打开,里面便露出一颗圆润好看的珍珠。 第五十九章 愕然 阿娣整个眸子都亮了,手指开始蠢蠢欲动,几乎就想着要占为己有了。 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很快回过神来。这屋子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却放着这样一颗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珍珠,而且还被放在枕头底下,若不是有特殊的意义,打死她都不相信。 阿娣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住了没动手,又将珍珠放回了原处,小心的塞到了枕头底下,整理了两下被子,看着和原先的没有差别了,才缓缓的站起身,将床铺平。 随后,她又将方才翻过的梳妆盒柜子等地方又仔细的整理过了,这才悄悄的退出了蓝水倾的屋子。 一出门,她便飞快的朝着蓝水缘的院子跑去。 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刚起床,正坐在一旁用早膳。 几天的休养,总算将伤养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痛,可在屁股底下垫上厚厚的垫子,总算是能正常的坐着了。 看到阿娣跑过来,蓝水缘手中的筷子便放了下来,眸中有着期待。 阿娣将在水席园发现珍珠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很肯定的说道,“……奴婢觉得,那一定是大小姐的意中人送给她的东西。” 蓝水缘阴阴的笑了一声,表情一瞬间变得阴沉狰狞了不少。 随后,她便优雅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看向自己的丫鬟,问道,“这几日来的那些个贵人,又谁送过蓝水倾珍珠吗?” 那丫鬟仔细的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而且就算有,应该也全部被锁进了库房才是。毕竟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人给的,太夫人也很看重,就怕少了或者是损坏了,因此库房如今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大小姐身上,一把在太夫人身上。” 蓝水缘脸上的笑便又阴沉了一份,对阿娣说道,“修王妃那日带来的聘礼单子在宋嬷嬷的手上,你找个机会透露给宋嬷嬷,就说昨日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在库房周围徘徊,怕是在打修王妃聘礼的主意,让她找个机会核实比对一下,可别少了。” “奴婢明白。” “回头你再查查看蓝水倾和吴氏这些年所得东西的账单,呵,若是这三处都没有显示那珍珠的下落,就算珍珠不是和男子的定情信物,那也是来历不明之物。” 蓝水甜接口,“不过现在一颗珍珠还不够坐实她的罪名,最好是捉奸拿双才好。” 说的也有道理,蓝水缘垂眸缓缓的琢磨了一阵,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她说道,“我看,不如明日找找舅舅,让他给咱们弄几个高手过来,让他们日夜监视蓝水倾,要是有个什么动静,立刻就能抓个现行。” “好主意。”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达成了共识。 而此刻的蓝水倾,浑然不觉已经消停了几日的蓝家姐妹,又开始蹦跶了起来。 她靠坐在车厢壁,神情有些倦倦的。 那人又去哪里了?她方才故意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可是也没见到他再度出现。 显然,他又离开了。 明明许多天没见,这才说了不过几句话而已。 他好像很忙的样子,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又没来得及问他住在哪里…… “小姐……”胭脂弱弱的叫了她一声,小姐今天的表情太奇怪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胭脂觉得自己身为小姐身边最为信任的大丫鬟,应该给她分忧解难才行的。 可蓝水倾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靠在马车壁,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行一晃一晃的,一副魂游九天的模样。 胭脂只能叹了一口气,掀开窗帘子看向外边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当马车经过一个布告栏时,胭脂的眸子倏地睁大了,忙喊了一声,“小姐小姐。” 此刻她也顾不得了,忙一把扯住蓝水倾的手。 蓝水倾身子一颠簸,差点撞到她身上去。她抬起头来,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胭脂,“你做什么?” 胭脂忙松了手,指着外边的布告栏说道,“那边贴着一张布告,好像是说要给十六年前被七皇子迫害的人给平反,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吴家老太爷的名字。” 胭脂虽然是个丫鬟,可蓝水倾爱看书写字,她便也跟着认了不少字,那上面的布告,她看的很清楚。 蓝水倾的身子猛地一僵,忙撩开窗帘子。 可是此刻的马车已经离得有些远了,根本就看不到胭脂说说的布告栏。 她急着就要让车夫停车,胭脂却一把拉住了她,“小姐,回来的时候再看吧。现在时辰不早了,念念小郡主还在等着呢,去修王府可不能误了时辰。” 蓝水倾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胭脂说的没错。 可是她现在心跳擂动,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皇上要给她外公平反,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母亲听到了一定很高兴。 而且舅舅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若是他得到了这个消息,说不定也会出现的。 一时之间,胭脂所说的这则布告,倒是将她方才的郁结冲散的一干二净,总算是回过了神。 马车依旧平稳的往前行去,终于在两刻钟后,停在了修王府的大门前。 站在门口等着她的是闻雅,当初跟在念念身边,还拍过她的手的闻雅。 这是蓝水倾第二次见到她,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听说他的父亲是修王爷的三大护卫之一,很得修王爷的信任,母亲是修王妃身边伺候着,就是那天的那个红叶姑姑。 看她和念念的关系,就知道她不同于一般王府下人了。 蓝水倾对着她微微的颔首,闻雅和红叶一样,笑起来时特别的亲切。 “蓝姑娘,念念在里面等你,我现在便带你过去。” 蓝水倾顿了一下,低声问道,“我想先去拜访修王妃,不知道修王妃现在在何处?”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闻雅笑了一声,领着她往里面走了,“王妃一早上便去了皇宫,和太后娘娘聊天去了,不在府上。” 蓝水倾一愣,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跟着闻雅去了草药园子。 念念正蹲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倏地回过头来。 随后,眨了眨眼,有些愕然的看着蓝水倾。 第六十章 夜蓝相见 蓝水倾知道她看什么,她什么也没说,很淡定的上前,站到她的面前。 念念皱了一下眉,歪着脑袋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水倾,你今天……有特意打扮过?” “恩,来修王府拜访,自然不能再和往常一样素面朝天的。”蓝水倾点头应道。 念念和闻雅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她一开始也吃了……一惊。 “那你有没有觉得粉扑的有些多?胭脂有些不太协调,还有,衣服有些花哨。” 一旁的胭脂连连点头,对对对,念念郡主你终于说出了我的心声了。 蓝水倾却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脸无辜,“有吗?我感觉这样装扮,比较别具一格。” 呵呵,真的是别具一格。正常人都会怀疑其品味的。 念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蓝水倾,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走廊下,就着放在那里的水盆净了净手,这才说道,“我母妃今天不在,宫中的太后娘娘有事找她。” 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嘴角微微的抽搐了片刻。 其实不是太后找她,是娘亲今天设计了这么一出,怕大哥会找她算账,先避避风头再说。反正最近娘和大哥玩你追我躲的游戏已经上瘾了。 想到这,她才继续说道,“不过她有交代过,让我带你在府上逛逛,让你不必拘束。” 虽然彼此心知肚明,这逛完以后便是相看了。 只是……大哥还被蒙在鼓里罢了。 方才娘紧急将大哥给召回来,说是有紧要的事情与他商量。如今大哥回来了,娘亲立刻便一本正经的进宫了。 估计大哥现在该跳脚了。 念念猜得没错,南南从蓝府回来之后,才发现玉清落根本就不在家。 他皱了一下眉头,便去找了夜擎北。 夜擎北其实很想跟着玉清落一块进宫,可一想到娘亲离开之前威胁的厉眸,他便还是乖乖的留下了。 如今见大哥找上门来,他立刻举手投降,很痛快的出卖了自家的娘亲,“大哥,你别发火。这很明显是娘对你的报复,毕竟那多彩琉璃树让娘很不痛快。” 南南冷笑一声,“她的报复只是将我骗回来而已,没有下文了?” 好吧,大哥果然没有那么好骗。 夜擎北抿了一下唇,垂眸琢磨了一下,刚想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把娘出卖的更彻底一点时,门外杨管家跑了过来。 “大少爷,二少爷,威世子来了,说是找大少爷有事相商。” 夜阑威?南南皱了一下眉,他过来的话……多半是关于吴家舅舅的事情了。 夜擎北松了一口气,淡定道,“大哥,既然威堂哥过来找你有事,你赶紧去见他吧。” 这样一来,他也算对娘亲有个交代了。 南南眯了眯眼,盯着夜擎北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你最好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随后,回头对杨管家说道,“你让夜阑威去书房等我。”说罢,大步的走了出去。 夜擎北手指一紧,皱了一下眉,大哥和娘的战争,连累无辜实在不太好。 等到南南离开了他的院子后,夜擎北当机立断,对杨管家说道,“我去右相府住两天,有些学问要请教右相。” “……”杨管家心头颤颤,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连小少爷这么聪慧稳重的人都开始跑路了,不会连累到他吧? 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管家抖了抖身子,飞快的去找夜阑威传话了。 夜阑威懒洋洋的坐在前厅喝茶,他是想等南南亲自过来请他的,毕竟他手上握着他想要的消息。 可等了半天,只等到杨管家讪讪的笑声,“威世子,我们家是世子爷,在书房等你。” 夜阑威不高兴了,就想摆摆架子,可到底还是太清楚南南的性子,只能故作潇洒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拂袖而去,“行了,我自个儿去。” 说着,他一阵风一样的刮出了前厅。 杨管家想跟上去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了? 夜阑威熟门熟路的往南南的书房走去,谁知才刚走到湖边亭时,就远远的看到一行人走过来。 他眼睛尖,霎时眯了眼,三两步的走上前,直接走到念念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念念。” “……”念念表示,他真的很有冲动想要将所有摸她脑袋的人都给毒死。 蓝水倾有一瞬间的讶异,抬眸看向夜阑威。能和念念这般亲昵的人,肯定是关系匪浅的,而且他还能自由出入修王府的后院,这年纪…… 难道他就是修王府的世子? 蓝水倾皱了一下眉,模样确实俊朗,浑身上下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一样,很有阳刚之气。 只是……她私心里将他和南南比了比,还是觉得,恩,自己的眼光比较好。 “这位是……”她正想着,夜阑威的好奇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随即也皱了一下眉。 这打扮……他默默的扭过头去,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念念距离他两步之远,不让他的爪子再碰到自己,随即介绍道,“这位是蓝侍郎府上的大姑娘,水倾,这是三王爷府上的威世子。” 蓝水倾和夜阑威同时怔了一下,前者松了一口气,毕竟她感觉要和这位世子谈退婚的事情的话,感觉会很不顺利。 后者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两下,蓝侍郎府上的大姑娘?那位夜擎南要娶的姑娘? 不会吧,这品味…… 夜阑威浑身抖了一下,对着念念干笑道,“呵呵,久仰大名。哦,对了,你们这是去哪儿?” “去我大哥的书房找两本书。” “哦。”夜阑威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转身告辞后,脚步却快了许多。既然念念他们要去书房,肯定是要见夜擎南的,那他要赶在她们之前……去笑话他。 一想到那位蓝家大姑娘的衣着打扮,他就很是愉悦。 因此,一推开南南的书房,夜阑威便坐在椅子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南南,我虽然知道你的品位一样不太好,可也不至于不好成那个样子吧。哈哈,你怎么会看上她?” 南南皱了一下眉,“你在说什么?” 夜阑威越想越好笑,尤其他听说这婚事是南南亲口指下的,他就更加觉得……哎哟,肚子疼。 南南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回应,刚想将他掀飞出去,书房的门传来了敲门声,以及念念清脆的声音来,“大哥。” “进来。” 第六十一章 吐血 南南说完,便瞪了夜阑威一眼,抬脚便冲着他踹去。 夜阑威忙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喂,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南南冷笑,“如果你过来只是要展示你那难听的笑声,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他说着,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也没去管此时身后传来的开门声。 夜阑威忙大呼小叫起来,“喂,夜擎南,你太没人性了,住手,再不停下,我就把你的书房给拆了。” “你试试看。”南南笑的更冷了,他要是敢拆了他书房,他不介意拆了他整个王府。 夜阑威被他一句话瞬间噎住了,他当然不敢去拆他的书房。横挡了两下,只好将视线放到站在门口的念念和蓝水倾的身上,大叫,“念念,救命,你大哥要杀了我了。” 念念抽了抽嘴角,扭过头去看蓝水倾。 蓝水倾全身僵硬,错愕的看向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非常熟悉的身影,还有……方才那道总在他耳边回响的声音。 夜阑威见念念不理会自己,只好看向蓝水倾,“蓝家大姑娘,你也出个声啊,你这未来的夫君会使用暴力,你要慎重考虑你们之间的亲事,以后可千万别后悔才是啊。” 他说着,一边挡着一边飞快的朝着南南攻击了过去。 蓝家大姑娘??? 南南猛地僵住,骤然回过身来。 随后,和蓝水倾怔愣的眼神对上,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阑威的掌风猛然欺近,可南南却动也没动一下。 “砰”的一声,南南的身子被踹了出去,直直的撞上了旁边的书柜。 柜子上的书本噼里啪啦的一阵阵往下落,全部砸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身子都掩盖在下面了。 书房里面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夜阑威更是脸色大变,忙扑了上去,焦急的把书本往一旁扔出去。“南南,喂,你怎么样了?” 不是吧,他怎么没躲,就方才那种招式,他很轻松的就能避过的,怎么跟个死人一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了? 念念也皱了一下眉,瞪了夜阑威一眼,立刻拉着蓝水倾往自家大哥走去。 蓝水倾从见到南南的正面开始,整个人便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血色瞬间从自己的脸上退去,全身冰凉,手脚发软。 被念念这么一拉,身子踉跄了一下,机械的同她一块蹲在地上,机械的将南南身上的书本挪开,机械的看着从书堆下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机械的看着那只手,紧紧的钳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一样。 南南猛地一用力,便将身上的书本全部抖开,随后慌乱的看向了蓝水倾。 蓝水倾将手抽了抽,没抽回来,眉心便皱了起来。 夜阑威没看到,只是很紧张的问,“南南,你没事吧。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躲开?你是不是故意使了苦肉计?我告诉你啊,要是你有个万一,一定有一堆人将我抽皮剥骨的,你还让不让我活了?我……” 念念挖了挖耳朵,看看他们两个,忙一把将夜阑威给拉了起来,二话不说拖了出去。 夜阑威愣住,“诶,念念,你拉我做什么?你哥方才都吐血了。” 看来方才他那一下,确实挺重的。 念念理都不理他,将他拖出书房后,‘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蓝水倾被那一声惊了惊,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坐起来,却显得有些狼狈的南南,她忽然打了个颤,慌张的站起来,“我,我还有事情,我要回去了。” “水倾……”南南皱了一下眉,一把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蓝水倾重心不稳,猛地往前磕去。 南南瞳孔一缩,忙垫在了她的下面,他皱着眉闷哼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便将她压在了下面。 “……”蓝水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看着悬在他身上的那张脸,那张明明很熟悉,现在却让她觉得很陌生的脸。 她脸色一白,开始手忙脚乱的推他,“我要回去了。” “我是修王府的世子。”南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她逃避的不想问,他便只好自己答了。 那低低沉沉的嗓音,那让她午夜梦回都觉得十分好听的嗓音,此刻却炸雷一样,在她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震得她脑子嗡嗡嗡的响。 她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推他。 “我是给你送了聘礼,要娶你的那个人。”南南压住她的手脚。 “……”蓝水倾抿了抿唇,手脚动不了,她就干脆将脑袋瞥向一边,闭着眼睛拒绝听他说话。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一切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蓝水倾豁然睁开眼,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你骗了我。”可是顿了顿,她又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本就什么都没说,最多只是隐瞒而已,唯一告诉过她的事情,便是……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她虽然没心思去注意修王府世子的名字,可却绝对不是他告诉她的这个。 “玉擎南。” 蓝水倾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用头去撞他,“你滚开。” “我没有骗你,六岁之前,我确实叫玉擎南,玉是我母亲的姓,你应该知道。” 蓝水倾顿了一下,便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你出生时,我第一次见你,那个时候,我就叫玉擎南。” 蓝水倾紧紧的咬着唇,冷笑两声。 “反正你走开,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他根本就不明白,他隐藏身份对她来说,是多大的煎熬。 前些天修王妃来提亲,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彻夜难安。她藏着自己的心事,不能告诉娘,不能告诉胭脂,不能告诉步妈妈,她谁都不能说。 偏偏这些天,他连个人影都没有冒出来。她唯一可以商量依靠的人都没有。 她气恼愤恨纠结,可却对于退婚这件事情,却始终是坚定不移的。 她一边惴惴不安的设想了许多种不惹恼修王府世子的退婚说法,一方面又担心他知道了修王府向她提亲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不会怨恨她。 可是结果到头来,居然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那她这些天来的痛苦纠结,到底是为什么? 蓝水倾心中酸涩不已,这些天来的担心受怕,终于在这一刻,让她的情绪瞬间失控,眼眶顷刻间湿润一片。 第六十二章 姿势 南南一看她哭了,顿时心慌的不行,忙松开手坐起来,搂着她拍了拍,“你,你乖,别哭。我知道隐瞒你是我不对,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从认识蓝水倾开始,他就很明白,蓝水倾对于官宦子弟小姐,有一种隐隐的排斥。那个时候要是被她知道他是修王府的世子,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 后来两人之间渐渐的有了感情,他又开始担心,怕她责怪生气自己隐藏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吴氏的事情,想着等有了吴氏舅舅的消息,再将自己的身份一块告诉她。 这样,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冲淡自己隐瞒身份给她带来的怒意,就当是抵消了。 因此这几天他在马不停蹄的让夜阑威寻找吴氏舅舅的下落,开始怂恿皇上对吴氏老太爷当年的事情翻案。可是自打他知道蓝水倾在蓝府举步维艰后,他又怕自己不看着她,又会被蓝府的那些小人欺负,便干脆让娘亲去提亲,给她撑腰,让蓝府都忌惮她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天的效果确实不错,蓝府太夫人再也不敢对水倾不敬了。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他就可以以修王府世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再告诉她两个好消息。 可是他哪里知道,蓝水倾今天会出现在修王府,会被念念带着直接进了他的书房。 念念?? 南南猛地拧了拧眉,心中懊恼不已,一定是娘亲指使的。 他心中涨满了怒意,可垂眸看到蓝水倾红着眼睛的模样,立刻又不忍了,“我错了,我现在任凭你处置,好不好,你先别哭,乖乖的,不哭了。” 蓝水倾抬眸,恶狠狠的瞪着他,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一样,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南南焦急不已,“不然,你打我,打多少下都行,打到你消气了为止。” 蓝水倾干脆闭上了眼睛,撇开脸,就是不说一个字。 “水倾……”他去抓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住,“地上凉,我们先起来。”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还是一动不动的。 “你再哭的话,脸就要花了。”南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不过说到她的脸……他忽然又有些得意,原来她今天特地打扮起来,而且是打扮的粗俗不堪,就是为了来见修王府的世子啊。 看来,他还是不太乐意嫁给修王府的世子的。 他一想到这些,眸色便柔和了下来,蓝水倾一抬眸,就见着他那副欠揍的表情。 她用力的抹了一下脸,一把推开他,豁然站了起来。 南南也急忙站起,又去拉她。 蓝水倾怒极,猛地推了他一把。 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南南忽然眉心一拧,一口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蓝水倾大惊,脸色猛地一变,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扶住他晃了一晃的身子,焦急的问,“你,你怎么了?” “唔……受了内伤。”南南原本想说没事,可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忽然就双腿发软,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蓝水倾对内伤没有概念,可也大概知道内伤是看不见的,不容易治。 如今看南南虚软无力的模样,想到方才夜阑威那充满狠戾的一脚,还有那噼里啪啦砸下来的书柜,心里就跟火烧了一样,急忙扶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我马上去找念念。”蓝水倾手足无措,转身就走。 可是没想到南南一直扯着她,她一转身,连带着把他又从椅子上扯了下来,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重新把她压到了地上。 然后,一口血咳了出来,染上了一旁的地板。 蓝水倾眸中全是惊恐害怕,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了了,急忙探着头对着门外喊道,“念念,念念你快点来,念念……” 门外半晌没有动静,蓝水倾又扭过头去看南南,“你怎么样了?你身上,身上有没有治内伤的药?” “……有,咳咳。”南南试图伸手去拿,可那慢吞吞没有力气的模样看的蓝水倾更加急躁。 她根本就等不及,急忙从他身上摸了摸。 南南:“……” 这样摸下去会不会着火? 好半晌,蓝水倾才手忙脚乱的从他的怀里摸出两个小瓷瓶。一抬头,却发现南南的气息更加凌乱了,连带着喘气也重了不少,就像是重病患者一样。 她忙问道,“这两个瓶子,哪瓶,哪瓶才是?” “蓝色……棕色……” “……”到底是哪一瓶啊? 蓝水倾伸手擦了擦他染血的嘴角,声音低柔了几分,“是棕色这瓶吗?” “是,不是。” 怎么感觉连意识都不清了?那该怎么办? “玉擎南,玉擎南,你清醒一点,你先告诉我,哪瓶才是?” 南南整个头都埋在她脖颈间,身子压得她动弹不得。 蓝水倾眼角一瞥,就能撇到地上那星星点点的血渍,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一样。 她试着推了推,可是她力气有限,根本就推不动他。又怕不小心让他的伤更加严重了,只能任由他压着。 只是他现在又不能告诉她哪瓶药有效,自己也救不了他。唯一能做的…… “念念,外边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快进来,你们世子受伤了。”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可外边一直很安静。 好一会儿,不远处才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蓝水倾没听到,可是南南却听得很清楚。他心里低咒了一声,却还是缓缓的有了反应。 “水倾……” 蓝水倾面色一喜,忙扭头看他,“你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这里有两瓶药,哪一瓶是治内伤的?” 南南看向那瓶蓝色的。 蓝水倾忙将瓶子的塞子拔掉,从里面倒出两颗药,问道,“够不够?” “够了。” “扣扣”两声,门外很快传来了敲门声。 蓝水倾扭头就叫,“快点进来。” 南南无奈的看着她,她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姿势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门外的人一进来,立刻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瞳孔微缩的盯着压在一起的两个人。 第六十三章 你们继续 南南抬眸便瞪了他一眼,夜阑威忙噎了一下,二话不说便往后退去,“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说罢,很识趣的去抓门框,关门。 蓝水倾急忙阻拦他,“别走,他受伤吐血了,内伤很严重。” 夜阑威一愣,抬眸看向南南。虽然他那一下子确实是挺重的,南南又没有防备,还被整个书架子砸下来,的确是有可能受点内伤,可也不至于……很严重吧? 可蓝水倾那焦急的模样又那么的……实在。 夜阑威嘴角抽搐了一下,南南果然还是很阴险,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阴险无耻。 不过,那蓝水倾现在的模样,整张脸都胡成一团了,他居然还扑的上去…… 果然,他的品位确实是,很不好。 夜阑威这么想着,身子也跟着抖了抖,却还是火急火燎的跑上前来,很艰难的把南南给扶了起来。 蓝水倾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人方才的姿势实在是……很不雅。 她脸很不自然的红了红,只是一心挂念南南的伤势,还是很快隐去了,立刻起身走到南南的身边。 想到他的伤势是被夜阑威给打出来的,蓝水倾看着夜阑威的眼神便十分的不善,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夜阑威一抬头就见一个脸色惨白,脸颊两边还有两道红痕,仿佛女鬼一样的蓝水倾那狰狞的表情。 他忙垂下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扶着南南往书房外边走,脚步有些快。 南南暗中掐了他一下,将整个重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另外一只手,却坚定不移的握着蓝水倾的手,片刻不敢松。 夜阑威觉得……南南的品位不但差,而且很不正常。 回头,或许他应该找清姨聊聊天才行。 三人一块走出了书房,直至走了好一段路后,才看到站在廊下无所事事的胭脂。 听到脚步声,胭脂急忙回头,一对上自家小家那糊成一团的脸,立刻就惊悚了,三两步的跑到她面前,“小姐你怎么了?” 蓝水倾摇摇头,没工夫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念念呢?” “小郡主说有事情,进宫去了,让奴婢在这里等小姐便成。”其实念念不在她很忐忑不安啊。 南南眯了眯眼,死丫头,逃得倒是挺快的。 闻歌也很快过来了,南南对着他冷笑了一声,闻歌便缩了缩脑袋,默默的退到一边去了。 他有些后悔,方才没有跟着小少爷一块去右相府。如今该逃的人都逃了,世子不会将所有的报复都用在他的身上吧? 闻歌开始忧心自己的下场,却还是默默的跟着几人,将南南扶到了他的院子里歇下。 蓝水倾坐在床沿,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念念不在,王妃也不在,那,府上还有懂医术的人吗?” “恩,府上有大夫。”虽然玉清落和念念医术都很厉害,可这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会有个发冷发热的,她们又是女子又是主子,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们出手的。 因此,修王府上自然配有大夫。 夜阑威这会儿自告奋勇的说去叫大夫,不止是因为南南方才暗中给他使得眼色,还因为……他实在是不想看蓝水倾那张恐怖的脸啊。 真是的,那个叫做胭脂的丫鬟都要比她有品位长得美。 夜阑威抖了抖身子,很快跑出去了。 胭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南南嘴角的血迹,她心里就有些惴惴的。 修王府的世子这是吐血了吗?为什么?难道,是小姐想要退婚他不同意,然后被小姐给打伤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小姐又没功夫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难道是小姐对着修王府的世子下毒?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胭脂就表示……很忧心,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安。 只是蓝水倾根本就没去注意胭脂的想法,她看着南南苍白的脸色,眸色便全是焦虑,时不时的扭头去看门外。 “你感觉怎么样?那两颗药吃下去有没有好一点?” “恩,好多了。”南南对着她笑了笑,手指紧紧的抓着她的。 “你别担心,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那你在这里陪着我。” “恩。” 胭脂眨了眨眼,小姐和修王府世子的关系……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好了? 她等不及多想,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不大一会儿,就见夜阑威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走了进来。 蓝水倾立刻起身让开位置,让那大夫给南南把脉。 大夫对上南南的眸子,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来之前夜阑威已经给他提了个醒,他只能一本正经的给他诊脉。 半晌,才在屋子中人的期待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内伤,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受的,先前又一直被他压制住,现在气血上涌,才会导致吐血。不过世子吃了调理内伤的药,已经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现在还是需要静养,不能受什么刺激,免得情绪不稳再度吐血。” 蓝水倾立刻点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大夫已经站了起来,“我给世子开些药,等世子睡一觉醒来吃一剂,便不会有大碍了。” 说罢,他便走到了一边去写药方子。 直至大夫走了,夜阑威才重新站在了南南的床前,他看了看蓝水倾,有些嫌弃,又看向南南,对他使了使眼色。 南南想起他今天过来是有事情的,只是先前耽搁了。 抿了抿唇,他对蓝水倾说道,“水倾,你先去洗个脸吧。” 胭脂简直不能再赞同,立刻上前来说,“是啊,小姐,你的脸……”她说着,凑近蓝水倾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粉和胭脂都糊了一脸了。” 蓝水倾一怔,陡然想到自己原先好像哭了一阵,再加上今天的妆容原本就十分的厚重,这会儿怕是…… 她脸色涨得通红,忙对着南南点了一下头,便由王府的下人领着出去了。 夜阑威等她一走,这才觉得脸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二话不说便坐在了南南的床沿,笑道,“我说你也太卑鄙了吧,为了这么一个……一个……” “闭嘴,你有话就快说,她们马上就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想拆穿他 夜阑威撇了撇嘴,这才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沿,笑道,“你不是让我委屈查查吴家舅舅的事情吗?” “有结果了?”南南皱了一下眉,警告性的看着他,要他长话短说。 “我打听过以前和吴长空交好的一些人,自从吴家出事以后,他们都没见过他。这么多年来,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我还是查出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那个吴长空当年在躲避七皇子追杀的时候,正好有一队惊雷国的商队回国,那对商队走了,吴长空也不见了。后来我听说,在惊雷国上官锦发动政变时,曾经有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兵表现出众,很得上官锦的赏识,提了他当了一个三品将军。原本他也算是前程似锦的,只是当了几年将军之后,又忽然辞了,从此以后下落不明。” 南南眯着眼,冷冷的笑着,“下落不明?” 夜阑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急忙说道,“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惊雷国,将那位将军的画像拿过来,到时候再比对比对,若是他确实是吴长空的话。虽然下落不明,但至少,至少是活着的是吧?” “你就那么确定他还活着?”上官锦他可是非常熟悉的,那个人这些年处事越发的暴戾,铲除异己从来不会心慈手软。那些不服从他命令的人,他的命令只有一个‘杀’。 吴长空若是真的在他手底下当过将军,又辞去了职位,又是异国之人,难保上官锦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夜阑威被他噎了一下,“好了好了,我会好好的查,最起码,一定会查出他是死是活,行不行?” “恩,赶紧去。” “……”他还真把他当奴才在使唤啊?真是没大没小,没礼貌。 夜阑威轻哼了一声,想到外边的蓝水倾,又有些哀叹,“我说南南,你真的要娶那个姓蓝的姑娘呀?这……能不能换一个?” “怎么?你最近活的很不耐烦?”再敢多说一句,他就弄死他。 “诶,不是啊,那姑娘看着就很别扭,你看她那打扮,真的是比……媒婆还要夸张,长得也很奇怪,我看的眼睛疼。” 是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吧。南南冷哼,没仔细看才好,他家水倾长得多好看,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想到这,他当即不客气的开始赶人,“你可以滚了,你要是眼睛疼,以后不要见她就是。” “……不见就不见,我也不稀罕见。那你好好养伤,我走了,我真怕待会我眼睛会瞎。”夜阑威抖了抖,这才起了身,朝着外边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蓝水倾和胭脂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走到他旁边时,蓝水倾又瞪了他一眼,似乎还在责怪他伤了南南的事情,随后越过他往里面走去。 夜阑威眨了眨眼,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倏地拉住后面跟着过来的王府丫鬟,问道,“方才那位是……” “恩?蓝家姑娘啊。”丫鬟一脸的莫名,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连我也吓一跳呢,没想到蓝家姑娘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洗掉后那么好看,整个五官都灵动起来,那双眼睛也亮了不少。这样一看,和我们家世子还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夜阑威皱了皱眉,倏地转过身,也重新回了房间。 不止是脸上的脂粉洗掉了,连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蓝水倾洗脸时,王府的丫鬟才发现她衣服上沾了好几滴的血,看起来有些渗人,立刻就去拿了几套衣服过来。 蓝水倾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裙,毕竟已经没必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恶心他不认识的修王府世子了,她还是习惯穿回自己喜欢的风格。 只是没想到,这衣裙意外的合身。 那丫鬟抿着唇笑,后来才告诉她,王妃自打下了聘礼后,便吩咐下去,给她做了好几套的衣服,这些衣裙本就是她的,簇新的。 蓝水倾有些囧,没想到王妃心底一开始便认定了她非嫁进修王府不可的。 如此一打扮,倒是和原先的完全判若两人,难怪夜阑威也觉得诧异不已。 南南见他去而复返,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蓝水倾忙垂眸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南南很虚弱,抬手颤抖的指着夜阑威说道,“让他出去,我,我不想看到他。” “……”夜阑威气得牙根子都要磨碎了,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他好想拆穿他,好想拆穿他,好想拆穿他啊。 蓝水倾扭过头瞪他,“你伤了他,他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夜阑威好想哭,他忙死忙活的为了他们两个,到头来竟然还不受他们待见了?没天理。 他咬咬牙,冷笑起来,“好,我走,有你们回头求我的时候。” 他要回去和母妃说,夜擎南又欺负他!!! 哦,对了,顺便跟母妃说一声,他不等皇上了,他也想成亲了。 他一走,房间内又安静下来。南南抓着蓝水倾的手哼哼唧唧的,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还是很不舒服吗?大夫方才说,让你睡一觉,醒来后喝一剂药,会好一点。” 南南皱着眉头依旧十分虚弱的应了一声,“恩,我睡觉,你别走。” 蓝水倾看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抿了一下唇,到底还是轻轻的‘恩’了一声,“好。” 南南确实受了内伤,再加上这几天确实忙得很,如今有蓝水倾在身边,他倒真的睡了过去。 胭脂眸子瞪大的看着自家小姐和修王府世子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惊悚。 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方才小姐说是威世子伤了南世子,那,那小姐和南世子……怎么感觉像是一对恋人似的? 胭脂想不通,用力的甩了甩头。 可眉心却紧紧的拧着,很是忧心。 虽然小姐和修王府的世子有了婚约,可……到底没有嫁过来,今天原本只是相看一眼,有念念小郡主陪着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是现在两人连手都握上了,修王府的丫鬟下人,会怎么想她家小姐啊? 想着,胭脂偷偷的拿眼去看一旁的修王府丫鬟。 第六十五章 一个个都思春了 那丫鬟却抿着唇笑了一声,端着一旁的水盆,对着蓝水倾说道,“蓝姑娘,咱们就在外边守着,若是有什么吩咐,或者世子醒了,尽管叫奴婢一声就好了。” 蓝水倾看到自己被南南抓着的手,有些尴尬羞赧,微微垂着脑袋说道,“好。” 那丫鬟立刻便过来,一手扯过了胭脂的手,一块拉着走出了门外,“走吧,咱们去外边聊聊天。” 胭脂觉得修王府的人好像都很有问题,难道她们不觉得没有成亲的男女就这样手拉手独处一室会很……很……很不合礼教吗? 怎么她们却都是一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的模样?而且还给他们提供独处的空间? 胭脂纠结的不行,却还是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蓝水倾的视线又落在了南南的身上,手背上是他温热的手掌。 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她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唇瓣略薄,睡觉的时候还有些紧绷的抿着,他的脸十分的精致,对,就算是男子,用精致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长得十分的俊朗好看,是她见到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好看的。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模样,在蓝水倾的心中,他几乎就是个完美的。 除了……眼底那淡淡的青黑色。 她想,这些天他一定没有好好的睡觉,一定很忙。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有来找过她。 好吧,她稍稍原谅他一点点。 蓝水倾勾了勾唇角,看着他的脸,便莫名的觉得心情有些好。 看着看着,她自己也有些经受不住困意,趴在床头,也睡了过去。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此刻的三王府,却传来了三王妃欢天喜地的声音来,她看着面前的夜阑威,有些激动的问,“你真的答应娶妻了?” “恩。”南南都春心荡漾了,他也觉得有些寂寞了。 一旁的锦绣郡主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今天正好陪母亲来看三王妃,没想到竟然会听到夜阑威如此妥协的话。 最近是怎么了?这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的要娶妻生子了? 可是三王妃差点就要求神拜佛了,夜阑威也不小了,她早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可他却说,连皇上都没成亲,他也不用着急。 再加上他后来入了军,整日里和那些男人摸滚打爬的,她就更是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他有那什么什么龙阳的癖好。 好在他现在总算是想开了,上天保佑。 婉烟公主在一旁笑了起来,拉着三王妃的手说道,“三嫂,既然阑威答应娶妻了,那改日咱们也办一次宴会。上次在修王府的那场宴会,都没有尽兴就结束了,我可是很怀念那种自己去拿吃食的方式呢。不然你也这样来一次,正好,我们家锦绣也到年龄了,这一次就给阑威和锦绣都相看相看。” “……”锦绣郡主惊恐的看向自己的母亲,随后,愤怒的扭头看向挑起这一事端的夜阑威,气鼓鼓的瞪着他。 夜阑威扭过头看天空,这可不关他的事情,要怪,就去怪突然要娶妻的南南,是他惹的祸。 南南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微微的暗了下来,他扭过头,就见蓝水倾背对着他,正在和门口的人说着什么。 听到响动,她立刻回过头来,三两步的走到床沿,低低的呼出一口气来,“大夫说到了喝药的时间了,刚想把你叫醒的,你现在醒来了,先吃药吧。”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矮凳上。 南南扭过头,看向那碗黑乎乎的药,眉心便拧了起来。 张大夫是在报复他吧,还真的给他整出一碗药来,明知道他这伤没什么大碍,他自己有药丸的。 这碗黑乎乎的药,一看就很苦。 可看着蓝水倾的模样,南南还是咬了咬牙,十分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默默的把药全部给喝了。 “你好好休息,等王妃回来了,再让王妃看看你的伤吧,我先回去了。” 南南皱了皱眉,回去? 可外边的天色确实已经暗下来了,他没有留她的道理。 抿了一下唇,他还是很虚弱,张了张嘴,微微歪着头,气若游丝的说道,“那你明天再过来看我。” 蓝水倾沉默着,南南忽然用力的咳了两下。 “好了,我明天再过来。”蓝水倾叹了一口气,这才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胭脂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几次想问,到底小姐和南世子在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南世子怎么会受伤? 唔,好好的受了伤,是不是说明南世子的身子并不好?那小姐嫁给南世子,是不是很吃亏? 胭脂脑子有些混乱,就在这时,蓝水倾倏地对车夫说道,“停车。” 胭脂一愣,“小姐怎么了?” “我去看看那边的布告。” 蓝水倾还记得,来修王府的路上,胭脂说的那张写有吴家老太爷名字的布告,这个让她很在意。 然而,等蓝水倾走到布告栏时,那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皱了一下眉,瞬间有些失落。 胭脂忙安慰道,“小姐,要是我早上那会儿没看错的话,那等到老太爷的事情明了了,一定会有消息传到蓝府的。” “恩。”蓝水倾点点头,“走吧,回去。”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车子再度朝着蓝府驶去。 只是两人一进府,就被太夫人叫去了悠然院。 太夫人很关心她今天去修王府的情景,虽然这些天各个王妃公主夫人都来蓝府走了一遭。可说到底,蓝侍郎还是没见到修王妃,说明修王妃心中依旧有介怀。 修王妃没消气,那南世子和蓝水倾的婚事就随时都有变动,要将她们打入地狱,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蓝水倾却是摇了摇头,一脸的疲惫,“今日修王妃不在,进宫去了,我没见到人。” 太夫人神色便垮了下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那你……有见到那位南世子吗?” 说道南南,蓝水倾的神色便有些复杂了起来,原本因为他的受伤对他很是心疼的心情,因为太夫人的这个问题,又想到他的欺瞒,立刻不爽了起来。 她的脸色沉了沉,低声说道,“见着了。祖母,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了,你放心,我明日还会去修王府。” 太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让胭脂陪着她去休息了。 只是等到蓝水倾回到水席园时,胡嬷嬷又过来了,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她道,“小姐,夫人让你过去。” 第六十六章 压迫感 一看那凝重的表情,蓝水倾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立刻紧张起来,“我娘怎么了?” “夫人有事找你。”胡嬷嬷说着,看她眼神不对,立刻加了一句,“你放心,夫人的身子没事,是关于其他事情的。” 蓝水倾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我这就去。” 胡嬷嬷点点头,看着她匆匆的脚步,神色便很是复杂。 步妈妈来告诉夫人那些事情时,作为夫人最为信任的嬷嬷,她也是在一旁听着的。只是却是越听越心惊,若是小姐真的喜欢上了别的男子,那事情就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胡嬷嬷想到这些,越发的忧心忡忡起来,快走几步,也进了兰苑。 兰苑的丫鬟也多了两个,同样只是在外边洒扫的。 吴氏喜静,不想她们贴身伺候,宋嬷嬷也就没有勉强,依着她的要求来了。 此刻屋子里只有吴氏和步妈妈,胡嬷嬷没有走进屋子,只是将门给关上了,自己在外边守着。 蓝水倾见状,更加奇怪了,她坐在吴氏的床沿,低低的问,“娘,出什么事情了?你的身子还好吗?还是今天有谁来找你的麻烦了?” 吴氏连连摇头,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脸上很是焦急,可语调却很慎重,“水倾,你老实和娘说,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蓝水倾一愣,身子僵了僵,“娘,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骗我。”吴氏细细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果真见着她十分不自然的模样,握着她的手便不由的紧了紧,“怪不得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这几天更是莫名的烦躁。水倾,你老实告诉娘,好不好?” 蓝水倾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说道,“娘,没有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水倾!!”吴氏恼了,一把将她的手甩开,眉心几乎挤成了一团,“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娘也不会阻止你。只是你不该到现在还瞒着娘,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复杂?如今修王妃已经下了聘礼,几乎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你将嫁给南世子了。可是现在……” 她说着,到底不忍,还是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水倾,修王妃是咱们的恩人,咱们不能欺骗她你知道吗?更何况,娘也不想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南世子虽然很优秀,可娘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娘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不要像娘一样……所以,你不要再瞒着娘了,不管有什么事情咱们母女两个一起面对好不好?至于修王妃那边,娘来解决。” 蓝水倾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她本就不想让娘知道,她明白娘亲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如今知道玉擎南就是南世子,就更没必要说了。 可没想到,娘亲还是知道了,而且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想必不说清楚,她是放心不下,也不能好好的养病吧。 “娘,我……确实遇到了一个男子。” 吴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得到确切的答复,脸色还是刷的一下就白了。 一旁的步妈妈和胭脂也变了脸色,对视了一眼,紧紧的咬着下唇。 蓝水倾见状,嘴角一抽,急忙解释道,“但是娘你放心,我遇到的那人,就是修王府的世子。” “……你说什么?”吴氏有些反应不过来。 蓝水倾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今天去了修王府见到他时,才知道的。他以前救过我,后来又见过几次面,只是一直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如今想来,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可能都和他有关。娘说过,我身上的那个小挂坠,是他当年给我的。后来他看到那个挂坠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我想,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认出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所以,才会让修王妃亲自过来,还了我和娘一个清白。” “真的?”吴氏眸色一喜,急切的问道,“这么说来,你,你心仪之人,就是修王府的世子?” “……恩。”蓝水倾扭过头,承认这种事情,其实真的很需要勇气啊。 步妈妈和胭脂同样喜上眉梢,两人提着几天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胭脂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南世子和小姐这才一见面,就拉着彼此的手不松手了。 吴氏笑了起来,“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蓝水倾抽了抽嘴角,这个,不是应该去问他吗? 可看吴氏一副比她还要紧张的模样,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我想,应该吧。” 他对她的那份情谊,她觉得,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吴氏笑的更加开心了,一边拍着蓝水倾的手,一边却喜极而泣,默默留下泪来,“真的是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南世子当年还说,要娶你为妻呢。没想到还真的被他言中了,你们两个的缘分,当真是从你一出生就注定的了。” 蓝水倾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泪,“好了,娘,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是不是?他很好,真的。” “这还没嫁人呢,倒是会帮他说话了。”吴氏终于停了泪,忍不住取笑她。 “……”不是为了让给她放心嘛。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娘也累了,就不拉着你唠叨了。”吴氏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还真的感觉到疲累涌上来。 自打听了步妈妈的话后,她连午觉都睡不着,心思重的不行。 如今却觉得十分的疲累,只想睡一觉了。 蓝水倾点点头,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兰苑。 回到水席园,她便眯着眼打量步妈妈。 步妈妈心情一咯噔,立刻便跪了下来,“小姐,是我多嘴。” “……你起来吧。”面对一心替她着想的奶娘,蓝水倾到底没有训出口,伸手扶住了她,随后又看了胭脂一眼,说道,“我就知道这几天你们两个有些不对劲。” 只是她这几天也很烦躁,便没顾得上她们。 “不过下次再有这种怀疑,先来问我,不准去找我娘。她身子不好,不能太过操劳。” “是,小姐。” 蓝水倾这才转身洗漱去了,步妈妈和胭脂松了一口气,又是相视一笑,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小姐,你明日还去修王府吗?”步妈妈问。 “恩。”蓝水倾想到那个受了内伤的人,就有些咬牙切齿的,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自己便去睡了。 次日一早,她再起来时,步妈妈已经准备好早膳了。 蓝水倾洗漱好走出屋子,却蓦然眉心一皱,总感觉到水席园忽然有股莫名的压迫感…… 第六十七章 他居然是皇上? 蓝水倾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身为高手的南南接触过多,所以连带着灵敏度也高了不少。 尤其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压迫感太强,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步妈妈走上来,奇怪的问她,“小姐,怎么了?” “没事。”蓝水倾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回头对她说道,“准备马车吧。” 他们还要去修王府。 太夫人和蓝侍郎都早早的站定在她身边,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蓝水倾嘲讽的勾了勾唇,转身上了马车。 然而,马车帘子才刚落下,不远处却忽然传来嘚嘚嘚的声音来。 蓝侍郎一看由远至近装扮富贵的马车,脸色瞬间一变,忙上前几步,恭敬的迎了上去。 太夫人和宋嬷嬷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下一瞬,她们便看到那辆马车已经驶近了跟前,车帘子被蓝侍郎恭敬的撩开,很快下来一个打扮的十分精致的太监,神态颇为高傲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身旁的马车上。 尖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太后有旨,宣刑部侍郎蓝明良之女蓝水倾进宫晋见。” 马车内的蓝水倾一愣,车内的胭脂刚掀开车帘子,就又听到那太监带笑的声音,“姑娘不用下马车了,这就随咱家进宫吧。” 意思是不用换衣服不用打扮不用领旨,那是不是太随便了? 可蓝水倾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还是点点头。车帘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蓝侍郎和太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又是对视了一眼。眸中虽然有惊诧欣喜,却同样忧心忡忡的。 听说昨日修王妃就在宫内…… 只是当着太后身边的内侍,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着车内的蓝水倾低低的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目送两辆马车的离去了。 胭脂很紧张,坐在车内不断的深呼吸,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小,小姐,你说,这,太后娘娘叫你进宫,宫,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大概,想看看我吧。”蓝水倾说着,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终于,在见过了南南的婶婶姑姑等大一堆的亲戚之后,太后也召见她了。 她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不过相比较于胭脂,她的心境倒是显得平和多了。 若是昨日没见到南南,她大概也是惴惴不安,生怕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 现在,她反而感觉十分的平静。 虽然还是气恼南南隐瞒她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日见了她以后,心里莫名的便感觉到……很安心。 胭脂却还是在抖,越临近皇宫她反而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那可是太后啊,是这整个风苍国内最尊贵无比的太后啊,她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见到太后。可是,可是怎么办?她好像没学过宫廷礼仪,见到太后的时候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会不会失礼?太后会不会派人来吧她拖出去砍了?会不会连累到自家的小姐? 胭脂一想到这些,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是显而易见,她……真的是想多了。 还没到太后的宫殿,她便被人拦在了外边。 胭脂有些茫然紧张的看向自家的小姐,蓝水倾拍了拍她的肩膀,交代道,“不要乱跑,不要乱说话,安静的呆在这里等我。” “……哦。” 蓝水倾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这才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领路的宫女朝着太后的宫殿走去。 几人刚走进大门,便遥遥的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其中有一道声音还是她熟悉的,好像是……修王妃。 蓝水倾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挂了一抹笑,她感觉……更加安心了。 果然,她一进门,坐在一块正在聊天的玉清落和徐柔便齐齐的转过头,朝她看了过来。 蓝水倾当即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礼。 徐柔看着笑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不必多礼,来来来,过来我看看?” 蓝水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和她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居然自称‘我’。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徐柔的方向走进了几分。 一抬头,就见修王妃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就觉得脸色一红,又低下头去。 玉清落不怀好意的声音立刻响起,“昨天,和南南见着了?” “……”蓝水倾表情一僵,有些怨念的抬起头看着她,“……王妃早就知道,恩,知道我们……” “啊?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玉清落一脸的无辜,半晌后又十分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南南那臭毛病,我看不惯他欺瞒你啊,我这是为了你报仇,所以水倾啊,以后我们可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蓝水倾有些幻灭,修王妃的性子……果然很怪异。 一旁的徐柔抿着唇笑,对着蓝水倾说,“你别听她的,那个修王府里面,就她最会作怪了。南南很懂事,你以后嫁给他,可不能听了修王妃的话欺负他。”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要听谁的? 几人正说着话,外边传来了尖细的声音来,“皇上驾到。” 皇上?蓝水倾立刻退后几步,微微低垂着头。 直至听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整个殿内的宫女太监都齐齐跪下,她也跟着行了礼。 夜阑晟看了她一眼,温和的开口,“起来吧。” 蓝水倾微微直起身子,低垂着头也不敢乱看。 倒是夜阑晟看着她这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我们见过面的,不用这样战战兢兢的,这里也没外人,你以后是南南的妻子,那便是一家人了。” 蓝水倾更加震惊错愕了,他们见过面?她见过皇上?什么时候? 犹豫了半晌,蓝水倾最终还是缓缓的抬起头来,抿着唇瞄了一眼夜阑晟。 下一刻,瞳孔蓦的收缩了下。 她想起来了,当初她和玉擎南相识,是在被人拦劫之时,那会儿救她的人当中除了玉擎南之外,还有一个人。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当今的皇上? 第六十八章 又上心了 回去的时候,蓝水倾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一直微微的扬着。 担心受怕了一整天的胭脂,不由的扭头多看了她几眼。看她一直笑着,原本担忧的心情渐渐的转化成了惊悚。 小姐笑了一路了,怎么一直都没停,也不说话,这让她很不安啊,是不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了? 马车摇晃了两下,靠在马车壁的胭脂身子微微一抖,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小姐,你在太后的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蓝水倾一愣,下一瞬,又对着胭脂展颜一笑。 “……”小姐,请你别笑了,她害怕。 只是下一刻,肩膀忽然一沉,扭头就见小姐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她觉得小姐一定是在宫里被欺负了。 “胭脂,我忽然觉得很幸运。” “啊?” 蓝水倾微微的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开口道,“人都说皇室多无情,帝王多薄情,皇宫后院是场见不得光的厮杀战场。人一进去,再出来时就像是被活生生的剥掉一层皮一样。可是……我却觉得,太后也好,皇上也罢,却比我们蓝府,还要更像是普通温馨的一家子。” 是的,和蓝府相比,真正应该无情冷心的帝皇之家,却更具有兄弟姐妹母子父女之情。 不管是修王妃,还是宝王妃,婉烟公主,这些真正处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权力中心的人,反而……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心的疼爱南南的,所以听说他要娶她,便接二连三的来蓝府看她,送她礼物。 或许在外人看来,有奉承修王府的嫌疑,可蓝水倾却知道,她们确实是为了南南来相看她的,想看看她适不适合南南。 胭脂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听小姐这口气,是没受委屈了。 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再次回到蓝府,太夫人和蓝侍郎又紧张的呆在前厅等她。 看到蓝水倾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蓝水倾有些怔愣,以往她进入蓝府,从来都是走后门进出的,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蓝侍郎和太夫人。 如今……呵呵,蓝水倾心里百般滋味说不上来。 “水倾,太后召你进宫做什么?”蓝侍郎问。 蓝水倾皱了皱眉,想到宫内一团和气,蓝府却…… 她抬眸,笔直的看着蓝侍郎,声音微微的有些发沉,“太后问了我母亲的身子如何,若是好些了,他日进宫商议婚事。” 蓝明良一愣,听她提起吴氏,她的脸上还有一丝尴尬。 只是很快又欣喜起来,太后既然这么说了,那便是不计较蓝府先前的得罪了。 蓝水倾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更加厌恶了。 蓝明良忙又说道,“不过你母亲的身子实在不太好,不如让金氏……我是说,你毕竟是和修王府的世子有了婚约,世子身份不一般,婚事必然也很是繁琐讲究,你母亲不宜劳累,咱们蓝府总要有个能干的人帮着操办一下。” 蓝水倾心头的火气陡然冒了上来,一天的好心情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竟然还敢提金氏? “若不是这些年父亲亏待我母亲,何至于让她身子到现在还差成这样?” 蓝明良眉头猛地皱起,这还是蓝水倾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当即便呵斥出声,“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爹,轮得到你来教训不成?水缘和水甜都没你这样没大没小,就算你现在和修王府有了婚约,你也还是蓝府的女儿。” 蓝水倾嘴角讥诮的笑,太夫人一看情况不对劲,急忙扯了蓝明良一把,低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水倾进宫一整天也累着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说着,不断的对着蓝明良使眼色。 现在可不是发生矛盾的时候,虽然水倾是蓝家的女儿,可背后到底是有修王府撑腰了,他们自然是要客气着点的。 蓝明良终于在太夫人的眼神下,压下心头的火,硬邦邦的对着蓝水倾说道,“你回去休息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蓝水倾猛地转身,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蓝明良的眉心拧得更紧了,脸色铁青,“不孝女。” “哎,看来水倾对我们的怨恨是没那么容易消除了,这以后……”一想到以后可能都要看着蓝水倾的脸色过日子,太夫人心中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哼,有怨恨又如何?她难不成还想弄垮整个蓝家不成?她别忘了自己和蓝家是一体的,她母亲还是蓝家的夫人。” 太夫人闻言,眼睛一亮,是啊,只要拿捏住了吴氏,水倾还是要乖乖听话的。 吴氏那性子,可是比蓝水倾要好拿捏多了。 想到这里,太夫人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许多。 蓝水倾走出前厅,脚步便有些快,大步的走了大半的路,她才转过身来,对着胭脂说道,“你去问问采风,这几天蓝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否则蓝侍郎怎么又惦记上了金氏?他这几天可都是歇在齐姨娘的屋子里的。 胭脂立刻应了一声,往回跑了。 没想到刚到半路,倒是正巧碰到了赶过来给她报信的采风,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胭脂便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在蓝水倾的跟前停下。 “小姐,采风说昨日,金氏的兄长过来了,和老爷谈了一通。老爷便去了一趟佛堂,回来后也没去齐姨娘的屋子。虽然老爷没让金氏免了罚,从佛堂出来,可也交代了下人好好的照顾,多备吃食。” 蓝水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怪不得蓝侍郎又对金氏上心了。 呵,她昨天才刚去了修王府,还没得到修王妃的谅解,他就敢去看金氏了。 今天她已经给了他明确的消息,说修王妃已经不再怪罪蓝府了,他立刻就打算让金氏来操办她的婚事了。 那么是不是很快,金氏就会被放出来了?根本就不用等到一月之期满了? 蓝水倾心里越发的冷,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很好,她倒要看看,这一次金氏要怎么翻身? 她沉着脸,大步的走进了自己的水席园。 只是让她诧异的是,水席园内,早上的那股子压力,此刻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皱了一下眉,踏进了屋子,只是下一刻,瞳孔一缩,看向坐在屋子正中间的那个人。 第六十九章 高手? 胭脂也看到了,她立刻抿了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十分好心自认为很机警的将门给关上了。 蓝水倾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南南冷笑起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言而无信?蓝水倾皱了一下眉,就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你说过今日来修王府的。” “……”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让人去修王府送信,和你说明原因了。” 太后召见,她怎么可能撇下不管呢? “那又怎么样?”南南沉着脸,几步走到她面前。 蓝水倾又皱了一下眉,随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受的伤……好了?” “……吃了娘给我药,好的差不多了。”南南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蓝水倾眯了眯眼,“可是我今儿进宫,修王妃说她昨日是歇在宫里的,没回府。” “……我自己去娘的屋子翻出来的药。”娘当然不敢回府,就是念念和北北两个人也没出现在修王府。 蓝水倾呵呵笑,“修王妃不愧是鬼医,她的药……竟然如此有效果。” 南南严肃的点点头,“恩,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不要脸。 蓝水倾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你走开一点。” “你昨天明明对我很友好的。”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日,她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那是因为你受伤了。” “那你现在再捅我一下,我受了伤你再照顾我。” 蓝水倾觉得这人真的是个疯子,哪有人这样的?他不是修王府的世子吗?他不是武功高强,下手毫不留情的高手吗? 为什么这么的……无耻? 蓝水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一眼,她的眉心倏地一拧,急忙走到他身边,抓着他染血的手惊道,“你手上怎么会有血?真的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南很得意,他就知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在生他的气,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 不过说到这个,他的脸色倒是凝重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血,是那些盯着你院落的江湖中人的血。” 蓝水倾一愣,“盯着我院落?江湖中人?” “恩,我今天过来时,发现暗中有人在盯着你的院子,看样子都是江湖中人。应该是有什么人收买了他们,可能要对你不利。不过你放心,现在都被我解决了。” 蓝水倾猛地想起早上那会儿感受到的那股压迫感,难道那就是因为那些江湖人在的缘故? “你是说,有人收买了江湖高手在我院子里监视着,想对我不利?”什么人做的? 蓝水倾倏地一怔,想到采风报过来的消息。昨日金氏的哥哥过来了一趟…… 南南冷笑一声,“那也算是江湖高手?连气息都只会外泄的人,不过就是三脚猫功夫。” 他不过几招,便已经将人收拾干净了。 蓝水倾有些崩溃,对于他来说当然不算高手了,可是对于她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那就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蓝府的守卫怎么会差成这样?竟然连这些南南认为不堪一击的江湖中人都挡不住。 “不过你在府上确实不安全,你放心,我会派人过来保护你的。”她现在是他未来的妻子,安全自然是他来负责的。 蓝水倾原本觉得不太方便,可想到这水席园和兰苑都是女眷,万一真的出了事,那就后悔莫及了。 因此顿了顿,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方案。 南南笑了一声,往她面前凑了凑,“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 “呵呵。”蓝水倾对着他假笑一声,走到一旁拿了块帕子,沾湿了水,这才抓过他的手,轻轻的将他手上的血渍给擦拭干净。 南南眯着眼睛盯着她的头顶,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便溢满了满足。 等到蓝水倾将帕子放好,他才盯着她转身的背影问道,“方才你进门时脸色凝重,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水倾的背景一僵,蓦然回过神来,又扯了扯嘴皮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你看错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从你眼中看到了某种阴谋?” “……”这人的眼神太利了,感官也敏锐的厉害,她要……镇定。 “你真的看错了,我只是担心我娘的病情而已。”蓝水倾果然很镇定的回答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南南眯起眼睛,盯着她又看了好一阵子,这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好。” 他很听话的,毕竟是未来妻子的话,他这就回去休息……两刻钟,然后再过来。 蓝水倾看着他走了,这才低低的呼出一口气。 只是没多久,她的眼神瞬间又变得锋利了起来。 她敢肯定,她院子里监视的那些江湖中人,绝对是金氏哥哥的手笔。 都被关在佛堂面壁思过了,被打了板子了,金氏母女几个竟然还不安分。 蓝水倾冷哼一声,叫了胭脂进来。 晚饭是陪着吴氏一块吃的,这些年,她也一直习惯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尽管这几天,太夫人一直让她去前厅用餐,也全都被她给拒绝了。 太夫人现在不敢勉强她,再说她的理由也充分,既然要陪着吴氏,她自然要成全她的孝心的。 用完饭,吴氏没多久便歇下了。 蓝水倾从兰苑出来后,便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屋子,连胭脂和步妈妈都没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虽然时辰还早,蓝府却已经安静了下来。 自打金氏姐妹被罚面壁思过以后,晚上便基本上不会再安排活动了,没了赏月和在院子亭子里聊天谈地的兴致,蓝府倒是显得要寂寥许多。 蓝水倾就是趁着这片寂静,悄悄的离开了水席园,无声无息的走出了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七十章 恶劣阴险 她身上裹着一件披风,整个头都藏在了帽子底下,脚步匆匆。 绕了几个弯后,蓝水倾站定在一个寂静的院落外边。 守院子的婆子似乎偷懒去了,半个人影都不见。 蓝水倾进去时,一路畅通无阻,最终站定在一间主屋门口,左右看了看,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她敲门的声音十分的有节奏,听起来像是某个暗号一样。 昏暗的房间内很快传来低低的声音,“谁?” “是我。” 里面的人似乎听出她的声音,很快过来开了门,悄悄的将人给迎了进去,随后抬眸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放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两人走到了烛火旁边,彼此的面容才变得清晰起来。 将蓝水倾迎进屋子里的人,赫然是罗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绿萝。 绿萝恭敬的对着蓝水倾说道,“大姑娘稍等。” 说罢,立刻进了内室。 里面很快响起绿萝的声音,“姨娘,大小姐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了蓝水倾的耳朵里,没多大一会儿,便见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匆匆走了出来。 看到蓝水倾,她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正打算晚些时候大家都睡了,便让绿萝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罗姨娘的模样算得上是中人之姿,算不上多出众,可看起来却是让人很舒服的那种。 只是自打流了孩子以后,她的身子便差了不少,连带着脸色也变得黯淡无光,显老了许多。 好在后来齐姨娘生了孩子,她也把那孩子当做亲生的儿子来看,这才变得渐渐精神起来,也慢慢的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到底颓废了多年,现在看起来,比起金氏和齐姨娘,已经没了优势了。 蓝水倾带着她坐在一旁,低声问她,“你让绿萝找我可是有事?” “哎。”还没说话,罗姨娘倒是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昨日金氏兄长过来以后,老爷便去看了金氏,晚上也没再歇在齐姨娘的屋子。今儿晚上,他又去了佛堂,大小姐,这,金氏如今都这样了,怎么就还让老爷牵挂了起来?”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冷笑一声,“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罗姨娘表情一亮,“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恩。”蓝水倾眯了眯眼,神情变得更加的冷冽起来起来,罗姨娘看着,隐隐觉得大小姐最近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这份冷冽,连她看了都感觉到有股冷意。 “大小姐你说,但凡能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便是。” 蓝水倾眸光沉了沉,小声附在罗姨娘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罗姨娘边听边点头,随即笑了起来,“大小姐放心,我现在就去。” “哎,这主意不太好。”蓦然,一道低沉的男音忽的在窗户边响起。 屋子里的罗姨娘和蓝水倾脸色俱是一变,骤然扭过头去,就见到了不是何时立在窗户边的人,一个模样俊朗神情倨傲的男人。 罗姨娘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尖叫声立刻便要破口而出。 蓝水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捂住罗姨娘的嘴,“别叫,不是歹人。” 罗姨娘眨了眨眼,蓝水倾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就不是坏人了。只是这人是谁啊?男人?大小姐怎么会和一个大男人……有所交集? 她点了点头,蓝水倾便放开了手,随后看着窗台上的南南,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放心你,所以回来了。” 蓝水倾皱了皱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罗姨娘愣了愣,这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大小姐不会……和这男子有什么吧? 她忙拉了拉蓝水倾的衣袖,凑近她耳边小声的问道,“大小姐,这位是……”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无力道,“他是修王府的世子爷。” 修王府的……世子爷? 罗姨娘豁然张大了嘴,全身僵硬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修王府的那位世子,不就是和大小姐订了亲的男子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还有,她们两个方才商量计策,不会让他听到了吧?他不会认为大小姐是那种心怀叵测之人吧?他会不会退婚,会不会去告诉老爷? 罗姨娘脑子一片乱哄哄的,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半晌后,身子猛地一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对着南南行礼,“见,见过世子爷。” “不用多礼了。”南南从窗台上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蓝水倾走去。 走到她身边了,才微微弯了弯腰,又重复了他方才说的第一句话,“你方才的主意,不太好。” “你都听到了?” “当然。”他耳朵一向灵敏。 罗姨娘的脸色立刻就变白了,可看蓝水倾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忙也压下心头的震颤,低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蓝水倾嘴角紧抿,“哪里不好?” “你的主意,只是对付了金氏而已,还是放过了蓝侍郎。”南南挑了一下眉,“金氏吃了亏,回头哭诉两句,再让蓝侍郎心存愧疚,蓝侍郎说不定会更加疼爱她,还不如让两个人都吃亏。” “让两个人……都吃亏?”蓝水倾沉思。 她倒不是对蓝侍郎还有什么父女亲情,从蓝侍郎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女两个不闻不问,百般羞辱母亲开始,她对这个父亲便已经寒了心。 只是要一次性设计两个,那谁才能让他们吃了亏也有苦说不出呢? 蓝水倾顿了一下,眸子忽然亮了亮,笑着看向南南,“太夫人?” “真是聪明。”南南真的觉得和她越来越默契了,真是越看越觉得这老婆实在娶得好。 罗姨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吃不准这情况。 怎么回事?这修王府的世子好像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让她感觉有种……狼狈为奸的味道。 错觉,一定是错觉。 罗姨娘刚呼出一口气,就见南南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说出的话更是十分的……恶劣阴险。 第七十一章 她要离得远一点 “金氏既然那么想要将蓝侍郎抓在手上,这么晚了还让蓝侍郎陪她聊天解闷,那就让两人更加亲密一点,如何?”南南声音温和,笑容却是沉沉的。 罗姨娘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传闻当中的修王府的世子,她会觉得神经紧绷,压力重重,好像站在他的面前,就需要用上全部的精神力一样。 这种感觉,在面对暴怒当中的蓝侍郎时,都没有出现过。 不过,听到南世子话里的意思,身为过来人的罗姨娘,还是很快明白过来。 她扭头看了看南南,再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蓝水倾,不明所以的弱弱举了举手,小声的说道,“这个,这个不太可能,老爷虽然宠爱金氏,可佛堂……一直以来是太夫人重视的地方,不会容许别人,在那里,在那里行那种事情。所以这两日,老爷虽然去了佛堂,可最多也只是陪着大小金氏说说话,谈谈心而已。” 说完这话,罗姨娘就有些忐忑,她这样说是不是算反驳了南世子的话,他不会一怒之下…… 想到这里,罗姨娘又默默的退后了几步,藏到了蓝水倾身后去了。 蓝水倾抽了抽嘴角,眸光落在了南南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上。 南南倒是不介意罗姨娘的话,手里的药瓶子往上抛了抛,笑道,“这个不用担心,这玩意,是……那谁研制出来的合欢散,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意乱情迷的。” 罗姨娘眸子一亮,恩,有了那东西,那确实是……能成其好事的。 只是蓝水倾想的却要复杂许多,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低声道,“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吗?事后不会惹人怀疑?不会有痕迹留下来?我爹虽然对于蓝府的后院处理的一塌糊涂,可到底是刑部侍郎,对于破案审案十分的有经验,他事后若是感觉到不对劲了,只怕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我。” 这就是她从来不敢轻易去设计金氏母女的原因,蓝侍郎和太夫人以前对她有偏见,所以蓝府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们总会将罪名按在她的头上,不管她有理没理。 南南的眸色不由的暗沉了几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怀疑到你的头上来。” 罗姨娘瞬间被这样斩钉截铁的宣告给萌得一脸血,羡慕的不行。 这世界果然还是公平的,大小姐虽然前面十几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看得出来,这位南世子和他们家老爷是完全不同的人,今后怕是会对大小姐很好才是。 蓝水倾也被他这句话说得怔住,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依赖感。 这么多年,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去依靠别人,可现在,她就觉得,有他在,真好。 南南看着她脸上的笑,心情就很荡漾。 他默默的走到她面前站定,将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这东西是专门针对女子研制的,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中了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甚至会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说到底,这东西也只是在催发她自己的意念而已。” 金氏已经在佛堂里面清心寡欲了那么多天了,心中正是焦急的时刻,偏偏又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她想要从佛堂出去,也知道自己最强而有力的武器便是自己的身子。 她的内心比蓝侍郎更加渴望颠鸾倒凤,想用这样的方式将蓝侍郎的心抓住。 只是一直以来,她有理智,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会控制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可有了这药,佛堂什么的就会被她彻底抛诸脑后,就算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她也不想在乎了。说到底,这药只是勾出她心底深处的渴望,再带着一种催化的作用而已。 所以,她的行为举止不会显得意乱情迷,不会像是普通春,药一样让人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南南解释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当然了,虽然蓝侍郎是清醒的,可面对金氏的诱惑,他要做到坐怀不乱……真的挺为难他的。” 要真能做到坐怀不乱,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妾室了。 南南其实还是挺鄙视他的,在他心里,这点上,他还是挺佩服自己老爹的。 罗姨娘眸光一动,有些黯淡,可是很快又有了神气。蓝侍郎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还去想这么多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尽快扳倒金氏,让齐姨娘的儿子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大家面前。 她不需要儿女情长,只要给自己的孩子复仇就好。 想到这,她心口便升腾起熊熊大火,勇气也跟着涨了上来,对南南释放出来的压力,倒是能顶一顶了。 “那,这药要怎么放?” 南南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这个就交给我吧。” “……”交给南世子,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有南世子和她们一起行动,那这次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她原本以为南世子只是出个主意而已,不会掺和进来呢。 看来他是真心的疼爱蓝水倾,罗姨娘的底气立刻足了。 “等事情发生后,蓝家的太夫人必定会大发雷霆,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情的责任全在金氏的头上,是她勾引蓝侍郎才会做出这种荒唐之事来。不过蓝侍郎必然也不好过,太夫人心中有了芥蒂,看金氏和蓝侍郎自然都不会觉得顺眼,蓝侍郎对太夫人向来敬重听话,就算心中对金氏还有情,可每次看到她,都会想到这件事情,对太夫人心中有愧,渐渐的自然会疏远了。”南南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是挺完美的,如此,水倾应该会更爱他一点才对。 然而,他一低头,却看到蓝水倾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的古怪,复杂。 他一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问道,“这药……是谁研究出来的?应该,不会是王妃吧?” 不管是谁研究出来的,以后她都要距离这个人远一点才行。 第七十二章 回去睡觉 南南噎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瓶子,再看看蓝水倾的眼神,很果断的说道,“这是我娘的无聊之作。” 所以,以后水倾一定要离他娘远一点。 虽然这药,其实是琼山医老的二徒弟陶文翰研制出来的。 是在他刚成年那会儿,当做猥琐礼物送给他,让他去,恩,开荤的,打算从他手里换走几瓶毒药。只是,南南对于别人送的礼物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所以他收了陶文翰的药,却没给他同等的毒药。 陶文翰因此心塞的好几年没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药原本被他塞到柜子里头去了,只不过他今天来找蓝水倾,顺便打听了一些事,再发现蓝水倾似乎在合计着什么。 他脑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个主意来,回去将药瓶子翻出来,很是兴奋的拿到她的面前来。 蓝水倾嘴角又狠狠的抽了抽,王妃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鬼医,研究的方向也……很奇怪。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她这才对南南说道,“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蓝家太夫人一般什么时辰休息?” “戌时末。”蓝水倾回答,“不过最近太夫人的睡眠不是很好,大概会晚一点。” 南南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如此,那就选在亥时一刻。” 比太夫人平日里休息的时间还要晚一刻钟,正好说明金氏熟悉太夫人的日常作息,是故意趁着太夫人安歇之后才动了念头要勾搭蓝侍郎。 不过按照蓝水倾的说法,最近太夫人估计在戌时末是睡不着的,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太过安稳。 现在时辰还早,南南看了罗姨娘一眼。 罗姨娘立刻会意,悄悄的退到内室去了。 蓝水倾斜睨了南南一眼,笑道,“怎么,还有其他计划?” “太夫人身边,应该有你的人吧。” 蓝水倾默默的扭过头去,这人实在是聪明的有些可怕,以后她绝对不会和他作对,否则不知道会吃多大的亏。 恩,绝对不和他作对。 蓝水倾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点了点头。 南南这才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 蓝水倾眸子逐渐的发亮,微微的颔首…… 亥时一刻。 悠然院。 采心一脸惨白的跑进悠然院里,迎面撞上了正从太夫人屋子里出来的宋嬷嬷。 宋嬷嬷皱着眉低斥了一声,“你做什么呢,慌慌张张的?” “没,没什么。”采心嘴里说着,可手脚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也游移不定,看起来此地无银的模样。 宋嬷嬷的眉头一瞬间便拧了起来,哪里相信她的话。 将扭头想跑的采心一把给拉了回来,她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你给我好好的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采心几乎要哭出来,身子都在轻轻的发抖,直至宋嬷嬷给给的拧了她一把,她才一脸手足无措的抓着宋嬷嬷的手说道,“嬷嬷,怎么办?怎么办?” “你说清楚,什么怎么办?” “我。”采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咬咬牙,说道,“太夫人,太夫人不是让人给老爷缝制了一套袍子吗?奴婢,奴婢晚上给老爷拿过去,老爷这几日都歇在齐姨娘屋子,奴婢便直接送到了齐姨娘那里去了。没想到,齐姨娘已经睡下了,齐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说,说老爷去了佛堂陪二夫人了。奴婢,奴婢就去了佛堂,没想到,没想到老爷和二夫人金姨娘三个人竟然在,在……做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宋嬷嬷愣了一下,一瞬间便反应过来,紧跟着便是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采心,“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恩,我,我一时害怕,没想到老爷居然会在太夫人的佛堂里面……宋嬷嬷,怎么办?这件事情要是被太夫人知道了,那就出大事了。” 宋嬷嬷惊魂未定,脸色铁青,顿时气急败坏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到她说什么,屋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噼里啪啦的声音。 宋嬷嬷脸色一变,飞快的撩开帘子,随即吓得心脏差点要跳出来。 太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此刻就距离自己不过一步的距离,那张暗黑的脸就在自己面前放大,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太夫人锐利的眸子陡然落在了采心的头上,采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吓得战战兢兢了起来,“太,太夫人。” “你说的是真的??”太夫人手指都拽紧了,视线狠狠的盯着采心的头顶。 采心点点头,“奴婢,奴婢确实看到了。” “走,去佛堂。”太夫人猛地踢开采心的身子,转身就朝着外边走去。 宋嬷嬷大急,忙冲进屋子里拿出太夫人的披风来,随后小心的扶着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的太夫人往前面走。 采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跟上。 她们几人一走,院子里一颗粗壮的树上便落下两道身影。 南南搂着蓝水倾的腰身不肯松开,扭过头含笑的看着她,“你倒是聪明,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采风来报信。” 采风才是她的人。 蓝水倾在他怀里挣了挣,发现挣不开,有些恼怒的踩了他一脚,见南南的手松开了,才冷哼着说道,“采风做事沉稳,她要是突然这样慌慌张张的出现在宋嬷嬷的面前,容易被怀疑。” “所以你才让采风装病,将送衣服给蓝侍郎的事情交给了采心?” “恩,而且今天这件事情毕竟是丑闻,要是我爹对告密的人记恨上了,说不定会痛下杀手,我当然不会让我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蓝水倾说着,嗤笑了一声,“再说,如果不是采心心里有不切实际的野心,她也不会上当。” 采心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太夫人曾经想过给她配个小厮,采心不太愿意。她看到金氏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妾室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心里便很是嫉妒,逐渐的有了想法。 只是她模样平平,想在蓝侍郎面前出挑,实在困难。 因此金氏被罚佛堂,她也是最高兴的一个,以为总算是得到了机会接近蓝侍郎来了。 可蓝侍郎这会儿却在蓝水倾的设计之下又重新宠爱了齐姨娘。 采心心中愤恨,不过齐姨娘比起金氏来,太好欺负了,她心里还是存了很大的希望的。 今日采风让她去见蓝侍郎,她立刻兴高采烈的应下了。只是来到齐姨娘的院子门口,却听到那个丫鬟趾高气扬的说,蓝侍郎去见二夫人了。 对,那个在齐姨娘院子里趾高气扬的丫鬟,是金氏的人。 采心受了刺激,二话不说的跑去了佛堂,正好看到了他们刻意让她看到的那一幕。 “现在做什么?”大功告成,后面就看太夫人的怒气了。南南扭头看向蓝水倾,问她。 “回去睡觉。” 第七十三章 推开门 蓝水倾觉得,这个时候她不能出现在佛堂。 不止是她,所有有关之人都不能出现,不然就会看到蓝侍郎最为尴尬的一幕。那人会成了蓝侍郎心中的一块疙瘩。 所以,蓝水倾从一开始就让罗姨娘齐姨娘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 就算睡不着,也不能起来出去看热闹。 恩,心里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行。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说着就朝着自己的水席园走去。 南南挑了一下眉,笑道,“回去睡觉?我还以为你对接下去发生的事情会很感兴趣呢。” “……”她是很感兴趣啊,可为了自己不引人注目,她还是……忍着吧。 “可是我想看戏啊。”南南低低的说。 蓝水倾回过头,犹豫了一下,很诚恳的对他说道,“不然,你看完了以后说给我听?” “……干脆一起去看吧。” “又躲在树上?” “恩。” “又要挨在一起?” “……恩。” “又要搂搂抱抱?” “……”南南脸色发黑,这次干脆不回答她,直接搂住她的腰身,朝着佛堂的方向掠去。 蓝水倾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她反应奇快,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 只是,她还是愤愤不平的狠狠瞪了南南一眼。 南南笑了笑,搂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紧。 恩,他现在能体会到每每爹爹搂着不会轻功的娘亲时那种得意的滋味了,果然……很不错。 佛堂距离太夫人所在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太夫人原本是要选择修建在自己所住的悠然院后面的。只是找来看风水的大师说,佛堂最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便修建在了后花园再过去的一个略显幽静的位置。 那位置,反倒是距离金氏所住的位置近了一些。 太夫人虽然怒气匆匆的,不过到底是上了年纪,又是夜黑人静之时,脚程便慢上了几分。 反倒是一路掠过去的南南,带着蓝水倾率先落在了佛堂外边的一棵大树上。 此刻的佛堂里面还算清明,只是大小金氏身上已经不着寸缕了而已,蓝侍郎还在顾念着此刻身在佛堂,有些推拒,身上也还着里衣。 可金氏一副妖妖娆娆的模样,他一边义正言辞的让她们将衣服穿上,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两人身上飘,呼吸急促的不行。 南南他们在外边,自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可只是听听声音,也足够面红耳赤了。 蓝水倾扭过头,看着头顶上的树叶,耳边却不断的传来金氏的声音。 “老爷,妾身在这里那么久了,你一点都不想我们吗?妾身就知道,我们姐妹两个不在你身边,你准会忘记了我们。”金氏的声音带着委屈。 蓝侍郎就有些不忍了,“没有,你们说哪里的话,我这不就是来看你们了吗?还陪着你们聊了那么久。” “哼,要不是妾身的哥哥和你说了我们的委屈,你那里会过来?恐怕早就沉醉在齐姨娘的温柔乡里面出不来了。” “齐姨娘自然比不上你们的。”虽然齐姨娘要比她们两个年轻,可到底……没有两个人的冲击大啊。 蓝侍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金氏两人的眸光便是一亮。 “既然她比不上我们,为什么你都不肯碰我们了?是不是嫌弃我们两个老了,老爷,是不是?” “不是不是。”蓝侍郎急忙摇头,喉咙更加干涩了,越发的开始招架不住。 尤其是金氏两人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已经一人探手进了他的衣服里,一人吻上了他的唇瓣,蓝侍郎越发的觉得欲仙欲死,差点就要沉沦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光落在佛像上时,终于第n次醒过神来,急忙将两人推开,站起身往后面退了几步,大口大口的呼吸,道,“不行,这里,这里是母亲的佛堂,不能乱来。” “那有什么关系嘛,现在这个时辰,太夫人已经睡了,没人知道的。” “……”蓝侍郎抿了一下唇,心里一片焦躁,却还是甩了甩头,说道,“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母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金氏两个恼怒,眯着眼对视了一眼,忽然冲上来,一人从身后抱住他,直接扯下了他最后一件衣服,一人在跟前,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蓝侍郎脑子轰的一声,只觉得最后的一点理智终于消失殆尽,抱着跟前的软绵身子,一边亲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你们真是大胆,竟然敢在佛堂里勾引我,真是……” 金氏笑了一声,“佛堂又怎么样了,这地方反而更加僻静呢。太夫人睡了,咱们这府上最有身份的不就是老爷你吗?谁敢说你半句不是,谁敢不听你的话?回头,咱们再把佛堂收拾收拾干净就行了嘛,太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走到门外的太夫人,宋嬷嬷和采心,以及还未入睡,看到太夫人神色匆匆便也跟着一块来的下人,正好听到金氏的这番话。 太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其他人更是惊恐的面面相觑。 里面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蓝侍郎听了也笑了起来,“你就是看准了母亲睡下,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勾引老爷我是不是?” “哼,今天要是不让老爷留下,老爷又要去齐姨娘那里了,哪里还会记得妾身啊。老爷你说说,齐姨娘有妾身会伺候你吗?她胆子小,绝对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来。咯咯咯。” 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着脸,对着宋嬷嬷一字一句的开了口,“给我把门打开。” “太夫人……”宋嬷嬷有些犹豫。 “打开!!”太夫人眸光锐利,几乎能迸射出刀片来。 宋嬷嬷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顿了顿,忽然闭上眼睛,猛地推开了佛堂的门。 宋嬷嬷先前还心存侥幸,想着这门大概会抵住,她推两下能提醒里面的人。 哪里想到,竟然……一推就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静止了一般。 第七十四章 太夫人吐血 里面的人已经意乱情迷,可是门一开,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立刻清醒过来了。 只是,搂抱在一起的身子,却因为错愕僵住,没有丝毫分开的意思。 南南一看门开了,二话不说立刻伸手捂住了蓝水倾的眼睛。 只是没想到,蓝水倾也在同一时间捂住了南南的眼睛。 南南凑近她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啧啧,看不出来你手无缚鸡之力,动作倒是很敏捷嘛。”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很想把手拿回来,可又觉得,算了,还是捂着吧,反正两个人听听声音也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实,只用听的,也能听到蓝侍郎那惊恐震惊的声音。 “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夫人扫了一眼佛堂,看到偌大的室内散乱的扔了一地的衣服,再看到她平日里跪坐的蒲团上扔着金氏的亵裤。还有木鱼上也覆盖着一件衣衫,整个佛堂内,说不出来的混乱淫靡。 太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往前栽去。 宋嬷嬷大惊,“太夫人。” 蓝侍郎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金氏,只着一件亵裤便匆忙的跑了过来,“娘,娘你怎么样了?” 窝在树上的南南不由的皱了皱眉,这么晕过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他右手手指微微一翻转,手上多了一颗树上的小种子,耳朵循着方才听到的声音分辨,一运气,小种子瞬间打上了太夫人的穴道。 太夫人只觉得身子一颤,人又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蓝侍郎赤裸的胸膛,差点受不住刺激,再度晕过去。 她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手,对准蓝侍郎的脸‘啪’的一声,重重的扇了过去。 “你个畜生,你个畜生。” 太夫人只觉得心绞痛,脑袋发晕,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宋嬷嬷忙扶着她,对着一旁的采心说道,“快,把那边的椅子端过来。” 采心手脚麻利的去端椅子了,走到手忙脚乱穿衣服的金氏身边时,还用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们一眼。 金氏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她的眼睛,方才风一吹,整个人便清醒了,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情,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控制不住去勾引了老爷,做出这种事情来。 还,还在意乱情迷之下说出那番话来。 两人忙裹上衣服,便脸色发白的跑到太夫人的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夫人已经被宋嬷嬷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了,此刻看到大小金氏,心里撕碎她们的冲动都有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脚便往两人踹了过去。 “你们两个贱人,贱人,竟然敢在我的佛堂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是要气死我,气死我。” 蓝侍郎忙跪在她身边,小声的劝解道,“娘,娘你消消气,别动怒,小心伤了身子。”他的身上已经穿了一件衣服,是方才采心拿来给他的。 太夫人扭过头,眸光阴沉的盯着他,“消气?你们做出这种事情,还想让我消气?我不气死,已经是你爹在上天保佑我了。你这个逆子,不孝子,这是我的佛堂!!!我的佛堂!!在佛堂里面做出这种事情,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啊??咳,咳咳……” 蓝侍郎此刻真的是悔恨极了,他不该一时把持不住,就,就这样和金氏颠鸾倒凤的。 是啊,这是佛堂,不是卧室…… “娘,是我不好,是我受不住诱惑,我该死。”蓝侍郎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她说什么,便忙应下什么来。 可太夫人一看佛堂那模样,不管蓝侍郎说什么,瞬间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笔直的喷了出来。 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蓝侍郎急忙对着宋嬷嬷吼道,“快去叫大夫,快点去。” 宋嬷嬷也惊呆了,她还从未见过太夫人吐血过,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大小金氏这下子也傻眼了,心里一时之间惴惴,连话都不敢说了。 太夫人手指微颤的指着她们两个,缓缓的闭了闭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休了她们两个,休了她们。” “娘……”蓝侍郎有些为难,可看太夫人这样,急忙说道,“娘,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休了,那,外人都会知道今天蓝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 太夫人唇瓣绷得死紧,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蓝侍郎这般说,却还是听进去一点的。 可要不惩罚金氏,她这口血岂不是白吐了? 太夫人手指轻颤,声音显得十分的虚弱,“先关起来,关起来,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们了,关起来。” “是。”蓝侍郎也知道这会儿再说什么,太夫人只怕都不会听到了,立刻对着身后还在看热闹的下人怒瞪了过去,“没听到太夫人的话吗?将她们两个锁起来,派两个人看守。” 身后的人立刻战战兢兢的应下了。 太夫人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蓝侍郎顾不得了,忙让人抬着太夫人回悠然院。 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声音这才渐渐的远去,蓝侍郎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大小金氏。 两人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也不为自己辩解。 可蓝侍郎眼角撇到太夫人吐出的那口血渍时,眸光顿时沉了沉,寒声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的反省反省吧,其他的事情,等到太夫人醒来再说。” 随后,扭头对着落后的下人说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传出去,听到没有?” 说罢,他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愧,急匆匆的赶往了悠然院。 树上的南南终于松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佛堂,随后搂着蓝水倾,脚尖一点,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直至落在水席园里,他才挑了一下眉,看着蓝水倾问,“今天这出戏,如何?” “恩。”蓝水倾淡淡的应了一句,她只是替自己的母亲感到可悲。 遇人不淑,是母亲这辈子悲剧的开始。 南南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也就没多说。他能理解,说到底,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第七十五章 都在帮着蓝水倾 他将蓝水倾送回了水席园,却没有离开。 蓝水倾今晚上本就睡不着,心情有些起伏不稳,倒是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她自己则跑到桌边开始练字,如今她的日常开销已经按照蓝府嫡小姐来了,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也是一点都不缺的。 蓝水倾一整夜都没有睡意,她在等,等明日太夫人醒过来后,看看大小金氏有什么下场。 只是,一夜无眠的不止她一个。 罗姨娘和齐姨娘虽然也躺在床上,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一动不动。 两人的嘴角都明显的含着激动和兴奋,要不是她们的院子里有金氏安排的人,她们只怕也已经起来坐在屋子里等消息了。 大小金氏更是惴惴不安,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 今日之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推脱的。 可要她们就这样束手就擒,也必然办不到。必须想办法,她们姐妹两个不能栽在这件事情上面。 两人对视一眼,对,绝对不能栽在这件事情上面。否则以吴氏和蓝水倾如今的地位,怕是马上就能将她们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了。 对了,蓝水倾。 小金氏想到蓝水倾,眸子便是一亮,“姐,我们把今天这事推到蓝水倾的头上去,反正往常也是如此,一定能让太夫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金氏便抬了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了。 她看了小金氏一眼,低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管是太夫人还是老爷,都已经承认了蓝水倾的身份,况且她身后还有修王府撑腰,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动的了。” “修王府?”小金氏冷哼一声,“水缘水甜不是说蓝水倾有其他的意中人吗?那修王府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事情,等到这事一曝光,恐怕她第一个成了修王府要收拾的人。啊,对了,干脆就趁着这一次,将这件事情闹大,把蓝水倾的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咱们这点小事,老爷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有那个老太太,最好趁此机会气死得了。” 大金氏眸子亮了亮,只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她虽然很想不让蓝水倾有好日子过,也很想蓝家太夫人就吃驾鹤西去,她巴不得这两个她最讨厌的人就这么一次性的给收拾完了,从此整个蓝府便是她说了算。 可是不行。 还没有证据,蓝水缘和蓝水甜目前来说都还只是猜测。 既然要对付蓝水倾,那便要一击即中。否则凭她那狡言善辩的本事,修王府只怕更愿意相信她,站在她那边。而且就算她们心中有所怀疑,也会因为顾及王府颜面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反倒是她们吃亏。 要对付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蓝水倾狡辩的机会,不给修王府息事宁人的机会。 现在……时机还没到。 小金氏听她这般说,眉心便拧得死紧。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大金氏脸色铁青,犹豫琢磨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无论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给水缘她们通个信,不管怎么说,她们是蓝府的小姐,太夫人一向疼爱她们,她们的话还是有些用的。” 小金氏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说着,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起身款款的走到门边。 外边有蓝侍郎留下的几个人,此刻都神情严谨的站在门外守着,门锁也已经锁上了。 小金氏妖妖娆娆的靠在门边,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影子正好倒映在门框上,特别的显眼玲珑。 “……我这里有根簪子,你们谁想要吗?” 她的声音一出口,守在门边的两个小厮便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 “金姨娘,您有什么事吗?”左边的小厮立刻堆起笑来,微微弯腰,对着门框上倒映的影子问道。 “替我们给二姑娘和三姑娘带句话,说老爷可能要休了我们,趁着现在还在,母女几个见个面说几句话,成吗?” 小金氏一向说话温温柔柔的,现在更是刻意带上了几分柔媚,声音特别的悦耳动听。 门外的小厮不由的抖了一下身子,“金姨娘可别多想,老爷对二夫人和姨娘一向都好。” 小金氏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耐烦,可说话还是十分的柔媚,“那你给二姑娘她们带个话,这根簪子就给你。回头等我和姐姐出来了,会记得你的恩情,提携你的。” 两个小厮又飞快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 小金氏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将簪子从门缝中递了出去。 那小厮却摆了摆手,说道,“小的怎么敢拿姨娘的东西,姨娘尽管放心,小的定然会办的妥妥当当的,回头姨娘可别忘了小的才是。” 小金氏很喜欢他的识时务,顺手将簪子给收了回来。这簪子可是价格不菲的,她还舍不得送呢。 很快,那小厮便窸窸窣窣的跑了出去。 只是,他在跑到岔口处,原本应该往左的脚尖,却倏地朝右边转去,风风火火的跑到一个小院子里。 敲了下门,里面很快便传来脚步声,随后露出刘管家那张沉静的脸。 “刘管家,金姨娘让我将今晚的事情透露给二小姐和三小姐听。” 刘管家眯了眯眼,冷笑起来,“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歇下了,她们院子里的丫鬟不会没有理由放你进去的。可老爷下了死命令,今晚的事情不准传出去,所以你也不能和拦路的丫鬟说明前因后果。金姨娘的话,一时半会的是传不到二小姐她们耳朵里的,你明白吗?” 那小厮笑了起来,“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二小姐的院子外边转转。” “恩。”刘管家摆摆手,那小厮立刻又跑开了。 刘管家站在门外静默了片刻,最终抿了抿唇,大小姐,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摇摇头,他重新回了屋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边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蓝侍郎一夜未睡,守着昏迷不醒的太夫人懊悔不已。 大小金氏盼了一整夜,也没盼来出去的小厮和两个女儿。 然而,虽然蓝侍郎下了命令不允许人将昨晚的事情传出去,可这人多嘴杂,哪里是能瞒得住的? 天亮之后,这话还是传到了蓝水缘两人的耳朵里。 蓝水缘手中的钗子当场便落了地,错愕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然而,糟心的事情却不止这一件,那丫鬟抖了抖身子,继续说道,“还有舅老爷找来监视大小姐的那些江湖人士,全都……被解决了。” 第七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蓝水缘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 蓝水甜大概也得到了消息,此刻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眼就看到魂不守舍的她。 她忙扶起蓝水缘,低声唤道,“二姐,二姐你振作一点,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我听说太夫人气得吐了血,可能会休了娘她们。” 蓝水缘猛地回过神来,忙抓住蓝水甜的手道,“对对对,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现在就去找爹,爹对娘的感情好,一定不会舍得的。” “恩,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舅舅过来,总而言之,先保住娘要紧。” 说到舅舅,蓝水缘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该死,那些江湖中人怎么会这么没用?连监视蓝水倾都不会。 不对,那些人肯定不是蓝水倾解决了。既然如此,那…… 蓝水缘眸子忽的一亮,对,一定是和她苟且的那个人。这么说来,蓝水倾确实是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了。 “你在想什么?”蓝水甜推了她一把,“快点收拾好,咱们现在就去给太夫人请安。” “哦。” 两人很快打理好自己,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赶往悠然院。 谁知才刚走到悠然院的门口,便正巧遇到了同样匆匆而来的蓝水倾。 三人见面,脸色俱是一变。 蓝水缘冷冷的哼了一声,扯过蓝水甜率先冲进了屋子。 胭脂站在蓝水倾的身后,斜着眼睛嗤之以鼻,“二夫人和金姨娘做出那种事情,二姑娘和三姑娘竟然还如此趾高气扬的,难道她们都不觉得羞耻吗?” 胭脂也是早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听了不知道有多兴奋,二话不说去告诉了蓝水倾。 蓝水倾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却也没将所有的事情都和胭脂说。她眼圈下还有丝暗影,昨晚上一直没睡,直到临近天亮了,一直和他呆在屋子里的南南才忍受不住,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抱她去了床上睡觉。 虽然睡得不多,可她的精神却很好。 让胭脂将她眼底的暗影遮掩住后,她算了算时间,这才来到了悠然院。 此刻胭脂愤愤不平,她也无所谓,笑了笑道,“走,我们进去吧。” 说罢,便抬脚跨了进去。胭脂低垂着头,急忙跟了上去。 太夫人的屋子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先一步进来的蓝水缘姐妹这会儿就跪在床沿,无声无息的抹着泪,低声道着歉。 蓝侍郎一整夜没睡,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很是狼狈。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着眉心,理都没理蓝水缘姐妹两个。 太夫人还在沉睡着,有个大夫正在和宋嬷嬷说话,大抵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好好的修养,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很容易中风。 宋嬷嬷一边抹着泪一边应下,她也是彻夜未眠,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如今看着很是疲累的样子。 采心倒是有精神的多,整个眸子都是亮的,虽然在一旁候着,可眼睛却止不住的往蓝侍郎的身边瞄。 采风也在屋子里,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微微低垂着头,只是在蓝水倾进来时飞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蓝水倾打量了一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走到蓝侍郎的面前,缓缓的行了个礼。 蓝侍郎愣了一下,看到是她,微微的摆了摆手,颓然道,“你怎么来了?” “女儿听说祖母身体抱恙,心中焦虑,所以过来看看。” 蓝侍郎又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发丝还有些凌乱,好似听到消息时立刻赶过来的模样,神情也很关心。心里便有些安慰,脸色的神情也不由的柔和了几分,“你有心了。” 和她比起来,一进门就哭诉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蓝水缘姐妹,忽然就觉得,怎么那么让人厌恶? 蓝侍郎皱了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蓝水缘两人,冷笑一声。 大小金氏无辜不无辜,他还不清楚吗?用得着她们两个什么都没见过的人来求情?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勾引了他,昨天晚上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在佛堂里面和她们做出那种事情来。 他现在悔恨交加,尤其是看到床上的太夫人,更是恨不得时间倒退回去,他半步都不想踏进佛堂里面。 “祖母怎么样了?身子要不要紧?”蓝水倾低低的声音拉回了蓝侍郎的深思,“祖母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么好好的就突然病了呢?我看着祖母的脸色十分的苍白,真的不要紧吗?不然女儿厚着脸皮去一趟修王府,找……念念郡主过来,给祖母看看?” 她的话,让蓝侍郎更加羞愧的要死。 他母亲的病是被自己和金氏活生生的给气出来的,他哪里有脸说? 更加没脸去要求小郡主来给太夫人看病,万一这事传出去,修王爷会怎么想他? “你祖母没事,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总会力不从心的。你,你也不用担心了……”蓝侍郎摆了摆手,不想多说。 蓝水倾点到为止,这才款款的走到床沿,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给太夫人擦了擦脸。 蓝水缘两人咬牙切齿,心中愤恨的要死。她们在这边哭了半天,蓝侍郎连理都没理过她们,蓝水倾这个贱人,竟然一进门就让父亲的注意力全部在她身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皱了一下眉,看来哭已经不能让蓝侍郎新心软了,得换个计策才行。 两人心里琢磨了一阵,刚要说话,外边便传来了采风的声音,“老爷,大夫人,罗姨娘和齐姨娘来了。” 蓝侍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蓝水倾的声音,“母亲身子还病着,怎么也不好好休息就过来了?” 她话音落下,吴氏也已经在胡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蓝侍郎立刻站起身来,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太夫人病了,心中挂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过来看看?”吴氏说着便走到了太夫人的身边,皱了一下眉,“太夫人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大夫,太夫人要不要紧?” “夫人放心,只要太夫人不受刺激,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说着,床上忽然传来低吟声,吴氏忙说道,“太夫人醒了。” 第七十七章 金氏的惩罚 蓝侍郎一个箭步上前,本来要动手将吴氏推开的,只是下一刻,动作一顿,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在不撞到她的情况下,坐在了床边。 太夫人轻咳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身旁的蓝水倾,吴氏还有蓝侍郎三人。 她怔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糊涣散,慢慢的才聚拢了回来。 只是还没等到她说话,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已经跑到床沿跪了下来,“祖母,你身子好些没有?”说着还一把推开了吴氏。 好在胭脂和胡嬷嬷一直站在身后,眼明手快的见吴氏给扶住了。 这是这么大的一个动静,蓝侍郎和太夫人自然是看到了的。 蓝侍郎脸色霎时变了,他都没去推吴氏,两个小辈竟然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对待嫡母。 目中无人,简直目中无人。 他霎时想到昨晚上金氏说的话,什么太夫人已经睡下了不会发现的,什么在佛堂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收拾好了就可以了,什么这府上没人能管的了他们为所欲为。 蓝侍郎倒抽了一口气,这些话难道不算是目中无人吗?怪不得水缘水甜两人也是这样的性子,分明就是她们的娘教出来的。 他一想到这些,便扭过头凶狠的瞪着她们,“谁让你们推人的?” 太夫人一看到蓝水缘两人,昨晚上的那些画面便一股脑儿的闯进她的脑子里,她瞬间觉得心绞痛,全身泛过冷意,手指颤抖的指着蓝水缘两人,扭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让她们滚,我不想看到她们,让她们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蓝水缘脸色一变,眼泪哗啦啦的便往下掉,“祖母,祖母不要赶我们走。祖母你真的不疼水缘了吗?我们是您的孙女啊,要是连你都不疼爱我们,我们怎么办啊?前些天,我们刚被打了板子,祖母现在忍心不要我们了。” 太夫人一愣,皱了皱眉就有些迟疑起来。 说到底,犯错的人是金氏,和水缘有什么关系? 蓝水倾冷笑起来,她就知道太夫人是这种性子的。真的是活该她被气成这样。 给一旁的齐姨娘使了个眼色,齐姨娘缓缓的上前几步,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特别惹人怜爱,“太,太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刚被打了板子,正是伤心的时候,您,您就别生她们的气了,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妾身,妾身和罗姨娘听说太夫人,病倒了,都很担心。太夫人是蓝府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齐姨娘其实不懂蓝水倾为什么要自己说这番话,她这分明是给二小姐三小姐求情啊。 可是齐姨娘不知道的是,只要她开了口,就会吸引去了蓝侍郎和太夫人的视线。 要知道昨晚上,金氏勾搭蓝侍郎的时候,嘴里可没少提到齐姨娘的名字。 果然,太夫人一看到齐姨娘,那些淫声浪语再度钻入脑子里,她抬手,一巴掌便甩向了身旁的蓝侍郎,“休了那两个女人,现在就休了她们。” 蓝侍郎被打懵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懵了,下人丫鬟跪了一地。 好在大夫已经出去了,这种话倒是没听到。 “你个逆子,金氏被我罚跪佛堂,期限未满,你就去佛堂和她们做出那种事情来。那两个不是东西,你也不是吗?除了她们,你就没有别的院子可以歇了吗?罗姨娘齐姨娘都是安分守己之人,你就偏偏要走那些邪门歪道,那是我的佛堂,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蓝侍郎被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抿着唇低垂着头。 太夫人胸口起伏不定,向来心口的气还没消下去,她的手指笔直的指着蓝侍郎,问道,“你说,是不是你的主意?你平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荒唐我不会管你,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佛堂去,你想让我们蓝府不受佛祖保佑,家破人亡吗?” 蓝侍郎脸色一白,急忙辩解道,“娘,我没有,儿子只是觉得她们可怜,去佛堂陪她们聊聊天。她们一直拉着儿子在下棋,儿子想着下棋也能让人心境平和。可是,可是儿子没想到到了戌时末,她们忽然就,就拉着儿子……不让儿子走了。” 他说完,才猛地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他三个未出嫁的女儿,脸色顿时涨得更加难看了。 太夫人听完,顿时冷笑起来,“戌时末?哈,她们倒是很清楚我平日里休息的时间。我现在还健在她们尚且无法无天,将来我要是归天了,这蓝府还成什么样子?” “祖母,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身子会好的。蓝府怎么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蓝水倾适时的开了口,忧心的劝解道。 太夫人一愣,扭过头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便抓住蓝水倾的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她豁然扭过头,对着蓝侍郎斩钉截铁的说话,“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母亲,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家丑不可外扬,休了金氏必然会闹大的,到时候儿子的官位……” 太夫人气得一把推开他,“那你说怎么办?啊?” “……将大金氏降为妾,给她们姐妹两寻一处偏僻的院子,让她们吃斋念佛,您看如何?” “呵,吃斋念佛有什么用?你到时候去找她们,恐怕佛主会更生气。” “母亲放心,儿子今后不会再见她们。” 太夫人眯了眯眼,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冷笑起来,“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你就是让我死不瞑目。” 蓝侍郎大惊,忙安抚道,“母亲别乱说。” 一旁的蓝水缘蓝水甜两人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祖母。 好半晌,才消化掉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当场便大叫了起来,“不,不可以,祖母,祖母啊,你饶过我娘吧,她们肯定是被设计的,对,肯定是蓝水倾搞的鬼,一定是。” 太夫人满脸疲累,厌恶的挥了挥手,对宋嬷嬷说道,“把她们两个拉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是。”宋嬷嬷很快找来两个粗使的婆子过来,拉了两人便走。 蓝水缘两人的叫声渐渐的远去,蓝侍郎也是疲惫不堪。 然而就在这时,刘管家却忽然过来,低声说道,“老爷,舅老爷过来了。” 第七十八章 把她毁容了吧 舅老爷?蓝侍郎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来,脸色铁青。金氏的兄长过来的这么及时,一定是有人给他报了信了。 太夫人手指捏紧,冷哼起来,“蓝明良,你最好记住刚才答应我的话,要是因为舅老爷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你一回来,我就撞死在你面前。胆敢玷污我的佛堂,还想安然无恙不成?” 蓝侍郎心中大振,忙不迭的安抚她,“娘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管舅老爷说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恩。” 太夫人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一脸疲惫的靠在枕头上。 蓝侍郎站起身,看到一旁的吴氏和蓝水倾,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太夫人,我马上就回来。” “好。”蓝水倾神色严谨的应下,顺手给太夫人掖了掖被角。 随后回头对宋嬷嬷说道,“让厨房熬点软滑的红米粥吧,祖母脸上没什么血色,吃了精神会好一点。” 宋嬷嬷看了太夫人一眼,太夫人已经睁开眼睛看向蓝水倾。 “祖母不喜欢吗?那让厨房……” “不,就红米粥吧。”太夫人吩咐宋嬷嬷去准备,眸光便又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今天发生的事情……” “祖母,我也不和你说谎话,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情形,定然是金氏做了什么事情来惹恼祖母,看到她们的下场,说不高兴是假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会气得祖母病倒,我以前虽然和祖母不亲,可说到底,血浓于水,终究是一家人,看到祖母病倒了,心里却是很心酸,很不是滋味,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以前她们两个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现在蓝水倾要说和太夫人的感情多深厚,看到她病倒有多担心,那也太假了,太夫人也不会相信,还不如亦真亦假,反而更有可信度。 “祖母,我现在很怕亲人生病。娘病了那么多年,我时常担心她会突然哪一天离开我,每每看到她脸色不太好,我便睡不着觉。如今看到祖母的脸色这么差,我就会觉得很害怕,生怕祖母也一病不起,瘦骨如柴。” 太夫人被她说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她心里会是这种感觉。 看着她眸子里呈现出来的恐惧,太夫人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抓着蓝水倾的手硬是没有放开。 许久,她才声音低低的开了口,“你是好孩子,祖母以前……受了蒙蔽……” “我知道,所以以前我也怨恨过祖母,不过现在……我只想祖母赶紧好起来。和性命比起来,有些怨恨不满,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太夫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或许这场病,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能好蓝水倾重修旧好,也是好事一桩。 她又看了看吴氏,吴氏只是眸光柔和的看着蓝水倾,什么都没说。 太夫人终究是有些累了,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回去歇着。 等到吴氏等人一走,太夫人便抿了抿唇,将宋嬷嬷叫到跟前来,说道,“虽然明良说会将金氏两姐妹安置在偏僻的院子里,可那两人一向不安分。更何况还有水缘水甜两个女儿,恐怕是不会死心的。早晚还是要来勾搭明良,我现在活着倒好,万一哪一天去了,明良哪里还记得我的吩咐,只怕又要被她们给勾了魂去了。” 宋嬷嬷点点头,“那太夫人打算怎么做?” “你回头找个机会,在她们的脸上划两道。我倒要看看,毁了容貌,明良还会不会看上她们。” 宋嬷嬷说,“太夫人好主意,有了这么个记号,也能让老爷今后不小心见到她们,便能想起昨日之事,想起太夫人今日说的话,对太夫人心存愧疚。” 太夫人‘恩’了一声,到底还是躺了回去,“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了。” “是。” 宋嬷嬷的话音一落,门帘忽然被人掀了开来,蓝侍郎夹杂着怒火走了进来。 太夫人皱了皱眉,“这么了?和舅老爷吵起来了?” “舅老爷?金氏现在是妾,他还算什么舅老爷?”蓝侍郎冷笑起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开始蹬鼻子上眼了。要不是有我,他现在就是个混混,能有现在的地位?” 金氏的兄长金雄确实是个街边的混混,后来犯了事,蓝侍郎小惩大诫将他从牢里弄了出来。金雄这才渐渐的开始做正经事,再加上有金氏在蓝府的支援,倒是让他赚了点钱,生意渐渐的开始做大。 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如今也是小有资产,交往的人也都算是衣冠楚楚的官员商户,让他涨了不少脸。 如今金氏要被降为妾,这金雄哪里忍得了?冲过来就和蓝侍郎大吵了一架。 蓝侍郎气得差点没让人将人给丢出去,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当场就将金雄扔在了前厅,理都不理会他了。 太夫人眯了眯眼,金雄只是个商户,蓝侍郎还是能压住他的,不足担心。 只是她这年头刚落下,那边采心跑了进来说,“太夫人,老爷,刘管家说舅老爷现在怒气冲冲的跑到二小姐三小姐的院子里去了。” “混混就是混混,连礼义廉耻都不懂。”蓝侍郎气急败坏,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此刻的金雄,却在蓝水缘的屋子里大发了一顿脾气,蓝水缘忙拦住他,“舅舅,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方才和三妹已经商量过了,现在唯一能救娘的方式,就是将蓝水倾暗中和男子私会的事情抖落出来,只有她的事情闹大了,修王府收拾了她们母女,我们没有了绊脚石,才会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舅舅给我们找的那几个江湖中人,全部被蓝水倾的那个男人给解决了,根本就不堪一击。” 金雄渐渐的冷静下来,只是下一刻,眉心又是一拧,“你刚才说什么?那些江湖中人都被解决了?” “恩,舅舅你手上还有没有别的人,比较厉害一点的?” “厉害一点的……”金雄皱了一下眉,下一刻眸光一闪,眸中染上了兴奋之色。 第七十九章 拜托 厉害一点的吗? 金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倒是听说帝都最近来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高手,近些日子也做了好几桩案子,虽然不大,却能足够反应出他的身手极好。你知道武宁侯吧?” 蓝水缘想了一下,点点头。 武宁侯家的小姐也是个趾高气扬的,虽然武宁侯如今是个闲散人,手中几乎没什么权利。 可毕竟是侯府的小姐,总是瞧不上她这种侍郎家的女儿的。 不过听说武宁侯府唯一的儿子是个武痴,武功不错,可是前些天忽然被人挑断了脚筋,可却是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只是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 等等,蓝水缘忽的一愣,扭头看向金雄,“舅舅的意思是,武宁侯家的儿子被人挑断脚筋,就是这个神秘的高手做的?” “恩,我还特地去打听过。这人也是收钱办事,受人雇用的。只是他有个原则,不取他人性命,所以只要价钱合理,他自己愿意,一般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一旁的蓝水甜也跟着眯了眯眼睛,“反正我们也不是要他去取蓝水倾的性命,只是捉奸在床而已,并不破坏他的原则。” “不过……”金雄却有些为难了起来,“据说这人收价极高……” “舅舅。”蓝水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娘现在这个样子,管家的权力全部被太夫人给收了回去,银子根本就拿不出来。舅舅你就帮帮忙,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是扳不倒蓝水倾,以后我爹也不会再管舅舅的。” 金雄心中暗恼,这两个外甥女就跟她们的娘一样,都喜欢藏着掖着。 他就不相信,她们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妹妹这些年在侍郎府搜刮的油水还会少吗? 可蓝水缘说的也有道理,他毕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商人,士农工商,他的身份处在底层。 若是没有蓝侍郎这个妹夫撑着,他根本就没法在帝都的这些圈子里混。 那些和他交好照顾他生意的人,还不是看在蓝侍郎的份上? 金雄咬咬牙,罢了,目前先解决了蓝水倾再说。至于银子,他做了这么多,回头再问妹妹要,也是可以的。 毕竟怀疑蓝水倾却没去告诉蓝侍郎,反而将事情脑袋,就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他抓在手里拿捏妹妹了,不怕她不给。 想着,金雄点点头,“好,这件事情舅舅会帮你们办好,你们这几日就安分一点,不要闯祸了。至于你们的娘那边……” 说到这里,他就不由的皱了皱眉。“我找你们爹谈过,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再加上有太夫人压着,恐怕不会轻易退步。我现在也不好和他真正的撕破脸,所以你们的娘恐怕暂时要委屈一下了,降为妾室……也没事,男人嘛,要是喜欢了,还是可以提上来的。” 蓝水缘和蓝水甜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心中还是觉得十分的不快。 尤其是蓝水缘,若是自己的娘又变回了妾室,那她的身份就会显得很尴尬。 一想到蓝水倾要压过自己一头,她的牙齿就忍不住咯咯直响,恨不得崩断两颗似的。 蓝水甜见状,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滋味,她的娘本就是个妾室,说到底,自己身份不如蓝水缘的。虽说大小金氏是亲姐妹,她和蓝水缘的关系也亲上几分。 可不管怎么样,说道议亲说道嫡女,都轮不到她。如今蓝水缘和自己的身份一样了,她心里是觉得解气平衡不少的。 但,大金氏真的降为妾,让蓝水倾爬上头来,那对她会更加不利。 叹了一口气,蓝水甜到底无奈,上前拍了拍蓝水缘的肩膀,低声道,“二姐,咱们就暂时忍一下。回头收拾了蓝水倾,爹在这件事情上面肯定倍受打击,到时候以娘她们对爹的了解和善解人意的性子,一定会重获爹的宠爱。况且,蓝水倾犯下这种大错,她的娘正妻之位也肯定保不住,剩下的事情,娘她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此刻,蓝水甜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想过。 若蓝水倾真的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或许被收拾的不止是吴氏母女,而是整个蓝府。她们别说重获蓝侍郎的宠爱和昔日的风光,只怕连性命都不一定可以保住了。 说到底,或许是在她们几人的心中,从未将蓝水倾当做自己的家人,从未将她们看做是蓝府的一份子,考虑事情,也从未将她们和蓝府联系在一起过。 “这点我自然想到了,我担心的是,太夫人……毕竟太夫人十分重视自己的福堂。”蓝水缘皱了皱眉,心存顾虑。 “哼。”一旁的金雄嗤笑起来,“那个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听说她这次已经被气得吐血昏死过去了。就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住,那等蓝水倾的事情曝光之后,恐怕她也就被气死了,不足为惧。” “是啊,二姐,大夫不是说了吗?”蓝水甜的眸子倏地闪烁着阴冷的光,“大夫说太夫人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就算不死,也会中风瘫痪。到时候她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能做什么?” 蓝水缘一怔,抬眸看向金雄和蓝水甜。 眸光在落到蓝水甜身上时,有一股诧异错愕一闪而过。 她没想到……蓝水甜对待太夫人的态度,竟然……是仇视的。 她虽然也不喜欢太夫人,在她打了她们的时候,心里更是十分的痛恨她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是她们的祖母。在此之前,太夫人对她们姐妹都十分的慈爱疼宠的。她终究是没想过要让她去死……或者是过那种活死人的生活。 莫名的,蓝水缘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冷。 只是片刻后,又被她死死的压抑了下去,眸光变得阴沉了起来。 现在……对付蓝水倾要紧。 “好,那便拜托舅舅了。” 她话音一落,门帘倏地被人给掀开了,蓝侍郎一身怒意的闯了进来,冷笑着看向蓝水缘,“你要拜托他什么?” 第八十章 他说的是自己 蓝水缘脸色一白,心里咯噔了一下。 外边院子分明是有自己身边的丫鬟的,怎么……父亲过来,竟然没有人来通报? 方才,他听到了多少? 她心里正慌乱之际,便听到蓝侍郎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觉得拜托他有用吗?我告诉你们,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金氏降为妾室这个决定,不会更改。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不准再和你们的舅舅见面,否则的话,一辈子别想给我踏出蓝府。” 蓝水缘和蓝水甜都微微的垂下了头,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听蓝侍郎的话,怕是进来之前,只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而已。 金雄怒火滔天的瞪着蓝侍郎,片刻后,猛地一甩袖,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乐意来吗?蓝明良,你别以为你是个刑部侍郎就有多了不起,你不就是现在攀上了修王府,所以不屑我们了吗?我告诉你,你这破地方,我还不乐意来呢,不用送,我自己走。” 他说罢,猛地一甩袖,转身离开了屋子。 “舅舅……”蓝水缘两人低低的叫了一声,金雄却已经趁着和蓝侍郎口角的机会,走出了蓝府,很快消失了。 蓝侍郎对着门外就喊,“刘管家,送客。” 他说罢,又扭头,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沉声开口,“你们两个别白费心机了,这家事情是太夫人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是你们那个不成器的舅舅,别到时候还连累了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人很是乖巧委屈的应了一句。 蓝侍郎见状,终究还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不由的放软了几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然金氏被降为妾,不过这吃穿用度都少不了她们的。回头等到太夫人的气消了,爹再去说说。” 不管怎么样,昨夜的事情,他也有份。 蓝侍郎说着,脸色还有些羞愧,转身匆匆的走掉了。 蓝水缘抬起头,眸子微微的眯起。果然,爹对娘还是有情的,所以她们只要解决了蓝水倾,一家子才能和乐的生活在一起。 不过…… “二姐,外边的那些丫鬟,看来都是觉得我们姐妹两个已经失势了,不过我们放在眼里了。”蓝水甜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 蓝水缘点点头,“爹来了竟然也没人通报一声,哼,这些人都是太夫人给的,想必和她一样都是眼皮子浅的。只可惜,以前跟着我们的丫鬟都被换了,否则咱们也不必这样束手束脚。” “恩,看来以后我们的行动都要谨慎一点了,这些人里面,难保不会出现叛徒。外边的事情交给舅舅就好,我们就安安心心的乖巧几天吧。” 两人说着话,又冷笑了几声。 当天晚上,大小金氏被太夫人着人打了一顿,降为妾室被送到了蓝府最为僻静的静园里。身边伺候的丫鬟,只有两个。 这种事情,自然多多少少是被传到外界去的,只是关于金氏为何被降为妾室的原因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相较于金氏,蓝府更受关注的还是蓝水倾和夜擎南的婚事。许多人觉得金氏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此事导致的。毕竟吴氏被压迫了十几年,如今一朝飞天,金氏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这种事情在他们的观点当中,并不是多么意外的结局。更何况金氏原本就是妾,身份卑微的很,被提为平妻本就有很多人嗤之以鼻的。 因此金氏的事情,在众人的心中,也不过是荡起了一点波纹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而当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原以为金氏被扳倒,自己就有机会的采心,据说趁着太夫人昏迷之际偷了太夫人最为贵重的镯子。太夫人一怒之下让人拖出去打,没想到采心身子虚弱,没几下便被打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蓝水倾正在缝制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了下去,没多说什么,任由胭脂在那边眉飞色舞的转述今日的消息。 “小姐,那个采心真的偷了太夫人的镯子吗?她有那个胆子吗?” 蓝水倾笑了笑,将手上的线头咬下,放回了针线篓子里,这才抖落了两下手中的袍子,笑道,“采心平日里胆子本就很大,不足为奇……”话题就此打住,她很快转移了胭脂的视线,“你说这袍子的颜色,是不是有点深?” 胭脂果然立刻抿着唇笑,“小姐,你管它深不深呢,反正奴婢觉得吧,南世子肯定会喜欢的。” 蓝水倾嘴角抽搐了一下,将袍子叠好放了起来,“谁说是给他做的?” “咦,难不成小姐是给老爷做的?可老爷……的身量……好像不太符合啊。” “……”蓝水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很晚了,想睡了吗?那还不赶紧去?” 真是多话。 不过……她见了南南几次,他穿的衣服颜色都有些深。深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确实十分的好看,隐隐还带着一丝的肃杀之气,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和难以忽略的气势。 所以挑选布料的时候,她想也不想便选了深色的料子。 只是,她觉得,他穿浅色的,应该也是极好看的。他那身段,肤色,好像天生就是为各种各样的衣服准备的。 唔,不然下次再做一件浅色的吧,让他都试试,看看喜欢哪件。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咯咯咯的声音,她一扭头,就看到胭脂揶揄的看着自己。 蓝水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做什么?” “小姐,我现在一点都不困,我很兴奋,可以陪你聊聊天的。” “可是本世子想和她聊聊天,怎么办?”那边胭脂话音刚落,这里窗台便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来。 胭脂一愣,一抬头便看到窗台上熟悉的身影,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缩,立刻行礼道,“见过世子爷。” 南南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蓝水倾的面前。 蓝水倾想到自己方才收起来的袍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没给他看见。 “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会派个人来保护你的。” “……”他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第八十一章 怕我半夜吃掉你? “你不是说……派个人吗?”蓝水倾眉心不由的挑了挑,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南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恩,那个人就是我。” “呵,呵呵,你日理万机,还是不用了吧。”堂堂一个世子,难不成每天看着她?这成什么样子,他不是很忙的吗? 南南勾了一张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没事,这点空还是抽得出来的。” “可是,你事情本就多,夜里再保护我,哪里还有其他精力?”他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不成?不用好好的休息?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南南说着,扭头看着胭脂,“你去拿床被子铺到外边的榻上。” 胭脂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她都听到了什么?南世子要……睡在这里? 胭脂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很不确定的问,“世子爷,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要是被人发现……”那小姐的名声不就全毁了吗? 南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你家小姐现在被人给盯上了,早上本世子就发现这院子外边有不少的江湖人士。你是觉得他们只是来参观你家小姐所住的水席园的,还是觉得就凭你和步妈妈两个人就能保护自家小姐了?” 胭脂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被人……给盯上了?” “恩。”南南冷嗤一声,“本世子在这里,只要发现不对劲,立刻便可以排除危险。否则那些杀手或者暗卫什么时候潜进来,给了你们一刀,你们就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胭脂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像是在冷水里面冲刷了一遍一样。 蓝水倾暗暗扶额,“你别吓她,哪里有那么严重?这里毕竟是侍郎府,这样堂而皇之的取我性命,蓝水缘她们还是不敢的。” 她们最多……做些别的肮脏手段罢了。 才这样想着,胭脂已经飞快的截断她的话了,“小姐,她们敢的敢的,就算不杀人。可万一,万一做点其他陷害小姐的事情呢?比如说毁掉小姐的清白?我赞同世子爷留下来,赞同非常赞同,有世子爷在,我也觉得生命有保障的,就这样了,世子爷,奴婢马上去拿被子铺床。” “……”胭脂,你家小姐深更半夜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你居然这么放心??? 蓝水倾无力的回头看向南南,“其实,你不用亲自保护我的,你不也说那些江湖人士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吗?” “其他人?你想让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一天到晚看着你?”他死都不干。 “……女子呢?”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子,身边是断然没有手下是女人的。” “……”蓝水倾不可抑制的勾了勾唇,后来又觉得不能让他这么嘚瑟,她还要继续生他的气呢。当下,便立刻板下脸,轻哼了一声。 胭脂很快拿了被子,利落的将床铺好了,随即飞快的告退,“小姐,奴婢就先去睡了。你放心,有世子爷在,那些宵小一定不敢上门的。” 有世子爷在,她感觉也可以去睡一个安心觉了。小姐和世子爷在一起,简直太好了。 “……”蓝水倾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不顶用了,夜擎南比她更像她水席园里面的主子。 她抿着唇,看着他。 南南倒是闲散的翘着腿,笑眯眯的和她对视。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怕我半夜起来吃了你?” “再胡说八道就撕了你的嘴。”蓝水倾脸色爆红,“反正,反正你安分一点便是。” 她也不指望能赶他走了,这人的固执程度,深的可怕。最终连胭脂都已经‘叛变’,她一个人孤立无援,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里,她就感觉,很安心。 南南将桌子上的茶水灌进了嘴里,笑着站起身来,“好了,你放心吧,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我也不会累着自己,会正常睡觉的,只不过警觉性比较好而已,有谁靠近我都会知道的。” 蓝水倾听他这样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他太过劳累。 看着他走出内室,她抿了一下唇,勾了勾嘴角,心情莫名的好起来,这才噙着笑意转身上床。 这一夜,大抵是她这么多年来,睡得最为安心的一夜了。 次日起来时,南南已经离开了。 床榻上的被褥全部被胭脂给收了起来,她歪着脑袋看蓝水倾,笑的一脸的荡漾。 蓝水倾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今天没有零嘴给你吃。” “……”小姐,你这是恩将仇报。 她鼓了鼓嘴巴,看到一旁的步妈妈满脸的疑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去打水给她洗漱了。 蓝水倾吃好早饭,刚去给吴氏请了安,便听说三王府送了帖子来。 她怔了一下,想到前些日子几位王妃的友善,便欣然的接了下来。 休息了片刻后,又去看了一眼太夫人。 太夫人神色倦倦的,精神还是不怎么好。只是在听到三王府送了请帖来时,眸子稍稍的亮了起来。 只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声来,“帖子上,有没有邀请你二妹三妹?” 虽然她生气蓝水缘两人,可她们毕竟是蓝家的姑娘,若是多参加这样的宴会,多认识那些达官贵人,嫁给高门大户,那他们蓝家自然是蓬荜生辉,经久不散了。她出去,也有了面子不是? 女儿家,本就是用来联姻巩固娘家的,过些日子他再给明良纳个妾,生个儿子,那她就真的没有遗憾了。 蓝水倾嘴角若有似无的划过一丝冷笑,却还是乖巧的回,“倒是说了邀请蓝家的三位姑娘,所以那天,二妹三妹也跟我一块去。” “恩,那就好。”太夫人又交代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蓝水倾似笑非笑的回了水席园,胭脂一路都在愤愤不平,她也没在意,只是将昨晚上收起来的那件袍子又拿了出来开始缝制。 现在夜擎南晚上都住在这里,她只有白天有这个功夫了。 因此几乎是一整天,蓝水倾的心思都在这上面。 戌时刚到,南南果然来了。 然而,他的身影才刚接近水席园,眸子便是一眯,视线落在水席园外边的一颗大树上,神经渐渐的紧绷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到底是谁 南南的身影顿住,下一瞬,倏地朝着院子左边的树上掠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逼树上那人的面门。 那人怔了一下,身子陡然后仰,骤然避开他的攻击,近乎狼狈的翻身下树。 “身手不错。”南南冷笑两声,看来这次某人舍得下血本,没有再找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来凑数。 那人一愣,黑色的衣服裹在身上,脸上蒙着黑布,在夜色当中看的并不真切,只隐约可以判断出此人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那人大概也没料到南南动作如此之快,就算看到他往这边过来已经有了防备,却还是没有占得上风。 他站稳脚跟后,才开始抬眸打量南南,眉心微微的抖了一下。 “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来问才是。”南南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杀气,不由的挑了一下眉,姿态显得轻松了几分,“买通你的人让你做什么?杀了蓝家大小姐?还是别有图谋?” “……”那人抿了一下唇,瞥了南南一眼,似乎是在犹豫。 南南的匕首倏地抬起,又往他面门攻击过去。 那人险险避开,倒退了数步,忙说道,“没有,她们只是让我捉奸而已。” 捉奸??? 南南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动作停了下来。 那人微微的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她们要我抓到蓝家大小姐和别人偷情的证据,找个适当的机会……让她和奸夫曝光于人前,恩,那个奸夫应该是指你吧?” 奸夫??? 南南脸色沉了下来,倏地出手,一脚将他踹出了两步之远。 “咳咳……”那人脸色涨得通红,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南南,“我可是把我的目的都告诉你了,也没做任何对不起蓝家大姑娘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出手?”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你称我为奸夫而已。”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奸夫啊?那你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蓝家大姑娘的院子里,你应该知道他和修王府的世子订了亲,这么做,岂不是害了她?” 简直野蛮,太野蛮了,这么野蛮的男子,蓝家大姑娘是瞎了眼了吗?竟然看上他? 听说修王府的世子长得英俊不凡,武学才识都高人一等,不管怎么说也能把面前这个只会偷鸡摸狗半夜摸进人家姑娘闺房的男人碾压到地底下去吧。 南南懒得理会他,只是眯着眼警告了他一句,“你可以走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否则我杀了你。” 这人武功倒好,人也……挺老实的,不像先前的那些个江湖人士,问他们话时还嚣张叫唤,吵得他下手一个没轻重直接将人给捏死了。 他也是个……爱才之人,就不下杀手了。 可那人却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见他转身便走,忙上前一步道,“就这样?” “怎么?你很想死?” 那人嘴角一抽,这人果然是个野蛮人。 “我的意思是,我走当然没有问题。可雇用我的人可不会放弃的,今天我走了,明日还会有别的人出来,这事会一直没完没了的。” 南南脚步顿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扭过头来看他,“那你的意思是……” “我呢,继续在这里监视水席园。不过水席园里的一切动静,我都会当没有看见一样,不会汇报给我的雇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给了钱嘛。” 南南干脆转过身来,盯着他看,“我不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呢,你说你做什么要掺和进人家修王府的事情里面,蓝家大姑娘以后好好的当世子夫人,你又何必毁了她清白,让人抓住把柄呢?” “……我觉得,我还是……”南南揉了揉手腕,“还是杀了你省事,免得多生事端。” 那人瞳孔一缩,急忙后退,可到底还是晚了,南南的脚步快的厉害,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就被他擒在了手掌当中。 他愕然的看着南南,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没想到,彼此间的差距竟然相差那么多。 脖子上的手渐渐的收紧,那人骤然醒过神来,忙开口,“陆家脚法,你,你是修王府的世子?” “果然还是不能让你活下来。”南南嘴角噙着笑,那是他下杀手时惯有的表情。 那人瞬间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脑袋肿胀,全身的血液好像都阻断了一样,死亡如此接近。 “等,等一下,我是#@$#&*。” 南南一愣,猛地收回手,盯着弯腰顺气的黑衣男人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谁?” “咳咳,你,咳咳……”那人晃着脑袋,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那股子晕眩渐渐的减退了,才整个人脱力一样的坐在了树下。 “我跟你说啊,要不是我没有对你有杀心,你,咳咳,你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掐上我的脖子。我告诉你,咳咳,我手上也藏了不少的暗器的,我想反击,那也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些事情南南自然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手下留情,早就在第一时间内就弄断他的脖子了,哪里只是这般让他慢慢的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咬咬牙,狠狠的抬头瞪着南南,这才撑着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后,开始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将脸上的黑布给摘了下来。 月光明亮,透过树枝洒下来,笔直的打在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 南南的瞳孔微微的缩了缩,这张脸……他好像见过…… 那人伸出手,对着他微微的抱了抱拳,江湖气息十分浓重,笑着开口道,“在下吴林丰,家父吴长空,是蓝家大姑娘之母的兄长。原本打算寻个机会到修王府拜访世子爷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吴林丰……吴长空…… 他竟然是水倾舅舅的儿子??? 第八十三章 你跟我来 南南怔了一下,随即恍然。 怪不得这张脸这般熟悉,当初夜阑威给了他一张吴长空的画像,那上面的人,和面前的吴林丰,当真是十分的相像。 “……”吴林丰被他看得发起毛来,往后退了两步,“怎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那你随我来吧。”虽说他和吴长空确实长得十分的相像,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总要调查清楚才行的。 吴林丰皱了一下眉,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你不相信我?” “恩。”南南很干脆的应了一句。 “……”吴林丰咬牙切齿,这个世子爷太可恶了,可恨他来帝都晚了一步,不然一定会阻止这门亲事的。 可是,他心里虽然对南南恨得牙牙痒的,可看他背着手转身离开的身影。 他就觉得有股莫名的气势,压得他……只能乖乖的听话。 他当真跟着南南往前走去,没多大一会儿,蓝府上面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朝着三王府而去。 夜阑威还在书房,吴长空更好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他正在核实,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狠狠的闭了闭眼,握了一下拳,恼恨的说道,“夜擎南,这是我的书房,你下次进门之前能不能敲一下以表示对我的尊重……额,他是谁……不对。” 夜阑威倏地拿起桌旁的一张画像,下一刻,瞳孔猛地放大,眸子瞪圆,紧紧的盯着吴林丰,唇瓣微张,“吴长空??” “是我爹。”吴林丰很认真的接了后半句。 南南嘴角抽搐了一下,找了一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这才看向对面的吴林丰,说道,“你爹呢?” “在蒙族。” “……”夜阑威错愕的扭过头去看南南,南南脸上的诧异也是一闪而过。 吴林丰倒是很自觉,接下去说道,“蒙族不受四国约束,我爹离开风苍国不久后,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蒙族人,便带着我一块去了蒙族,隐姓埋名了许多年。” 他说着,斜着眼睛看南南,“不过说起来,世子爷在蒙族可是鼎鼎有名的人,我听了不少关于世子爷的事情啊,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 所以这一次回来听说和蓝水倾议亲的对象就是修王府的世子,他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对这个众人眼中神秘莫测的武学天才十分的好奇。 因此听蓝水缘说蓝水倾其实和别的男人有私情,他便果断的接下了这桩买卖,他倒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竟然和修王府的世子爷抢人。也因此,在还不知道南南的身份上时,他已经先入为主的开始维护起修王府的世子来。 “所以你是想说你挺崇拜我的吗?恩,我允许了。”南南一脸你随意的表情。 吴林丰一口血差点吐出来,虽然……恩,确实这人先前在他心里是那种……自己崇拜的对象。 可是他现在觉得,这是野蛮人,他以前看走眼了。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蓝夫人?” 吴林丰皱了一下眉,有些纠结为难了起来,“这个,我主要是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姑姑面前。而且,如今表妹和你订了亲,我要是贸贸然的去蓝府,恐怕蓝侍郎会认为我是借机行骗的……所以我还在考虑合适的机会。” 南南眯了眯眼,手指微微的摸着下巴,“你这个理由很难让我信服,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那你说怎么办?” “回答我一些问题。” “你问吧。” “……”夜阑威看着你来我往说话交流十分顺畅,已经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的两个人,心里像是一千匹马在奔腾而过。 所以,南南把人带到三王府,带到他的书房,带到他的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来确认这人身份的真实性吗?既然南南自己可以搞定,又为什么要把人带到他的书房来?好玩吗? 夜阑威眸光怨毒的看着两人聊天,几次张嘴欲言,最后愤愤的坐到书桌后面去看书了。 再后来,他好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然后……等到夜阑威一觉醒来,南南和吴林丰都已经不在书房。 他心里怨念的要死,他下次一定不帮他做事了,一定不帮了。 夜阑威愤恨的摔了桌子上的那副画像,又不解气,唰唰唰的几下撕碎了,这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走出了书房。 外边已是艳阳满天,三王妃身边的丫鬟匆匆走过来,对着他躬身行了个礼,轻声说道,“世子,王妃宴请的日期已经敲定了,就在五日后,王妃问世子有没有想要邀请的朋友。” 夜阑威眉心一跳,摆了摆手道,“倒是确实有几个朋友要邀请,到时候我自己来就成,你去回复娘,就说宴会当天,派一行人挡在府门口,不准修王府的世子爷进来。” 他要报复他每次的不请自来。 “……”那丫鬟惊了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夜阑威已经走了。 而与此同时,某个被他五日后拒之门外的人,正衣冠楚楚的站在蓝府的门口,抬眸看着头顶上的匾额。 刘管家神色匆匆的迎了出来,忙躬身行礼,“小的不知道世子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世子爷恕罪。” “不用多礼了,我也是来的突然。” “外边日头大,世子爷里面请。”刘管家抹了抹汗,头都不敢多抬,已经侧过身让开路了,“老爷今日不在府上,还请世子爷不要见怪。” “恩,我知道。我今天过来,也是临时起意,来拜访蓝老夫人和蓝夫人的。”他说着,已经大步的走了进去。 刘管家立刻着人去通报太夫人。 太夫人身子骨还是很差,到底是吐过血的人,一时半会的,也实在精神不起来。 不过听说修王府的世子爷来了,还是硬撑着要宋嬷嬷给她捯饬捯饬,尽量面色好一点,这才起身迎了过去。 南南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便也只是客套几句,就给她留了一瓶药,劝她去休息了。 太夫人倒是还想说什么,可确实吃撑不住,还是回去躺着了。 南南立刻便离开了悠然院,飞快的朝着蓝夫人的兰苑而去。 第八十四章 随从 兰苑要比悠然院还要美观幽静,怪不得当初太夫人心心念念的想要留着个自己住呢。 南南是由宋嬷嬷领着过来的,知道是世子爷过来,兰苑瞬间便沸腾了。 毕竟这后院里,要见男客,从来只有太夫人见的。还是头一回有人来到兰苑来见缠绵病榻多年的蓝夫人,而且这人还是当今修王府的世子爷,身份尊贵。 胭脂也听到消息了,当场火急火燎的跑到了水席园,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蓝水倾的面前,满头是汗的说道,“小姐,南世子,南世子去兰苑见夫人了。” 蓝水倾一愣,她没想到,昨晚上没出现的人,今天白天竟然堂而皇之的过来了。 而且,是来见她娘的。 蓝水倾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定是出了事情了,不然他昨晚上怎么会没有出现?今天又来见她母亲呢? 一想到事情可能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蓝水倾就有些急,忙抓了件披风披上,便急急忙忙的往兰苑走去。 胭脂和步妈妈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跟上。 刚跑到兰苑的门口,正好碰上了缓缓走进院子的南南。 蓝水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阵,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南南见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眉眼间全部染上笑意。 蓝水倾立刻瞪了回去,率先进了兰苑。 吴氏这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南南,看着他身姿挺拔模样俊朗,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越看越感激上苍。 小时候的那个孩子,已经十分的惹人疼了,如今变成了一个能替别人遮风挡雨,能疼爱她家水倾的男子。 吴氏顿时有些感慨,看着南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一样。 南南顿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还是蓝水倾微微的扯了扯吴氏的衣服,她才略显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南世子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如今的吴氏,精神看起来倒是要比太夫人还要好了。 南南正偏着头看向蓝水倾,后者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不远处的珠帘。 吴氏见状,抿着唇笑了起来。 看来果真是如同水倾说的那样,南世子对水倾确实是有情的,看他那个眼神,几乎能溺出水来。 “南世子是找水倾的吗?那我……” “啊,不,我确实是有事来找蓝夫人的。”南南轻咳了一声,忙回过神来。 吴氏愣了一下,还真的是找她的?她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心里就有些担忧,不会是水倾的亲事有了什么变动吧? 南南没让她多想,低声问道,“夫人可否让丫鬟们都下去?” “……”吴氏诧异,却还是点点头,让胡嬷嬷带着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 一时之间,里面便只剩下蓝夫人,蓝水倾,南南以及他身后的两个……随从。 他对其中一个随从……闻歌说道,“你去外边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闻歌抱拳,立刻出了屋门,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吴氏见他如此谨慎,便更加紧张了,迫不及待的问,“南世子,是不是婚事?” “哦,不是。”南南笑着摇摇头,语气放缓道,“我今日过来,是带了一个人来见夫人的,我想,夫人见到他应该会很开心才是。” “见我?” 南南点点头,回头对着另外一个微微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的……随从说道,“你还不过去?” 吴林丰嘴角抽了抽,随后往吴氏走近了几步。 然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几乎在同一瞬间,吴氏惊愕的站起身来,猛地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蓝水倾一惊,急忙扶住她,“娘,怎么了?” “……大,大哥?”吴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吴林丰,唇瓣都在哆嗦,手指微微的往他的脸伸去,“大哥,你,你真的还活着?”她话音还未落,已经开始发颤了,说完后,眼泪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蓝水倾愕然,猛地扭过头看他,大哥?娘叫大哥?那不是自己的舅舅?可是…… 吴林丰表示,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姑姑,我是吴长空的儿子。” 吴氏眨了两下眼睛,感觉眼前还是朦胧的,忙拿起帕子微微的按了按眼角。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儿子?你是大哥的儿子?林丰?” “是,姑姑。” 吴氏忙抓住他的双肩,急切的打量了起来,“是的,一定是的,你和大哥那么像,你身上有和林丰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标志。真的是林丰,你,你长这么大了?” 蓝水倾满脸的震惊,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她的舅舅有消息了? 她倏地扭过头去看南南,南南脸上的笑容一收,立刻撇过头去,开始一本正经的看珠帘。 蓝水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幼稚。 这一声,倒是让吴氏立刻回过神来,他忙拉着吴林丰坐下,“林丰,你爹呢?你爹他怎么样了?还好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些年在哪里?” “……姑姑,你先别急,慢慢说。” “哦,好好。” 吴林丰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缓缓说道,“当年七皇子随意的给祖父按了一个罪名,便私下派兵说要抓祖父去大牢,其实在抓捕过程中,便暗中将祖父给杀害了,还谎称祖父抵抗拘捕,当场打杀官兵,才会造成的意外,祖母也在那场拉扯当中被七皇子的人暗中下了毒手。当时我娘抱着我,由爹留下的一个护卫护着跑了出来,并且给爹报信。” “爹当时便要闯到七皇子的府邸给祖父祖母报仇,只是被护卫拉住了,劝我爹暂时保住性命,否则白白交代了性命不说,还让祖父也白白牺牲了。后来我们便跟随着一对惊雷国的商队出了城,去了惊雷国,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惊雷国政变,爹在无意之间救过上官锦一命。” “上官锦知道爹有才华,还给爹封了官。只是做了没多久,爹就辞官离开了。带着我和我娘,去了蒙族。此次回帝都,我也是奉了我爹的命令,来找姑姑的……然后,就遇到了世子爷。” 吴氏陡然反应过来,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方才吴林丰,是以世子爷随从的身份进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五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吴氏想着,便扭过头看向南南。 “南世子,怎么会和林丰认识?” 南南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蓝水倾,半晌后,才低低的说道,“其实,前些日子听水倾说了吴家的事情,我便已经暗中着手调查吴长空的下落,知道他们是跟着去了惊雷国。后来因为身份敏感,不适合在惊雷国做官,便辞官离开了。” 他说着,又默默的看了一眼蓝水倾。 蓝水倾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还没意会过来,便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原本这件事情我一直都瞒着,想着以后作为惊喜告诉你们。毕竟先前我和水倾认识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惹得她生气了,想着这事是件大喜事,应该可以抵消她心里的怒气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将林丰带到了你们面前,也不辜负我多日来的彻夜未眠和辛苦了。” “……”吴林丰愤怒的看着他,不要脸,分明就是他自己跑到蓝府来。根本就是他走了狗屎运,才会碰上他,这会儿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无耻。 “……”南南斜了他一眼,眸中的警告意味十足,有本事你告诉吴氏自己已经来了帝都好一段时间却看着她们母女受苦受难都没有出现,有本事你告诉吴氏自己收了蓝水缘蓝水甜的钱来对蓝水倾捉奸的,有本事你告诉吴氏昨天就在水席园被他打得起都起不来,有本事你说啊。 吴林丰,“……”他再也不崇拜他了。 蓝水倾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只是心里还有小小的震惊。 原来那天他走了以后,就一直在调查她舅舅的行踪了吗? 还打算用这事……来消除她的怒意? 说不欣喜是假的,这人,好像总是在无意之间给她带来惊喜和感动。 其实,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啊。 蓝水倾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红,手指无意识的绞着。 吴林丰一看,心里大叹了一口气,果然,果然自家表妹根本就不是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的对手,他很为表妹的将来担忧啊。 好在修王府家风不错,修王爷洁身自好,修王妃在蒙族的风评也很不错,表妹嫁过去……应该,大概,可能,不至于被这个男人压得太死吧。 “水倾,这怎么能怪世子呢?世子隐瞒身份,肯定是有他的苦衷,你这也太不懂事了。”大概只有吴氏,听了南南的话后,很是担忧,不由的看了蓝水倾一眼。 南南忙说道,“夫人别怪水倾,原本就是我不对,两个人相处,本就应该互相坦白,我没做到,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不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和她有商有量的。” “……”吴林丰好想把他拉出去打一架。 “……”蓝水倾有些错愕,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吴氏听了满脸的感动,眼睛都含了些许泪花,“是我们家水倾不懂事,世子爷为我们母女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心里感激都来不及。水倾能认识世子,是水倾的福气,这世上,能有几个男子像是世子爷这般,凡事还和女子商议呢?世子已经是难得的君子了。” “夫人谬赞了,只是家中父母一向也是如此,所以以后水倾嫁入修王府,夫人也不用担心,不会委屈她的。” “修王爷和修王妃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世子人品性情,我也不会怀疑,只是水倾以后偶尔闹点小脾气,世子不要与她计较才好。” “水倾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和她计较呢?” “……”吴林丰感觉自己要听不下去了,他现在很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他说嘛,夜擎南好好的说要帮着自己,带他去见姑姑和表妹。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他到姑姑面前献殷勤表决心刷新好感。 看看看看,姑姑现在根本已经无视了他们两个的存在,一脸夜擎南才是我亲儿子的模样了。 他还能再肉麻一点吗? 南南表示,能的。 “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待水倾,这辈子有我在,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有我担着。” 吴氏连连点头,“我放心的,放心的。”她说着,不自觉的又开始抹泪。 水倾这辈子受的苦,总算是结束了。她相信南南的,她看得出来,这是个和蓝侍郎完全不同的男人。 “……”蓝水倾抿了抿唇,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这些话,他当着自己的母亲这般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远远要比她单独和她说还要让人信服。 吴林丰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姑姑……”他轻咳了一声,努力的想要告诉在场的两个女人,今天难道不应该他才是主角吗? 南南挑着眉,睨了他一眼。 吴林丰挺了挺胸,不为所动。 好在吴氏总算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恩,林丰你要说什么?” “……”姑姑,难道不是你有话要问我吗? “……那个,姑姑,我此次来帝都,其实也是奉父亲之命,来寻找姑姑,并且想办法替祖父翻案的。”当年被七皇子冤死之人不少,他们吴家算不得是什么大案。 虽然叛乱平息之后,修王爷也替许多人翻了案,可到底不可能顾得上每个人。 再说吴家当时已经没人去击鼓鸣冤,吴氏父子去了惊雷国,作为女婿的蓝侍郎又不愿意扯进这件事情里面,再说当时他的心思也都在金氏身上,又怀疑蓝水倾的身份,就更加不会想要去替吴家翻案了。 蓝夫人身子不好,又手无缚鸡之力,那会儿只有自保的能力。 因此这事,倒是渐渐的被人给遗忘了。 吴氏听到当年之事,还是唏嘘不已,点点头,拍了拍吴林丰的手道,“是要给吴家翻案的,不能让父亲背着那种莫须有的罪名,在地底下也不能安心。” 南南微微的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淡淡的说道,“夫人放心,这事我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处理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吴林丰,“……”他好好的干嘛提起这件事情,功劳又被抢了,好想吐血。 第八十六章 这院子不干净 蓝水倾骤然想到那天的布告栏,诧异的抬起头看他,“皇上是不是已经发过告示了?” “是。”南南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些事情,我只是想要等到结果出来了才告诉你,也免得你一直忧心。” 蓝水倾脸色再度变红,这人真的是,要不不说话,一说起这种情话来便没完没了了。 吴林丰简直要疯掉了,他根本就在自掘坟墓,早知道夜擎南别有用心,他绝对不会和他一起来蓝府。 他忽然很心伤,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利用的彻彻底底,偏偏还不能发表不满。 “……姑姑,这件事情,我会和南世子一起努力的,毕竟我也是吴家的子孙。”刷新存在感。 南南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其实很想说根本用不着他。 不过好歹他都声称自己是吴家的子孙了,在蓝夫人面前也不好太打击他。 因此他也就默了默,没再说话了。 吴氏点点头,笑着看他,“恩,有世子在,有你在,吴家一定会沉冤得雪的。” “……”为什么一定要提到夜擎南,而且是在他前面。 “你现在回来也好,回头我就去找老爷,你暂时就在蓝府住下吧。”吴氏想了想,毕竟是自己的侄儿,按照道理,是应该住在蓝府的。 吴林丰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不行,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戴罪之身,等到祖父的案子结了之后,再和蓝侍郎说明身份吧,免得多生事端。” 说着,他和南南对视了一眼,其实说到底,蓝水缘两人是见过他的,要是知道他竟然是蓝水倾的表哥,回头只怕又要想出什么歪主意。 看了一眼后他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不过还是被蓝水倾捕捉到了。 她皱了皱眉,心中存疑,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吴氏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吴林丰是南南带来的,可事情还未明朗,还是不要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才好。 “也有道理,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其实他一直住在客栈中,“世子已经答应,让我住进修王府,这样做事也比较方便。”说完,他挑衅的看了一眼南南。 南南冷笑两声,“是啊。”住进修王府?当然可以,要是不怕被抽皮剥骨的话。 吴氏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 吴林丰看她似乎有些累了,便也没再多说,只是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放到了吴氏的手上,说道,“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的,他知道你在蓝府的日子怕也是艰难,他也不知道应该帮你做点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我爹也是心中有愧……姑姑,你先别拒绝,有银子傍身总是好的,都是自家人,你要是不收下的话,我没法向爹交代。” 吴氏见他说得坚决,想到自己兄长的性子,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将银票收好了。 吴林丰这才起了身,告辞出来。 其实他还有事情没说,他爹原本是要亲自来帝都的,只是他的腿断了。 当年他辞官,惹得上官锦大怒,确实派人追杀过他。原本他们一家子的命怕是都要保不住的,上官锦到底还是看在他当年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卸了他爹的一条腿,放过他们一家三口了。 这么些年,爹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只有一条腿的生活,可到底还是不想出现在蓝夫人的面前,免得她难过。 因此,在他成年之后,便让他出门历练,最终来到帝都,寻找蓝夫人,给吴家翻案。 这些事情,南南是知道的,不过相比较一家三口的性命,只是断了一条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三人很快离开了兰苑,吴林丰又微微的低垂下了头,落后一步,和门外的闻歌一起当随从,跟在了南南的身后。 几人不自觉的开始往水席园走去,蓝水倾也没在意,她心中有疑惑急于求证,便由着南南几人进了院落了。 直至胭脂将门关上,闻歌再度守在水席园的外边,她才皱了一下眉,扭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吴林丰和南南。 “你们老实告诉我,表哥现在不能公开身份,真的是因为外祖的冤案没有结吗?” 吴林丰和南南又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很自然的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我就说,瞒不了她的。” 吴林丰顿时有些挫败,瞪了南南一眼,才说道,“你精明你厉害,就你了解水倾是吧?”他说着,扭过头看着蓝水倾道,“水倾,你真的考虑要嫁给他吗?这样的人你斗不过的,不然你干脆考虑考虑我吧,其实我爹此次让我过来,也有这层意思……啊……” 他话音还未落下,南南已经站了起来,猛地朝着他踹了过去。 吴林丰急忙往后面闪躲了过去,恼恨不已,“水倾,这人太野蛮了,你真的要考虑一下。” 蓝水倾皱了皱眉,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表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看到他被欺负了,她竟然不帮自己说句话,没良心。 他冷冷一哼,坐到了蓝水倾的面前,才说道,“其实,是因为蓝水缘两人认识我。” 说着,他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蓝水倾的表情,果然,见她眉心几乎皱成了一团,忙将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末了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的奸夫是南世子。” “你再说一遍。”奸夫??? 吴林丰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的……不说话了。 蓝水倾静默了下来,手指轻轻的绞动着,良久,才喃喃自语道,“蓝水缘她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们怎么知道她心有所属? 吴林丰飞快的看向南南,后者冷笑一声,“看我做什么?我的本事你昨天不是领教过吗?我来见水倾,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那……”吴林丰的视线默默的转向了窗外。 蓝水倾也抿了一下唇,“看来我这院子里,很不干净。” 她自然不会怀疑南南,要是南南过来真的被人发现行踪,说明那人要比他功夫还要高上许多,蓝府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响了,胭脂走了进来,“小姐。” ‘唰’的一声,屋子里的几个人眸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第八十七章 表哥表妹 胭脂被几人看的全身发毛,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小的出声,弱弱的说道,“小姐,怎,怎么了?” “没什么,有什么事吗?”蓝水倾收回视线,没多说什么,胭脂不会出卖她的。 “念念小郡主和锦绣郡主来了。” 蓝水倾的脸色瞬间染上了喜色,她们两个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两人了,正是挂念的时候。 南南看的很不是滋味,他来的时候,水倾都没露出这种表情来。 “快让她们进来。” “是。”胭脂很快走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果然听到了锦绣郡主清脆的声音,“水倾,好久不见了……表哥?” 看到南南在场,锦绣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念念站在她身后,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扭过头,不去对上南南的视线而已。 “恩。”南南表情淡淡的,锐利的视线落在念念的身上,冷哼一声,“大哥都不会叫了吗?” “大哥。”念念立刻从善如流。 “这几天躲得倒是挺远的。” 念念抿着抿唇,轻声说道,“最近我很忙。” 南南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多追究,反正罪魁祸首是现在还躲着等爹回府再出现的娘亲,他看向她们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过几天不是三王府要举办宴会吗?水倾也收到了请帖,所以我们打算过来找水倾上街,去成衣铺首饰铺挑选衣服首饰。”锦绣开口回道。 “只是去参加宴会而已,又不是相看,打扮的那么漂亮做什么?”念念和锦绣倒是无所谓,水倾已经是他的人了,没必要穿的太引人注目,他看着就不爽。 念念笑了一声,“谁说不是相看了?这次的宴会就是三婶和婉烟姑妈给堂哥和锦绣相看的。” 南南错愕,瞪大了眼睛看向锦绣,“你也要相看?” 锦绣看他那表情,立刻不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都要娶妻了,还不允许我嫁人了?虽然以前我是吵着嚷着要嫁给你,可现在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吵着嚷着要嫁给你?? 蓝水倾眸光幽幽的看向了南南,南南精神一震,忙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她一向口无遮拦的。” 锦绣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挨着蓝水倾坐下,笑着解释道,“你别介意啊,我只是开玩笑的。谁让表哥长得太英俊了呢?我小时候看了一圈子的人,只有表哥最是好看,所以立志要当表哥的新娘子的。不过,清姨说了,我和表哥是表兄妹,不能成亲,不然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是畸形或者白痴的。” “畸形?白痴?”蓝水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恩,清姨是鬼医嘛,她对这方面的研究很透彻的。我爹以前被清姨救过,所以对清姨的话一向没有异议,从那以后坚决不允许我和表哥接触了。” 南南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到了一旁的吴林丰的身上,“某些人听到没有?表兄妹成亲,生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身有残疾的。” 被叫做‘某些人’的某人,很蛋疼的磨了磨牙,这人不会放过一丝打击他的机会,真的很想咬死他啊。 只是,南南此话一出,屋子静默了片刻,随后锦绣猛地扭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吴林丰,“你是谁?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进门到现在聊天聊了那么久,才发现他的存在? 他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很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刚想进行自我介绍。 锦绣却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哦,你是表哥的随从啊。” “噗……”南南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锦绣,你的眼光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念念也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锦绣一脸的茫然,她说错话了吗?方才他还特地抖动了两下衣服,不就是在告诉她自己是随从的身份吗? 蓝水倾很同情自己的表哥,很好心的提议道,“表哥,你要不要喝杯水?” 吴林丰坚定的拒绝了,干脆搬着小板凳,坐到角落里去了。 锦绣更加疑惑了,干什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说错话了? 等等,水倾方才叫他表哥? 锦绣立刻站了起来,往吴林丰那边走了两步,“是表哥啊,真是对不住,实在是你这装扮……你没事吧?” “他没事,锦绣,你们不是要出去逛街吗?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过去。”南南说着,已经起了身。 锦绣诧异,“你也去?” “恩。”他要看着,不能让蓝水倾买太过招蜂引蝶的衣服,她现在好歹是有夫之妇了。 锦绣立刻阴阴的笑了起来,“那是不是表哥来给我们付账?” “念念和水倾的我倒是不介意,至于你……就算了。” 锦绣暴怒,“为什么?” “你买东西太不知道节制了。”尤其是在别人付账的时候,她肯定能把店铺搬空。 他以后还要养妻育儿,手头有点紧。 锦绣开始磨牙,一左一右拉着念念和蓝水倾便愤怒的走出了水席园,理都不理南南一下。 南南动作不疾不徐的,走到门口时,忽然扭过头,看了吴林丰一眼。 方才还一副正受打击的吴林丰,此刻脸上一片严肃,抬起头对着南南点点头,“我这就去。” “好。”南南说完,便大步的走出了水席园。 吴林丰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揉了揉脖子,倏地从窗户一跃而出,很快停在了他昨晚上呆的那棵树上。 谁知刚落定,就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悄悄的从水席园里出来,左看右看,鬼鬼祟祟的朝着蓝水缘所在的院落跑去。 吴林丰眯了眯眼,笑了起来,看来这院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他给找到了。 恩,回头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表妹去。 想着,他脚尖一点,身子猛地一提,枝头树叶细微的颤动了一下,他已经越过了那丫鬟,不大一会儿,便稳稳的落在了蓝水缘的院子里。 第八十八章 代号雪鹰 蓝水缘依旧和蓝水甜两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其实修王府世子过来的消息,她们一早就知道了,她们也想看看这位传闻当中的修王府世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们私心里是将他想成一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只会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的。不然,怎么会看重蓝水倾那种光有美色的女人呢? 只不过两人面前正被禁足,不能出院子,更不能和修王府的世子来一个偶遇。 她们觉得,若是那世子是个聪明的,只要见了她们这对姐妹花,一定是会看中她们内涵的,断断没有道理喜欢蓝水倾那种只有空壳子的女人。 可若是个蠢笨的,哼,她们也看不上。 就是身份还过得去,白白便宜了蓝水倾,让她有了后盾。 两人正在腹诽着,窗台上忽然响起几道清脆的响声,笃笃笃的很有规律。 两人的面上一喜,这是她们和雪鹰的约定指令。 果然,没一会儿,窗户被打开,吴林丰一个翻身,便稳稳的站在她们两个的面前。 恩,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代号,雪鹰,虽然那位南世子说很土,可他觉得很雄伟,所以南世子的意见他还是自动忽略了。 “怎么样了?”蓝水缘有些急切的开口。 吴林丰暗暗的撇了撇嘴,声音却十分的冷,面无表情的说道,“确实有个男子进出蓝家大姑娘的房间,武功很高,稍不留神就能被他发现动静。所以,二姑娘想要带人去捉奸,恐怕不能成功。” 蓝水缘皱了皱眉,计划实施起来,远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困难得多。 不过现在已经确认蓝水倾确实有奸夫,那就好办多了。 蓝水甜想了一下,问道,“能不能在他们的吃食上动手脚,让他们纠葛在一起,到时候带人去捉奸,那男子想逃也逃不掉。反正他们两个本就有情,一个男子莫名的出现在蓝水倾的屋子里,外人看到了都会震惊的,谁也不会去计较事情的经过。” 吴林丰暗暗的冷笑了一下,这二姑娘三姑娘果然想到的尽是些龌龊的主意。 他顿了顿,说道,“这主意倒是可行,不过……” “不过什么?”蓝水缘焦急的问。 “不过我偷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大概是二姑娘前次派了一些江湖中人去监视大姑娘,让那男子心中有所警惕,所以最近这些天,他都不会再出现蓝府。” “不出现?”蓝水缘两人犯了难,最近这些天都不出现,那她们的母亲岂不是要多受一些时间的苦? “恩。”吴林丰点点头,“那男子说,在蓝府见面已经不安全,正好几日后三王府举办宴会,到时候那男子也会偷偷的混进去,两人再见面说话。” 蓝水缘和蓝水甜微微一愣,三王府的宴会? 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眸子倏地就亮了。在三王府的宴会上见面,蓝水倾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不过这样倒是更加便宜了他们,到时候三王府上全是达官显贵,闹出的动静只怕会更大。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让蓝水倾脱不开身了,谁也别想息事宁人,别想她有什么好下场。 蓝水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肆意起来。 她看了吴林丰一眼,微微点头道,“你倒是带了有用的消息来,你放心,等蓝水倾落魄了,你的功劳最大。” 吴林丰真想喷她一脸口水,他笑了笑,“功劳什么的无所谓,只要银子到位就成。” “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一心只想着银子,也是没什么出息的。武功高强又怎么样?为了银子还不是要听她的话? 蓝水缘想到这里,眸光便轻蔑了几分,顿了顿,弯身从自己的梳妆台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小锭的银子,递给了吴林丰,“这个你先拿着,等到事情办成了,多的是银子给你。” “是。”吴林丰咬牙忍住到口的咒骂,将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蓝水缘还想说什么,外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吴林丰知道是那个奸细来了,他对着蓝水缘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恩。” 吴林丰很快又顺着窗户跃了出去,只是身子还未落地,就踩着栏杆跃上了横梁,倒挂在上头,眯着眼盯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很快,阿娣便匆匆忙忙的敲响了房门。 蓝水缘让她进来,阿娣立刻走到她身边,小声的将今日修王爷世子以及念念锦绣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蓝水缘听得眉心直拧,这些事情她都知道,不需要她特地跑来告诉她。 她想要知道的另有其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阿娣被问的脸色一僵,有些古怪起来,好半晌,才嗫嚅的唇角,小声的说道,“南世子的随从在门外守着,奴婢不敢靠的太近,怕引起怀疑,所以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奴婢没有听到。不过,现在南世子和三个姑娘都出门了,说是去买几日后去三王府参加宴席的衣服首饰。” “你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事情?”蓝水缘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隐隐有了怒气。这些事情,还不如那个雪鹰给的信息有用一点。 阿娣被吓了吓,脸色一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她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几天下来,好像都没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她也怕到时候二姑娘觉得她没用,所以才…… “你现在回去,趁着蓝水倾和胭脂都不在,悄悄的潜进她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蓝水甜比蓝水缘要冷静许多,现在她们已经知道几日后的宴会蓝水倾会和那男子私会了,对她们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消息。如今再找找看有什么更加有力的把柄,能将蓝水倾一次性踩死,才是她们最想得到的目的。 阿娣如临大赦,忙垂首退了出来。 水席园丫鬟太少,平日里蓝水倾在的时候,是极少有人能够混进去的。现在她带着丫鬟出去了,守在屋子外边的便只有步妈妈一人。 第八十九章 衣袍被发现 阿娣想要进去,就要引开步妈妈才行。 吴林丰是一路跟着她又回来的,看着她愁眉苦脸一副不知道要如何引开步妈妈的模样,心里都替她着急。 想了想,他轻笑一声,想着干脆帮她一把吧。 身子一掠,他又朝着兰苑的方向而去。 吴氏歇了一会儿,刚起来吃了药,一回头就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药碗。 胡嬷嬷看到来人,下意识的就要尖叫起来。 好在吴氏反应也快,忙扯了一下她的衣服,让她不要出声。 胡嬷嬷是以前跟着她从吴家过来的老人了,对吴家的感情自然也是深的,让她知道吴林丰的身份,也没多大的关系。 吴氏上前一步,奇怪的看着他,“你没走吗?不是说南世子和水倾都离开了吗?” “……世子说表妹的院子有些不干净,让我暗中查看查看,所以我留下来了。” “不干净?”吴氏的脸色一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目前还没有,不过院子里的那只黑手还是要尽快揪出来才是,所以想请姑母帮个忙。” “你说。”吴氏连连点头,女儿的事情比她自己还重要。 吴林丰的笑便有些恶劣阴险了,“步妈妈如今守在表妹的门口,那只黑手没办法下手。所以想请姑母把步妈妈叫过来,给她露出马脚的机会。” 吴氏想了想,很是慎重的点点头。水倾院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确实要尽快清除,她立刻让胡嬷嬷将步妈妈叫过来。 吴林丰对着她微微一笑,转个身便又从窗子离开了。 重新回到水席园,果然就看到步妈妈一走,阿娣便鬼鬼祟祟的靠近了蓝水倾的屋子。 进了屋子,她的手心都微微的出了汗。她知道床头那边有盒子,里面还有一颗珍珠,她又摸过去看了看,发现还是只有珍珠,便又悄悄的放回了原位。 随后去翻梳妆台和衣柜,翻了片刻,就发现衣柜下方有个包袱,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模样。 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的。 阿娣眸色一喜,这东西包的这么严密,定然是什么好东西。 她忙将包裹翻了出来,打开上面的结,再垂眸定睛一看,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深了。 袍子,一件男人的袍子。 她将袍子拿了出来,一展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袍子的料子极好,蓝水倾的手艺又好,看着就十分的有味道。 挂在屋檐偷看的吴林丰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表妹啊表妹,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竟然给夜擎南做衣服了,说好的矜持呢?矜持呢? 靠,那个男人就偷着笑吧。 吴林丰磨了磨牙,再抬眸时,就见阿娣将袍子按照原先的方式仔仔细细的折叠好,重新放进了包袱里。 不得不说,这个阿娣还是挺细心的,她知道翻过的东西都会放回原位,若是不仔细去查看,没有灵敏的感觉,还真的很难发现这个屋子里有人进来翻过。 阿娣又找了其他的地方,蓝水倾屋子里的东西简单,她很快就收了手,退了出来。 毕竟她也不知道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吴林丰从屋檐上下来,盯着她匆忙离开的脚步,嘴角勾了勾。 阿娣又重新去了蓝水缘的院子,喘着气十分兴奋的说,“二小姐,不得了,我在大小姐的衣柜里发现一件她正在做的男人的衣袍。” “男人的衣袍?”蓝水缘的眸子亮了起来,“什么样子的?” 阿娣想了想,将衣袍的颜色和花纹长度等都回忆了一遍。 蓝水缘听完,挥了挥手让她出去,随后又迫不及待的雪鹰给找了来。 吴林丰过来的时候,就见蓝水缘那熠熠发光的眼神,心里顿时发毛起来。 “……二姑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问你,你见到的那个奸夫,有多高,身量如何?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蓝水倾在做衣服?”蓝水倾和修王府世子的婚期还未定下来,要给他做衣袍还不到时候。 而且要真的给修王府的世子做衣服,根本就不用藏着掖着,还放到衣柜里面如此谨慎的对待。 听阿娣的意思,那衣服的料子也不是从府上的库房里拿来的,应该是蓝水倾私下里自己置办的。 这么神神秘秘,又鬼鬼祟祟的模样,这衣服多半是做给那个奸夫的。 吴林丰挑了挑眉,“身高嘛,要比我高一点点,至于身量……我记得那日蓝家大姑娘给那个男子量过,还记下来过,只是我对数字不太敏感,没注意。不过确实是不胖不瘦,一表人才。” “你说蓝水倾给那个奸夫量过?”蓝水甜立刻抓到了重点。 “恩,说是给那人做一身衣服,等到宴会的时候让他穿着来见自己。”吴林丰小声的说。 蓝水缘和蓝水甜两人迅速的对视了一眼,眸中的自信又多了几分。 “那你先前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无关紧要。”先前他不知道有那么一套衣服啊,要知道的话,早就说了。 “怎么会无关紧要?”蓝水缘眸子亮得厉害,这么重要的消息,可是能让她们准确无误的确认那个男人的身份的。 这下子好了,三王府的宴会,那个男子要和蓝水倾私会,那个男子身量也清楚,那个男子穿的什么衣服她们也知道了。如此,总不会认错人的,绝对要蓝水倾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但凡有一点点的动静,你多要来说,不要错过任何细枝末节。” 吴林丰看着她那挥了挥手一副打发叫花子的模样,心中便厌烦不已,恨不得切掉她的一根手指头。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很还是恭顺的离开了。 只是当天晚上,他没在蓝水倾的院子外边守着,反而直接去了修王府。 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大小金氏很乖顺的在僻静的小院子里反思己过。 蓝水缘姐妹两个虽然整日里呆在一起,却也乖乖的没出什么幺蛾子。 太夫人安稳了几日,总算觉得舒心了不少。 直至,三王府设宴的那一日。 第九十章 同盟 三王府的宴席和修王府不一样,上一次玉清落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见蓝水倾,所以规模其实并不大,简单的请了一些符合要求的小姐便是了。 这一次,三王妃和婉烟公主同时要为自己的儿女相看,请的便不止是闺阁小姐,还有那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哥儿了。 因此一大早,三王府门前便是车水马龙,几乎将整个主干道都给堵上了。 蓝水倾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上,蓝水缘和蓝水甜坐在后面,她们两个现在只是妾室的女儿,比起蓝水倾这个嫡女和未来的世子夫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地位。 不过她们也不在意,她们也不愿意和蓝水倾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而且蓝水倾能得意的机会,也就那么短的时间了,她们今日,就要让她再也没脸见人,从此人人喊打。 胭脂从早上开始,便觉得蓝水缘两人一脸阴沉,因此从出门开始,便一直提着心,眼皮子也一直在跳。 这会儿几人就堵在路上,她实在心慌意乱,只能凑近蓝水倾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你觉不觉得,二小姐和三小姐今天的脸色有些怪?” “恩。”蓝水倾点点头,她和南南相处久了,现在的感官已经越发的敏锐了。“今天这场宴席,恐怕是要不平静了。” 想也知道,蓝水缘一定会出幺蛾子来对付自己的。 “总之,咱们自己小心行事,不要离她们太近就是了。” “知道了,小姐。” 两人说着话,马车又缓缓的前进了一些。 前面的路终于顺畅了起来,只是等到蓝水倾到达三王府门口时,还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王府的管事立刻让人领着她们三姐妹进了府内。 上次去过修王府,如今再到三王府,蓝水倾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有一种……这三王府果然和夜阑威的个性很符合的错觉,恩,一定是错觉。 三王府很是富丽堂皇,比起修王府那样的精致来说,显得更像是显贵人家。 可是蓝水倾还是觉得,修王府让她更加舒适。 此刻的王府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那些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笑盈盈的说着话,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蓝水倾的朋友目前只有念念和锦绣郡主,锦绣今天相当于半个主角,来的自然会晚一些。 念念一心扑在她的那个药园子里,肯定不会来的那么早。 其实蓝水倾也想晚一些再过来,可是太夫人一早就已经开始催促她了,再加上她身后还有两个尾巴,她想拖久一点都不行。 如今来了,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她的性子向来是随遇而安的,进了园子后,便径直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坐下喝茶。 至于蓝水缘和蓝水甜,一边盯着她,一边去寻找同盟了。 而最恰当的同盟,自然就是沈家的大小姐,沈文娴。 沈文娴自打上次落了水后,在玉清落的刻意渲染下,她的形象在众多的小姐当中已经受损不少,因此一直没出门。 今日是她近段时间第一次参加宴会,看到众人并没有再讨论那次修王府的事情,她的姿态便又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 看到蓝水缘两人走近,她的眸子便深深的眯了起来。 “沈姐姐。”两人依旧乖巧的靠近她。 沈文娴嘴角勾了勾,略带了丝嘲讽的开口道,“这不是蓝家的二小姐三小姐吗?听说这段时间蓝府出了不少事情啊,两位妹妹,你们没事吧?两位……姨娘还好吗?” 蓝水缘两人的脸色陡然僵住,有丝尴尬略过,只是很快掩盖了下去。 “沈姐姐,你也知道,我们蓝府现在……已经没有我们姐妹说话的余地了。这段时间也一直被禁足,都没机会去看看沈姐姐。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姐姐你就别和我们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早就想去沈府看你的,只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是啊。”蓝水甜也符合着,“如今府上有个攀上高枝的人,哪里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就连我们要求去沈府的请求都给驳回了,妹妹实在是苦啊。” 沈文娴冷笑了一声,“攀上高枝又怎么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说着,便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修王府的世子一定也有什么问题,否则为什么那么大了也没娶妻,如今却看上不受宠的蓝水倾?” 蓝水缘两人的眼睛一亮,立刻应声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那蓝水倾都还没沈姐姐好看有才学呢,要说这满帝都的侯门贵女,哪个比不上蓝水倾?肯定是南世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晦事,不然修王妃干嘛巴巴的盯着蓝水倾呢?” “估计长得满脑肠肥吧。”蓝水甜轻飘飘的说,“蓝水倾大抵也是看不上他,不然怎么会在外边有情人……” 她说着,倏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惶。 可沈文娴还是听到了,她骤然扭过头看着蓝水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急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有情人?” “没,我,我什么都没说。”蓝水甜连连摇头。 沈文娴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她敢肯定刚才确实听到了,清清楚楚的。 抓着蓝水甜的手不由的用力了两分,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水甜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模样,拼命的摇头。 沈文娴恼恨不已,“你要不说,我就去告诉我爹,说那次在修王府,是你们两个推我下水的。” “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蓝水缘惊呼,满脸不敢置信。 沈文娴嗤笑,“所以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蓝水倾的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姐妹对视一眼,脸上很是为难的模样,许久,才很是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来。 “沈姐姐,我们说了,你可,可千万别说出去。她毕竟是我们的姐姐,再不好,我们也不能败坏她的名声才是。” “行了,我知道了,快点说。” 第九十一章 报恩吗? “蓝水倾现在换了一个院子,丫鬟也多了几个。其中有个丫鬟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男子在半夜进出蓝水倾的房间,两人还卿卿我我的,实在是……” 蓝水缘说着,还很可耻的摇摇头,“那丫鬟觉得害怕,毕竟蓝水倾现在已经是和修王府世子订婚的人了,要是她真的和其他男子有染,那不是在自寻死路吗?所以那丫鬟六神无主,便跑来告诉我们。” 沈文娴错愕不已,蓝水倾竟然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那丫鬟从蓝水倾的枕头底下摸出一颗晶莹润滑的上等珍珠,以蓝水倾以前在蓝府的生活,是断断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可我们也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真的是那个男子送给他的,万一这事有假,那岂不是毁了她声誉吗?” “结果,就在前几日,那丫鬟忽然来告诉我们,说蓝水倾给那个男子做了一件衣袍,还偷听到蓝水倾和那男子之间的对话,那真的是……不堪入目。” 沈文娴看她说说停停一直在吊着胃口,便有些不耐烦,声音沉了下来,“到底说了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行不行?” “他们,他们说现在蓝水倾和南世子订婚,蓝府外边有修王府的人盯着,所以在蓝府见面私会不太方便。干脆,干脆趁着今天来出席宴会,人多混杂,再偷偷的见面,说些体己话,以慰相思之苦。似乎,也趁着这个机会讨论……私奔。” “私奔?”沈文娴声音一扬,蓝水缘急忙捂住她的嘴。 好在她们方才说话的时间已经悄悄的走到一旁,周边没什么人,这才没人其他小姐听到。 沈文娴稳了稳心神,还是处于震惊当中,“蓝水倾疯了吗?” 私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而且她如今订婚的对象还是修王府的世子。 “哎,我们也觉得她疯了。所以今天格外留意她的举动,我们还真的怕她做出傻事来。” 沈文娴眼皮子一跳,眸子眯了眯,忽然问道,“你们方才说,今天那个男子会来这里和蓝水倾见面?” “是。” “你们知道是谁吗?长什么样子?”捉奸这种事情,她向来很乐意做,更何况这是蓝水倾的奸,并且还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蓝水缘和蓝水甜自然是没见过人的,不过听雪鹰描述过,自然也能说出一二来。 “大约有这么高。”蓝水缘用手比了比,随后将雪鹰描述的画面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沈文娴越听眉心却拧得越紧,听着怎么感觉这男子一表人才,模样上等,世间少有? “你们确定吗?他真的长这个模样?”不会是杜撰出来的吧? “确定,据说那男子确实长得十分的好看,我估计蓝水倾也是看中了他那副皮囊。”虽然她们听雪鹰描述的时候也有些怀疑。 不过雪鹰都说了,那男子长得确实好看,连他都自愧不如。能让一个男人都承认好看的男子,应该确实是有些……姿色的。 蓝水倾也是走了狗屎运,也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了这么一个男人,她们也十分的记恨。 “沈姐姐,我们今天看着蓝水倾,总会见到那个男子的庐山真面目的。” 沈文娴点点头,她对那男子,现在也十分的好奇。 蓝水倾要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三王府和那男子私会,她绝对让她死的很难看。 说着,沈文娴扭过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蓝水倾。 蓝水倾一个人倒是怡然自得的,只是她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只身一人选了一个角落坐下,也总会有人看到她,并且上来打招呼的。 作为修王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这些早就垂涎修王府的大家小姐,自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她在那边坐了不过一刻钟,就有两三个小姐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蓝水倾默默的喝了口茶,她们便站定在她的面前,歪着头打量她。 “你就是蓝侍郎家的三小姐?”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我们交个朋友吧。” 看来是示好来的,蓝水倾放下茶杯,笑着对她们颔了颔首,“你们是……” “家父是户部尚书,你可以叫我苏姚。”领头的一个姑娘笑着开口,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模样很是讨喜。 “我是梁雨芝,家父梁御史。” “杨珊。”最后一人说话倒是干脆。 不过蓝水倾却知道这个名字,她爹是武将,听说脾气挺暴躁,经常和人打架,不过修王爷对他倒是很看重。 三人介绍完,便很自觉的在蓝水倾的身边坐下。 苏姚性子似乎很是活泼,一坐下问题便一个一个的抛了出来,“水倾,听说你当年出生的时候是修王妃接生的,是不是?” 蓝水倾嘴角一抽,点点头,“是。” “好厉害,修王妃可是鬼医。我听说这些年,能让修王妃亲自动手接生的孩子,不超过三个,怪不得修王妃那么喜欢你,你真是太幸运了。” “恩,王妃是我的恩人。” “所以你嫁进修王府是为了报恩吗?”梁雨芝紧跟着问,大抵因为他爹是御史,连带着她说话也是直挺挺的,问题十分的尖锐,半点婉转都没有。 知道的人觉得没有恶意,不知道的,大抵是十分讨厌她的。 蓝水倾以前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了解她的性子,不过也没觉得她心存恶意就是了,因此她也只是笑了起来,“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报恩不报恩的。” 梁雨芝便抿了一下唇,没再说话。 苏姚笑着说,“水倾好厉害,我跟你说,雨芝说话总是气死人不偿命,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说一句就能让她乖乖的闭上嘴呢,以后你要多教教我,免得她总是气我。” 梁雨芝轻哼一声,“你什么时候被我气着过?没心没肺。” 苏姚嘟了嘟嘴,又扭头去问蓝水倾,“那你见过修王府的世子吗?我倒是见过修王爷和修王妃,他们两个都是样貌出挑,郎才女貌的人,世子应该也是个翩翩男子吧?” 蓝水倾为难了,这要她怎么回答? 就在她纠结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第九十二章 要看内涵 几人同时扭过头看去,就见锦绣郡主身穿华服走了出来,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大家小姐都围了过去。 锦绣是今天的主角,穿着上自然是要比一般小姐精细一些。 虽然她对相看的事情心里很不乐意,可她爹娘的话……她实在不太敢违抗。 因此此时此刻,就算她心中郁结,也只是微微的勾着疏离清冷的笑意,礼数周到的和众人打招呼。 蓝水倾见状,还是压下了欲上前说话的打算,稳稳的坐在原地。 一旁的其他三人,犹豫了片刻,也还是没有上前。 苏姚又看向蓝水倾,“对了,听说你和锦绣郡主的关系很好是不是?” “郡主是和很好相处的人。” 苏姚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好相处?恩,表面上看来她对谁都是有礼貌的,可稍微有些接触的人都知道,其实要真心的和她处好关系,十分的艰难。 锦绣郡主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很少有人能和她真正的走到一块去。 可饶是如此,因为她身份的原因,还是有不少大家小姐趋之若鹜的上赶着去讨好她。 只是没想到,那样的人,和蓝水倾竟然成了朋友。这蓝家姑娘,到底有什么地方这般的……吸引人呢? 苏姚想不通,甩了甩脑袋,再抬头是,就见到一个模样俏丽,比蓝水倾还要好看几分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面前。 “额,你是……”哪家小姐? “念念,你来了。”蓝水倾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感觉自己总算是找到了组织一样。 虽然苏姚她们三个对她有释放出了善意,可和念念相比,总是觉得少了一份亲密感。 大概……说到底还是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吧。 念念微微的点了点头,回头打量苏姚三人。 苏姚被她的眼神看的一阵心里发毛,莫名的开始束手束脚了起来,“姑娘府上哪里?” 都是这样,第一句话总是问自己的父母是谁。若是身份高了,那便和你交好,若是低了,恐怕看都不会看你一样。 她们这般问,念念偏偏不愿意说。 只是微微的抿了一下唇,道,“苏小姐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情绪不定,总是想要发火?” 苏姚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念念说,顺手将自己挂在腰间的一个布包里摸出小瓷瓶来,“这药早晚一颗,能让你情况好转的……放心,没毒,苏小姐要是不放心,回去可以叫府上的大夫检查检查。” “……”苏姚还有些发傻,怔怔的看到念念将药瓶子放到她的手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梁雨芝和杨珊也一脸古怪的看着念念,这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一出现,送给人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是一个小药瓶。 这……哪家的姑娘举止会这么怪异的? 几人心中觉得奇怪,耳边忽然又传来吵嚷的声音,这一次,还伴随着几道惊呼声。 她们好奇的扭过头去,就见原本应该在前院的五六个公子哥儿正朝着不远处走来。 毕竟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还是相看,既是相看,总不能面都不见的。 可也不能任由公子小姐私下说话见面,因此这会儿那些男子走过来,虽然看着已经越来越近了,可其实中间还是隔了一条小河的。 那河也不宽,三米宽的样子,稍微有点武功底子的人,轻轻一跃便能过来。 不过在场的都是大家小姐,这场宴会又是在三王府,无论男女,行为举止总是要多注意着点的。 如今原本在后院子里赏花的小姐们一看那边陆陆续续过来一些男子,立刻都含羞带怯了起来,目光若有似无的看过去,可却都不敢上前。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人胆子大,又原本就有看重的意中人,磨磨蹭蹭的也就过去了。 就算隔了一条河,这样看着也是心里欢喜的,在自己意中人面前留个脸熟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中间原本也有相互订了亲的男女,顾虑便少了许多。 因此,一众小姐便在那些年轻的已经成了亲的妇人的带领下,倒是三三两两的走过去,总算是磨蹭着走到了河边了。 河对岸领头的便是夜阑威,说是相看,他还真的就……认认真真的相看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夜阑平嘴角抽搐不已,差点一巴掌拍过去,好久,才咬了咬牙小声的说道,“有点出息行吗?就你这样还能找到妻子?三婶可是说了,要你注重内涵,外表再好看,娶回家若是个惹事精,那府上也就要鸡犬不宁了。” 夜阑平要比夜阑威大了十来岁,他早些年已经成亲了,妻子很是贤惠,上孝公婆,下育子女,宝王府因此一片和睦,看的三王妃六王妃眼红不已。 夜阑威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大堂哥,“人夜擎南不也看中蓝家大姑娘的外表了吗?” “南南才不会像你这样肤浅。” “偏心。” “你再说一句试试。” 夜阑威委屈的不行,抿了一下唇轻哼一声,扭头转到一边去。 这时,从左边浩浩荡荡的又走出来一群人,正是三王妃婉烟公主和一众的王妃夫人,十分的热闹。 当然,还包括了纯粹是来看热闹顺便提提意见偶尔发表一下自己感慨的玉清落。 自己的儿子婚事有了着落了,她现在兴致勃勃的就想看夜阑威和锦绣的婚事。 她就站在三王妃的身边走过来,嘴角噙着笑,然后目光从左到右将所有的世家子弟和小姐都看了一遍。 最终结论……男的没他家南南北北好看,女的没她家念念水倾好看,鉴定完毕。 而原本还和水倾念念呆在角落里的苏姚三人,在看到三王妃她们出来,尤其是还有不少贵妇人都在她身边后,便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对视了一眼,便打算着走到岸边去。 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一看,却见念念和水倾还坐在原处,不由奇怪,“你们不过去吗?那边热闹许多。” 第九十三章 捉奸 蓝水倾想到昨日某人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远离人群,远离那些世家公子的视线。 她想,她还是不去了,万一被他知道了,肯定会变着法儿的收拾自己。 恩,毕竟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偶尔听听话也是应该的。 因此她对着苏姚摇摇头,“我就不过去了。” 念念表示,她也不想去凑热闹。 苏姚见状,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和梁雨芝杨珊两人匆匆的往岸边走去。 三王妃已经走到了一边的亭子里坐下了,她的眸光柔和,含笑着看向分列两旁的男女,扬声道,“大家不用拘束,随意些便好。今儿个难得天气这么好,诸位公子小姐可不要辜负了这好气候啊。” 三王妃的话还是比较含蓄的,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更何况这一次,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过来是做什么的。 因此三王妃话音一落,就有不少公子小姐眼睛开始乱瞄,往河对岸瞄去。 同样坐在亭子里的玉清落忍不住想大笑起来,哎哟,她以前怎么那么想不开,这些宴会都不来参加呢?看看多有意思啊。 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很快,便有人提议男女双方来表演节目。 恩,就像夜阑平说的,要看……内涵。 所以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来之前都准备了自己的拿手把戏的。三王妃也早就让人在院子里设了台子,搭了棚子,随后便让管事的安排先后顺序,将要表演的人都给准备一下。 这种展现自己多才多艺的机会可不多,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搞不好还能得一个第一才子才女的名声,或者入了哪个贵人的眼,前途不可限量啊。 因此场面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一直呆在角落里的蓝水倾和念念,彼此对视了一眼。 没多久,那边台子上便传来了丝竹器乐之声。念念听了一会儿,便被夜阑威派来的一个丫鬟给拉走了。 似乎是他要表演一个节目,让念念帮忙。 蓝水倾失笑,那个威世子看起来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又喝了一口茶,远远的看着那边的台子。 蓦然,耳边一阵风拂过,等到她皱了一下眉压下吹起的头发时,便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 蓝水倾一愣,将纸条展开。 上面的字遒劲有力,笔锋气势惊人,最重要的是,这字迹她十分的熟悉。 蓝水倾倏地扭过头往后面看去,没见着她想见到的人。她便又拧了一下眉,重新看向那张纸条。 看完后,她的嘴角便不由的溢出了一抹笑意,将纸条收好,转身走了。 她一动,人群当中一直看着动静的蓝水缘和蓝水甜,眸子噌的一下就亮了。 两人扯了扯已经被台上吸引过去注意力的沈文娴,急声道,“沈姐姐,蓝水倾去见情郎了。” 虽然她们也很想看着台上,看看那些青年才俊有没有自己中意喜爱的。 可是她们同时也明白,要是蓝水倾不除,金氏身份还是妾室的话,她们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就算有了喜欢的男子,恐怕也得不到。 所以当务之急,先弄死蓝水倾再说。 沈文娴被她们说的骤然回神,视线倏地从台子那边收了回来,闻言立刻往蓝水倾方才所在的位置看去。 果然,此刻只能看到一点点她离开的衣角了。 “走走走,快点跟上去看看。”沈文娴此时也顾不得台上的表演了,她满脸兴奋目露凶光,恨不得飞到蓝水倾的身边去。 三人立刻悄悄的从人群当中退了出来,飞快的朝着蓝水倾方才消失的位置走去。 三王府的地理并不复杂,蓝水倾离开的方向只有一条道,十分的好找。 只是转了个弯,蓝水缘三人便看到了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一颗大树底下的蓝水倾。 三人急忙刹住脚步,悄悄的探着脑袋,看向那道身影。 蓝水倾此刻真微微低垂着脑袋,眉心细细的拧着。 不是让她来这里,说是有东西给她吗?怎么她来了,他反倒不见人影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蓝水倾猛地一怔,豁然抬起头来,随即便见到南南嘴角含笑的垂眸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下一刻,豁然又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你,你,你这衣服,从哪里拿来的?” 南南撇了撇嘴,“既然是做给我的,也已经做好了,为什么不拿给我?还要我辛苦的跑一趟自己去找来穿上,不过还是挺合身的。” 蓝水倾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血色一点一点的从脖子处往上蔓延,最终染上了整张脸。 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谁,谁说是给你做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藏得好好的,也叮嘱过胭脂和步妈妈什么都不准说的啊。 而且,而且他竟然这么没脸没皮的直接闯到她屋子里把衣袍给翻出来了,简直……不要脸。 “哦,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你给谁做竟然能做的……这么合我的身。” “……”蓝水倾开始磨牙了,“我给我爹做的,尺寸没控制好而已。” 南南挑了一下眉,看着她粉粉嫩嫩的模样,就有些手痒痒的,一伸手便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恩,我允许你嘴上不承认,反正咱们心知肚明就行了,这衣服我穿上也是不打算脱下来的。” 他动作说不出来的亲昵,蓝水倾一惊,这大白天的…… 她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看周边有没有人,后来才想到这地方十分的偏僻,而且就算有人……也没多大关系,他们订了亲,如此见一两次面,也没什么打紧的。 不过,她还是狠狠的瞪了南南一眼。 只是她是这么想的,那藏在墙后面的蓝水缘几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看到南南出现时,她们的心差点要蹦出来了,尤其是看到他身上穿的那身衣服,那身和阿娣描述的一模一样的衣服,以及那比雪鹰还要高出一些的身高。 只是可惜她们站得远,他又低垂着头,角度又不好,实在看不清楚容貌如何。 可是,可是,可是!!! 他刚刚对蓝水倾那么亲昵的动作,她们三个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几人豁然对视了一眼,阴狠的笑起来。 第九十四章 众所周知 沈文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撸袖子就要往前冲去。 蓝水缘姐妹两个对视了一眼,飞快的把她拉了回来,“你做什么?” 沈文娴冷笑起来,“自然是去捉奸了,现在被咱们逮个正着,我看蓝水倾还有什么话可说。她倒是好本事,人家修王府看上了她,她还不知足,跑到三王府来和别的男人私会,这次抓到她,还不让她身败名裂?” 蓝水缘皱了皱眉,感觉这个沈文娴真的是蠢的无可救药。 可她到底还是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躁,耐心的压低了声音说,“沈姐姐,我听说这个男人有功夫的,你这样贸贸然的闯出去,万一他对你下手怎么办?到时候我们逃都没地方逃,也无法证明蓝水倾和其他男人都有奸情啊。” 沈文娴一愣,听到这男子有功夫,还是有些顾虑害怕的。 她狠狠的瞪了两姐妹一样,“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沈姐姐,不如这样……”蓝水甜凑近她的耳朵,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沈文娴眯了眯眼,点点头,“好,那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沈姐姐动作要快。” 沈文娴应声转身,走了十来步之后,开始跑了起来,直至跑到距离岸边三四米的地方才停住。 她的目光在人群当中搜寻了一阵,最后落在一个年轻的妇人身上。 沈文娴抿了抿唇,脚步匆匆的往那妇人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简直不要脸,在这种地方竟然和其他男人幽会,还是个订了亲的大家小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她说话声音不大,可走到那妇人身边时,那句‘和其他男人幽会’的字眼便略略的提高了几分。 果然,原本的注意力在台上的那个妇人微微一愣,猛地扭过身来,看到方才说话的沈文娴往前走去,急忙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你方才说什么?谁和男子幽会?” “还能是谁?蓝家的大姑娘……”沈文娴下意识的回,说完之后猛地意识到什么,急忙捂住嘴。 那妇人瞳孔狠狠的一缩,蓝家的大姑娘?那不是和修王府的世子爷订了亲的吗?人家现在修王妃可就在那边的亭子里和三王妃等人说话呢。 这蓝大姑娘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这种事情……和男人幽会? 妇人有些不相信,眯着眼打量沈文娴,“你说真的?” 沈文娴看她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就有些气冲冲起来,“这种事情我还会乱说不成?我方才去如厕,就看到她在那边角落里和一个穿着深紫色的男子在一起,那行为举止,简直就是……羞死人了。” “真的?”那妇人眸子亮了亮,这句问话,却已经不是疑问的了,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这妇人本就是性子泼辣,喜爱八卦之人,她是帝都出了名的好事者,尤其是这种男女私会的秘事,更是戳中她的兴奋点一样。 也真是如此,沈文娴才会找到她头上来。 果然,这妇人声音一响,周边的小姐夫人目光都扭了过来,纷纷看着她。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情了?” “台上还有表演呢,别说话。” “秦夫人,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有了解的人看她那眼神,便不由的挑了挑眉。 被称为秦夫人的妇人神秘一笑,嘿嘿两声,“我听说啊,蓝大姑娘在那边和男子私会呢。” “什么?不会吧?”立刻便有人惊呼出声。 “秦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蓝大姑娘现在是修王府世子爷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私会呢?” 秦夫人恼恨,指了指沈文娴,“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她便是了。这可是她亲眼所见,听说蓝大姑娘现在还和那个男子在一起呢,两人……还亲上嘴了呢。” 沈文娴嘴角一抽,她什么时候说亲上嘴了? 众人的视线立刻往沈文娴的身上看,沈文娴作势捂住嘴,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可这副模样,让众人看到,反倒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你们,你们别问我,我……我……我得罪不起的。” 秦夫人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哎呀,什么得罪不起?要是蓝大姑娘真的这么不知检点,在这个节骨眼上揪出来,人家修王府还要感谢你呢,好歹是在没成亲之前看清楚蓝家人的真面目,否则等成亲之后才发现这个事,那才真真是大事啊。” “是啊是啊,沈小姐,你也是无意之间看到的,怎么样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来,你快说说,她们现在在哪儿呢?” 身边也有一些人开始起哄,毕竟法不责众嘛,大家一块去看看热闹,修王府也不能真的拿她们怎么样才是。 沈文娴也是这么想的,要去大家一块去。 因此,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向方才自己跑过来的位置。 众人原本坐在凳子上,闻言纷纷站了起来,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么一大片的人起身,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主意。 连带着台子上的表演都停了下来,众人纷纷往这边看来。 没想到却发现所有人的头都朝着一个方向,有人奇怪,问了几句。 亭子里的三王妃自然也看到这边的动静了,忙遣了丫鬟过来问问情况。 那丫鬟听别人的嘴里听了个大概,再回到亭子里时,那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她凑到三王妃的耳边,将蓝家大姑娘和人私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王妃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向了玉清落,脱口而出,“不会吧?” 玉清落眨了眨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奇怪的问她,“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难道那边的动静和我有关?” 三王妃便干笑了起来,亭子里的其他王妃夫人都看着她,一脸的好奇。 三王妃刚想悄悄的和玉清落说说,亭子外边忽然传来一道扬高的声音,“什么,蓝家大姑娘和别的男子在那边私会?她不是修王府世子的未婚妻吗?” 第九十五章 都看到了 三王妃叹了一口气,好了,现在不用她说了,只怕不止是玉清落知道,就是那些在河对岸的男子也该听到了。 玉清落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眨了眨眼,水倾和其他男子私会? 这怎么可能呢?要说私会,她最多也是和自己的儿子啊。 他们两个可是经常私下见面的,南南那小子也不晓得避避嫌,整日里往蓝府跑。 对了,今天一早她就听说南南出府来三王府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啊,去哪儿了? 咦,不会是她们口中和水倾私会的男子就是南南吧。 恩,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据她所知,水倾这个人还是很懂得避嫌的,如果和她见面的男子不是身份特殊,她绝对不会私下里去见面的。 玉清落眯了眯眼,这人多半是南南。 三王妃看她脸色瞬息万变,心里有些担忧,“清落,我看这事有些蹊跷,蓝家大姑娘我也是见过的,那孩子怪得很,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中伤她?” 老实说,三王妃还是挺细化蓝水倾那丫头的。而且南南又中意她,她是实在不想蓝水倾出事的。 玉清落嘴角抿了抿,恩,被中伤也是有可能的。 亭子里的其他王妃夫人都看向了玉清落,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玉清落这会儿倒是淡定了下来,又摸过一边的茶杯开始喝起茶来。 然而亭子外边,此刻却很不平静。 那道声音已经让台子上的表演彻底停了下来,河对岸男子也开始议论纷纷。 夜阑威原本就要上台的,听到这传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骤然拉了一个下人过来,吩咐道,“你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要是真的,你……将蓝姑娘和那个男子都给带走关起来,回头本世子再处理。” “是。”那下人脸色一正,立刻跑了。 可他才跑了没几步,女宾那边已经传来了动静,就见沈文娴已经带着秦夫人等人往蓝水倾的那个位置走去。 原本坐在女子最前面位置的锦绣,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她也在吩咐身边的丫鬟过去看看,可终究还是晚了,沈文娴哪里肯给他们传递消息的机会,和秦夫人等人浩浩荡荡的过去了。 锦绣满脸担忧的看向不远处的亭子,对上玉清落淡漠的表情,心中焦急不已,忙提了裙子也跟了过去。 男子那边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三三两两的过了桥,到了河对岸这边,一窝蜂的走了过去。 三王妃看向还坐在原地的玉清落,“我让下人阻止她们。” 可这么一阻止,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让人家更觉得确有其事了。 但是奇怪了,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阑威应该派了护卫去一探究竟了才是。 “不用阻止了。”玉清落一脸正色,“我相信水倾的。” 这么大的动静了,南南要真的在修王府,没道理不知道才是。就算他不知道,念念也是知道的。 她觉得吧,和水倾见面的,一定是她那个耐不住寂寞整日里到处蹦跶的儿子。 “……”三王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玉清落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吧,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亭子里众夫人,“……”现在瞧的可是修王府的热闹啊,你也能这么镇定。 这鬼医脾气怪异,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于是,不止是那边的众多小姐夫人,就是河对岸的各家少爷公子,以及亭子里的贵妇人,全部浩浩荡荡的往一块地方挤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蓝水缘蓝水甜两人,她们飞快的往旁边退了下去。 没多大一会儿,一群人就走到了跟前。 沈文娴指着左边的那处偏僻小院子,道,“就在那边,这个小拱门进去便是。” 秦夫人等人的脚步飞快了起来,率先挤进了小拱门。 沈文娴趁机往后几步,和偷偷摸摸过来的蓝水缘回合,“怎么样了?” 蓝水甜有些焦急,“那个男子走了。” “你说什么?”沈文娴大惊,“那我不是白白的将人带过来了吗?” “这个你放心。”蓝水甜笑了起来,“咱们早就吩咐人将另外一个出口给堵住了,不会让那个男人走的。” 她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将雪鹰也给偷偷带了进来,就让雪鹰呆在另外一个路口,如此那个男子就算要走,也很快就会被揪回来的。 “而且我们方才蓝水倾给那个男子一个荷包,到时候将男人揪出来,从他身上搜出荷包,我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文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边秦夫人进了小拱门,却发现只有蓝水倾一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向从后面走过来的沈文娴。 “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呢?” “应该,应该是听到动静藏起来了,咱们在这旁边搜一搜,肯定能搜出来的。”反正蓝水缘说那个男子逃不掉的,待会便会让人揪过来。 秦夫人皱了一下眉,身边有几个好事的人还真的到处去看了,秦夫人却倏地抬起头来看向蓝水倾。 蓝水倾看到这么多人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看到沈文娴时,眸子便眯了起来。 再听到她们的对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和夜擎南见面被沈文娴发现了,而且她还特地将人都给带了过来。 可是…… 她倏地皱了一下眉,夜擎南武功高强,听觉灵敏,不可能没发现沈文娴在暗中看着他们才是。 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太恶劣了。 可是,她好喜欢这种恶劣怎么办? 沈文娴走到蓝水倾的跟前,微微扬起下巴冷笑道,“那个男人呢?” “什么男人?”蓝水倾装傻。 “你还想否认吗?我们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私会,你们两个举止亲昵,简直不知羞耻。蓝水倾,你现在可是修王府世子的未婚妻,如此作为,还有没有将修王府放在眼里?” 蓝水倾挑了一下眉,“我们?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了?” “自然。”沈文娴原本就没打算让蓝家姐妹置身事外,手一指,便指向了蓝水缘两人,“你的两个好妹妹,也亲眼看到了。” 第九十六章 他亲了蓝水倾 蓝水缘脸色一变,明明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这个沈文娴,上次落了一次水,竟然变得聪明了一点。 两人表情都有些僵硬,可大家的视线都看过来了,她们此刻也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当即只能硬着头皮抖抖索索的走过来。 有人开始皱起眉来,一些了解蓝家事情的小姐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想的深一点的人更是怀疑这是蓝水缘两姐妹的栽赃嫁祸。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蓝水缘的耳朵里,可事到如今,她们没有退路了。 再说了,蓝水倾确确实实和别人有染,这可是她自己做的孽。她们不过是将这一切给揭发出来而已。 “沈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方才,确实无意间看到了……大姐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怪我们,没有和大姐在一起,要是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们……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死被父亲和祖母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低泣了起来。 有人看着表示了同情,小声的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家大姑娘做出这种事情来,也连累了你们,你们受委屈了。” 秦夫人的视线又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蓝大姑娘,连你的两个妹妹都这样说了,总不至于冤枉了你吧。你还是坦诚一点,让那个男人出来吧,不然一会儿搜出来了,你脸上岂不是更加难看?”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蓝水倾嗤笑一声。 这会儿,连夜阑威等一众男子也走了过来,还有三王妃一伙人也匆匆赶到。 众多小姐立刻让出一条路,让贵人们往前走。 蓝水倾看到玉清落等人,上前微微的行了个礼。 玉清落笑着扶着她,“听说这边有热闹看,我就过来了,有谁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扭过头,扫视了一圈, 玉清落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十分的友善好相处。 秦夫人见状,立刻将沈文娴和蓝家姐妹给拉了出来,微微的行了个礼后,便扬声道,“回修王妃的话,方才沈家小姐说,和蓝家的二姑娘三姑娘,无意之间走到这个拱门来,却不小心看到了蓝大姑娘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且举止亲昵,行为不当。二姑娘和三姑娘吓得不敢作声,沈家小姐却气愤难平,说了几句,恰巧便被我们几个给听到了。所以大家才来一探究竟,毕竟如今蓝家大姑娘是修王府世子的未婚妻,此事事关重大,既不能冤枉了蓝姑娘,也不能让修王府受人蒙蔽。” “哦。”玉清落点点头,扭头看了看,眨了眨眼,奇怪道,“那……那名男子呢?怎么只看到水倾一人在这?” 说着,她的视线在刚才跟着夜阑威后面的一众公子哥身上扫了一圈,道,“难道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众人一惊,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关我们的事情。” 玉清落诧异的看向沈文娴,“沈小姐,可记得那位公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模样吗?” “自然记得,那人……啊,是他,就是他。”沈文娴刚想描述,蓦然见到另外一个出口处走来一个男子。 身子挺拔,模样俊朗。 沈文娴一叫出声来,便整个人怔住了,她是听说过蓝水倾的情人长得十分的好看,可如今真的见到了,才发现竟然如此风姿卓绝,让人挪不开眼睛。 在场的其他人也怔住了,今日那么多的公子哥儿,她们大半都看过去了,可这么多人里面,还真的难得找出一个男子,能和面前的人相提并论。 他就那样径自的走到蓝水倾的身边,微微垂眸问她,“怎么了?” 蓝水倾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小声的说,“我觉得这事,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居然还一脸无辜的问她怎么了?这件事情要不是他设计的,又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南南轻咳了一声,又扭过头去看一众人。 许多的大家小姐一脸羞怯的模样,直至玉清落嘴角抽搐,表情古怪的看向沈文娴,出声问,“沈小姐,你真的确定是他?” “是,不然你们可以问问蓝家两位姑娘。” 蓝水缘点头,心中也在嫉恨不已,其实之前她们在南南离开那会儿,已经见过他的模样了。 当真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那会儿她们都有点不忍心揭穿这件事情,免得这男子也逃不开一个‘死’。可是当时沈文娴已经去叫人,她们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近距离的再看,更便是咬牙切齿。 这样的男子,怎么就看中蓝水倾了呢?当真是这么有眼无珠,那就活该被蓝水倾给拖下水了。 “王妃,确实是这个男子,我们方才,方才还看到蓝水倾给了他一个荷包。” 玉清落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不止是她,连三王妃夜阑威锦绣等认识南南的人,一个个的脸部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夜阑威轻哼一声,他就说嘛,这事透着蹊跷来着。 他微微仰着头,问道,“你身上的荷包呢?” 南南瞥了他一眼,将荷包拿了出来。 夜阑威伸手便过来抢,南南将手一收,道,“这是水倾送我的。” 这话一出,人群当中瞬间炸开了锅,众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没想到,蓝水倾还真的胆大包天,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连荷包都送了。” “这男人还如此不知羞耻,当着修王妃的面也敢承认。” “是啊,他们真的是不怕死吗?” “不会是打算当着修王妃的面承认,想让修王妃成全他们吧?” “这想法也太天真了。” 玉清落嘴角又狠狠的抽了抽,倏地扭过头来,问沈文娴,“你方才说,他们之间举止亲昵,如何亲昵了?” 这次不等沈文娴开口,一旁的秦夫人已经出生,“沈小姐说,这男子还亲了蓝大姑娘。” 以讹传讹,大抵如此了。 第九十七章 把他给我拿下 玉清落的脸当场沉了下来,倏地一扬手,对着夜阑威夜阑平几人说道,“把他给我拿下。” “是。”夜阑威很兴奋,立刻便扑了过去。 夜阑平夜阑礼两人却一脸苦相,南南的身手……比他们好太多了,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一块扑过去。 南南磨了磨牙,对着率先扑过来的夜阑威便踹了过去。 小小的园子里,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大概是怕伤及里面的小姐,没几下,交手的几人便跃出了拱门,在外边交上了手。 王府里的护卫很快跑了过来,将正在打斗中的几人团团围在了圈子当中。 沈文娴和蓝水缘蓝水甜见此情景,心中激动不已。 看样子修王妃确实已经怒火滔天了,对,先把人拿下,到时候蓝水倾也是百口莫辩。 她们的视线有落在了蓝水倾的身上,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蓝水倾却一脸平静,像是压根就不担心似的。 众人又从小拱门出来,纷纷跑到外边的空地上看打斗中的几人。 世家公子当中,也有不少是有身手的。看到交手的几人,很快摸出门道来。 那位被当做奸夫的男子同时对付几人也是游刃有余,夜阑平和夜阑礼两人手下留情,也就意思意思了几下。 大概只有夜阑威,发了狠的对着南南下杀招,而且越打越恨,根本停不下来啊,好像对手欠了他几辈子的银钱一样。 然而让他们心惊的还是南南的身手,夜阑威是谁他们很清楚,那是由修王爷亲自指导武艺的世子,又在军中历练,一身功力都是实打实的。 如今他下了死手,也不能拿那男人怎么样,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修王妃,我看着中间可能有误会,还是先让他们停手,好好问清楚来龙去脉吧。” 原本安静的看打斗的人群当中,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女音。 众人扭头看去,蓝水倾也不由的诧异,她没想到第一个出来帮她说话的人,竟然是先前和自己见过一面,却只是介绍了自个儿名字的杨珊。 苏姚就站在杨珊身边,闻言不由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杨珊,不要胡说,王妃自有王妃的决断。” 杨珊抽回衣袖,干脆上前一步,“修王妃,蓝大姑娘目光澄澈,心中无愧,实在不像是在私底下和男人私相授受之人。更何况,要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又怎么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呢?蓝大姑娘毕竟是修王府世子正正经经的未婚妻,今日这事绝对不能冤枉委屈了她。况且,蓝大姑娘如今的身份实在遭人嫉妒,不排除被人陷害的可能。” 苏姚有些跳脚,压低了声音和一旁的梁雨芝说,“她平日里不说话,闷葫芦一个,今日怎么忽然说那么多话了。” 梁雨芝若有所思,“其实我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怎么蹊跷了?难道真的被人陷害不成?不至于吧,那个男子都承认那荷包是蓝水倾送的了。不过这也不奇怪,那男子长得确实好看,蓝水倾喜爱上也正常。” “……”梁雨芝不说话了,目光落在杨珊的身上。 不止是她,在场的人也有一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玉清落意外的看着说话的人,她对世家小姐大多不认识,不过看说话这女子的模样,有股凛然飒爽的感觉。 一旁的三王妃小声的说道,“她是杨龙将军的女儿杨珊。” 杨龙……玉清落是知道的,夜修独对这个人是又爱又恨,有能力,却脾气暴躁。 玉清落看着杨珊的目光当中便含了一丝笑,“你说蓝大姑娘遭人嫉妒,不排除被人陷害?” “……是。”她说了那么多,王妃怎么就只记住了这一句? 玉清落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一旁的沈文娴蓝水缘三人却忍不了,这指桑骂槐的,说的可不就是她们吗? “杨珊,你的意思是,我们陷害了蓝家大姑娘不成?要是不信,抓住那个男人打一顿,问问清楚便是了。” 三王妃眸露惊恐,打一顿?她的想法真有创意。 这世上,还没人敢将南南抓着打一顿的。就是玉清落和夜修独,现在也不会那么做,就她想法惊世骇俗啊。 杨珊抿了抿唇,“我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沈小姐不必动怒。蓝大姑娘身份确实敏感,这种可能性原本就很大。” 蓝水缘立刻哭哭啼啼了起来,看着自家的姐姐说道,“大姐,你赶紧说句话吧。你告诉大家,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事实对不对?你告诉大家,那个荷包是被那个男子捡去了而已,你告诉大家,那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你做的,你告诉大家,你是冤枉的,不要一声不吭啊,这样岂不是默认了吗?” “是啊。”蓝水甜立刻附和,“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会儿大家都在这,要是受了委屈,王妃一定会帮你做主的。老实说,我们,我们也不相信大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如今只有你自己才能证明自己清白了。毕竟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们也许,也许是看走眼了。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男子威胁你的,还是你们有别的隐情?” 两个人看似在替蓝水倾着急,可话里还是有不小信息透露了出来。 那个秦夫人向来善于抓重点,“二姑娘,你说那个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大姑娘做的?” “哇,这不是说明两人早就勾搭上了吗?” “大姑娘,你还是赶紧替自己想个借口开脱吧。” 蓝水倾理都不理会她们,只是走到玉清落的面前,“王妃,如今天热,再打下去,会中暑的。” “你那么心疼做什么?”玉清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随后,她扬声说道,“都住手。” 话一落,夜阑平和夜阑礼立刻飞出了包围圈,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有夜阑威,还是死命的追着南南打。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两下,声音冷了几分,“住手。” 夜阑威还是不甘心,想退出去,又忍不住动手。 直至半空中忽然劈下一掌,陡然将正在交手的两人震开了三步之远。 随后,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乍然响起,“青儿的话,谁敢不听?” 第九十八章 奸夫是修王府的世子? 夜阑威一看,整张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抿了抿唇,捂着刚才被震到的胸口,小声的说,“五叔。” 夜修独冷笑一声,“下次再敢不听青儿的话,我废了你们一条腿。” 夜阑威立刻苦哈哈了起来,南南微微的垂了垂眸,倒是没多说什么。 夜修独很快拂袖,朝着玉清落这边走过来。 众人瞬间感觉周边的气息都变得紧绷了起来,齐齐的对着他行礼,“见过修王爷。” “都起吧。”他走到了玉清落的身边,“青儿,大太阳的站在外边做什么,回屋子里去,一会子中暑了。” 玉清落笑了起来,“我在看戏,你怎么回来了?” “恩,事情办完了。”他说着,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南南抽了抽嘴角,立刻上前来。 玉清落摸出一块帕子便递给了南南,“擦擦汗,你要是中暑或者着凉了,水倾可要找我算账的。” 蓝水倾忙垂下头,“水倾不敢。” 夜修独的视线在蓝水倾的头上扫了一眼,眸光稍稍变得柔和了几分,颔首道,“恩,还不错。” 蓝水倾一愣,心跳快了起来,这是……承认她了吗? “我选的,自然不错。”南南拿着玉清落递给他的帕子,看了一眼,直接丢给了夜修独,随后伸手去拿蓝水倾手里的帕子,这才草草的擦了擦汗。 众人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震惊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成为众人焦点的四个人。 夜阑威垂着头走过来了,也接过三王妃的帕子擦了擦。 片刻后又有些不甘心,冲着南南就喊,“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比我先学武好几年,高出我一些也是正常的。而且你的天赋遗传了五叔,你胜之不武。” 南南才懒得和他耍嘴皮子,他扭头看着玉清落,很是不满,“娘,好好的为什么让他们抓我?” 玉清落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还有脸说,她们都说你亲了水倾了,你能有点出息吗?是,水倾是和你订了亲了,可好歹没成亲,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你不是在败坏她名声吗?” 南南皱了皱眉,“谁说我亲水倾了?我最多不过和她互相送了礼物而已,谁在造谣?” “她。”玉清落手一指,便直直的指向了不远处的秦夫人。 秦夫人脸色大变,她方才没有听错,对,一定没有听错,方才这个男子叫修王妃……娘。 难道,难道这就是修王府的世子? 天啊,和蓝水倾有私情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这都什么事啊。 秦夫人心中悔得要死,二话不说指向了不远处的沈文娴和蓝家姐妹,“王妃恕罪,不是我,是她们说的,她们说亲眼看到的。” 沈文娴和蓝水缘三人也已经吓傻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南。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他就是修王府的世子?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修王府的世子不应该这么好看的,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蓝水倾呢? 她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南南冷笑着往三人走近了几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亲了水倾?” 三人脸色惨白,急忙用力的摇摇头,双腿发软,差点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既然没有看到,为何到处去造谣,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没有,没有,世子爷,我们没有,我们只说,只说看到蓝水倾和你在一起,没说其他的,是,是秦夫人自己想的。” 秦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沈文娴,你是在说我造谣了?那我说这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否认?你为什么不纠正,反而任由这样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分明是你们自己别有居心,现在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沈文娴一时之间有苦说不出,心里害怕的要死。 怎么会这样?蓝水倾的意中人,为何这么巧的就是世子爷呢? 她倏地扭过头,指着蓝家姐妹说道,“是她们,世子爷,是她们说的。她们两个刚来三王府便跑过来告诉我们,说蓝水倾和男子私下有染,说今日那个男子会穿着蓝水倾做的衣服,还说明男子的身高样貌,说要拉着我去捉奸,是她们想要置蓝水倾于死地,才会闹出这番风波的。真的,世子爷,你要相信我,是她们说自己的母亲因为蓝水倾被降为妾,所以要报复蓝水倾。” 蓝水缘两人没想到她居然倒打一耙,直接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们的身上。 而且还在添油加醋变本加厉的将事情朝着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上推,这分明是要置她们于死地啊。 果然,下一刻,就见南南的视线锐利的射到她们的身上。 两人的双腿顷刻间一软,‘噗通’一下便跪到了地上。 “世子爷,冤枉啊,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这样想。是沈姐姐心中有怨,对上次在修王府落水的事情心存不甘,才会想着要对大姐不利。偏巧看到大姐一个人朝着这边过来,她就拉着我们过来看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大姐和世子爷在一起说话。我们心中惊愕,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六神无主的时候,沈姐姐就去叫众位小姐夫人过来了。” 众人这会儿就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的看着三个人互相攀咬,站在一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大半的人心中都已经明白,这分明就是蓝家内斗。 只是蓝家二姑娘三姑娘实在是太蠢笨了一些,连和蓝水倾见面的男子是谁都没有查清楚,就敢带着人来捉奸。 哈哈,捉奸?亏她们做得出来,人家未婚夫妻私下见面,当真算不上是多大的事情。 现在很多订了亲的男女,有时候还会约出来逛个街,赏个景,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便成了。 这会儿事情闹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沈小姐和蓝家两个姑娘,怕是要倒大霉了。 蓝水缘两人抖抖索索,好歹还是把话给说利索了。一旁的沈文娴听得差点要扑上去咬死她们,好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居然如此诬陷她。 “王妃。”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个三王府的护卫,对着三王妃行了个礼。 第九十九章 媚药 三王妃愣了一下,“出什么事情了?” “方才属下等人在周围巡逻时,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 “丫鬟?”三王妃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玉清落。 玉清落觉得今儿这事挺好玩的,她才不相信南南的手段到此为止呢。要只是给蓝家两个姑娘一个打击,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因此,她对着三王妃点了点头。 三王妃立刻对那护卫说道,“将人带上来。” “是。” 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夜修独不由的眯了眯眼,打量了儿子一眼,再打量了蓝水倾一眼。 蓝水倾心中惴惴,好吧,她们蓝家的破事是挺多的,修王爷不会……觉得她们很麻烦吧? 夜修独倒是没那么想,他只是凑近玉清落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慢慢玩,不过别玩出火来,蓝侍郎在那个位子上呆着还是可以的,我可不想把人给踢下来。”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啊,我一不在,你就不安分。我知道最近我有些忙,冷落了你。回头我带你出去走走,也免得你在这些人身上找乐子。” “……”不要搞得好像她很想念他,他一不在自己就空虚寂寞冷好不好? 玉清落欲哭无泪,今天这事,分明就是南南搞出来的,关她什么事情啊。 她只不过是聪明伶俐了一点,提前猜出了一些事情的大概方向而已,她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无辜的好吗? 夜修独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今日过来,除了来见青儿之外,也有事找三王爷。 他一走,那边护卫已经将那行踪可疑的丫鬟给带了上来。 那丫鬟一出现,蓝水缘两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白纸一般,几乎低呼出声,“谭秀?” 谭秀缩着脖子,被那护卫一推,便‘砰’的一声跪在了三王妃和玉清落的面前。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来得及下手,王妃饶命。”她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砰的开始对着地面磕头。 蓝水缘两人听得瞳孔一缩,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谭秀,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么?” 蓝水倾冷笑了起来,刚想要出来说话,却被南南微微一挡。 南南对着她笑了笑,眨了眨眼,“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今天这事,全部交给我处理,恩?” 蓝水倾莫名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他替她挡风遮雨一样。 她其实想和他并肩作战,可她不清楚他今天到底安排了多少事,贸贸然的出声,可能会破坏了他的计划,因为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不做声了。 南南这才冷冷的看向蓝水缘,“二姑娘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是你的丫鬟对吧?” 蓝水缘莫名的往后缩了缩,这修王府的世子长得十分的好看,可表情却冷冽的仿佛能将人给冻结一般,让她全身泛过冷意。 被他这么一吓,她瞬间噤声,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可身上却不断的冒冷汗,心中忐忑的不行,整个人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脑子里在飞快的思索计策。 南南轻嗤了一声,随后才扭头看向将谭秀提出来的那个护卫,问道,“这丫鬟做了什么?” “回世子,属下方才在巡视时,看到这丫鬟手里抓着一个纸包,鬼鬼祟祟的藏在那边的墙角处。属下觉得奇怪,上去问了一声,这丫鬟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手中的纸包也掉到了地上。属下问她话时,她的眼神闪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属下担心她对今日来王府的客人做出不利的事情,这才将人抓了过来。” 夜阑威一边看南南,一边看自己府上的护卫,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记得这人是自己老爹身边的人啊。 感情南南今天做的事情,自己老爹也知道? 不爽,实在不爽,难道同龄人有个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该找他这个同龄人商量吗?找他爹做什么? 夜阑威想着,便上前了一步,抢在南南之前开了口,“那纸包现在在何处?” “在这。”护卫恭恭敬敬的将纸包双手奉上。 夜阑威伸手打开,就见里面包着的是淡黄色的药粉。 他挑了一下眉,问跪在地上的谭秀,“这是什么东西?” 谭秀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看了蓝水缘一眼,道,“是,是,是……媚,媚药。” “媚药?”在场之人都低呼出声,纷纷的往后面退了一小步,睁着眼睛看着夜阑威手中的东西,直觉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也有不少人看向蓝水缘姐妹两个了,蓝水甜反应奇快,猛地朝着谭秀便扇了一个巴掌,“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从哪里来的?谁给你的?你还要不要命了?” 这话真是撇的干净,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蓝家姐妹会和这件事情无关。 夜阑威笑了笑,对着玉清落说道,“五婶,可否帮忙验验?” 玉清落摆摆手,“这么个下作东西,我可是从来都不碰的。” “……”认识她的人全都是一副‘你不要脸’的表情。 夜阑威只好吩咐人将府上的大夫找过来,将这包淡黄色的药粉验了验。 那大夫很快给出了结论,“回世子,这包东西,确实是药性极强的媚药,只要沾上一点,便能让人失去理智,犯下大错。” 蓝水甜听得脸色又是一白,飞快的冲过去就对着谭秀打过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身上居然藏着这种玩意。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想对我和二姐下药不成?说,谁指使你的?” 锦绣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把将蓝水甜扯了开来,怒喝道,“王妃在此,你也敢这么放肆,有什么事情,自然有王妃和世子做主,由得你在这里喊打喊杀吗?” 夜阑威也冷笑起来,让人看着蓝水甜,这才冷冷的看着谭秀,开口道,“说吧,到底是在回事。” 第一百章 这是一个圈套 谭秀身子瑟缩了下,方才蓝水甜是往狠里打的,几下就把她打的呲牙咧嘴浑身酸痛了。 要不是还跪在那里,她怕是早就跑到一旁藏起来了。 这会儿听到夜阑威的声音,她立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缩着肩膀开口道,“这药,这药是二姑娘给奴婢的。” “谭秀,你在胡说什么?”蓝水缘立刻尖声叫了起来。 “闭嘴。”夜阑威喝了一声,他的气势虽然不如南南,可到底是在军中历练下来的,一身的暴戾之气浓厚,吓得蓝水缘立刻将头给低了下来。 夜阑威这才示意谭秀继续。 有他在场,南南反倒乐的轻松,想是局外人一样看起戏来。 不过这事,原本就是夜阑威来处置会妥当一点,这里终究是三王府,自己又是水倾的未婚夫。 谭秀的声音这才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奴婢,奴婢是蓝家二姑娘身边的婢女,平日里伺候二姑娘的饮食起居。最近,最近蓝府发生了一些事情,二姑娘对大姑娘心存了芥蒂,因此,因此买通了大姑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阿娣。” 蓝水倾一愣,阿娣?她记得那是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自己也没见过她几次。 “阿娣奉了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命令一直在监视大姑娘,前不久,阿娣偷偷潜进大姑娘的屋子,发现大姑娘那里有一颗硕大罕见的珍珠,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大姑娘这些年手头并不宽裕,那样的珍珠绝对不会有。二姑娘便怀疑那是有人送给大姑娘的,恰巧阿娣又发现大姑娘柜子里有一套正在做的男子衣袍,二姑娘三姑娘便更加怀疑大姑娘,说大姑娘可能背着修王府世子在偷人。” 随着阿娣的话,众人的视线挪到了蓝水倾的跟前。 南南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问,“你说的是这件男子衣袍吗?” 谭秀抬起头飞快的瞄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去了,声音也低低的,“是,根据阿娣的描述,确实是这件衣袍没错。” “所以,本世子就是你们口中和水倾私相授受的男子?”南南冷哼,“那颗珍珠确实是本世子送的,怎么,本世子连送未婚妻礼物的资格都没有了?本世子已经和水倾订了亲,怎么,她给本世子做身衣袍,也能被你们想到那么龌龊的地方去?” 他说着,冷冽冽的视线陡然投放到蓝水缘和蓝水甜的头上。 两人瞬间便觉得呼吸急促,全身像是定住一样,莫名的沉重的压力兜头而下,让她们手脚发软,几乎要趴到地上去。 好半晌,两人才十分艰难的开口,“世子,不是这样的,是这丫鬟在胡说八道,不是……” “谭秀,你继续说。”南南打断她们苍白无力的辩解,又看向了那丫鬟。 谭秀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后来,阿娣偷听到大姑娘和自己身边的丫鬟说起,说今日三王爷的宴会上,那个男子也会来,且会穿着大姑娘所作的衣袍过来。二姑娘和三姑娘……便,便一直在暗中看着大姑娘,希望……希望能抓到大姑娘的把柄。” 蓝水缘两人豁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谭秀。 不是这样的,前面或许说的几乎是事实,可是……可是知道男子会穿着蓝水倾所作的衣袍来三王府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阿娣说的,而是那个雪鹰打听到的。 谭秀为什么说谎?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还有,有些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阿娣来汇报的时候,她也不是次次都在场的。 两人只觉得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此时此刻,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天大的圈套当中,一个能将她们置于死地的圈套里。 是蓝水倾,这些都是蓝水倾设计的,是她动的手脚。 两人怨恨的目光落在蓝水倾的身上,后者只是眯了眯眼,什么都没说。 “那这包媚药又是怎么回事?”夜阑威问。 谭秀再度咽了咽口水,声音更加紧绷了,“媚药,媚药是二姑娘三姑娘给我的。三姑娘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媚药带上比较好。若是大姑娘真的和男子幽会,那她们就可以带着沈姑娘去捉奸,她们说沈姑娘愚蠢,且心胸狭窄,必然会同她们一起对付大姑娘的。可是,若是事情有变,在她们带人来之前被男子发现了,那就将这包媚药用在男子身上,让两人成其好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之下……” “可是奴婢害怕,不管怎么说,大姑娘也是奴婢的主子,这种陷害主子的事情,奴婢,奴婢实在是做不出来。所以才会一直没有下手,没想到……就被抓住了。” 蓝水缘恨不得掐死谭秀,这死丫头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她竟然说这种话还陷害她们。 “你这个贱人,分明就是你栽赃嫁祸我们,分明就是你。” 眼看着蓝水缘又要扑过去了,谭秀忙往一旁缩了缩,抖着声音说道,“二姑娘,别再害人了,大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二姑娘的亲姐姐。奴婢有没有说谎,王妃和世子一查便知。阿娣那边还有二姑娘赏的东西,这媚药还是二门处的小郑给寻来的。姑娘做过什么,都是有迹可循的。” 玉清落抿了一下唇,见蓝水缘还想作怪,猛地一声怒喝,“住手,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狡辩作怪?你说着丫头在胡说八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水倾屋子里有颗珍珠,是不是知道我儿身上的衣袍是水倾做的?是不是知道他们今天会见面?是不是?” 蓝水缘脸色‘唰’的白了。 一旁的沈文娴被谭秀的那几句心胸狭窄又愚蠢的形容气得差点失去理智,当即毫不犹豫的便拆穿了,“是,二姑娘三姑娘确实说过大姑娘的院子里有个丫鬟是她们的人,就是那个丫鬟告诉她们蓝水倾给一个男子做了衣袍,她们也知道今日蓝水倾会和那个男子见面,所以才会一直盯着蓝水倾,伺机捉奸。” 第一百零一章 孽障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一片哗然。 蓝水缘蓝水甜两个人又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根本就找不到语言来替自己辩解,只能冷汗森森的跪坐在地上,唇瓣挪动了两下,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见状,立即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她们暗中设计的,看着倒是模样乖巧,没想到心机深沉,如此歹毒。” “是啊,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姐妹。竟然为了陷害自己的姐姐,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法都能想得出来。” “啧啧啧,这蓝家两个姑娘到底图什么?败坏了蓝家大姑娘的名声,她们以为自己能落得好?” “你没听到那丫鬟说吗?这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可见她们的心胸有多么的狭窄。” “就是,而且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让人去弄那种药?真是不要脸。” 有女人的地方,从来不缺这种说风凉话的存在。 蓝水缘姐妹两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的变得惨白起来。 是,那媚药确实是她们准备的,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可是没想到,这东西,如今倒是成了压到她们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玉清落暗暗的轻吐出一口气来,等到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倏地一声怒喝道,“你们简直下作,对待自己的亲姐妹尚且如此,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上次你们辱骂本王妃的女儿,本王妃看在水倾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如今倒好,竟然变本加厉,开始设计到本王妃的儿子身上了,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辱骂修王妃的女儿? 众人诧异,她们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不止这些大家小姐不知道,就是三王妃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念念向来是众人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儿,连她们都舍不得骂一句的,没想到这蓝家的两个姑娘当真是狗胆包天了。 夜阑威第一个站出来,看向人群中的念念,“她们骂过你?” 众人又是一愣,修王府的小郡主今日也在场。 大家伙顺着夜阑威的视线看去,果真见到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女孩儿走了出来。 苏姚梁雨芝杨珊三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苏姚一瞬间悔不当初,那会儿怎么就没想到过她的身份?当时看她穿着一般,也没正面回答府上哪里,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庶女,所以才会不好意思说明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修王府的小郡主。 苏姚忍不住上前一步,只是被梁雨芝一把给拉住了。 她一愣,不由的扭过头去。 梁雨芝抿了抿唇,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去了,何必呢?” 苏姚这人虽然对谁看着都是友好的,可心里却是有一杆秤,谁身份高,她便会特意去亲近。就比如说在知道蓝水倾是修王府未来的世子夫人时,即使心中有丝嫉恨,却还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梁雨芝对于这样的苏姚,就算交往也不会用上全部心思。只不过两家有姻亲关系,是绑在一条绳上的,所以她一直和苏姚交好,有时候也能提醒她一二。 苏姚咬了咬唇,满脸的不甘心。 可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示好的时候。 念念已经走到了玉清落的身边,三王妃也跟着问了一句,“念念,她真的辱骂你了?” 念念很无语的看了一眼玉清落,娘亲要借题发挥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她扯出来?“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就是承认蓝家的两个姑娘确实辱骂于她了。 三王妃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不只是她,一旁的宝王妃六王妃等人,也一脸怒容的瞪着蓝水缘。 “真是不明白,同样都是蓝家的姑娘,怎么就会相差那么多?水倾聪慧懂礼,你们呢?目中无人心思歹毒毫无气度。” 蓝水缘身子抖了抖,这会儿是真的犯了众怒了。她想晕过去,可是有人比她更快。 蓝水甜已经一副承受不住压力的模样,双眼一翻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众人吓了一大跳,锦绣郡主看着这不是办法,几个王妃一块怪罪下来,那威力是很强大了。 各人说一句,倒是显得她们两姐妹可怜了,到时候让在场的人心中产生了同情反而事与愿违。 因此,她当即冷冷的哼了一声,“有那个贼心买通丫鬟安插奸细偷听别人谈话还买了媚药,如今东窗事发,倒是没贼胆来承受了,真是让人不耻。三舅母,此时已经证据确凿,设计陷害世子本就是大罪,这事还是禀告皇上吧。” 这下子,连蓝水缘也晕倒了。 只是这一次,她确确实实是被吓得晕死过去。 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瞥了倒在地上的两人一眼,对着夜阑威说道,“让人带她们下去休息,这件事情,稍后再说。” “是。”夜阑威一挥手,便让一旁的粗壮嬷嬷扶着两人下去了。 只是她们走了,人群之中还是议论纷纷的。 有人心直口快,一个没忍住便声音扬高了几分,“到底是小妇养的,比不上蓝夫人那样的正经原配,连教养出来的女儿都相差那么多。” 这话几乎让所有的人都有了共鸣,玉清落很是满意,挑着眉看了一眼南南。 南南表示就当什么都没看见,默默的悄悄的带着蓝水倾离开了。 宴会最终还是没坚持多久,很快便散了。 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没多久便飘进了蓝侍郎的耳朵里,连带着那句小妇养的一起,像根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面。 蓝侍郎此时此刻真的想要掐死大小金氏的心都有了,看看她们教养的什么女儿?简直丢尽他的脸面。 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连修王府的世子都敢害。 还,还媚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连那玩意也敢碰。 水倾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们的姐姐啊。就算她们不把她当成亲人,难道她们就没想过蓝家吗?自私自利的两个孽障。 太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气得直翻白眼,尤其是听说蓝侍郎因此被皇帝招入宫内时,直接晕死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夫人再次醒过来时,蓝水倾已经侯在她的床沿了。 太夫人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猛地握住蓝水倾的手,问道,“你,你爹呢?” “爹已经回来了。” “皇上,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说,蓝府家教不严,要父亲暂时休假在家,整顿蓝府。” 太夫人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宋嬷嬷帮着捏了捏被角,小声的说道,“太夫人,这事是宫里来传的旨,老奴偷偷的向来的内侍打听说。那内侍说,皇上龙颜大怒,差点就要降罪蓝家了。是南世子求情,说不想自己的未来岳父因为自己获罪,这才只让老爷休假在家,整顿蓝府的。” 太夫人倏地睁开眼,细细的看着宋嬷嬷。 宋嬷嬷到底有些心虚,只是这些话,她只能说出来。她活了大半辈子,早就是个明白人了。如今整个蓝府,唯一有前途的就是大小姐,将来太夫人归去,那是吴氏当家。她现在不给大小姐卖个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夫人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蓝水倾说道,“真是委屈你了。祖母也没想到,那两个畜生,竟然,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说她们最近怎么会这般安分,原来是琢磨这些下三流的事情去了,水倾啊,你和南世子说说,这件事情,祸不及整个蓝府,啊?” “我知道的。”蓝水倾抿着唇笑了一声,随即皱了皱眉,“世子也不会牵连无辜的,只是这件事情,已经在整个帝都官宦之家都传开了,那些人定然会还会议论好一段时日,其实爹爹休假也是好的,也免得那些人乱说话,让爹爹听了心中不快。只是……” 太夫人点点头,确实,这种时候,蓝侍郎还是呆在蓝府的好。 “只是什么?” 蓝水倾抿了一下唇,叹了一口气,“只是二妹和三妹经此一事,名声算是全毁了。” 太夫人一愣,随即冷哼道,“那也是她们自作自受,水倾啊,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祖母会好好的教训她们。这一次她们给蓝府招来这么大的祸事,我真是恨不得拔掉她们一层皮。” 她是真的气得不轻,要不是拼命的抑制住喉咙的腥甜,只怕又要一口血吐出来。 蓝水倾垂了垂眸,没多说什么,“那祖母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蓝水倾起了身,转身之际,嘴角微微的勾起,这才缓缓的踏出了悠然院。 路过后花园时,就见到罗姨娘身边的绿萝正等在那里了,见她过来立刻满脸欣喜的迎了过来,“大小姐。” “恩,你去转告罗姨娘,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以后的蓝府,会平静下来的。以后不管是她,还是齐姨娘,再不必提心吊胆了。” 绿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的,大小姐。” 说完,她立刻又跑了回去。 是啊,以后她也再不用整日里战战兢兢的了,不用再被金氏安排在罗姨娘身边的那些个丫鬟随意辱骂毒打,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了。 再不必看着罗姨娘深夜对着冷饭冷菜咬牙落泪,不必承受冷嘲热讽,不必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金氏她们,终于倒了。 蓝水倾也笑了起来,这一切,全是他的功劳。他知道她放心不下什么,所以,所有的前路坎坷,都细细的帮她扫清了。 这世上,再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子了,再找不到了。 她有幸遇到他,一定是上辈子一直在做好事,才会有如今的际遇。 “这么开心?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了?”轻柔熟悉的声音骤然在她耳边响起,蓝水倾一回头,腰上便多了一只手,搂着她一路回了水席园。 蓝水倾扭过头看着他姣好的面容,眸光忽的变得湿润了起来。 眨了眨眼,她倏地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南南的瞳孔猛地变大,脚下不稳,差点摔到地上去。 蓝水倾忙垂首,看都不敢去看他一下了。 南南整颗心都荡漾的不行,低沉的声音缠缠绕绕的像是钻进她的耳朵里一样,“你也喜欢我喜欢的不行是不是?” 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我娘说了,下个月初二是好日子。” “……”蓝水倾豁然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脸已经凑近,倏地咬住她的下唇,一点一点的亲了下去。 等到蓝水倾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落在了水席园的屋顶上。 她只能无力的攀着他,防止自己摔下去,也因此更加让他为所欲为了。 许久,南南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扶着她小心的坐在屋顶上,笑着看向头顶上的月光。 蓝水倾感觉整个唇瓣都是火辣辣的,后悔极了那会儿的情不自禁,早知道根本就不能去撩拨他。这人分明就是饿虎。 她捂了捂嘴巴,瞪了他一眼,才小声的问道,“那个谭秀,你怎么买通的?” “本就不是蓝水缘她们得力的心腹丫鬟,不过是因为先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太夫人才临时抽调过去伺候她的,心都不在她们身上。更何况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心里本就没底,怕的要死,就担心计划不成功,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所以只要利诱一下,很快就不攻自破了,我这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蓝水倾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当初金氏不就是收买了娘身边的丫鬟小静,才会有她们母女两个这十几年的苦日子吗? 如今她们也同样毁在了一个小小的丫鬟手上。 “那谭秀现在如何了?” “让你表哥把她的卖身契偷了出来,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了。”那笔钱够她过一辈子了,不管怎么说,谭秀也是出卖过自己主子的人,他是断断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蓝府里,呆在蓝水倾的身边的。 不过他们也不会像大小金氏那样心狠手辣,他可是查出来了,大小金氏当年直接让人弄死了那个小静的。 蓝水倾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她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勾了勾唇。 水席园这边一片寂静,悠然院里的太夫人,却眸光微眯,脸色阴沉的招来了宋嬷嬷…… 第一百零三章 行凶 太夫人整个人仰靠在靠枕上,脑袋钝钝的疼。 宋嬷嬷走到她身边帮她按了两下头,手一碰到她的额角,便发现指腹下的肌肤十分的紧绷。 宋嬷嬷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到太夫人身上的神经一直都是绷直了的。 想来也是,二姑娘三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夫人不像上次那样直接口吐鲜血,已经是造化了。 可是这么一直提着心也不是办法。 “太夫人,身子要紧啊。好歹是没出什么事情,修王府和蓝府现在是亲家,就是看在大姑娘的份上,也会手下留情的。您看,老爷不是保住了官位吗?” 太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脑袋更痛了。 许久,她才声音嘶哑的开口,“保得了这一次,保不住下一次,你当真以为修王府是行善积德之家?上一次那两个丫头辱骂小郡主,修王妃可是一直都记着的,这一次她们又算计到了世子的头上,你以为我要是不拿出点姿态来惩罚她们,修王妃会善罢甘休?恐怕明良会无休止的休假下去。” “这……”宋嬷嬷皱了皱眉,这还能怎么惩罚?上次是直接打了十板子,这一次难不成直接打死不成? “我算是看出来了,水倾这丫头心中是有怨的。先前她们母女被那样欺负,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只不过她也清楚自己是蓝家的孩子,不会做的太过。可偏偏那两个丫头又蠢又笨,明知道水倾现在今非昔比,却还是上赶着要去对付人家。分明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宋嬷嬷跟着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大小姐毕竟也要爱惜自己的名声,要不是不到万不得已,断断不会让二小姐她们落得这种地步。” 不过大小姐现在有修王府护着,名声这东西,修王府会帮她挣得。 “那两个丫头是不能留在蓝府了,要是继续下去,恐怕蓝府早晚是要被连累的。到时候就算水倾是修王府世子夫人,也没什么用?说到底,我不能把蓝府一家子的性命都交代到她们两个的手上。” “太夫人的意思是?”宋嬷嬷一惊,愣住了。 “她们也已经及笄了,早日嫁出去,也免得多生事端。” 嫁人确实是一条出路,二姑娘三姑娘出了门子,再有个什么事情,她们蓝府的责任也小了一些。 可是…… “太夫人……”宋嬷嬷有些为难,“如今这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两个姑娘的名声了,恐怕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太好办。” 太夫人眯了眯眼,冷笑起来,“帝都的人知道,那远一些的总不会知道吧。那个苏媒婆的腿怎么样了?” “将养将养,差不多能下地了。”前几天她还让人去看过,将原先给的媒人钱给拿了回来。 “你找个机会跟苏媒婆说说,让她继续物色人家,只不过这一次是两家,嫁出去的换成了二姑娘三姑娘。让她放心,媒婆钱少不了她的。还有,要尽快,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是。”宋嬷嬷立刻应下了。 看来二姑娘三姑娘的命运差不多就这样定下来了。 没两天,苏媒婆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又来了蓝府,开始商议亲事的问题。 这一次太夫人远远要比前一次的要求还低,上次蓝水倾的亲事,她到底还要顾着蓝家的些许面子,说到底,蓝水倾在外边的身份终究是个嫡女,因此找的人家虽然远,可人还算是端正的,家境也还过得去,至于府内是个什么乌烟瘴气的环境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可是如今,太夫人就是要做给修王府的人看的,自然不会再为两个人打算太多。 更何况,这两人如今就是个赔钱货,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她们的身上。 所以,只要家境殷实,姑爷是个什么模样,府内明争暗斗有多么激烈,姑爷身边有多少女人,她根本已经不在乎了。 苏媒婆一听这要求,二话不说立刻应下了。这个好找啊,她手上一抓一大把呢。 她当即领了预付的媒人钱,喜滋滋的离开了蓝府。 只是她这一来一走,很快引起了蓝府下人的注意。 大小金氏在蓝府终究是筹划多年的,虽然现在失势了,可还是有不少人觉得她能够东山再起,看不清楚状况。因此立刻便有人偷偷的跑到蓝水缘的院子里,将这事情往她们面前一说。 原本就装病装的躺在床上不出门的姐妹俩,一听到这消息,全身都发凉了。 她们哪里想得到,当初母亲找来给蓝水倾做媒的苏媒婆,现在竟然‘便宜’了她们。 两人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自己正‘身子不适’,争前恐后的往悠然院跑。 宋嬷嬷一看到她们两个,立刻让门口的丫鬟将两人给拦住。 可这两人如今就跟疯了一样,蓝水缘随手抓起院子里的石头,看到哪个丫鬟过来,直接过去对着她脑门便是一砸。 蓝水甜也拔下了头上的发钗,谁过来就往谁身上戳。 一时之间,整个悠然院血腥味四溢,有了一个丫鬟被砸伤,其他人哪里还敢上前。 宋嬷嬷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飞快的跑进了内室,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模样,“太夫人,太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三小姐疯了,她们非要见你,把院子里的丫鬟都给砸伤了。” 太夫人的脸色也变白了,心口骤然发痛,一口血直挺挺的涌了出来,“逆女,逆女,竟然敢到我悠然院来行凶,采风,快,快去告诉老爷,快找府上的护卫过来,她们这是想谋杀啊。” “是。”采风飞快的朝着偏门跑了出去。 她这边刚走,那边蓝水缘蓝水甜已经跑进来了,手上还拿着石头和发钗,衣服上都沾了血迹,看起来狰狞恐怖的很。 太夫人一见,吓得整个人都往后面缩去,唯恐那石头会砸向自己。 此刻她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声音哆嗦了,“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拿着石头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杀了祖母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孽女 蓝水缘两人猛地反应过来,她们方才是气狠了,只想着赶紧过来找太夫人说理来,可一来就被人阻挡住了。 那些挡住她们的丫鬟甚至一脸轻蔑,还暗地里朝她们拧了几下。 她们是蓝府的小姐,什么时候竟然落魄到连几个丫鬟也敢对她们下手了? 当时便恼羞成怒,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弄死那几个丫鬟去。 如今跑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她们才倏地将石头和发钗丢掉,‘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哭着喊着道,“祖母,祖母救救我们。” 看她们手上没了威胁,太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给宋嬷嬷使了个眼色。 宋嬷嬷立刻趁着两人不注意,让人将石头和发钗踢到一边去了。 太夫人这才冷冷的看着她们,“救你们?你们好好的,救什么?不是说病了吗?现在看来也好了,还要祖母怎么救?” “祖母,我们听说你让苏媒婆给我们物色人家是不是?祖母,那苏媒婆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她给我们找的人家,必然是大凶大恶的,我们要是嫁过去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那岂不是在往火坑里面跳吗?” 太夫人眯了眯眼,睨了宋嬷嬷一眼。 宋嬷嬷面色一肃,她明白,悠然院还是不干净的。 “怎么会是大凶大恶的呢?你们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是祖母把你们推进火坑一样。你们要知道,现在你们的名声在帝都已经毁了,祖母也是为了你们好,所以才会想要在远一点的地方给你们物色人家。你们两个放心,祖母不会害了你们的,那苏媒婆还是促成不少好姻缘的。” 促成不少好姻缘?那也是偶然为之下的凤毛麟角而已。 这知道内情的人谁不知道苏媒婆的为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很多大户人家家中儿郎,名声不太好的,都会找苏媒婆。 她们两个的姻缘落在苏媒婆的手上,还落得了好吗? “祖母,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两人这些天受了不少折腾委屈,心中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怒火。如今太夫人还这样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两人只觉得心中发寒,口气也不由的冲了起来,“祖母,当初你找苏媒婆,不就是为了让蓝水倾找个随便什么人嫁了吗?如今这套用在我们的身上,你分明就是看到蓝水倾现在得势了,便想着法儿的去讨好。” 太夫人脸色猛地发黑,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她差点气得个倒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祖母辛辛苦苦将你们拉扯长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平日里宠爱你们,倒是将你们都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了,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什么叫做讨好?我需要去讨好自己的孙女不成,你们自己没用败坏自己的名声,现在倒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祖母的头上来了是不是。亏得祖母现在还在为你们打算,你们要不是我孙女,你们的婚事我连管都不想管,直接让你们去庵里当姑子去。此事你们不用再说了,回头日子定了你们就嫁过去。” 她气得不行,猛地一张拍在茶几上。 可她现在身子虚弱,那一掌拍下去,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力气,也起不到威慑力。 蓝水缘听到她那番话,心里的气更是涌得生猛,“祖母宠爱我们?祖母只是将我们当做攀龙附凤的工具而已,你心里只想着听好话。我们姐妹以前那么伺候你,母亲也从未忤逆过你,你高兴了就把我们当做心肝宝贝的宠着。现在我们失势了,你就踩着我们来讨好蓝水倾。当姑子?我们姐妹要是去当姑子,恐怕丢脸的还是祖母你吧。” “你闭嘴,闭嘴。”太夫人脑门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突的跳动,双眸发胀,仿佛就要一头从床榻上栽下去似的。 蓝水缘真说的兴起,而且一听太夫人那话像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连最起码的尊敬都没有,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哪里说错了吗?你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老虔婆,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替别人想过,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 太夫人瞳孔猛地一缩,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要往两个人的脑袋上砸去。可手才刚伸起,脑袋忽然‘嗡’的一下,身子一软,人就往一旁栽了过去。 “住口!”此时,门外也豁然传来一道暴怒的呵斥声。 紧跟着,便将蓝侍郎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帘子一撩开,正好见着自己的母亲面色煞白口吐鲜血,当即脸色大变,飞快的跑了过来。 “……逆女,逆女,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你的好女儿啊。”太夫人努力的撑着一口气,说话断断续续的,可看得出来确实气得够狠。 她话一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蓝侍郎忙让宋嬷嬷去找大夫,神色急的不得了。 好一会儿,他才将太夫人小心的扶着躺下。 再回头时,那眼神冰冷的像是能将人戳进冰窟窿里面去。 他冷冷的看着蓝水缘两姐妹,二话不说,上前便一人一脚踹向她们的心口,直接将她们踹的差点吐出血来。 “不孝女,你们简直丢尽我蓝府的脸。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祖母有个好歹,我要你们两个好看。来人,把她们两个拖下去,关进柴房,饿两天再说。” 他话音一落,立刻便有粗使婆子上来。 蓝水缘两人手上已经没有可以攻击人的武器了,再加上旁边还是蓝府的护卫,她们想挣脱根本就是妄想。 两人一个尖叫一个求饶,蓝侍郎却一脸的不耐烦,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大夫很快便过来了,给太夫人诊完脉后,脸色变得很不好。 蓝侍郎满脸忧心,“到底怎么样了?” “蓝大人,老夫上次便说过,太夫人已经受不得刺激了,要好好的将养,可是现在……” 蓝侍郎听得心里一咯噔,“现在如何?” “哎……”那大夫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一切,等到太夫人醒过来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零五章 下场 蓝侍郎就算没有追根究底,可看大夫的眼色,也知道情况十分的糟糕。 他一时之间心急如焚,只能抿着唇在一旁守着,顺便问了问宋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嬷嬷一脸的为难,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太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二姑娘三姑娘自己将名声给败坏完了,这帝都一般的官宦人家都不敢再上门提亲,连那些个媒婆也是对蓝府敬而远之。可两位小姐到底是蓝府的姑娘,是太夫人的孙女儿,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在府上当个老姑娘的。太夫人这才想着将两位姑娘嫁的远一点,那些人不知道两位小姐做的事情,就算是看在蓝府,看在修王府这个姻亲的份上,也会待两位姑娘好的。可两位姑娘偏偏看不开,还……” 蓝侍郎越听脸色越难看,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就是太夫人。他一辈子都是听太夫人的话的,否则也不会在当年蓝水倾出生时,就算心中有所怀疑还是在太夫人的作用下对她们母女两个敬而远之。 如今养育了自己一辈子的母亲,先前被大小金氏气得吐血,如今又被她们的两个女儿气得晕过去,他一想到这些,就后悔极了让她们两个女儿出世。 养了两个孽女,还不如一开始便溺死了事。 他越想脸色越是不好看,手指都嘎吱嘎吱的作响,许久,才‘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宋嬷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蓝侍郎。 “就按照太夫人的意思,让苏媒婆尽快将这事敲定下来,不要生变。”那两个女儿太愚蠢了,太夫人说得对,要是再留在蓝府,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前两天皇帝召见他时,那雷霆大怒的模样,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头冒冷汗的。 他的两个女儿已经得罪了修王府不止一次了,他可不认为修王府还会继续容忍她们下次的犯傻。 他如今见她们两个嫁出去,也算是为了蓝府,为了她们两个好。 宋嬷嬷一听,立刻点头应下了。 到了晚间,太夫人还是幽幽的醒了过来。 可是…… “中风???”蓝侍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摇头叹气的大夫,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大夫点点头,“是。” 蓝侍郎豁然扭过头去看太夫人,太夫人这会儿正努力的想要说话,可不管她如何拼命,除了嘴角不断的涌现出口水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呜呜啊啊的,模样就越发的狰狞起来。 蓝侍郎看的心酸不已,急忙走到床沿,握住太夫人的手,哽咽了起来,“娘……都是儿子不好,生了那么两个孽障。” “啊……啊……”太夫人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歪着,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蓝侍郎越看越是不忍,只能不断的安抚她,“娘,你放心,那两个孽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想将她们嫁出去,儿子就将她们嫁出去,回头我就找苏媒婆过来。” 太夫人眨了眨眼,一张嘴,口水又流了出来。 蓝侍郎脸色暗黑,吩咐宋嬷嬷好好照顾太夫人,随后脚步匆匆的跑了出来。 一出门,就见吴氏和蓝水倾迎面走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蓝水倾已经微微的行了礼了,“爹,我和娘亲听说太夫人病了,过来看看……” “哎。”蓝侍郎叹了一口气,心底还是有些欣慰的,“你有心了,还好还有你们在,进去看看吧,不过不要多呆,让太夫人好好的休息休息。” 蓝水倾看着他眸中红红的,看来太夫人这一次的病十分的糟糕。 她和吴氏对视了一眼,便侧过身进了悠然院。 太夫人果然已经动弹不得了,宋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蓝水倾走上去,忽然闻到一股臭味。 宋嬷嬷也闻到了,骤然反应过来,再看向太夫人时,就见她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暴躁,立刻“啊啊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宋嬷嬷明白这是嫌自己丢脸了,忙轻声细语的请了蓝水倾和吴氏出去,这才亲自给太夫人换了裤子和被褥。 心里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啊? 蓝水倾出了院门,面上没什么表情。 太夫人中风偏瘫,她也没想到。 蓝水缘两人也是好本事,竟然到这种节骨眼上还撞上去找死。 她暗暗的摇了摇头,扶着吴氏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吴氏很是感慨,“没想到啊,太夫人强势了一辈子,如今却被她曾经最宠爱的孙女气成这样。大小金氏……怕也落不了好了。” “恩?”蓝水倾不解。 吴氏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你爹向来敬重太夫人,现在一肚子的火,不发是不行的。” 终究是做过多年夫妻的,那一点性子吴氏还是了解的。 果然,当天晚上,蓝侍郎便去了大小金氏如今所住的院子,听说在里面大骂了一通。大小金氏听说女儿的婚事被拽在了苏媒婆的手上,一时没忍住,又是哭又是闹的,更是将蓝侍郎的怒火挑到了制高点。 然后……蓝侍郎让人将她们两个给弄……没了。 对外宣称是得了重病,没多久就病死了。这种事情,没人去在意的。 蓝水倾得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百般滋味,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她虽然早就盼望着大小金氏没有好下场,如今真的没了,心里倒是莫名的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吴氏看她那个样子,摇了摇头笑道,“你最近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婚期都定下来了,你倒是患得患失起来。” “娘……”修王妃前一天来了蓝府,太夫人现在成了那个样子,所以他们的婚事,自然是和吴氏商议了。 时间果然就定在了下个月初二,这时间一敲定,府上立刻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了起来。 蓝侍郎这段时日霉运不断,如今听说了蓝水倾的婚事敲定,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也总算是有了笑意,蓝府也热闹了起来。 吴氏身子已经大好,女儿的婚事她是要亲手操办的。 不过,倒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先做好才行。 第一百零六章 子嗣 太夫人如今已经动弹不得了,除了每日里拼命的想要说话,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也就只有宋嬷嬷,还会尽心尽力的在一旁伺候她,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敬而远之。 吴氏是儿媳,原本应该侍疾的,不过她原本身子就不好,这段时间又在忙蓝水倾的婚事,蓝侍郎自然不会要她去照顾了。 再加上太夫人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失禁都是常有的事情,屋子里一片怪味。她自己都深觉丢脸,别说是和自己有芥蒂的吴氏了,就是蓝侍郎,她都不愿意见。但凡看到她们这些人,她便会异常的激动羞愤。 蓝侍郎见状,只能让宋嬷嬷和悠然院的丫鬟们尽心,他自己以及妻妾都只是在外边问好,不再进去了。 久而久之,悠然院也就彻底的冷清了下来。 距离蓝水倾婚事还有半个月时,苏媒婆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从相看到确定再到敲定婚期,不过用了十来天而已。蓝侍郎对于这两个女儿已经是懒得再去管了。 这段时间,蓝水缘两人也闹得不像话,可终究还是两个弱女子,又没人撑腰,府上的下人也算是认清楚的形势,不敢再去接触她们了。 两人的舅舅金雄,最近更是卷入了走私食盐的案件当中,早就自顾不暇了,哪里还会去管两个外甥女的婚事,连两个姐妹的死他都没问一句。 蓝水缘两个再哭再闹,都已经无济于事。 蓝水倾这边轻松许多,知道这个结局后,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来了。 这日,蓝水倾又来到了悠然院,她是挑着蓝侍郎来向太夫人问安的时候过来的。 看到蓝水倾时,蓝侍郎都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只要呆在水席园里准备待嫁就是,不要再过来这边了。” 说到底,还是晦气的。 “爹,我过来是有件事情和你以及祖母说的。” 蓝侍郎诧异,看到她如此慎重的模样,眉心又拧了起来,最终还是点点头,随即吩咐宋嬷嬷将太夫人收拾妥当,屋子里熏了熏香之后,才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太夫人的状态很不好,虽然经过这么多天,她也已经接受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动不能说话,整日里躺在床上就跟个活死人一样,让她更加觉得生不如死。 蓝水倾坐在床沿,抿着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祖母,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的。” 她说着,给太夫人掖了掖被角,声音低了几分,“咱们蓝家子嗣单薄,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孙子,只是当年……” 是,太夫人是一直很想有个孙子,可惜蓝侍郎一连有了三个女儿,儿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夫人信佛,多年前便去了佛殿求子,抽签的结果却是让她耐心等候。 后来金氏给她找了个江湖术士,给蓝侍郎看了看相,说蓝侍郎是要中年得子的命,最起码也要到四十岁之后才会有儿子。 太夫人对这事很是相信,再加上之后金氏又找了个老和尚在寺庙当中候着,也说了同样的话。太夫人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了,因此她虽然心里一直盼着,却也没有强迫蓝侍郎多纳妾去生个儿子。 也因此,这些年来她对没有生出儿子的金氏一直比较宠爱,将对孙子的期盼和宠爱,也全部放在了蓝水缘姐妹的身上。 蓝水倾不得不说,金氏这真的是掐中了太夫人的软肋了。 可是如今…… “祖母,其实当年的江湖术士,都是大小金氏找来的,是欺骗祖母的,子嗣这种事情,除了随缘之外,也是有可能人为的。”蓝水倾抿了一下唇,话说的明白。 太夫人怔住,坐在一旁的蓝侍郎也是满脸不解,“水倾,这是什么意思?” “爹,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去了齐姨娘房里。” 蓝侍郎的脸色瞬间有些燥红,这种事情,水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讨论的? “其实那次之后,齐姨娘便怀孕了。” 蓝侍郎陡然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太夫人也是满脸的惊悚,不敢置信的看着蓝水倾。 蓝水倾笑了笑,“齐姨娘那次就已经有孕了,只不过,因为先前罗姨娘的孩子被大小金氏害死,齐姨娘心有余悸,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所以一直隐瞒下来。爹爹应该记得,爹爹去了齐姨娘屋子里几个月后,齐姨娘和罗姨娘便都去了庄上散心了吧。” 蓝侍郎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罗氏的孩子,是被她们两个……给害死的?” 瞧瞧,没了大小金氏在一旁挑拨离间,他爹便将这种话给听进去了。 以前罗姨娘拼命解释的时候,蓝侍郎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反而觉得她是有失心疯,才会将孩子的死嫁祸到大小金氏的头上去。 蓝水倾叹了一口气,“是,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她们害死的。” 蓝侍郎倒退两步,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呜呜……啊啊……”床上的太夫人忽然发出嘶哑压制的声音,她一开口,便有一大串的口水流下来。 只是此刻她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只是眸光锐利的盯着蓝水倾。 蓝水倾知道她急切的想要确认齐姨娘的那个孩子,对于罗姨娘的遭遇……过去了便过去了,太夫人不会过多的去关心的。 她勾着唇角嘲讽的笑了起来,这才接下去说道,“齐姨娘当时在庄子上,就是在养胎,一直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才回来,只是孩子一直养在庄子上,是个……男孩。” 蓝侍郎猛地看向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那,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蓝水倾深深的凝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又再度走了进来,只是这一次,身后还跟着齐姨娘和罗姨娘两人。 齐姨娘的怀里,正抱着一个探头探脑满脸好奇的小家伙。 第一百零七章 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孩子长得十分乖巧可爱,小手搂着齐姨娘的脖子,嘴里还吐着泡泡,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那一双和齐姨娘十分相似的眼睛,灵动的像是水晶葡萄一样,让人一眼便喜欢上了。 只是让蓝侍郎震惊的是,那孩子的模样……简直就是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实在太像了。 他三两步的上前来,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抱那个孩子。 那孩子却被吓了一跳,猛地扭过身子,搂着齐姨娘的脖子缩了缩,哇哇的哭了起来。 蓝侍郎一时之间懵了,忙紧张的问,“他,他怎么了?” “老爷。”齐姨娘小心的跪了下来,声音还是怯怯的,“这孩子一直养在庄上,第一次见到老爷,所以怕生,老爷别生他的气。” “你起来,跪着做什么,快点起来。”蓝侍郎忙将人给扶了起来,可那视线却像是绞在孩子身上一样。 一旁的罗姨娘看的心酸不已,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老爷,这孩子就是蓝家的长子,他很乖巧很听话,是个好孩子呢。”罗姨娘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只是一直以来,我们都瞒着老爷这件事情,希望老爷不要怪罪。” 蓝侍郎扭过头去看罗姨娘,想到方才蓝水倾所说的话,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愧疚,声音也不由的哑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床头那边又传来‘啊啊啊’的声音来,蓝侍郎这会儿的心思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倒是一时没有注意。 蓝水倾听到了,却装作没有听到一般。 接下去的事情,就由着罗姨娘和齐姨娘去解释了。 她顿了顿,默默的从悠然院里退了出来。 出了院门,就见吴氏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蓝水倾一愣,忙走了上去,“娘,你怎么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罗姨娘会将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的。” 蓝水倾看着她的模样,很是心酸,温热的手牵上了吴氏的手,软软的说道,“娘,你还有我呢。” “恩,看着你如今苦尽甘来,娘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吴氏笑了起来,“那孩子我也见了,很是乖巧,我也很喜欢。以后好好的教养,一定有所成就的。” 蓝水倾笑了起来,和吴氏一块往水席园走去。 这一次,是真的尘埃落定了。 蓝侍郎接受那个孩子,远比想象当中的更加容易。 毕竟没有了大小金氏在一旁吹耳边风,没有了当年像是小静那样的丫鬟背叛主子,没有了太夫人在一边疑神疑鬼。再加上那孩子和蓝侍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以及这是蓝侍郎盼了许久的儿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里还会让蓝侍郎有半分怀疑? 他当天便让孩子认祖归宗,当做心肝宝贝的疼着。 后来经过一致决定,齐姨娘和罗姨娘还是将孩子养在了吴氏的名下。她们原本就是妾室,身份低微不说,眼界也窄,终究没有吴氏那样当家主母的气度和教养。 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她们也不会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宠坏了他。 好在吴氏心地仁善,并不阻止她们两个关心孩子,就当是三人同时抚养他了,如此倒是妻妾和睦,蓝府闹腾了那么多年,难得平静了下来。 蓝侍郎第二天便将蓝水缘两人送到了庄子上待嫁,知道罗氏的孩子被大小金氏害死以后,知道自己的儿子得之不易之后,蓝侍郎对大小金氏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对待她们的女儿,自然也没了好印象,总觉得她们也是遗传了那份歹毒心肠。 为了避免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再遭毒手,干脆便把那两个女儿送离了蓝府。 蓝水倾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她对太夫人虽然厌恶,可到底还是在她有生之年,告诉她蓝家有了她期盼多年的子嗣……虽然,她连抱都不能抱一下。 不过,她想起胭脂前几天和自己说的消息,据说大小金氏在死之前,脸上已经被划了几道,彻底毁了容的,而且这事多半是太夫人做的。正因为如此,蓝侍郎才会在和她们争吵之后,没有一点留恋的弄死了她们,似乎十分的厌恶。 这太夫人狠起来,也是挺让人心寒的。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不是吗? 蓝家从此才是真正的和睦了,蓝水倾想到这些,嘴角便抑制不住的笑意。 “是不是想我了,笑的这么开心?”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蓝水倾此刻已经对神出鬼没的他免疫了,闻言不由的翻了翻白眼,“王妃说了,成亲之前让我们不要见面的。” “她的话你听一半就行了,不过就是看我不顺眼,在报复我而已。”南南从窗台上翻身进去,他身上又穿上了蓝水倾给他做的那身衣袍。 “……”蓝水倾觉得这对母子相处的模式实在是与众不同。 “你回头再给我做两身衣服吧,一套不够穿啊。” “……”他府上不是有很多的针线娘子吗?哪个手艺不比她好的?她怒瞪着他,可心里的喜悦却是一点一点的蔓延上来的。 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自动的出了口了,“好。” 一说完,她又有些后悔。 南南却已经笑出了声来,得意洋洋的对着她挑了一下眉。 蓝水倾抚了抚额,这才低声道,“你最近看起来好像很空闲的样子。”她都很忙的,要准备待嫁的事情,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如今她的屋子也是一团乱,堆满了许多的东西。 婚嫁事宜,好像女子要做的事情更多一些,单单给未来夫君做衣袍,便要好几套,更别说其他的了。 南南过来拉了她的手,对着她眨了眨眼,低声笑道,“我今天过来,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恩?”蓝水倾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拉走了。 门口刚抱着一堆东西准备进门的胭脂见状,立刻闪身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离开,随即摇摇头,又转身去了兰苑,找夫人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成亲 南南带着蓝水倾上了马车,嘚嘚嘚的朝着东边的位置而去。 没多久,马车便在宫门口停下了。 蓝水倾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高大城墙,不解的问,“你带我来皇宫……做什么?” 对这种地方,她会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问皇上要道圣旨。”南南便牵着她的手边往里面走。 蓝水倾脚步匆匆,上次过来时,因为心中忐忑,一直没注意看过。如今有南南在身边,她倒是能静下心来看周边的景色了。 只是她心中还是十分的好奇,“什么圣旨?” “给我们赐婚的圣旨。” 蓝水倾的脚步不由的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着他,“好好的,为什么要皇上给我们赐婚?不是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南南回过头,挑着眉看了她一眼,“有了皇上的赐婚,以后我就不能负你了,你就可以放心了。” 蓝水倾皱了一下眉,也没了看景色的心情了,盯着南南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其实,不用皇上赐婚,我也是相信你的。” 南南觉得这话让他十分的受用,整颗心都要荡漾起来了。 他嘴角的弧度不断的扩大,抓着她的小手也不由的收紧了几分。 片刻后,脚步微顿,扭过头来捏了捏她俏丽的鼻子,笑道,“真是傻子,多一层保障,不好吗?” “……”蓝水倾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出话来,方才被他捏的鼻子莫名的有些发酸。 她一路上都愣愣的,也没说话,一路被南南给拉进了御书房。 夜阑晟正在批阅奏折,听说南南过来了,立刻从御案后面走了出来。 见到他拉着蓝水倾进来,顿时挑了挑眉,笑的十分暧昧,“怎么,这是要正式介绍给我认识了?说起来,你自打订了亲以后,都没来看过我了,重色轻友啊。” “皇上这是吃醋了吗?” 蓝水倾,“……”她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皇上原来也是可以这样开玩笑的吗? 夜阑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是不要进宫了。” “恩,最近我也没什么时间进宫,今天还是抽空过来的。” 夜阑晟,“……”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扭过头去看蓝水倾,“蓝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民女见过皇上。”蓝水倾这才找到机会行礼,只是才刚要跪下,就被南南一扯,自己扯到自己身后去了。 “皇上要说话,和我说就行了,水倾和你毕竟男女有别。” 夜阑晟好想让人把南南拖出去算了,每次说话都能气死人。 “蓝姑娘是我的弟妹,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等到你找到到皇后,就可以说了。”南南护犊子一样的挡在蓝水倾的面前。 夜阑晟嗤笑一声,转身重新坐回了御案后去了。 不过说到皇后…… “我最近倒是遇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姑娘。” “小姑娘?”南南很会抓重点,“多小?” “……”感觉已经不能好好的聊天了,夜阑晟轻咳了一声,“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 和他比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小。 不过清姨说了,打小养成的,才贴心。 南南忍不住叹气,这么说来,柔姨还要再盼个一年才行了,真惨。 夜阑晟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抽了抽,立刻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来要做什么?” “你答应我的那道圣旨。” 夜阑晟有些诧异,“你还需要圣旨?” “需要。”南南很肯定的说。 夜阑晟意味深长的看了蓝水倾一眼,后者干笑一声,暗暗的抚了抚额。 夜阑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正好阑威也问我要了道圣旨,倒是可以一块下了。” 夜阑威要了一道圣旨?这倒是个稀奇的事情。 “他要圣旨做什么?” “和你一样。” 南南这会儿更加诧异了,他上前几步,挑着眉问道,“他也要成亲了?谁??” “杨龙将军家的姑娘,似乎是叫杨珊的。” 杨珊?蓝水倾错愕,杨珊不就是那日在三王府内帮着自己说话的姑娘吗? 她对杨珊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身上有属于将门子女的英气。听说威世子也是在军中历练的,两人大抵是志趣相投的人吧。 “你们也是有趣,就跟说好了似的,要么一个都不找,要么全都找好了。”夜阑晟摇摇头,想到自己还要再等一年,有些心塞。“接下来,也是时候到念念了,修王府的大门马上就要被踏破了。” 南南闻言,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念念嘛,你就不用急了,天雨国那边……来信了。” 念念已经及笄,那边等了那么多年,现在怕是等不及了。 不过念念自己嘛…… 一想到这些,南南就不由的皱了皱眉,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妹妹,感觉马上就要被猪给拱了,他也有些心塞了。 蓝水倾左右看了看,一脸的茫然,怎么好好的两个人同时露出这副表情来? 她不由的摇了摇头,老实说,从认识南南以后,她对皇帝公主郡主世子这些人的认知,产生了一种质的变化。 原本想象当中的严谨冷漠没有,倒是满满的全是温馨。 莫名的,她开始期待婚后的生活了。 赐婚的圣旨很快便下了,随着那道圣旨一块下的,还有吴家翻案后的结果。当年蒙受不白之冤被迫害的那些官员,都得到了平反。 有子女亲属的,也得了优待。 吴林丰是其中之一,蓝水缘她们直至出嫁,恐怕都没想到这个她们委以重任的人,会是蓝水倾的表哥。 二十天后,九月初二,帝都再次迎来了热闹的高峰期。 修王府的世子爷,和蓝侍郎家的大姑娘,喜结连理。 几乎大半帝都的百姓都跑来看热闹了,一向被众亲属定义抠门的夜擎南,此次大方的让玉清落肉疼。 街上几乎全是他洒下的零嘴花生桂圆甚至是铜板等物,仿佛整个帝都的人都在和他同庆一般。 蓝水倾坐在花轿当中,都能感受到那种喜悦沸腾。 吴氏热泪不舍,却在看到迎亲的架势后,生生的吓得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修王府的流水席,足足摆了三天。 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唯一冷清的,大抵只有蓝府的悠然院中,那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太夫人了。 南南番外(完) 念念番外 第一章 她要退婚 “什么????” 念念猛地扭过头,看着正拿着一封信坐在椅子上说话的玉清落,眼神冷冽冽的。 玉清落轻咳了一声,笑道,“你没有听错,就是这样。你小时候,就把自己给定出去了,是天雨国如今的苏国公的儿子,白硫亦。呐,你还给了人家定情信物,人家可一直在等着你长大成人,如今你也及笄了,所以来信说明提亲了。” 念念冷冷的盯着玉清落,“你给自己定的娃娃亲?” “恩。” “几岁?” 玉清落想了想,“好像是北北满月酒的时候,三岁吧。” 念念呵呵冷笑两声,“我三岁的时候给自己定了娃娃亲,作为父母的你们,难道不知道要阻止吗?若是我看中的是不学无术心狠手辣变态暴戾的人,你们也不反对?” 玉清落被噎了一下,这个,这个……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是你自己定下来的,和我们无关啊。人家收了你的信物,我总不把去把东西夺回来是不是?再说了,人家白硫亦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当初我就看出来了,他一定不同凡人。” 念念眯了眯眼,心里告诫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娘亲,她要尊老爱幼,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我要退婚!!”许久,她才轻吐出一口气来,声音异常坚定的开口。 玉清落干笑一声,“这个我做不了主了,人家都等了你那么多年了,你现在说退婚就退婚,岂不是负心女……好了,你别瞪我,这当初娃娃亲是你定下的,我这个人很开明的,绝对尊重儿女的意愿。你现在要退婚的话,那也自己解决。” “好,我写一封信,你让人送到天雨国去。”念念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开口说话的夜修独,倏地挑了挑眉,在念念打开房门之前开了口,“退婚是大事,信上怕是说不清楚,念念,白家不会接受的。” “所以……”念念眯着眼回过头来,盯着自家一向疼她疼得没边的爹爹,问道。 夜修独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脚步沉稳的走到念念的跟前,沉声道,“有什么事情,自然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念念倏地皱起眉头来,“爹的意思是,去天雨国?” “恩。” 念念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书房内的某一角,沉思了片刻,才点点头道,“好,我去天雨国。” 她话音一落,便已经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瞬间静默了下来,玉清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夜修独,“你好像很看好白家那孩子。” “那孩子小时候便十分的聪明,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天雨国内部发生了一起盗匪事件?” 玉清落点点头,那事闹得挺凶的,那些盗匪无法无天,杀了不少人。偏偏那些人十分的狡猾灵活,狡兔三窟训练有素,皇帝派出了不少人,都没能剿灭干净,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后来听说是一个老将出马,才将这些人收拾的一干二净。 “这事和白硫亦有关?” “恩,他出的主意。” 玉清落瞳孔微微的缩了缩,怪不得夜修独如此看重他,那边白硫亦来信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反而很平静的说,等到南南的婚事过后便和念念谈谈。 “你舍得念念嫁到天雨国去?”玉清落觉得,这家里除了南南,便是他对念念最是宠着疼着。 念念要真的嫁得那么远,那见一面是真的困难了。 夜修独嘴角微微的紧绷着,许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她嫁好一点,我能更放心一些。” 虽然天雨国远了一点,可念念的本事不小,再加上有皇帝太后等人疼着,总不至于受了委屈的。 风苍国内虽然不乏青年才俊,可他终究还是觉得白硫亦更好一些,更适合念念一点。 念念的性子以及她如今的身份,若是不找一个能力强的男子,哪里是能配得上的? 那些靠着父荫有所成就的公子哥儿,没了父辈,早晚还是要没落的。只有自己真正有本事了,才是他看得上的佳婿。 他家的念念,岂是那些凡人能够染指的? 玉清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不是当爹的都这样,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谁和她一起都是属于高攀的? “这次去天雨国,让夜擎北也跟着去。”夜修独琢磨了一阵,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玉清落刚要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让北北去?他不会同意的。” 夜擎北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是了解了,让他离开自己养成的小青梅去天雨国那么远的地方,他一定不干。 果然,玉清落去找夜擎北,将这事一说,他的眉心立刻拧成了一团。 原本在画画的笔在偌大的纸张上划出了好大一笔,将好好的一副山水画直接给毁了。 他有些烦躁的将笔放下,看了一眼那上面的一笔黑色,终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是有闻雅和莫飘跟着去吗?她们两个身手都不错,更何况念念自己也能保护自己。” 她那一身的毒,谁敢近身? “闻雅和莫飘是会去,可她们都是听念念的话的。我倒是不担心念念会不会被欺负,我是担心……她会对你未来姐夫下杀手。”玉清落一想到念念谈起这件事情时那阴沉沉的眼神,就忍不住替白硫亦捏了一把冷汗。 那模样,哪里是去正正经经的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退婚事宜的? 分明就是我弄死你从此就皆大欢喜的节奏。 夜擎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眸光冷沉,“娘亲,你想太多了,要是那个男人当真那么容易就被弄死了,那也太无用了。” “……北北,你要为你姐姐的终身大事着想。” “我要读书,参加科考。” 玉清落气急,“你当心变成书呆子。” “……总之我是不会去的。”夜擎北说完,转身又去拿笔了,回头看了一眼纸张上方才染上的那一笔,略略的沉思了片刻,在那笔上又添加了几撇,很快,原本已经毁了的山水画,一棵松柏跃然纸上,倒是给画上添了一份灵气。 第二章 剁手 玉清落捏了捏手指,在考虑要不要上去将他的画给撕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大一会儿,就见夜修独推门而入,挑着眉看向玉清落。 后者鼓了鼓腮帮子,摇摇头,耸耸肩,表示不出意料北北果然是拒绝了的模样。 夜修独便不由的轻笑一声,走到夜擎北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笔下的话。 “爹,我不会去的。”夜擎北手下未停,听到声音时,也只是低低的说了那么一句。 夜修独笑了一声,“恩,我知道。” 他说完,便又开始打量他笔下的画,再没开口说一句了。 一旁的玉清落不由的奇怪,可她到底和夜修独是多年的夫妻,知道他一定有下文的。便干脆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一旁喝茶。 屋内静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夜擎北终于将那幅画完成了,摊开在桌子上等到它墨干。 回头看到爹娘还是一副‘我话还没说完等你忙完了咱们再继续的架势’,瞬间觉得心口痛。 “爹,你有话就直说吧。” 夜修独闲散的走到玉清落的身边坐下,拿过她喝过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袖口,笑道,“右相在未做官之前,走了许多的地方。” 玉清落眨了眨眼,这个她知道。离子帆在得知玉清落和于作临成亲后,便远走他乡,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几乎过了将近一年才回来。后来得知玉清落已经去世,才会卯足了劲的踏上了官场,和于作临争锋相对。 夜擎北也愣了一下,抿紧了唇看着自家爹爹。 夜修独笑了笑,“右相倒是常常会说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 说罢,他放下杯子,里面的茶水已经见了底。 他对着玉清落使了个眼色,夫妻两个才相携离开了夜擎北的屋子。 直至走出门时,耳边才传来夜擎北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去天雨国。” 夜修独勾起唇角,脚下的步子却没停,玉清落走在他身旁,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夜修独看了不由好笑,“你做什么?” “我的话一点用都没有,你一抬出离子帆,他就像是奉了圣旨一样。我现在好想和离子帆打一架,谁赢让夜擎北做谁的儿子。”气死她了。 就算是偶像,效果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夜修独抓着她的手,慢慢的踱步回自己的院落,“反正目的达到就行了,北北的性子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这样的性子一点都不可爱,玉清落愤愤的想着,心塞的不行。 不过有北北陪着念念一块去,她多少是放心一点的。 虽然她对孩子的教育从小就是比较独立的,也不担心他们独自出门,可要出国……这么长的一段路程,心底里终究是有些担心的。 北北早熟,自小就懂得照顾人,再加上他照顾自己的小青梅已经习惯了,有他在,她提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原本是打算让南南陪着去的,只是南南刚成亲,过几日要带着水倾去蒙族,抽不开身。 不过,如今这一下子,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了,她实在是……寂寞啊寂寞。 次日一早,念念便带着闻雅和莫飘上了马车,表情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心情还是十分的糟糕。 她撩开车窗帘子,看着马车边缘的玉清落,小小的唇瓣紧紧的抿了一下,才说道,“我很快会回来。” “……”呵呵,这种事情才不是你能决定的呢。 玉清落一边笑眯眯的点着头,一边挥手道,“好,一路平安。” 夜擎北跃上了一旁的马背上,想到要离开帝都那么久,眉心也是紧拧着的。 他猛地一扯缰绳,身下的马儿嘶叫一声,便调转了方向,嘚嘚嘚的往前跑去。 后面的车夫忙跟了上去,马车很快驶离了玉清落的视线。 念念靠在车内的靠枕上,手中抓着一瓶药,药瓶的颜色是鲜艳的大红色。 莫飘一看那药瓶的颜色,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跟在念念身边多年了,对于她的习惯还是十分的了解的。 比如她喜爱研究毒药,而且会分类放好,毒性越强的,用来装药的药瓶子的颜色便会越鲜艳。 如今这种大红色的级别……已经是属于巨巨巨巨毒了。 莫飘狠狠的将视线挪开,扭头去看闻雅。 闻雅比她要淡定的多,她也靠在一旁的车壁上,接受到莫飘的眼神时嫣然一笑,回头对着念念说道,“你真的要去退婚?” “恩。” “我向闻歌打听了一下,他说那位白家的公子,人品性情都是不错的。” 念念微微抬了抬眸子,瞥了闻雅一眼,冷笑道,“那又怎么样?” “……”恩,不怎么样,闻雅默默的闭上嘴,决定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了。 尤其是看到她微微抬起那只拿着红色药瓶的手,将唇瓣抿得更紧了,她实在是担心她会将那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 念念抓紧了手心里的瓶子,眸色深沉深沉的。 娃娃亲?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三岁的时候怎么会那么蠢,就这样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交代出去了。 那个白硫亦…… 难道她给他玉佩他就要收下吗?她三岁的时候,白硫亦应该有八岁了吧,八岁的孩子,难道还不懂什么叫做拒绝? 竟然就这样毫无顾虑的收!下!了!! 剁手剁手剁手,她要剁掉他的手。 念念一想到自己小时候干的蠢事,牙齿都要咬碎了。 闻雅和莫飘明显的感觉到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的阴冷了,两人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她们能不能和北北商量一下,她们也想骑马…… 两人苦哈哈的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直至门外传来夜擎北低低的声音来,“时候不早了,今天先在这里歇下吧,明日再启程。” 闻雅和莫飘眸子一亮,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念念,“……”她很可怕吗? 第三章 还有一件事 她抿了抿唇,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 外边的天色确实不早了,念念坐了一天的马车,身子早就僵硬的不行。 进了房间,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直接上床睡了。 闻雅和莫飘又是对视一眼,乖乖的退出了房门。 转头看到夜擎北时,两人还吓了一大跳。 “她这么早就睡了?”北北奇怪。 闻雅点点头,“大概是坐了一整天的马车累着了,毕竟这长途跋涉的也是一整天了。” 北北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回了自己房间。 然而他才刚拿起书本看了几页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此刻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楼下掌柜处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要求投宿,倒是没显得冷清。 南南招来店小二,让他弄些点心过来。幸好这边距离帝都不远,吃食还是比较讲究的,这个时间了吃的东西也还有不少。 店小二收了银子,很快端来两盘糕点和一壶茶。 北北接过后,便直接去敲了念念的屋子。 果然,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火此刻正在跳跃,将整个屋子点亮的如同白昼。 “进来。”念念低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北北愣了一下,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了门。 烛光下,一道熟悉柔和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嘴角轻轻的勾起,发丝披散下来,那双明亮的眸子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光一样,让人忍不住靠近。 当然,如果忽略掉她手上拼命在捣着的东西的话。 北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转身将门关上,这才犹豫的走到她的身边。 凑近了,才听到她唇瓣微动,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又凑近了几分,果然就听到念念阴沉沉的声音,“毒死你毒死你毒死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捣药杆,将罐子里的药草一点一点的碾碎。 北北冷汗就直接落了下来,默默的退开两步,问道,“你要毒死谁?” “你说呢?” 北北想,这世上大概最了解念念的人就是他们的娘亲了。 她说的果然没错,未来姐夫的性命岌岌可危啊。 “其实,念念,你可以先见见白硫亦试试,也许他是良人呢?” 念念扭过头,冷笑起来,“良人?他一个八岁的男子,接了一个三岁的人的信物还当真了,分明就是欺诈,这样也算是良人?我看他是别有用心才对。” “念念,你这是偏见。”因为抗拒,所以连带着将人也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太偏激了,这性子像娘,不好。 念念捣药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眯着眼,“偏见又如何?你有意见?” 北北,“……”你表情太凶狠你高兴就好。 你手上有毒药你高兴就好。 你都有害人之心了你高兴就好。 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恩。”念念满意的点点头,又去捣药了。 “不过念念,人家白硫亦不管怎么说也是苏国公的儿子,你要杀了他,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他要不要先把后路想好? “你觉得我毒死人,还会将自己给暴露不成?”念念冷笑一声,伸手将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塞进了嘴里。 “……”你手上刚刚还接触了毒药,要不要先洗一下? “还有,出门在外,你要叫我姐姐。”念念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北北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以前叫念念她也没发对啊,而且叫习惯了,忽然叫姐姐,他会觉得……好像矮了一截似的。 “这样我会觉得出门在外都要听我的,凡事我说了算。这样在这次的行程中,我比较糟糕的心情能够得到缓解,会感觉到稍微愉悦一点。”念念笑眯眯的开口。 北北这一天第n次后悔答应了爹娘陪着念念来天雨国,念念平日倒好,如今知道自己给自己定了娃娃亲后,整日里都处于暴走状态。 他估计,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 但愿……那个白硫亦能够抵挡得住。 北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见念念已经把药草装起来了,这才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恩。”念念起身,抓了一把粉末擦了擦手,这才走到水盆旁洗干净了。 北北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见她收拾好上了床了,他才走过去,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把桌子擦干净,免得到时候谁不注意沾上了药汁,回头中了毒就糟糕了。 摇了摇头,夜擎北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她的屋子。 走到门外时,看到闻雅站在外边,他挑了一下眉,“放心,她已经睡下了,你去休息吧。” “是。”闻雅这才正了一下脸色,回去休息了。 虽然王爷王妃念念都从未把她当做下人看待过,可她和莫飘从小在王府长大,深受王府大恩。爹娘又都是王爷王妃身边的人,她能有如今这样的本事,也全是王府培养出来的。 所以此次出来,她爹娘也叮咛又叮咛,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念念。 出门在外,大人都不在身边,念念身边也只有她们了,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夜擎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精神还不错,习惯性的又拿了书开始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几页后,深思便有些飘,不知不觉的放下了书本,走到了窗台。 楼下灯火通明,这条街似乎很是热闹,还有不少人在外边逗留闲逛,街道两边有许多小摊贩,就算不是集市日也守在下面赚些小铜板。 好在这种日子吆喝声也不会很大,传到楼上时也不觉得尖锐刺耳,倒是不会影响客栈里投宿的那些客人。 北北嘴角紧抿了一下,想起昨天夜里,夜修独到他房间里说的那一番话。 “擎北,你这次去天雨国,不单单是陪伴念念过去而已,还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下了。” 第四章 密函 “此次不止是白家来信,天雨国的太子也让人送了封密函过来。”夜修独当时说那番话,脸色很是凝重。 天雨国现如今的太子,便是当年的二皇子。 五年前,天雨国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有人在皇宫宴席的饮食当中下了毒,手段狠毒,毫无顾忌。 当年的太子妃,便是在这次事件当中被毒害致死,老皇帝也身中剧毒,差点没命。 好在那会儿琼山医老正好经过天雨国,他和玉清落的关系非比寻常,天雨国皇室又是玉清落明面上的娘家,因此才会进了宫,替皇帝解了毒。 不过经此一事,皇帝的身子已经败坏了许多,如今只能在宫中静养,天雨国也交由太子监国。 皇室被投毒的事件在一个月后告破,被查出了幕后主使。如此大逆不道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当年的天雨国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年宫中被害之人不少,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几个位份很低的妃嫔和一些宫人内侍。太子和皇后也中了轻微的毒,不过并没有大碍。 可见当时的凶手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只要能对付皇室中人,就算多几条人命也无所谓。 当时这件事情牵连甚广,轰动四国,负责饮食的宫人正是凶手派来的,被查出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便服毒自尽了。 原本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最近太子却发现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他怀疑当年幕后真正的主使者并没有抓到,而且很可能还蛰伏在他身边。 只是五年前那场事件计划缜密,参与的那些宫人身份地位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就连跟在太子身边十多年的内侍都参与其中,太子妃的奶娘也被人收买了,才会在太子妃早晨的饮食中下了毒,以至于在晚宴上的毒素混合一起形成剧毒。 如此手段,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否则以皇宫中对饮食的妥善控制,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让凶手迫害那么多的人。 因此如今太子有了新的怀疑,却找不到可以让他信任且能力出众的人来调查此事。 所以他才会找上远在风苍国的玉清落,他对这个相处时间不长的义妹,反倒更为信赖。 他需要一个生面孔,并且和天雨国那些被怀疑的对象并没有利益关系且能让人掉以轻心的人来调查这件事情。 十二岁的夜擎北,是夜修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哎……”一想到自家老爹说的那些话,夜擎北便觉得脑袋都疼了。 这种危机丛丛的活儿,他老爹竟然也放心他来做,能撂担子不干吗? 夜擎北揉了揉眉心,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兴致了,转身掀开被子上床睡去了。 次日一早,他又习惯性的早起,收拾妥当后再去叫了念念。 一行人启程之后,倒是一路风平浪静的。 接下来的行程,也是平安顺遂,念念的心情也渐渐的好转了起来。 这一路上除了莫飘这个爱花成痴的花痴偶尔犯二,以及念念手中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了五个毒性症状不同程度的红色瓶子之外,倒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一个月后,马车进入了天雨国的境内。 然后,夜擎北发现好不容易情绪好转的念念,眸光又开始变得熠熠发光阴气沉沉了起来。 他在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马车后,十分明智的再度跃上了自己那匹帅气的黑马,一路踱着进了城门。 闻雅和莫飘表示……她们也好想骑马,北北你就不能舍身成仁,将马让给她们吗? 两人苦兮兮的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念念。 念念睨了她们一眼,冷哼了两声,“怎么,我又很可怕了?” “……”念念你真是有自知之明,居然也知道加个‘又’字。 不过两人虽然这么想的,却还是很镇定的摇摇头,异常严肃的说道,“没有,怎么会?” 念念满意的点点头,歪着身子靠在靠枕上,又冷笑起来。 晚上到了下榻的客栈,念念便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开始……研究她的第六个红色的瓶子了。 北北端了晚饭进她的房间时,更加同情未来的姐夫了。 这还没见着面没说上一句话呢,他似乎就成了念念心目当中的头号敌人,且……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再弄死再弄死了。 太可怜了。 他将晚饭放在桌子上,替她盛好了饭,便招呼闻雅莫飘过来一块吃。 念念将红色的瓶子收好,净了手才坐到坐到桌子旁。 夜擎北将碗递到她的手上,低声道,“大概再走十来天就能到达天雨国的京城了,念念,关于退婚的事情,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恩,想好了。”念念很严肃的点了点头,顺便将自己的碗往夜擎北面前推了推,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那盘虾。 北北嘴角抽搐了一下,认命的夹起其中一个,利落的剥了外壳,随后放在了念念的碗里面。 闻雅默默的垂下头,好悲伤,她这个丫鬟做的一点都不尽责啊。 她抬眸偷偷的去看莫飘,那丫头……一副压根就没看到似的,吃饭吃的津津有味的,这性子,和悦心阿姨真的是太像了。 闻雅摇摇头,也埋下头吃饭。 北北却在听到念念的回答时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好了?预备怎么说?” “他同意就大家皆大欢喜,不同意……那就只好使用非常手段了。”念念扭过头,视线落在那瓶红色的药瓶上。 北北,“……”他就知道,当他没问。 他垂眸,认真吃饭。 然而刚吃了两口,眉心陡然一皱,抬眸看向屋顶上。 与此同时,念念也松了筷子,微微抬起下巴,盯着头顶。 闻雅比两人稍稍的慢了一拍,不过也听到了,屋顶上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正有人沿着屋顶瓦片往前跑,只是听动静,那脚步有些虚浮,站立不稳的样子。 “咔咔”两声蓦然响起,念念和北北脸色同时一变,倏地站起身往后面倒退了两步。 闻雅也眼明手快的起了身转了个圈,等到她站定后。 “哗啦啦”的一阵脆响,屋顶忽然破开一个大洞,有人直挺挺的从上面摔了下来。 第五章 掉下个人 “啊……”正在专心吃东西的莫飘尖叫一声,她直接被摔下来的人吓得差点心跳停止。 她手上还抓着一双筷子,眸色惊恐的看着从屋顶上摔到桌子上砸了所有汤汤水水溅了自己一身的人,动也不动一下。 然而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桌子上的人又挣扎着翻了个身,然后……笔直的落在她的怀里,带着她一块摔到了地上,将她直接压在了地上。 紧跟着,那人便昏了过去,一动不动了。 莫飘表情更加凄惨了,手中的筷子终于‘啪嗒’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念念站在一旁,手指托着下巴,抬眸看着破开大洞的屋顶,沉思道,“这家客栈年久失修,太危险了,北北,咱们换一家客栈吧。” “说得也是,没想到随随便便屋顶就会破开一个大洞,幸好我们闪得快。” “是啊,幸好幸好,”闻雅拍了拍胸口。 莫飘终于回过神,欲哭无泪的看着还在那边径自讨论的三个人,一脸悲愤,“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我身上的人给挪开先?” 闻雅轻咳了一声,还是动作很快的过来,将她身上的人给翻了下去。 莫飘委屈的看着三个人,“你们自己逃开,怎么就不晓得通知我一声。” 看着自己身上的汤汤水水还有鲜红色的血迹,莫飘忽然很想回家。她们三个太不够义气了,自己躲开也就罢了,也不拉她一把。 闻雅抿着唇笑,斜着眼睛轻哼道,“谁让你就知道吃的?连上面有动静都没听到。” 莫飘也是习武的,虽然在四人当中是最弱的,可也不至于连头顶上那么清脆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吧。分明是她自己太贪嘴了,才会被砸个正着。 莫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能低垂着头,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衣服。 随后扭头看向被闻雅翻开的那人,这才发现她身上全是血,看起来受伤颇重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看向念念和北北。 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的,看向地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夜擎北疑惑的声音,“念念,救不救?” “不认识,不救。”心情不好,和自己不管又砸了自己一桌子饭菜的人,为什么要救? 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来天雨国是有正经事情做的,可不想惹麻烦上身。这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追杀的,她是傻了才会去救人。 “让掌柜的给我们换间好一点的房间吧。”现在这么晚了,也不好再重新找一家客栈,将就一下吧。 念念说着,就去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夜擎北点点头,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然而刚走了一步,眸光忽然一凝,视线落在地上那人的腰间。 那里安静的躺着一块令牌,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可却是夜擎北熟悉的令牌。 他的脚收了回来,重新走到那人的身边,抿了一下唇,抬眸看向念念道,“念念,救人。” 念念挑了一下眉,双手环胸,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凭什么?” “姐……” 念念表示,这一声姐还是叫的她心情舒爽,感觉很不错的。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阵夜擎北,随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地上女人的腰间,那个令牌上的图案,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急促的敲门声,紧跟着,传来客栈掌柜的歉意的声音,“客官,客官你还好吗?” 南南微微扭过头,很快答道,“没事,只是身上有些脏污罢了,你让人再给我们准备一间屋子吧。”说着,他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莫飘,加了一句,“还有热水。” “好,好,客官稍等,很快就来。”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见屋子里的客人没有怪罪的意思,立刻抹了抹汗退下去了。 念念撇了撇嘴,这才蹲下身,给地上的女人把了把脉,“没有性命之忧,将人抬到床上去吧。” 闻雅和莫飘立刻上前来,小心的抬着女人上了床榻。 念念顺手扯过那块令牌,放在手心当中仔细的翻了翻,眉心微微蹙起。 她的性子原本就是对许多事情不在意,除了那些药草,她几乎不会记自己不想记的东西。 所以虽然这块令牌她感觉到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过了片刻,她还是没能想起这块令牌在哪里见过。 夜擎北走了上来,看着她一脸纠结愁眉苦脸的模样,嘴角一抽,只得给她解释道,“这是天雨国皇室暗卫的令牌,暗卫直接听命于皇上,现在听令于太子。”恩,也就是棉花糖叔叔。 念念脑子像是有一道光陡然闪过,她恍然大悟了起来,终于想起这令牌在哪里见过了。 这令牌好像大哥也有一块,听说是小时候大哥在天雨国时,皇帝外公给他的。 虽然她是不明白为什么暗卫的令牌要送给大哥,可现在不难看出,如今这从天而降昏迷不醒的女人,应该是皇帝外公的暗卫才是。 被人追杀的皇室暗卫!!! 念念眯了眯眼,忽然扭过头看向夜擎北,似笑非笑的问道,“北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修王府的儿女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灵敏了,夜擎北干笑一声,很严肃的摇摇头,“绝对没有,只是既然是皇帝外公的暗卫,那一定是给太子在办事的途中,咱们见着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念念冷哼一声,不理会他了。 掌柜的很快给他们换了一间房,夜擎北也不要求他搭把手,免得看到受伤昏迷的女子,只是让闻雅和莫飘将人给抬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念念给她吃了药,她的脉象已经稳定了下来,闹腾了那么久,她很快就去休息了。 次日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只是房间内的女子还没醒来。 念念坐在床沿,皱着眉头看对面同样坐着的夜擎北,道,“有个问题我觉得挺奇怪的。” 第六章 诡异的念念 “什么问题?” “看这女人这副样子,应该是被追杀的没错吧?” 夜擎北挑了一下眉,“没错。” “那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一夜过去了,也没见到追杀他的人找上门来。”念念都做好准备怎么隐藏这个女子了,没想到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人很费神啊。 夜擎北垂眸沉思了片刻,笑道,“大概是有同伙吧。” 这女子应该还有同伴将追杀的人引开了,否则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道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唔……” 两人正说着话,床上的女人忽然皱了皱眉,发出低低的声音来。 念念垂眸看了她一眼,那女人好一会儿才费力的睁开眼睛。 眸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只是很快,身上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大抵是多年的训练养成的习惯,她立刻转动眸子看向四周。 然而视线刚一动,就见床沿坐着两个年纪小小的男女,模样精致,俊朗俏丽,让人一眼便挪不开视线。 她猛地皱了一下眉,就想起身来。 夜擎北忙低声道,“你身上受了伤,还是不要起身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那女子已经扯到了伤口,闷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又躺了回去,看了两人道,“是你们救了我?” “是我救了你。”念念很认真的纠正她,娘亲说了,自己的功劳一定要让别人知道,不能给没出过力的人给占去了,就算这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 夜擎北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不过还是点点头,道,“恩,是念念救了你。” “叫姐。”混蛋北北,人救回来了,她就过河拆桥,连姐姐都不叫了。 夜擎北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姐。” 念念满意的点点头。 床上被忽略的女人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姐弟?可是这相处的模式,太奇怪了。 “多谢。”虽然觉得奇怪,不过自己的一条命保下了,她还是很感激两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听到她的声音,姐弟两个终于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去了。 女人愣了一下,她是暗卫,要说名字…… “我叫任梦。”这是她在外边的名字,其实暗卫只有编号而已。 夜擎北和念念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道,“你身上的伤不轻,还是要时间调理才行,注意休息。” 说罢,两人起身就准备走。 “等一下。”任梦却忽然出声,念念两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回头看向她。 任梦看向两人,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任梦多谢姑娘和小少爷的救命之恩,只是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报答两位。” “不用报答了。”夜擎北笑道,他救人,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暗卫的令牌而已,说到底,也是为了棉花糖叔叔而已。 “那怎么行?”任梦却挣扎着坐了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知恩不报,两位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的,请务必告诉我。” “不用了,你现在身上有伤,好好养伤就是。这客栈你暂时先住着,我们已经给了掌柜的银子了。我们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任梦身子撑得更直了,“赶路?请问两位恩公去哪里?” “我们要去京城投奔亲戚。”念念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直都是北北在开口。 他一向很有耐性,别人问什么,从来都没有不耐烦的。 任梦的眸子便亮了亮,念念很快捕捉到了。 随后,便听到任梦的声音传来,“两位恩公若是去京城,任梦倒是对路程十分的熟悉。这一路过去路程遥远,这一带路上也不平静,我现在身上虽然受了伤,可也不是很重,我自认武功还是不错的,若是两位恩公不嫌弃,任梦可护送两位恩公去京城。” 她现在受了伤,又和同伴失去了联系,也要尽快的赶去京城,独身一人上路实在不容易。 面前的这位念念姑娘似乎身怀医术,若是有他们两个孩子作为掩护,她去京城这一路,应该能够安全许多。 夜擎北打量了她几眼,这话说的虽然还算妥当,可这人是暗卫,暗卫陪着她们慢慢赶路来表达自己报恩的心思,实在是……透着一股诡异。 任梦被南南看着,莫名的感觉有丝说不上来的压力。 明明看着只是个孩子,可她就是觉得这人的视线十分的锐利,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这一路真的不安全吗?”这一次,倒是念念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任梦骤然从夜擎北的视线挣脱出来,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看向笑盈盈的念念,脸上也扯出一抹笑来,“恩,前段时间有盗匪横行,虽然被剿灭了,可终究人心惶惶,也有人趁着这些盗匪肆虐期间吸引朝廷的注意力时占山为王,自立山头。两位恩公看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怕是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道非富即贵了。再加上两人面容娇嫩,必定是养尊处优的。 念念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我们就带着你一块上路吧。” “多谢。”任梦松了一口气。 念念笑道,“明明是你保护我们一路,你怎么反而说谢谢了?” 任梦的脸色一僵,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只能干笑一声。这才慢慢的,重新躺了回去。 夜擎北奇怪的看了一眼念念,念念这人最是怕麻烦了,一点都不想惹祸上身,如今竟然主动要求带一个暗卫上路,实在匪夷所思,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出了门,夜擎北的视线依旧还黏在念念的身上。 念念被他看得嘴角直抽,扭过头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急着往前走了几步。 夜擎北抿了一下唇,忙跟了上去,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好好的,为什么同意让那个女人和我们一块上路?你这行为有点诡异啊。” 诡异?她日行一善而已,哪里诡异了? 第七章 她要攒人情 念念对上北北那微眯的眼睛,默了默,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至进了屋子,才笑着说道,“那是天雨国的暗卫是吧?” “十有八九。”身上有令牌,手臂上有刺青标志,这些北北是认得的。 念念笑的更加灿烂了,“那她这样处心积虑的要跟我们一块上路,肯定是想借着我们的掩护赶紧回到京城是吧?” “嗯哼。” “这么说来,她身为暗卫,是有紧急的情况要向太子汇报,耽搁不得是不是?” 北北挑了一下眉,默认。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一趟带上她,就算是帮了她。那也就是帮了太子叔叔,他就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是吧?” 这样,她在天雨国要做出什么事情……人家都能大开方便之门了。 北北抽了抽嘴角,念念绝对遗传到了娘亲的阴险无耻。 下一刻他眉心不由一抖,念念不会真的打算杀了白硫亦,让太子叔叔擦屁股吧? 一想到这个,北北就有些惊悚起来。 念念说完了,也懒得理会他,转身又去摸索她那几个红色的药瓶子了。 只是转身之际,嘟嘟囔囔了几句,“说起来,这个叫任梦的暗卫,倒是少见的是个多话之人。” 她认识的暗卫也算不少了,不说修王府里面的,就是皇帝身边的那些人。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寡言少语目不斜视的,就算需要别人帮助,也只会冷淡的开口交换条件,被人救了最多一句谢谢恩情他日再报,并不会愿意和陌生人多说一句话的。 这个任梦……有点意思,虽说是个暗卫,但也是属于那种‘有血有肉’的暗卫,怕是往人群当中一丢,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唔,或许,她的作用就是这个吧? 念念笑了笑,暂时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果然,那天之后,任梦真的跟着念念一伙的马车。 任梦也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念念姐弟两个单独上路的,还有两个丫鬟,看其中一个丫鬟身怀佩剑,应该是有武功底子才是,只是看不出来身手到底如何。 至于另一个,却懵懵懂懂了许多,不过手脚麻利,伺候姐弟两个十分的尽心。 好在念念坐的马车够大,就算多一个人躺着也不碍事。 任梦也说到做到,她对这一段去京城的路确实十分的熟悉,挑选的路相对比较安全宽敞,也好走的多。 她的伤也好的很快,任梦也没料到,念念小小年纪,医术却很是不凡,她配置的药,抹在身上对于伤口十分有用,不过几日,伤口便愈合的差不多了,她整个人也精神许多。 只是经过几天的相处,念念再度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是个话多的暗卫。 可尽管如此,却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至少在几日的相处当中,她没有透露任何自己身份的信息,话虽然多,却只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的都是关于这一带的风土人情。 不过她也曾经去试探过念念的身份,可惜念念早就在玉清落夜修独的教育下修炼成精,关于自己来天雨国的目的以及父母家乡,也从来都是回答的滴水不漏的。 两人虽然都是心怀目的,各有各的心思。 可经过几天的相处,任梦和念念却都觉得两人十分的投机,竟然意外的有了惺惺相惜之感,逐渐的成了朋友。 距离天雨国京城的路程还有五日之时,马车经过山头果然遇到了一波劫匪。 任梦说到做到,尽管身上还带着伤,可还是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闻雅也提着剑跃上了马车头顶,谁敢上前便是一剑。 北北从马上下来,很快钻进了马车,舒服的靠在靠枕上。他这一路都是骑马的,实在是累得很,如今找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的。 念念睨了他一眼,双手在盒子里面翻找了两下,浑然不管外边打的声嘶力竭哭爹喊娘。 看到北北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念念便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东西。 北北皱了皱眉,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便直接咽了下去。 “你也不怕我毒死你啊?”念念扭过头去看一旁牢牢的护着自己在路上买来的一个小盆栽的莫飘,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莫飘要保护的对象是不是错了? 北北轻呼出一口气来,“你要是毒死我,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念念挑了一下眉,“咦,谁呀?你的小青梅?” 一提到自己的小青梅,北北嘴角一勾,直接一个翻身从靠枕上坐了起来,“我应该带着她一块来的。” “离叔叔不会允许的,人家小姑娘现在才九岁,哪里放心交给你带到这地方来?” “我足够照顾保护她。” 念念觉得他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抬手抓了他的头发一把,“北北,你的任务是保护我,所以别多想了啊,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就好了。” 夜擎北翻了个白眼,一翻身,又躺下了。 外边刀剑交加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劫匪确实都只是些乌合之众,别说想要打劫他们,就是连靠近马车旁边都是困难重重。 念念对外边的动静充耳不闻,她又去翻自己的盒子了。 时至今日,念念已经研究出来七瓶红色药瓶了,看着一整排鲜艳的颜色摆放在盒子里,她的眸子便忍不住眯了起来。 没多久,马车外的打斗声终于停下了。那些哀嚎惨叫声很快落下,只能听到几声低低的呻吟声。 闻雅从马车顶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一旁。 就在她脚边,躺着两个口吐鲜血的劫匪。 任梦收了刀走过来,看到这模样,挪向闻雅的眸色就变得深沉了几分。 她的脸上还有血,方才几番用力之下,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虽然这些劫匪不足为俱,可人数一多,还是让她收拾的颇为吃力的,更何况她身子并没有完全好。 车帘子掀开,任梦捂着伤口坐上了马车。 谁知刚一抬眼,便看到了念念手中的那些鲜红色的瓶子,不由的愣住。 第八章 没有解药 念念看她伤口裂开,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瓶子,给北北使了个眼色。 夜擎北很快下了马车,车帘子重新放下,念念便动手给任梦包扎伤口了起来。 “你那么拼命做什么?不是还有闻雅在吗?” 任梦轻吐出一口气来,靠在车壁任由念念帮她处理伤口。听她说到闻雅,不由的看向随后进来的那道身影,笑道,“没想到,闻姑娘的身手这般好,我很意外。” 她虽然方才在对付劫匪,可眼角余光还是瞄到了闻雅利落的身影。 那些想要靠近马车的劫匪,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机会,直接被闻雅斩杀,不管是动作还是速度,都让人措手不及。 任梦觉得,这个闻雅的身手,和自己在痊愈以后的身手,不相上下。 不,也许更好。 闻雅对着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随了自己的母亲红叶,笑起来时都十分的甜,和方才手刃劫匪的冷酷模样完全相反。 她看起来还颇为谦虚的样子,道,“老爷和夫人将少爷小姐的安危交到我的手里,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任梦点点头,“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怪不得念念能那么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面呢。” 念念将绷带绑好,耸耸肩道,“有闻雅在,我在马车里睡觉都不用担心。” 任梦便笑了笑,没再多说话。只是心里却还是觉得念念终究是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想法有些天真。 闻雅的功夫虽然好,可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应付起来那也是十分吃力的。 更何况,天雨国尚武,武学世家多的很,真正的武林高手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好在他们一行人都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主,这一路过来都十分的低调安分,总算是平安的过来了。 再过几天便到了京城,她们找到亲戚,她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想到这,任梦还有些不舍。 她虽然比念念年长几岁,可自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几乎没有朋友,唯一相处最多的就是一起执行任务的伙伴。 她也从未和一个大家小姐如此相处多日,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一段路程过来,她躺在念念的马车里面,像是难得的偷了个闲,让她有些贪恋。 念念脾气有些奇怪,可心地却是不错的。若不是身份的原因,她倒是真的很想和她交个朋友…… “你在想什么?”念念早就收回了手,可任梦却一直低垂着脑袋,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 因此,她才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任梦猛地回过神来,听到念念的声音,豁然怔了一下,忙笑了起来,回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我撩开车帘时,看到你手上好像拿了好几瓶的东西,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 这几天她跟着念念,也见了不少药瓶子,可她看到的基本上都黑白两色的药瓶子,还从未见过颜色这般艳丽的几乎刺激到人眼球的瓶子。 任梦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方才那一眼,她就觉得仿佛是看到了鲜血染上去一样的模样,让人隐隐有些兴奋的感觉。 好像……有股引力,挑起她内心的嗜血因子一般。 念念一愣,扭过头将方才的盒子拿了出来,“你说这个?” “恩。” 念念将瓶子拿了出来,道,“这些都是我研究的毒药。” 任梦被噎了一下,“毒药?”她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低声问道,“药性如何?” “这一瓶呢。”念念顺手拿起第一瓶,说道,“这个药性还是比较温和的,这瓶药无色无味,而且给人吃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只要晚上睡一觉,第二天便会呈现出猝死的症状。猝死这种事情,也是常有发生,不会惹人怀疑,所以这药还是很适合暗杀的。” 她说这话时,表情十分的诡异,有些阴森森的感觉。好像……好像……啊,对了,就好像她心中已经有了仇人,这药就是针对那个仇人特地研发的。 而且研发的时候,心中的怨念应该颇深。 “这第二瓶嘛。”念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顺手又拿起旁边的那个红色瓶子,笑道,”这个药性就比较强烈了,吃下去后整个人都会感觉像是爆炸一样,全身都是火烧火燎的。不过不怎么会痛苦,那种火烧的感觉也就一会儿,便会七窍流血而已。所以这种药适合明杀的。” 任梦皱了皱眉,念念是不是将这些药的药性说的太玄乎了? “这第三瓶嘛。”念念又抓了一个瓶子,“这个药性比起前面两个更加厉害,吃了这药的人,会饱受折磨,身上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戳着似的,可偏偏就是戳不中要害,让人想死也死不了。这个要整整受够一天一夜的折磨才会七窍流血而已,死状不太好看。所以这药最适合情杀了。” 任梦抿了一下唇,看着那几个药瓶子,心底有个疑问。 这药瓶子都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高度一样的外形,上面也没有做标志什么的,念念到底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这第四瓶嘛。”念念说到第四个的时候,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这药是慢性毒药,吃下去都没什么感觉,也让人查不出来,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毛病。不过身子却会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就好像劳累过度一样,两个月后,就会撒手人寰了。所以这药适合仇杀。” 任梦咽了一下口水,看到念念去拿第五个瓶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恩。”念念点点头,拍了拍手一副淡定的模样,“无聊的时候搞出来的。” “那,有解药吗?”老实说,任梦还是不太相信这些药有这么多的作用的,毕竟念念方才几乎是闭着眼睛去拿药瓶子,估计里面装的是那种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这几天的了解,任梦也明白,念念有时候其实很不靠谱的。 念念看着艳红的瓶子,想了一下,笑道,“没有解药。” “……”任梦更加不信她那些药的用途了。 第九章 那道修长的身影 “你要吗?我可以送你两个。”念念倒是大方,她觉得身为一个暗卫,身上有这种毒药还是保险一点的。 最起码,他们家的暗卫在娘亲的强烈要求下,身上都配上了一两种毒药。 虽然这些毒药都是她研究出来的,却给娘亲拿去做人情了。 任梦看着念念的表情,本来想摇头的。可又觉得念念是自己难得的算得上的朋友,这样拒绝可能会让她觉得自己不相信——虽然她确实是不相信这些药效的作用的。 因此,犹豫了一下,任梦还是点点头。 念念想了一下,将第一瓶和第四瓶摸了出来,“这两个给你,药效方才你也知道了。” 她觉得任梦身为暗卫,这种无声无息的暗杀更好一点。而且念念其实私心里觉得,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不要让人死的太痛苦比较好。 任梦收下了药瓶,对念念道了谢。 马车外的北北听到里面的谈话,不由的挑了一下眉。他没想到念念和任梦的关系,倒是会这般好。 回头他问念念这个问题时,念念眉眼间倒是十分的柔和,笑着说,“我挺喜欢她的,她人确实不错。我觉得我们应该还会见面,所以这次先送她一点见面礼,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北北听了这话时忍不住抹了抹汗,不值钱?念念你知道这些毒药在黑市上价格多少吗?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念念喜欢就好。 一行人的马车便重新上了路,后面的路程显然要更加安全的多。 接近京城了,治安明显要更加严谨。 五日后,马车进了京城。 莫飘好奇的掀开窗帘看向外边,她从小在风苍国帝都长大,还从未到另外一个国家的国都来过,也没见过这边的风土人情,一时之间双眼几乎都发亮了。 念念也没来过天雨国,最多只是去了蒙族而已。她原本就一心扑在自己的药草园子,再加上以前年纪小,爹也不愿意她去太远的地方,比如天雨国。 不过以前白一峰时常来修王府,每次来都要和她说一遍这边的繁华模样,她听得几乎能够背下来了。 因此,倒是没有像莫飘这般兴致勃勃的。 一行人去了下榻的客栈,莫飘便忍不住抓着念念的手,说道,“行礼拿上去后,我能不能出去逛逛?” “……可以。”念念干笑一声,应了下来。 莫飘当即兴匆匆的拿了包裹上楼,速度快的惊人。 念念抱住她自己的宝贝盒子跟在后面,很快进了房间。 任梦却在脚步踏进去的那一刹那,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最终在客栈一楼最左边的那个包厢上停顿了片刻。 抿了抿唇,她在那个包厢门打开之时,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后皱了一下眉,转身便离开了客栈。 她熟门熟路的进了右边的第三个巷子,最终看到那上面的记号后松了一口气,很快闪进了附近的一间民房。 一进门,她便对着背对着自己站在屋子里的高大男子微微的垂下脑袋,低声道,“头儿。”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人年纪看起来有些大,转过身时,能明显的看到他眼角下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疤。 任梦神情恭敬,回答利落,“一切顺利,只不过……阿元暴露了身份,为了掩护我,恐怕已经……”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这样的身份,唯一的使命就是完成上面交代下来任务。你这次做的很好,此次行动关系到太子殿下安危,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男子难得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任梦又抿了一下唇,眼底有些黯然,只是很快就被掩去了。她点点头,“属下明白。” “恩,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回头进宫见太子殿下吧。”男子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说完,便擦身而过。 然而他才刚走了两步,眉心倏地一拧,猛地擒住任梦的手。 任梦闷哼一声,“头儿?” “这是什么?”那男子从她袖子里摸出了两个红色瓷瓶。 任梦抿了一下唇,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没什么。” “说。” “是路上的一个小姑娘给我的,说是毒药,不过属下觉得应该是说着玩的。” 男子眸色陡然锐利了几分,豁然盯着任梦冷笑起来,“小姑娘?你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你竟然也带在身上?不知所谓。” 他说的,手一扬,便将两个瓶子给扔了出去。 任梦瞳孔一缩,根本就来不及抢回来,只听到耳边传来‘啪’的一道碎裂声,她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男子猛地一拂袖,大步的离开了屋子。 任梦又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眸光微闪,牙齿轻轻的咬了咬。 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到了方才瓶子扔出去的地方。 看了一眼,她眸子却倏地一亮。忙蹲下身,将瓶子给捡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碎了一个,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 任梦松了一口气,将瓶子小心的收了起来,再站起身来,脸上多了一丝歉意。 她缓缓的扭过头,看向自己方才来的方向。 或许以后再没机会见到念念了,她却没能保住她送给她的唯一的两样东西。 任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大步的走出房子。 与此同时,正将盒子放到柜子里的念念,却皱了一下眉,任梦呢? 她关上房门,匆匆的下了楼梯。正巧北北在柜台边点菜,看到念念皱着眉的模样,他不由的诧异,“念念,怎么了?” “任梦……”算了,她心里也有数的,任梦到了京城她们原本就是要分道扬镳的,她有事在身,恐怕也来不及告别。 北北眨了下眼睛,疑惑,“念念?” 念念?正从左边包厢里走出来的一道修长的身影,猛地顿了一下。 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一眼,眸光落在那道亮丽的身影上,嘴角倏地勾了起来,方才还有些淡漠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了下来。 第十章 就这样牵走了 身边的随从见他停下脚步,不由的出了声,“少爷?” “走吧。”男子很快回过神,又同身边的几个人说起话来,很快迈出了客栈的门口。 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念念却骤然扭过头来,看向刚才他们所站的位置。 北北和店小二说完,回过头就看到她抿着唇一脸沉思的模样,“怎么了?” “……唔,没什么。”方才,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北北挑了一下眉,刚想说点什么,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看他那穿着打扮,似乎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直接停在北北和念念的面前,一边喘着气一边手指着外边,“姑,姑娘……” 念念和北北对视了一眼,看着他气都喘不匀,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替他着急。 “……你可以慢慢说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店小二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能慢慢说,呼呼……姑娘,你,你的丫鬟出事了。” 她的丫鬟?念念一怔,倏地反应过来,是莫飘。 “姑娘。”店小二的气终于是喘匀了,忙不迭的将事情给说清楚,“我方才看到你们家丫鬟被陆家,黄家,蒋家,童家四大武学大族人困在中间,这下子真的闯祸了。” 念念瞳孔一缩,莫飘好好的怎么会得罪四大武学大族的人。 她皱了一下眉,当即和北北走出了客栈,朝着方才店小二手指的方向走去。 位置应该不远,只是这一路都被沿街的百姓给挤满了。 念念几人匆匆走过去,还能听到耳边传来悄悄的议论声。 “你们说那个姑娘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四大武学大族的目标了?” “这人是傻子不成?那拳脚无眼,尤其是四大家族的人,一不小心可就没命了的。” “是啊,这下子可真的完了。” “完什么呀?我看啊,分明是那姑娘故意引起人家的注意。你没看到四大家族的公子都长得十分俊美吗?这京城谁不知道只要嫁给他们其中一个,那真的是羡慕死人了。” “啧啧啧,听你这语气,看来也很想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吧?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就你这样子啊,连台上的那个姑娘都比不上。” “嗤,你真以为台上那姑娘能讨得了好吗?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种女人四大家族的人见得多了,才不会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骗了呢。想引起人家公子的注意,她也不找面镜子瞧瞧自己什么模样……啊,谁打我?” 念念收回手,脸色沉了沉。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是不是?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就说三道四,她以为大家都是花痴不成? 她继续往前走,再走近了几分,方才的议论声就都没了。相比较方才的嘀嘀咕咕,离得近了,反而一片寂静,半点声息都没有。 念念抬起头来,果然就见不远处的一处四方高台上,赫然站着四个年轻英俊,身姿挺拔的男子,而中间,则站着一脸茫然的莫飘。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牵着北北的手挤到了最前面。 如今这一小块地方的人都直愣愣的看着台上,不说话也不动,反倒让他们容易挤进去了。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在静默的人群中一动,台上的人便看的清清楚楚的。 莫飘眼睛瞬间就亮了,“小姐……” 这一声呼叫打断了静默的众人,连带着台上的四个人都顺着莫飘的视线看过来。 念念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她看着莫飘安然无恙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忽然想着还是转身走掉算了。 “小姐,救命……”莫飘可怜兮兮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念念抚了抚额,走到了台前,抬眸看向莫飘,问道,“你不是去逛街了吗?这……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看着这边人很多就跑过来看看,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挤到台上来了,然后他们原本在台上打架的四个人忽然停了手,就站在四个角一直瞪着我,一直到到现在……”莫飘看到念念,立刻便按下心来,说话也利落了。 这个时候她还是很靠谱的,两句话便将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念念嘴角抽搐了两下,“既然不关你的事情,那就下来。” “我腿软……下不来。”台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了,虽然他们没有对她做什么,也没被点穴,可她就是觉得全身都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念念想了想,也对,天雨国是武学见长,其中又以四大武学家族最为厉害。 如今看这四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再想到方才那些百姓的议论,想必他们都是本家的男子。 本家的男子身手自然是最好的,他们分列四个角这样站着,别说莫飘,就算是一些武功高强人高马壮的男子,都不一定敢动一下。 念念抚了抚额,有些无力。莫飘虽说身手一般,可也不至于被人群挤着挤着就挤到台上去了吧,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四人的目标,怎么一到京城,她犯二的气质又显现出来了呢? “小姐,怎么办?”莫飘连脑袋都不敢乱动,只能眨着眼睛,特别无辜的看着念念。 念念扯了扯嘴皮子笑了一声,想找北北来着。 可方才还跟在她身边的北北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这个弟弟,太不靠谱了。 念念在心里低咒了一声,随即扭头看了看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台阶上。 面前的四方台有一米多高,两边都有台阶供人上台。 念念可不想毫无形象的爬上去,便干脆朝着左边的台阶走过去。 她脚步沉稳,半点胆怯迟疑都没有,迈上了台阶,越过了童家和黄家两个男子的中间,径自来到了莫飘的跟前。 台下的百姓全都瞪大着眼,静默了许久的人群当中,终于发出“哗”的一声惊呼。 众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念念走到莫飘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然后二话不说的越过陆家和蒋家两个男子的中间,从右边的台阶走下去了。 第十一章 怎么出去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敢这样无视四大家族的人,从他们中间若无其事的把人带走的人……真的是从未有过啊。 这姑娘的胆子怎么这么大?难道没发现他们四个都是一脸的肃杀之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撕碎斩杀吗? 她的腿肚子都不会打残,心脏不会碎裂吗? 众人的视线随着念念和莫飘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的移动。 念念无视无视,将莫飘拉下了台后,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起来,“你怎么回事?被人家挤上台?这么丢脸的事情你是怎么办到的?不行,这事我要告诉闻雅,她一定能笑一年。” 莫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那是一时没注意,是不小心的。” 念念呵呵呵,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拉着她越过人群往前走。 谁知走了几步,后面忽然传来一道低喝声,“留步。” 紧跟着,两道身影忽然从她们两人的头顶一跃而过,猛地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念念皱了一下眉,莫飘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飞快的开始扭头寻找北北。 “小姐,小少爷和闻雅没来吗?” “你放心,我能应付得了。” 莫飘要哭了,就知道你能应付得了所以才担心啊。北北和闻雅两人最起码还知道分寸,可是小姐这人一旦被惹怒了,那就直接大开杀戒了,她不想闹出人命啊。 两人正说着话,童家和蒋家的两名男子已经走近了。“这位姑娘,先留步。” 念念抬着眼睛斜睨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心有愧疚所以要赔钱给我们吗?” “……”心有愧疚?赔钱? 童威霖一脸的莫名,“赔钱……这话怎么说?” “我丫鬟是被人挤上去的,所以她是无辜的,也不算是打扰了你们打架。可是你们却吓到了她,你看看她这……”念念转过头,看到莫飘也是一脸莫名似乎在奇怪赔钱的说话,当即眸子一眯,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莫飘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的躲到念念的身后去了,身子瑟瑟的发起抖来。 念念表示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对童威霖说道,“看到没有,我的丫鬟被吓得一脸惊恐,我担心她可能会被吓傻了,你们既然拦住我,那肯定是赞同我的想法并且心存愧疚,想要对我的丫鬟做出一点补偿对吧?” 童威霖,“……” 蒋默生,“……” 还有依旧站在台上的陆羽和黄秋浦,“……” 她是不是把他们全部当做瞎子了?方才她那撞向自家丫鬟的动作,他们明明看的一清二楚的……真的没错过眼啊。 “不赔吗?”念念看他们都怔在原地,一脸苦逼的模样,很是不屑的轻嗤一声,“那就麻烦让一让,我要带我家丫鬟去看病。” 小姐,我真的没病。 念念推开挡在面前的童威霖和蒋默生,拉着莫飘再度走远了。 童威霖和蒋默生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跃过来拦住两人。 只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毕竟能无视他们四人释放出来的威压,径自从他们中间将人带走,还真的是仅此一人啊。 而且他们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上台子的时候,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的时候,还不约而同的特地又释放了一层压力。 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半点迟疑都没有,脚步还是十分坦然的往前走。 所以在她带着自家丫鬟从台阶上下去的时候,他们便不由自主的拦住了她。 至于拦住她要做什么,那还真的是……没想过。 童威霖和蒋默生看向台上,陆羽和黄秋浦也皱了一下眉头,随后从四方台上一跃而下。 经此一事,他们也没了继续比武的兴致和打算了。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能够面对我们四人还面不改色的。”陆羽奇怪道。 黄秋浦点点头,“不简单。” 童威霖一挑眉,笑了起来,“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我很好奇呢。” 蒋默生冷笑一声,“真是无聊。” “你不去就算了,我们去。”童威霖说着,还真的朝着方才念念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然而那条路,在念念走过之后,又被一旁看热闹的老板姓门给堵上了。 童威霖探着脖子看了半晌,也没看到那两个人,心中一恼,干脆重新掠到了四方台上,只是那四方台相对来说还是太矮了一些,他便干脆踏着一旁的杆子,直接掠上了顶端。 随后探着头往人群中一看,可是下一刻,他的眉心便拧了起来。 不死心的又看了一会儿,他才无奈的从杆子上分神而下,重新来到那三人的跟前,叹了一口气耸耸肩道,“不见了。” “不见了?”黄秋浦诧异,“这么快就走得看不到了?” 蒋默生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说罢,他已经收了手转身走了。 童威霖叹了一口气,对其他两人说道,“走吧,散了吧,改日再切磋了。” 四大家族的人每次切磋,都会惹来许多百姓围观。因此他们后来交手的地方都会选择郊外僻静一点的地方。 今日是凑巧,他和陆羽两人碰上了,说着说着便打了起来,没想到有百姓去叫蒋默生和黄秋浦。 于是两人交手又变成了四人混战,好在这里有个四方台,是许久之前就搭建起来,时常被人使用,也一直没拆除过。 哪里晓得他们在四方台上打着打着,忽然就有人被挤上了台子,还一滚就滚到了他们的中间。 他们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便严阵以待的站在四角的位置,眸光都落在中间那个一脸茫然的姑娘身上。 不过让他们更加意外的,还是那个被称为小姐的明丽姑娘,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有如此胆色。 “阿嚏”念念抽了抽鼻子,皱了一下眉,拖着莫飘的手又转进了一个巷子。 然后……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地方,念念抿紧了唇,扭头看着莫飘问,“怎么出去?” 第十二章 见到熟人 莫飘扭过头,手指往前后左右都指了个遍,然后很羞愧的垂下头,“小姐,我也不知道。” 她们只是因为百姓太多,挤着前面的路不好走,所以兜兜转转弯弯扭扭的往人少的巷子里走。 没想到转了几个弯后,就……进了死胡同了。 “……莫飘,你上屋顶看看我们的客栈在哪个方向。”念念推了她一把。 莫飘苦着脸,“小姐,我的身手都没有你好。”所以跳屋顶你在行一点。 念念眯起眼,“是谁为了救你毅然决然的一个人闯进狼巢虎穴的?是谁为了带着你尽快的离开危险地段七弯八拐因此迷路的?” 莫飘身子抖了抖,很惭愧的低下头,“是小姐。” “所以……” “我跳上去。” “乖。” 念念满意的对着她笑了笑,随即双手环胸的靠在一边的墙面。 莫飘深吸了一口气,脚尖一点,人便轻飘飘的落在了瓦片上,随即扭着头左右看了看。 “小姐,没看到客栈的影子。” “……”念念想了想,忍不住问,“莫飘,你记得我们现在下榻的客栈是哪家?长什么模样吗?” “……”莫飘羞愧的脸都红了,“所以我就说,让小姐你跳上来看看嘛。” 念念真的好想把这个人送回风苍国去啊,其实她身边真的只要闻雅一个人就够了啊。 至于莫飘擅长的那些服侍穿衣洗漱的差事,她都可以自己来的。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呵呵,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很鄙视你。 念念翻了个白眼,终于站直了身子,刚打算自己跳上去看看,屋顶上的莫飘忽然冲着某个方向用力的挥了挥手。 “小少爷,我们在这,小少爷。” 小少爷?念念怔了一下,“莫飘,你看到北北了?” “恩。”莫飘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小少爷在,她们肯定是能找回客栈去的。 “咦?”莫飘挥舞的手忽然顿住。 念念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少爷身边还有一个人,看着好像在哪儿见过。”莫飘托着下巴想了起来。 莫飘见过的,又是在天雨国的…… 她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招呼着莫飘下来,“北北在哪里?” 莫飘往左边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边,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她的声音刚落下,念念便已经听到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不大一会儿,夜擎北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看到她们时还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终于找到你们了。” 他刚说完,身后便又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来。 念念笑了起来,“白叔叔。” “哎哟,念念,好久不见了,真的是想死白叔叔了。”白一峰满脸红光,兴奋的不得了,这边说着话,那边便扑了上来。 念念眉心一跳,眼明手快的往旁边躲了躲,白一峰差点就撞到她身后的墙面了。 他很是不满的瞪着念念,“咱们都有两年没见了,你给白叔叔一个拥抱怎么了?” “两年前我就没让你抱了。”白一峰喜爱酿酒,因此身上总会带着一丝酒味,念念和南南不一样,她对酒没有那么深的渴求,所以不喜欢一身酒味的白一峰直接扑过来。 白一峰冷哼一声,这才看向一旁的莫飘。 下一刻,喜滋滋的走到她身边,问道,“飘飘,你爹怎么样了?他最近有没有酿出新品种的酒?” 莫飘的父亲莫弦的兴趣也是酿酒,因此和白一峰可算是一见如故。只不过白一峰是把酿酒当成事业,莫弦只是偶尔为之,他主要的职业还是修王爷的护卫。 只不过白一峰难得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自然是时常来交流讨论的。 因此他来风苍国来的很勤,两三年便会来一次,所以莫飘对他还是熟悉的。 听到白一峰的话,她立刻觉得在这异国他乡找到依靠似的,忙不迭的将自家父亲最近在做什么,身子好不好,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点都没想要替自家父亲隐瞒隐私的样子。 念念看他们聊得投入,嘴角抽搐了下,走到北北的身边。 “你刚才去哪儿了?” “本来和你一块起四方台的,没想到走到半路碰到了白叔叔,和他找了声招呼,再回头时你就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所以这实在不能怪他。 念念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白一峰,看他说的兴起,忍不住扯了他一下,“白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诶?哦,你爹娘不是给我来信,说你们会过来吗?我琢磨着你们这几天也差不多该到了,就歇了酿酒的活儿。我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今天就是出来买一些字画装饰屋子的,北北喜欢的,你们都住到我那里去。” 住到白一峰家里去? 白一峰虽然已经分了家,从白家搬出来了,可是…… 念念抿着唇,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就住在客栈里。反正我这次过来也是来退婚的,退完我就走。” 退完婚多少会闹得不欢而散,她住在白叔叔的家里像什么样子?说不定还让他为难。 退婚?白一峰嘴角肌肉狠狠的一抽。 虽然玉清落已经写了信说过这个事了,可看念念这么坚决的模样,这事好像还真的很难办啊。 白一峰看了北北一眼,北北扭过头,便是自己无能为力。 “那个,念念啊。”白一峰轻咳了一声,“这退婚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的商量嘛,你看,你都没见过硫亦,连他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这么退了岂不是可惜了?” “需要看他长什么样子吗?长得好看我就不会退了?呵,再好看也没我爹和哥哥弟弟好看,平日里那些俊朗的男子我见得多了,对人长什么样子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人品武学,这个白硫亦……还不如方才我见到的那四个男子好。” 最起码,她虽然不了解那四个人什么人品,可武学还是不错的。 这个白硫亦……八岁的时候就接了三岁的还十分懵懂的她的玉佩,她对他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白一峰一听这话,脸色猛地变了。 第十三章 绝佳的主意 念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感情她宁愿看上那四大武学家族的人,也不愿意看上他侄子? 这不行不行,念念总不会真的对那几个印象深刻心中存了好感吧? 要命了,这陆家和玉清落可是关系匪浅的,这次念念到天雨国来,肯定是要见陆家的人的。这陆羽说不准也会见上,到时候她真的看上陆羽了怎么办? 四大武学家族的人为了习武,追求更高的武功,一般都成亲的晚,所以那个陆羽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妻子啊。 要是念念真的看中了他,那他大侄儿岂不是很可怜? 不行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些,白一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对着念念笑的灿烂不已,“念念啊,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你没见过硫亦长什么样子,怎么就判定他不如那四个兔崽子呢?啊,当然了,我知道你不是肤浅的人,长什么样不重要,你看重的是人品武学,可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家硫亦人品武学不如他们呢?” 哪有人这么自卖自夸的? 不要脸。 念念北北莫飘三人心中同时划过这三个字。 “念念,你也不要一棍子就把人给打死了,这样吧,你也不要急着回风苍国了。你先给个机会,了解一下硫亦的为人再决定退婚不退婚,如何?”白一峰苦心麻婆的开口。 “了解?”念念怎么有种白叔叔如今已经化身为媒婆的趋势了? 白一峰重重的点头,“对,了解,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能让你对他了解的很透彻。” “什么主意?”为什么她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白一峰笑了起来,“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下,你去硫亦的身边当丫鬟。这样你连他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就寝都能了解的透透彻彻的,怎么样?” “……再见。”念念扭头就走。 “念念啊……”白一峰急忙伸手去抓住她,顺便转过头去看夜擎北,对着他拼命的使眼色。 夜擎北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抿着唇抹了一小会儿,这才走到念念的身边,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白一峰一松手,念念便被夜擎北带着走到角落里去的。 念念双手环胸,斜着眼睛看他,“怎么,你也是打算当媒婆?” 夜擎北轻咳了一声,摇摇头,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念念,我知道你想退婚回风苍国,不过,我们暂时不能回去。” “为什么?”念念眯了眯眼。 夜擎北垂眸,琢磨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其实这次爹娘让我跟着过来,是另有要事。” “要事?”念念皱了一下眉,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天雨国皇室中毒的事件?那次虽然说抓到了凶手,可最近太子叔叔有了新的线索,此事可能另有幕后主使。而白家……也是怀疑的对象之一。” 念念瞳孔一缩,“北北,你没骗我?” “这是我和爹在路上的通信。”他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来,交到了她的手上。这封信是在他们刚进入天雨国时的通信,里面自然是提到了皇室中毒事件的。 只不过,没有提到白家而已。 当然,白家是怀疑的对象之一这件事情也不是他随意杜撰的,毕竟……天雨国所有的官宦宗亲都是怀疑对象嘛。 只是爹对于白硫亦还是十分的看好的,所以也叮嘱过他,最起码也要让念念和白硫亦见面了解,若是两人当真无缘,那白硫亦对于退婚之事也就心甘情愿了。 念念迅速的浏览了一番那封信,眉心拧得更紧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她的太子叔叔和皇帝外公,目前依旧处于危险当中。 “念念,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五年前皇室中毒之时,医老爷爷正好在京城内,才会让众人免遭迫害。这一次,医老爷爷不在,爹娘才会让你过来,明着是让你亲自来退婚,其实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你的医术我们都清楚。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帮着太子叔叔将那些毒瘤清除了再走,否则会后悔终身的。” 念念的唇角抿得死紧,半晌后抬眸瞪向夜擎北,“这件事情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 “……你知道爹向来疼你,他不想你一开始就背着这么大的压力包袱上路。” 念念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爹的作风。 可是…… “白家真的是怀疑对象?”她皱着眉再度确认,忍不住扭头去看白一峰。 北北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不是,咱们和白家的关系本就要好,可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到利益关系,便会变得复杂起来,这中间有个什么变故我们都无法肯定。白二叔一心扑在酿酒上,嫌疑倒是不大。可白家本家……白大叔如今是苏国公,这样的身份地位……” 后面他没有多说,可念念却明白。 苏国公府如今在朝堂上也是独领风骚,苏国公更是位高权重。五年前皇室中毒,分明是要置皇帝太子等人于死地的,这还不相当于谋反吗?有资格有想法做这种事情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 念念轻吐出一口气来,揉了揉眉心。下一刻,脸色一变,豁然瞪着北北,“这么说来,那个白硫亦也有嫌疑?” 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还变成嫌疑犯了。 “……”他只能对未来姐夫说声抱歉了,要在念念心目当中扭转印象,你还是自己多多努力吧。 想到这,他很严肃很正经的点了一下头,“恩。” 念念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北北趁热打铁,“原本我还在想着要如何混入白家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展开调查,毕竟你要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苏国公府,一定会成为焦点,很难低调行事。不过如今白二叔提了这样的意见,倒是方便了我们。” 念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古怪了起来,她一手猛地掐上北北的手臂,笑的阴森森的,“你的意思是,真的让我去当白硫亦的丫鬟?” 第十四章 我同意 夜擎北闷哼了一声,念念掐人时向来只是掐中痛点,他就算紧绷着肌肉,也难以抵挡一波波的刺痛。 他咬了咬牙,小声的说道,“念念,事关重大,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我很不高兴。” 夜擎北叹气,“我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件事情关系到皇帝外公他们的性命啊。” “哼。”念念终于收回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过身,重新朝着白一峰走去。 夜擎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整理好神情后,才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念念走到摇首期盼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白一峰的跟前,表情很臭的开口,“我同意。” 白一峰惊悚了,同意?念念竟然同意了? 方才这主意虽然是他出的,可那会儿一出口就来不及想太多,刚刚自己一个人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像出了一个馊主意。 别说念念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自己要是让她去当丫鬟,被那些人知道的话,保不准自己就脱了一层皮了。更何况,念念这娇娇嫩嫩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像是丫鬟的模样气质? 可是没想到,念念这会儿居然同意了。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念念再次开了口。 白一峰猛地回过神来,甩甩头,不管了,她同意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什么要求?” “我要当大丫鬟。”既然是要调查白家,那她总不能是个谁都能拿捏的小丫头,到时候一大堆的活儿都推到她这个新人的头上来,做什么事情都没时间,不自由。 白一峰松了一口气,“你就算不说,我也会让你当大丫鬟的。” 他哪有那个胆子让她去做那些粗使丫头?回头要是让夜修独知道他让他的宝贝女儿去挑水砍柴,他一定会死的很凄惨。 一旁的莫飘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小姐,你真的要去当丫鬟?这样不好吧?你要去的话,那把我也弄进去吧,我不放心。” “……”白一峰嘴角狠狠的一抽,不过还是很痛快的应下了。 反正莫飘对园艺十分在行,他正好听说白家最近有个照看花房的婆子生病去世了,手头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莫飘说起来,还要比念念更容易进去。 要安排念念去硫亦身边做个大丫鬟,这个借口,他看来得好好的想想。 事情商议完了,一行人这才回了客栈。 闻雅一听这件事情,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抿着唇吐出一句,“我不同意。” 说着,她还狠狠的瞪了莫飘一眼,“莫飘,你不劝着点就算了,竟然还要跟着胡闹,念念怎么能去给人当丫鬟?这件事情要怎么跟王爷王妃交代?” 莫飘被她看的脑袋直缩,立刻躲到角落里去面壁了。 闻雅一旦生气就会很恐怖,她从来就不敢轻易的对上。 可是这件事情不能怪她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丫鬟而已,小姐和小少爷都同意的事情,她说什么都没用的。 能很努力的让白二叔同意她一块进去当丫鬟,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念念看了北北一眼,就自己回房间去了。这件事情是北北的错,她也是被北北说动的,所以要向闻雅解释的话,自然是要北北自己来说。 白一峰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二话不说立刻告辞离开。 “念念啊,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就带你去苏国公府,我府上还有一些事情,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念念回应一句,一溜烟的跑了。 闻雅听了那话,眉心拧得更紧了。 一转头看到念念和莫飘都走了,猛地跺了一下脚,这才看向夜擎北,“北北,你也同意?” 她和莫飘的称呼不一样,莫飘的母亲是悦心,悦心一向对称呼极度重视,因此要莫飘也是从小就喊少爷小姐的。 她在称呼上面也同娘亲一样,随意的多,不过对念念和北北的维护却是要比莫飘更重。 夜擎北笑了起来,让她坐在一旁。 要说服一个人,夜擎北向来都是得心应手的。平日里她母亲告诉大哥的话,也从来都是要他来转告的。 因此要说服闻雅,其实并不难。 更何况,闻雅本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只要将道理讲清楚了,她不会不同意的。 果然,一刻钟后,闻雅虽然表情依旧不好看,却抿着唇再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只不过去了念念的房间后,开始一声不吭的给她收拾东西,嘴里也絮絮叨叨的,“苏国公府不比修王府,这种大户人家一向复杂,不管是上头的主子还是下面的丫鬟,各种手段竞争都是层出不穷的。虽然你过去是当大丫鬟,可正是因为你是大丫鬟,才会有许多人看你不顺眼,说不准会暗中给你使绊子。我知道你武功好人又聪明,要摆脱那些人的视线并不难,可也免不了一些阴谋诡计,你万事要小心。” “反正你过去也不是真的当人家丫鬟,要是真有人给你委屈受,你只管动手便是了。实在不行,还有莫飘在呢。她平时虽然不靠谱,可终究还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保护你也会尽心的。我会在客栈里等你,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或者让人带信给我。北北说,他也有一些事情要办,可能需要我帮忙,你要是找不到我和北北的话,就去找白一峰,或者直接进宫。你身上有进宫的令牌,没人敢为难你。” 念念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反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带哪些药瓶子该怎么折磨白硫亦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受些苦头。 如今进苏国公府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管她进去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趁此机会一尝夙愿吧。 念念想至此,便桀桀的笑了起来。 正背对着她收拾衣服的闻雅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次日一早,白一峰便精神抖擞的过来了,顺路还找了一辆像是那种专门买卖人口的人牙子所用的马车,就停在客栈的后门。 第十五章 她是给大少爷收房的? 念念看到那辆马车时,很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虽然说要逼真一点,可也没必要这么逼真吧? 听说苏国公府距离这里不远,她不介意走路过去的啊啊啊啊。 白一峰就当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直接拉了两人上了马车,看到她们两个手上提着的包袱,便有些好奇,“念念,你那里面鼓鼓囊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念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白一峰猛地反应过来,念念对某些东西是情有独钟的。 他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问她,“不会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吧?” “白二叔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白一峰身子骤然抖了一下,欲哭无泪,“念念,你是去当丫鬟的,带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上啊。” “谁跟你说用不上的?我当丫鬟的时候万一被人欺负了呢?你难道要我束手就擒乖乖的被人砸鸡蛋吗?莫飘,你同意吗?” 莫飘的脊背顷刻间便挺直了,很是严肃的摇摇头,“必然不同意。” 白一峰默默的扭过头去,心里吐槽了好一阵子,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开口,“念念,你的身手那——么好,武功得到了你爹爹的真传,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她不欺负别人就已经很好了,他现在祈祷苏国公府里不要有什么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存在,不然的话他就要同情她们了。 念念冷哼,“要是被人暗算呢?我带着这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白一峰再度默默的扭过头去,他觉得念念带着这些药瓶子,很有可能是对付他那个侄子的。 话说,他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了? 白一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住了口,不去问了,免得待会儿心脏受到刺激。 马车行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苏国公府外停下。 念念的一身打扮都是闻雅弄的,简单干净朴素,这些她原本也是习惯了,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她从马车上下来,眸光便落在了头顶上的那块匾额上。 细致的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苏国公府的嫌疑……到底有多大呢? 说起来,她一点都不想苏国公府掺和进这件事里面。毕竟她们和白家关系匪浅,交情不错。 听说当年她娘带着大哥在天雨国时,也曾经受到白家的帮助。 她虽然没有来过天雨国,没有和白大叔相处过,可大哥对于白家的评价却十分的好的。 尤其…… 念念默默的看向一旁的白一峰,她也想白二叔安然无恙的。 白一峰感受到她的视线,立刻扭过头来,嘴角微勾,对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来。 很快,门内便匆匆的走来一个管事的,他直接走到白一峰的面前,对着他恭敬的行了礼,“二爷。” “恩,白管家,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人,玉惜和莫飘。”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呵呵,玉惜……好吧,玉惜就玉惜吧,一个代号而已。 白管家扭头看向念念,稍作一番打量,便躬身将白一峰给迎了进去。 “二爷,这两个丫头的事情,我也已经和太夫人说过了。太夫人听说是你找来的人,当即便同意了。只不过,大少爷那边,还要玉惜亲自过去给他看了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二爷也知道,毕竟是要在大少爷身边做事的,还是要经过大少爷同意才行。” 他说这话,还有些为难的。 二爷虽然现在已经分出家去了,可府上谁不知道,他是太夫人最疼爱的儿子,在府上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他虽然是苏国公府的管家,也二爷也是他主子。 主子交代他办的事情,他没能妥妥帖帖的办好,还是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的。 “不过二爷放心,若是大少爷不同意的话,玉惜姑娘也还是能在瑾枫园里伺候的,回头做得好了,自然会提拔成大丫鬟的。” 白管家自己也是有些心思的,看着玉惜姑娘模样长得美,二爷又是指明要放在大少爷身边当大丫鬟的,恐怕是存了给大少爷收房的心思了。 不过大少爷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太热衷,也不知道玉惜姑娘能不能让他高看一眼。 若是被大少爷收了房,那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即使是个通房丫头,只要生了孩子,那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主子。 再加上这人是二爷亲自带来的,看在二爷的面子上,也不能委屈了她不是? 白一峰点点头,他那个侄子向来有主见,他也不会怪罪到白总管的头上来。 念念听了却撇了撇嘴,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白一峰。说到底是不是大丫鬟,还不是他说了算啊。 白一峰正巧一回头,就对上了她那样的眼神,心中悲愤不已。 这能怪得了他吗?能吗能吗? 他默默的抿了一下唇,对白总管说道,“这两个丫鬟就交给你了,我去给母亲请安。” “是,二爷。”白总管点了点头,恭送白一峰离开后,这才微微挺直了脊背,微扬起下巴,带着两人往前走去。 “莫飘是要去园艺的,待会儿申婆子会过来带你了解一下,你尽管跟着她去就心了。” “是。”莫飘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是很安静很靠谱的,模样也恭顺,白总管表示很满意。 很快,便有一个伛偻着背,上了年纪的婆子过来,对着白总管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满脸不舍的莫飘离开了。 白总管这才带着念念继续往前走,路上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看得人也不少了。这姑娘脸庞精致,是少见的美人啊。若是再打扮打扮,恐怕就是这府上根本就没人能比得上她。 怪不得连二爷都替大少爷操心上了,二爷是觉得大少爷一定会看上她吧。 白总管默默的摇了摇头,没多大一会儿,两人便停在了瑾枫园的院门口。 里面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而来,对着白总管行了礼,便看向了一旁的念念。 白总管对她说道,“玉惜姑娘,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这里就是瑾枫园,阿鲁会带着你去见大少爷的。” 第十六章 说实话 白总管说完话,又对那个叫做阿鲁的小厮说了几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阿鲁的身子便微微的挺直了几分,微微扭过头来打量起念念来。 一边领着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叮嘱道,“你的情况我也已经听白总管说了,虽然说你是二爷介绍的,不过也要大少爷看过才行。若是大少爷同意了,那自然是好的,以后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大少爷,日子只会好不会坏。” 念念呵呵呵,她以前过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差。 “玉惜姑娘。”走到一半,阿鲁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面对着念念,抿了一下唇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许久才正色道,“若是你真的被大少爷留下了,那阿鲁还是要给你一句忠告的。” “恩?”忠告? “在大少爷身边做事,一定要懂得分寸,谨守本分更是必要的,你明白吗?”虽然二爷送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他们心里都清楚,可大少爷的性子他们更明白。 若是这位玉惜姑娘真的以为自己是二爷的人,就不知所谓撩拨勾搭大少爷,那肯定会死的很难看。大少爷最讨厌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念念一脸的茫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谨守本分? 阿鲁看她这神情,不由的皱了一下眉,最终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了,领着她继续往里面走。 瑾枫园有些大,念念走了几步后,便感觉到有丝异样。这院内的景色布局,错落有致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一样,倒是和她家有些相似。 念念撇了撇嘴,感觉有些奇怪。 不是说这个白硫亦是白家的私生子吗?身份地位都要比身为世子的白硫决矮一截,她还以为他的院落就算不破落,也会稍稍显得小一点。 可是现在看来,这瑾枫园,倒是出奇的精致。 “玉惜姑娘,大少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阿鲁停了下来。 念念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门已经打了开来,那边阿鲁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相对精致的丫鬟走了出来。 看她那模样,应该也是这瑾枫园的大丫鬟。 她打量念念的目光就显得随意高傲多了,更多了一层锐利和审视。 念念想,她也是来当大丫鬟的,两个人现在属于竞争对手,她存着敌意还是很正常的。 不过她可从来没把她当做竞争对手,她也没想过要往白硫亦的身边凑,绝对不会和她争宠的。她的目的是整个苏国公府,她现在是巴不得少出现在他面前呢。 “你就是玉惜?” “恩。” 阿鲁又皱了一下眉,这玉惜姑娘是真的想要来当大丫鬟的吗?这态度明显不对啊。 他往念念面前凑近了几分,小声的说道,“玉惜姑娘,这位是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丁香,负责大少爷的饮食起居,很得大少爷器重……” 念念听明白了,言下之意是她想要当大丫鬟,就要好好的巴结讨好这位丁香是吗? 念念笑了笑,却还是不为所动。 丁香脸色便差了几分,冷笑了一声道,“阿鲁,你先去忙你的吧,后面的事情我会和玉惜好好的聊聊的。” 阿鲁有些迟疑,他对这个玉惜姑娘还是印象不错的,虽然这一路上两人基本上没怎么交谈。可在他说话时,这位玉惜姑娘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很认真的听着,倒是和一般趾高气扬看不起他这样的小厮的姑娘不一样。 丁香在瑾枫园里是老资格了,虽然平日里大少爷对院子里的下人要求严谨,可丁香要为难一个新来的丫鬟,还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若是她在大少爷耳边说了什么,这位姑娘恐怕不止连大丫鬟都做不成,连在这瑾枫园里也不一定能够呆的下去。 丁香可不管玉惜是不是二爷送来的,毕竟这也关系到她的利益。 看到阿鲁走了,丁香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浓厚了,她又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念念,笑道,“听说你是二爷介绍来的?” “恩。”念念也笑,不过她觉得自己笑起来明显要比丁香更加好看更加有魅力更加真诚。 “你和二爷是什么关系?” “这个也要告诉你?” 丁香冷哼,“自然,你既然是来大少爷身边做事的,我身为大少爷的大丫鬟,当然要将事情了解清楚才行,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担待的起呢?” 出什么事情?能出什么事情?她以为真的出事了,会等着她把自己抓个现行的吗? 念念想了想,才回答,“我和二爷是什么关系,这事你应该去问二爷。不然要是我说的和二爷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你……”她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随意的找个理由借口来糊弄她不成?什么叫做和二爷说的不一样?只要是实情,又怎么会不一样。 丁香眯了眯眼,“既然你不说实话的话,那我就不能让你进去见大少爷。” 念念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白二叔太不靠谱了,让她安排个大丫鬟的位置,居然还要经过层层筛选,还要被别人追根究底,非要问出个骨头来。他不是白家的二爷吗?这种事情竟然没有一步到位? 这个丁香不会是觉得自己来白硫亦身边做事是心怀不轨,想要爬床吧? 念念倏地一怔,想到方才阿鲁说说的话,谨守本分……不会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念念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被白一峰给坑了,绝对是他,说话似是而非,给人造成了错觉。 念念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就真的怪不得她了。 她可不能被人认为自己是冲着给白硫亦当小老婆的目的来的,要是真的如此的话,她绝对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并且行动很不自由。 想到此处,念念轻咳了一声,笑道,“你真的要我说实话?” “自然。” 念念微微抬了抬下巴,“我要是说了实话,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丁香一皱眉,脸色沉了几分,“你说便是。”看她那高傲嚣张的模样,不会真的以为当了大少爷的大丫鬟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不知所谓。 第十七章 见面 念念便叹了一口气,微微扭过头,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二爷他……对我很好,也一直很想我呆在二爷的府上。只是,多有不便,毕竟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样的身份……哎,后来二爷说大少爷身边还少一个大丫鬟,便让我过来了,二爷说和大少爷的关系好,总能对我诸多照顾,也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丁香听得一怔,什么意思?她是说……她和二爷是那种关系? 难道,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 “你说真的?”丁香怀疑的看着她。 念念抿着唇,更加娇羞了,“以后,二爷来找我,还希望你能行个方便。” 这话一出,丁香立刻松了一口气,听这意思,这人果然是和二爷是那种关系,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二爷金屋藏娇竟然藏到这里来了。 念念偷偷的抬眸看她,见她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这些人的思想太龌龊了,真是的,就会想到那些方面去。 不过她也没说谎啊,白二叔对她确实很好,也确实是要她和北北住到他的府上去,也的的确确是有家室的人,她的身份也实在是不适合住在他府上的嘛,毕竟她现在还是苏国公府大少爷的未婚妻,这未婚妻总不能住到叔叔的府上去的对吧? 还有啊,白二叔安排她在这里当丫鬟,也一定会时不时的来找她的。 她很诚实,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没说谎啊。 丁香抿了一下唇,对她的戒心到底还是放松了几分。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她也不会那么好糊弄的。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问下去也没意义了,当即便对着念念点了点头,“恩,那你跟我来吧,少爷在里面。” 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念念暗暗的轻嗤了一声。 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里装扮的十分简单干净,满室都呈现出一种十分硬朗的感觉。 念念皱了一下眉,她实在不习惯这样冷冷清清的感觉。 走了几步,丁香便站定了,对着房门轻轻的敲了两下,“大少爷,玉惜姑娘到了。” 里面十分的安静,似乎根本就没人似的。 可念念知道,屋子里有人,呼吸虽然轻,却还是能感觉得到里头的动静的。 她抬眸,又打量了屋子四周。 丁香瞪了她一眼,小声的警告道,“不要乱瞄,安静的等着。在这瑾枫园里当差,就要守规矩,懂吗?” 她说完,又垂眸候着。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丁香也十分的有耐心,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念念抽了抽嘴角,问她,“里面是不是没人?”她的声音微微的抬高,就是想让里面的人听到。 丁香的眉头陡然拧了起来,压低声音呵斥她,“闭嘴,再说话就出去。大少爷现在在忙,咱们身为下人,自然是要耐心的等着大少爷忙完的。” 念念翻了翻白眼,‘哦’了一声,倒是很乖巧的没在出声了。 过了一刻钟,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念念的眉头拧得死紧,回头看丁香,她还是那副表情,没有一丝不耐。 念念觉得,这个丁香一定这样的耐心一定是长期训练出来的。 这个白硫亦,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就在念念腰酸背痛的想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终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进来吧。” 这声音丝丝绕绕的,钻进念念的耳朵里,莫名的让她觉得十分的悦耳动听。 只是下一刻,她的脸便沉了下来,呸呸呸,好听个屁,还不如大哥北北的声音更又诱惑力,对对对,还不如他们呢。 想着,她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挺了挺胸脯。 丁香看她这样子,脸色不由臭了几分,又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大少爷。” 念念跟着她进去,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男子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 上面黑子白子错落有致,密密麻麻的,看的人脑袋发晕。 男子手上执着一个黑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的侧颜姣好俊朗,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就那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清清冷冷的,居然有种别样的魅力。 “大少爷。”丁香看念念如此,心中警铃大作,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念念的面前,开口道,“这位就是二爷提起的那位玉惜姑娘,大少爷是否要问几句话,安排人留下来?” 白硫亦头也没抬,听到丁香的话时,倒是小小的蹙了一下眉。 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唇瓣轻启,低声问道,“既然是二叔安排的人,那便留下吧,不用问了。” “是。”丁香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一直以来这瑾枫园里就她一个大丫鬟,如今多出一个人来,她的利益便损失了不少。虽然念念是白一峰亲自引荐的,可她还是希望大少爷问几句,拒绝了她。 想到此,丁香的语气也不由的硬邦邦了起来,“大少爷,既然玉惜姑娘留下,那……让她负责底下丫鬟的调配可好?” 念念挑了一下眉,按照道理,她一个新来的,对这院子里的事情不了解,对那些丫鬟更是一抹黑的,让她来调配,岂不是将好好的瑾枫园弄得一团糟? 这丁香分明就是不想她近白硫亦的身,才会想要安排她去做其他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她的目的原本就不是要伺候白硫亦的。她还真的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伺候的白硫亦魂归西天了。 想到这,她也没开口,安静的等着白硫亦的安排。 白硫亦似乎更加无所谓,看着棋盘上的布局,终于满意了。 对丁香的回话也随意的多,“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 丁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带玉惜熟悉瑾枫园。” 说罢,扯了念念一把,带着她转身就走。 念念轻嗤了一声,声音很轻,可偏偏还是让白硫亦给听到了。 他一挑眉,扭过头来,正好看到念念转身欲走的身影。 “等一下。” 第十八章 规矩 他骤然出声,丁香和念念都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来。 白硫亦的视线陡然落在念念的脸上,看到她那很不屑却极力隐藏情绪的模样,眸子微微起了丝变化。 怎么会是她? 白硫亦的嘴角莫名的多了一丝笑容,怪不得二叔忽然心血来潮的说要给自己安排一个大丫鬟,原来人选竟然是……念念。 他昨日在客栈当中匆匆一瞥,知道她来了京城,还以为她会直接找上苏国公府来。 毕竟,她要求退亲一事,修王爷已经修书告诉过他了。他也有了心理准备,一直在等待她找上门来,然后……再慢慢的蚕食吞吃入腹。 没想到,她竟然会以当他身边的大丫鬟的方式进入苏国公府。 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不过,想不到多年没见,小丫头竟然长得如此风姿卓绝,眉目如画,让他几乎……错不开眼。 好在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错,看了一眼后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你叫玉惜?”玉清落的玉,夜沁惜的惜? 念念点了点头,“是。” 丁香低声警告了她一眼,“要叫大少爷,自称奴婢。” 念念脸色便有些苦,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是的,大少爷。”可却是怎么也不肯自称奴婢了。 丁香皱着眉,还想提一句。 那边的白硫亦却开了口,“算了,不用了。玉惜,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吧。至于底下丫鬟的调配,丁香,这些事情原本是你在做,也熟悉,便还是你来吧。” 丁香愕然,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 “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念念。 丁香也很想问,可她呆在白硫亦身边多年,很了解大少爷的脾气。大少爷向来说一不二的,她……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大少爷怎么能让一个刚来的心怀不轨的人来身边伺候呢?难道,大少爷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被迷住了? 不会的,不会的。 丁香咬了咬唇,心中不太乐意,因此并没有阻止念念的发问。 白硫亦上前几步,走到念念的面前,见她小小的退后一步,忍不住暗暗的笑了声,“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疑问吗?” “……”有啊,她不想在他身边伺候,这样她岂不是不自由? 念念皱了皱眉,在想办法找借口推了这个差事。 白硫亦却像是看出她的打算一样,笑着又加了一句,“在瑾枫园里当差,自然是要听我的。若是连主子的话都不听,那我便让二叔领回去。” 念念磨了磨牙,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大少爷的吩咐,自然是要听的,我保证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到时候被她毒死了可就怨不得她了。 舒舒服服的……白硫亦听到这话,忽然觉得有丝燥热,他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低声道,“恩,那就好。” 丁香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怎么会这样? 大少爷真的要这个新来的女人在身边伺候?她却只能去管管下头的丫鬟吗? 丁香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瞬,却还是勉强挤出笑来,神情恭敬的对着白硫亦行了礼,道,“大少爷,那奴婢先和玉惜姑娘说一说这瑾枫园里的规矩。” “恩。”白硫亦点点头,随后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你和她说说着府上的成员,以及他们所住的院子名称和一些习惯,我去换身衣服。” “……是。”丁香奇怪,大少爷怎么会要求她说府上各个主子的事情?玉惜又不是大少奶奶,要熟悉这些事情做什么? 丁香皱了眉,嘴上虽然应下了,可回头对着念念却是另外一番说辞。 她抿着唇死死的盯着念念,冷笑了两声。 念念莫名其妙,这个真的不能怪她,她对着差事还不是很乐意呢,她是无辜的好吗? “玉惜,既然大少爷要你近身伺候,那你便要尽心尽力。有些事情,我要先给你提个醒。” 好大的怨气啊,念念抖了抖身子。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生冷,“虽说是近身伺候,可大少爷也不喜欢你挨得太近。平日里只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大少爷的房间,帮着大少爷整理书籍和衣物便好。至于更衣洗漱,大少爷不习惯人伺候,都是自己做的,你明白吗?” 念念点点头,这些事情,她也喜欢自己做。 这个白硫亦,还是有些地方是可取的。 “还有,大少爷做事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打扰,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你就在门外呆着,要有耐心一点。就像今日一样,千万不要乱说乱瞄。” 呵呵呵,要是都按照今日这个情况的话,她还真的可以抽出许多时间在这苏国公府里面逛一逛,查一查,唔,这样也挺好。 “对了,大少爷不喜欢人进入他的书房。大少爷若是去书房,你记得在门外候着。” “还有,这屋子里的东西你都要小心再小心,若是不小心弄坏了,有的你受的。” “那边的那个台上的玉如意,是宫里的太子殿下赏赐的,你可千万要注意了,但凡有一丝缝,你那颗脑袋就要和脖子分家了。” 念念觉得她越说越有恐吓自己的行为,但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她啊,干什么都来针对她?有本事你倒是和大少爷说去啊,欺软怕硬。 念念心里默默的吐槽着,内室便传来了声音。 丁香也听到了动静,很快换了一种和蔼可亲的语调,“玉惜,方才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知道了吗?” “恩。”念念咧了咧嘴角,应了一句。 丁香松了一口气,看到白硫亦出来了,立刻行了个礼,道,“大少爷,玉惜刚来,身上还背着包袱呢,奴婢带她去她的屋子看看,先把东西放下,再放她过来伺候大少爷。” 白硫亦默了默,瞥了一眼念念肩头上的包袱问,“她的屋子安排在哪里?” “就安排在奴婢一个屋。” “不必了,就让她住在左厢房吧。” 丁香整个人都惊住了,左厢房?那不是主子应该住的地方吗? 第十九章 会还是不会 丁香脸色发白的看向白硫亦,又扭头看向念念。 为什么主子要安排她住在左边的厢房?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就算是大丫鬟,也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她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在左厢房里住过一夜。 这个女人,凭什么? 念念倒是无所谓,她原本就想着单独住一个屋子更方便一点。 若是和这个对她有成见的丁香住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是个束缚。 “丁香,你去把左厢房收拾出来,再让……玉惜住进去。”白硫亦原要脱口而出念念两个字,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玉惜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拗口。 丁香暗沉的脸色再也绷不住,让她去收拾左厢房?玉惜一个丫鬟住的屋子,竟然要她去收拾。 “怎么?”看她半天不动,白硫亦终于将视线挪到她的身上,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丁香浑身一凛,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去。” 说着,心中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来,转身走出了房门。 念念见状,背着包袱也要跟着过去。 白硫亦却挑了一下眉,笑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念念只得停下,可那双细致的眉却轻轻的拧了起来。她背着包袱很累的,不能让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放下再说吗? 白硫亦就当没看见她脸上复杂怨念的表情,这丫头真是有趣,没想到表情这般明显。修王爷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就是修王妃也向来是笑眯眯的把人逼到死角。 怎么念念倒是将喜恶都表现在脸上?还是说,她已经厌恶他到了这种地步? 恩,这不是个好现象。 白硫亦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方才坐的榻上,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的放在了棋盒里。 随口问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擅长什么?她擅长制毒,他敢留下她吗?说不定回头就能把他给毒死了。 念念心中恶劣的想着,却还是笑着回道,“我擅长伺候主子。” “咳……”白硫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伺候主子?这话她也敢说? 念念皱了皱眉,她分明听出他嘲讽的笑了。 白硫亦立刻转过头去,整了整脸色,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视线正好落在手上的棋盘上,便问道,“会下棋吗?” 念念一愣,手中的包袱也很随意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下棋?她倒是会,不过不太喜欢,也没仔细的研究过。 可是她现在是丫鬟啊,所以…… “不会。” 白硫亦笑了一声,看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唇角的弧度勾的更大了。 他想,二叔肯定没有告诉过她,当丫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最起码,她在看他亲自收拾棋子的时候,应该主动将这活儿接过来。 可看她这模样,分明就当做看不见。 白硫亦越发觉得她可爱的紧,棋盘上的黑子已经全部收好,他又动手去收拾白子了。 “那会写字吗?”他又问,眼见着念念很干脆的要回答时,他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当我的大丫鬟,还是要认字的,若是不会,回头我再教教你一些基础的吧。” 念念嘴角一抽,抿了一下唇小声的回道,“我会写字。” “弹琴呢?” 念念为难了,她要回答会还是不会?她是来当丫鬟的,不至于连弹琴也要会吧? 难不成他回头无聊了,还要她弹个琴来娱乐一下他不成? 念念默了默,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回答,“应该……会一点点。”以前她刚出生那会儿,大哥便找来了古筝古琴,还说这是名家大师制作,他花费了大价钱买来的,非要押着她学,说是要将她培养成天下第一才女和美女,简直丧心病狂。 她小时候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苦哈哈的学了一点皮毛。后来长大了,立刻将那古筝古琴锁到库房的最底层,坚决不让大哥找出来。 白硫亦对这些事情并不知道,他记得她小时候就开始研究毒物了,三岁那会儿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的。可是抓着一条毒蛇塞进篓子里的动作,却干净利落娴熟的很。 看得出来,她从小的精力便都花费在这上面。 后来二叔每次去风苍国,回来后都会告诉她念念在做什么,而由始至终,说的都是她在种草药,研制毒药,看医书。至于琴棋书画,那是半点没提。 所以这么些年,念念对他没半点印象,可他的生活里,却从来没缺少过她的影子。 这小丫头,早就在他心底根深蒂固了。 白硫亦想到这些,眸色就变得更加的柔和了。 他已经将所有的棋子都收拾好了,看到念念还站在那里,眸子下意识的往他身上瞄。 他嘴角的笑意便扩大了,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一个丫鬟,没想到倒是会弹琴。” 念念很想呼他一脸毒药,她要说不会,他是不是又说要教教她了?这人想法怎么这么变态? 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会一点点,一点点的皮毛而已。” “我那边正好有一张琴,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念念手指微动,此时此刻她多想去抓自己的那个包袱,把里面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号红色瓶子全部翻出来,一个一个的招呼到他身上去。 “怎么,不乐意?”白硫亦挑着眉看她。 念念心中怨念的要死,可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不受控制的觉得……长得真好看。 啊呸…… 念念继续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只会皮毛,整首曲子的话,还弹不下来。” “这样啊,一首曲子都弹不下来的话,那还真的是只会皮毛而已了。” “……”念念呵呵冷笑,有本事你去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听,混蛋,好想杀了他。 白硫亦笑了起来,刚想走近她,门口却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白硫亦皱了一下眉,扬声道,“进来。” 房门被人打开,念念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面生的小厮,对着白硫亦颇为恭敬的开口,“大少爷,时辰到了。” 第二十章 心智不坚会被迷惑的 “时辰到了?”这么快? 白硫亦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的天色,无奈的对念念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要是累的话,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那面生的小厮听到白硫亦的话,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念念一眼。 这不是新来的大丫鬟吗?一个丫鬟,还能在主子的屋子里休息? “我想了解一下府里的情况可以吗?”念念听到他要出去,眸子便忍不住亮了一下。 机会难得,她还是要尽快的查探一下苏国公府里的情况的。 白硫亦想了一下,“可以。” 说罢,他便和那小厮一块离开了瑾枫园。 念念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面对白硫亦时,她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才行。不然很容易心智不坚……会被迷惑的。 那人太危险了,她以后还是少呆在他身边比较好。 反正丁香说过了,大少爷不喜欢丫鬟挨得太近的。 “玉惜!!”她才刚想到丁香,那边便想起丁香带着怒意的声音来。 念念一回头,就见她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她一愣,便听到她冷笑的声音,“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这才刚来瑾枫园,便能让大少爷刮目相看,不但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着,还住进了左厢房,如今居然还要我来替你收拾屋子,你也做得出来?” “……”关她什么事情?这一切不都是白硫亦吩咐她做的吗? 虽然她也觉得一个丫鬟住在左厢房里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可是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面前的丁香住在一起,住在左厢房能给她许多的便利。 想到这,念念便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无辜,“我跟你说过的,我和二爷关系匪浅……大少爷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在照顾我。” 丁香猛地皱起眉来,确实,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的,既然是二爷的人,自然不同于一般的丫鬟下人。 可是,凭什么要她来替她收拾屋子?她只伺候大少爷一个人就行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女人还不配她伺候。 而且说到底,她最多也只是二爷的妾而已,不对,她这种就是连妾都算不上,身份地位比她们还见不得人,她有什么资格享受主子的待遇,简直可笑。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和二爷的关系有多好。你现在既然是大少爷的大丫鬟,那就请你谨守本分。否则你这身份要是被说破了,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毕竟二爷的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被她知道了,有的你受的。” 丁香说完,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念念眨了眨眼,好笑的走出了屋子,慢吞吞的踱步到了左厢房去了。 左厢房本就是主人住的地方,装饰布置都不差。丁香方才虽然放了狠话,可干活还是不敢偷懒的,倒是将这边收拾的妥妥当当,被子枕头一个不落,都是崭新的。 念念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柜子里,想了想,从里面摸出一把锁,将柜子锁上了。 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的抿了一口。 她这边才刚喝了一口气,门又被推开了。丁香冷冷的站在外边,手上拿着一个托盘,大步的走进来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语气生硬,“你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喝茶?去,到浆洗房把大少爷的衣服拿回来。” 念念盯着手里的托盘,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来,这才‘哦’了一声,起身往门外走去。 丁香跟在她后面,只是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念念锁上的那个柜子,眸子眯了眯。 丁香是有意为难她的,因此也装作忘记告诉她浆洗房的位置。 偏偏念念要的就是这个,她正好可以趁机在这苏国公府里到处走走逛逛,摸清楚地理位置。 因此她拿着托盘走出了瑾枫园时,想也不想的便往右边的方向走去。 她当时被管家带着是从左边的方向过来的,那边的布局她多少有些了解了。如今也是时候去右边转转了。 可丁香眼明手快,忙跑出来拦住她,“你去哪儿?” “浆洗房啊。”这人是不是一直在盯着她?还让不让人好好的做事了? “在右边。”丁香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她虽然没告诉她具体的位置,可终究是瑾枫园里出来的,总不能真的让她到处乱走。谁知道她会闯出什么祸来,如今大少爷不在这里,事情又是她吩咐她做的,回头责任肯定是她在背。 丁香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给缠进这种死胡同里的。 念念有些不满,抿了抿唇,只得往右边走去。 然而才刚走了两步,眼角余光却瞄到左边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便停下了步子,看了那人一眼。 看装扮似乎是大家小姐,盈盈弱弱的,仿佛风一吹便会跑了一样。她身边还有三四个丫鬟小心的伺候着,走路很慢。 念念眯了眯眼睛,这是谁? 据她所知,国公爷的子女并不多,儿子也不过就是白硫亦和白硫决两人,女儿也有两个,不过都是庶女。在国公夫人柳氏的强势下,那两个庶女的地位并不高,身边更没道理跟着这么多的丫鬟簇拥着到处走。恐怕那两个小姐早就被拘着做女红学规矩了。 所以这人应该不是国公府里的小姐,那是…… 她心里还在进行排除法,冷不防丁香忽然凑近她的耳边,嗤笑一声道,“知道这是谁吗?” “谁?”念念挑了眉,斜睨了丁香一眼。 丁香立刻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起来,“这是表小姐,是夫人的侄女儿,很得夫人的疼宠。表小姐对大少爷可是一往情深呢,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着呢。” 念念一愣,脸上瞬间涌上戾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好一个白硫亦,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早就金屋藏娇暗渡成仓了。 “只是可惜啊,哎……” 念念皱了一下眉,“可惜什么?” “可惜大少爷小时候,被一个不要脸的女子强行定下了婚约,现在脱身不得。表小姐和大少爷的这份感情还真是坎坷,不过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处理好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和那位女子说清楚,退了这门婚事。” 第二十一章 你全家都不要脸 念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不要脸的女子?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 念念捏着托盘的手用力再用力,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场,她就要当场将托盘给捏碎了。 她暗暗的冷笑起来,白硫亦,你有种,他要是有胆子敢退了她的婚,她保证会让他生不如死,尸骨无存。 丁香瞄向念念,却见她一直浅浅的挂着微笑,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不由的有些挫败。难道玉惜真的对大少爷无意?所以也不在乎表小姐和大少爷的感情?她的那丝怀疑不成立? 既然她对大少爷无意的话,那她倒是可以对她少一点敌意。 “只是可怜了表小姐,要是大少爷退了婚,那些流言蜚语必然都会指向表小姐,表小姐身子羸弱,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呢。不过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保护表小姐的,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担心的。” 再说话时,丁香的语气倒是显得和善了一些。 念念心中冷笑连连,嘴角的笑意却始终不减,她看着丁香问道,“你对表小姐的印象倒是不错啊?她给你好处了?” 丁香脸上的表情一僵,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表小姐迟早都会成为大少奶奶,到时候还不是我们的主子?” 丁香在白硫亦身边呆了那么久,早就清楚自己想要爬床是没有希望的。 以前大少爷身边也是有两个大丫鬟的,只是自打大少爷成年以后,那些人一个个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要做姨娘,手段层出不穷。 大少爷对此厌恶的很,将那些不安分的大丫鬟全部给撤换了,只有丁香,在最开始见识到大少爷的手段后,便歇了那样的心思,倒是一直伺候到现在,坐稳了这个位置。 可她还是很上进的,自己不能当大少爷的姨娘,那就只有努力巴结大少爷未来的夫人才行,如此才有出头不是? 而表小姐,从一开始便对她表现出了善意,对她也好,给了她不少的好处。 这么大方的夫人,她自然要好好的在大少爷面前多说说好话了。 可是……好吧,其实她虽然说是大少爷身边的丫鬟,可平日里呆在大少爷身边的时间并不多,大少爷又是喜欢安静的人,她根本就说不上两句话。 但是不能在大少爷面前说好话,可不妨碍她对着这些下人耳提面命给他们加深印象不是? 念念很肯定丁香是被这个表小姐给收买了。 但是,罪魁祸首还是白硫亦。那个混蛋,背着她竟然和别人给勾搭上了,他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做什么还写信去风苍国要求履行婚约?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退婚?他分明是想要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她一定要他好看。 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八岁开始就知道接了她的玉佩,长大了更不得了,迷得一个个女人不要不要的。 正想着,那边表小姐柳泱泱已经走到跟前了。 看到念念时,她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她两眼,露出迷茫的表情来问丁香,“这是……” “奴婢给表小姐请安。”丁香很是殷勤,“表小姐,这是新来的大丫鬟,玉惜。” 柳泱泱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你就是二叔带来的那个丫鬟啊。”说着,她便笑了起来,“看着是个机灵可人的,二叔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有你……们在大表哥身边尽心伺候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念念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表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由里到外尽心尽力好好的伺候大少爷的。” 柳泱泱的表情便是一僵,这丫鬟说话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什么叫做由里到外?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丁香也不由的瞪了她一眼,念念继续笑,很灿烂。 柳泱泱看她这个样子,眉心便忍不住拧了一下。随即又和善的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镯子,递给了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看着念念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凌厉,她对着柳泱泱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捧着镯子走到念念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家小姐送你的见面礼,你好好的收着,以后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大少爷便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丁香。” 言下之意,问问丁香,表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地位,不要不识好歹,最好像是丁香一样识时务。 念念看了看那个镯子,老实说,那镯子一点都不好看,成色也一般,质感也是下乘。 她就说嘛,刚刚看着柳泱泱走过来时,总感觉有哪里不协调的,原来就是这个镯子搭配的不好。 如今看她将镯子退下来送给她,她才恍然大悟。 什么不会搭配的,她根本就是听到二爷给大少爷送了一个丫鬟,所以故意找了一个下乘的镯子带在手上,然后过来直接送给她的,收买人心嘛。 念念笑着将镯子接了过来,“多谢表小姐。” “不用,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家里都是有困难才会到大户人家的府邸来做丫鬟的,我虽然能力有限,不过能帮一点便帮一点,你可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念念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将镯子收了起来。 放心放心,她没有心理负担的,一点都没有。 “哦。”她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那表小姐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干活。” “……额,好。”这丫头太不会说话了。 柳泱泱脸上的笑容又是一僵,眼睁睁的看着念念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愤怒不已,“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她真以为自己是二爷送进来的就和一般的丫鬟不一样嘛?丁香,她在你面前是不是也这么趾高气扬的?” 丁香不笨,这话她听得出来,分明就是挑拨离间的。可她此刻在表小姐的面前,自然要附和她身边的丫鬟了,便点点头,跟着低咒了两句。 柳泱泱倒是皱了一下眉,轻斥一声,“不要胡说,她刚来,很多东西不懂也是正常的,久了便会知道了。” 念念走的远了,可她耳力惊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当下便笑了笑,转了个弯。 没想到脚步刚一顿,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整个人就被扯进了一旁的小房子里去了。 第二十二章 你直接毒死她吧 念念拿起手中的托盘就往那人的脑袋上敲去。 “哎哟,小姐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念念翻了翻白眼,“好好的把我拉进来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要不是我瞥见是你,我早就对你下毒手了。” 莫飘揉了揉脑袋,很是委屈的说道,“毕竟是在苏国公府嘛,当然要小心一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两个偷偷见面说悄悄话,人家说不定会怀疑我们心怀不轨的。” 她们两个进苏国公府本来就是心怀不轨的好吗? 念念将托盘重新收好,轻吐出一口气来,“那你说吧,好好的拉我进来做什么?” “小姐。”莫飘立刻变得神神秘秘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我跟你说啊小姐,我仔细的打听过了。原来这苏国公府里还住着一个表小姐,那表小姐叫做柳泱泱,今年十六岁,长得杨柳细腰,我见犹怜的。” 念念睁着眼睛打量她,莫飘原来还是打听消息小能手啊,这才来到苏国公府两个多时辰,她竟然就打听到了柳泱泱? “小姐,你不要心不在焉的,听我仔细说啊。”莫飘说了一堆话看她没反应,顿时气恼的拉了她一下。 念念嘴角抽了抽,“恩,你说,我听着呢。” “小姐,这最重要的是,这柳泱泱是你的对手啊。” 念念眉心一拧,“什么对手?” “就是情敌,情敌。小姐,我跟你说啊,这苏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觉得这表小姐会是大少爷未来的妻子。这事情太严重了,明明和大少爷有婚约的是小姐你啊,这个柳泱泱明知道大少爷有婚约,也不知道避嫌,不是好东西。” 呀,莫飘有些认知还是挺敏锐的嘛。 “小姐,幸好我们来的及时,在柳泱泱还没嫁给大少爷之前来了天雨国,不然就被她撬了墙角了。现在我打听到消息了,还是能够以防万一的。所以小姐,你现在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这个柳泱泱。” 念念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她为什么要用上十二万分的精神?要对付柳泱泱很简单啊,只要拿出那份白硫亦寄到修王府的婚书,两人尽快成亲并且带着他回风苍国省亲住一年,再到蒙族住一年,她就不信柳泱泱年纪大了还能等得住。 或者直接让皇帝外公下道圣旨,不准白硫亦纳妾,保证柳泱泱死翘翘的。 “小姐,这个柳泱泱一定不简单。虽然大家都说她单纯可怜,可是能在大家心目当中留下她是未来大少夫人的印象,就绝对不单纯对不对?她一定满腹心机,手段毒辣,整日里扮可怜装无辜。这种人尤其要小心,小姐,不然你直接毒死她吧。” “……”念念惊恐的看着莫飘,两个时辰没见,莫飘的想法居然有了质的飞越。 她拍了拍莫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提醒她,“莫飘,你来告诉我,我们来天雨国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退婚。”莫飘想了想,很肯定的说。 念念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来,“对啊,退婚,所以我为什么要对付那个柳泱泱?她要是和白硫亦两情相悦,我退婚不是更容易吗?” “可,可是……” 念念摇了摇头,从小屋子里出去了。 然而她抬头时,眸子却散发着熠熠光芒。 虽说她的目的是退婚,可白硫亦有了青梅竹马还给她寄婚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这是在羞辱她。 她要弄死他,绝对。 念念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去浆洗房了。 浆洗房还是容易找的,这边的格局并不复杂,对于念念来说,不过就是一刻钟的事情。 将白硫亦的衣服拿回来时,瑾枫园内已经没有了丁香的身影了。 念念左右看了看,视线最终落在庭院中正在扫落叶的一个丫鬟身上。 她顿了顿,抬步走了过去。 那丫鬟见到她时愣了一下,大概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份,赶紧将扫帚放好,小声的问道,“玉惜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你叫什么名字?” “红芽。”小丫头笑着回,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年纪不大,透着一股纯真的劲。 念念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打量了她一小会儿,才低声问道,“你在这苏国公府多久了?” “红芽是府里的家生子,一出生就在这里了,不过到大少爷的园子做事才刚刚半年。”她回答的倒是很老实。 念念挑了挑眉,家生子? 她笑了起来,微微的直起身子。正好,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家生子最了解不过了。 半个时辰后。 念念回了左厢房,坐在桌子旁喝茶,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就红芽所说,如今的苏国公府,当家做主之人便是苏国公白初峰了,他上面还有一个白老夫人梁氏,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便是他那二货白二叔。 只是可惜,当年白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因为白一峰整日里与酒为伍,在他看来很不务正业,所以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后来干脆就分了家,他自个儿一个人研究自己的酿酒事业。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白老夫人觉得委屈了他,对他更是宠爱,巴不得他天天来苏国公府陪自己说说话。 而如今府邸里主中馈的人是国公夫人柳氏,柳氏性子要强,对于庶出的子女一向不喜,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以至于苏国公的两位姨娘和庶女都没什么地位。 至于白硫亦,倒是唯一的例外了。按照道理来说,他是私生子,他的母亲都没进府,地位更是比姨娘还不如。 柳氏对于白硫亦也向来没有好脸色看,甚至因为他是庶子,对自己的儿子白硫决有威胁而一再打压,据说白硫亦小时候的日子很不好过,曾经三天没有吃饭,大冬天里只着单衣跪在雪地里,被绑着手脚扔到了池塘去,还差点被打得连命都没了。 可他硬是扛了下来,甚至不知怎么的,还渐渐的有了如今的地位。 如今这种在瑾枫园里说一不二的地位,甚至连这整个苏国公府,也没人敢再惹他半分,包括柳氏。 第二十三章 让玉惜进来给我换衣服 念念生活在盛宠当中,虽然也知道大户人家的一些肮脏事,可至少在她身边,甚至是她认识的人里面,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红芽说,白硫亦被这般折磨,是在他八九岁的时候。 八九岁……不就是她们认识之后吗? 莫名的,念念觉得有些难受。 一个孩子,这般折腾之下还能活下来,白硫亦该是有多大的意志力? 这柳氏太心狠手辣了,难道苏国公和白老夫人都不管的吗?这可是亲儿子亲孙子啊,就任由这般折磨?真的死了怎么办? 好歹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和她是定下娃娃亲的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人。要是被弄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要向她和修王府交代的吗? 念念一想到这些,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可是下一刻,蓦然眉心一拧,低咒一声。啊呸,她替他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她现在在苏国公府就两个目的,一是退婚,二是找线索。 对对对,找线索,了解一下白府的嫌疑有多大。 除了老夫人白初峰柳氏白硫亦之外,这府上还有……对了,白硫决。 据说她和白硫决也是认识的,白硫决现在是苏国公府的世子,听红芽的意思,白硫决身为世子,被柳氏寄予极高的希望,压力很大。 柳氏不想他输给白硫亦,将来连世子的位置都保不住,因此对他的学问和武功都施加了不少功夫。 可白硫决学问尚可,对于武学却是资质平平,不管怎么努力依旧如此。 这天雨国可是以武为尊的,武学不好,柳氏自然生气。 也因此,白硫决和柳氏的关系日渐变差,甚至出现了叛逆的症状,到处胡作非为,和一干朋友天天在外边谈天说地喝酒聊天,日子过得潇洒却又堕落。 至于非要赖在这里收买人心想要当白硫亦妻子的柳泱泱……好吧,她不是白家人,暂时不考虑。 这样说来,若是五年前的事情真的和白家有关的话,那线索只能从苏国公或者白老夫人那里找。 毕竟白家兄弟五年前年纪不大,做不了这样精心策划,谋算多年的事情。 念念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的加快了几分,她目前为止第一件事情便是尽快找到苏国公所住的院子,找个机会摸进去看看。 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吵嚷的声音。 念念怔了一下,就听到丁香扬高的声音,“快,快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她话音一落,紧跟着响起另外一道声音,念念觉得熟悉,好像是那个跟着白硫亦一块出门的面生的小厮,“快快快,动作轻点。丁香,你别那么大声,你想闹得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吗?” 丁香被她训了一句,顿时有些委屈,不过声音倒是真的低下去了,“我只是着急而已……” 听这语气,那小厮的地位似乎是要比丁香还要高一点。 念念勾了勾唇角,丁香的性子,确实是属于欺软怕硬的。 可是下一刻,她倏地站了起来,眉心拧了拧。 那个小厮……是跟着白硫亦出去的。 现在他回来了,这么说白硫亦也回来了?还有……他们方才说什么大夫,有人受伤了? 谁?白硫亦? 念念瞳孔一缩,忙走出了左厢房。 门刚一打开,就见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提着药箱匆匆走入正房,迎接他进去的刚好是那位面生的小厮。 念念脚步略显得迟疑了几分,她……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顿了半晌,她还是下不定决心。过了许久,终于咬咬牙,闪到一旁的角落里去了。 只是虽然如此,她还是侧着耳朵听着正房那边的动静。 她耳朵尖,很快就听到大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世子放心,大少爷没事,没有伤中要害,只是还是要尽心调养,小心照看才好。我去开个药方子,熬好了就给大少爷喝下。” 世子?白硫决也在? 果然,下一刻又响起一道低低的有些陌生的声音来,“那就好,辛苦魏大夫了。还希望魏大夫对今天这事保密,不要传出去。” “世子放心,老夫知道怎么做。”说着,魏大夫便收了药箱,转身出去了。 丁香很快跟出去拿药方子熬药去了,白硫决还坐在床沿,只是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白硫亦时满脸的愧疚,“大哥,对不起。” 白硫亦扭过头,视线飞快的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没看到某人,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听到白硫决的话,他也只是笑了笑,道,“说这话做什么?我既然是你大哥,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好了,时辰不早,天都要黑下来了,你先回去吧。不然……” “可是你的伤……” “大夫也说没事了,只要安静修养便行了。” 白硫决便露出一抹苦笑来,“安静修养,后天就是百官教考的日子了,你受着伤,还怎么去参加?更何况,教考要经历一天一夜,你怎么撑得住?都是我不好,闯了祸,却要大哥来背。” 白硫亦微微闭了闭眼,一直跟着他的小厮很有眼力劲的上前劝道,“世子爷,您先回去吧。事已至此,除了好好的修养也没别的法子了,大少爷心里有数的。如今天色不早,若是让夫人知道,恐怕事情就要闹开了。” 白硫决回头看到白硫亦脸色惨白,十分疲累的样子,忙站了起来,“好,那我先回去,大哥好好休息。阿温,你好好照顾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是。” “是,奴才知道。”阿温恭敬的松了白硫决出去。 再回来时,就见丁香已经回来了,此刻正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来。 阿温眯了眯眼,果然就听到丁香来到床沿低声说,“大少爷,我已经吩咐人煎药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奴婢给你换一换吧。” 阿温冷笑,大少爷不喜欢她近身,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去讨嫌呢? 果然,床上的白硫亦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盯着丁香。 丁香手上还捧着衣服,脸上的笑却在他的视线下渐渐的变得僵硬了几分,“大少爷……” “你出去。”白硫亦重新闭上眼睛。 阿温一点都不意外会听到大少爷这样的回答,嘴角嘲讽的勾了勾,就要上前接过丁香手里的衣服。往常这种事情都是他来做的。 没想到下一刻,却顶到白硫亦更加低声的声音吩咐道,“让玉惜进来给我换衣服。” 第二十四章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阿温欲伸出去的手猛然顿住,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白硫亦。 大少爷刚刚说什么?让那位新来的大丫鬟进来……换衣服? 阿温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穿衣洗漱这种事情,大少爷向来喜欢亲力亲为的,就算真的有不方便的时候,也都是让他来。即使是跟在大少爷身边这么多年的丁香,也从未亲手给大少爷换个衣服。 如今一个才刚来的丫鬟…… 丁香的脸僵硬的更加厉害了,方才还因为找到机会给白硫亦换衣服而微微颤抖的手,此时陡然收紧。 过了半晌,她才干笑的回,“大少爷,您受伤的事情还需要保密。玉惜毕竟是二爷送来的,而且今天第一天进瑾枫园,虽然大少爷指定了她在身边伺候,可到底陌生,是不是……稍稍防备一下?” 她根本就不想让玉惜过来,所以方才进进出出没看到玉惜她还松了一口气,甚至特地交代了守院子的婆子一句,要是见到玉惜回来就拦住她。 “你现在已经有权利替我做决定了吗?”白硫亦冰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丁香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叫玉惜过来。” 她没忘记大少爷虽然看着无害,可手段却是一点都不温和的。 她忙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提起裙摆从地上站了起来,匆匆的跑了出去。 谁知才刚到门口,就差点撞上迎面走出来的人。 丁香定睛一看,就见玉惜皱着眉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心里的火陡然就涌了上来,可想到屋子里的白硫亦,还是硬生生的给压下去了。 脸上很快堆起别扭的笑来,“玉惜,你到哪里去了?快点进去伺候大少爷。” 她推了她一把,自己也不敢进去了,忙弯腰退了出去。 念念抿了一下唇,往前走了几步。她在外边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他确实受了伤,忍了忍,双腿还是不自觉的往这边迈了过来。 阿温看到她,有些迟疑。 其实他还是赞同丁香方才所说的话的,这个玉惜刚来,他实在不能完全信任她。 只是不知道大少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这个玉惜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样。 “过来给我换衣服。”白硫亦听到动静,往念念的方向看了一眼。 眸光柔和了下来,她来的这么快,多半是一直在外边听着吧? 恩,她还是关心他的。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换衣服? 她看了他一眼,确实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了。 这么大面积的红……念念眉心拧了起来,他受的伤不轻啊。 容不得她想太多,等到她回神时,自己已经坐在床沿,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白硫亦笑了起来,一旁的阿温眸子睁大,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玉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会把脉?” 念念骤然收回手,白硫亦皱着眉瞪了阿温一眼。 “那个。”念念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学过一点皮毛,有过那么一点照顾病人的经验。” “那正好,我这几天在家修养,就都由你来照顾了。”白硫亦立刻接了一句,“阿温,你出去吧。” “……”念念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有正经事啊,为什么要照顾他? 阿温心中虽然存疑,不过还是听从主子的吩咐,恭敬的退下了。 屋子里瞬间便只剩下了她们两人,念念很为难,给他换衣服?这不太好吧? “那边的衣服是干净的。”白硫亦对着凳子上的衣服挪了挪嘴。 念念抿着唇,不太乐意。 白硫亦大概是真的累了,说完那句话后,便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念念眼神左右游移,看到她唇色发青脸色苍白的模样,脑子里蓦然闪过红芽和她说的那些话,想到他曾经受过的那些苦。 念念觉得,他小时候被那样折磨,那身子一定会落下病根的,如今受了伤,不是雪上加霜吗?万一英年早逝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细致的眉头又浅浅的拧起,咬了咬唇,低声道,“你等我一下。” 她说完,扭头就跑。 白硫亦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即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他还以为念念要做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行,没想到这么快。 没一会儿,念念手上便拿着一个药包,又重新跑了回来。 她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后便掀开了他染血的衣角。 看到上面缠着的绷带时,便忍不住冷嗤一声,“这大夫什么手艺?” 她很不满,嘟嘟囔囔的把他缠上的那个绷带又给拆了,随后从自己的药包里拿出一瓶药来,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他的伤口上,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把绷带重新缠上。 白硫亦浅笑着看着她的头顶,眸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身上的痛意半点都感受不到。 直至念念抬起头,他才笑道,“看来你学的不止是一点皮毛而已啊。” 念念唇瓣紧抿,一声不吭的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一瓶药,倒了两粒药丸,直接便塞进了他的嘴里去了。 “只是刀伤而已,就算学到一点皮毛,也用得上的。” “恩,说得有道理。”白硫亦微微闭上眼,那药一入口,便感觉到身子舒爽许多。方才还是全身无力,如今精神陡然提升了不少。 他笑了起来,“看来我留下你当大丫鬟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这是自然。”念念低头看到他染血的衣服,开始纠结怎么给他换衣服了。 白硫亦很喜欢看她这般纠结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会认字会弹琴还会医术,我倒是好奇,你身上还有什么才能是我没发现的。” 念念骤然一惊,猛地回过神来,要命了,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应该不会吧,爹爹娘亲说自己来天雨国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苏国公府啊,所以……白硫亦不会那么聪明的把她和修王府的念念联系在一起吧。 “……都只是皮毛而已。”念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随即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什么是百官教考啊?” 第二十五章 身边能带人吗? 这话题转的极其不自然,不止念念恨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边的白硫亦也愣了一下,差点就要闷笑出声。 这小东西在自己身边,似乎真的让人心情十分的好啊。 不过,他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拆穿她,要是人给吓跑了,他现在受着伤不太好追啊。 因此,他很耐心的给她说了百官教考的事情。 “……天雨国从太祖皇帝时,出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相爷,年纪轻轻便有经世之才。只是官场复杂,他想要登上高位,要经过一层一层的考核选拔,要是坐上相爷的位置怕是要十几年的时间。有次他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惜才,想要直接提拔他步上高位。可是当时天雨国建国之初,功臣良将不少,却都是竭力反对的。” “那些人都是有功于整个天雨国的,太祖皇帝就算再惜才,也不可能顶着所有人的反对之声将他提上去。后来,还是这位相爷自己出了个主意,那便是百官教考。他在朝堂之上回答那些官员的提问,若是能够回答的让大家满意,那么便不能反对他登上高位。”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同了,当真便有了一天一夜的教考事件。他的回答十分出彩,最终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直接跃上了一品大员。从此,天雨国便有了百官教考的先例。后来但凡对自己有自信想要坐上高位的,便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来坐上他想要坐的那个位置。” “当然,这种人少之又少,从天雨国创办的五百多年以来,通过的人,除那位相爷之外,只有三个。” 念念愣住了,天雨国还有这种规矩?这样说来,风苍国这方面似乎要宽松多了。 至少,离叔叔坐上右相的位置,只用了六年的时间。 唔,不过那也是她聪明能干,加上,皇爷爷慧眼识珠。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白硫亦笑了笑,“当然,现在要登上相爷的位置,已经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毕竟以前那位相爷正处于建国之初,能人辈出的时候。不过,这种百官教考的规矩却是流传了下来的,这种方式,更容易成为传说。” 念念扭过头看着他,“你的志气挺大的啊。”竟然想成为传说。 白硫亦唇角微勾,眸光变得晦涩不明。 不是他的志气大,只是他想变得能够配得上她而已。她是风苍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郡主,将来在天雨国,地位依然不低。又聪明武功又好,一身的医术。 这样的女子,他若不变得更好,怎么能够配得上她呢? 他是苏国公府里的庶子,要说身份,正好是卡在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没有世子之位,只能走仕途,只是一层一层的往上提,身上总会被印上苏国公的印章,没人会相信他不萌祖荫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高位。 只有这样的方式,他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修王爷放心的把念念交到他的手上。 念念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这般复杂,只是觉得要面对百官教考,单单那份压力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百官之中不乏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不缺狡猾如狐心思缜密的官员。 若是碰上一个像是她爹一样气场强大的人,那不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被看趴下吗? 再说了,面前这人目前还受着伤呢。 念念想到这些,嘴角便抿得死紧。 许久,她才问道,“这种百官教考,谁都可以参加吗?” “倒也不是。”白硫亦感觉有些累,虽然吃了念念给的药精神许多,可到底失血过多。只是面对念念的提问,他总是格外有耐心,一点一点的给她解答,似乎就是一种乐趣。 尤其是看到她听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小模样,他就觉得十分的满足。 “要通过百官教考,最起码要有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心理准备。若是百官教考失败了,那可能永远都只能在荒蛮之地回不了京城,也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的。所以古往今来,参加这样的教考,其实很少,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这种教考终究是劳心劳力,排场又大,哪能随随便便就开设的? 若是浪费了人力物力,来参加教考的却只是个草包,那才是被天下人耻笑的事儿。 念念闻言,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教考失败,可能会把命给丢了? “那……教考能不能延迟?” “不能。” “就算教考对象受了伤或者生命垂危也不行吗?” “自然是不行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百官都已经想好难题了,若是延迟,那一切的功夫便全都白费了。既然参加教考,那一切的因素便都不是借口。即使父母双亡家受重创,即使你只剩下一口气,那也是要参加的。” 念念嘴角倏地紧绷,盯着白硫亦使劲的看,脸色有些不好。 “那你教考,是站着还是坐着?” “百官坐着,我站着。” “一天一夜?” “是。” “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倒也不是,中间会有用膳的时间。” 念念觉得这个人简直疯了,站一天一夜也就罢了,他还受着伤,时间又紧迫。教考又是浪费体力脑力的东西,怎么可能撑得住? “你也不用担心,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最多便是身败名裂,一生无用。或者交代出一条命,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念念猛地冲着他吼了一句。 白硫亦对着她挑了挑眉,念念倏地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丫鬟啊,怎么能吼主子。 她咽了咽口水,轻咳了一句,“我只是,只是不想大少爷说不吉利的话。” “恩,我不怪你,我能明白。” 念念松了一口气,可是情绪也有些平定不下来。 百官教考,就算精神抖擞身子见状都不一定能够顶得住,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能顶的了一天一夜的。怪不得白硫决那么担心。 念念咬咬牙,问他,“你教考,身边能带人吗?” 白硫亦笑了。 第二十六章 都在做戏 “能带个小厮,在偏殿等候着,伺候着用膳。” 念念点点头,“那我跟你去……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毕竟是你的大丫鬟,你是我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丢了命,那我肯定会被别人认为是扫把星的,毕竟我这才刚来第一天你就受了伤了,以后我也没地方去了。我会一点医术,比阿鲁丁香他们好一点,你中间休息的时候,我能替你调养一下。” 有随行大夫跟着,总好过他一个人在那边孤军奋战的好。 白硫亦笑容便更加深了,“这样……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念念皱了一下眉,莫名的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一低头,才发现她竟然在说话之间,替他把衣服给换好了。 “……”念念忙收回手,有些懊恼。随后又庆幸,好在她是在不知不觉的给他换好的,不然真的下不去手。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之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响起阿温的声音来,“大少爷,药已经煎好了。” “恩,进来吧。”白硫亦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淡去,又重新恢复到了面色冷淡的模样。 阿温进来时,看到他身上干净的里衣,再看一旁脸色微红的念念,挑了一下眉,将药放下便下去了。 念念的视线便落在那碗药上,鼻子微微的动了动,她只是一闻,便大致知道里面是些什么药材了。 不过是些普通的补血伤药而已,疗效实在不大。 她看了白硫亦一眼,犹豫道,“那个,我方才给你吃的药,和这碗药材相冲,所以这药,你还是不要喝了。” “恩,你给我倒了吧。”他自然是更加相信念念的东西的。 念念愣了一下,他这么信任她? 抓了一把头发,念念还是端起床边的药,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最终看到窗台上的那盆盆栽。 想了想,还是一点点慢慢的倒进了土里。 看着褐色的液体一点点的没入,她的嘴角便慢慢的扬了起来。直至一碗见底,她才重新来到了床沿。 然而床上的白硫亦,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睡去了。 看着他闭着眼睛依旧微扬的嘴角,念念的脸色却倏地一僵。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要命了,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一块去皇宫教考? 她分明是想要毒死他毒死他毒死他的啊,他现在在自寻死路,不是更好吗?她干什么多管闲事? 念念觉得这人肯定会催眠术,否则怎么会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呢? 不行不行不行,念念拿着碗急忙退出了屋子。 直至走到走廊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玉惜,你真是好本事啊。”丁香不知道何时走到她的身边,盯着她恶狠狠的说道。 念念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了,脸色又变得平淡了起来。 她扭头看了丁香一眼,一把将手中的药碗塞到她的手心里,说道,“多谢夸奖。” “你……”丁香脸色狰狞不已,恨不得往她脸上用力的挠两下。可念念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丁香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药碗,许久,才气狠的一跺脚,转身走出了瑾枫园。 随后方向一转,往左边而去。 再停下脚步时,她人已经站在了一个叫做‘菱水苑’的院落门口。 门口有丫鬟见到她,立刻把她迎了进去。 丁香看着坐在一旁正在绣花的柳泱泱,神情恭敬的说道,“表小姐,那个玉惜不简单。” “她做了什么了?”柳泱泱眨了眨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茫然的开口问。 “奴婢呆在大少爷身边多年,大少爷也从未让奴婢近过身。今天却让玉惜帮着他换衣服,而且两人单独呆在房间里也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她还是不敢将白硫亦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她还是瑾枫园里的丫鬟,正经主子是大少爷,这种关于大少爷隐秘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所以她话里话外针对的还是念念。 柳泱泱的神情瞬间变得凄楚了起来,脸上难掩心痛之色。 只是话语间似乎还是颇为坚强又善解人意的模样,“玉惜现在既然是大表哥的丫鬟,伺候他……也是应该的。而且玉惜确实长得好看……将来就算是被大表哥,收了房,也是情有可原。你以后,对她好一点,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知道吗?” 丁香身为大丫鬟,虽然心中的嫉妒野心掩藏不住,可聪明劲还是有的。 她可从来不觉得面前的表小姐会如同表面表现的这般柔弱可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单纯的丫头被她收买。 她这话明里暗里是在暗示她玉惜将来会是她的主子,要是现在不小心伺候着,将来可能会让她的日子很难过。 这话里的挑拨意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只不过,这戳中的弱点却也是真真的。她即使知道柳泱泱在挑拨,却还是不得不对玉惜心生警惕。 丁香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她虽然心中明白,可此时此刻,却还是要表表自己的忠心的,“收房?呵,就她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大少爷肯定是看不上她的,不过就是趁着自己新鲜在那边蹦跶两下。表小姐才是正经的主子。” 柳泱泱听了这话很满意,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丁香,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来,知道吗?” “表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丁香说完,便退了出去。 只是嘴角却微微的勾起,她是不喜欢玉惜,也不希望她上位。可她也不会亲自去对付她的,她过来,不过是给表小姐提个醒。以玉惜对表小姐的威胁,表小姐一定会动手的。 她看着就好,不过以玉惜的身份,怕是斗不过表小姐了。 丁香耸耸肩,重新回到了瑾枫园。 只是她一走,不远处忽然默默的走出一道人影,盯着她的背影微微的眯起眼来。 第二十七章 念念脸色变了 莫飘只是来查探查探这个对于自家小姐最大的威胁的表小姐而已,没想到却看到了丁香进出的一幕。 她抿了抿唇,立刻跟上了丁香。 看到她进了瑾枫园后,牙根子便咬得死死的,她顺手拉住一个走过的丫鬟问,“那位姐姐是谁?” “咦?”那丫鬟看着她穿着花房里特制的襜衣,又看她模样长得乖巧讨喜,倒是很干脆的回了一句,“你说丁香姐姐?她是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啊,在大少爷身边很能说的上话的。你是新来的吧,是不是很羡慕丁香姐姐?我跟你说,在大少爷身边做事,可是很不错的。” 那丫鬟后面说了什么,莫飘没有听进去,反正她只知道这个丁香就是未来姑爷身边的大丫鬟。 大丫鬟和表小姐有来往,不是好兆头。 莫飘很为自家小姐担心,她感觉小姐身边群狼环伺,危机重重啊。 真是的,白二叔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花房啊,要是也放到大少爷身边,就能和小姐并肩作战了。 莫飘一边往回走,一边心中怨念不已。 她心里装着事,晚上便睡不着,再加上来到陌生的地方,又很担心小姐,根本就没办法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待下去。 闻雅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小姐的,万一小姐被害了,她一定会被闻雅给分尸的。 一想到这些,莫飘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悄悄的离开了屋子,开始朝着瑾枫园移动。 夜深人静,瑾枫园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飘身子一提,人就跃上了墙头,越过了守园子的两个婆子,直奔左厢房而去。 正值夜的阿温脸色骤然一变,豁然睁开眼跟在了莫飘的身后。 见莫飘悄悄的进了左厢房的门,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严肃。来找玉惜姑娘的?是敌是友? 他在门外默默的站了片刻,随即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和玉惜姑娘交谈,那便是玉惜姑娘认识的人了。 两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见面,定然不是好事情。这个玉惜姑娘,果然很可疑。 阿温也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行踪,因此里面说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转过身,匆匆的回了正房。 进门时,发现白硫亦是睁着眼睛靠在床沿的,忙走进几分,将左厢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进门的是个女子,看穿着,应该也是府上的丫鬟才是。” 白硫亦笑了笑,“无事,由着她们吧。” 阿温觉得自家主子的态度太随意了,“少爷,这位玉惜姑娘的身份,要不要属下去查查?” 阿温名为小厮,实则身手深不可测,是白硫亦身边得力的护卫。 对于今日白硫亦被刺,虽说是为了救二少爷,可他身为护卫却没能替主子挡下,实在心中惭愧。 因此晚上值夜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果然就看到了有人鬼鬼祟祟潜进了瑾枫园。 白硫亦扭过头看了阿温一眼,笑了起来,“不用了,我知道她到底什么身份。以后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不用阻拦了。” 大少爷知道玉惜姑娘的身份?这话的意思……那位玉惜确实不是普通的丫鬟吗? “可是……” “以后你会明白的,总之你以后对她也客气一些,她的脾气不太好,要是惹怒了她,可能会……没命的。” 阿温觉得大少爷说这话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却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一凉的错觉。 阿温的心里又多了一些疑问,可看大少爷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他便也按下没问。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大少爷说以后会明白的,那他便等着吧。 阿温很快退下了,白硫亦笑了一声,念念身边的丫鬟倒也是个有趣的。 这样也好,两个人都进了府,也有个伴。 白硫亦想着,便又闭着眼睛睡去了。 可左厢房里的念念,却嘴角抽搐的看着附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嘀嘀咕咕的莫飘。 “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跟你说或,我又仔细的调查过了,那个表小姐啊,收买人心厉害着呢。你现在要是不弄死她,将来一定会蹦跶的很厉害的。而且这瑾枫园里的那个丁香大丫鬟,也已经被她给收买了,我看到她进出菱水苑了,真的,没骗你。” 念念无力了,她忙了一整天了,现在好困。 为什么莫飘那么有精神,她白天都没做事情吗?绝对是偷懒了。 “小姐……” “莫飘,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全身无力,只能说道,“我知道那个丁香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柳泱泱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但是莫飘啊……你再回答一遍我们来苏国公府的目的好吗?” 目的? 莫飘眨了眨眼,终于松开了摇晃念念身子的手,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退婚。” “恩,乖,所以你现在乖乖的回去睡觉,不要再想丁香柳泱泱的事情了好吗?” “哦。”莫飘无精打采的出了门。 念念松了一口气,猛地砸在了床上,睡去了。 然后做了一个梦,梦到莫飘使命的锤她的脑袋,然后没日没夜的跟着她,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念经,一刻不停。 念念觉得这个梦简直太可怕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她惊醒后,天色已经亮了。 揉了揉额头,念念有些后悔带莫飘来了,她带的人应该是闻雅才对啊,为什么自作孽的把莫飘给弄进来? 洗了一把脸,念念这才从梦靥中走出来。 再出门时,外边已经是艳阳高照了,院子里的丫鬟早就忙开了。 念念盯着自己身上的丫鬟装,忽然有些心虚,她好像又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不过丁香居然没来叫醒自己,实在是奇怪。她抖了抖,忙朝着正房走去。 谁知刚走到正房门口,差点就和迎面而来的人给撞了个正着。 念念一皱眉,抬头一看,骤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她急忙掩住自己的脸,转身就要跑。 第二十八章 打起来了 “等一下。”那人眼明手快,脚下一动,一闪身便挡在了她面前。 念念忙又扭过头去,用力挡住脸。 “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死都不要,念念摇摇头,看到旁边有丫鬟走过来,急忙又闪身往右边走去。 “诶,站住。”那人立刻又追了上来,他脚步极快,只是一晃神的时间就又挡在了她面前。 “是你??”来人的眸光极锐利,只是一眼,便认出她来。 念念知道自己遮掩无望,猛地放下手,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男子,“你认错人了。” “我记得你,你是那天带了自己丫鬟走下台子的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陆羽顿了顿,终于发现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眸光便变得诡异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当丫鬟?” 念念眯着眼盯着他,“不关你的事情,我警告你,不准说出去。” “但是……”陆羽皱了一下眉,“姑娘,你到苏国公府来做什么?你分明是小姐,为什么要装扮成丫鬟混进来?你有什么目的?” 这人好烦啊,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情,能不能离得远一点? “这是我的事。” 陆羽很无奈,“姑娘,硫亦是我的朋友,你在他的院子里……心怀叵测,我实在不能当做不知道,若是你对他不利,那怎么办?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若是有什么困难,我或许能帮你。” 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家小姐,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进了苏国公府,绝对不是来玩的而已。 陆家和白家向来交好,他和白硫亦又关系不错,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怀不轨的她呆在好友的身边。 念念从来都不知道陆家竟然喜欢这般多管闲事,她抬起头,对着陆羽笑了起来,“你能帮我?我要杀人,你也能帮我吗?” 陆羽的脸色陡然一紧,手指飞快的朝着念念伸去。 念念身子一弯,骤然避过他的袭击,隔开他的手指往后倒退了两步。 陆羽眸子倏地亮了起来,好快的身法,这女子果然深藏不露。怪不得上次能够那般淡定无畏的从他们四个人跟前经过,却半点压力都没有。 这样的人若是放在白硫亦身边太危险了,陆羽想到这,脸色便严肃了几分,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出一股子冷意,“姑娘,白家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现在离开,我还能放你一马,若是你再继续待下去,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念念翻了翻白眼,大哥明明说过陆羽人很温和很好说话的,以前被大哥欺负的不要不要的,怎么现在倒是开始神情冷冽的威胁她了? 是不是大哥造的孽太多了,所以现在都报应在她身上,陆羽要全部从她身上讨回来?这也太虐了吧。 念念咬了咬牙根子,在犹豫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守口如瓶,不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 若是他的身份揭穿了,她就没自由了,很受限制的啊。 要不干脆给他下毒,让他暂时说不出话来? 不行,他会写字。 要不把他的手也砍掉?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要不把他敲晕,捆成一团锁起来? 可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总不能一直锁着吧,天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摘掉苏国公府的嫌疑。 咦?为什么是摘掉,而不是落实? 念念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有些不受她控制,让她感觉很不好。 “姑娘……”陆羽很明显的看到念念眼里散发出来的危险的光芒,莫名的感到有股凉意。 然而他话才刚说出口,耳边忽然传来低低的脚步声。 念念一急,一把拉着他便闪进了旁边的小屋子里。 陆羽只觉得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心跳骤然加快,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她进了小屋子。 一进门,念念便松开了手,看着陆羽说道,“反正我不会对白硫亦不利就是了。” 陆羽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正色道,“我不相信你。” “不信?”念念挑了挑眉,手指翻动,忽然对准他的唇瓣袭了过去。 陆羽一时不查,就觉得嘴里被丢进了什么东西,反应过来时,那东西已经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你……” 念念挑了挑眉,“你放心,死不了,只要你给我保密,等我这边办完事后自然会给你解药。” 陆羽脸色变得铁青,冷笑起来,“想不到姑娘也是这等卑鄙无耻之人,我陆羽虽然珍惜性命,但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置朋友的安危不顾。就算你给我吃了毒药,我今日也要除了你,免得后患无穷。” ……靠。 念念心里想要将他剁碎的冲动都有了,这人脑子这么不开窍,她很烦恼的。 陆羽心中很不好受,他没想到这姑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一开始他还对她留有好印象,想到先前她淡定从容的面对自己四大武学家族的人,那份气度和样子,让他印象深刻。 因此如今就算知道他混进苏国公府别有目的,也是好心的劝她离开。 想不到她却给自己喂了毒药,这等心肠狠毒之人,留下来对谁都不好。 他手一伸,便开始对着她攻击了过来。 念念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手指翻飞,表情冷凝,很快化解了他的招式。 陆羽神情更加严肃了,见她倒退,脚尖一点急忙跟了上去。 他的动作极快,念念不敢掉以轻心,陆家的人毕竟是陆家的人,又是本家弟子,自小习武,不容小觑。 念念想,她这两天时运不济,昨天夜里刚做了个噩梦,一早起来又迎来一个噩梦。 她真的好想把莫飘揪过来好好的打一顿。 念念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小心的避过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边迎战,动作也是飞快。 然而过了一会儿后,方才还在狠戾出招的陆羽忽然停了下来,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念念。 念念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第二十九章 丫鬟守则一条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陆羽更为锐利的声音,“你怎么会我陆家的脚法。”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陆羽对于本家的脚法熟之又熟,就算露出个架势,他也是知道的。 “你从哪里学来的?”陆羽的目光比方才更加凝重了。 陆家脚法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没有人指导和一定的领悟力,想要学成根本不可能。 可是陆家脚法嫌少外传,就他所知,上一次传给外人,还是祖父亲自教导了一个叫做玉擎南的武学天才。当时那个孩子还在陆家住过一段时间,和他也有过短暂的交情。 只不说过去了许多年,他已经不记得他的具体模样了,只知道那人极其的嚣张聪明,祖父很喜欢他,就算是现在,也时不时的会提起这人。 听说他是风苍国摄政王的儿子,身份不凡,闻名四国。 这姑娘会陆家脚法,难道……和那个男子有关? 念念自然不会告诉他南南是自己的哥哥,更不会承认和他有关系的,否则只要一细想,很快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 这个陆羽和白硫亦的关系那么好,绝对会告诉他。 恩,不能说。 因此,念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貌似很无奈的说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只好不瞒你了。教我陆家脚法的人,是陆姨,陆蓝云。” “蓝云姑姑?” “恩。”这个念念没说谎,陆蓝云这些年也去过几次风苍国的。念念刚学武之时,陆蓝云正好在风苍国,她是女子,女子教女子学武,自然是更加方便一点。 虽然南南很想亲自教育念念,可陆家脚法,终究还是陆家人来教更加适合一点。 陆蓝云教了一些基础后,后面自然还是南南指导的。 可对外,尤其是对着陆羽,念念还是很大方的将功劳按在了陆蓝云的身上。 陆羽皱了皱眉,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蓝云姑姑收了个弟子了? “你有什么证据?” 念念笑眯眯的,垂眸从自己的脖子里拿出一个小玉牌,真的是十分的小,她挂在脖子上机会感受不到重量。 不过这是陆蓝云送给她的好东西,她此次来天雨国,自然是要将所有天雨国的人送的东西都带上的。 如此,她走到哪里都有熟人嘛是不是? 陆羽自然是认得那块小玉牌的,小时候他还问姑姑要过,只是那个时候陆蓝云告诉他这是女孩子佩戴的东西,没给他。 可是他没想到这块小玉牌如今出现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你……” “这是陆姨送给我的,现在你相信了吧。”念念将玉牌重新放回了衣服里,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我……”姑姑竟然将那么珍贵的玉牌都送了人,想必对面前的女子十分的爱惜疼宠的。 姑姑信任的人,不应该对白府做出什么事情来才是。 “那你到底来苏国公府做什么?” 念念呵呵冷笑,“这个啊,不如你回去问问陆姨?” 陆羽脸色僵硬了几分,姑姑现在嫁去了流云国,他要问出个结果,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 “姑姑知道你来苏国公府做什么?” “恩,知道。”她没撒谎啊,陆姨是知道她和白家的关系的,肯定也知道她不会对白家怎么样嘛。 陆羽抿了抿唇,垂着头默默的想了一会儿。 念念就等着他想明白了为止。 许久,才听到陆羽轻吐出一口气的声音,“解药。” “咦,你不会告诉白家大少爷了?” “……恩。”陆羽点点头,不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是,要是我发现一点你要对他不利的行为,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念念抽了一下嘴角,不放过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了,我先出去了。” “解药。”陆羽皱了一下眉,拦在了她面前。 念念笑眯眯的,“哦,那个不是毒药,你放心,我只是吓唬你的。” 她说完,猛地拉开了屋子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你……”陆羽磨了磨牙,站在屋子里好久,才吐出一口气,摇摇头笑了一声,也出去了。 来到正房时,就见念念已经坐在了白硫亦的床沿,正在给他换药。 见到他进来,白硫亦微微的眯了眯眼,随后笑道,“阿鲁说你脚步快,先过来了,怎么阿鲁来了,你反倒现在才进来,去哪儿了?” “……咳,人有三急。”陆羽轻咳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念念低垂着头,默默的抽了一下嘴角。 不过还是很满意他什么都没说的态度的。 白硫亦‘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显得冷淡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陆羽,视线又落在了念念的头上,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也刚来,你们两个倒是一前一后进来的。” 陆羽皱了皱眉,他怎么听着这话有些怪异? 念念倒是神态不变,将绷带打了个结,说道,“我刚来瑾枫园,有些认床,早上睡过头了。大少爷,你不怪我吧。” 陆羽暗暗的扶额,果然是大家小姐,如今来当丫鬟了,不但睡过头,连说话语气都不太对。 白硫亦看着念念的目光从来都是柔和的,他笑着道,“这也是难免的,我知道你昨天也累着了,所以今天吩咐下去,让丁香别去打扰你。” 念念一愣,“你交代的?” “恩。” 念念就觉得……莫名的有些欢喜。 陆羽却惊悚了,不对,很不对劲,白硫亦这人外表虽然温和,可他和他相识多年,他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的性子绝对称不上友善,在管理下人方面也很是严谨严苛,但是……对这姑娘竟然如此大方大度,不怪她态度不善也就罢了,还……吩咐别人不准打扰她睡觉? 陆羽表情变了又变,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白硫亦和念念说完话,又看向陆羽,脸色恢复了冷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你知道,明日就是百官教考,你现在这种情况……”陆羽说着,看了一眼念念,似乎是想要她避嫌。 念念起床开始还没吃早饭,肚子空荡荡的十分难受。她虽然很想听听两人说了什么,不过也终于记起自己目前丫鬟的身份。 莫飘说了,丫鬟守则第一条,看眼色。 第三十章 万分好奇 陆羽的眼色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快点走,主子们有正事要商量。 念念收拾收拾手上的东西,然后走了。 只是在经过陆羽身边时,警告性的瞥了他一眼。 陆羽抿了一下唇,他答应下来的事情自然会遵守,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很好,念念暂时安下心来,走出了房间。 白硫亦脸上瞬间凝聚起风暴,陆羽一回头,心口一紧,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 白硫亦又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冰冷一片,声音慢悠悠的,很平静的样子。 可陆羽就觉得他此刻心情很不好,而且对象是他。 果然,下一刻,他便听到白硫亦不带温度的声音,“你和我家的小丫鬟,似乎相熟?” 陆羽表情一僵,干笑道,“不熟啊,就是觉得她和一般的丫鬟不一样,似乎架子挺大的。” 当然,其实也是有一点熟的,两人也算是有过接触的。手腕上的触感,好像现在还有温度似的。 “呵……” “你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白硫亦闭上眼睛,情绪这才慢慢的平稳下来。 他很不喜欢念念和别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那里面蕴藏的含义和默契,让他很想将陆羽就这样丢出去。 修王府和陆家……也是渊源很深啊,这不是个好现象。 白硫亦觉得,以后还是要防着点才好。陆羽这个人性子好,模样好,武功好,威胁太大了,在念念的心还没完全属于他时,太危险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便好。若是有事商量,就去风华酒楼吧。府上女眷丫鬟太多,终究是不方便的。” 陆羽更加惊悚了,白硫亦受个伤,怎么连规矩想法都变了? 他皱了一下眉,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你……你在防着我?” “看出来了?”白硫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神色总算是恢复正常了,态度又和往常一样。 陆羽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下一刻,听到他这句话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有什么好防着我的?我可从来没对你府上的丫鬟做过什么,今天……你,白硫亦,你该不会对方才的那个丫鬟有想法吧?” 白硫亦揉了揉眉心,好像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也好,说清楚了也免得陆羽有太多的想法,毕竟那小东西不是一般的可人。 “恩,我不会放开她的。” “你疯了?伯父不会允许你娶一个丫鬟的……”他一顿,忽然又想起来她不是一般的丫鬟,她的身份应该也是能够配得上白硫亦的。 陆羽莫名的感觉到有些烦躁,“你,那丫鬟不简单,她……你总之要小心她。” 陆羽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的,更加烦躁了,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硫亦,此事非同小可,你要想清楚。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的。你娶谁,到时候都要苏国公同意。” 陆羽并不知道他和念念的婚约,毕竟当年还小,大人没有正式交换过意见,就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若是这一次白硫亦没有正式的寄出婚书,恐怕此事没有人会提起。 白硫亦眯着眼睛盯着陆羽,笑了起来,“所以明日的百官教考,我要赢,到时候自然有我说话的份了。” 陆羽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压了下去,这才脸色凝重了起来,“百官教考非同小可,硫亦,你现在受了伤,明日的教考恐怕会很凶险。” “我知道。”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陆羽也知道一旦应下百官教考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的。只是作为白硫亦的好友,他能帮一点便是一点。 “静待消息就好了。” “就这样?” “是。” “硫亦,我这里有一些伤药,效果都很不错,你回头让魏大夫看一下,斟酌着用。”陆羽见他表情坚定,只好从袖子里拿出几个药包,直接放在他的身上。 白硫亦是有些感动的,陆羽和他交好多年,只要不涉及到念念,他对陆羽都是推心置腹的。 他笑了笑,将药全部还了回去,“不用了,我有伤药。更何况,我的伤并不重,不碍事。” 陆羽皱了皱眉,“可是……” 白硫亦挑了挑眉,陆羽只得妥协,随后将药给收了回去。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百官教考,上次参加教考的人,可是在大殿上当场吐血身亡的,想也知道那些问题有多苛刻,压力有多大。以你的能力,想做官,想脱离苏国公府,完全可以通过安全保险的法子,太子殿下也对你很是赏识,你走科举这条路,并不难。多则五六年,少则两三年,绝对会达到你想要的高位的,何必冒险呢?” 陆羽当初听说他要过百官教考时,当真是吓了一大跳,觉得白硫亦简直是疯了,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就算他确实才华横溢不容小觑,也不用冒这样的大风险吧。 白硫亦笑了笑,没说话。 他有他的理由和想法,这些理由他不可能和陆羽说,但是百官教考,他必须去。 陆羽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又坐了一会儿,便看到白硫决过来了。 陆羽向来不喜欢白硫决,知道这次白硫亦受伤也是因为他,便更加不待见他了。 白硫决对他倒是还算尊敬,叫了一声陆大哥。 陆羽默了默,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只是出门时,视线忍不住在院子里巡视了两圈,没看到某人时,眸中划过失望,不过还是大步的离开了。 念念吃完了早饭,知道白硫亦和白硫决兄弟两个在说话,不需要她伺候,便偷偷的在府内逛了起来。 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白硫亦的书房。 这个丁香千交代万交代不能随意进去,只能在外边候着的神秘的……书房。 念念从昨天就对这个书房万分好奇了。 第三十一章 擅离职守 白硫亦的书房倒是并不是很大,可藏书却是满满当当的。 念念悄悄的从窗户外边翻进去,鼻尖飘过的便全是书卷味。 这个时代书还是很贵的,白硫亦却几乎能将整个书房堆满,实在让她诧异不已。 她想,若是北北在这的话,一定很喜欢,估计一头栽进去就不用出来了。 念念在书架一排看了一溜,触手翻开的书本,大多有些陈旧可却又保护的极好。怪不得白硫亦敢挑战百官教考,他心里也不是没货的嘛。 念念撇了撇嘴,抬眸巡视了一圈书房,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书桌上。她抿着唇凑近了几分,将抽屉拉了出来。 里面有一些发黄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字。字迹还稍显稚嫩,看对比,应该是白硫亦的无疑。 念念干脆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的看过来,从《三字经》到《国策论》,笔锋也从稚嫩变得慢慢的成熟,锋利,再到内敛。 上面还有一些他自己所做的词,甚至有一页是写军事策略的,以及工业经济发展的。 念念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白硫亦还真的是满腹经纶涉及甚广,看过的书以及学以致用的方式方法,真的眼花缭乱。一个人的脑子里竟然能够记下那么多的东西,简直不能直视。 啊,不对,北北的本事也不小的。 念念抿了一下唇,又打开另外一个抽屉,那里也放了许多的书,还有他做的画以及对书本的批注。 满满当当的一整个抽屉。 念念看的目不转睛,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仿佛看到了白硫亦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仿佛知道了他在什么阶段看什么书,什么阶段懂得什么事,就像是亲眼见证了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念念早就忘记了外边的时辰,直至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才骤然抬起头来。 此刻才发现,外边已经是夕阳西下,竟然到了傍晚了。 她还有些茫然,下一刻,骤然站起身来。 动作过大,惊动了守在书房外边的人。 “什么声音?” 念念忙悄无声息的闪到窗沿,在外边的人打开窗户的瞬间,一晃而出。 直至重新跑回到了瑾枫园,她才懊恼的低咒了一声。 她怎么忘记自己现在是丫鬟的身份了?一整天没出现,该不会引起怀疑吧? 她磨了磨牙,急忙朝着正房走去。 一到门口,果然见到丁香冷笑着看着她,“玉惜姑娘真是神出鬼没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这知道的,都明白你这是偷懒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去了呢。” “丁香姑娘你真是了解我。”念念对着她展颜一笑,她觉得丁香真的是有看破人内心的本事。 还真的被她说的一字不差,她可不就是又想着偷懒又想着做贼吗? 丁香咬牙切齿,“你,我要去告诉大少爷。” 念念理都没理她,转身往里面走。 她才不信她这么长时间不在瑾枫园内,丁香会一直等到现在还没去白硫亦跟前告状呢。 多半是告了状也没用,所以在守在这门口等着她,伺机进行一番冷嘲热讽外加威胁恐吓。 念念越过她,便直接走进了屋子。 丁香果然不敢跟进来,只能在外边怒瞪着她,恨不得从她身上揪下来一层皮。 屋子里的白硫亦还在闭目养神,阿温就站在一旁。 看到念念,阿温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倒是十分友善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大少爷说了,玉惜姑娘的身份不同一般丫鬟,态度要恭顺客气一点的。 只是他这么一客气,倒是让念念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阿温态度骤变,不会是出了什么好事情吧? 难道白硫亦对她擅离职守很是不满,所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一想到这个,她便抿紧了唇,脚步也轻了几许。 白硫亦感受到她的靠近,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阿温,你先出去。” “是。”阿温恭敬的应了一句,又对着念念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是要算账了吗? 她抿着唇走到床沿,见到白硫亦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的样子,眸子一眯,当即先下手为强,开口道,“我看你一直有客人的样子,又不方便我在旁边伺候着,所以便休息了一会儿。但是我没偷懒,真的……我想着你明天就参加百官教考了,而且身上又有伤,我还没坐下喝口茶立刻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可以让你尽快好起来的草药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不能随便出国公府,就只能在府里找。我去花房了啊,有证人的。” 花房有莫飘在,她是一点都不担心。 “你也知道,有些花是可以入药的,我虽然对医术懂得一点点,但身为你的丫鬟,总是要派上一点用处的是不是?毕竟你明日的百官教考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 白硫亦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她还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表情还那样真诚,小狐狸一样的。 “恩,我知道你的好心。” 念念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所以你可以放心,明日我会帮你一直撑到教考结束。” 白硫亦笑得十分的柔和,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我相信。” “那……你不怪我擅离职守?” “自然。” “那……我这个丫鬟做的还合格么?”问这话,念念自己都感觉到十分的心虚,她觉得好没脸,哪有一整天不在主子身边伺候还去翻主子书房的丫鬟是合格的? “为主子的身体前途着想,和主子一条心的丫鬟,自然是合格的。” “……”给她那么高的评价,她多不好意思啊。“那……我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肚子饿了?”她钻到哪里去了?竟然能让自己饿着肚子了才回来。 念念默了默扁扁的肚皮,“恩。” “那你去吃饭吧,吃好了再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第三十二章 最多是个妾 念念一直走到门口,才皱了皱眉,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似的。 一个主子,对丫鬟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她说什么他竟然都无条件的相信? 唔,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修王府对待下人也一向都很好的,算不上不正常。 可问题是她才来两天啊,难道是因为她是二爷带来的?还是说,因为她帮白硫亦治了伤? 所以才会让他刮目相看? 恩,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念念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来,跑去瑾枫园内的小厨房吃饭去了。 这是白硫亦专用的小厨房,一般的丫鬟是要去府上的大厨房一块用膳的。当然了,像是念念这种身份为大丫鬟的人,还是可以在这里吃的。 只是此刻,厨房内除了念念之外,还有一个人。 丁香冷笑着看她,磨着呀一脸的阴鸷。她身旁还有个小丫头正在伺候她用膳。 念念想,当大丫鬟也是好处多多的,私底下也是大家小姐的做派啊。 她坐下来,便听到丁香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就算大少爷真的看上了你,以你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个通房丫头或者妾,头上还是有大少奶奶压着。我劝你呢,要是真的想和大少爷在一起,那就多讨好讨好表小姐,说不定将来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 经过两天的观察,丁香已经确认念念就是为了爬上大少爷的床而来的,至于她说的和二爷的关系,分明就是骗她的,亏得她还半信半疑的,简直可恶。 念念自己去灶上盛了粥和小菜,看着很不错的样子,胃口也大开了。 听到丁香的话,扯着嘴角笑了笑,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问她,“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将来的大少奶奶是表小姐呢?你不也说了,大少爷和一个女子定下了婚约吗?说不定将来的大少奶奶是那名女子呢?” “呵,你真是会异想天开。那个女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谁晓得在哪里啊?再说了,就算她出现了,也肯定比不上大少爷和表小姐的感情。万一那女子长得极丑,又矮又胖,不修边幅且十分粗鲁呢?大少爷看得上吗?而且要论身份和学识,谁比表小姐更合适呢?” 对于和白硫亦有过婚约的女子,其实丁香也并不十分的清楚。 当年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口头上的约定,并且还是两个孩子自己约好的。所以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大肆的宣布,因此白一峰也只是和白初峰夫妇以及老夫人说起过。 苏国公夫人柳氏也因此对白硫亦更加恨之入骨,自己的儿子被拒绝了,反倒是白硫亦被修王府里的小郡主给看上了,这让柳氏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算起来这也是件丢人的事,她当然不希望外边人知道。 因此,对当年事情知道内情的人,不过几个而已。其他稍微了解一点边缘的,也只是当年在几个主子身边伺候的下人。 本来这件事情也差不多要被遗忘了,谁知白硫亦心中却记得清楚,甚至还对苏国公和老夫人提出要履行婚约。 两位长辈都是认识玉清落和南南的,对于这个被众人疼宠的念念小郡主虽然不了解,可也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倒是应承了下来。 白硫亦这才寄出了婚书去了风苍国,这事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 丁香会知道也是巧合而已,她还专门去向当年的老仆人打听了一番。可终究对内情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个女子如今在风苍国,并且这么多年来,从未和苏国公府有所来往。 一个目前都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的人,丁香觉得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还是抱紧表小姐的大腿更加实际一点。 再说了,就算真的存在又怎么样?人什么样子什么性格都还不清楚呢。 大少爷这样的天人之姿,一般人怎么可能配得上? 念念听了她的话,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所以还是默默的吃饭吧。 倒是丁香旁边的小丫头,不由的诧异了几分,大少爷和一位姑娘有婚约?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这样说来,表小姐会不会成为大少奶奶,也是个未知之数啊。那她到底要怎么站队啊? 念念很快吃完饭,她记得白硫亦说了,回头还有事情和她说来着。 丁香看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情就郁结,狠狠的咬了两口手中的包子,愤怒的盯着她起身离开的背影。 “呸,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等到表小姐进门了,看你怎么办。” 她身边的小丫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念念重新回了正房,白硫亦正躺在床上看书。 念念小小的瞄了一眼,好像是史记来着,他还真是勤奋。 “虽然说明日就是百官教考的日子了,时间紧迫,可也不能太过劳累了。”念念走到床沿边,眸光落在他手上的书。 白硫亦笑了笑,将书本收了起来,“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哦。”念念鼓了鼓腮帮子,问他,“你说还有话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那套衣服你拿去试一试。”他指了指不远处架子上放在的一套衣服。 念念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平日里小厮穿的服饰。 “你明日是要跟着我进宫的,自然是要装扮一下,丫鬟装是不行了,你换上这个试一试。”白硫亦开口。 念念将衣服抖了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白硫亦笑的更加柔和了,“放心,不是别人穿过的,我昨日就交代下去,让人连夜赶出来的。” 而且是按照她的尺寸来的,应该是合身的。“你去试试。” 念念这才挑了挑眉,这个白硫亦……还是很细心的嘛。 她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抱着衣服跑回了自己的左厢房。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果断的抽了布条裹上,这才将那身小厮的服饰换上。 老实说,还真的……十分的合身,不长不短的,穿着也精神。 念念觉得利落的小厮服饰要比丫鬟装方便多了,她转了两圈,便打开房门往正房走去。 谁知刚跑进门,就听到一道怒喝的声音,“简直是胡闹,你受着伤,还怎么参加百官教考。” 第三十三章 那丫头不能呆在硫亦身边 念念立刻刹住脚步,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悄悄的开始往门外退去。 谁知刚退出去一步,那边害的白硫亦受伤还让他被自己的父亲训斥而心虚不已开始左右乱瞄的白硫决看的个正着,他诧异的脱口而出,“咦,你怎么……穿成这样?” 他这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剑拔弩张,背对着门口正瞪着白硫亦的苏国公骤然回头。 白硫决急忙捂住嘴,他出声做什么?出声做什么? 不过…… 他又抬眸看了念念一眼,这丫头很是眼生啊,似乎没见到过。可是这模样,却是整个瑾枫园甚至是苏国公府里最好看的。 白硫决又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白硫亦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眸子微微的眯起,对着念念说道,“玉惜,你先出去吧。” “是。”念念立刻埋头就走。 “站住。”一声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念念只能硬着头皮回过身来,看向打量自己的白初峰。 白初峰打量着念念,一身小厮的服饰,却倏地丫鬟的装束,模样俏丽好看,就是这个行为举止……有些不合规矩。 “你是谁?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念念抽了抽嘴角,她也不想穿成这样给他们看的,她只是给白硫亦一个人看的。 白硫亦眉心整个都拧了起来,“爹,是我让她穿的。” “你让她穿的?”白初峰瞬间回头,双眸锐利,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硫亦,“你让丫鬟穿着小厮的衣服?” 他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什么怪癖? 他白初峰的儿子,怎么能如此放浪形骸,无状难看? 白硫亦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太多了,只能斟酌着解释道,“玉惜……会一点医术,明日百官教考,我打算带上她,有保障一点。中途休息时,也能让她帮我把把脉。” 白初峰听到这个解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念念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满,语调依旧冰冰冷的,“你既然受了伤,百官教考又避免不了,那自然要带上太医更加保险一点,怎么能带个丫鬟?” 他说着,狠狠的瞪了白硫决一眼。 白硫决正看着念念,立刻便感受到脊背凉凉的,忙收回视线。 可那眼底流露出来的好奇和好感,还是没有逃过白硫亦的视线。 他皱了一下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道,“玉惜,你过来。” 念念觉得到他身边才是处于风口浪尖,不太适合,可他是主子,自己当着苏国公和世子的面不听他的话,似乎不太好。 因此,她立刻小步的走到床沿边,直愣愣的站着。 这状况,她是真的没有预料到啊,尤其穿着这一身,太引人注目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悲伤。 白硫亦看她站到跟前来了,这才回答父亲的话,说道,“爹,太医便不必了。” “怎么不必?你真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念念听得出来,苏国公对于白硫亦,是真的关心的。可他既然那么关心白硫亦,为什么当年他小的时候被柳氏欺负,他没帮一把呢? 白硫亦笑道,“爹,你若是找了太医,我受伤的事情多半会传出去。你在朝堂上的政敌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恐怕明日的教考,他们便会针对这一点来攻击了。” 百官教考,虽说规定是文试,可也不乏人家出个需要消耗体力的难题。 苏国公会登上这样的高位,政敌自然是有的。 如今知道他受伤的人不多,苏国公府里面,也只有他瑾枫园里的人知道。瑾枫园的下人是不敢到处乱说的,就算是丁香,就算她此刻抱上了柳泱泱的大腿,她也没在柳泱泱的面前提过一个字。 至于伤了他的人,也已经被拿下,当时在场看到的也都是他信任的人,不会说出去。 目前来说,就是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柳氏,都还被蒙在鼓里,否则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对付他的。 苏国公知道,纯粹是个意外。 白初峰皱了皱眉,却不得不承认白硫亦说的有道理。 可他实在是对一个丫鬟信任不起来,这可是关乎他儿子的性命和前程,怎么能随便? 他看向念念,声音又沉了几分,“你有几分把握,能让大少爷完好无损的从宫里出来?” 念念眨了眨眼,这任务也太艰巨了吧?方才白硫亦都说了她真是会一点点的医术而已,一点点啊,没听清楚吗? “爹,她的本事我清楚,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也知道。您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开玩笑的。再说了,明日百官教考,你不也在场吗?” 白硫亦笑了笑,他的笑一向恰到好处,能给人安定人心的作用。 苏国公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 硫亦受伤,这事实在是始料未及。 想着,白初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白硫决,对这个整日里闯祸却没个正经的儿子十分失望。 白硫决脑袋垂得更低了,半个字都不敢说。 “哼。”白初峰拂袖而去,白硫决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跟了出去。 念念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白硫亦,小声的问道,“苏国公怎么知道你受伤的事情?” 白硫亦叹了一口气,微微坐直了几分。 念念见状,立刻上前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还十分自觉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白硫亦对她这般自然而然的动作十分欣慰,小东西现在懂得主动靠近他了,恩,不错。 “说起来也是意外,明日是教考日子,我爹今晚上自然是要过来提点我的。只是二弟知道后,怕他发现我受伤的事情,便去阻拦了一下。我爹这人向来精明,没想到这么一阻拦,反倒让他看出了端倪……” “……”所以这个白硫决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啊,简直虐心。 “阿嚏”被念念鄙夷的白硫决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莫名的抖了抖身子。 走在他前面的白初峰却骤然停了下来,白硫决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忐忑的开口,“爹,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那丫鬟,不能呆在硫亦的身边。”白初峰忽然开口,眯着眼说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对玉惜介怀 白硫决愣住了,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爹,你说什么?” “那丫鬟,叫玉惜?”白初峰皱了皱眉,转过身来问他。 玉惜?白硫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大哥的屋子里为什么会忽然多出这么一个娇俏美丽的大丫鬟。而且听大哥说话那语气,似乎还是很器重的样子,待她也比待其他丫鬟不一样。 白硫决是世子,不关心这些小事,这方面自然还不如丁香白管家他们了解。 因此,听到白初峰的问话,他也是一副很羞愧的模样,小声的回道,“听大哥是这样叫她的……应该是新来的,爹,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他说罢,还不等白初峰有所反应,便匆匆忙忙的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正在洒扫的丫鬟走去。 白初峰皱了皱眉,硫决,到底不如硫亦稳重周到。若不是身份问题,硫决又没犯过什么大错,他还真的更加属意硫亦当世子。 他揉了揉眉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白硫亦屋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丫鬟,又是一阵忧心。 白硫决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来到白初峰的跟前,低声说道,“爹,我打听过了。这个玉惜是昨天来的,好像是……二叔送进府里的,一来便成了大哥身边的大丫鬟,而且专门伺候大哥身边的事情,风头一下子便改过了丁香,恩……” 白初峰冷瞪了他一眼,“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白硫决面对自己的父亲感觉亚历山大,忙将自己打听出来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听说玉惜是二叔送来给大哥当妾的,用来好好的伺候大哥,教导大哥成人之事好好放松的……” 他觉得可惜了。 白初峰的脸色顷刻间就沉了下来,“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个节骨眼上,还弄出这种事情来,老二简直太不像话了。” 在白初峰的眼里,一生以酿酒事业为主的白一峰,根本就是被宠坏了无法无天的主。 像这种在侄儿于百官教考前夕送女人过来的事情,他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白硫决看他怒气冲冲的,立刻小小的倒退了一小步,免得遭遇池鱼之殃。 不过他还真的不知道大哥竟然也会有如此放浪形骸的时候,在百官教考这种关键时刻,还会收下二叔送来的女人。 奇怪了,大哥不是一向洁身自好,连丫鬟都极少近身的吗?这个玉惜竟然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大哥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白硫决心中好奇,白初峰脑子里的念头却也和他差不多。 这个玉惜,绝对是祸水,祸害。 他陡然一甩袖,猛地往前走去。 白硫决一愣,急忙跟上。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他倏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爹去的方向……是祖母的院子啊。 “你回去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这次的事情全是你闯下的祸。”白初峰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便对着白硫决冷言冷语的开口,“等到百官教考结束,我再好好的惩罚你,现在回自己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一步,听到没有?” 白硫决脖子一缩,忙应下了,“我知道了,爹。” 他说完,白初峰才转身,进了白老夫人所住的乐福堂。 白硫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盯着白初峰的背影,眉心却微微的拧了起来。 爹好像对那个玉惜很在意啊……他要不要去给大哥提个醒呢? 唔,可是明天就是百官教考了,告诉大哥的话,会不会让他分心?而且他还因为自己受了伤…… 白硫决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身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还是等到百官教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白初峰却在进了乐福堂后,挥手便让屋子里的丫鬟下人全部退下了。 正倚在榻上和身边的嬷嬷说话的白老夫人愣了一下,微微的直起身子,奇怪的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一脸的凝重。” 白初峰上前搭了一把手,看老夫人身边的余嬷嬷退下关上房门后,才低声说道,“娘,老二是不是送了个丫头到硫亦的屋子里?” 老夫人点点头,一脸疑惑,“倒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硫亦屋子里本来就只有一个大丫鬟,现在多一个也是正常的。” 白初峰皱了一下眉,老夫人见状,更加奇怪的,“那丫鬟可是有什么问题?老二虽然平日里不修边幅了一些,可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对硫亦一向好,送去的丫鬟也定然不会害了硫亦。你可不能因为对老二有偏见,就连他送个丫鬟给你儿子都看不顺眼啊。” “娘。”白老夫人一向疼爱白一峰,这会儿就有些不高兴了。白初峰一看她这个模样,忙解释道,“儿子自然不会怀疑老二的,不过那个丫鬟,儿子方才看到了,实在是……” “怎么?” “哎……”白初峰叹了一口气,“娘,你也知道,硫亦一向洁身自爱,别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就是和身边的丫鬟也一向都保持距离。以往咱们还怀疑他是不是对女子不感兴趣,有龙阳……,好在他平日里行事作风也没什么问题,一心扑在学问上,十分的上进,这才让人放下心来。可如今,哪里想得到,他倒是对一个丫鬟有了念头。” 老夫人怔了怔,随即脸上划过一丝喜色,“这不是很好吗?他年岁也不小了,对女子有兴趣,不是更让咱们放心不是?这点,你可要感谢老二。” “娘,他对女子感兴趣,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言语。只是我今日看到那个丫鬟,行为举止实在不合规矩。甚至还……还穿着小厮的服饰跑到硫亦的面前,这……分明就是把硫亦朝着不好的方面带,这怎么成?而且娘,还有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忘了?” “什么事?”听说一个丫鬟穿着小厮的服饰跑到主子面前卖弄风情,确实是让老夫人的心中有些介怀的。 “硫亦给风苍国的修王爷寄去了婚书,他以后是要和念念成亲的啊。” 第三十五章 怎么办,要不要出手? 白老夫人眼皮子一跳,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暗叹了一声,“我真的是老糊涂了。” “娘。”白初峰坐到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说道,“儿子不反对硫亦找通房丫头纳妾,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咱们前头才刚将婚书寄去了风苍国,这要是回头就给硫亦纳了个妾,这让修王爷的面子往哪儿搁?要是清落知道了,拿着刀过来砍了硫亦都有可能。” 老夫人想到玉清落的性子,不由的摇了摇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如何是好?将那丫鬟发卖了?” “毕竟是老二带进来的,再加上如今看硫亦的模样,确实是极喜欢那丫头的,直接发卖了,怕是事情还会闹大,反而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老夫人有些头疼,她真应该在白一峰把人带来的时候好好看看。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能让一向心情寡欲的硫亦都动了凡心了? 白初峰沉默了片刻,这才低低的开口,“娘,我看不如这样。你把那丫头调到你身边来,好好的教教她规矩,顺便提点提点她,免得到时候念念进了门,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去把人给得罪了。回头等到念念过门,若是她同意了,再让那丫头回到硫亦的身边。” 老夫人整个眉头都拧了起来,她担心的还不止这一点。 玉清落是什么性子她还是十分的了解的,念念是她唯一的女儿,若是和玉清落一样的性子,恐怕还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让硫亦纳妾的。 只是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让那丫头在自己的身边,她好好的和她说道说道,最好是能让她自己打退堂鼓。 若是说通了,那自然是好的。 若是说不通,那念念和她之间,她自然会选择站在念念那边的。 “那此事,就麻烦娘了。”白初峰站起身来,“儿子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忙吧。”老夫人抬了抬手,白初峰很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余嬷嬷便静悄悄的推门进来,看到老夫人背着眼睛靠在榻上,忙走到她身边,帮她按了按太阳穴。 “阿娴。” “是,老夫人。”余嬷嬷手上的力道不减,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白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她坐在一旁,自己缓缓的直起身子来,对她说道,“明日,你去瑾枫园里,把那个叫……玉惜的姑娘带来,以后就让她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余嬷嬷一愣,不过很快还是恭敬的应下了,“是。” 白老夫人便摆了摆手,让她继续按着头。 然而…… 次日一早,余嬷嬷去了瑾枫园一趟回来,脸色便严谨了几分。 凑到白老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位玉惜姑娘,陪着大少爷进宫去参加百官教考了。” “什么?”白老夫人正在用早膳,闻言骤然松开了手中的汤勺,表情变得有几分难看。 余嬷嬷忙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退下,这才小声的说道,“老奴打听过了,那位玉惜姑娘是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跟去的,大少爷只带了她,连阿温阿鲁都没带上。” 白老夫人面沉如水,唇角紧抿,喃喃说道,“看来硫亦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这等重要的事情,却带了一个丫鬟。” 余嬷嬷低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让人在瑾枫园守着,那丫鬟一回来,就让人带到我面前来。” “是。”余嬷嬷抿了抿唇,想到方才去瑾枫园打听时,丁香那对玉惜流露出来的厌恶表情。心中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玉惜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她也是个不知轻重的,哪有丫鬟这般恃宠而骄的?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了? 念念总觉得今日鼻子痒痒的,从出了府门开始,就有种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感觉,似乎,一直有人在惦记着她。 “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原本靠在马车边缘闭目养神的白硫亦,看着她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不由的奇怪道。 念念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笑道,“没什么,就是可能穿不管这身衣服而已。”尤其是被缠住的胸部,勒得她难受。 白硫亦的视线也不由的落在她平坦的胸部,脸色微红,忙转过头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府吧,我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说的,你身上有伤。”念念挺了挺脊背,“我没关系,反正一天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白硫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马车忽然传来一道颠簸声,紧跟着便停了下来。 念念一愣,和白硫亦对视了一眼,随即听到外边车夫有些颤抖的声音,“少,少爷……有人拦住了咱们的路。” 念念猛地掀开了车帘子,果真看到了三四个黑衣人提着刀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地方比较僻静,时间又尚早,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正好适合埋伏截杀。 她的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扭头问白硫亦,“你的仇家?” 白硫亦笑了笑,“倒也不是,不过如今这朝堂上,应该有不少人希望我不能通过百官教考,自然就会有阻力。我看他们也不一定是要杀我,只要让我身受重伤便可以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遭受的追杀不止这一次,只是全部被他给避过了而已。 前两日他受伤,虽说是为了白硫决挡下的,可他心里明白,那人多半是冲着他过来的。 如今几次截杀都不能让他受到丝毫损伤,今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怎么办,玉惜?咱们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他笑着看向她,小东西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实力,现在会不会出手保护他呢? 念念低咒一声,怎么回事,这种时候竟然会遭遇到截杀?那苏国公府难道不会派一对的护卫保护他们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还会有这么一回事啊。 怎么办?要不要出手? 第三十六章 脸红 然而,不容他们想太多,那边提着剑的黑衣人已经飞快的冲了过来。 车夫已经吓得滚下了马车,念念脸色一变,手中多了两根银针。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顶部忽然传来踢踏声。下一刻,一道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豁然挡在了念念的面前,对着黑衣人刷刷两下,直接挑掉了他们手中的剑。 念念眨了眨眼,随即眸色大亮,看着在几个黑衣人中间挥舞箭柄的女子,笑了起来。 是闻雅,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来的可真是时候。 念念松了一口气,既然有闻雅,那一切就不用担心了。 她缩回脑袋,一副害怕的模样将车帘子放了下来,坐在白硫亦的对面拍了拍胸口,“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大少爷,原来你有护卫啊,那你不早说,害得我担心了半天。” 白硫亦挑着眉看她,他方才可是看的很清楚,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分明和她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 想不到,念念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在。 现在倒好,她还一本正经的装害怕装不知道。 他笑了笑,一点都没有慌乱害怕的模样,低声说道,“那不是我的护卫,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 “不是你的护卫?”念念‘诧异’,“那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或许……是有人暗中安排的吧。”白硫亦笑道,“也许是我爹,也许是太子为了以防万一,也许是陆羽做的,也许……是有心人安排的。” 有心人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很严肃的点点头,“看起来你人缘很不错。” “是吗?”白硫亦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模样,心就变得异常的柔软。他很想动手揉揉她的脑袋,可看她的表情,终究还是忍住了。 车外的打斗声很快便停下了,念念重新掀开帘子往外看。 果然,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被闻雅收拾了干净。 闻雅站在原地,对着她微微的笑了笑,脚尖一点,便又消失了。 念念抿了抿唇,扭头看向坐在地上已经看傻了的车夫,道,“咱们赶紧出发吧,不然要迟到了。” 那车夫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点点头飞快的跃上马车车辕,一拉缰绳,迅速的跑了。 念念呼出一口气,坐回车内,问白硫亦,“我们还会不会遇到拦截的?” 看她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白硫亦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是悦耳,“放心,后面都是大路,不太会出现这种事情了,不用紧张。” “哦。”她没紧张,没紧张,没紧张,她是兴奋的好吗? 念念抿了抿唇,坐了回去。 马车很快驶到了宫门口,念念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后伸手扶着白硫亦慢慢的走了下来。 宫门口有宫人对着白硫亦行了礼,“白公子,这边请。” 念念便扶着白硫亦往里面走,白硫亦忍不住摇了摇头,忽然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样扶着,岂不是让人看出我身子出了异样?” 念念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他喷出来的热气刺激的她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上莫名的开始发烫,脑子乱哄哄的,急忙就松开了手。 “……”白硫亦盯着她绯红的脸色,心情大好。 念念懊恼的低咒一声,立刻小声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你身边的小厮平日里是怎么服侍你的,所以就……以为扶着点会好些。” “恩,我明白。”白硫亦唇角微微勾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念念嘴角抽了抽,忙退后他身后一小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们两个细微的动静,终于惹得前面带头的宫人回过头来,“白公子?” “呵。”白硫亦轻笑了一声,“没事,公公请。” 那宫人点点头,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这白公子当真是风度翩翩俊朗非凡,今日若是通过了百官教考,那更是前程似锦风光无限了,说不定还会被太子看重,当了驸马呢。 那宫人想着,对待白硫亦的态度便更加恭敬了。 念念觉得这宫人的笑容有些猥琐……恩,对,就是猥琐。 白硫亦倒是脚步沉稳,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一点都没看出前两天还躺在床上受了伤流了好多血的模样。 三人很快走到一座宫殿前,有个气质模样穿着都更加高人一等的太监站在那里等着,见到白硫亦,立刻推开了殿门,请了他进去。 原先的宫人便退了下去。 念念抬眸打量了一阵,发现这宫殿倒是比起风苍国的皇宫,要显得更加的富丽堂皇一点,很奢侈的样子。 大哥说过,天雨国的皇宫和风苍国还是有许多的不同的,天雨国年代更为悠久,因为皇宫曾经修缮过几次,有些结构也就更加的复杂了。 白硫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太监送过来的茶水,视线却一直落在念念的身上。 看到她打量的差不多了,才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要不要喝点水?” 还在殿内伺候的宫人惊悚了,早就听说白家大公子待人温和,可也没必要温和到这个地步吧? 念念确实口渴了,可人家就上了一杯茶水,她不好意思接了白硫亦手中的杯子啊。 好在那个宫人很有眼力见,立刻又上了一杯茶。 念念这才心安理得的喝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放下杯子问道,“大少爷,百官教考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还有两刻钟吧。”白硫亦扭头看向一旁的沙漏,耐心的回了一句。 还有两刻钟,念念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棕色的瓶子,倒了两颗药出来,“那你先把这个吃下去。” “恩。”白硫亦半点迟疑都没有,她给什么自己便吃什么,很快咽进了肚子里。 反而是念念,看到他利落的动作,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他怎么什么都不问一下就吃了?万一是毒药呢? 她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手心里还有他方才残留下来的指尖温度。 好在没让她羞赧多久,殿外很快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听脚步,应该是有四五个人过来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白硫亦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谈话声越来越近,念念抿了一口茶后将杯子放下,这才微微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去了。 门很快便被推开了,随后进了四个人。 飘进耳朵的声音有些熟悉,念念皱了一下眉,悄悄的抬起头,瞥了那几个人一眼。 下一刻瞳孔一缩,忙又把脑袋低下了,脚步甚至不着痕迹的开始往角落里挪去。 她心里开始暗暗叫苦,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四大武学家族的那几个人都会来? 陆羽也就罢了,他们家好歹和陆家交情匪浅,唬一唬还是可以的。 可其他三家,虽然好像也和娘亲有过接触,可到底不如陆家啊,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拆穿她怎么办? 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念念脑袋垂得更低的,几乎弓着身子矮了一截。 好在那几个人进门之后,便和白硫亦打起了招呼,视线并没有在她这个小厮身上有所停留。 倒是方才给他端茶送水过来的宫人,好奇的看着她的模样。 白硫亦自然也发现了念念的动作,他喝了一口茶,抿着唇笑了笑,倒是很满意她避着众人的行为。 他转过头回答黄秋浦的问题,“……还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童威霖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倒是有勇气,若是我,怕是想都不敢想的,这百官教考,被朝堂上那么多人盯着,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陆羽隔开他的手,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白硫亦。 后者嘴角的笑意不减,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 陆羽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童威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你是习武之人,硫亦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你打一掌,到时候打出内伤了怎么办?他还要参加百官教考呢。” 童威霖嘴角抽了抽,倒是听了他的话,没再动手了。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蒋默生,皱了一下眉看向白硫亦,“我听说你在来的路上被人拦劫了,怎么回事?” “没事,被人救了。”白硫亦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回道。 “被谁救了?”童威霖奇怪。 白硫亦摇摇头,“不认识,一个女子,看身手似乎很不错,那几个黑衣人全部败在她的手上。” “女子?”黄秋浦放下手中的茶杯,诧异道,“你不认识的女子救了你?哈哈,不会是哪个爱慕你的女子吧?长得如何?” 念念怨念,你才爱慕白硫亦呢,你全家都暗恋白硫亦。 闻雅是来救她的,救她的好不好?不要自作多情。 她翻了翻白眼,便听到白硫亦的回话,“我坐在马车里,倒是只看到个背影,不知道长得如何。” 念念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恩,白硫亦还是很乖的,最起码眼睛不会乱瞄。哪里像在场的这些人一样,就知道看女子长得好不好看,怎么没问问身手这么好师承何处呢? “几位公子,百官教考的时辰到了。”门口忽然传来宫人的传话声,神情很恭敬,“殿下让奴才请几位公子去大殿。” “好。”几人纷纷站起,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殿门。 白硫亦落后一步,扭过头看向念念。 念念正巧抬起头,和他对个正着,白硫亦便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念念脸色一红,立刻又垂下头去了。 陆羽正好回过头来,看到念念不由的一愣,瞳孔微微的缩了缩,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硫亦。 虽然白硫亦承认了他确实是对玉惜姑娘有想法,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她进宫。 进宫?玉惜进宫做什么?难道她进入苏国公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进宫? 陆羽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硫亦。 殿门重新被关上,念念看到他们全部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宫人这才悄悄的走到她的跟前,小声的问道,“小兄弟,白公子对你真好啊。” 念念一愣,扭过头怪异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还好,还好。” “小兄弟,咱家跟你打听个事。”那宫人左右看了看,悄悄的递给他一个碎银子。 “……”进宫一趟还有银子赚?她很镇定的将银子收了起来,严肃脸,“你说。” “白公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喜爱什么颜色,对什么书感兴趣,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那宫人一叠声的问了许多的问题,嘴角笑眯眯的,带着一丝期待和谄媚。 念念皱了一下眉,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打听白硫亦,该不会想要做些什么吧?难道是白家的政敌要对他不利? 念念一想到路上遇到的袭击,眸子就冷了下来。 这些人太没节操了,好歹白家现在和她们家有联姻,白硫亦是她罩的人,怎么能被这般欺辱。 那宫人没发现念念的表情,只是微微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咱们的十三公主,饱读诗书,天人之姿,性子才情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在咱家看来,和白公子那真的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 “……”等等,他在说什么?什么天作之合? “小兄弟。”那宫人撞了一下念念,眨了眨眼,声音更低了,笑眯眯的道,“若是白公子成了驸马,那皇上和太子殿下都会对他另眼相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小兄弟,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念念瞪着眼,这个白硫亦到底是有多祸水?好好的连宫里的公主都看上他了。 祸水,祸水,祸水,苏国公府一个柳泱泱还不够,竟然又出来一个十三公主,他们都当她是死的吗? 念念莫名的烦躁,心塞,愤恨,磨了磨牙突然就很想把人给捆成一团抽鞭子。 那宫人看她半天不回,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部狰狞,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你,你怎么了?” 念念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来看他,对着他勾了勾手,笑道,“你想知道这些事情啊?来,我告诉你,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你。” 第三十八章 他!订!婚!了! 那宫人一愣,随即脸色一喜,连连点头看着她。 念念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笑道,“其实,不管我们家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管十三公主如何才貌双全那都没用。” “为什么?”那宫人一听她这么说,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了。 念念继续笑眯眯的,“因为啊,我们家少爷啊,早就已经和人有了婚约了,他已经订婚了。” “订婚?”那宫人眉心狠狠的拧了拧,片刻后忽然展颜笑了起来,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订婚了其实也没什么,不管和哪家姑娘有婚约,那也比不上咱们的十三公主。咱们公主深得皇上和太子殿下宠爱,她若是中意白公子,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下来,那和白公子有婚约的不管是哪家姑娘,都要靠边站。” 念念呵呵呵呵冷笑,“你就不问问和白公子订婚的是哪家姑娘?” “不管是哪家姑娘,横竖也不敢和咱们的十三公主抢驸马。”白公子虽然是苏国公府的少爷,可说到底终究还是个庶子,还没参加百官教考就定下的婚约,那女子多半也不是多么身份尊贵的人家。 念念眯着眼,笑道,“你觉得,风苍国摄政王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女儿,也不敢和十三公主抢吗?” 啊呸,什么叫做抢?白硫亦本来就是她的好吗? 插一脚想要成为第三者的分明就是十三公主,她才是堂堂正正拥有婚书的正室。 那宫人愣了一下,蹙眉重复道,“风苍国摄政王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女儿?”他一惊,猛地提高声音,“你是说,和白公子有婚约的,是摄政王和天福公主的女儿?” “是啊。”念念很肯定的回。 那宫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灰白,虽然他年纪小,从未见过天福公主。可他进宫的时间不少,打小就听着那些老宫人说的事迹长大的。 让他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当今皇帝的义女,那个据说救了皇上一命并且让皇上皇后极为喜爱的公主,那个唯一被封为天福公主的外姓女子。 据说她嫁给了风苍国的摄政王,身份尊贵。 据说她成亲的时候,天雨国去了两个王爷助阵,陆家白家还有一些和公主交情匪浅的勋贵世家也去了不少人。 据说她是世间闻名的鬼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难有匹敌之人。和同样医术高明的琼山医老也是忘年之交,五年前那次事件也是多亏了琼山医老出手,才不至于让天雨国陷入绝境。 据说皇后连最为信任的萧嬷嬷和红叶姑娘都直接给了天福公主身边伺候。 据说那位公主认识不少江湖中人,都为她所用。 据说她有两子一女,那个女儿……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出生就被风苍国封为小郡主,得风苍国太上皇和皇帝赏赐了不少东西。甚至在她出生和每年的生辰之日,他们天雨国的皇帝皇后和太子殿下,都会让人送了礼物给她,那待遇比十三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宫人一想到这些事情,脸色更加苍白了。 怎么会呢?白公子一个苏国公府的庶子,怎么会和那样的姑娘有婚约?这……这么一比较,十三公主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啊。 不说风苍国摄政王更是个传奇人物,就凭借十三公主敢撬了自己女儿的墙角,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说不定两国还会打起来,这太恐怖了。 而且皇上和太子,肯定不会让白公子毁掉和小郡主的婚约,进而招为十三驸马的。 念念看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明白,十三公主想要和我们家少爷成为天作之合,有多困难了吧?” 想撬她墙角?想得美,幸好她聪明,小时候就把白硫亦给定下来了。 ……等等。 她在想什么?念念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宫人脸色苍白的离开了,看也没再看念念一眼。 念念觉得这人真是现实,从她这里打听不出什么状况,立刻就走了。 不过…… 她颠了颠手中的碎银子,还好赚了一点银子,回头给莫飘买个糖葫芦吃。 殿内已经没了人,念念也就全身放松了下来。她的胸部被捆绑着,还勒得难受,此刻恨不得坐在椅子上好好的放松放松。 好在这里就她一个人,她惬意的端了茶杯吃着点心,看着旁边的沙漏,计算着时辰。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也不知道白硫亦在大殿那边答得怎么样了? 他吃了自己的药,身上的伤应该没多大的问题吧? 时间过得很快,念念慢慢吞吞的吃了两块点心后,殿门就被人打开了。 一个宫人领着白硫亦从外边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念念便能感受到他的脸色比早上那会儿差了几分。 她忙起身上前,就听到那宫人对着白硫亦说道,“白公子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用午膳,下午教考再继续。为了保证教考的公平公正,还请世子在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这里才好。” 那宫人看起来地位不低,说话比先前的几个宫人更加有底气。 白硫亦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宫人便离开了。 念念忙过去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伸手便去查看他腰间的伤。 白硫亦笑着拉住她的手,摇摇头道,“放心,伤口没有裂开,只是有些累而已。” 百官教考不是开玩笑,从早上开始,那些官员的问题便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锋利尖锐。尤其是那些很想苏国公出丑的官员,提出的问题更是十分的生僻。 若不是百官教考也有一定的限制范围,那些人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 可饶是如此,这场教考也毫不轻松。 念念立刻走到他身后,帮着他按了按肩膀。 她深谙人体身上的穴道,这般加了劲道的按压,瞬间让白硫亦感觉身子舒爽不少,十分的痛快。 果然,带她过来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那早上的教考都顺利吗?通过了吗?” “恩。”白硫亦微微闭着眼睛,身子若有似无的靠在她的身上。 念念:“……”算了,靠一下就靠一下吧,又不会少块肉。 第三十九章 你安分一点 白硫亦嘴角微微的勾着,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念念帮他按了一会儿,便有宫人端着午膳过来。 白硫亦吃的不多,到底胃口不是很好。念念见状皱了皱眉,有些不认同,“下午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不吃饱一点,待会支撑不住的,来,张嘴吃饭。” 白硫亦一愣,抬眸便看着她端着碗,用勺子挖了饭和菜,就要往他嘴里送。 念念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干笑一声,就要把手中的勺子放下。 白硫亦却笑了一声,头往前一伸,张开嘴便咬住了她递过来的勺子,一口吃了下去。 念念像是被烫到手一样,忙将碗放下,默默的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 谁知白硫亦却开始得寸进尺了,“你喂我吧,早上拿着笔写了不少字,现在手都有些发颤,拿不住筷子了。” 百官教考,虽然有不少是嘴上回答,可也有不少是在纸上作答的。这比科考还要严苛紧凑的多,有时候写一个答案几乎就要占满一张纸了。 念念皱了一下眉,想了想,看在他是伤者又要闯难关的份上,喂一下就喂一下吧。 而且他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吩咐,丫鬟是不能不听的对吧。 念念如此安慰着,便很是心安理得的拿起碗筷,一脸严肃的开始……喂饭。 白硫亦先前还觉得胃口不好,如今倒是感觉这宫里准备的饭菜竟然如此美味,吃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直至饭菜见底,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念念却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吃个饭还不安分。喂饭就喂饭,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做什么?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的,可也不能一瞬不瞬的盯着啊。 念念低下头开始默默的吃饭,白硫亦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休息。 百官教考才过去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念念看他闭着眼睛养神,吃饭的动作不自觉的就放轻了。 白硫亦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倒是真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念念知道他晚上还要继续,现在得抓紧时间休息睡觉才行。她便悄悄的坐在一旁,想了想,做个尽职的丫鬟,应该给他打个扇什么的。 白硫亦能感受到微风一阵一阵的,睡得更加安稳了。 念念便呼出一口气,抿着唇笑了起来。 蓦然,外边传来低低的敲门声,念念一愣,皱了皱眉,忙放下扇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果然就见陆羽站在外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念念回头看了一眼白硫亦,悄悄的走了出去,小声的问他,“干什么?” 她方才问过了,白硫亦说四大武学家族在天雨国的地位非同小可,所以百官教考,他们会来做个见证,因此才会在这里见到四大家族的人的。 只不过这中间休息的时间,白硫亦是不能和外界有所接触的,这个时候陆羽找过来,想要做什么? 陆羽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也小声的说,“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你进宫想做什么?”他是偷偷跑过来的,也知道这样违反规定,因此格外注意周围的动静,说话之间,神经一直在紧绷着,眼睛一直看着周围。 “我是大少爷的丫鬟,自然是照顾他的。”这人的问题真的是一次比一次奇怪。 陆羽嘴角抽了两下,“照顾?他身边有小厮阿温,何必让你女扮男装的进宫来?” “你这人就是太多疑了。”念念翻了翻白眼,“你不是也看到过我给大少爷换药了吗?我懂那么一点点的医术,大少爷现在受了伤,我跟着,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陆羽抿了一下唇,觉得她说的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 “那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陆羽还是不放心,交代了两句,“这皇宫不必苏国公府,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的,到时候发现你女扮男装,更是有理说不清,就算有硫亦在也保不住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知道。”念念用力的点了点头,这陆羽婆婆妈妈的,这个样子,倒是还真的和大哥口中的陆羽比较相像了。 陆羽看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些焦急恼恨,“你别不当一回事,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你也别以为仗着一身功夫就能在皇宫内来去自如,这宫里的高手多得很呢,也有不少四大武学家族出来的人在宫中当值,你被抓住只有吃亏的份。” 念念嘴角抽了抽,这个陆羽确定不是来提点她宫中的布局的吗? “还有,我知道你们在来的路上遭遇到拦劫,我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改,可能还会有人来暗中下手。你……多注意着点,保护好自己。” 念念眨了眨眼,在宫中下手?会不会胆子太大了? 陆羽叹了一口气,“你别不相信,这里距离内宫太远,守卫并没有那么严谨。只要仔细安排,暗中做点手脚还是可以的。你记住,不管是吃饭喝水之前,都要查探一下有没有被动手脚。” 要害之人并不是宫中的主子,那些来伺候送膳食的宫人自然也不会多仔细,在食物中下毒是最简便的方式。 “恩,我知道了。”想在食物中动手脚,在她面前是成功不了的,这点自信她倒还是有的。 陆羽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终究不能出来太长的时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希望玉惜能够明白他的好意。 “那你先回去吧,警惕性高一点,安分一点,我先回去了。” 念念对着他挥了挥手,“慢走。” 陆羽脸色一黑,身子一动,很快便离开了。 念念挑了一下眉,这才悄悄的打开门,又走了进去。 然而她人才刚进入门内,忽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正缓缓的靠近这里。 念念瞳孔一缩,不会吧,还真的被陆羽给说中了?来人这么快就下手了? 念念静默的往旁边走了几步,隐身到黑暗当中,屏气凝神等人靠近,眸光微眯。 第四十章 碗底 脚步声很快便停在了门外,念念微微的斜了斜眼睛,随即愣在了那里。 她重新打开了门,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北北,你怎么在这里?” 夜擎北往里面看了看,其实他对白硫亦这个未来姐夫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来天雨国的目的,自然是要进宫的。” 念念想了一下,也对,北北是来调查五年前的那件事情的,进宫见太子叔叔也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来这边了?” 夜擎北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听闻雅说你今日跟着白硫亦进宫,所以来看看你。”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说,他过来,只是正好看到有个宫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他顺手给解决了而已。 不过这件事情不必告诉念念了,在白硫亦教考期间,他会在这外边暗中守着的。 想到这,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问她,“你在白府怎么样?” “还不错。”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作为她主子的白硫亦,好像也对她挺不错的,就算她偷懒也没有说过她一句。 夜擎北微微的挑了挑眉,看着念念的表情还有些意外。这才两三天的时间,念念对于白府……似乎一点都不排斥的样子。 那么,白硫亦呢? “白硫亦有可疑吗?”他又问,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笑。 念念一愣,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皱着眉道,“他有什么可疑的?他那个人挺笨的,而且一心扑在百官教考上面,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再说了,五年前他年纪还小呢,他绝对不是我们怀疑的对象。” 啧啧,这么维护? 夜擎北觉得,他可以写封信回去给爹娘报喜了。 他心里闷笑,面上却一副很严肃的模样,点点头说道,“恩,那就好,我也不希望白府的嫌疑太大。总之你继续观察一下白府的其他人,要是有什么线索,随时联系。” “我知道了。”念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我进去了,不然待会有人过来,不太好。” 夜擎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太好?对谁不太好?还不是白硫亦? 女生外向,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念念,“你倒是开始帮白硫亦想了,怎么,怕被人看到他中间和其他人接触,教考失败了?” “你胡说什么?我当然不希望他失败了,他这个少爷要是因此没命了,那我这个做丫鬟的,以后还有活路吗?” “……”夜擎北觉得,她进入角色太深了,“你这个……做丫鬟的?” 念念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是说话说顺了,自然而然就出口了。哎,果然丫鬟这个角色一点都不好做。 夜擎北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他开始想念他的小青梅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她。还是赶紧办完正事回去吧。 念念重新回了殿内,白硫亦依旧睡得熟。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给他打扇子。 半个时辰后,念念见着角落里的漏斗差不多了,这才动手推醒了他。 她又给了他一颗药,顺便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看到确实没有裂开的样子,这才放心。 宫人领着他重新回了大殿,念念歪着头靠在椅子上,也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 想到夜里还要照看白硫亦,她干脆躺上了床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至许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才骤然清醒过来。 一看外边的天色,竟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脚步声是白硫亦,他的脸色比起中午那会儿又差了一些,模样看起来也有些疲累了。 念念倏地从榻上起来,看到他进来,忙扶着他坐到了榻上,“你怎么样了?” 白硫亦微微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道,“伤口裂开了。” 念念瞳孔一缩,忙探手解开他的衣服,果然看到纱布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急忙动手给他重新进行包扎,“怎么会裂开呢?不是说不能动武的吗?” 伤口包扎的那么结实都能裂开,分明是被人刻意弄的。 白硫亦靠在榻上任由她重新包扎起来,嘴角的笑却有些冷,“我受伤的消息被人知道了,大概是为了试探我,方才离开大殿时,有人故意撞了我一下。” 念念了然,怪不得,伤口虽然裂开了,可是最多也只是染红了纱布,却没渗出衣服。 “但是伤口崩开很不好,你还有一夜的教考时间呢。”念念眉心几乎打成了结,这伤口虽然不大,可这一整夜的时间也足够让人精神衰退。 而且她早前打听清楚了,白日里教考的多半是文官,文官身子相较于武官有些弱,所以晚上是要休息的。夜晚的教考大半是武官,对上浑身充满肃杀之气且征战沙场血腥味十足的武官,那压力更是不能想象。 尤其有些武官行为粗鲁性子狂傲,说不定还喜欢动手动脚,简直就是在活活摧残白硫亦好吗? “没事,我还能休息两个时辰,足够了。”他说着,微微的闭上了眼睛。那人撞得有些厉害,大概打听到了他的伤处是在哪里,正好对准了那个方向撞来的,现在痛的厉害。 念念很快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白硫亦瞬间觉得痛楚减小了不少。 他睁开眼,笑着看向她,“晚点开始的时候,也给我吃一颗这种药。”这个应该是止痛的。 虽然这种痛他能忍受得住,可却多多少少会分散他一些注意力。 夜里的教考,有一个人是他要集中全力应对的,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 作为武将,又和苏国公府有世仇的武原侯,在知道他身上有伤后,晚上的那场应付怕是不能轻松的了。 念念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有宫人送了晚膳进来,念念看白硫亦身上的伤,再看他的手。然后很自觉很主动的将碗拿了起来,开始……喂饭。 白硫亦轻笑了一声,很受用的张开嘴。 一碗喂完,念念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她的饭菜和白硫亦还是不一样的,比起来粗糙很多。 好在白硫亦不介意两个人一起吃,她也就毫无顾忌了。 然而,就在她一碗饭见底时,蓦然感觉到碗底多了一个东西。 第四十一章 谁在外面 念念愣了一下,将碗放下,伸出之间把碗底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字条,长长的,白白的埋在饭里面。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将方才吃进嘴里的饭菜都吐出来。 她脸色黑了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字条展开,上面写了一行字。但是很生僻……似乎不是天雨国的文字。 她扭头看向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白硫亦,低声说道,“你看得懂这个吗?” “恩?”白硫亦睁开眼,奇怪的看着她。 念念立刻三两步的跑到床榻旁,将字条展开给他看。 白硫亦越看眉心皱的越紧,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念念觉得纸条上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上面说了什么?” “陆羽说,武原侯知道我受伤的事情,夜里的教考应该会针对我伤口有所行动,让我小心。”至于什么样的行动,纸条上简单的提了一句,可他却没和念念说。 念念抿紧了唇,“武原侯?和苏国公府是政敌吗?” “世仇。”私人恩怨远远要比政敌还要可怕。 念念将字条收了回来,自己看了看,很确定自己确实看不懂。“字条上面有说他们要怎么行动吗?” “没有。”白硫亦笑了笑,将字条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转过身,打开了烛台上的罩子,将纸条丢到了里面烧成灰。 其实武原侯的做法很简单,可却是他根本就躲不了的方式。 念念唇瓣抿得更紧了,这还有一整夜的时间呢,白硫亦伤口又裂开了,就算吃了药,那也经不住人家的刻意折腾啊。 白硫亦重新躺了下去,陆羽纸条上说的事情,他原本就已经有了准备,倒也没有多么心急火燎的。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多休息,养好精神再说。 念念看他重新睡下,将一旁的毯子拉了过来给他盖上。 白硫亦笑看着她,“你要不要也睡一下?” “你去教考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下午了,现在睡不着,精神好的很。” “恩。”白硫亦点点头,闭上眼睛。 念念坐在椅子上,却有些忧心匆匆的。她向来不管天不管地,嫌少有能让她烦恼的事情,最大的烦恼还是白硫亦寄来婚书她要想方设法退婚的时候。 如今,她却要想着如何帮白硫亦渡过难关。 她看白硫亦这模样,怕是就算被人暗算,也会硬撑着。 但是谁知道那个武原侯会想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来问难他?万一撑不住怎么办? 念念越想越忧心,过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出了殿门。 走到廊下,她才从怀里摸出一张图,一张天雨国皇宫的分布图。这是大哥临走之前交给她的,也是大哥画的,虽然很简略,很……没有规则。 可好歹她是看懂了,他们目前所在的宫殿是在距离宫门口不远的金阳殿。而那些官员临时休息的应该也不会距离正殿太远,除了东极殿和丰乐殿之外,还有一个无量殿。 武原侯多半是在这三个殿之间,念念抿了一下唇,走出了几十步后,站在廊下,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北北,你保护好白硫亦。”说完,脚下移动,便率先朝着东极殿而去。 暗处的夜擎北走了出来,嘴角抽了抽,真是懂得使唤人。 念念的动作极快,没多久便跑到了东极殿的门口。 门外有两个护卫守着,念念瞄了一眼,身子一闪,已经越过了他们进了门内。 走到廊下,果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那个白家公子,倒真的是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啊。” “是啊,苏国公,你有这样一个儿子,可真是有福了。” “对啊对啊,白公子当真是个人才。” 念念嘴角抽了抽,飘进耳朵里的大多都是恭维的声音,这里应该就是百官休息的地方了。 她小心的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往里面看了两眼,发现这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可这中间,到底谁是那个武原侯呢? 这么多人,很难辨认啊。 念念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观察了片刻。 却发现这里的人大多是恭喜苏国公的,倒是一副对白硫亦心服口服的模样,没有谁露出十分不满或者不屑的声音和表情来。 念念皱了一下眉,若是按照白硫亦所说的,既然是世仇,那面对苏国公肯定没有好脸色看的。 这样看来,那个武原侯大概是不在这些人里面了。 念念想着,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离开了东极殿,她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又展开了手中的地图。看了两眼,特别想吐槽大哥的画工。 好歹也画的详尽一点啊,几条线标志出来的东西,谁看得懂啊。 早知道就让北北再画一份给自己了。 念念大概衡量了一下距离和位置,很快朝着丰乐殿而去。 丰乐殿距离东极殿并不远,她没多久便站在了门外。 比起东极殿,丰乐殿的气氛明显要肃然许多。念念皱了一下眉头,动作比方才要更加小心了。 丰乐殿的门外倒是没有护卫看守,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让人神经紧绷,全神贯注了起来。 这只能证明,这丰乐殿内的人功力都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高手。 听说武原侯是武将,只是不知道他武功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不过根据她的经验,武将的功夫不一定是最好的,只能说明他带兵的能力是不错的。 念念轻吐出一口气,悄悄的潜进了丰乐殿。 丰乐殿很安静,安静的像是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似的。可念念知道,里面至少有四个人存在。 等等,四个人……四个人……四个人……四个人…… 念念脑子里骤然闪过四个人的身影,当即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就走,动作十分的快。 可里面的几个人到底不是一般人,她豁然转身的动作,立刻惊动了里面的几人。 很快便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在外面?” 随后,几扇门几乎同时打开,一道两道三道四道身影陡然从里面窜了出来,笔直的站在庭院当中,眸光如刀锋般锐利。 第四十二章 念念做手脚 然而庭院中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蒋默生皱了一下眉,视线在周边迅速的搜寻了一遍,低声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陆羽想,他应该是没听错的。 方才他是第一个闪现出来的,陆家脚法在轻功中是佼佼者,他方才看到一道身影飞快的出了庭院。 巧的是,那身法也是陆家脚法。 陆羽抿了一下唇,陆家有人出现在这里?是来找他的?还是……此刻在皇宫里装扮成小厮,同样会陆家脚法的……她呢? 陆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黄秋浦笑了起来,“好了,默生,估计是风吹的声音,今晚上这风倒是挺大的。” 陆羽点点头,“是啊,我倒是没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一旁的童威霖抿了一下唇,他是第二个出来的,其实也有撇到一点衣角。按照道理来说,最先出来的陆羽应该看得更清楚才是。 可他那模样,分明是要替来人掩饰的,可却偏偏还一本正经的说没看到没听到,难道是他认识的人? 童威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出声。 算了,回头再问问他吧。 几个人又看了一眼庭院,这才重新回了屋子。 已经跃出去很远的念念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四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 幸好她动作快,若是被发现了,那今晚她什么坏事都做不成了。 念念抖了一下身子,重新拿出那张被她捏的已经发皱的地图,展开看了两眼。 剩下的一处宫殿,就是无量殿了。 希望那个武原侯就在那座无量殿内,否则她会很烦恼的。 念念抿了一下唇,很快朝着那座宫殿走去。 路上来往巡视的侍卫不少,好在念念对皇宫并不陌生,对比侍卫的视线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她很快站在了无量殿的门口,奇怪的是,这里竟然也同丰乐殿一样,外边并没有护卫看守。 念念很快闪进了门内,越过走廊站在了角落里,偷偷的戳破窗纸往里面看去。 无量殿内同样站了不少的官员,有不少安静的站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还有一些在低低的说话。 念念竖起耳朵,隐约听到有人低低的声音。 “这位白家的大公子,实力不容小觑啊。没想到白日里的教考都通过了,不知道夜里是不是还能保持这样的势头,通过我们这些人的考验。” “我倒是挺看好那位白家大公子的,不管是气度还是性子,看起来都不错,沉稳内敛的,倒是将不少老臣都给比下去了。” “是啊,说话倒也和气,和他共事,我倒觉得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白日里所说的那些论点论据,都是高见啊,让人望尘莫及。我们这些人年纪越大,想法倒是越受束缚,真的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朝堂上,是该有他这样的年轻人进来了。” 念念在外边听得有些眸光发亮,没想到白硫亦在短短一天之内,能让人的评价这么高。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先前在东极殿的那些人,应该是白日里教考白硫亦的官员。这边无量殿的,大概是夜里的教考的官员了。 她就知道白硫亦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但征服了白日里的文官,这些武官,好像也被征服了。 恩,不错不错。 念念莫名的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哼。”蓦然,一道十分不屑的声音骤然在屋子里响起。 念念一愣,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人看去。 便见一个浑身充满凛然之气,面色暴戾神色狠辣的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几个方才在讨论的官员中间,声音掷地有声,“你们就这点出息,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吓到了?亏得你们一个个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士,竟然被几句话就吓得不敢做声了,没用。” 众人朝着他看去,一个个都怒目相向的瞪着他,可却没人敢去反驳他的话,只能扭过头去,纷纷散开了。 只有坐在角落里一个年纪颇大却老当益壮一脸正气的将军,哈哈大笑起来,“武原侯,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我们知道你和苏国公府向来不和,自然是不希望白家公子入朝为官,否则你又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了。” 他一脸我们都懂的模样,看的念念瞬间好感倍增。 随即视线又落在另一人身上,原来这个说话大声充满敌意的人就是武原侯啊,长得……太丑了。 武原侯回头看向那位将士,大概对方的地位也不低,他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不过语气依旧冷硬不屑,“烈王爷这话说的也太满了,虽然白硫亦过了白日里的教考,可本侯看他气色也已经十分的不好了,恐怕最多也只能支撑到此,夜里的教考,估计不过一半就能倒下。就他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何敢面对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怕是没半个时辰就吓尿了。所以谈什么入朝为官,还为时尚早,他也没那个资格当本侯的对手。” 念念挑了一下眉,烈王爷?好像是很得皇帝外公器重的外姓王。 前不久天雨国里面闹盗匪,据说有个老将军亲自上阵剿灭的一干二净,不就是他吗? 烈王爷倒是对于武原侯的态度没有过大的计较,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拭目以待吧。” 念念暗暗的笑了笑,是啊,她也挺拭目以待的。 她的手上多了一根银针,眯着眼睛桀桀的笑了起来。 一刻钟后,念念便一脸轻松的回了金阳殿。 白硫亦还在睡,念念在他之前吃的饭菜里偷偷的加了安眠的药粉,也是为了让他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擎北看她回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低声问道,“你做了什么?去找武原侯了?” “没有啊。”念念一脸无辜,“我只是去茅房而已。” 夜擎北嗤之以鼻,不过此刻他心里也已经确认了,回头就可以寄封信回去,告诉爹娘念念确实是已经……情不自禁了。 念念进了殿内,又等了好一会儿,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将白硫亦给叫了起来。 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眯着眼睛笑的像是狐狸一样说道,“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第四十三章 你的问题是什么? 白硫亦盯着她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你……”他默了默,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对着她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睡了一觉,白硫亦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进了正殿当中,太子已经坐在高位上了,那些教考的武官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白硫亦身姿挺拔的站在一旁,面色不惧不畏,依旧淡然的很。 武原侯进了大殿后,便冷笑了一声。等着吧,等会便能让你好看。 他刻意的朝着他的方向走近了几分,然而还没走到他身边,蓦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异样,似乎……很想上茅房。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一片,脚步都有些打颤了。 看到白硫亦近在眼前,可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近一样。 他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侯爷,怎么不走了?” 武原侯瞬间更加不好了,肚子翻滚的厉害,很想立刻就冲到茅房去。 可是此刻太子就坐在上面,百官都在跟前,他若是走了。那面子里子全都没有了,以后在众人中间更加没有威信。 更加重要的是,此刻他的仇敌就在不远处,他筹备的许久的难题还没用得上,还没能将他打垮,自己怎么能先退却呢? 忍着,忍着,白硫亦也是伤着,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他给身旁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亲信会意的点点头,一副信心满满等着随时发难的样子。 百官站定,太子一挥手,教考便开始了。 百官教考有个心照不宣的顺序,一般是从官职小的开始,一个一个难度的增加。 在场之人,武原侯的位置仅次于烈王爷之下,所以等到他来提问,已经轮到最后了。 然而,在第二个官员提问之时,武原侯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全身都不对劲,脑子嗡嗡嗡的,根本就听不清楚白硫亦的回答。 他全幅的精力都集中在……忍。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就算他功力深厚,对疼痛什么的向来不当回事。 然而现在这个事情……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啊。 站在他身边的亲信,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由的小声开口,“侯爷……” “闭嘴。”武原侯脸色很不好,根本就不想说话,更不想听到别人说话。 他怕一开口就漏了气,忍不住了。 那亲信一怔,有些不解,却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一时之间心中忐忑,还真的什么都不敢说了。 武原侯脸色越发的苍白,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那边白硫亦已经回了三个问题了,倒还是游刃有余的,还抽空看了一眼武原侯。 见他十分不自然的模样,微微的挑了一下眉。 武原侯这般安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很是不对劲。 第五个问题…… 第六个问题…… 武原侯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捏死了。脑子里想的为难白硫亦的问题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能中间休息了,再坚持一会儿…… 他深深想吸了一口气,问身旁的亲信,“过去多久了?” “两刻钟……” 武原侯瞳孔一缩,才两刻钟?明明感觉过去了很久了,怎么会这样? “第几个问题了?”他还是要说说话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亲信回,“还是第六个,这个回答有些长……” 武原侯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骤然抬起手来,“太子殿下。” 这一声很有力,猛地在殿内响起,惊到了在场所有的人。 原本还在回答的白硫亦恰到好处的收了尾,也缓缓停了下来,挑着眉看他。 武原侯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表情更是青白交接。 可肚子里闹得更厉害了,他只能开口道,“太子殿下,下一个问题,能否容臣来问。” 坐在上位的唐慕天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自然可以。” 问问题,本就没有什么规定顺序的。不过是以往传下来的规矩,形成了一种职位越高问题越难以此来压轴的习惯而已。 如今武原侯要先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慕天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武原侯请问。” 武原侯咬牙忍住翻涌的肚子,只想尽快的问完问题后便离开正殿。 按照规矩,夜里的教考,但凡问完问题的官员,只要对答案满意的,都可以先回去休息。这也算是天雨国觉得有人性化的一面了。只不过大多数还是想要看最后的结果,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先行离开。 武原侯现在是没了办法,他的本意是到最后一刻,为难白硫亦让他最终功亏一篑。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尽快离开这里。在这殿中出丑事小,殿前失仪是大啊。 因此唐慕天同意后,他立刻便松了一口气,随即上前一步,盯着白硫亦冷笑起来,“白公子,本侯的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侯爷请问。”白硫亦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淡然。 他早就看出武原侯身子有些异样了,要说莫名其妙的身子不适……这点实在是奇怪了。 他想起自己临走之前念念说的那句话,嘴角便愉悦的勾起一抹笑来。 那小东西绝对做了什么。她是担心武原侯要对他不利是不是?担心他的伤口恶化成为他攻击的弱点是不是?担心他因此无法通过百官教考失去性命是不是? “本侯……”等等,他的问题是什么? 武原侯忍着肚痛脸色惨白,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了。 该死,快点想起来,快点想起来,不能放过白硫亦,肚子痛,想赶紧离开,想去找茅房,不想出丑,不能殿前失仪…… 武原侯的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各种情绪堵在脑壳里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殿内的百官窃窃私语,都莫名的看着脸色变幻不断的武原侯。 唐慕天也不由的微微眯起眼睛,“武原侯?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武原侯一怔,身子一抖,一句话紧跟着便脱口而出了。 第四十四章 他抱她做什么? “请问白公子,三十六计分别是什么?” 话一出口,全场都愕然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武原侯。 他们静悄悄的屏息凝神期望甚高的等着他想方设法的难题,就是这个? 殿上众人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低声交谈的声音更大了。 武原侯话音一落,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当即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立马就要开口补充两句想挽回局面。 然而白硫亦虽然看着表情淡淡,却十分有力的截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笑着说道,“所谓三十六计,其一为瞒天过海,其二为围魏救赵,三为借刀杀人,四是以逸待劳,五为趁火打劫,六是声东击西,七是无中生有,八则……” 他说话不疾不徐的,声音低沉,语调平和,让人听了十分的受用。 可武原侯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后面白硫亦说了什么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只知道,好像……不行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白硫亦的声音终于落下。 随后,全场寂静,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武原侯的身上。 这白家大少爷已经将所有的计策都说完了,怎么武原侯还是没什么反应?这答案到底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武原侯身后的亲信有些焦急,这侯爷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为难白硫亦的吗?这三十六计是什么鬼? 这种就连黄口小儿都能背得出来的东西,侯爷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侯爷如此做,那后面他的提问是不是也要改一改? 不,一定还有后续,侯爷一定还有招儿等着他。 想到这,亲信不由的扯了一下武原侯。 武原侯咬牙憋着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白硫亦。 白硫亦笑了笑,“侯爷,我已经说完了。或者,你是想要我具体解释解释三十六计?这倒也无不可,所谓瞒天过海,备周则意怠……” “不用了。”武原侯哪里还等得到他一个一个的解释过去,这解释完了要到什么时候了?他当即大声的开口,这会儿终于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说道,“白公子回答的很好,我很满意,没有人任何异议。” 众人再度惊呆了,武原侯今天到底怎么了? 唐慕天不由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武原侯的问题到此为止,下一个……” “殿下,臣有些疲累,就先告退了。” 唐慕天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武原侯辛苦了。” 武原侯当即便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尽量沉稳的往门外走。 可还是有不少人看出他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纷纷诧异的扬起眉来。 那个亲信更是傻眼了,这……侯爷是不打算为难白家公子了吗?还是说,想要让白家公子通过此次的百官教考,等到同朝为官之后再狠狠的收拾他? 亲信苦着脸,很想拉住他问问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可武原侯早就离开了大殿,一出门,便步伐扭曲的往前疾走。 陆羽等人对视了一眼,很是不解。不是说还有难题等着白硫亦吗?这就走了? 唐慕天若有所思的倚在座位上,嘴角自始至终挂着笑。武原侯走后,他也没多余的话,教考继续。 没了武原侯的刁难,后面教考问题更加简单了。 那个亲信琢磨了半天,于是挑了一个保险的问题问话,白硫亦依旧回答的滴水不漏。 夜里的教考,比想象当中花费的时间更短。 到了中间的休息时间,唐慕天看了一眼只剩下不到三人了,便扭过头问白硫亦,“白公子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必了,殿下。”白硫亦站在桌旁,手上是刚刚写好的策论,让宫人交给了方才提问的武将。 唐慕天便点点头,让那三人继续提问。 烈王爷原本就对白硫亦十分的满意,上次剿匪的法子,还是这个年轻人给他的,他当时便对他充满了好感,因此他的压轴问题,比起武原侯的还要简单好答。 一天一夜的百官教考,比预想中结束的还要早。 唐慕天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白硫亦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好,白公子果真才华横溢,有经世之才啊。这场教考,看来是没有人有异议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众位卿家就先回去休息吧,回头再为白卿家庆贺。” 众人早就已经疲累不堪了,可还是对着唐慕天跪拜恭贺。 唐慕天挥了挥手,对着白硫亦又笑了笑,这才转身回了内殿。 白硫亦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也转身往外边走。 可他刚抬步,很快便有人围了上来,纷纷对他表示善意表达恭贺。 毕竟等到圣旨下来,白硫亦的身份便非比寻常,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了,如今能巴结的还是尽快巴结吧。 反倒是一直作为见证且身为好友的陆羽几人,只能耸耸肩站在一旁。 不过白硫亦通过了百官教考,这事非同一般,他们也需要尽快回府,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还在府中等消息的老爷子。 如今朝堂中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可能都对四大武学家族的人影响甚大,更何况古往今来能通过百官教考的人就那么几个,如今又出现一个了,只怕明日整个京城便都会轰动了。 白硫亦好不容易避开了众人的示好,这才脚步匆匆的回了金阳殿。 刚走到店门口不远,就见念念正在门口走来走去,是不是的还要看一看殿中的漏斗。 是了,已经过了中间休息的时候,他没出现,也难怪她着急了。 白硫亦只觉得周身的疲累都不翼而飞了,方才被人围堵说话的烦躁也不见了,脚步加快了不少,仿佛迎着等着他归家的妻子一样,很快走到她的面前。 念念刚一抬头,就被他猛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力的紧了紧。一瞬间,鼻尖全是他身上清雅的味道。 她豁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远方。 他,他,他,他抱着自己干什么?他抱着自己干什么? 第四十五章 被宠着的错觉 念念伸了伸手,想着要不要推开他,可又担心自己一个不知轻重会让他伤上加伤。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手脚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好久,白硫亦才微微的松开她,看到她脸上满是震惊的模样,眸子一眯。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抱歉,我太高兴了,一时忘形。” 太高兴了? 念念很快兴奋的看着他,问道,“你通过了?” “恩。”白硫亦笑了起来,身子又往她身上挨了过来。这一次没用力的抱紧她,只是两人又贴近了。 念念皱了一下眉,刚想推开他,便听到白硫亦满是疲累的声音,“我有些累,你扶着我进去吧。” 念念想起他应付那些缠人的官员一天一夜了,看脸色也知道不太好过,当即也没有多计较,扶着他往里面走去。 白硫亦的嘴角噙着笑,眸光却若有似无的往廊下看了一眼。 那边夜擎北正懒洋洋的靠在房梁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白硫亦分明就是老狐狸,念念虽然聪明,但是对上白硫亦,分明就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怪不得,沦陷的这么快。 他摇了摇头,既然教考结束,他也就离开了。 念念扶着白硫亦在榻上坐下,很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恩,问题都已经问完了,自然就结束了。” 念念立刻坐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那个什么什么武原侯没有为难你吗?” 说到这个…… 白硫亦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他中途好像身子有些不适,问了个简单的问题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念念眸子便亮了亮,“那他问了什么问题?” 白硫亦笑了,果然是她做的好事。 既然没有问为什么身子不适,那便是知道他什么毛病了。 “三十六计。” “噗嗤……”念念忍不住,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取笑那个武原侯的。 实在是……她感觉,再不济也不应该问这么简单的连她都知道的答案啊。这分明就是……看不起白硫亦,对,一定是看不起。 她想着想着,又想笑了。 白硫亦见她那乐不可支的模样,心情瞬间更好了。 小东西,做了手脚也不跟他邀邀功吗? “对了,那你通过了教考,要做什么官啊?” 白硫亦想了想,问她,“你觉得应该做什么官?” 念念一愣,这话怎么问她? 她眨了眨眼,“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我哪儿知道。” 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决定的吗?是能问一个丫鬟的问题吗?怎么说,也该去和苏国公商量商量才行吧。 “唔,那就以一个丫鬟的身份。”白硫亦闲散的靠向身后的椅背,笑着说道,“你希望大少爷我,做什么官?” 念念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觉得……最好能压过那个武原侯,或者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官最好了,免得他下次又来找你麻烦,你又不能还手,那多憋屈。” 白硫亦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了。不过要压过武原侯,怕是不行的了。” 武原侯身上有爵位,王、公、侯、伯、子、男,想要超过他只能是公和王了,他没有政绩,自然是不能封王封公的,更何况,如今的苏国公是他父亲,他此时此刻,都是不能越过他去的。 他现在……只有拜相了。 如今的天雨国有一个左丞相,原本左丞相只是给皇帝和太子提供帮助,不需要管理国事的。只是皇上和太子在上一届右丞相致仕后,便没再提右相的事情了,因此左丞相渐渐的开始兼管右丞相的职责了。 其实,白硫亦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右相。 太子也曾经透过话给他,那个位置,也是有意……在给他留着的。 白硫亦想到这些,不由的笑了笑。 回头看到念念皱着眉的模样,不由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武原侯还是不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的。” 念念‘哦’了一声,全副的注意力却都已经到他方才摸自己脑袋的那只手上去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些莫名的被宠的错觉。 念念猛地摇了摇头,再停下时,白硫亦已经把手给收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回府吧。”这个时候动身,等到苏国公府,也差不多天亮了。 念念收回思绪,忙站起身来。 她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她觉得她和白硫亦现在的相处模式,不太对的样子。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了,白硫亦也许只是今天太兴奋了,太激动了,太疲累了,所以有些无所顾忌。 对,应该是这样的。 她也有些累了,脑子都不太清楚,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 两人从金阳殿出来,便有宫人领着他们出了宫门。 一路上,念念都没再开口说话,沉默的靠在车壁上。 白硫亦自然摘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让她这般愁眉苦脸了起来。这倒是个好现象,最起码,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 他由着她想,勾了勾唇角,也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了。 时辰果然刚刚好,马车刚在苏国公府外停下,府门便被打开了。 下人看到白硫亦安然无恙的回来,眸子瞬间就亮了,忙恭敬的迎了他进去。 瑾枫园内的下人都是一夜没睡,她们很清楚,自家大公子没有通过百官教考是什么下场,她们也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着。 丁香更是如此,她是大丫鬟,前程可是全部寄托在白硫亦的身上的。 此刻见到远远走过来的两个人,她顿时捂住心口,喊了一句,‘菩萨保佑’,便急忙迎了上去。 白硫亦却扭过头对念念说道,“你也一夜没睡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够了再过来。” “是。”念念也想立刻回房去,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白硫亦随后对丁香吩咐道,“你去打水给玉惜梳洗一下,阿温呢?” 丁香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是的少爷,阿温在屋里等少爷。” “恩。”白硫亦点点头,便大步的走了进去。 念念也没多说,跟着去了左厢房。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念念冷笑起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桀桀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莫名其妙收买了丁香 丁香倒是很听话,当真给念念打了洗漱的水过来。 念念脑子乱哄哄的,也就没在意丁香阴沉的脸色,很快洗了脸上床睡觉去了。 丁香悄悄的退出了左厢房的门,站在门口冷哼了一声。 这个玉惜,还真的是得宠了,陪着少爷去宫里呆了一天一夜,还不定做过什么事情呢。 她牙根子几乎都要咬碎了,脚步一转,便朝着菱水苑走去。 再出来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念念不知道自己就算在睡梦中,也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她浑浑噩噩的开始做梦,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外边很安静,像是没有人走动一样。 念念摸了摸脑袋,恍惚的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便打开了房门。 红芽正在不远处的廊下做事情,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可动作却十分的轻。 “玉惜姑娘,你醒了?”她笑眯眯的模样。 念念对她很有好感,便也展颜笑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一刻了。”红芽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因为大少爷昨天辛苦了一整天,现在还在睡,所以阿温和丁香姐姐都交代人不准发出过大的声音,免得吵醒大少爷,大少爷还受着伤呢。” 念念了然,不过她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中午了,她这一觉睡得也是够熟的。 “玉惜姑娘,你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红芽说着,又转身飞快的跑了。 念念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和莫飘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她动了动脑袋,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阳光,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红芽又跑了回来,不过双手握着一大串的冰糖葫芦。 她跑到念念的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玉惜姑娘,这是刘车夫让我给你的,说是你让他买的。” 她说着,眸子还亮亮的盯着手中的冰糖葫芦。 念念吓了一大跳,她确实在回来的路上给了刘车夫一小锭银子,让他帮忙买几串糖葫芦。 那银子还是先前在宫里时,那太监向她打听白硫亦的爱好时给他的,她原本就想着用来给莫飘还有红芽买糖葫芦吃的,至于剩下的找回来的银子,就当是给刘车夫的跑腿费了。 可她没想到,刘车夫竟然这么实在,全部拿去买了糖葫芦。 看这架势,怕是将小贩手上所有的都买来了吧。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红芽手中的东西,实在没勇气接过来。 她想了想,从中抽了一串出来,这次笑道,“我就要这一串,其他的你帮我分给这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小厮吧。” “啊?”红芽一愣,眸子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敢置信,“玉惜姑娘,你,你是说,这些全部分出去?你不要?”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念念晃了晃手上的那串,低声道,“本来就是买给你们的。” “那,那我也有吗?”红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念念觉得这小丫头简直和莫飘太像了,心里就不由的亲切了几分,当下点点头,“自然,而且你可以得到两串,毕竟我刚来瑾枫园那天,你对我很友善。” 她的本意就是两串而已,一个给莫飘,一个给红芽。 如今……刘车夫倒是间接的帮她收买了人心了。 想着,她又吩咐红芽道,“回头你留一串给刘车夫吧。”虽然不知道他吃不吃,不过听说刘车夫家里有个女儿的,应该会喜欢的。 红芽眸子更亮了,看着念念的眼神简直就是将她当做恩人一样。 她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正好也可以给她尝尝鲜,听说糖葫芦很好吃的,不过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有些贵的。 念念笑着走出了瑾枫园,往花房走去。 红芽已经抽出两串,又放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再出来时,正好看到丁香从外边回来,看到她手里抱着糖葫芦,眉心便拧了起来,“红芽,你做什么?” “丁香姐姐。”红叶兴匆匆的跑上前去,抽出一串放到她的手上,笑着说道,“玉惜姑娘让刘车夫买的糖葫芦,这是给你的。” 丁香一愣,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玉惜买的?她当下便有种想要将糖葫芦扔到递上去的冲动。 可是…… 看着那娇艳欲滴的颜色,丁香也不由的暗暗咽了咽口水。她虽然是大丫鬟,可每月的月钱都要存起来,将来当自己的嫁妆的。毕竟将来如果真的是表小姐当大少奶奶的话,以她那性子,只怕也不会愿意多花钱给她置办嫁妆。 因此,糖葫芦这种东西,她从小到大,只买过一次,至今还回味着这中间的味道。 她鼓了鼓腮帮子,冷哼一声,“真不知道玉惜安的是什么心,现在倒是开始懂得收买人心了?不过就是一串糖葫芦,未免太小气了些。” 她说着,满不在乎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一直到进了门,才舔了舔唇瓣,眸光发亮的用力的咬了一个。 入口甜丝丝的,简直能甜到人的心坎上去。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将糖葫芦放在了桌子上的一个空碗上,微微的垂下脑袋来。 脑子里蓦然闪过方才路过菱水苑时听到的话…… 她猛地甩了甩头,不关她的事情,不关她的事情,不关她的事情。 就算玉惜真的出了事,那都是表小姐做的,她……她是无辜的。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害她的性命,最多,只是冷嘲热讽,稍加为难而已。 丁香又深吸了一口气,抓起糖葫芦又咬了一口。可却意外的觉得,有些苦涩。 她再度将糖葫芦放下,忽然打开房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那边红芽正好将糖葫芦分完,见到丁香着急的模样,不由的好奇,“丁香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惜往哪里去了?” “她往花房那边走去了。” 花房?丁香低咒一声,怎么那么巧偏偏是花房? 她脸色一瞬间一白,急忙冲着花房跑去,速度快的完全没了形象。 第四十七章 震撼惊恐 丁香很快跑到花房外边,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看。 没有一点声音…… 丁香心里咯噔了一声,抬起脚就往里面走。 只是脚下全部都是树枝花丛,她走了几步便有些心惊胆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表小姐说过等玉惜经过这里的时候,就让人放条毒蛇进来,直接咬死玉惜的。 昨日余嬷嬷来过瑾枫园,说是老夫人要见玉惜。只是玉惜昨天跟着大少爷进了宫,因此丁香估摸着余嬷嬷今日还会来的。 她也是这般和表小姐汇报的,表小姐估计就是因为这事,才会筹谋对付玉惜的方式。 因为从瑾枫园到老夫人所住的乐福堂,正好要经过花房的位置。 可是丁香没想到的是,那边余嬷嬷还没来找她,玉惜倒是自己跑到花房这边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走的心惊肉跳,可脚步却一直在前进,没有丝毫后退的打算。 “玉惜,玉惜……你在不在里面?”她小声的开口叫唤了几句。 念念正坐在石头上和莫飘说话,莫飘吃的嘴角都是红糖汁,那模样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冷不丁听到丁香的声音,她愣了好一会儿。 丁香怎么到这里来找她了?不会又想要为难她的吧? 不对,丁香就算想要找她麻烦,也不会‘不远千里’跑到花房来。 难道,是白硫亦你找她? 一想到这里,念念倒是起身站了起来,一旁的莫飘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小声的问道,“小姐,怎么了?那个丁香又想做什么?” “不知道,过去看看便知道了。”念念说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 丁香越往里面走,心里就越发的害怕,脚步更加迟疑。 走到中间后,忽然开始有些后悔了。她干嘛要那么好心来提醒玉惜?玉惜和她本来就是对手,她们两个是势不两立的,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丁香咬了咬唇,在考虑要不要回去了。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丁香一抬头,正好看到念念和一个满脸迷茫的丫鬟往这边走。 丁香的脸色猛地一喜,眸子也亮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当下也不再往前。 念念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以为我乐意找你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念念嘴角一抽,这人脑子有毛病?过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对她有多么的厌恶吗?这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莫飘最先忍不住,“既然你讨厌,那还来做什么?滚滚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莫飘向来维护念念,她才不在乎目前在苏国公府丁香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谁都不能骂自家小姐,否则就是和她作对。 丁香被莫飘说的脸色一白,冷笑起来,“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花房的一个小小丫头而已,也敢叫我滚?” 莫飘开始撸袖子了,念念按了按额角,所以丁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拉了莫飘一眼,抬眸之间,忽然看到丁香嘴角的红糖汁,眉心一挑。 她也吃了糖葫芦? 念念嘴角勾了勾,终于笑着开口,“你既然不乐意找我的话,那就是说没什么事情了是吧,那我走了。” 她说罢,拉着莫飘转身便走。 丁香一愣,脱口而出,“你等一下。” 念念挑了一下眉,缓缓的扭了一下头,“还有事?” 丁香嘴角抿得死死的,心里有话想说,偏偏又拉不下脸来。 莫飘最烦她这种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模样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不能对念念说想说的话,她只能针对莫飘了,尤其是莫飘的语气这么冲,她回嘴也是毫无顾忌的。 念念简直要给两人跪了,她们两个要不要考虑一下她的存在,要吵嘴能不能把要说的话说完再说? 她翻了翻白眼,懒得听下去了,直接抬步走人。 丁香一见,话说立刻就利索了,“玉惜,你别再往里面走了,有人要害你,在这园子里放了条毒蛇,要是咬到了连神仙都救不活了。” 念念的脚步一顿,终于诧异的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我……”方才的话说的太快,现在要她在重复一遍,丁香又觉得说不出口了。 她犹豫了片刻,才小声的说道,“反正,反正你赶紧离开花房吧,我虽然不喜欢你,厌恶你,但是我也没想过要取你性命……” 她说完,微微垂了垂眸,飞快的说道,“好了,我话说完了,你赶紧出来吧,我还有事,要回去做事了。” 莫飘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花房里有毒蛇?她就通知小姐离开? 难道她没觉得她这个在照看花房的小丫鬟更加危险吗?为什么不是提议让人进来把蛇给抓了? 莫飘一脸的愤愤不平,“喂,我说你……”她话音还未落,倏地瞳孔一缩,眸光落在丁香正面的一颗果树上。 那里正攀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直接冲着丁香急射而去。 丁香一回头,就看到那条蛇近在咫尺,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惨白的,一时之间正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甚至想要尖叫都没办法做到,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堵着似的,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时,面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在那条蛇咬上她鼻尖之前,猛地揪住蛇尾,利落的收了回去,随后掐住蛇的七寸,将它卷了两圈。 那条方才还气势汹汹让人害怕的毒蛇,瞬间便动弹不得了。 丁香瞪大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飘却已经飞快的跑到念念的身边,看着她卷在手臂上捏着的蛇,笑道,“这是五步蛇啊。” “恩,刚好可以给我取了蛇胆,我好久没遇到过五步蛇了。” “能不能吃啊。”莫飘还记得以前在修王府时,小姐时不时的让人做蛇羹吃的,美味极了。 念念嘴角一抽,“你想吃啊?”她怕她将蛇送到厨房去,人家厨房都不敢收啊。 “想……”莫飘眼巴巴的看着。 念念轻吐出一口气来,想着要怎么处置,一回头,却发现坐在地上的丁香以一种十分震撼惊恐的神情看着自己。 第四十八章 当着她的面取蛇胆 念念眨了眨眼,往她面前走进了几分。 那条缠在她手腕上的蛇狰狞的很,吓得丁香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啊……你,你别过来。” 念念停下脚步,对着她挑了挑眉,“你说有人在花房里放毒蛇来害我,就是指这条五步蛇?” 丁香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看着念念脸色很平静的表情。 她怎么能够那么……那么毫不犹豫又熟练的将蛇卷到自己的手臂上去?她就不害怕吗?不恶心吗? 丁香看着念念的表情越发的惊诧诡异,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的,一直回不了神。 许久,她才像是十分艰难的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你害怕吗?” “还好,我从三岁开始,就已经和毒蛇打交道了,这个五步蛇,不算是最毒的。” 一旁的莫飘不甘寂寞的加了一句,“对啊,蛇羹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丁香又是一声尖叫,飞快的站起身来,躲到旁边的一棵树后面去了。 可是转念想到方才那条蛇就是从树上冲着自己飞射过来的,身子又忍不住抖了抖,退后几步,只能缩着身子喉中干涩的盯着念念。 莫飘见她都要缩到后面的花丛中,很快就要踩到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朵了,忙出声叫道,“诶,你别往后退了,说不定后面又会窜出一条来。” 丁香脸色猛地发白,表情惊疑不定,却立刻站定了步子,不敢再动一下。 莫飘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问道,“你既然知道有人要在花房里面放蛇,那一定也知道是谁放的对不对?你说,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是谁?” 敢差点毁坏她的花房,她绝对不能轻易的饶了他。 丁香一怔,却沉默了下来。 念念笑了笑,“不用问了,想也知道是谁。” 她才来苏国公府两天,除了丁香对她恶意满满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将她视为眼中钉。 而且,来告诉她有危险的是丁香,她又是一向以柳泱泱马首是瞻的,想也知道要对付她的人是谁。 不过这个柳泱泱实在不够看,要弄死她,好歹也要找个一流的杀手来才是,就这么一小条毒蛇?都不够莫飘吃的。 莫飘皱了一下眉,随后顺着念念扭头看去的方向,脸色一黑,开始撸袖子了,“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我去弄死她。” 念念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一把把她抓回来了,“不急,咱们先把这条蛇给处理了。” “怎么处理?蛇羹?”莫飘立刻眸子亮了起来,还真的很听话的停下脚步了。 念念鄙夷的瞥了她一眼,这才低声道,“先把蛇胆取出来再说。” 五步蛇的蛇胆虽然不是最好的,却也属于中上等,药用效果还是不错的。 念念很快找了一块平坦宽大的石头,用左脚踩住蛇尾,手抓蛇头让它的腹部朝上。随即用大拇指由上而下轻轻触摸,待摸到一个稍微坚实、且有滚动感的圆形物时,嘴角微微的勾起,露出一抹笑来。 那边的莫飘已经和她配合多次,看到她那阴险的近乎邪恶的笑时,立刻将已经洗干净的一把锋利的剪刀递上。 念念熟练的剪开一处小口,探手将蛇胆抠出。 不远处的丁香忍不住又倒退了两步,瞳孔缩了又缩,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觉得玉惜太可怕了,她太可怕了。 那可是毒蛇啊,她竟然徒手取蛇胆,那蛇在她手上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而且那动作利落的让她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冷汗直接浸湿了后背。 丁香此刻真的是有些后悔不迭,她竟然和这么可怕的人作对。 她都能想象出玉惜徒手将她的心脏挖出来的画面,太恐怖了。 念念将蛇胆放好,这才将还活着的五步蛇交给了莫飘。“你想吃,就拿到厨房去,要是人家敢动手做蛇羹,你倒是可以吃上一碗。” 莫飘用力的点了点头,直接将五步蛇给弄死了,塞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捆成一团放在一旁。 “那我先走了。”念念拍了拍手,蛇胆还是趁着热乎新鲜的时候拿去处理比较好。 莫飘点点头,眼看着念念往外边走了。 那边丁香猛地跳了起来,看了一眼莫飘身旁的布袋子,忙也抬腿跟上。 然而,就在念念走到花房门口时,一个看起来妆容精致的人走了过来,看到念念,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就是玉惜?” 丁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上前几步看了看,当即收敛起脸上的慌乱表情,微微垂着脑袋道,“余嬷嬷。” 余嬷嬷点点头,颇为威严的样子,随后视线又落在了念念的身上,“玉惜姑娘,老夫人有话和你说,你随我来。” 念念愣了愣,老夫人? 白老夫人吗?她好好的怎么找她了? 她皱了一下眉,满脸不解。不过想到大哥和娘亲说过的,白老夫人为人和善,还是极好相处的。 她倒也不怕,总之以后还是要见面的,现在去看看也好。要是能找到机会的话,回头将大哥给白老夫人准备的礼物也送给她。 想到这,念念便点了点头,跟在余嬷嬷的身后离开了。 丁香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了,她自打亲眼看到念念当着自己的面那般利落的取出蛇胆开始,站在她身边,自己就有种压力巨大的感觉,好像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一般。 如今她走了,她才觉得双脚是站在实地的。 这样的玉惜,以后她还是躲得远一点比较好,不敢和她作对了。 丁香摇了摇头,也转身准备走。 谁知刚一脚踏出花房,手腕出忽然传来一股拉力,她愣了愣,扭过头就见到莫飘阴险的笑。 “来来来,你走那么快干嘛?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咱们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怎么样?” 丁香只觉得毛孔都张开了,惊恐的盯着莫飘脸上的笑,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外走。 可是,她那点子力气,在莫飘面前哪里比得上。 不过一拉一扯间,整个人就被重新拉回了花房,跌跌撞撞的跟着她一路走回去。 ‘啪’的一声,被莫飘按在了石头上坐下。 而那块石头的旁边,还放着让丁毛骨悚然的……装着毒蛇……的布袋子。 第四十九章 念念被晾在外边 丁香差点又要尖叫出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不受控制的哗哗往下淌。 莫飘却当没看见一样,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丁香对吧?” “呵,呵呵……”能不能把那个布袋子拿远一点,她害怕。 莫飘点点头,继续笑着问,“这条蛇是表小姐放的对吧?” “呵,呵呵……”丁香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听说你很支持表小姐当大少爷的妻子是不是?” “……”丁香瞬间神经紧绷,扭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她打听过了,听说这丫鬟是和玉惜同一天来的,也是二爷带过来的,这样说来,她和玉惜的关系应该很好才是。 她支持表小姐,不少人都是知道的,莫飘和玉惜走得近,她了解自然也不奇怪。 莫飘看她不说话,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搂着她脖子的力道更紧了几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好好的去支持表小姐做什么?你也看到了,那个表小姐啊,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可那股子心机却让人毛骨悚然啊。我们家小……玉惜和她才见过一次面,她就能下杀手,而且一点都不顾虑在花房中的我和申婆子,可见是个多么冷血的人是吧?” 丁香抿了抿唇,眸子微微垂下,终于没去看旁边的布袋子,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只是沉默了片刻,她忽然勾了勾唇角,冷笑起来,“我若不支持表小姐,我还能支持谁?难道支持玉惜?你真是天真,玉惜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她能得到大少爷的欢心,你觉得她能当上大少奶奶吗?笑话,她最多也只是个妾而已,你要我去支持一个妾?” 她是要为自己找靠山的,但是这个靠山,绝对不是一个妾而已。 妾和奴婢有什么区别?到时候还不是主母一句话,就能让那个妾生不如死?那她这个支持妾的大丫鬟,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当然知道表小姐心思不纯,可到底是她熟悉的人,他没得选择。 莫飘又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也看到了,表小姐多冷血无情啊。你觉得等到她当上大少奶奶,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她将来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你,你现在就相当于她安排在大少爷身边的眼线,你知道她太多事情了,以她那样的性子,绝对会斩草除根,弄死你的,她身边又不缺大丫鬟对吧?” 丁香浑身一凛,表情凝重了起来。 莫飘嘿嘿嘿的笑,“当然,我也没说要去你支持我们家小……玉惜,我听说大少爷已经有了婚约是吧?你可以支持大少爷的那个未婚妻啊。你想想啊,她不在苏国公府,在天雨国又无亲无故的,到时候刚进门,肯定有很多事情不熟悉,而你这个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就会是她最为器重的人了,那好处才多多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大少爷有未婚妻的?”丁香疑惑的扭过头去看莫飘,奇怪她为什么一直在叫玉惜的前面要加个小,她分明看起来比玉惜还少吧? 莫飘轻哼,“自然是打听出来的,不过我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对吧,支持一个对苏国公府不了解又无依无靠的人,总比支持一个早就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对你又心存忌惮还心狠手辣的人更好对吧?” 丁香唇角紧抿,其实,她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柳泱泱那个人,以前只是觉得她小气做作,心机深沉,表里不一。 可是现在她居然直接让人找来一条五步蛇,甚至半点不顾及这花房里的其他人,这份心狠,已经超乎了她的相像,太可怕了些。 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大少奶奶,她可能真的没有好下场。 莫飘也不说话了,任由她自己想了想。 半刻钟后,丁香才抿紧了唇,豁然站起身来,“你,反正你别想我支持玉惜就是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她走路踉跄,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莫飘耸了耸肩,盯着她的背影笑的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 她果然是太聪明了,懂得乘胜追击。丁香现在肯定会对表小姐有些戒心忌惮的,虽然对于她和小姐来说,丁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的对手。 不过嘛,也免得她继续暗中使绊子,她说这一番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是不知道将来丁香知道她口中的玉惜就是大少爷的未婚妻时,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这人本性倒是不坏,这次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提醒小姐,将来小姐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等等…… 将来??? 莫飘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她好像又忘记了她和小姐来苏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们是来退婚,退婚的啊。 为什么还要拉了丁香当盟友?表小姐做了大少奶奶,小姐不是退婚会更加容易吗? 莫飘觉得自己没脸去见自家小姐了,她羞愧的捂着脸,想着现在跑到老夫人的乐福堂去找小姐道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念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后莫飘会又将丁香拉回去,此刻她就站在乐福堂的门口,想着白老夫人找她的事情。 余嬷嬷进去里面通报已经好一会儿了,可是现在还没有人出来让她进去。 念念有些无聊的打量着庭院里的景色,相比较白硫亦院子里的精致冷清,白老夫人的院落摆设更多了一份柔和与温暖,看得出来她的性子果真如同大哥和娘亲说的那样,是个慈祥的人。 她左右看了看,视线最终落在角落里蜷着身子躲在花丛下休息的那只花猫身上。 那只花猫似乎也感受到她的视线,终于懒洋洋的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 一人一猫无声额对视着,表情都很……严肃。 而此刻屋子里的白老夫人,却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弄着。 半晌,才问一旁的余嬷嬷,“她呆在外边多久了?” “回老夫人,有两刻钟了。” 第五十章 和猫较上劲了 “两刻钟……”老夫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轻了几分,“我倒也不是故意为难她,既然是硫亦身边的大丫鬟,总是要练练耐性的,否则将来也会给硫亦带来许多的麻烦。” “老夫人的心思,老奴是知道的。”余嬷嬷在一旁笑着回,“大少爷如今也是走在刀刃上的,刚刚又通过了百官教考,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不仅是大少爷,就是整个苏国公府,恐怕都要被御史弹劾了。再者说,大少爷如今的未婚妻,还是风苍国修王爷的女儿,若是委屈了念念小郡主,怕是修王爷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余嬷嬷在白老夫人身边多年,最得她的信任,说话便也随意了许多。 “恩,还是你了解我。”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初峰是看错了,硫亦并不是对那个丫鬟有念头。若是硫亦能和念念看对眼倒是好了,否则念念受了委屈,清落那丫头怕也会跑到天雨国来。” “清落小姐聪明漂亮,南南又活泼可爱,都是讨喜的性子,老奴相信,念念小郡主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大少爷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 “就你会说话。”白老夫人笑着摇摇头,说起玉清落和南南,她的心情明显有了好转。笑了笑,便将手里的佛珠放在了一旁,随后又问道,“你觉得那个玉惜……品性如何?” 余嬷嬷一怔,微微垂下头,却是沉默了下来。 白老夫人心里一咯噔,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神色便严厉了几分,紧紧的盯着余嬷嬷,沉声道,“实话实说。” “……”余嬷嬷这才抿了一下唇,斟酌着开口,“老奴这一路也观察过了,玉惜姑娘态度倒是和善礼貌,不过老奴是太夫人身边伺候的,也不排除她有意讨好。后来老奴也试探性的问了几句,发现这玉惜姑娘也是个识文断字受过教育的,而且还十分有技巧性的将老奴的问话给推了回来。” 白老夫人皱了皱眉,“你是说她心机深沉?” 余嬷嬷摇了摇头,“给人的感觉倒也不是心机深沉?只是老奴觉得她身上有股不同于一般丫鬟的傲气,老奴觉得,玉惜姑娘不会是甘于当一个丫鬟或者是妾的女子。” 果然,白老夫人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不甘心屈居于人下,那才是最最麻烦的。比一般想要得到主子宠幸摆脱下人身份丫鬟更加难以说动。 难道,她真的要将这女子打发了? 白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老二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去找他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不过那人说二爷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问二夫人,二夫人也不知道玉惜是什么身份。”又不敢问的太深入,怕二夫人对二老爷有什么芥蒂。 白老夫人一向疼爱白一峰,这会儿也恨不得把他揪到面前来打一顿了。 她有些烦躁,感觉头开始隐隐作疼了。 “多长时间了?” “又过了一刻钟了。”余嬷嬷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白老夫人就让外边的风铃进来,问她,“她在外边怎么样?有没有等的不耐烦?” 风铃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却依旧恭敬的回答,“回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玉惜姑娘好像和猫较上劲了。” 和猫较上劲? 白老夫人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看了一旁的余嬷嬷一眼。 余嬷嬷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庭院里的念念果然和猫在大眼瞪小眼,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被白老夫人叫来,并且有意为难她的事情。 那只猫毛色明亮,目光炯炯,身子圆圆滚滚的,看得出来是被精心护养的。 它也不休息了,念念一看过来,它便也看过去,一副你不挪开视线我也不会结束的表情。 念念觉得这小家伙可爱死了,修王府里也有宠物……豹和狼,以及她饲养的蛇虫鼠蚁。 猫狗倒是没有一只,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余嬷嬷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眸光灼亮的像是想要将那只猫咪抓过来据为己有的模样。 余嬷嬷深深的觉得这玉惜姑娘的性情实在有些诡异。 奇怪的是,她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竟然也没有半点头脑发晕的症状。 如今虽然已经到了秋季,可最近这些天秋老虎浓烈,在外边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她居然面不改色,还神采奕奕的。 暗自压下心头的古怪,余嬷嬷走到她的面前,笑道,“玉惜姑娘,老夫人午觉方醒,让你久等了,随我进来吧。” 念念终于收回了放在妈咪身上的视线,末了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看向余嬷嬷,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来。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余嬷嬷说的话不过是借口。 若是老夫人真的睡午觉去了,大可以不必这个时候找她来,也可以让个丫鬟来告诉她一声,实在没必要让她在大太阳底下等着。 这分明是要为难她的,至于为什么,她想……唔,或许是自己风头太劲了吧。 不过念念对这样的为难不以为意,她自小练武,受到的磨难比这个要严重的多,更何况她时常呆在自己的草药院子里,一呆就是大半天,风吹雨打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余嬷嬷很快带了她进去,念念只一眼,便知道白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有些差,精神明显不太好。 年纪大了的人,总是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若是平日里不注意,渐渐的就会越来越严重了。 白老夫人就是属于这种,她大抵是觉得自己是上了年纪的人,精神不好身子无力也很正常,没有找大夫过来看过吧? 不过,就算大夫看过了,也多是开一些调理的药,作用并不大。 “你就是玉惜?”白老夫人抬起头来,打量了念念一眼。 恩,长得倒是可人精神,怪不得硫亦都会对她刮目相看,这孩子确实模样好看。 念念微微垂眸,声音低低的,“是的,老夫人。” 第五十一章 她觉得白硫亦缺爱 白老夫人看了几眼后,便十分的赞同余嬷嬷所说的话。 眸光明亮不亢不卑,确实不像是个只甘心做丫鬟的女子。 她心里便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她是不能容忍这样的女子呆在硫亦身边的。 白老夫人伸出手,余嬷嬷立刻便走上前来扶着她起了身。 两人走到念念的跟前站定,白老夫人的脸色变得严肃了几分,“听说昨日的百官教考,是你陪着大少爷去的?” 果然是她风头太劲了,念念想。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一本正经脸,“确实是我。” “你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吗?若是被人发现,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硫亦胡闹,你作为大丫鬟不知道规劝着点他,已经严重失职了。” 白老夫人倒是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干脆坦荡,她还以为最起码,她懂得遮掩心虚一下。 念念继续一本正经脸,“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无可奈何?” “恩,大少爷前两日受了伤,昨日又要参加百官教考,身子怕是要吃不消的。我正好懂些医术,所以为了大少爷能够在教考当中顺顺利利的,我才装扮成小厮跟着大少爷进宫,以便他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可以帮助调理一二,最起码能让大少爷坚持下来。” 反正教考已经结束,念念觉得白硫亦受伤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更何况,她真的觉得白硫亦很缺爱,当着白老夫人的面不但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还能给白硫亦赚取同情分。 念念觉得应该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果然,白老夫人一听白硫亦受伤的事情,豁然上前一步,猛地抓住念念的手问道,“你说硫亦受了伤?他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受的伤?受了伤还去参加百官教考?” 她说着,忽然转过身,又抓住余嬷嬷的手说道,“走,去瑾枫园。” 余嬷嬷一愣,忙小心的扶住她。 “老夫人,大少爷昨天累了一夜,现在怕是还在休息。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多休息马上就能好了。”念念眨了眨眼,立刻解释道。 白老夫人脚步这才缓了下来,余嬷嬷见状也忙跟着劝道,“是啊,老夫人,大少爷这会儿怕是还在休息,等晚些时候,咱们再过去吧?” 白老夫人想想也对,这百官教考可是个累人的事情,又受了伤,还是让他多休息,免得伤势加重了。 想着,她便又默默的退了回来,回头看到念念还站在一旁,便又不放心的再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是,只要安心休养便可以了。”念念看着老夫人的反应,微微的抿了一下唇,看来她对白硫亦的关心是真的。 余嬷嬷扶着她重新坐了下来,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便伸手帮她按了按额角。 老夫人却有些情绪不稳,挥了挥手让她放下手。 默了默,便又看向念念,“你方才说,你装扮成小厮的模样进宫,是因为你懂得医术,才会帮着大少爷应对百官教考的?” 这个事,初峰怎么没和她说?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玉惜装扮成小厮的模样,倒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她倒是还不确定,硫亦是不是真的对玉惜的态度不一样。 念念暗暗的吐了吐舌头,方才那一剂药好像有些重,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白了。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心中不忍,便回道,“是,我是懂些医术的,我看老夫人的精神有些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能否让我把把脉?” “恩?”这丫头倒是大胆,这种时候还提出给她把脉? 余嬷嬷皱了一下眉,这玉惜说话……倒是真的没有半点身为丫鬟的卑微,说话自称也是‘我’来‘我’去的。 白老夫人想了想,还是点了一下头。方才听到白硫亦受伤的消息时确实让她有一瞬间的晕眩,她既然懂医术,看看也没什么打紧的。 念念这才上前,很自觉的坐在一旁,伸手搭在白老夫人的手腕上。 片刻后她皱了皱眉,嘴角微微的抿了起来。 一旁的余嬷嬷诧异,不由的心惊了惊,“怎么?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能否让其他人下去。” 白老夫人愣了愣,看念念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的心也跟着提了提,犹豫片刻,挥了挥手道,“除了余嬷嬷,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伺候的人鱼贯而出,念念这才收回手,又仔细的看了看白老夫人的脸色,低声说道,“老夫人最近是不是有过便秘的症状?” 白老夫人脸上便有些尴尬,不过女大夫来问这样的问题,倒是要比男子方便的多。 她点了点头,“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药,这几天已经好了。” “可是伤了元气。” 白老夫人一愣,“这话怎么说?难不成那药还有问题不成?”她有些不太高兴,她的药都是府上的魏大夫开的,魏大夫是府上的老人了,自然不会害了她。 “药倒是没有问题,开的也是对的,只不过不适合老夫人。”念念并不怀疑魏大夫,只是白老夫人的身子确实是差了。 若是再吃几次药,怕是很快就会出事的。 “不适合我?那你说说,什么药才是适合的?” “是药三分毒,老夫人最好都不要吃,食补比较好,再配合适当的锻炼,身子才会越来越好。”念念说,“老夫人最近是不是感觉人十分的懒散,不太乐意动?而且口味变得很重,又爱吃肉,不爱喝水夜里还有些失眠?” 一旁的余嬷嬷听了频频点头,她在白老夫人身边伺候,最是清楚这些症状了。 “老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吃太多肉食了,不然身子会垮掉的。”念念笑了笑。 白老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我唯一的嗜好就是这个,你倒是要给我断了。” 念念觉得这时候的老夫人真是有些可爱的,吃货大概也就是她这个样子的。 她想了想,“这样,我先帮您按一按腰,肉食也不是不让吃,不过要少吃。要是实在馋了,就找个精通厨艺的师父,做出和肉类的味道类似的素菜,如何?” 她说罢,便站起来,手指按上她的腰身,轻轻一压。 “嗤……”老夫人脸色一白,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第五十二章 嫁给白硫亦的念头 一旁的余嬷嬷心便是一紧,忙说道,“你做什么?轻点。” 念念手上的动作不停,听到老夫人的呼痛声,眉心微微的拧了拧,“这里疼?” “是有些。”老夫人一直没觉得,念念这么一压,她才惊觉自己的身子估计真的是极差的了。 听说身子越不好的人,按摩的时候便越痛。 念念抿了一下唇,手上多了一层内力,源源不断的推进了白老夫人的身子中。 白老夫人只觉得腰身暖洋洋的,这种暖又不同于一般,似乎让她方才的酸痛减退了许多。 她愣了愣,顷刻间便觉得舒服多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这般按着,让她精神莫名的感觉好了不少,一向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念念已经爬上了塌,跪坐在她身后,手指一点一点的顺着她后背的脊椎往下,力道适中,让人很是享受。 白老夫人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笑意,嘴角的弧度也慢慢的扩大了不少。 余嬷嬷愣了一下,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玉惜,确实是懂些医术的,老夫人的脸色比方才看起来,还真的要好上许多。 念念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其实白老夫人,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怪不得娘亲和大哥对她的评价都不错,也很放心她和她接触。 “我记得,上次被按得这么舒服的时候,还是十六七年前了。”白老夫人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颇有些感慨的样子。 念念眨了眨眼,动作还在继续,话语里倒是多了一丝疑惑,“十六七年前?” “是啊,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也是个十分好看的丫头,医术可是十分了得的,以前来白府的时候,就给我按过好几次,后来嫌我上了瘾,就不给按了,小气的紧。” 医术十分了得?十六七年前?白老夫人说的不会是自家娘亲吧? 念念有些惊悚,这白老夫人现在对娘亲的印象居然还这么深刻,唔,应该不至于认出她来吧? “当年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个孩子,那孩子可爱的紧,说话的时候嘴巴一鼓一鼓的,偏偏还喜欢说废话,而且还贪杯。可也奇怪,他一个孩子喝了酒也没多大的关系。” 或许是年纪大了,却越发的喜欢回忆往事。 她又许久没有放松,此刻说起曾经的那些事,语调当中全是喜悦。 念念知道她说的是大哥,大哥自打当了御风堂的堂主后性子越发的沉稳冷淡,好在现在娶了大嫂,倒是又变得幼稚了起来。 大哥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葛嬷嬷说过,大哥出生的时候九死一生,差点就活不下来。 后来虽然活下来了,体质却变得很差,是娘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保下来的,他吃的那些药才是又贵又稀有,药酒也泡了不少。后来就变得爱吃爱喝,食量一向比别人要多一倍的样子,好在没有长残。 老夫人好像很喜欢大哥,说起大哥时脸上的神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可惜了,他们在府上呆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走了。可对那丫头和那个孩子,倒是太过印象深刻了,我还从未见过那般有趣的母子,明明有些离经叛道的,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还会被带着一块胡闹。只是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便从未见过了,也不知道如今长什么样子。” 念念挑了挑眉,她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回头让北北将娘亲和大哥的画像画出来给她瞧瞧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念念随口问道。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白二叔会是那么跳脱的性子,和苏国公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嘛。现在看了白老夫人,她才敢肯定,白二叔绝对遗传自老夫人。老夫人骨子里也是有些欢脱的性子的,只不过身为苏国公的母亲,她抑制住了。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眸光幽幽的看向远方,“去风苍国了,那丫头嫁了人,就把我们都给忘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就算五年前……” 她住了嘴,到底没说下去。 五年前?念念诧异,老夫人说的是五年前皇室中毒的事件吧。 倒也不是娘亲不回来,只是五年前娘亲得到消息的时候,皇帝外公的毒已经被医老爷爷给解了。偏偏那个时候风苍国也发生了一件事情,爹爹身为摄政王自然是走不开的,他又不放心娘亲独自来天雨国。 毕竟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谁知道还有没有潜在的危险呢? 所以娘亲虽然寄了信给太子,却没有亲自过来。 再后来事件平息,娘亲便也不来天雨国给正在大力整顿的太子叔叔添麻烦了,不管怎么说她要是和爹爹一块过来,那就是国家之间的交流,必然要大费周章,不太好。 没想到白老夫人这般惦记娘亲,唔,或许等到她嫁到苏国公府,那娘亲和大哥一定会过来的。 “……” “!!!!” 等等…… 她方才在想什么?嫁到苏国公府? 念念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她怎么会想到嫁到白府来,怎么会想到要嫁给白硫亦。 她分明是讨厌他,觉得他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心思歹毒的人,她分明就是千里迢迢来退婚的,现在不过几日时间,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种恐怖的念头来? 念念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表情变化莫测了起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腰间方才还感觉暖洋洋舒舒服服的,如今忽然没了动静。白老夫人便皱了皱眉,缓缓的扭过头去。 看到念念脸色不太好,不由低声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变得那么差?” 念念骤然回神,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她干笑两声,将脑子里的念头暂时压下,深吸了一口气,就要给她继续按。 没想到白老夫人豁然脸色一变,猛地捂住肚子弯下腰去。 余嬷嬷在一旁看的大惊,“老夫人,你怎么了?” 第五十三章 挑明 念念见状,了然的收回手,对着一旁的余嬷嬷说道,“你扶着老夫人去净房吧。” 余嬷嬷怔住,看向了白老夫人。 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余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往左边的屋子去了。 念念依旧坐在榻上,如今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的思绪又飘到方才的念头上。 她觉得事态好像在朝着一个很不好的方向在发展。 她好像……似乎……可能……应该……并不讨厌白硫亦了。 甚至,连嫁给他这种让她惊惧的念头都产生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表示,她对那个男子……有了好感? 可是,可是这才不过几天啊,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而且这个男人还行为不检,和那个表小姐都不清不楚的,这让她怎么接受? 念念用力的摇摇头,刚想甩掉这种让她恼恨的想法,左边的屋子里却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老夫人,你是不是很喜欢玉惜姑娘?”余嬷嬷的话压得很低,可对于念念来说,要听个大概也并没有问题。 白老夫人肚子总算是微微的舒畅了些,那丫头手倒是十分的巧,帮她按了几下,让她身体里堆积的东西也给排了出去,确实要比吃药好上一些。 听到余嬷嬷的话,她的嘴角带了笑,“是啊,看到她,我倒是觉得精神都好了一些。可惜了她只是个丫鬟,若是身份再高一些便好了。” 说到底,白老夫人心目当中,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身份尊卑观念的。 余嬷嬷听完忧心不已,小声的提醒道,“老夫人,你忘了大老爷的话了吗?虽然玉惜姑娘装扮成小厮跟着大少爷进宫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大老爷也说了,大少爷对玉惜的态度也和一般的丫鬟不同,两人怕是已经有了感情了。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如今大少爷寄了婚书给风苍国的念念小郡主,这岂不是在打小郡主的脸吗?若是小郡主嫁到苏国公府时知道了玉惜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倒是我糊涂了,被那丫头按了两下,便忘了她如今的位置。” 余嬷嬷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那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玉惜?” “……那丫头我还真的有几分喜欢,不忍心随意的发卖了她。可总不能让她继续留在硫亦的身边的,就算将来让她当了硫亦的妾,那也需要念念的同意,否则便委屈了念念了。我看,这几天便先留在我这里吧,回头找到老二了,还是让他领出去。” 念念听得差不多了,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不委屈她,所以要把她给赶出去。 念念也说不上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说到底,老夫人都是在为她着想,可又…… 她忍不住摇摇头暗暗的笑了起来,只不过,她暂时还真的不能就这么离开了苏国公府的,还是要想个法子让老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想着,余嬷嬷已经搀扶着白老夫人出来了。 念念很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到她坐到榻上了,才小声的问道,“老夫人觉得如何?身子是不是轻松许多?” “嗯,感觉好多了。” 念念便上前,笑着道,“我再给你按按肩膀吧。” 念念没有祖母,虽然从小被人疼着,葛嬷嬷和萧嬷嬷也对她好得很。可就算念念把她们当做亲人来看,她们心里却始终有着一条底线,坚持谨守着下人的本分。 白老夫人在提起自己的娘亲和大哥时,便让她有了一份亲切感,自然而然的便想去亲近。 白老夫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让念念到榻上来。 房间内沉默了下来,余嬷嬷朝着白老夫人使了使眼色,有些焦急的模样。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玉惜,你说我这么大把的年纪,还有机会见到那丫头和那孩子吗?” 念念一愣,笑了起来,“肯定是有的。” 念念决定了,回头就写封信回去,告诉娘亲和大哥白老夫人十分深刻的思念之情。 老夫人笑了笑,“说的也是,你是不知道啊,硫亦和那丫头的女儿自小就订了婚约了,等到她女儿嫁过来,她肯定是要陪着来一趟的,不然相隔这么远,她怎么会放心呢?她那样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的,说不定还要住上一段时日。玉惜啊,她可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你回头可以请她指教指教,绝对不会吃亏的。” 念念手指顿了顿,眨了眨眼,老夫人说这话……是想要给她提个醒,让她知难而退吗? 她不由的勾了勾唇,低低的应了一句,“恩,一定会的。” 白老夫人和余嬷嬷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她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怎么知道了硫亦和别人有婚约,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嬷嬷想了想,便也跟着笑着附和起来,“也不知道那位即将嫁进来的小郡主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应该是极好看的。父母都是俊美的人儿,肯定会讨得咱们大少爷喜欢的。咱们大少爷刚通过了百官教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娶得妻子又是个得完全宠爱的小郡主,将来琴瑟和鸣,不知道多美好,老夫人就等着抱曾孙了。” 念念表示,其实长得一般般啦,余嬷嬷不要那么卖力的夸奖她,她会害羞的。 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余嬷嬷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接再厉的说道,“听说小郡主身手不错,以后一定会驯服的下人服服帖帖的,谁也不敢作乱了。” 念念满脸黑线,说的好像她是母夜叉似的,其实她对人很和善的,完全不会驯服。她府上伺候她的那些小丫头,都是闻雅和莫飘教导的。 怎么还是没反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白老夫人和余嬷嬷面面相觑的,到底是她假装听不懂呢?还是真的不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挑明了。 白老夫人轻咳了一声,“玉惜啊……” “啪”白老夫人话音还未落,外边忽然传来一道声响,紧跟着,一道哭哭啼啼的身影闯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娘,儿媳教子无方啊。”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白老夫人的身边便很快站了一道穿着浅蓝色衣服的贵妇人,她手上拿着帕子,不断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模样凄楚。 念念停下了手,歪着头看了那人一眼。 身份尊贵,又叫白老夫人娘,自称儿媳的,除了白二爷的妻子之外,便只有苏国公府的那位夫人了。 看她那架子和身上的装扮,多半是苏国公的夫人柳氏。 一想到柳氏从前曾经那样对待白硫亦,差点没折腾死他,她就看她很不顺眼,恨不得当场替白硫亦将仇给报回来。 这女人和柳泱泱一样,都是个心思深沉歹毒的。 白老夫人刚说到紧要处,就被柳氏突然打断,心中一时之间就很是恼怒,声音也冷了下去,“你这是做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柳氏一愣,她立刻听出了白老夫人语气当中的不悦,心里暗暗喊了一声糟糕。 该不会白老夫人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吧? 若是如此,那情形有些糟糕啊。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退后了。 抹了一把泪,柳氏可怜兮兮的说道,“娘,儿媳是带着硫决来请罪的。” “请罪?”白老夫人皱了皱眉,一脸的迷惑,“请什么罪?” 柳氏又愣了一下,这么说来,白老夫人是不知道了?这样正好,先下手为强,把该说的都说了。 她忙扭过头,对着门外的人喊道,“你个臭小子,还不滚进来?” 她话音落下,就见白硫决头发散乱的走进来,模样有些狼狈。 白老夫人一看就担忧起来,忙从榻上起身,走到白硫决的身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她抬起白硫决的脑袋,才发现他脸上还有一个深红的巴掌印,瞬间火冒三丈,“这是谁打的?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苏国公府的世子动手?” 白硫决抿了抿唇,又低垂着头沉默着,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百官教考结束,白硫亦受伤的事情也就不必瞒着。甚至说出去还能给他获得更高的评价,毕竟一个受伤的人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教考还能成功顺利的走出皇宫,可见这人到底有多强悍的意志力和才华。 柳氏听到这消息时,还是很嗤之以鼻的,可她没想到白硫决会和他说,白硫亦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 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白硫亦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圣旨下来他马上就会成为整个苏国公府的宠儿,成为白家重视的支柱。到时候要是被白老夫人知道他受伤的内情,怕是更加不待见他们母子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摆出态度来。因此立刻就往白硫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拖着他来给白老夫人赔罪。 可是她这个儿子一向和她作对,都到白老夫人的跟前了,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柳氏见了恨铁不成钢,只能走到他身边,又哭了一声,“娘,这是……是儿媳打的。” “你打他做什么?你,你真的是……硫决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是世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你让他怎么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你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知道白硫决不是被人欺负了,白老夫人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柳氏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只是还是用帕子掩住自己的眼角,又哭了起来,“儿媳也不想的,打在他的身上,痛在儿媳的心上啊。可是,可是这次他实在是做的太过了。” “他都做了什么了?”柳氏向来会把小事放大,白老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多计较。 没想到柳氏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震撼不已。 “这混小子,连累了硫亦……硫亦为了救他,受了伤了。” 白老夫人是知道白硫亦受伤的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内情,这会儿不由诧异的看向白硫决。怎么这事还牵扯上他了?什么叫做连累? 柳氏又哭起来,一字一句哽咽的说,“这混小子,平日里在外边胡闹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他明知道硫亦马上就要参加百官教考,明知道和我们苏国公府不和的那些人一定不会让硫亦好过的。硫亦都懂得在家里修身养性避开那些危险,他倒好,送上门去给人家当靶子。那些杀千刀的,找不到硫亦就把矛头对准硫决。没想到硫亦会突然出现,那些人看到两兄弟感情深厚,便干脆对硫决下手,想让硫亦心中愧疚一辈子,影响百官教考的发挥,这些人心肠也实在是歹毒。这混小子也是个愣的,怎么能让你大哥帮你挡了呢,这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吗?” 念念听得冷笑起来,这柳氏虽然说话时候抽抽搭搭,可这意思却说得极其明白。 明面上是在责怪白硫决闯祸,暗地里却指认这一切都是白硫亦招惹来的,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白硫决才是受害者。 白老夫人哪有听不明白的?可两个都是她的孙子,两兄弟感情好她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她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说希望白硫决被人给伤了吧?不管谁伤了,她都不忍。 看着一声不吭的白硫决,再看了一眼哭得厉害的柳氏。 方才好不容易舒服一些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了,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问白硫决,“这事你父亲知道吗?” “爹知道的,他罚了孙儿在自己的院子里静思己过,说是等到大哥百官教考结束后,才另行惩罚。这件事情确实是孙儿的错,若是因此大哥在百官教考上有什么意外,孙儿才是罪大恶极。所以对爹的决定,孙儿没有怨言。” 柳氏听得却暗暗的捏紧了帕子,还要罚?硫决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最近老爷真的是越发的偏心了。 白老夫人没有说什么,苏国公在教育儿女的方式上如何她不会有任何意见,就好比当年白硫亦被柳氏折腾,她虽然心疼,却也没有插手,因为那个时候的苏国公……在冷眼旁观。 第五十五章 你是什么东西 柳氏是知道白老夫人的性子的,也清楚她不会插手白初峰处罚白硫决的事情里面来。 可白硫决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老爷又向来冷酷,一个不高兴直接让人打了板子打的。 她虽然对自己的儿子要求严厉,可也舍不得他被打受伤啊。更何况,如今的白硫亦是白府的风头人物,原本就已经压了白硫决一节,再被那些下人知道苏国公府的世子被惩罚,那硫决的面子里子可就全都没了。 因此,她也只能来求白老夫人,就算要惩罚,最起码她说一句话也能让惩罚轻一点。 柳氏想到这里,又开始抹起泪来,“娘,这件事情都是儿媳的错,要不是儿媳疏于管教,也不会让硫决犯下大错,儿媳愿意替硫决接受老爷的惩处,请娘在老爷面前说说话,好歹顾及到硫决世子的面子啊。” 白老夫人皱了皱眉,柳氏虽然是大户人家出生,主中馈也一向井井有条,也能压得住人,可就是有些小家子气,这几年更是越发的不知所谓,还不如老二家的媳妇。 她刚想回答,一旁的白硫决却已经出了声,“娘,祸是我闯的,受惩罚自然也是应该的,没有道理让您替我受罚的道理,这话还是不要说了。” 柳氏对他实在是恨铁不成钢,牙齿都咬紧了,“你给我闭嘴,你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世子还想不想做了?还要不要威严了?” “娘,不管我这个世子如何?我都是要惩罚的,是我害了大哥,若是爹不惩罚我,我反而心中一直存着愧疚,无法释怀,最起码,爹的惩罚能让我好受一些。毕竟大哥是在百官教考前受伤的,此时本就非同小可。” “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你是不是骨子里就有被虐的倾向?不罚你你还不舒服了?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娘,此事是我的错,我是男子,本就应该有担当的。” “担当担当担当,你要担当什么?那些人原本就是冲着你大哥来的,你也是被他给连累了,你想着对他心中有愧,难道对娘就没有愧疚了吗?” “娘……” “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就该知道听娘的话。你是娘唯一的儿子,难不成娘还会害了你不成?这府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你知道吗?” 白老夫人脑袋疼得厉害,两人的争吵让她胸口越发的难受起来,耳朵里嗡嗡嗡的。 尤其是方才柳氏的最后那句话,什么叫做这府上真正对硫决好的只有她一个?难不成她这个做祖母的以及初峰那个做爹的,还会害了硫决不成? 白老夫人脸色气得煞白,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余嬷嬷脸色大变,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伸手扶住她,惊呼出声,“老夫人……”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柳氏和白硫决同时回过头来。 念念原本的注意力就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倒是对白硫决有了些微的改观。 她又站得远,倒是没来得及注意晕倒的白老夫人。 此刻瞳孔一缩,也急忙跑到她的身边,小心的搀扶住她。 “祖母。”白硫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白老夫人,神色匆忙的走入了内室,将她小心的放到床上。 柳氏也反应过来,对着门口大叫,“快去请大夫。” 门口的风铃当即掀帘而入,看到白老夫人躺在床上昏过去的模样,赶紧的又跑出去了。 念念脸色凝重,直接推开床沿的白硫决,将手搭在白老夫人的手腕上。 白硫决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地上去。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念念。 上次见到时她还穿着小厮服,此刻已经重新穿回了丫鬟的装扮,那模样,却比原先多了一丝娇俏。 这女子,果真十分的好看。 “你怎么在这里?”他诧异,这不是大哥的大丫鬟吗? 念念没回答她,只是屏气凝神的给老夫人把脉。倒是刚进门来的柳氏,正好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丫鬟推开的场景,脸色当场就变了。 几个大步上前,伸手就来揪念念,“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推开苏国公府的世子,谁准你在这里的?出去?” 余嬷嬷本就因为柳氏和白硫决的争吵害的白老夫人昏倒而心生不满,这会儿她倒还在一心关注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推开的这种小事上面。 相比较起来,反而是念念一脸焦急的模样更让她动容。 只是碍于柳氏是主子,她也不好出声训斥,只好忍着不满解释道,“夫人,这位玉惜姑娘是大夫,她也是为了老夫人着想,才会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就算如此,那也……”柳氏听说是大夫,倒是将手给收了回来。 她心里还是心虚的,白老夫人可是在她面前晕倒的,要是再被她耽搁了看大夫,老爷都能一气之下休了她。 “我能理解的,不怪玉惜姑娘。”白硫决很快开了口替念念说话。想起当时在瑾枫园时,大哥也说过这位玉惜姑娘是懂得医术的,当即还稍稍的往旁边退了退,给她让出一点位置来。 柳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 余嬷嬷怕她又会不知轻重说出什么话来,忙转移了话题,问念念道,“玉惜,老夫人怎么样了?” “怒气攻心,问题倒是不大。不过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再动怒了,免得血压上涌,身子支撑不住。” 余嬷嬷便松了一口气,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说道,“既然如此,那玉惜姑娘这些日子就留在乐福堂里吧,老夫人身边需要玉惜姑娘这样的女医在,等到老夫人身子好了,玉惜姑娘再回去?至于大少爷那边,一定能够理解的。” 大少爷那边? 一旁的柳氏耳尖的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看着念念的眸光瞬间救你变得锐利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从莫飘下手 念念想了想,白老夫人的身子确实不太好,她帮着调理调理身子也不无不可。 不管怎么说要是被娘亲知道有她在白府,还让白老夫人出事,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她心里也明白,余嬷嬷让她留下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点了点头,“好,我会留在这里一直将老夫人的身子调养好为止。那我现在就回瑾枫园收拾东西,和大少爷说一声再过来。” 余嬷嬷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好,辛苦了。” 念念这才转身离开,柳氏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去,若有所思了起来。 一会儿,风铃带着魏大夫过来了,柳氏见屋子里忙成一团,便借着出门吩咐丫鬟取药的空档,走出了正屋。 她抬了抬手,招来一旁候着的自己院里的大丫鬟,表情肃穆的问道,“那个玉惜是什么人?” 懂医术?又是在白硫亦身边伺候的,模样又不俗,实在让人很是在意。 阿岚往她身边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回道,“玉惜是二爷带来的丫鬟,和她一同来的还有花房的一个叫做莫飘的丫头,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阿岚有些奇怪,前两天玉惜做了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时,明明她已经和夫人说过了。 只是那会儿夫人还说不用在意,一个丫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怎么现在,倒是这般在意了? 柳氏眯了眯眼,“二爷带来的?知不知道二爷从哪里找来的?”她对白一峰向来没有好感,在老夫人面前得宠也就罢了,以前她收拾白硫亦时,还多管闲事的管到她的头上来。 当年若不是他多事的带着白硫亦去了风苍国,人家修王爷的女儿,也不会看上他。平白的让他多了一个那样强而有力的靠山,连带着连当今的太子殿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恨她当年没能弄死他,以至于他现在越发的厉害了,如今通过了百官教考,将来的地位更是不容忽视,连带着她在他面前说话都要矮上几分。 阿岚摇摇头,“没人知道二爷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两个人,不过奴婢还打听出一个消息来,说这位玉惜姑娘还懂点医术,大少爷伤了,也是她在一旁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据说大少爷对她的态度不同于一般人,因为她,连一向在大少爷身边说的上话的丁香,也被调到管理小丫鬟去了。表小姐因此对她十分的忌惮,在菱水苑里发了好机会的脾气。” 柳氏一听,表情便沉了几分,“泱泱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谁看不上,偏偏看上了白硫亦,没出息。不过白硫亦今非昔比,她嫁给他,说不定还是有些用处的。” 阿岚在一旁没有说话,柳氏说表小姐自然可以,她却是不能胡说八道的。 “……你方才说,还有一个丫鬟也是二爷带来的?只是现在在花房那边做事?”柳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声的问道。 阿岚点点头,“是,我向花房的申婆子打听过了,这位莫飘姑娘对花草树木十分的有研究,不过性子也是迷迷糊糊的,看起来有些傻的样子,就是比较勤快。” 柳氏眯着眼,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同时来的,一个一跃成了大少爷的大丫鬟,深得主子器重。一个却在小小的花房里当花匠,没有前程,这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白一峰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阿岚!” “夫人。” 柳氏的脊背微微挺直了几分,“你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那个莫飘,既然她性子迷糊,总能从她口中撬出那么一两个线索的。” “是。”阿岚点点头,应下了。 柳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重新回了屋子。 就在两人都离开屋檐时,转角处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来,眨了眨眼,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 红芽原本就是来找玉惜的,大少爷醒过来,阿温便说让玉惜来换药。她自告奋勇的出了瑾枫园,在路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玉惜被余嬷嬷带来了乐福堂。 方才老夫人晕过去了,乐福堂乱成一团,再加上夫人在这儿,丫鬟下人来来去去的,倒是让她找了个空档莫名其妙的走进来了。 没想到刚在廊下站定,就听到这样一番话。 红芽心中惴惴,很是害怕。夫人的语气似乎很不满玉惜,若是她也觉得玉惜是妨碍表小姐的人,是不是就会害玉惜了? 她握了握拳头,忙又悄悄的离开了乐福堂,火急火燎的往瑾枫园跑去。 没想到刚跑到一半,正好看到玉惜在前面走着,她脸上霎时一喜,急急忙忙的冲到她的面前,“玉,玉惜……” 红芽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挡在了她面前。 念念愣了一下,“怎么了?” 红芽左右看了看,见这边没人,忙拖着她到一旁角落里,小声的把夫人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末了还十分担忧的说道,“……虽然我也挺好奇玉惜你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一来就当了大少爷的大丫鬟。但是我觉得你不说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都是丫鬟,都不容易,所以你要是不想让夫人查出来,那一定要去提醒花房的莫飘,让她小心一点阿岚。” 念念越发的喜欢红芽,这小丫头个子小小,却十分的明理。 她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莫飘平日里虽然迷糊,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凡关于她的事情,莫飘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的。 “好了,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大少爷醒了吗?那咱们赶紧回瑾枫园去。” 红芽皱了一下眉,还想提醒两句,可看玉惜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回了瑾枫园。 没想到刚走入瑾枫园,来到正屋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丫鬟。 念念骤然眯起眼睛,其中一人她认得,正是柳泱泱身边的大丫鬟。 这么说来,柳泱泱在屋子里? 她的脸色一瞬间便沉了下来,大步的往里面走去。 第五十七章 胆肥着呢 那丫鬟自然也看到了念念,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这女人真是命大,竟然没被毒蛇咬死。 她瞥了念念一样,依旧如同上次见到的那般趾高气扬,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说道,“我们家小姐在里面和大少爷说话,你不要进去打扰了。” 念念身后的红芽有些胆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胆子小地位低,还不敢和柳泱泱身边的大丫鬟起冲突。 可念念此刻却有一股怒意疯狂的往脑袋上涌,想到柳泱泱前头还在花房里放了条毒蛇想要害死她,如今还敢和白硫亦单独呆在屋子里。 奸夫淫妇!!!! 两个人想要害死她这个正室好比翼双飞吗?想得美。 念念脸上煞气浓重,一把推开了阻拦她的那个丫鬟,表情却十分的平静,笑道,“我是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大少爷醒来了,我自然是要伺候她的。” 说完,已经大步的走了进去。 那丫鬟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一旁的柱子。 她错愕的看着脚步沉稳的念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自己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念念豁然抬腿进了里屋,只一眼,就见到了柳泱泱坐在床沿,十分亲切的和白硫亦说话。 她站在门口,看不见白硫亦的表情,可唇角却抿得死紧死紧的。 不过看到一旁候着的阿温,倒是让念念的怒意稍稍的少了那么一点。至少这两人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听到门口的声音,全部朝着她看过来。 柳泱泱被打断,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戾气,回头见是念念,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几分。 白硫亦早就不耐烦了,正想下逐客令,就见念念从外面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他不由的笑了起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去。 阿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还好玉惜姑娘回来了,不然他真的怕大少爷下令让他把表小姐给丢出去。他一个下人,很为难的。 念念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沿,看了一眼柳泱泱,视线瞄到她手中装着药的碗,嘴角豁然扯开一抹笑来。 她弯腰,一把将她手中的碗给夺了过来,药汁溅出几滴,烫的柳泱泱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尖叫出声,“啊……你做什么?” 门口的两个丫鬟立刻闯了进来,三两步的跑到她的身边,担忧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说着,怒目对准念念,好似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她们两个就能飞扑过来把她给撕了。 念念手指在碗沿试了试想,笑道,“这药汁是温的,表小姐有烫到吗?” 柳泱泱的表情一僵,飞快的看了白硫亦一眼,立刻辩解道,“倒不是烫到,只是玉惜姑娘动作太大,又突然,把我吓着了。” “哦,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还以为表小姐连蛇都敢放,胆子肥着呢。”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精彩纷呈了起来。 白硫亦眉心深深的一凝,蛇?柳泱泱放蛇? 她迅速的扭头看向念念,见她并没有任何异样,再想到念念从小就和这些东西为伍的,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眸光看向柳泱泱时,表情却变得十分的冷冽。 柳泱泱浑身一凛,忙笑了起来,“玉惜姑娘说什么呢?什么蛇?我从小见到蛇就怕,那东西好恐怖的。只是玉惜姑娘今日有些奇怪,好像对我有敌意,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说玉惜姑娘对我有什么误会?是不喜欢我上次送给你的镯子吗?” 她说着,又看了白硫亦一眼,似乎在告诉她,玉惜性子贪婪,才来几天就收了她的东西一样。 念念笑了起来,“表小姐想多了,我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只是大少爷身子虚弱,我既然是大少爷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急着要伺候她的。喂药这种事情,是我的职责所在,实在是不敢劳烦表小姐,这才急了点,把药碗从表小姐手上拿回来。” “玉惜姑娘也不用这般介意,表哥受了伤,我心中担忧,喂药只是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白硫亦受伤的事情,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柳泱泱也是刚刚听说,所以立刻便上赶着来了。 没想到刚坐下,拿过阿温手里的药,念念就回来了。 柳泱泱说着,又要去夺念念手中的碗。 念念冷笑起来,她还敢动手? 她眸子忽然变得邪恶了起来,在她的手伸过来时,手中的碗便微微倾斜了几分,里面浓黑的药汁全数泼到了柳泱泱的身上去。 “啊……”这次柳泱泱是真的受惊尖叫出声,连连倒退了几步。 念念一脸的惊诧,“表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大少爷用来治病的药啊,你就这么撒了,耽误大少爷伤口痊愈怎么办?表小姐啊,你是大家小姐,这种事情做不来就不要勉强了嘛,我们家少爷明白你的心意,会记在心里的。” “你,你……”柳泱泱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药洒在她衣裙上,鼻尖飘过的全是难闻苦涩的味道,让她有些作呕。 “表小姐别激动别激动,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你看看这药都浸湿你的衣裙了,这裙子黏在腿上也难受不是?而且太不美观了。”念念貌似很焦急的开了口。 柳泱泱一听太不美观,脸色便是一白,猛地抬头看了白硫亦一眼。 果然看到白硫亦皱紧的眉头,心下一惊,急忙说道,“大,大表哥,我,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一会儿再来看你。” 白硫亦淡淡的说,“不用了,待会儿我就要休息了。” 柳泱泱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白硫亦闭上了眼,终于狠狠的咬了咬牙,控制不住恶狠狠的瞪向了念念,这才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离开了瑾枫园。 她一走,念念脸上的表情便收的一干二净。 脚跟一转,豁然转过身来,嘴角紧抿,眸光锐利的盯着白硫亦。 后者微微的睁开眼,对着她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第五十八章 你说的我都相信 念念看他笑盈盈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她想对着他笑出来,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发僵的脸色和生硬的语气,“大少爷,你将来是要娶表小姐为妻吗?” 白硫亦一愣,眉心不由的拧了拧。 娶柳泱泱?那个女人做作虚伪的很,表面和善柔弱,内里却心思诡诈,他疯了才会娶那样一个女人。 看着念念明亮的目光,以及垂在身侧微微拽紧的手指,他无奈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都这么说。” 白硫亦皱眉,看向一旁的阿温,“恩?” 阿温正想提醒一下念念,大少爷毕竟是主子,语气还是要柔和一点的。冷不防看到白硫亦看过来的视线,不由的一愣,忙垂下脑袋说道,“府上……确实是这样传的。” 只是没人敢传到大少爷的耳朵里而已,就算是丁香,其实收了表小姐不少好处也几乎没有在大少爷面前说起过,她不敢。 至于其他丫鬟,更是近不了大少爷的身边。 他身为大少爷的护卫,这种事情的确是听了不少,可是…… “属下想,就算表小姐再有心思,可是夫人终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也没在大少爷面前说,让大少爷多些烦恼。”他制止过这样的流言,可他跟着大少爷终日在府外忙碌,哪里比得上表小姐的传播速度? 说起来,他也曾经提醒过大少爷,可大少爷似乎不以为意,神情也是嗤之以鼻的。只说自己早就有了婚约,这些事情无关紧要,便没再多问。 阿温便也没再多说,毕竟这些流言也只是在下人之间流动,老夫人和苏国公可是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找过大少爷。更何况,大少爷前些日子好像已经寄了婚书出去,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提的必要了。 表小姐自己要作死,要败坏自己的名声,那他怎么好意思阻拦呢? 他只要尽忠职守,不要让表小姐有机可趁做出对大少爷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就是了。 白硫亦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看向念念隐含怒意的表情,笑了起来,让阿温下去了。 阿温带着一丝疑惑,很快退出了正屋。 白硫亦这才招了招手,让念念坐到自己床沿来。 念念皱了皱眉,有些不甘不愿的,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 可看到白硫亦皱了皱眉要起身下床的样子,她终究还是磨了磨牙,走了过去。 白硫亦笑着又躺了回去,“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没有生气……”念念否认,可心情却显得烦躁起来。先前在乐福堂时,她便有了要和他成亲的念头,如今看到柳泱泱呆在他的床沿柔情蜜意的样子,她更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隐隐有想要回房去拿红色瓶子的冲动。 如今被白硫亦这么一问,她心里便有个呼之欲出想要压都压不住的念头。 这种念头让她不舒服极了,连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 “恩?”白硫亦看她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担忧起来,难道还是被柳泱泱放的毒蛇给伤到了?“是不是不舒服?” 念念猛地甩了甩脑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不断涌上来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表小姐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柔弱。你……你要是将来真的要娶她,一定会后悔的……我只是觉得我身为你的丫鬟,有责任有义务提醒你,所谓忠言逆耳,你可能不相信,毕竟她和你相处了那么多年,我才来不过几天而已,我……” “我相信。”白硫亦豁然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他能感觉到念念的紧张不安,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念念一愣,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他,连手上的触感都没有注意,“你相信我?” “是。” 念念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可是,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你就不怕我在说谎,在挑拨离间吗?” 白硫亦笑了笑,“你说的,我都相信,不管是什么。” 念念怔住,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已经膨胀开来,嘴角的笑意便不由的勾了起来。这个白硫亦,真的是…… 怎么办,那些念头,她都有些不想压抑了。 “那……那我要是说,表小姐今天在花房里放了一条毒蛇想要害我,你相信吗?” 果然! 白硫亦放在她手背上的右手豁然收紧,神情变得冷冽了起来。 念念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手竟然是交握的,她忙不迭的将手给收了回来,全身的不自然。 “你有没有伤到?” 念念轻咳了一声,“没有,我抓了那条蛇,让人拿去做成蛇羹了,你要不要吃?” 白硫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厨房里有个潘婆子,做这些蛇羹之类的倒是很拿手,你想吃的话,找她就好了。” “哦……”念念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被他握过的那只手上,还能感觉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她更加不自然了。 白硫亦见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起来。 他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告诉她,“我不会娶表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她,平日里接触的也不多。只不过她是苏国公府的客人,我受伤她来看望我属于人之常情。不过你倒是回来的巧,她才刚坐下,你就进来了,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还要考虑是不是要让阿温把她给扔出去。老实说,我也受不了她要喂我药的样子。再说了,那药汁我本来就没打算喝,这几天我一直都是吃你给的药的。你的医术好,我自然是更加信任你的。” 念念眨了眨眼,他在和她解释? 他说受不了柳泱泱给他喂药,可是他好像很享受自己给他喂饭的时候。 念念莫名的开始脸红心跳起来,她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她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离开白硫亦的视线,不然怕自己笑出声来。 “恩,我知道了,那,那我先走了,做蛇羹……” 她说完,也不等白硫亦有所反应,立刻走了出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白硫亦笑意漫起。只是笑了一小会儿,脸上的表情霎时一收,变得冷漠了下来,随后对着门外扬声,“阿温。” 第五十九章 直接打死 阿温立刻推门而入,恭敬的走到他床沿,“主子。” “从今往后,不准柳泱泱再踏进瑾枫园一步。”白硫亦冷笑起来,“让人注意柳泱泱的动作,若是看到她身边的人再做些小动作,你让人当场抓个现行,直接打死,杀鸡儆猴。” 阿温一惊,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白硫亦,心中大骇。 大少爷多少年没有露出这种弑杀的表情了,他最近几年的手段越发的温和,就算要对付敌人,也喜爱慢慢的折磨,今日……竟然想要大开杀戒了。 这个玉惜,对少爷的影响力竟然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阿温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提醒大少爷身上还有个婚约。 可最终还是住了嘴,没多说。主子做事向来有分寸,他只要听从命令就行了。 阿温微微的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还有。”白硫亦缓缓的往后面躺了躺,声音低了几分,“提醒瑾枫园里所有的下人,谁若是再把柳泱泱当做大少奶奶,就让她滚出去,不用继续呆在瑾枫园了。” “是。”阿温很快就出去了,他想,他第一个要提醒的人,就是丁香了。 白硫亦这才闭上眼,神情渐渐的变得柔和下来。念念好像有些意动了,可是……她似乎在压抑这份意动,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他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还是缓一缓吧,免得适得其反,她那样的性子,逼得越紧,反弹的越厉害。 念念确实有些反弹,她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情况一旦失控,她就有些害怕。 她这一辈子,几乎没有失控的事情发生,从来都是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就算在研究毒药的时候自己也中过毒,她也从未慌乱害怕过,依旧可以十分镇定的找出毒药,给自己解毒。 可是现在,面对白硫亦,她竟然觉得有些不敢去看他,仿佛看两眼,就会陷进去出不来一样。 念念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她的脑子里有些乱,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然而下一刻,她骤然从床上跳起来。 她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她回瑾枫园,可是来说明白老夫人情况的。 念念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重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头饰,再次往正屋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红芽就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对她小声的说道,“玉惜姑娘,刚才阿温召集瑾枫园的丫鬟,你怎么没出现?”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温召集瑾枫园的丫鬟?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阿温说,以后不准瑾枫园的丫鬟小厮把表小姐当做未来大少奶奶看待呢,不然就赶出去。”红芽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玉惜有关,因为玉惜进去没多久,表小姐就一身狼狈的出来了,再过没多久,阿温就下了大少爷这样的指令,怎么看都和玉惜脱不了关系。 “……”念念默默的又转身,重新回了左厢房。 怎么办?白硫亦做出这样的姿态,她心脏又开始疯狂的乱跳了。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这件事情不一定和她有关系的,不要多想,不要害怕见到他,不用怕。 红芽一脸迷惑的看着突然转身离开的念念,一头雾水。 阿温就在这个时候敲开了念念的房门,他现在知道大少爷对她的态度已经到了近乎宠溺的地步了,因此面对念念,阿温的姿态也更加恭敬了几分。 “玉惜姑娘,方才乐福堂的风铃姑娘过来。说老夫人身子不好,你要去乐福堂住几天,大少爷已经同意了。” 念念眨了一下眼睛,心下莫名的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老夫人身子状况,还是很快进屋收拾了行李。 犹豫了半天,最终在白硫亦的房门口告别走了。 白硫亦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现在到他屋子里见他都不敢了?胆小鬼。 阿温在一旁,有些犹豫的说道,“大少爷,您身上的伤也没全好,玉惜姑娘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那您这边……” “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念念的药本就都是上品,有她的精心调理,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 再说,他也怕逼她逼得太紧,到时候她反而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瞧瞧方才,直接在门口说一声就离开了,也不想想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这么没良心。 让她去乐福堂呆几天也好,他给她时间就是了。 阿温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让人传了晚膳,伺候着白硫亦歇下了。 念念却有些睡不着,换了一个地方,又是和一个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子,让她十分的不适应。 余嬷嬷把她和一个叫做风琴的丫鬟安排在同一个屋子,风琴对她倒是挺和善的,看她来,还给她铺了床铺,比起丁香来,还真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咔咔” 念念正想的出神,屋子里忽然传来两道细微的声音,很轻。 念念的神经倏地崩了起来,随即,她就感觉到屋子的另一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床上的风琴下了地,缓缓的朝着她走过来。 直至走到床沿了,她才缓缓的用手推了推念念,“玉惜,玉惜,你睡了吗?我想上茅房,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 念念装作没有听到,上茅房却害怕,这种借口她是不相信的。 她以前一个人住一个屋子,半夜起床的时候难道就不害怕了? 果然,风琴看念念没有什么反应,又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了。 她直接走到念念这边的衣柜旁边,悄无声息的将柜门打开,小声的将她今天带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包袱拿了出来。 随后走到窗户旁边,就着月色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翻找了起来。 念念斜着眼睛看过去,嘴角微微的勾了勾。 风琴很快翻完了那个小小的就没多少东西的包袱,又缓缓的放回了原位,关上了柜门。 念念以为她已经结束要回去睡了,没想到风琴却悄无声息的转了个弯,竟然打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第六十章 被害妄想症 念念眯了一下眼睛,迅速的翻身坐起,静默了片刻,感觉到风琴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后,也跟着起身出了房门。 她的动作更轻,不远不近的跟在风琴的身后,眼见着她转了两个弯后,进入了木兰园。 念念瞳孔一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木兰园是柳氏住的地方。 风琴……是柳氏的人? 她很快跃上了墙头,伏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静静的看着。 风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里面很快有个丫鬟走了出来。 正是白日里跟着柳氏去乐福堂的其中一个丫鬟阿岚,阿岚见是她,忙把她拉了进去。 念念顺着她打开的门,倏地掠身而入,藏在屋子里的横梁上,扯过一旁的布帘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屋子里很快响起风琴的声音,“阿岚姐姐,我已经翻过玉惜的包袱了。” 阿岚眸子便亮了起来,急急的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除了一些衣物之外,便是几个药瓶子,还有几个药包,看起来果然是大夫随身携带的东西一样。” 念念懒洋洋的坐在横梁上,暗暗的冷哼。她带来的贵重物品都还放在瑾枫园,不然就是如同陆姨给她的小玉牌一样随身携带,怎么可能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意给人翻动? 她原本就没打算在乐福堂多住,所以带的只是几套换洗衣服以及白老夫人用得上的药而已,她能翻出个鬼来啊。 念念在上面嗤之以鼻,房间内却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谁在外边说话?” 阿岚忙对风琴低声说道,“夫人醒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阿岚飞快的走入了内室。 然而等了片刻,她却扶着柳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苏国公宿在姨娘的屋里,没到这个时候柳氏心中便十分的不快,睡眠也浅,阿岚和风琴在外边一说话,她就听到了。 柳氏坐在凳子上,看了风琴一眼,“你翻了那个叫玉惜的包袱了?” “是。”阿岚给柳氏请了安,这才恭敬的回道,“只可惜,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刚到乐福堂来,我估计她的东西大半还在瑾枫园,你翻不出来也正常。”柳氏接过阿岚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继续看着她,看看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随时来告诉我。有空的时候从她嘴里探听一下情况,我觉得那丫头身上倒是有我们能利用上的价值。” 风琴点点头,忙应了一句,“是。” “恩,你下去吧。”柳氏挥了挥手,风琴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一走,阿岚便小声的说道,“夫人,奴婢已经向白总管打听过了,白总管说多半是二爷送过来给大少爷当通房丫头的,她到时候成了大少爷的人,我们还能利用她吗?” “她成了白硫亦的人,不是更好利用吗?小小的一个通房丫头而已,难道还没有手段能让她屈服?”柳眯了眯眼,冷笑起来,“到时候泱泱就能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夫人说的是。”阿岚恭维的说。 柳氏的眉心却还是拧着的,声音压得更低,喃喃自语道,“就怕白一峰送那丫头来的目的不止是当通房丫头那么简单。白一峰那个人一向玩世不恭行为不着调,无缘无故的送两个丫鬟进苏国公府,实在可疑。若是白一峰和白硫亦勾结在一起,到时候将硫决的世子之位给废掉……” 毕竟白硫亦现在的身份,完全是有那个能力的,万一他在太子面前得宠,硫决又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他们母子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阿岚听得心中一惊,“夫人,二爷真的有那样的野心吗?” “哼,他一向比较喜爱白硫亦,当初被老太爷赶出白府,说不定一直以来都心有不甘,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更何况,白一峰深得老夫人喜欢,他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老夫人也能轻而易举的原谅他。 “而且,如今那个玉惜才来几天时间,就讨得老夫人的喜欢,留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伺候了。这倒是让我更加怀疑白一峰的目的。” 横梁上的念念不由的翻了翻白眼,这个柳氏还真是喜欢阴谋论或者是有被害妄想症。 她以为谁都对世子之位有所觊觎吗?白硫亦都通过百官教考了,前程不比当世子要强吗? 她脑子里只有保住白硫决的世子位置,就没想过人家压根就不稀罕吗? “那个玉惜,若是个有主见不受控制的,还是要早日除去比较好。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倒是能留下她,还能享受些荣华富贵。”柳氏又抿了一口茶水,终于站起身来。 阿岚急忙上前扶着她往里面走,嘴上也应了下来,“夫人说得对,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咱们除掉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念念多想就这样下了横梁,让她们当场除掉了她,也免得想那么多了。 她暗暗的摇摇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回去,风琴大概就要走到乐福堂了,想着她便要翻身下来。 谁知道身子刚一动,外边忽然传来几道略显得焦虑的脚步声。 念念眸子一眯,想了一下便又重新缩了回去。 果然,阿岚扶着柳氏刚走进内室,房门立刻被人敲响了。 紧跟着,外边传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夫人,夫人,阿岚,快开门呐。” 阿岚愣了一下,扭头和柳氏对视一眼,才小声的说道,“是阿米。” “深更半夜的,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去看看。”阿米也是她身边的得力丫鬟,性子也还算得上沉稳,能让她这么慌乱,柳氏感到很诧异,忙推了阿岚一把。 阿岚点点头,很快走出来打开了房门,然而门一开,她微微的一垂首,便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阿米,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念念往前探了探脖子,待看的清楚了,才狠狠的拧了拧眉心。 第六十一章 您是孝子 阿米的肩上靠着一个男子,一身锦服,身染鲜血,模样狼狈。 她脸上也满是焦急,扶着那男子就要往里面走。 阿岚吓了一大跳,忙拦住她,“你做什么?这可是夫人的院子,怎么能随便让一个男子进来?” 她说着话,那个男子却缓缓的抬起头来,低声的叫了一句,“阿岚。” 阿岚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子是谁,脸色霎时大变,低呼了一句,“表少爷……” 里头的柳氏听到声音,也立刻走了出来,看到柳维的模样,差点没晕死过去,忙招手让阿岚阿米把人扶进来。 两人很快扶着柳维躺到床榻上,随后开始动手给他打水擦拭伤口。 柳氏一脸凝重的坐在一旁,“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谁伤了你?你这半夜三更的到底在外边做什么?” 柳维苦笑一声,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姑姑,你这一下子问了那么多的问题,我怎么回答?总之是我自己不好,在外边闯了祸,没想到今天和朋友夜游玉湖时遭到了人家的报复。我和朋友失散了,又正好躲到了苏国公府外边,就进来避避祸,姑姑,你可千万你别说出去。” 柳氏脸色很不好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姑姑,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连表弟和姑父也不能说,否则这事要是传到我爹的耳朵里,我怕是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念念在顶上挑了挑眉,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柳氏保密,看来他受伤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啊。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柳家虽然比不上苏国公府,却也是大户人家,谁这么不要命的在夜里对着柳家公子行凶?就算是四大武学大族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私人恩怨在夜里还是在柳维和朋友夜游的情况下下杀手。 这些话,骗骗柳氏也就罢了,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那边阿岚阿米已经端了水和纱布过来,柳维伤的是手臂,伤口是有些深的,好在血已经止住了,只要小心的包扎好,养养回来就好了。 “姑姑,我今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就先在这里叨唠了。” 柳氏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受这么重的伤,我难道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说着,她又拧了一下眉,“不过你这伤,回去也不太好瞒下来啊。” “姑姑放心,我还是有些法子的……我有些累,先休息了。”说完,他已经体力不支,头一歪,便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柳氏让阿岚照顾他,自己招了阿米进了内室,低声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看到风琴走出院子后,刚打算回来,就看前面忽然冲过来一个人,奴婢看是表少爷,身上还受了伤。表少爷让奴婢不要声张,奴婢只好带着他过来了。” 柳氏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念念抿了一下唇,这会儿真的不再耽搁了,趁着阿米出门换水的时候,立刻闪了出去。 她的速度极快,没多久便站在乐福堂外边,待快要走到自己所住的屋子时,立刻停了下来,稍稍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便睡眼惺忪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风琴果然正坐在床沿边,看到她进来,有些慌乱的问她,“你,你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恩?”念念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的说道,“我去茅房了啊,我还想问你呢,我起来都没看到你,以为你也去了,可是我在茅房那边又没见到你。” 她当然见不到她了,风琴想着,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道,“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一回头发现你不在,我还吓了一大跳呢。”说着,生怕她要追问似的,立刻打了个哈欠,十分困倦的样子,“好了,很晚了,明日还要早起,睡吧。” 念念看着她躺下,暗暗的勾了勾唇角,也跟着睡下了。 次日一早,风琴便准时准点的醒过来,顺便将念念也给拉起来了。 念念欲哭无泪,她突然好想回瑾枫园,最起码白硫亦还十分人道的让别人不要打扰她睡觉。 现在在乐福堂,这天还没亮呢,就要起来干活…… 对,干活…… 念念眯着眼睛看着风琴将一个水盆放到她的手上,还絮絮叨叨的叮嘱她,“老夫人一会儿就起了,你将脸盆端进去,伺候着老夫人洗漱,然后就站在一旁伺候着。老夫人喜爱吃嫩嫩的肉食,待会儿用早膳的时候,你记得将老夫人爱吃的放在前面,别弄混了。” 念念稍稍的精神了几分,闻言暗暗的冷笑一声,她会给她吃肉才奇怪。 又打了个哈欠,她才有些精神不济的侯在老夫人的正屋外边。 果然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了动静,余嬷嬷伺候着白老夫人起了身,随后召她进去。 看到念念,白老夫人还有些诧异,转念想到余嬷嬷昨天和自己说的,便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好歹她没在硫亦身边伺候着,也算是好现象。 不过硫亦这么干脆的让这丫头过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念念睡不醒,昨晚上本就半夜三更的做贼去了,早上又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对于一向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念念来说,实在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过来。 因此只是伺候着白老夫人洗漱的空档,她已经连续打了三个哈欠了,眼角都挤出了泪水来。 余嬷嬷皱了皱眉,白老夫人却觉得很有趣,扭头问她,“怎么?睡不醒?” “昨晚上一直在想着怎么调理老夫人的身子,想得有些晚,所以……”念念忙一脸严肃的回答。 白老夫人被她逗乐了,“你倒是会说话,好了,知道你刚来乐福堂有些不适应,等会儿这边就不用你伺候了,到时候去补个眠。” 念念笑着应了,随即对着余嬷嬷挑了挑眉。 余嬷嬷嘴角抽搐了两下,便让人传了早膳进来。 念念一看端进来的膳食,脸色就整个都黑了下来。 布膳压根就用不上她,余嬷嬷已经十分自觉的将白老夫人喜欢吃的放在了她跟前。 念念冷笑,上前两步,手一伸,便将白老夫人打算去夹的那盆红烧肉给端走了。 白老夫人和余嬷嬷,“……” 第六十二章 北北找她 念念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笑的特别的和善,“老夫人,昨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早膳也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这身子怎么能好得了?” 白老夫人手上的筷子便有些不知道要从何下了,“但是……” “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丫鬟,倒是管道主子头上来了。”门外很快响起一道怒斥声,紧跟着,白初峰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那视线便火辣辣的集中在念念的身上。 念念常年在夜修独锋利的视线浸淫过,苏国公的这种眼神,已经不能影响她让她发抖打颤害怕了。 她将红烧肉放到桌面上离得最远的位置,把桌子上唯一的一盆素菜放到了白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今早上,就吃这个了。” 白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看着那盆素菜一脸的为难。 苏国公看念念竟然管得越来越宽了,连母亲吃什么都要限制,表情更加严厉,对着外边喊道,“来人,把这没大没小的丫鬟……” “大老爷……我是大夫。”念念有些无奈的打断了苏国公的话。 苏国公这人真的没什么缺点,就是太一板一眼了一些。 白初峰皱了一下眉,“那又如何?” “大老爷忘记昨日老夫人晕过去的事情了吗?就是因为老夫人平日里吃的多是油腻的肉食,身子才会变差的。我虽然管得太多,却是真心的为老夫人着想的。大老爷也想老夫人身子越发的硬朗起来是不是?”念念特别特别的语重心长。 白初峰闻言,眉心皱了皱。 念念却接下去说道,“我知道,老夫人毕竟是一家之长,大老爷孝顺,不忍拂了老夫人的爱好。但是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这个恶人就只好我来做了。” 白初峰轻咳了一声,这丫头算是给了他台阶下了。其实他也曾经问过魏大夫,魏大夫也隐晦的和他提起过老夫人吃太多肉食,最好控制一下。 可对象是他的母亲,他不忍心也无法去命令老夫人不准吃这不准吃那,如今要是玉惜这丫鬟能够让母亲改过来,倒也不错。 不过他还是交代了一句,“调理身子要慢慢来,偶尔吃一点也没多大的关系,不要太苛刻了,否则身子也会受不住。” 念念笑了笑,“是。” 白初峰这才给老夫人请了安,他还有事情,不能多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念念又笑眯眯的把素菜往老夫人面前推了推,“吃吧。” 白老夫人眸光落在那道红烧肉上,心情有些郁结,却还是无可奈何的就着念念推给她的那道素菜喝了小半碗粥,再吃了一个肉包子。 念念抚了抚额,这才收拾收拾,下去……补眠。 余嬷嬷盯着她的背影,小声的对白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对玉惜,是不是太宽容了?” 还允许她去补眠,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的。 白老夫人笑了起来,“看到她,我总是能想到清落那丫头,实在没办法把她当做丫鬟来看。其实我也知道吃太多肉不太好,就是控制不了,你们呢又不敢来管我。倒是她,那副小管家婆的样子,有趣的紧。你看她今儿说的话,连初峰都给堵住了,偏偏又往初峰的头上扣了个孝子的名声,让他都不好发作。” 余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什么有趣啊?那是老夫人看得起她,能遇到您,也算是她的福气了。不过又她替老夫人调理身子,老奴倒是觉得能成功的,你以后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好了。” “就你想得美好。”白老夫人摇摇头,坐回到榻上去了。 念念却没有回去补眠,她一回房间,便看到了枕头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她抽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北北的笔迹,上面也没说什么,只是写了两个字而已。 念念明白这是北北找她,她想了想,很快换了一身衣服,顺着苏国公府的墙角跟,一跃而上溜出了府邸。 北北多半是在原来他们来京城时所下榻的客栈,她一路走了进去,很快上了二楼。 闻雅已经在里面等待她了,看到她进来立刻关上了门,“念念。” 念念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没看到夜擎北,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北北呢?” “他有事出去了,不过让我在房间里等你,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闻雅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念念来,见她在自己不在身边时也还算安然无恙,才低低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转念想到上次遭遇到的截杀,她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低声问道,“念念,在白公子身边是不是很不安全?上次遇到的那些是什么人?” “啊,没事。”念念立刻摆了摆手,她可不能闻雅对白硫亦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就是有人不想他通过百官教考,才会找了杀手来为难他,这很正常,一般的官员都有政敌,更何况是苏国公,我们修王府不也如此吗?” 闻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过念念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问她这几日在苏国公府如何,有没有人为难她,欺负她,莫飘有没有好好的照顾她。 念念默默的扭过头去,盼望着北北早点回来,推开那扇门进来。 “念念,你好好的回答我的话。”闻雅看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恼了。 念念干咳了一声,忙说道,“我很好,你看我面色红润,那么精神。再说了,谁能欺负得了我?” 闻雅有些怀疑,好在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专属于北北的敲门声很快响了起来。 念念松了一口气,热情的上前去打开门,随后将一脸诧异的夜擎北给拉了进来。 “怎么了?”夜擎北一脸疑惑,念念这表情有些不正常啊。 “没事。”念念一本正经,“我就是想问你,你这么紧急的让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夜擎北想到让她来的目的,嘴角的表情便严肃了几分,拉着念念到一旁坐下。 第六十三章 大好事 “有件事情需要你查探一下。”夜擎北对着闻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走到门沿,静默的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念念看他们表情严肃,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坐到位子上小声的开口,“你说吧,需要我查探什么?” “关于太子叔叔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夜擎北压低了声音,“昨晚上我发现一个可疑之人,故意伤了他却不太严重,本来想跟踪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进了苏国公府。” 苏国公府?昨晚上? “念念,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苏国公府里的人,还是只是恰巧进了苏国公府里面躲藏。不过我已经让人在府外监视着,从昨晚到今早,都没发现他出来的行踪,说明他应该还在苏国公府里头。你回去后查探一下,最好尽快找出他的身份。” 若真的只是恰巧闯进苏国公府躲藏那也就罢了,怕就怕那人是白府里的人,甚至……还和苏国公有着密切的关系。 要是五年前的事情真的牵扯上苏国公,那就真的有些糟糕了。 娘亲和大哥对苏国公的评价都十分的好,他一开始就对苏国公府几乎没什么怀疑。可要是事实的真相真的那般残忍,只怕娘亲和大哥都会十分的痛心。 而且,念念现在对白硫亦已经有了好感……虽然太子叔叔说白硫亦没有嫌疑,可这中间关系错综复杂,到底有些尴尬的。 “北北,那个受伤的人,伤的是不是左臂?”念念眯了眯眼,忽然问道。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一道人影,一道手臂伤口很深身穿锦服的身影。 夜擎北一愣,点点头,“是左臂,怎么了?你见到了?” “说来也巧,昨晚上有个丫鬟翻我的包袱,我跟着她想看看她帮谁做事,没想到一路去了柳氏的院落,然后正好看到有个手臂受伤的男子悄悄的闯进来。”念念笑了笑,眨了眨眼说道,“那个男子,称柳氏为……姑姑。” 姑姑? 夜擎北的瞳孔微微的一缩,“那个男子是柳家的人?” “嗯,似乎是叫柳维。”念念就觉得柳维昨日的借口漏洞百出,还好奇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被谁伤的,原来伤他的人竟然是北北。 夜擎北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桌面,嘴角轻轻的抿了抿,“柳家……”他顿了顿,又问道,“柳氏知道柳维为何受伤吗?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不知道,而且听柳维话里的意思,白家的人应该都不知道才是。”柳维曾经叮嘱过柳氏不要将他受伤的事情告诉白硫决和苏国公,想必是不想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闯进苏国公府,应该也是无奈之举。 夜擎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牵扯到白家便好。 “既然如此,我回头便让监视白府的人撤了。”白府也不是泛泛之辈,监视的时间长了,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念念点点头,“既然有了目标,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会引起怀疑的,就先回苏国公府了。” “……”夜擎北看着她站起身,看着她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屋子,看着她消失在门后面,忽然很想出声提醒她一句:她去白府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查探白府,如今白府的嫌疑已经摘除了,她可以不用继续呆在那里的。 闻雅也挺想提醒一句的,可看到北北对她做的手势,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夜擎北笑了起来,微微的往后伸了伸懒腰,“我看很快就能吃到喜酒了,闻雅,你现在可以想想以后是留在天雨国,还是回去风苍国了。” 闻雅一心要照顾念念,可她的父母都还在修王府,她将来想在哪里,他们还是要由着她自己决定的。 “……”闻雅嘴角抽了抽,转身走掉了。 念念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白府没有了嫌疑,可她就是想回去。 她觉得现在白老夫人身子不好,她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是不是?这样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了,所以她现在主要还是要帮助白老夫人调节好身子才是。 更何况,那个柳维,柳家,其实和白府也算是姻亲关系。为了避免柳家连累到白府,拖白府下水,她还是多看着点比较好,以防万一嘛。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想和白硫亦再无干系。 念念一想到这些,表情才正常了几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客栈。 然而她刚走没多久,不远处的丁香便皱了一下眉,奇怪的皱起眉来,“玉惜?她怎么出府了?还有,她到那个客栈做什么?” 丁香觉得玉惜的行踪实在可疑,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告诉柳泱泱。 可是转念想到柳泱泱心狠手辣的性子,再加上大少爷的那道命令,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要不要去告诉大少爷? 可玉惜现在是大少爷身边得宠的人,她就算说了,大少爷也不一定会相信。 丁香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要和阿温说一声,阿温向来是大少爷身边最能干最得信任的人,他说的话,大少爷是能听进去的。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加快了几分,沿着小路一直往苏国公府走去。 最终她倒是比念念还要先行进府。 再过半刻钟的时候,念念才沿着墙角跟,再度翻墙而入。 她故作悠闲的朝着乐福堂走去,途径花房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昨天那条蛇,莫飘到底有没有让人做成蛇羹? 没想到一停顿,里面突然飞快的冲出一道身影来。 莫飘一把拉着她的手往角落里闪去,整个眸子都亮了,“小姐,大事,大好事啊。” 念念被拉得一阵踉跄,差点往前栽去,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站稳了,才猛地抽回手,问道,“什么大好事?值得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嗤,我的手差点被你扯断了。” 莫飘一愣,嘿嘿干笑两声,这才吐了吐舌头,“我一时着急嘛,你不要凶我。” 第六十四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念念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才挑着眉问她,“什么大好事?” “刚才啊,宫里来了人,说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来苏国公府宣读圣旨了。大少爷现在是天雨国的右丞相,右丞相,那不是和离相爷一样厉害了吗?据说可以独立开府。小姐,以后你就可以跟着大少爷离开苏国公府,再也不用理会柳泱泱和那个苏国公夫人了。”莫飘心情极好,说话时候眼睛都是一闪一闪的。 念念愣了愣,神情有些恍惚。 他说的果然没错,真的当了右相了。以后,再没人能够欺负到他的头上去了。 在苏国公府不行,在朝堂上,也不行。 念念抿了抿唇,心中的滋味莫名的有些复杂,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厉害的对吧? 她轻笑了一声,蓦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扭过头来看着莫飘,“你方才说道苏国公夫人……怎么,你和她有过节了?” “倒也算不上过节。”莫飘说起来,语气里有一丝恼怒不屑,“她今早上把我叫过去说了好多话。” “说什么了?”念念挑了挑眉,果然,柳氏是打算从莫飘这里下手了,动作还是很迅速的。 莫飘耸耸肩,“问了一些关于花草种植护理的问题,问的问题都有些弱智,我其实是很不想答的。后来问着问着就开始打听我和白二爷是什么关系了。” 念念心道果然,柳氏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我说没什么关系,她还不信,非说若是没什么关系的话,怎么会带着我进苏国公府做事。” 念念点点头,要是她,也是不会信的。 莫飘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我说我爹和白二爷是酒友。可是太奇怪了,她听了这话以后看我的表情就充满了鄙夷,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鄙夷我,好像很看不起似的。” 念念差点笑出声来,一说酒友,正常人都会联想到酒肉朋友吧。在莫飘看来,她爹和白一峰是交流酿酒技术的好友,可在柳氏看来,莫飘的爹就是个酒鬼。 她心里当然十分不屑一个酒鬼的女儿了。 “后来她又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莫飘倒是不在乎柳氏的那种眼神,说实话她也是很鄙夷柳氏的,“我心里想着我们的关系太多层了,比如说你是我的小姐,比如说我爹是修王爷的护卫,比如说我娘是修王妃的丫鬟,比如说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闺中密友,比如说我一直都是在保护你的……” “打住。”念念有些泪奔,一直在保护她的人明明就是闻雅,莫飘保护的东西一向都是她的那些花草,她抬起手,严肃的拍了拍莫飘的肩膀,说道,“那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想了想,挑了一个最有意义的答案。” “恩?” “我说,你娘是我娘的救命恩人。” “噗嗤……”念念乐的不行,“国公夫人没被你气出血来?” 莫飘眨了眨眼,她没说错啊,当初她娘在于府受尽折磨,要不是修王妃把她带走,还顺手骗走了卖身契,她娘怎么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而且还遇见了他爹,生了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 “她倒是没被我气出血,还赏了我一块银子。”莫飘伸出手,晃了晃手心里的一小锭银子,眯着眼讨好的问,“小姐,我能不能用这银子出府去买东西?” “……可以。”她是呆在府里呆烦了吧,这里又没有自由。 莫飘立刻眸光发亮,将银子收了起来。 念念看看时辰不早了,又交代了莫飘几句,便转身走了。 然而走到乐福堂门口时,她顿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朝着瑾枫园而去。 她的手上揣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牌,比她脖子上挂着的要大上一些,玉牌上的雕饰却趋向于男性化。 这玉牌是她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玉器店时,一眼就看中了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怎么会把这个买下来,此刻捏在手心里,被触摸的温热温热的。 走到瑾枫园时,红芽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也洋溢着同莫飘一样的神情,疾步匆匆的便走了过来,“玉惜姑娘……” “……大少爷在屋里吗?”念念有一瞬间想就这样离开算了,可又有些不甘心。 红芽点头如捣蒜,“在的在的在的,方才老夫人和国公爷以及夫人世子都过来恭喜大少爷了,不过大少爷身子抱恙,很快就又离开了。宫里赏赐下好些东西,就连老夫人和国公爷也送了许多的礼物呢。” 念念倏地捏紧了手中的玉牌,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红芽一愣,刚想拉住她,里面的阿温便匆匆的走了出来。 “玉惜姑娘,大少爷让你进去。”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站在这里白硫亦也能知道她过来了? 可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再离开,好像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当下便轻咳了一声,表情严肃了几分,这才昂首挺胸的跟着阿温走了进去。 白硫亦已经下了床了,此刻正拿着一本书靠在窗沿看,听到脚步声,他笑着扭过头来,“你也是来恭喜我的?” 念念心里暗哼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以为她乐意吗?他能通过百官教考能当上右相,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好吗? “也不是恭喜,我就是有些不平,想来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白硫亦轻笑,“恩,讨什么说法?” “我觉得,你参加百官教考,一直是我陪着你,帮着你调理身子的,你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还是我给你喂的饭,这中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白硫亦抿着唇点点头,她好像还漏说了一样,当时武原侯也是她放倒的。 一旁的阿温却听得震惊不已,喂饭?大少爷让玉惜喂饭?太恐怖了。 “可是我听说大少爷得到了许多的赏赐是不是?那我这个也有功劳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份?” 阿温忍不住扶额,这个玉惜姑娘……也太小家子气了,这些赏赐她也有脸要? 第六十五章 定情信物 白硫亦心情大好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和榻上堆着的礼物,说道,“你喜欢哪个,挑走便是。” 念念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送给她,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阿温也是一愣,怪不得大少爷说先不用将这些礼物收进库房里,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早就知道玉惜姑娘会问他要礼物?还是说,大少爷原本就打算着让玉惜姑娘自己挑选想要的东西? 念念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真的随我挑?” “自然。”白硫亦点点头,严肃脸。 念念犹豫了一下,踩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靠近桌边,手都伸出去了,视线还是往白硫亦的身上看,见他真的没阻止,这才看向那一堆的盒子。 她其实也不是真心的想要这些东西,她自己从来不乏好东西,从小到大,单单大哥就给她搜罗了不少珍贵的玩意,更别说爹爹娘亲还有皇帝哥哥太上皇爷爷等人,她库房里都能算得上是半个宝库了。 所以看了堆在一起的礼盒后,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将中间一个装着人参的盒子给抽了出来,笑着对白硫亦说道,“就这个了。” “其他的不要了吗?”看来这里面并没有她特别喜欢的。 回头,还是自己去选一个礼物送给她吧。 念念点点头,“其他的都不要了,太贵重了我拿着反而不好。毕竟我是个丫鬟嘛……” 白硫亦失笑,她总是要时常提醒自己丫鬟的身份的,明明一点当丫鬟的自觉都没有。 念念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又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玉牌。 白硫亦眼尖,看到她虎口处露出来的一小个角,不由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我没事了,就先回去了。”念念想了想,还是抱着盒子转身就走。 白硫亦瞳孔一缩,忽然开口,“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念念一愣,稍稍的沉默了一瞬,立刻说道,“哦,差点忘记了。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的……这个。” 她将玉牌交给他,白硫亦只觉得触手温润,雕刻精美,连穿过玉牌的线都是上等的。 他抬起头看了念念一眼,这东西……不便宜吧。 念念也想到了,立刻懊恼了一下,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个是一个大师给我的,他说我是她的有缘人,所以不收我分文就送给我了。我觉得这玉牌挺好的价格一定很贵,送给大少爷的话,应该……能拿得出手的,这是恭贺大少爷的礼物。恩。” 白硫亦意味深长的对着她笑,“这样啊……” 他话里的音调实在太让人不舒服了,念念暗暗的磨了磨牙,转身就走。 白硫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念念听到,脚步更快了。 讨厌的白硫亦,讨厌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 念念决定回去扎小人,她忽然有了灵感,又想出一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了。 目标,白硫亦。 白硫亦却心满意足的将玉牌放在手心里端详了好一会儿,阿温远远的看见,眸中惊诧不已。 他跟在白硫亦身边多年,好东西自然是见过的,那个玉牌,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 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玉惜说的什么大师送玉牌的事情,什么大师出手如此大方?还有缘呢……人家大师一般都送佛珠。 阿温咽了咽口水,上前几步,“主子,这玉牌……只怕不便宜。” “恩,我知道。”白硫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念念啊念念,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这东西……可是定情信物啊。 阿温还想说点什么,白硫亦却已经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抬眸问他,“监视苏国公府的那些人都退了吗?” “是,刚刚离开。”说到正经事,阿温立刻抛开了念念的事情,严肃的回答。 “那些人是从昨晚上盯上苏国公府的……”白硫亦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玉牌光滑的触感,依稀还能觉得念念掌心的温度还在上面,他的声音便不由的低了几分,“昨晚上府上发生了什么?” “属下查出,表少爷昨天夜里受着伤翻过了苏国公府的墙,目前还在夫人的院子里躲着。” 白硫亦的手指微微一顿,眸子眯了起来,随即冷笑道,“柳氏……还真是会给苏国公府找麻烦。” “那……主子,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先不用做,让人看着柳氏的院子,有什么动静再来回报。”只要不威胁到苏国公府的安危,白硫亦才懒得管柳氏的那些破事。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防着别让硫决和柳维接触,柳家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能招来杀身之祸,总不能让他把硫决给拖下水的。” “是。” 白硫亦便闭了闭眼睛,想着柳维的事情。 盯上柳维的那些人虽然撤退了,不过他也已经让阿温派人跟了上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来。 阿温在一旁静默,等着白硫亦想明白了再下命令。 谁知道白硫亦养了一会儿神,再度出声时,问的却是玉惜的事情,“……她在乐福堂如何?” 阿温真的想不明白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对这个玉惜的态度太奇怪了,难不成真的看上人家打算纳为妾了?可是这种时候,明显不合适啊,就连他都明白这个道理,主子没道理不清楚才是。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恭敬的回答,“玉惜姑娘今儿早上禁止老夫人吃红烧肉,动作大胆的很,这事已经在府里传遍了。” “是吗?”白硫亦笑了起来,“看来相比较丫鬟的身份,她更适合做一个大夫。” 阿温也是这么想的。哪有做丫鬟的竟然擅自动手扯掉主子的膳食的?可奇怪的是,老夫人似乎也没怪她。 “柳泱泱那边呢?有什么动作没有?”白硫亦站起身来,看着桌子上的一堆礼盒,想着既然念念没什么特别钟爱的,那便可以收进库房里去了。 这堆东西里面,他也没特别钟意的,唯一喜爱的,还是……手中的这块玉牌。 第六十六章 传出让人震惊的传言 “表小姐今早上来看望主子,属下以主子需要休息为由拦在了外边。表小姐回去以后就发了一通脾气,听说把房里她最钟爱的两个花瓶都给打碎了。” 阿温对柳泱泱的表里不一也是看不上的,幸好大少爷是个通达之人,眼光向来毒辣,没被表小姐给迷惑,不然要是她过了门,恐怕他们整个瑾枫园的下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白硫亦冷冷的笑了一声,“恩,知道了。” 阿温又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谁知刚走出门外,就见丁香一脸探着脖子往正房这边看,看到他出来,脸上一喜,忙过来拉了他到一旁去。 阿温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把手给抽了出来。 丁香似乎也没在意,只是小声的告诉他,“阿温,我跟你说个事。” “恩?”说事就说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那个玉惜,绝对不是简单的人。”丁香这一路回来,已经想了许多了,这是她最终得出来的结论。 一个普通的丫鬟,为什么要悄悄的出入聚宝酒楼?她方才回来的时候特意问了门房,门房说并没有看到玉惜出去过,那说明什么?说明她是一个人悄悄的溜出去的。 悄悄的溜出门,还去了聚宝酒楼,回来的时候也没从正门回,连看守后门的婆子都说没有见到她。这太诡异了,而且她现在才想起来,那天在花房时,玉惜抓那条五步蛇时,动作快的她都没看清楚,她肯定有武功的。 一个会医术又有武功,还能把大少爷迷惑的团团转的女子,说不定就是个会妖术的妖怪。 会妖术的妖怪?阿温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让他更加在意的是…… “你说玉惜今天出去过?”没有从正门,也没从后门,那只有翻墙而出了。 玉惜会武功,这点阿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毕竟那个在花房的莫飘都能半夜翻进瑾枫园里,玉惜会武他是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让他在意的是……她竟然能瞒过这府上的暗卫,不惊动一人在大白天的离开了苏国公府。 这身手……恐怕比他还要高出许多。 玉惜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确实让人不得不防备起来。尤其是她去了聚宝酒楼…… 那个酒楼向来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不管是住宿还是吃饭,都是价格不菲的。 阿温猛地想起玉惜送给主子的那个玉牌,他的唇角立刻抿了起来。 丁香见阿温都没什么反应,就有些焦急起来,“我没说谎,我真的看到她了,而且肯定就是她。阿温,现在大少爷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恐怕我说的也不会听,你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大少爷的安危重要,你可要好好的劝劝大少爷啊。” 阿温回过神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他看了丁香一眼,“我知道怎么做,你不用担心。”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瑾枫园。 聚宝酒楼……不管怎么说,先让人盯着那家酒楼就是了,其他的还是静观其变吧,总不能听了丁香的一面之词就下决定的。 丁香有些恼意的跺了跺脚,这也是个不开窍的。 她愤恨的转过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可是一想到玉惜可能会是妖怪,心里又开始打起颤来,觉得全身泛过冷意,赶紧又跑出来干活去了。 念念不知道自己离开聚宝酒楼时,会被丁香无意间看到。 她回到乐福堂时,老夫人正在吩咐余嬷嬷将白老爷子以前用过笔墨砚台从库房里翻出来,说是要全都送去给白硫亦。 看到念念时,她霎时笑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听风琴说你不在屋里睡觉,到处都找不到你。” “给您搜罗好东西去了。”念念将手中的人参放在老夫人的面前,说道,“以后就用这个炖汤喝。” 老夫人看了那个参,怎么好像有些眼熟啊。 不过她还是很快将视线给挪开了,“我实在不喜欢参的味道。” 念念笑眯眯的,“老夫人,现在可不能任由你喜欢不喜欢了,我首先是帮着调理你身子的大夫,其次才是丫鬟,所以您现在都要听我的。” 白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感觉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念念笑着走到她身后,又帮着她按摩身子。“待会儿歇了晌,我就带你在院子里走走,多运动运动。” “好。”念念一按摩,白老夫人便觉得全身松快,人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很快就要睡过去一样。 念念看到她那个模样,表情就变得很柔和。 白老夫人实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个国公府的老夫人,能做到如此,真的是很难得的了。 若是她将来真的嫁进了国公府,恐怕也是不会受一点委屈的。看白老夫人对她娘亲的态度,以后也必然会站在她这一边维护她的。 想到这些,念念就一点都不排斥嫁进白府了。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这种念头好像越来越强烈了,白硫亦那个会勾引人的,真的是让人半点都疏忽不得。 “怎么了?”白老夫人忽然出声。 念念才猛地回神,惊觉到自己的动作停了。她默了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老夫人,你……很盼望那个和大少爷有婚约的女子早日嫁进来吗?” 白老夫人一愣,眉心便拧了起来,睁开眼回过头来,定定的盯着念念,“玉惜,白家一诺千金,既然寄了婚书,就不会反悔。”她希望她能够正视这个事情,知难而退。 “就算大少爷不喜欢那名女子?” 白老夫人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她这是钻了牛角尖吗? “喜欢不喜欢,可不是你说的。婚事是硫亦自己提的,婚书也是他寄得,说明他是对这门婚事上了心的,你明白吗?” 念念便不再开口了,白硫亦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她……上了心? 白老夫人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盼望着修王府那边尽快给个答复才好。 只是,白老夫人还没等到修王府的答复,宫里忽然传出一个让人震惊的传言。 第六十七章 打破太子赏赐的玉如意 据说,白家大公子,当今的右相白硫亦,早前就已经和风苍国修王爷的女儿夜沁惜有了婚约。 据说,右相已经寄了婚书去风苍国,不日就会成亲了。 据说,那位夜沁惜小郡主是个面目狰狞,相貌丑陋,行为粗鄙的女子。 据说,这场婚事,是夜沁惜小郡主主动的,就是看上了右相模样俊朗,相貌堂堂。夜沁惜小郡主就是仗着自己是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和风苍国摄政王的女儿嚣张跋扈,强行要右相应下婚约。 据说,右相看中的是当今圣上疼爱的十三公主,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郎才女貌因为一场荒唐的婚约被拆散。 据说…… 如今的白硫亦,因为百官教考,因为走马上任,成了整个天雨国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因此最近来苏国公府想要给自己女儿提亲的人多不胜数。 也因此,宫里传来的这则流言,迅速在整个京城里闹开了,所有的酒楼客栈茶楼内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情,故事版本一个接一个,轰动不已。 念念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没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侦探小能手莫飘给撕碎掉。 莫飘也是义愤填膺的,“小姐,那个十三公主是个什么玩意?什么叫做大少爷看中的人就是她?这怎么可能?” “呵呵。”念念冷笑再冷笑,那个十三公主还真是不甘寂寞,她是不是太缺爱了,才会非要把自己绑到白硫亦的身上? “小姐,那些人竟然还说你面目狰狞相貌丑陋行为粗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莫飘一边吃着念念给她带的鸡腿,一边奋力的磨了磨牙。 念念倏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大步的朝着花房外边走去。 莫飘眨了眨眼,“小姐,你去哪儿?” “散步。”念念咬牙切齿的回答完,便直奔白硫亦所住的瑾枫园。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自打那天送了礼物并且了解到自己的心意以后,她就一直躲着他,感觉再和他多见几面,自己就会被勾走魂魄忍不住扑上去的。 白硫亦不在,念念站在瑾枫园外边,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很是嘈杂。 若是白硫亦在的话,里面绝对不敢有这种响动。 她皱了一下眉,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没想到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这是你闯下的祸,我必然是要去告诉表哥和老夫人的,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死吧。” 念念皱了一下眉,这是柳泱泱的声音。 不是说从今往后不准柳泱泱进入瑾枫园的吗?她怎么又来了? 而且,她竟然会在白硫亦不在的时候过来?怎么,难不成来瑾枫园看风景的? 念念缓缓的往里面挪动了几步,就看到正房门口挤了许多人,几乎所有瑾枫园的人都在那边探头探脑的。 她隐隐听到几句讨论声,“这下子完了,哎,只是可怜了那个丫鬟,怕是死了都没用,还要连累家里人啊。” “是啊,平常明明是个挺机灵的丫头,怎么会这么粗手粗脚的?真是急死人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知道表小姐会忽然来瑾枫园呢?阿温和阿鲁都跟着大少爷出去了,表小姐要硬闯进来,谁也拦不住啊。哎,哪里知道就算大少爷不在,表小姐也会闯进这瑾枫园里面?现在好了,她一来就进大少爷的屋子,屋子里就她一个在整理,看到表小姐来了就拦了一下,哪里想到没注意,滑了一跤,把太子赏赐的东西都给打碎了?这可是死罪啊。” “可怜的孩子,这事还被表小姐抓个正着,现在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念念听得眉心直拧,就是说有人打碎了太子叔叔赏赐的那个玉如意?她记得第一天过来时丁香还特地提醒过她的。 “表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还是先和大少爷商量商量,再禀告老夫人吧。”说话的是丁香,念念听出来了。 她虽然是瑾枫园的大丫鬟,身份地位毕竟也不是很高,也没有其他办法。打破玉如意这事人赃并获,这一次是逃不了的了。只希望大少爷能够看在都是瑾枫园当差的人的份上,能够想办法……保一保。 最起码,能保住她的家人也好。 柳泱泱却冷笑一声,“商量?商量什么?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打碎了便是重罪。她连累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家人,或许还会连累整个苏国公府。大表哥好不容易通过百官教考成了万人之上的右相,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太子殿下怪罪,到时候不止是她,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都有危险。现在去告诉老夫人,还能尽快的想出个主意来,最起码也要保住苏国公府和大表哥才是。丁香,你是表哥身边的大丫鬟,应该以大局为重,事实都以大表哥的利益危险,识大体才对。” “……”丁香一时无言,只能同情的看着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人。 柳泱泱见状,总算是呼出一口气来,这几天她被拦在瑾枫园外面,最积极拦截她的人就是地上跪着的那个臭丫头,听说她和那个玉惜的关系最是要好,这一次,她要是弄不死她,就不叫柳泱泱。 “好了,此事事关重大,知鹭,你带两个人看着现场,其他人,把这丫头带过来,我们一块去见老夫人。”柳泱泱微微扬了扬下巴,沉声说道。 念念皱了一下眉,终于挤进了人群。 身边的两个婆子有些不满,一回头见是她,脸色霎时一变,惊呼出声,“玉惜姑娘?你怎么来了?” 玉惜姑娘在大少爷身边待遇非同一般早就不是秘密了,在老夫人那边也是个说的上话的人,因此在众多丫鬟婆子面前,分量还是很足的。 屋子里听到声音的柳泱泱和丁香同时回过头来,两人同时一愣。 下一刻,柳泱泱便笑出声来,往她面前走了几步,“玉惜姑娘,你还真是挺空闲的。” 柳泱泱现在对念念的仇恨已经有些隐藏不住了,她知道,自己被拒之门外,多半是这个玉惜搞的鬼。 念念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扭头看向门内,下一刻瞳孔一缩,死死的皱紧了眉头。 第六十八章 在劫难逃 坐在破碎的玉如意旁边的那个丫鬟,正是一向和她走得近的红芽。 此刻她双眸红肿,手指还带着一丝血迹,全身像是没了魂魄一样,呆呆的盯着地上的玉如意,哭都哭不出来的模样,早就没了以前那种天真浪漫的样子。 她皱了一下眉,忙上前几步,轻轻的摇晃了她两下,“红芽,红芽?” 红芽全身都在发抖,抬眸见到是她,涣散的瞳孔终于渐渐的聚集了起来。 下一刻,她忽然激动的抓住念念的衣襟,用力的几乎勒紧了她的脖子。 她的唇瓣都在微微的颤抖,“玉惜,玉惜,你求求大少爷,你帮我求求大少爷,求他不要连累我的家人,是我犯的错,我一个人承担好不好?你帮我求求大少爷和老夫人,求求你了。” 念念猛地抱住了她,“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泱泱一把给拉了起来,脚步一个踉跄,往一旁走了好几步,“你还真是会说空话安慰人啊,什么叫做她不会有事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事关系到太子殿下,就算你在大少爷和老夫人面前得宠,也不顶什么用。有本事,你去太子面前求情啊,看看太子殿下会不会把你这个小丫鬟放在眼里,会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饶了红芽和她一家子,呵。” 红芽一听这话,又颓然的垮下肩膀。是啊,玉惜也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大少爷和老夫人,不会因为她的话就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她忽然悲从中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和柳泱泱对视的念念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她什么时候竟然从偏门走出去了。 念念看到柳泱泱得意的模样就觉得十分的碍眼,这人心思真的狠毒,红芽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值得她这么费尽心思的打压她吗? 柳泱泱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忽然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完全要怪你。要不是那个叫做红芽的丫鬟和你走得近,要不是因为她要站在你这一边三番两次的将我挡在瑾枫园外,她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说起来,都是你连累了她。” 念念瞳孔一缩,猛地看向柳泱泱,她难道要将所有和她走得近的人都给弄死? “我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收拾她的,不过就是想要趁着表哥今日不在瑾枫园,给她一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认清楚形式,没想到她自己粗心大意运气不好,倒是闯下祸来,这也是她的报应。” 柳泱泱眯着眸子无声的笑着,双目中寒光四溢。 一旁的丁香手指整个都捏了起来,老实说,她并不希望红芽出事。都是瑾枫园的丫鬟,红芽又一向听话,两人并没有交恶。她想着,若是玉惜真的会妖术,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她想着,忍不住扭头去看红芽。 没想到破碎的玉如意旁边半个人影都没有,丁香猛地一惊,“红芽呢?” 念念倏地回过头来,果然已经不见了红芽的身影。 她的眉心狠狠的拧了起来,柳泱泱却低低的笑了一声,缓声道,“她真是天真的厉害,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吗?这苏国公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鹭,走,随我去见老夫人,我就不信她能逃过这一劫。” 柳泱泱说着,斜睨了念念一眼,表情之中全是挑衅,随后,大步的离开了瑾枫园。 门口的仆妇急急忙忙往两旁退去,直至柳泱泱一伙人走出了院门,才重新聚拢回来,小声的议论着,声音里也有焦虑,“现在怎么办啊?” “难道真的不管红芽吗?” “那丫头也不是故意的,你说太子殿下能不能因此不追究?” “你简直在做梦,我们都是婢子,别说太子殿下追究不追究,就是红芽的那条命,都没有那个玉如意值钱。” 念念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丁香皱了皱眉,低声问她,“玉惜,你有没有法子?” 念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此刻才发现,其实整个瑾枫园的奴仆下人都是很团结的。就好比上次白硫亦受伤的事情,就算每个仆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可也都是守口如瓶,没往外多说一句。 白硫亦那个人……其实是很有本事的是不是? “玉惜,红芽也是无意的,就不能……”丁香看她不说话,心里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念念依旧抿着唇角,其实打破太子的玉如意,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以前太子叔叔也让人送了不少东西给她,她不小心弄破的就有好几个,要是真要论罪的话,她的罪过就大多了。 只是如今打破玉如意的是红芽,柳泱泱又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普通人家打破了宫里赏赐的东西,除非事情被隐瞒下来,否则还真的难辞其咎。 红芽…… 等等…… “糟糕。”念念倏地脸色一变,忙的拉了丁香一把,急声问道,“红芽的屋子在哪里?” 丁香被她拉的懵懂了一下,不解的眨了眨眼,“什,什么?” “我问你红芽住的屋子是哪个?” 丁香往左边指了指,“……那边第二个屋子。” 念念身子一闪,已经飞快的跑了过去。她猛地打开了屋子,可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丁香和其他人也忙跟了过来,奇怪的看着念念。 念念嘴角紧绷了一下,又回头问她,“红芽的家人住在哪里?”她是家生子,她的家人应该都住在府里才是。 “大通院。” “带我去。” 丁香也不明白念念到底要做什么,可是看到她脸上焦虑的表情,心也就不由自主的被提了起来,忙点了点头,紧张不已的带着她往大通院跑去。 红芽一家子住在大通院的最东边,环境还是不错的。 她们一到,就见红芽的父母还有妹妹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抹泪,见到丁香和念念,两人忙站起身来。 “红芽呢?” 红芽的母亲眼泪立刻收不住了,哭了起来,“她,她方才跑回来,说自己闯了祸,打破了太子殿下赏给大少爷的玉如意,恐怕活不下来了,要我们两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就呆在里面不出来了。玉惜姑娘,丁香姑娘,你们能不能在大少爷面前……” 念念根本就没心思听她说太多,知道她在屋里,猛地一脚踹开了门。 随即,门外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掉在横梁上的那道瘦弱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告状 “啊……”红芽的母亲当即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 丁香眼明手快,忙扶住她。 念念已经第一时间闪了进去,也不知道手上拿了什么东西,身子一跃一划,就把红芽脖子上的绳索给割断了。 她忙把人抱了下来放在地上,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脉象很虚弱,可还是有生命迹象。 念念松了一口气,立刻进行急救。 门外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进来,红芽的父亲唇色发白的看着念念,“怎么,怎么样?” 他知道念念懂医术的,方才又看到她手指搭在自己女儿的手腕上,立刻紧张的问出口。 念念没空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手掐着红芽的人中,表情凝重不已。 好一会儿,红芽才猛地一个轻颤,轻咳了一声有了动静。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丁香扶着红芽的母亲走进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红芽睁开眼,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抬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眼泪便溢了出来,“我,我……” 念念表情很难看,“你什么你?事情还没个定论,你就那么急着死,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不是,不是的。”红芽哭着眼睛红红,她的气还没喘匀,用力的呛咳了起来,“我好像活,我想长命百岁的,我想要照顾我爹娘还有妹妹,我还想着将来嫁个好人家,生好多的孩子,我一点都不想死。但是,但是我……” 念念表情有些绷不住,差点被她说的笑出来。她原来还有心思想着嫁人生子啊,就她这么小的胆子竟然还想长命百岁? “但是我怕疼,要是老夫人和大老爷说要活活打死我怎么办?而且,而且我死了,他们或许能放过我的家人呢?” 念念被她气笑了,“你怕疼,那你上吊就不难受不痛苦了吗?” “痛苦的,好难受,呼吸都喘不上来,我想下去,可是凳子被我踢掉了。” “……”念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红芽又重重的咳了两声,手指缓缓的扯住念念的衣袖,小声的说道,“玉惜姑娘,我知道我在劫难逃,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让我连累我家人?” 念念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说你在劫难逃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但是,我打破的是太子殿下赏赐的玉如意。以前,以前就听说,宫里的那些得宠的宫女内侍,就算是打破公主和妃子的东西,都会被直接打死的,更何况是我。”她一点希望都不抱。 念念嘴角又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好了,我保证你会平平安安的,不会让你少一根汗毛好不好?所以你不要再想不开了,你现在能起得来吗?我们去见老夫人。” 红芽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念念,“你有法子?” “恩,有。” 一旁的丁香看着念念不由的眯了眯眼,所以她果然是有妖术的吗? 红芽的父母妹妹更是满怀希望的看着她,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只要能保住红芽的命,受些苦头都没关系,就算他们跟着一起被罚,他们也无所谓。 念念扶着红芽站了起来,好在她们来得及时,红芽上吊的时间不长,不过她的喉咙还是被绳索的压迫给伤着了,现在说话还是声音嘶哑的,回头给她找点药吃吧。 红芽脚步虚浮,方才她感觉距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了,真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回不过神来。 她几乎整个重量都靠在念念的身上,脚步一点一点的,走得极其缓慢。 丁香安抚了红芽的父母几句,这才跟了上去。 三人齐齐的朝着乐福堂走去,谁知走到花房外边时,莫飘忽然窜了出来。 念念已经习以为常,却把丁香和红芽给吓了一大跳。 丁香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吓死人啊。” 莫飘对着她翻了翻白眼,随即看向念念,说道,“我听说了红芽的事情,所以才特地等在这里的,表小姐已经去乐福堂告状了,柳……国公夫人也在乐福堂,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啊。” 柳氏和柳泱泱肯定是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在…… 红芽和丁香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要是白老夫人不管,那柳氏也是有权利也有资格处置红芽的,说不定还会治瑾枫园所有的丫鬟婆子一个失职之罪,把她们所有人都给收拾了。 两人便不由自主的去看念念。 念念嘴角一抽,“好了,想再多也没用,走吧。待会儿进了乐福堂,你们两个都不要说话知道吗?我来便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听从她的意见。 然而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越发的复杂。 此刻的乐福堂内,柳泱泱正在声情并茂的说着当时的情况,“……她脚下一滑,就直接摔倒了,摔的时候手又用力一扯,就将放玉如意架子底下的那个桌布给扯了下来,太子殿下赏赐的玉如意,就这样掉到地上给摔碎了。” 柳泱泱一进门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根本就没注意到白老夫人此刻正襟危坐,和柳氏一样都穿着正式,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到一样。 因此,等到柳泱泱说完这话,白老夫人和柳氏的脸色都变了变。 白老夫人直接出声道,“此事以后再说,你先回菱水苑去。” 柳泱泱一愣,没想到白老夫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她很不甘心,“可是,老夫人,红芽打碎了太子殿下的玉如意后,就躲起来了,现在现在不把人找出来,她恐怕就要跑了,到时候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咱们整个苏国公府都要遭殃的。” 咱们苏国公府?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刚想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来。 “什么?打碎了太子哥哥的赏赐的玉如意?好大的胆子,此人是谁?” 声音还未落下,一人用力的撩开了门帘子,大步的走了进来。 第七十章 挑拨 屋子里的人齐齐的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小厮装扮的人颇有些嚣张的走了进来。 柳泱泱就皱了一下眉,这人是谁? 她还没想明白,就见门外又走进来一道身影,身姿挺拔模样金贵,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一点而已。他看着先前的那个小厮一脸的无奈,“十三妹,你忘记了你答应我的话了吗?” 白老夫人一愣,十三妹,她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从榻上站起来,对着进来的两人说道,“老身见过九皇子。” 柳氏也反应过来,急忙对着唐玉天行礼。 唐玉天忙不迭的扶住老夫人,模样温和的说道,“老夫人快别多礼了,我过来本就是来看望你的,你再如此,不是我的过错了吗?” 唐玉天是天雨国的九皇子,小时候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在白府待过一段时日,和老夫人很是投缘,对老夫人更是十分的敬重。他是无意间听到苏国公说老夫人身子不好,这才过来探望的。 他是皇子,白老夫人知道他过来,原本是要亲自去迎接的,只是唐玉天以前也时常来,总是让老夫人出来迎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就非要老夫人在乐福堂等着他过来就是。 因此方才虽然有下来来禀告说九皇子来了,白老夫人也并未离开乐福堂,不过还是换了一身衣物,在屋子里等着。 没想到这间隙柳泱泱会过来,而且说的事情……正好被进来的九皇子和……听到。 如今好了,这件事情是想压都压不住了。 想到这,白老夫人心里就对柳泱泱多了一丝怨愤。 她顺着唐玉天的手直起身来,随后看向一旁的小厮,问道,“这位是……” “咳,这是十三妹。她在宫里实在是无聊,非要随我出来,我拗不过,只好让她装扮成这样出来看看。我想着这是在苏国公府,问题不大,就……” 唐玉天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十三公主和白硫亦的流言也是满京城都是,他这话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什么在宫中无聊啊,什么苏国公府问题不大啊,这分明是冲着白硫亦过来的。 白老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果然如此。 她的动作倒也没迟疑,立刻对着十三公主行礼。 唐敏阳对白老夫人倒是很有礼貌,忙扶着她说道,“老夫人不要如此多礼,叫我敏阳就好了。” 一旁的柳氏暗暗冷哼,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这皇家的公主追男人追到苏国公府来了,也是够厚脸皮的。 白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倒是没真的去叫她的名字。 唐敏阳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她扭头去看柳泱泱,问道,“你方才说,有人打破了太子哥哥赏赐的玉如意是吗?” 柳泱泱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面前的人是十三公主,不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吗? 外边说十三公主和大表哥是两情相悦的,这点她才不信,大表哥根本就不会去当驸马,否则怎么可能会去参加百官教考?让她觉得棘手的反而是玉惜,以及那个莫名气了冒出来和大表哥有婚约的风苍国女子。 这两人她是一定要借机除掉的,如今十三公主问这话…… 看来她就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下来了,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帮红芽压着。 她觉得太子殿下对大表哥姑父一向器重,十三公主又喜欢大表哥,所以苏国公府也不会因为这么个小小的事情就受到鱼池之殃的。 反而,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玉惜。 想到这,柳泱泱忙对着唐敏阳行礼,声音低低的,柔柔弱弱的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样子,“回,回公主的话,红芽确实不小心打破了太子殿下赏赐的玉如意。” 白老夫人皱了皱眉,想开口阻止又不好出声。 一旁的唐玉天倒是看出来了,他今日纯粹是来看望白老夫人的,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闹大,闹得白老夫人身子更差。 因此,唐玉天皱着眉轻咳了一声,“好了,十三妹,今天是出来看望白老夫人的,其他的小事就不要管了。”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唐敏阳扭过头瞪了自家九哥一眼,“就是因为来看望老夫人,遇到这种事情我们才要帮忙。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苏国公府管制下人不严,往大了说,那可是藐视皇家,若是被有心人揪住,岂不是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反而害了苏国公和右相。咱们帮着处置了,那些人反而不会多说什么,太子哥哥也会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追究此事的。” 唐玉天的脸色便有些尴尬,此刻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不是你吗? 白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还没进白家的门呢,就想管白家的事情了?更何况,她以后也没机会进白家的门。 柳氏也不由的瞪了柳泱泱一眼,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说管教不严的只会是她。 柳泱泱低垂着头没看见,她有自己的心思,此刻自然也顾不上柳氏的尴尬为难了。 听到唐敏阳的话,她也跟着点了点头,“民女也是这般想的,不能因为一个丫鬟犯了错,就连累到整个苏国公府才是。偏偏有些人还自以为是,觉得就算打破了太子殿下的玉如意也没什么打紧,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能把人给保下来。” 唐敏阳一愣,脸上有了怒气,“你说什么?谁敢如此大言不惭?” “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柳泱泱依旧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丫鬟而已,仗着自己是大表哥身边得宠的丫鬟,能在大表哥跟前说的上话,就以为能保下那个丫鬟了,说话也不知轻重了起来。” 一旁的白老夫人和柳氏恍然大悟,原来她的目标是玉惜。 白老夫人脸色就很不好看了起来,她对玉惜是极有好感的,那丫头让她见着十分的舒服。隐隐还能从她身上看到玉清落的影子,她是很想维护她的,可是柳泱泱现在…… 第七十一章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白老夫人是知道柳泱泱的那点心思的,只不过她并不看好,再加上柳氏不喜欢白硫亦,她也就没提这个事,也故意忽视柳泱泱几次三番的暗示。 后来硫亦主动提起当年的婚约,她对玉清落的女儿倒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立刻点头应下,就更加不会看好柳泱泱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柳泱泱只是个会扮弱心思有些重而已,倒也没觉得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柔弱一点确实能惹人疼一些。 可是如今看来,手段竟是有些狠毒了,连玉惜都能扯上。 然而十三公主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她的耳朵里很快消化掉柳泱泱说的那句得宠的大丫鬟,在白硫亦跟前能说的上话这两句。 她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也不由冷笑了一声,“她倒是大胆的很,本公主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说的上话,能不能保住摔破太子哥哥玉如意的丫头。” 唐玉天闻言忙扯了她一下,“十三妹,别胡闹。” “我没胡闹,这人太目中无人了,只是一个丫鬟而已,竟然不把太子哥哥放在眼里,这要是传出去,太子哥哥还有何颜面?咱们皇家地位尊崇,可不是能任由别人看扁的。” 唐敏阳说着,对柳泱泱说道,“你赶紧让人,将那两个闯下大祸的丫鬟带到我面前来,本公主亲自审问她们。” 柳泱泱低垂着的脑袋微微点了点,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很快让门外的知鹭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把人带过来。 柳氏知道柳泱泱的目的,这会儿倒也不急了。那个玉惜,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不过就此除去了也不无不可,免得她还要费心思去查她。 借助十三公主的手,谁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找她的麻烦了。 可是白老夫人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起来,扭头给余嬷嬷使了个眼色。 余嬷嬷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的屋子,急匆匆的离开了乐福堂。 大老爷今日去了二老爷府上,好像大少爷也在那里,二老爷的府邸距离这里倒是不太远,后门隔了一个小巷子而已,应该很快就能传送到的。 余嬷嬷明白,白老夫人这是要保住玉惜。玉惜那性子有些傲,十三公主又明显是对柳泱泱口中的得宠两字特别在意,因此她针对玉惜的可能性恐怕比针对红芽还要多。 恐怕红芽保不住命,玉惜也保不住。 哎,这表小姐也是个不会消停的主。 余嬷嬷很快找了乐福堂外边的一个小厮,让她拿了白老夫人的对牌出门去。 等到余嬷嬷再返回到乐福堂时,刚走到门口,就见念念丁香带着红芽走了过来。 她一愣,急忙上前几步,迫不及待的就要把她们往外边推,“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走快走,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老爷少爷回来再说。” 念念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刚想开口问,不远处柳泱泱的另一个丫鬟知凉已经看到她们了,当下眸子一亮,忙抬高了声音,对着里屋说道,“小姐,玉惜和红芽都来了。” 余嬷嬷暗暗的咬了咬牙,事情已经暴露了,她现在再让玉惜去藏起来已经不可能。 跺了跺脚,她赶紧将里面的事情交代了一遍,“现在九皇子和十三公主都在老夫人的屋里,表小姐方才说红芽打碎了太子殿下的玉如意时刚好被十三公主听到,十三公主要追究,老夫人也没用办法。不过没想到表小姐要把你给拉下水,说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在大少爷面前得宠就扬言要保下红芽。十三公主对你敌意很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去以后尽量不要开口说话知道吗?公主的身份非比寻常,你要是说话重了随时都可以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老夫人已经让人去找了老爷少爷回来,你无论如何也要咬紧牙关否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知道吗?” 余嬷嬷不能说太多,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事情说清楚,让玉惜有个心理准备。 念念只是皱了皱眉,十三公主?就是那个放出流言说她很丑很坏很恶很没用的女人吗?她还真是有胆色啊。 她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可是丁香和红芽的脸色却彻底的白了。 若是白老夫人处置,那最多只是苏国公府里的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十三公主和九皇子在,十三公主又要追究到底,这么说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红芽身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她的声音还十分的嘶哑,抓着念念的手哭起来,“玉惜,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 表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让十三公主有所误解的。 念念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哪里是红芽连累她啊。先前柳泱泱就当着她的面说,就是因为自己,她才会揪着红芽的事情不放的。 不然以柳泱泱喜爱白硫亦的程度,是绝对不会想要去动他屋子里的丫鬟的,否则不是给白硫亦的印象更差吗? 丁香磨了磨牙,努力的稳住心神,对念念说道,“玉惜,余嬷嬷说得对,咱们拖延时间,等到老夜少爷回来再说。” 念念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知凉已经走了过来,对着抱成一团的三人挑衅的扬了扬下巴,笑的不怀好意,“玉惜姑娘,红芽姑娘,九皇子和十三公主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说着,她又看了看丁香,冷嗤一声,“丁香姑娘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丁香瞳孔一缩,暗暗的咬紧了牙根。 她的主子一向都是大少爷,知凉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柳泱泱才是她的主子似的。 知凉冷哼一声,继续说,“你选择了玉惜,今日玉惜是逃不过去了,你还是好好的想想以后的日子吧,我们家小姐,是不会再要你这样的叛徒的。” 丁香浑身一抖,脸色便白了几分。 手上却忽然多了一股拉力,她一怔,就见念念一手一个,拉着她和红芽往里面走。 经过知凉身边时,念念冷笑着一脚踩上她的脚背,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了,我到底能不能逃得过去今天这事。” 第七十二章 针对她 知凉只觉得脚背上的重量宛如千斤,痛的她差点直不起腰来。 等到再缓过劲再抬起头来时,就见念念已经拉着红芽和丁香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知凉对着三人的背影恶狠狠的‘呸’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开起染坊了?一个奴婢而已,还不如我,等着死吧,呸。” 知凉又恶狠狠的赌咒了几句,这才一瘸一拐的往正屋走去。 念念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旁的丫鬟撩开帘子让三人进去。 一进门,念念的眼睛便迅速的搜寻了一圈,白老夫人,余嬷嬷,柳氏,柳泱泱,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和小厮打扮的……女子。 念念的视线落在唐敏阳那微微鼓起的胸部,嘴角抽搐了一下。 虽然打扮打扮成小厮能理解,但是她不能理解的是,打扮好歹也要把女性特征给藏一藏吧,这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的胸部,鬼才相信她是个男人,更何况她唇红齿白面容娇媚。 余嬷嬷方才和她们说,九皇子和十三公主来了。 这么说来,屋内唯一的男子就是九皇子了,小厮……就是十三公主? 红芽和丁香还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柳泱泱低斥的声音,“大胆,见到九皇子和十三公主还不下跪?” 白老夫人看着柳泱泱的表情更加不悦了,声音就冷淡下来,“泱泱,九皇子和十三公主在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柳泱泱一愣,脸色霎时一白,方才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看到玉惜进来就有些兴奋起来。 她忙收敛了一下表情,干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扭头说道,“老夫人,我……” 白老夫人却看都没去看她一眼,扭头对念念几人说道,“玉惜,丁香,红芽,还不过来给九皇子和十三公主行礼?” 她的目光有些严厉,表情也有些肃穆。 红芽和丁香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唐玉天和唐敏阳拜了下去。 只有念念,皱了一下眉,她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以及亲近的长辈,就再无跪过别人了。 她身上的傲气从小就养成了,对着面前这个飞扬跋扈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十三公主,实在跪不下去。 最多……福了福身。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白老夫人的眉心皱了起来,柳氏冷眼旁观,嘴角含笑,柳泱泱幸灾乐祸的挑了一下眉。 九皇子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十三公主脸色霎时就变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公主不敬。”唐敏阳说着就对着念念扬起手,对准她的脸狠狠的掴了下去。 念念抿着唇,浅浅的退了一小步,十三公主没能打到,心中更是怒极。 回头对着唐玉天嚷道,“九哥,帮我抓住这个贱丫头,敢蔑视皇家尊严,对本公主不敬,只有死路一条。” 唐玉天有些犹豫,在他看来,今天是来探望白老夫人的,实在不适合将事情闹大。可方才那丫头的动作,确实已经惹怒了十三,连他都无法说什么。 他看了白老夫人一眼,后者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似乎很不满十三公主在她的屋子里行为无状。 唐玉天便叹了一口气,别说是白老夫人,就算是他,也是后悔把十三给带出来了。 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帮了她,现在倒是弄得左右为难了起来。 “十三,这是苏国公府的事情,理应由老夫人来处置,你先过来,看着就是了。” 唐敏阳不满,“九哥你在说什么?她对我不敬,那便是皇家的事情,我就算现在打死她,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念念轻笑了起来,“十三公主,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跪下来给你请安行礼,就是对你尊敬了,可以不被打死了吗?” 唐敏阳一愣,冷笑起来,“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本公主就是要处置了你。” 白老夫人眯了眯眼,唐敏阳这是在借题发挥,她不过就是听信了柳泱泱的话,觉得玉惜是个祸害,想趁机除掉她而已。就算今日玉惜对她恭恭敬敬服了软,恐怕也逃不过去。 打破太子殿下的玉如意,反倒成了其次了。 唐玉天给唐敏阳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面前还站着老夫人,别太过分了。 可唐敏阳身为皇家的公主,性子本就嚣张,更何况她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女儿,在宫中有时候做了错事,其他的兄长姐姐都会让着她。就是一向对兄弟姐妹最为严格的太子殿下,这几年也是事务繁忙,几乎没有管过她。皇帝在宫中养病,已经好久没见到了,这让唐敏阳更是无所顾忌。 连自己的母亲月嫔的话她都不会去听,更何况是和她不熟悉的白老夫人。 虽然她有心想要嫁给白硫亦,可也不会降低自己的公主身份去讨好一个老妇人而不去收拾自己厌恶的人。 因此,她看到唐玉天没有作为,更是气愤难当,猛地上前两步,说道,“你不帮我是吧?你们都敢不听本公主的话,好,那本公主自己来,我今天就打死敢对我不敬的丫头,看谁敢多说半个字。”说着,她陡然撩开门帘对着外边的人说道,“你们给本公主进来,把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丫头全部拖出去打死。” 乐福堂外边站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虽然同样装扮成小厮,却也是兢兢业业的跟在十三公主出来,小心的服侍着。 这会儿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匆匆的跑了过来。 乐福堂院子里的其他奴仆都惊呆了,知凉嘴角便勾起了一抹轻笑。 然而此刻正鬼鬼祟祟的躲在乐福堂外边的莫飘,却蓦然缩了缩瞳孔。 她是听说九皇子和十三公主过来,不放心才会跟过来的。 这会儿听到这样的吩咐,立刻脑补念念被这个十三公主欺负的画面,居然还想打死她? 莫飘脸色一愣,闻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的,要是小姐被欺负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闻雅。 想着,莫飘已经飞快的冲了进去,院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时,莫飘已经一把撩开了帘子。 第七十三章 我看谁敢动她 一抬眼,正好看到十三公主的两个小厮装扮的宫女朝着念念走去。 莫飘脸色一变,一把挡在了念念的面前,“谁敢碰我家小姐,我就咬死谁,走开,都给我走开。” “……”屋子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惊到了,错愕不已的看向莫名闯进来的莫飘。 下一刻,白老夫人猛地抬起头来,方才莫飘说什么?小姐? 她叫玉惜小姐? 十三公主却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话里的意思,看到有人胆敢挡在她要处死的人面前,她嘴角的笑意就更加冷了,“又来一个不怕死的,好啊,那就一块拖出去好了。” 说着,给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如狼似虎的冲着莫飘扑了过去,莫飘却是轻嗤一声,一人一脚,直接把人给踹翻了。 九皇子的眸子陡然一眯,这丫头是个有底子的。那一下子动作又快又迅速,能一脚就踹开一个人,这个看起来柔弱的丫鬟要是没有内力,根本就做不到。 十三公主看着被踹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胸口呻吟的宫女,错愕的看向莫飘,随即脸色涨得通红起来,“反了反了,居然敢对我的人动手。” 她手指轻颤的指着莫飘,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似的。 她豁然扭过头,看向白老夫人,“老夫人,这就是苏国公府的下人吗?她们都敢跟皇家对着干不成?” 白老夫人抿了一下唇,此刻却淡定了不少,觉得玉惜那样无知无畏的表情,不像是装腔作势,也不像是没有自知之明,她那个样子,更像是胸有成竹,有了什么应对的法子了。 因此,她只是看了莫飘一眼,出声道,“莫飘,快给十三公主赔罪。” 只是说完这句话,她怀疑的视线又落在了念念的身上,她没有听错,莫飘确实是叫玉惜小姐的。 柳氏见白老夫人开了口,忙也跟着说道,“莫飘,谁准你对公主的人动手的?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这样的人,不配成为我们苏国公府的下人,从现在开始,你和苏国公府便没有关系,是死是活,都和府里没有关系了。” 莫飘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死是活本来就和苏国公府没关系的。她可是风苍国修王府的人,才不稀罕这里呢。 念念从莫飘冲进来的那刻开始,便将伸进袖子里的手给收了回来。 听到莫飘的那句小姐,她便飞快的看向白老夫人。果然,白老夫人眯着眼在打量她。 念念叹了一口气,好吧,她今天带着红芽过来,答应保下红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打算不再隐藏身份了。 只是到底瞒了白老夫人这么久,怕她心中不快。 那边柳氏已经对着外边的粗使婆子喊出了声,“你们还不进来,替公主将这几个目中无人的丫头抓起来?难道还要公主亲自动手不成?” 可算是给她找到机会一次性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给弄死了。 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这是苏国公府,她是老夫人,身上有皇上封的诰命。怎么能容许公主在自己府上为所欲为?就算要治罪,也是轮不到她的。闹了这么久,也该闹够了。还有这个柳氏,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白老夫人往前走了一步,刚想出声,忽然就见到跪在地上的红芽瑟瑟发抖的去抱十三公主的腿,哭着说道,“公主,公主息怒,这件事情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打破了太子殿下的玉如意,您处死奴婢吧,玉惜和莫飘都是无辜的,不关她们的事情。公主,冤有头债有主,你处死奴婢放了其他人吧。” 十三公主一愣,随即嫌恶的踹开红芽,往后退了几步,“你闭嘴,谁准你碰本公主的?你放心,你以为打破了太子哥哥的玉如意还能安然无恙吗?等本公主处置了这两个目中无人的丫头,回头就处置了你。现在给我乖乖的跪在那里,再敢乱碰,本公主先砍断你的手。” “公主饶了玉惜和莫飘吧,奴婢给公主磕头,是奴婢连累了她们。”红芽被十三公主踹到一边,回过神时立刻对着地面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念念皱着眉,看到她的额头上很快就有了血色,表情微变,给莫飘使了个眼色。 莫飘立刻上前撑住红芽的头,“你做什么呢?”这个丫头怎么比她还要死心眼啊? 红芽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的说着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莫飘,我才是罪该万死的。方才,方才我就不该被救活过来,也免得拖上你们。” “没事没事,我倒是不怕连累的,反正要杀我,还是要问问我家小姐才行的。” 红芽有些愣住,“小姐?” “你也别自虐了,我家小姐答应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的。”莫飘摸出身上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真是可怜,声音还是嘶哑的,这会儿又自虐到把额头给磕破了。 一旁的丁香从方才便一句话都没说,她也听清楚了,莫飘叫玉惜……小姐。小姐? 玉惜不是丫鬟吗?不是和莫飘同时段进府的丫鬟吗?现在莫飘竟然说她是她家的小姐,难不成她是哪家落户人家的千金? 丁香想不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安定不少。她伸手抓了红芽的手,低声的说道,“你先别说话就是了。” 这时,柳氏喊的两个粗使婆子也进来了。 柳泱泱有了公主和柳氏撑腰,立刻不甘寂寞的指着念念说道,“你们快点把她抓起来,交给公主处置。” 念念眯了眯眼,看向唐敏阳,“公主,你真的要抓我?”她的手又伸进了袖子。 十三公主根本就不想听到她说话,冷哼了一声。 那两个粗使婆子朝着念念走去,然而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外边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来,“我看谁敢动她。” 紧跟着,布帘子一撩,有人大步的走了进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外边,柳泱泱和十三公主脸色微变,可是很快便微微的羞涩起来,缓缓的垂下头去。 第七十四章 没有她出场的机会 白硫亦大步的走到了念念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 发现她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再回头时,看着柳泱泱和十三公主的眼神便带上了一丝戾色,“公主殿下到我苏国公府,有何贵干?我们府上的事情,怎么敢劳烦公主动手处置?” 他的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想来是来得急了。 念念仰起头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唇,心中却多了一丝欣喜。 她忽然伸手拉了一下白硫亦的手,低声说道,“白硫亦。”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 白硫亦微微一愣,诧异的看向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笑出声,“你要说什么?” “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不会怪我?”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确实是喜欢他的,念念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她以前不在乎他,甚至还想着和他撇清关系,所以就算撒下弥天大谎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就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可是现在她在乎他的,就会担心若是身份暴露,两个人会不会因此势不两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不想局面变成这样,反目成仇什么的,她最是厌恶了。 有些事情是她不对,一开始她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进入苏国公府,这点她必须要正视。 白硫亦看着她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了,有些不忍,笑道,“不管你瞒了我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 真正该担心的是他啊,他明知道她是谁,明知道她当个丫鬟也是错漏百出的,却还是装傻什么都不知道,一步一步的把她收入自己编织的网里。 他看着念念的表情异常的柔和,柔和到屋子里的人谁都无法忽视掉。 白老夫人虽然早就听苏国公说过硫亦对玉惜的态度不一般,如今真正的看到,才发现……似乎比她想象当中还要严重。 柳氏依旧是冷眼旁观的,反正今儿个公主要处置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白硫亦,就算他能保下来,最起码也是要退去一层皮的。而且,还能让白硫亦和皇家生出嫌隙。 九皇子皱了一下眉,他在白府住过一段日子,和白硫亦也算是比较熟悉的,这个人心思藏得有些深。他还从未看到过他的情绪如此流于表面,尤其还是对一个女子。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十三公主。 果然,十三公主和柳泱泱同时将火辣辣的视线集中在念念牵向白硫亦的那只手上,恨不得冲上去将人给撕成碎片了。 十三公主最是忍受不住,就算她心中是喜爱白硫亦的,可要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妥协放过眼中钉,她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右相大人倒是对自己府上的丫鬟颇多维护啊,这丫头不断不对本公主行礼,还三番两次的顶撞本公主,甚至打翻了本公主身边的宫女,如此不知轻重的丫鬟,只会给苏国公府丢脸,本公主处置她,有何问题?” “既然是给苏国公府丢脸,那也该由苏国公府的主子来处理,是不是,九皇子?”白硫亦感觉到念念要把自己的手给收回去,他猛地一紧,将她的那双小手给紧紧的握在掌心中。 唐玉天被点到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既然白硫亦回来了,自然就不是妇人之间的口舌了。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再度后悔极了将十三带出来,他轻咳了一声,微微点头,“右相的话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还是交给老夫人来处置吧。” 十三公主气得不得了,九哥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一直和她对着干。 “她给苏国公府丢脸是一回事。”十三公主迫不及待的出声,高声道,“但是顶撞本公主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右相大人这么说,那便先由老夫人处置,等老夫人惩罚完了,本公主再来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柳泱泱暗暗给她点了个赞,没想到十三公主有时候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念念撇了撇嘴,反正十三公主就是要弄死她就对了。 白硫亦却笑了一声,他笑起来时表情尤其温柔好看,十三公主和柳泱泱只看一眼,心中便忍不住飞快的跳动了起来。 “玉惜是本相院子里的丫鬟,她要是有错,还不必劳烦祖母来处置,本相自己便能处理。”他说着,似乎琢磨了一阵,又说道,“不过,玉惜的这性子,倒是本相给宠出来的,本相教她在这苏国公府里面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情做事,出了什么事情本相都会帮她扛下来。所以说到底,还是本相的错,本相没道理把自己犯下的错让别人来承担。公主说是不是?” 在场之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白硫亦公开承认自己对玉惜的宠爱,简直已经到了无状的地步了。 “公主,罪魁祸首是本相,公主若是要处置本相,本相绝不多说半个不字。” “你……”十三公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恼恨不已。白硫亦竟然为了一个丫鬟做到这种地步,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迷得白硫亦这样和自己作对。 十三公主更加意识到,这个玉惜,必须除掉。 可是白硫亦这般挡着,九哥又有意无意的要维护苏国公府的面子,她要用冲撞这样的借口来弄死玉惜,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思索之间,眼角忽然瞄到不远处的红芽,她的眸子陡然一亮,笑了出来,“玉惜的事情先不说,右相大人,恐怕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吧,这个丫头,打破了太子哥哥赏赐给你的玉如意,这可是死罪,右相大人总不至于替她也扛下来吧?” 玉惜不是说要保住她的命吗?她倒要看看,玉惜要怎么保。 红芽的身子立刻颤抖了起来,白硫亦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念念,“你打算怎么做?” 红芽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情是念念要出头,他不会拦着。 念念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十三公主,笑道,“打破了玉如意,确实罪无可恕,但是如果我有这个……是不是可以免她一死?” 念念终于掏出了袖中的东西,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往十三公主和九皇子面前晃了晃。 第七十五章 事关生死 “皇上御赐金牌?”门口豁然响起一道声音,正是后面回来的苏国公和白一峰,以及……白硫决。 白一峰是知道念念的身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有些心虚。 倒是苏国公,诧异的看向念念手中的东西,满脸的不可思议。 十三公主更是尖叫一声,“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就不关你的事情了。”念念将金牌收了回来,笑的有些冷傲,“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保下红芽一命?” 十三公主死死的盯着念念,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屋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全部落在念念的身上。 白老夫人瞳孔狠狠的缩了缩,莫飘叫她小姐,她身上又有御赐金牌,这丫头的身份……恐怕太不简单了。 苏国公也满脸惊愕,这个丫头竟然有金牌,他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白一峰。 白一峰嘿嘿嘿的笑,更加心虚了,小声的说道,“大哥,咱们先看着,先看着啊。” 白初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倒是渐渐的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白硫决也很是震惊,这个丫鬟到底是什么来历? 柳氏和柳泱泱嘴角微张,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一个小丫头手上,竟然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 丁香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阖上了,看着念念的眼神多了一丝凝重。 红芽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御赐金牌?御赐金牌?那个东西……是可以免她一死的东西,玉惜没有骗她,她真的能保住她的性命。 红芽的身子倏地放松下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莫飘的身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念念看屋子里这么静默,十三公主又不说话,只好将视线集中在唐玉天的身上,笑着问道,“九皇子,红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吧?” 九皇子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颇为尴尬的说道,“有父皇的御赐金牌,自然是可以保住这丫头的性命的。只不过……姑娘能否告诉我,你手上的金牌……是哪里来的?” “不对,不对,那是假的,那块金牌一定是假的。”十三公主忽然尖叫一声,指着念念大喊,“九哥,不要被她给骗了,她手中的金牌一定是伪造的。” 念念嘴角抽了抽,又把金牌给抽了出来,直接丢到唐玉天的怀里,“九皇子可以验证一下。” 唐玉天也是个谨慎的人,既然金牌都到了他的手上了,他自然是要看看的。 只是看完之后,神情更加严肃了,对着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十三公主说道,“十三,这块金牌是真的,此事到此为止。” “我才不相信。”十三公主立刻从他手上一把抢过,然后开始翻来覆去的看。 然而看好后,又是满脸的不甘心,依旧不肯承认,“你说,你从哪里偷来的?你真的是胆大包天,连御赐金牌也敢偷。” 念念真的很想吐她一脸口水,偷来的?她的想象力真是太过丰富了。 她身子一闪,脚步一晃,倏地站在了十三公主的面前,将金牌一把给扯了回来。 “好厉害的身法。”九皇子和白硫决同时惊呼出声。 白硫亦眸子也亮了亮,小丫头看来武学造诣也不低啊。 苏国公目光更为锐利一些,这个步法……他感觉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一个蒙族人身上见到过。 他倏地转过身,往白一峰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一步,低声问她,“你说,这丫头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 白一峰抬头望天,一脸的无辜状。 念念把金牌重新收好,对着莫飘说道,“你扶着她们两个起来吧。” “是。”莫飘很勤快的伸手,一手一个的把丁香和红芽都扶了起来,随后走到了念念的身后。 柳泱泱牙根子都要咬碎了,这个玉惜,到底什么来历? 十三公主深吸了两口气,方才她从自己手上抢过金牌时,可以用指甲刮过她的掌心,也不知道什么法子,弄得她手指整只手都感觉生疼生疼的,现在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等到好不容易气顺了,才大声的质问她,“你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个金牌的?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随本公主进宫去见太子哥哥。本公主现在怀疑你是心怀不轨之人。” 念念默默的扭过头去,她怎么还不放心要弄死她的打算。 九皇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十三公主今天闹得事情太过了。他拉了她一把,低声警告道,“十三,够了,时候不早了,随我回宫。” 十三公主哪里肯甘心,她要是现在走了,那就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以后岂不是要受尽所有人的耻笑? 可是九皇子觉得,她要是再不走,别说面子,恐怕连里子都没有了。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玉惜的那块金牌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她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出金牌,就不怕被人质疑,她的身份,恐怕和父皇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九哥,这件事情要是不弄清楚,回宫后太子哥哥问起来,咱们怎么交代?”十三公主今天是和念念杠上了。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响起一道声音来,“要向太子殿下交代,何必回宫,在这里交代不就行了?” 屋子里的人一愣,就见外边走进一个略显得有些冷冽的女子。 闻雅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来苏国公府了,如今总算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念念的身边了。 莫飘目光一闪,激动不已的朝着闻雅扑了过去,“闻雅,你终于来了,我都吓死了,好多人要欺负咱家小姐,太可怕了。” 闻雅一巴掌拍向她的脑袋,“莫飘,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好好的保护小姐,现在呢?” 莫飘一愣,脖子一缩,立刻心虚的又躲到念念的身后去了。 念念看到闻雅出现,满脸诧异,扭头看向莫飘,“你通知的?” “事关生死,我觉得还是要让闻雅知道才行。”莫飘嘿嘿嘿的笑。 第七十六章 太子来了 念念一句话都不想说了,闻雅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微微的颔首,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她,戒备的盯着十三公主。 随后对着白老夫人和苏国公等人行礼,“见过老夫人,国公爷。” 她微微的福了福,态度倒是恭敬,可是对于其他人,却连个眼神都没给,更别说行礼了。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感觉闻雅比她还要嚣张? 老夫人现在觉得见到谁都已经不奇怪了,今天她这乐福堂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一个接一个的闯进来。门外的那些丫鬟婆子……竟然都没拦着? 可是视线瞄到闻雅随身携带的佩剑时,又恍然大悟。这些有武功底子的人,恐怕就是进来了,这些丫鬟婆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苏国公的注意力倒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他看着闻雅,眯着眼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在这里见太子殿下?” 说完,他脸色一变,“太子殿下来了?” “恩。”闻雅刚点了点头,院子外边就响起白总管紧张气喘的声音。 “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正往这边过来。” 屋子里的人脸色俱是一变,十三公主第一个冲了出去,末了还撂下狠话,“本公主这就让太子哥哥做主。” 老夫人立刻紧张起来,“快,快,快出去迎接太子殿下。” 如今天雨国的皇帝只是专心养病,国家大事已然全权交给了太子殿下出来。 虽然目前他名义上是监国,可行使的职权已经和皇帝没有两样了。 所以他亲自来到苏国公府,就相当于皇帝微服私访一样,让苏国公府的人各个严阵以待了起来。 苏国公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往外走,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前厅。 念念走在最后,她扭过头看了白硫亦一眼。后者的眼神一直没变,甚至……一点波动都没有。 念念奇怪的看他,“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有御赐的金牌。” “走吧,不要让太子殿下久等了。”白硫亦又牵着她的手,大步的往前走去。 念念跟着他走的跌跌撞撞的,看着他的背影却很是迷惑。 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他心里连一点点的疑问都没有吗? 可是念念觉得被他的手握着,却十分的温暖有力,说不出来的安心。 一伙人走的很快,太子来到前厅时,白老夫人苏国公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十三公主朝着唐慕天便冲了过去,“太子哥哥……” 她娇娇软软的喊着,嘟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唐慕天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这个最小的妹妹了,此刻看到她,眉心便忍不住拧了起来。 十三公主已经开始告状了,“太子哥哥,有人顶撞我,不把敏阳这个皇家公主放在眼里,你要给敏阳做主啊。” 唐慕天挑了一下眉,再往前走了几步时,白老夫人已经上前来要行礼了。 唐慕天忙上前几步,虚虚的扶了她一下,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这不是在宫里,老夫人如此,岂不是本宫的不是了?” 白老夫人还是将礼行完了,苏国公等人也姿态恭敬的行完礼。 念念站在最角落,并不起眼。 唐慕天一边和苏国公说着话,一边往里面走去。 一直坐到了上位,声音才稍稍的停了下来。 唐慕天扭头看向十三公主,尤其是她那身小厮服异常爱养,眉心又拧了一下,问九皇子,“九弟,十三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怎么能让公主装扮成小厮出门,还到苏国公府闯祸?” 念念打量起唐慕天,爹娘和大哥明明都说太子叔叔是个很慵懒闲适的人,怎么现在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十三公主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她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穿着这样一身的衣服。 她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很快对着唐慕天撒起娇来,“太子哥哥,十三哪里闯祸了?你听谁乱嚼舌根了?” 谁乱嚼舌根?咳咳,来告诉他经过的是北北,他可是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十三公主要对付念念,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嚼舌根啊。 “还说没闯祸?都惊动苏国公和右相了,你一来就给人家添麻烦,还敢狡辩?” 被点到名的苏国公和白硫亦都没有说话,苏国公心中有些忐忑,摸不准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是来给十三公主解围的,可是又不像。 十三公主不满了,“太子哥哥,分明是有人打破了你赏赐的玉如意,这事关系到皇家,我遇见了怎么能视而不见?更过分的是有人还顶撞我,蔑视公主也同样罪不可恕,太子哥哥怎么还怪我?” 唐慕天又皱了一下眉,他很不喜欢十三公主说话的调调,他是不是太久没见到这个妹妹,没好好的问问她平日里的生活了? “好,那你倒是说说,谁打破了玉如意?谁又敢顶撞你?” 十三公主听他问,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目光在人群当中扫视了一圈,最先指向红芽,“就是她,她打破了太子殿下的玉如意。” “哦?”唐慕天看了那丫鬟一眼,红芽立刻跪下了,什么话都不敢说。 比起喊打喊杀的十三公主,太子给人的压迫更大,更加恐怖。 唐慕天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十三公主。 后者立刻又把手指向了念念,声音比方才更大,“她顶撞了我,还当着我的面打伤了我的两个丫鬟。”却决口不提念念手上又御赐金牌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要借着太子的手惩处她。 唐慕天目光微微偏移,定定的落在了念念的脸上。 恩,小丫头长得越发的出色了,那模样完全遗传了蒙族俊男美女的优点,怪不得十三将她视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念念也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她也在打量唐慕天,努力将他和印象当中给她写信送她许多东西的人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都静默的看着彼此,白硫亦要不是清楚他们的关系,此刻已经受不住挡在两人跟前了。 一屋子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不解的往两人身上看。 第七十七章 身份揭穿 十三公主皱了皱眉,小声的提醒唐慕天,“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不会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吧,她就知道,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没想到还有迷惑人的本事。 唐慕天终于停下了打量的视线,眸光柔和了下来,脸上还挂着笑,对着念念招了招手,“过来。” 念念想了一会儿,松开了白硫亦的手,低声说道,“我过去了。” “恩。”白硫亦没有拦她,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念念便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唐慕天的跟前,唐慕天拉了她一下,念念便坐在了他身边。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做什么? “长这么高了?”唐慕天颇为感概的样子。“不过还是没有你娘亲高。” 念念嘴角抽了一下,“我还能长高的。“她才十五岁,还能继续生长好吗?再说了,她现在和娘亲也相差无几了,马上就会超过去的。 念念想着,下意识的看向白硫亦。白硫亦高大挺拔,她默默的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唔,再长高一点点就好,到他下巴那里刚好。 她自顾自的想着,屋子里的其他人却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慕天。 太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认识……玉惜的娘亲?而且口气这般亲昵…… 众人想象太子的年纪,再想象玉惜的年纪,一个个不由的惊悚了,难道玉惜是太子殿下的女儿? 那么她有御赐金牌,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没被皇室承认,就算是太子的女儿,身份也是尴尬的,上不了台面啊。 众人的眼神开始游移,在想着到底该如何反应。这件事情好像是皇室秘辛,就这样被他们知道了,保密这种事情……可是和要紧的。 丁香咬了咬唇,怪不得玉惜说自己能救下红芽,原来她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唐慕天完全无视众人心中那万马奔腾的想法,他摸了摸念念的脑袋,模样十分亲昵,“你爹娘身子好吗?” 爹娘?众人又是一愣,连玉惜的爹都问了,那就不是太子殿下的女儿了? 念念嘴角又是一抽,“他们的身子很好,整日里活蹦乱跳的。”北北不是和他早就见过面了吗?爹娘身子好不好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要问一遍。 唐慕天默默的想了一下活蹦乱跳的风苍国摄政王夜修独,忽然很同情他,那么冷峻的形象,好像被自家的儿女瓦解的差不多了。 他闷笑了一声,“你真是没良心,来京城了,倒是不来给我请安,也不去看望父皇母后。还,还……”他皱着眉,看念念一身的丫鬟装,无奈的摇摇头,“还装扮成丫鬟,你这是要做什么?” “体验生活。”念念很肯定的说。 唐慕天才不信,他淡淡的瞥了白硫亦一眼,取笑道,“什么体验生活?我看是来考验未来夫君的吧?考察的怎么样?本宫这赐婚的圣旨是不是该下了?” 念念在唐慕天面前维持的淡定骤然崩塌,血色慢慢的爬上她的脖子,染红了整张小脸。 她瞪了唐慕天一眼,道,“不要胡说,没有这种事情。” “没有吗?”唐慕天一脸的可惜,“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右相相貌堂堂学富五车,你要是不要他,可是有一堆的人抢着要的,我想想看,要把哪家的姑娘配给他才好呢?这京城之中,好女孩还是不少的。” 屋子里的人听得全是一头雾水,从方才那话开始,他们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念念磨了磨牙,狠狠的瞪着唐慕天,“太子叔叔,我最近研究了不少能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哈哈哈哈。”唐慕天大笑起来,模样轻松愉悦,异常的爽朗。 念念终于将他和娘亲爹爹口中的那个闲散慵懒还有些恶劣的形象结合在一起了。 一旁早就听得目瞪口呆的十三公主更是惊悚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太子哥哥对他们兄弟姐妹都是严厉的,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她有些担忧,“太子哥哥,玉惜……玉惜到底是……” “恩?”唐慕天停下小声,看了十三公主一眼,又看向念念,“玉惜?” “恩,我的名字,白二叔给取的。”念念说。 唐慕天便把目光放在白一峰的身上,白一峰摸了摸鼻子,嘿嘿直笑,“我感觉还挺好听的,而且蛮有意义。” “什么意义?” “玉清落的玉,夜沁惜的惜。”白一峰很佩服自己的神思敏捷,居然能立刻就把玉清落和夜修独给结合到一起了。 玉清落的玉!!!!! 夜沁惜的惜!!!!! 白老夫人诧异的看向念念,玉清落她熟悉,夜沁惜这个名字她更是知道。 玉惜,玉惜,玉惜…… 白老夫人脑子迅速翻涌着方才念念和唐慕天的对话。 太子说,你的爹娘身子怎么样? 太子说,你没良心,来京城也不去给他请安。 太子说,你不是来体验生活的,你是来考验未来夫君的。 太子说,你要是不要右相,这京城之中可是有很多好女孩的。 所以,所以…… 苏国公也很快就想到了,他震惊的看着念念,玉清落的女儿?怎么会? 只有白硫亦,一直含着笑意,什么意外的表情都没有。看着念念的眸子几乎能滴出水来。 唐慕天又笑了起来,扭头问念念,“什么时候随我进宫?父皇母后可是早就盼着见你的。若是他们知道我见了你,却没带你进宫,怕是要找我算账的了。” “太子哥哥,她到底是谁?”不等念念开口,十三公主已经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问,什么叫做父皇母后都想见她?连父皇母后都认识玉惜不成? 唐慕天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笑道,“哦,倒是忘记说了。这是风苍国摄政王和天雨国天福公主的女儿,风苍国最受宠的小郡主,自小便和右相定下婚约的硫亦未婚妻,夜沁惜!!” 第七十八章 你骗我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厉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念念的身上,身子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念念有些忧心的看向白硫亦,后者目光含着笑,依旧和以往任何时候的表情一样。可越是这样,念念越是摸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又看向了白老夫人,白老夫人目光复杂,却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念念来。 白初峰虽然讶异,却十分的镇定,很快反应过来,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白硫决已经瞪大了眼睛,夜沁惜?她就是念念?当年那个小小的却粉雕玉琢异常好看的女孩子?当年拒绝白二叔的提议不肯和他定下娃娃亲却看中大哥的念念? 他倏地扭过头去看大哥,却看到白硫亦淡定无波动的表情,眉心微微的皱了皱。 柳氏和柳泱泱更是脸色大变,柳氏对当年的事情是知情之人,对于玉清落,她更是熟悉的不得了。她十分的清楚那个女子在白家,陆家甚至是皇家的地位。 所以当初白一峰说把白硫决和念念凑成一对时她是双手双脚赞成的,有了念念,这个一出生就得到皇帝和太子殿下重视赏赐的女子当硫决的妻子,他的世子之位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夺走。毕竟玉清落那样的女子,夜修独那样的男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女婿受了委屈的。 可是没想到最后得到大便宜的却是白硫亦,所以当年他们从风苍国回来时,她恨得几乎要折磨死白硫亦。 如今这个女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看样子和白硫亦相处十分的不错,她豁然咬紧了压根,心中恨得不得了。 柳泱泱则全身都颤栗了一下,以前她或许不知道夜沁惜是谁,可是自打京城内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后,她便将这个名字刻进了心底,恨不得那是个长相奇丑性子软弱十分好欺负的人。 可是,面前的人不但模样姣好,性子更是和软弱搭不上边,或者可以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柳泱泱咬紧了牙齿,忽然抬眸看向和自己有着同种心思的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的反应更加强烈,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咬破了。 她比柳泱泱打听的更加清楚,她更加明白念念这个人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看方才太子和她的相处就知道了,有这个女子在,太子哥哥根本就不会再让白硫亦和她退婚娶了自己。 就算她纡尊降贵的做平妻,做妾室,恐怕也不可能。 唐慕天默默的喝了一口茶,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笑着对念念说道,“怎么样?要不要现在随我进宫,父皇母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念念也跟着看了一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唐慕天笑着站起身来,十三公主倏地反应过来,忙低呼道,“太子哥哥……” 唐慕天朝着她看过去,又皱了一下眉,这个妹妹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看不清楚他的用意?他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你还要追究念念顶撞你的事情?你擅自出宫本宫都没有和你算账,念念是风苍国来的贵客,你却还要对她喊打喊杀的,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十三公主脖子一缩,有些害怕。 唐慕天板起脸时很是严厉,十三公主心里就开始发憷。好在后面的九皇子反应迅速,忙拉了她一把,对唐慕天说道,“二皇兄恕罪,十三只是脾气有些急躁,并没有恶意。” “哼。”没有恶意会对人喊打喊杀的吗? 不过这到底是在苏国公府,不好说的太过。见十三公主没在开口,他便也点点头,站起身来。 “好了,本宫宫中还有事情,苏国公,我就先带念念进宫去见父皇母后。至于她和硫亦的婚事……本宫就不插手了,你们和风苍国的摄政王先商讨商讨,需要本宫帮忙,本宫绝对不会推迟的。” 这话已经是给了很重的承诺了,苏国公眸色一喜,忙低声应了。 柳氏却狠狠的咬了咬唇,太子殿下果然对玉清落的女儿十分的重视,这得宠的程度,分明已经盖过了十三公主。 就仿佛当年皇帝疼爱玉清落这个义女,比起亲生女儿还要厉害。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恭送唐慕天和念念出门,念念又回头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和白硫亦,心里暗暗的懊恼了一下。 闻雅走到莫飘的跟前,对着她低声的交代了一句,“你先留在这里,我跟念念去。” 莫飘觉得闻雅这分明就是在嫌弃自己,今天这件事情是意外嘛,怎么能怪她呢? 而且,而且,她也很努力的保护了小姐,很英勇的挡在了小姐的跟前,没让小姐受委屈来着。 她咬了咬唇,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苏国公等人再度离开了前厅,将太子殿下一行人送出了苏国公府。 还留在前厅,跪在地上的丁香和红芽,却仿佛全身都在水里浸泡过一样,汗湿汗湿的。 直至屋子里的主子都已经离开了,两人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瞪着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方才,她们方才是真的死里逃生啊,差一点点就要没命了。 莫飘默了默,很是好心的伤心将两人给扶了起来。 丁香软绵绵的由着她拉了起来,到此刻双眸还是涣散的,脑子空白一片。 许久,才听到莫飘低低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我扶你回去休息?” 丁香愣愣的,好一会儿,骤然回过神来,狠狠的瞪着她,“你骗我。” 莫飘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你……你说让我支持大少爷的未婚妻。”丁香现在不敢对莫飘大吼大叫的了,可此刻还处于惊魂未定,若是不提高声音压压惊,她只怕又要瘫坐回去。 莫飘眨了眨眼,“对啊,可这也算不上骗你啊。” “你分明说,你分明说大少爷的未婚妻将来到苏国公府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会多多倚靠我,重用我的。” 可是看看现在呢??? 第七十九章 不准去 什么倚靠,什么重用? 玉惜就是大少爷的未婚妻,这个还只是丫鬟身份似乎就从来不把表小姐甚至是十三公主放在眼里的人,哪里需要倚靠她? 看看她身边的人,莫飘……虽然迷糊,可是她方才一脚踹倒一个十三公主身边的宫女,也是个强悍的。 更别说方才进来还佩戴着剑被莫飘称为闻雅的那个女子,那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玉惜身边有这样的人,她还有太子殿下撑腰,几乎就是可以在苏国公府横行了。她居然听了莫飘的话,觉得她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必然要好好的重用自己。 丁香一想到自己以前和玉惜作对,还背地里去柳泱泱面前告状陷害设计她,就觉得前途黯淡无光一片黑暗。 她还是想个办法,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 想着,丁香一把挥开莫飘扶着自己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莫飘一脸莫名,随即耸耸肩,扶着红芽走了。 红芽的脸色比起丁香来更是惨白的可怕,她走路时候的双腿还是在抖的。 直至走出了前厅,站在太阳底下,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那股暖阳阳的温度,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回头看向莫飘,声音嘶哑,“我,我真的不用死了吗?” 莫飘觉得这个红芽要可爱多了,她立刻喜笑颜开,重重的点头,“放心吧,你安全着呢。” “……哦。”红芽有些恍惚,走了几步路,又扭头问她,“那,那玉惜……是,大少爷的未婚妻吗?” 方才她听得云里雾里的,隐约好像知道太子殿下说了这句话。 现在回过神来,忽然震惊了。她一把抓住莫飘的手,“玉惜姑娘真的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莫飘嘴角抽搐了一下,点点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红芽浑浑噩噩的,直至两人走到大通院时,得到消息的红芽父母和妹妹飞快的跑过来,抱住她喜极而泣时,她才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哭了出来。 莫飘笑了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通院。 没想到刚走到花房时,申婆子就急急忙忙的拉了她的手说,“老夫人要见你。” 莫飘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了一声不妙。老夫人见她肯定是要问关于小姐的事情,她觉得吧这种事情还是让小姐亲自去解释比较好,她到时候说错话了,小姐肯定会劈死她的。 都是闻雅,干什么要让她留下来? 她忙对申婆子说道,“你就说没看到我,我不在。” 说完,便飞快的跑了。 申婆子愣住了,想去追她根本就来不及了,莫飘一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直至跑到瑾枫园外边,才终于停下脚步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早知道应该跟着一块去的,都是闻雅的错。 而此刻被她碎碎念念叨的快要耳朵长茧的闻雅,却皱了皱眉,看向死死的瞪着念念的十三公主。 念念坐在马车里,却悠然自得,斜靠在车壁上微微的闭着眼睛。 十三公主忍了一路,终于在接近宫门口百米处开了口,“你也别得意,太子哥哥护着你,可不代表父皇母后都会护着你。我知道,你母亲是天福公主嘛,可说到底她毕竟只是父皇的义女,又许多年没见,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在父皇的心里,你觉得能比得上我这个亲生女儿吗?” 念念扯了扯嘴角,她现在不和她一般见识,耍耍嘴皮子能顶什么用?待会儿自然会要你好看。 义女是比不上亲生女儿,但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义女,和什么样的亲生女儿。 十三公主看她沉默,皱了一下眉,再想开口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她眼珠子转了转,飞快的下了车,立刻就要往皇宫里面冲,怎么说也要赶在念念几人的面前,先在父皇目前告上一状再说的。 只是没想到刚下了车,就被九皇子一把给拉住了。 她怒瞪着他,“九哥,你在苏国公府里不向着我,到了这里也不帮着我吗?” 唐玉天叹了一口气,再次后悔今天带着她出来了,“十三,太子还在这里,你这么莽撞,再惹得他发火,可由得你受的。” 十三公主扭过头看去,果然就见太子殿下正眯着眼看向她这边。 十三公主立刻不敢造次了,乖乖的低垂着头,跟着太子殿下进了宫。 一行人直接朝着皇帝目前修养所在的乾坤殿,念念上一次已经来过了,倒是对这边的布局并不陌生。 唐慕天站在她身边,低低的笑道,“念念,上次白硫亦进宫教考,你是不是也来凑过热闹?” “太子叔叔,你要治我的罪吗?”念念一脸无辜的问他。 唐慕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摇着头戳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你有罪吗?什么罪?本宫倒是不知道了。” 念念便抿着唇笑,娘亲和大哥说得对,太子叔叔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走在后面的九皇子和十三公主听到太子的笑声,却齐齐的愣了一下。 十三公主更是咬牙切齿,看着念念的背影的眼神就跟钳着无数锋利的刀片子一样。 她左右看了看,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后花园了,她想着若是这个时候溜走,先去乾坤殿,应该不至于被太子哥哥发现吧。 想着,十三公主的脚步便慢慢的缓了下来,想找机会往小路走。 九皇子也算是人精了,一看她那架势,暗叫一声糟糕。 眼看着十三公主转身就要跑,他忙一把又将人给拉了回来。 十三公主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九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 “我要做什么你别管,反正你放手就是。”十三公主压低了声音,想将衣服从他手里给抽出来,可她又不敢有大动作,力气也比不上他,扯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动静。 唐玉天脸色铁青,“我不管?我不管你才有大麻烦。十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就是想先去乾坤殿告状吗?我告诉你,不准去。” “为什么?”十三公主瞪大着眼,不敢置信的问他。 第八十章 锱铢必较 唐玉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先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吧?你要是穿着这身衣服去见父皇母后,别说告状,你先被训一顿。” 十三公主这才看向自己的衣服,一身的小厮服装,经过一番闹腾,已经有些狼狈不堪了。 她懊恼不已,抿着唇半晌不出声。 唐玉天便松了一口气,“你现在回自己的宫里去,把衣服换回来,乖乖的呆在宫内不要出来。” 十三被训还是小事,到时候要是被父皇母后知道是他把人给带出去的,还会连累到他。 一想到这些,唐玉天便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十三公主这才暗暗的跺了跺脚,趁着太子还在和念念说话没注意的空档,急急忙忙的往旁边跑了。 她一离开,念念便不由的挑了一下眉,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可惜。这个九皇子真是会坏人好事。 不过无所谓,换了身衣服回来,也不见得就平安无事了。 思索间,几人已经站在了乾坤殿的门口。 唐慕天直接领了念念往里面走,前面早有宫女跑进去报信了。 因此等到几人走到殿门口时,就见一个模样精致,妆容大气端庄的女子匆匆的走了出来。 唐慕天和唐玉天同时对着她行礼,念念见状,立刻反应过来。 面前这人就是娘亲和萧嬷嬷红叶时常提起的皇后娘娘了。 她忙跪下,郑重其事乖乖的见礼。 谁知还没磕下头去,就被人给扶了起来,“哎呀,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点起来。你就是念念了吧,好好,本宫总算是见着你了。” 念念便笑了起来,皇后果真是十分的热情的。 一旁作为亲生儿子的唐慕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母后倒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叫他起身,拉了人就往里面走。 他暗暗的摇了摇头,对着唐玉天说道,“走吧,一块进去。” 念念进了殿门,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略显得苍白威严的声音来,“来了吗?快让她进来。” 皇后便拉着她又快走了几步,笑道,“你皇帝外公精神不太好,在里面歇着呢,不过他可是一早就盼着见你了。” 说着,旁边的内侍已经掀开了一旁的纱帐。 果然内殿的床榻上,皇帝正靠在床头,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往外边探头探脑的样子。 念念忍了忍,到底还是把笑意给忍了下去。 她走到床榻旁,就要给皇帝跪下。 “起来起来,小心把膝盖给磕着了。”皇帝说着便让她坐到旁边来,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她来。 后面进来的九皇子目瞪口呆,他年纪小,并不认识玉清落,也不知道玉清落在皇帝皇后面前的地位如何。 就算听自己的母妃说了大概,也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的,觉得父皇母后对她如此善待,还特意封了她为天福公主,也不过就是看在两国联姻的份上。 可是此刻看到他们对念念的态度,他才惊觉自己想象的似乎太简单了。 父皇这样的态度,分明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上许多。 这种疼宠,在皇家……太过匪夷所思了。 “你这个小东西,来了天雨国也不知道先进宫,还跑去苏国公府当丫鬟,当什么丫鬟?你这金枝玉叶的,坐着享福就好,也没人敢欺负了你去。”皇后很是不满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念念缩了缩脖子,想着皇后和太子殿下果然是母子,都喜欢戳人脑袋。 “就是,听慕天说你这是要考验右相是不是?这有什么好考验的,他要是敢对你不起,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念念轻咳了一声,偷偷的瞄了唐慕天一眼。天知道她不是为了考验啊,她的目的是要退婚,退婚,退婚。 当然了,现在这个不能说。 她便笑了起来,“皇上外公,我又不是怕他对不起我,我是想要看看他的人品学识怎么样。我娘亲说看人不能看表面,还是要看内在是个什么样的人比较好。” “恩,这话倒是像她会说的。”皇帝点了点头,又笑着问道,“那你看清楚了吗?右相如何?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夫君?” 念念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好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皇后看她眼神游移,不由的抿着唇笑,“皇上,念念是女孩子,您问话可不能这么直接。我看啊,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操心了,留着给她父母去商谈吧。” 皇帝想想也对,到时候他要是一插手,好心办了坏事,那玉清落还不拿着刀跑到这里来找他算账? 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她折腾了。 皇后拉着念念的手,转移了话题,“那你在苏国公府住的如何?你去给人家做丫鬟,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人为难你,欺负你?若是有,尽管说了给本宫听,本宫这点主还是能给你做的。” 念念抿了一下唇,暗暗的笑了笑,她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吗? 她微微的垂下脑袋,低声道,“苏国公府的人都对我极好,大少爷也好老夫人也好,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再说了,我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主啊,要是被我娘亲知道了,肯定会骂我没出息的。所以一直以来都还算可以,也没干什么活,就是今天……”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皇后一眼,立刻低下头来,不再开口了。 皇帝皇后看她这么明显的欲言又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眉心一拧,追问下去,“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事情。”念念飞快的抬起头来,又立刻垂下头去,那表情分明就像是受了委屈又不能说的样子。 九皇子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就奇怪了,这个念念,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口要为难十三的样子,就算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就算在太子面前也不曾多说一个字去为难十三。他还以为她心中有分寸,顾念着这是在天雨国,也是个识大体懂得息事宁人的人。 没想到,分明就是个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等在这儿呢。 第八十一章 她的委屈 念念冷笑起来,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只不过在苏国公府时就对十三公主进行反击,那人家会怎么看待苏国公府? 她当然是个识大体的人,所以怎么能把苏国公府给连累进去?她又不傻。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受了委屈哦,而且实实在在的在十三公主的父皇母后面前光明正大的告状哦,看谁还敢说什么。 皇后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就更加着急了,扭过头去看唐慕天,“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了?你不是说只是打听到念念在苏国公府,去把她带进宫来吗?怎么还会让她受了委屈呢?” 唐慕天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不着痕迹的瞪了念念一眼。 这个小东西,真的和玉清落一模一样,狡诈的很。 他先前还觉得不可思议呢,想着念念的性子竟然和那个心胸窄的连条缝都没有的玉清落完全不像。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他轻咳了一声,对皇后低声说道,“具体的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到苏国公府的时候,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只不过儿臣急着带念念回宫,便也没细问。” “你没细问?”皇后怒瞪着他,“你真的是……”她收回视线,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似的了,扭头拉着念念的手,语调便平和了许多,“念念,你和本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怕,有皇上和本宫在这,看谁敢欺负你。” 念念叹了一口气,“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受伤没出什么事情,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什么话?什么叫做你没受伤没出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要等到你受伤了才算是大事不成?”皇后恼怒,猛地松开了念念的手,扬声道,“你若是不说,本宫便招白老夫人进宫,听听她是怎么说了。” “千万不要。”念念忙阻止,“不关老夫人的事情,她也没办法的……”她叹了一口气,又抿了一下唇,“我说便是了。” 这不能怪她,她也是无奈之下,才开口说的。 “我在苏国公府有个十分照顾我的丫鬟,刚去的时候也是她在帮着我。今天她无意间打破了太子哥哥赏给右相的玉如意,我看到了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毕竟我娘亲从小教育我要知恩图报。”念念说着,悄悄的去看皇后的脸色,见她点头,这才继续。 “所以那丫鬟心灰意冷要寻死觅活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在临行前大哥交给我的御赐金牌,想着这肯定是能救下她的,毕竟人命关天,就算要因此暴露我的身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要知恩图报嘛,所以便承诺能保住她的命。没想到这话传到了打扮成小厮来到苏国公府的十三公主耳朵里,她觉得我大言不惭,要将我打杀了……” 皇帝和皇后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说话。 念念又继续说下去了,“我一时觉得委屈,可这里毕竟是天雨国,她是一国公主,而我……只是风苍国的一个小郡主,她要将我打杀了,我能说什么呢?我的身份地位本就越不过她去……”却决口不提自己拿出御赐金牌吓唬人的事情。 说着,垂着头更加委屈了。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齐齐的跪了下去。 就连九皇子,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来。 他现在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带十三去苏国公府呢? “十三竟然打扮成小厮跑到苏国公府去?还要打杀了念念?这是什么道理?”皇后怒火冲天,扭过头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十三是皇室的公主,苏国公和右相更是朝中重臣,她私自跑到人家府上去也就罢了,还想越过两位朝臣去处置人家府上的丫鬟,这成何体统?更何况,人家念念是风苍国的郡主,是清落的女儿,哪里轮得到她来动手?要是真的伤了念念,这后果有多严重她不知道吗?” 皇后对于十三公主本就没什么好感,十三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无心去管也懒得去管,反正到时候吃亏的是她自己。 十三不是她女儿,玉清落却是她的义女,她只有两个儿子,因此以前就把玉清落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在她心里,念念和十三公主,孰轻孰重,自然一清二楚。 皇帝也皱了皱眉,这段日子他虽然没有见到念念,可是却已经见过北北的。 夜擎北在他们面前说了不少关于念念的事情,他虽然年纪小,可口才却是极好的,说的皇帝皇后很快就回想当年,想起玉清落的好,想起南南的可爱,想到继承了两人良好基因的念念,那印象早就蹭蹭蹭的往上窜,因此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盼望着见到念念。 如今看到念念姣好的容颜,乖巧的模样,那更是疼爱的不得了。 十三公主……打扮成小厮,越过他去大闹朝廷重臣的府邸,对着人家喊打喊杀的,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皇帝的女儿太多了,十三公主又许久未见,实在没多少感情。 他豁然扭头看向唐慕天,问他,“十三私自出宫?” 唐玉天心里淡淡的叹息了一句,立刻跪了下来,对着皇帝皇后磕了头,“父皇,母后,是儿臣不好,儿臣鲁莽,才会由着十三的性子胡闹,带着她出了宫,儿臣有罪。”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老九,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都不清楚吗?难道还要朕重新教你一遍不成?” 唐玉天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父皇息怒,是儿臣思虑不周,父皇保重身子。” 念念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谁让他要想着撮合十三和白硫亦,谁让他还暗中提醒十三公主去换衣服,现在怒气都自己背了吧,活该。 不过…… 这罪魁祸首是十三公主,总不能遭殃的是九皇子,她却相安无事吧。 念念抿了抿唇,正打算开口说话,外边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十三公主到。” 第八十二章 十三公主的惩罚 殿内的人都愣了一下,只有九皇子,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对十三还算不错,可也没想过要替她背黑锅的。当初在苏国公府,他也提醒过她,在御花园时也让她回去换衣裳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着,他也不开口说话了,只是微微的低垂着头,沉默的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十三公主换了一身俏丽的衣衫,进门时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先乖巧的请了安,“十三给父皇母后请安。” 她说完,才抬起头来,随即一怔。 怎么那个夜沁惜坐在父皇的床榻上,皇后握着她的手,太子哥哥反而站在一旁,九哥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诧异的眨了一下眼睛,视线不由自主的朝着念念看去。 后者对着她微微的一挑眉,下一瞬,就传来了皇帝威严的声音,“十三,你今天去哪儿了?” 十三公主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哪儿也没去。 可她再笨,看到面前的这些人的模样,也知道不能轻易的蒙混过关的,只能低垂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儿臣,儿臣……在宫里呆的闷了,就让九哥带我出去……散散心?” “去哪里散心了?”皇后冷冷的看着她,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同样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子,看看念念,再看看她,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用的东西。 “九哥说,说苏国公府的老夫人身子不适,想去看看。所以儿臣,儿臣就一块去了。想着也没有去得太远……苏国公府又安全,跟着九哥去见识见识……也好的。” 一口一个九哥,一口一个跟着九哥,啧啧。 念念不着痕迹的看向唐玉天,果然,唐玉天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 他从来不知道,十三妹竟然这么‘会’说话,说到底,似乎所有的责任都在他身上似的。 幸好,一开始那位念念姑娘就已经将矛头直指十三,否则父皇还不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怪他带坏妹妹? “哦,你九哥带你去见识见识。”皇后笑意更冷了,“既然是去看望白老夫人,那你在苏国公府喊打喊杀的想干什么?你有一点对老人家的敬重吗?你这是打算让白老夫人身子更加不好吗?若是苏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你要百姓怎么看待皇室?” “我,我……”十三公主咬了咬唇,对皇后有些怨恨。 她很是委屈的看向了皇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听说有人打破了太子哥哥赏赐的玉如意。这种行为分明就是藐视皇室,儿臣也是为了皇家声誉着想,才会想要处置了苏国公府的丫鬟的。” 皇帝有些疲累的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看都没看一眼哭出来的十三公主。 皇后见状,冷眯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处置?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去处置风苍国的小郡主。” “儿臣,儿臣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说。” 皇后挑了一下眉,忽然扬声道,“不说你就不会问吗?” 十三更加委屈了,她难道还要去问一个丫鬟什么身份不成?皇后分明就是找着机会鸡蛋里挑骨头。 可她不敢反驳,她总不至于去质问皇后的。 “十三。”皇帝终于睁开眼睛,对着她开口。 十三公主面色一喜,忙殷切的看向他。 没想到皇帝说出的话却极度的冷,“你私自出宫,擅自在苏国公府指手画脚,实在没有体统,若是不处置,其他人都有样学样,难以服众。” 十三公主脸色猛地一白,“父皇……” “从今日起,禁足半年,不得踏出安阳殿一步,不准有人前去探视。皇后,给她找个针线师傅,好好的磨磨她的性子。半年后,朕要看到她的刺绣成绩。还有,今日跟着她出门的那两个奴才,发配到浣衣坊去。其他奴才各打二十大板。” 禁足半年不准人探视?十三公主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的跌坐在地。 那不就等于坐牢一样吗?怎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这么对她? 皇帝却已经挥了挥手,皇后立刻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两个嬷嬷进来,将人扶出去了。 九皇子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来,还好父皇并没有提对他的处置。 “朕有些累了,皇后和念念留下,你们两个退下吧。” “是。”太子和九皇子缓缓的退出了乾坤殿。 皇帝这才看向念念,无力的摇摇头,“现在可满意了?” “皇帝外公……”念念对着他笑,一直笑。 皇帝瞪了她一眼,“你真是跟你娘一样,奸诈。” “我这是仗着你们两个疼我。”念念毫不避讳。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帮你?”皇后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子,“这次是你占理,要是你不占理,我们自然不会站在你这边,还是会狠狠的惩罚你。” 念念用力的点点头,“我一定每次都会站在理字上的。” 两人被她逗乐了,皇后有些感叹,一直抓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看到你,本宫就想起你母亲,她以前也是无法无天的,受了委屈绝对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每次都会有歪理,让人站在她那边,我看你也是一样。” “那倒不是,我还是比我娘亲性子要温和一些的。” “……”温和?一点都没看出来。 皇后笑得厉害,“你啊……对了,你以后就住在宫里吧,本宫让人把你娘亲以前住过的宫殿收拾出来,你住进去,再拨几个宫女内侍给你,好好的伺候着你。” 念念立刻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皇宫规矩太多了……” 皇帝笑了,“好了,你就别为难她了,她以后是要嫁到苏国公府去的,还是让她和右相多多相处培养一下才好。” 说着,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立刻明白过来,是了,宫里现在也不安全,还是不要把念念拉进这个旋风窝里,成为别人的目标了。 只是,她身边现在也没个知冷知热贴心说话的人,有些舍不得她。 “那你有空的时候,进宫来陪我说说话,说说你在风苍国的生活,还有你娘亲,还有南南,恩?” 念念笑着应了。 第八十三章 要害她 再出来时,天色已经整个都暗了下来。 皇帝亲自让护卫送她回了苏国公府。 白总管已经得到消息了,此刻就站在门口等她。 和上次不同,白总管此刻的表情明显要更加和善恭敬许多,“郡主,大老爷已经吩咐下人将瑾枫园旁边的临月阁收拾出来,让郡主委屈一点,暂时住在那边。今日天色已晚,大老爷说郡主也累了,先歇下,到了明日再正式介绍郡主的身份。” 念念点点头,带着闻雅去了临月阁。 此刻已经到了亥时了,时间确实有些晚了。 只是念念却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果断的起了身。闻雅闻声走了进来,“念念,怎么了?” “没事,我出去看看。” 闻雅张了张嘴,却也没阻止。她也睡不着,莫飘那个小兔崽子哪里去了?按理说应该在这里等着念念回来才是,怎么她们回来了反倒一直没见到她的影子? 念念犹犹豫豫的去了瑾枫园,悄悄的摸到白硫亦的窗户底下,侧耳往里面听了听。 没人?她愣了一下,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一室清冷,确实没有半点人气在,更没有半个身影。 奇怪,这么晚了,白硫亦去哪儿了? 念念皱了一下眉,站在屋子里半晌,这才起身,朝着乐福堂掠去。 乐福堂十分的寂静,念念想了想,往院子里走近了几分,却很快听到里面传来的低低的说话声。 念念一愣,老夫人还没睡? 她皱了一下眉,刚想欺近,声音却隐隐有提高之意,“不行,我做不到。” 念念瞳孔一缩,呼吸瞬间屏住了,说话人的声音十分的年轻,还有些急促,“表少爷,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 表少爷……奴婢? 念念细细的听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风铃吗? 没想到和她同屋住的那个风琴是柳氏的人,这个风铃,却和柳家的少爷柳维有勾搭。 三更半夜的,柳维倒是胆子大的很,敢跑到老夫人的屋子里来。 他是不是伤完全好了,所以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念念眯了眯眼睛,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很快柳维的声音便紧跟着响起,“你不敢?你不敢也得做,别忘记你的身份,你若是再敢推辞,我就杀了你,还有你的家人。” 风铃的声音差点带了哭腔,“表少爷,可,可奴婢从来没做过,要是奴婢失败了,那奴婢还活的了吗?” “你不做,现在就得死。听话,拿着这个,等到她不注意的时候,下到她的茶水里。你放心,这东西无色无味,也不会马上发作,就算她死了,也查不到你的头上去。”柳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鸷和狠辣。 念念皱了一下眉,这是要害谁?白老夫人? “可,可是玉惜自己就是大夫,给她下毒,要是她自己查出来了,能解呢?”风铃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而且,而且她的母亲还是鬼医,她的医术定然不简单。” “……”念念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她,她,她没听错吧,柳维和风铃在暗中谋划要害的人,竟然是……她? 有没有搞错,她和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而且她好像和柳维连正面都没碰过,他凭什么要害她? 这两个人疯了吧? 念念脸色变了变,心中恼恨不已。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祸从天降’。 她招谁惹谁了? 柳维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毒虽然能解,可也要看看她能不能找到制造解药的药材才行啊。”这毒的解药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不过就是有味药特别难寻而已。 而且中毒之后若是不在几个时辰之内就解掉,就算找到了解药也是回天乏术的。 那个夜沁惜确实是鬼医的女儿,可根据他的调查,这女子的医术是比不上鬼医的,在风苍国也没什么名声。据说也确实给人治过病,可那也不过就是像白硫亦和白老夫人这种小打小闹的病况而已。 但凡遇到重大的病情,似乎还是鬼医亲自出面的,她终究还是呆在修王府内绣花扑蝶。 而且她一个受宠的小郡主,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下苦功夫去学这些东西? 他听府上的刘大夫说过,学医本就是个极其辛苦的事情,不但要记住所有的穴道症状药草,还要有天赋有时间有精力,单单那些医书,便能让人斗大如牛,有时候两种不一样的病情却有相同的症状,一不小心用错药就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有时候还要整夜整夜不睡觉,观察病情药性,要是没点胆量,都很难面对病人生死。 他承认,夜沁惜或许继承了鬼医的天赋,但是要让她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候还下苦功夫去学医,只怕不太可能。修王爷也不会允许她那么辛苦的。 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她还要学女红还要有学识,哪里还能抽出大把的时间去学医? 就如同他妹妹柳泱泱,甚至是姑姑柳氏一样,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如何主持中馈。就算是当年的鬼医,也是因为坏境所致,据说她医术如此突飞猛进,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否则怎么能成就一代鬼医呢? 可鬼医终究只有一个,这个夜沁惜,若是能越得过她母亲去,那才是荒唐。 风铃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她是看到过念念给老夫人按摩过的情景的。 可是她告诉了表少爷,表少爷却根本就不以为意。他心里已经先入为主,本身就是瞧不起女子的,又刚愎自用,听不进去。 “好了,此事办好了,本少爷就收了你当妾,到时候再也不用伺候别人了,恩?”柳维调戏了她一把。 风铃的脸瞬间红了,不过到底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将药给收了起来。 念念暗暗的摇了摇头,女人啊,就是喜欢听信甜言蜜语,柳维分明就是画了一个大饼而已。 她摇了摇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里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谁在外边说话?” 第八十四章 财大气粗的印象 这声音…… 是余嬷嬷。 念念抿了一下唇,果然就见柳维已经飞快的掠出了窗户外边去。 不大一会儿,余嬷嬷便走了出来,看到风铃时愣了一下,“你这么晚了在和谁说话?” “啊?没有,方才老夫人的猫跑出来了,奴婢正哄着她回去歇着,没想到吵着嬷嬷了。” “那猫呢?” “方才一不留意,又跑了,奴婢这就去寻。” 余嬷嬷点点头,“恩,你小声着点,老夫人睡眠浅,可别吵着了。” “是。”风铃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捏着手中的药走远了。 念念眯了眯眼,这个风铃还是挺聪明的嘛。 她没去看风铃,转过身便飞快的跟到了柳维的身后,朝着府外掠去。 柳维的速度很快,可到底不如念念,不大一会儿,两人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城南的一处小院子而去。 柳维很快翻墙而入,念念眯着眼也跟了进去。 她的动作很轻,不管是柳维还是院子里的人,都没能发现她的踪迹。 很快,里面传来了柳维的声音,“爹,事情已经办妥了。” “办妥?”柳羌冷哼一声,“人还没死,怎么能算是办妥了?你确定那丫头能够将事情办好吗?” “就算办不好,儿子也相信这件事情不会连累到我们头上。”柳维的声音带了一丝漫不经心,“那丫头还不敢出卖我们,当然了,要是办好了,夜沁惜一死,那责任也是在苏国公府的头上。” 念念皱了一下眉,柳家想害的是苏国公府?柳氏可是白初峰的妻子,他们这样做,岂不是也要将柳氏逼上绝路? “苏国公府终究是个祸害,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除掉了。”柳羌的声音透着一股阴鸷,“没想到风苍国摄政王的女儿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天雨国,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只要她死在苏国公府,皇上和皇后都会追究苏国公府的罪行。就算他们不追究,只怕风苍国的那位摄政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柳维点点头,“只是可惜了妹妹,她一心想要嫁给白硫亦,若是她能让白硫亦迷上她,倒也算是给我们拉了一个大的助力。” “哼,泱泱太没用了,我们送她去苏国公府呆了那么久,竟然一无所成,连白硫亦都搞不定,我对她太失望了。回头你就让人接了她回来,断了她那点心思,白硫亦反正是不能留的了。” 柳维应了一声,想到柳氏,不免有些犹豫,“那姑姑……” “等到我们大业得成,他看在我们柳家的份上,自然也能保她和硫决一命的。” 念念眯了眯眼,听这话的意思,柳家上头还有个了不得的上峰。 柳家……不过就是个跑腿的。 他们倒也是狠,完全不顾及和苏国公府的姻亲关系,也无所谓白初峰是白硫决的父亲,柳氏的丈夫。 念念又听了一会儿,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院子。 回到临月阁时,莫飘已经回来了,看到她进门,立刻凑了过来,小声的说,“小姐,今天你去皇宫后,老夫人就找我过去,不过被我溜了,现在才回来,所以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没透露出来啊,所以明日老夫人那边你可以随意发挥。” 念念呵呵呵,“……” 她倒是想随意发挥,可也要能发挥得出来啊。 老夫人肯定是要恼她的,可怜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闻雅推了莫飘一下,“好了,念念累了,早点休息,明日还有的忙的。” 莫飘还没得到表扬,有些不满,嘀嘀咕咕的走了。 闻雅这才坐到念念的身边,小声的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闻雅,你找个机会,将老夫人身边的风铃给收拾了。”念念坐到梳妆台面前,将发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嘴角微微紧绷,神情有些冷。 闻雅一愣,“我明白了。”她没多问什么,念念说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念念想到明日还要去找老夫人好好的解释一番,便有些头疼。老夫人看着和蔼可亲,可脾气和白一峰有些相像,真的恼她了,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消气的。 她躺在床上,当天晚上睡得也并不十分的安稳。 次日一早,闻雅便过来说,苏国公要将她正式介绍给府上的人。 说着,她和莫飘一人一边,将她拉到梳妆台边坐着,打扮的十分正式。 念念顶着头上的珠钗配饰,嘴角的笑怎么扯也扯不起来,从铜镜中看到莫飘还要往她头上插簪子,她终于忍不住,“这个就算了吧?不用打扮成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莫飘很严肃的拨开念念的手,坚定的簪子没入她的发中,声音透着一股老成,“小姐将来是右相的夫人,是这府上的主子。我们又是远道而来初来乍到的,自然要给别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念念抽了抽嘴角,指着头发上的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问道,“什么好的印象?财大气粗?” “对。” 她竟然还说对?念念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我们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是穷酸人家,你以前打扮的那么素,那些丫鬟下人很会看眼色的,要是发现你没银子,肯定不会好好的尽心尽力的伺候你,把你放在眼里的。” 念念抽了抽嘴角,呵呵,她觉得她装扮成这样,那些丫鬟更会背地里笑话她是暴发户。 她十分果断的将头上的珠钗全部扯了下来,最终挑了一根玉簪子插入发中。在看到莫飘瞪着眼睛想把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又往她头上弄的时候,很迅速的站起了身子,直接往门外走。 幸好她带的衣服都是平日里穿习惯的,否则指不定会被莫飘套上大红色的累赘衣裳,走路都很困难的那种。 闻雅在一旁捂着嘴笑了起来,待一行人走出临月阁时,门外一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婆子迎了上来,恭敬的对她说道,“郡主,大老爷让老奴带您去前厅。” 第八十五章 生气 念念点点头,这才抬步跟上。 前厅外边已经站了许多的人,大多都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有几个站在角落里的在交头接耳讨论着。 看到念念她们过来,立刻停止了交谈的声音,纷纷让开一条路,微微弓着身子迎着她们走了进去。 前厅里也有不少人——苏国公,柳氏,白硫决,柳泱泱,还有白一峰的妻子秦氏以及她的一双儿女,角落里还站着两个苏国公府的庶女,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她,打量她。 可是……却唯独没有白老夫人和白硫亦。 念念的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整个前厅只有白初峰看到了。 他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大概猜到了一些,不过关于白老夫人的心情,他还是能理解。 至于白硫亦,他事情繁忙,从昨晚上就没回来,倒不是有意不出现的。 念念站到白初峰的身边,见了礼,“白伯父。” “恩,坐吧。”白初峰对她态度还是很不错的,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他回想起当时白硫亦对念念的态度,眼神就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现在细细思索起来,想必那臭小子是早就知道念念的身份了吧,否则以他院子里那些丫鬟下人的严谨态度,必然不会出现念念这种另类的。 他早该知道,却还是关心则乱,在白老夫人先下了定论,觉得她不该留在硫亦的身边。 倒是老二跑得快,瞒了所有人,今天是连出现都不敢了。 念念又对着柳氏和秦氏见了礼,柳氏的笑容有些僵硬,可相比较于昨日的争锋相对,今天明显收敛许多,也无精打采了许多。 秦氏大约早就听过白一峰说过不少关于念念的事情,此刻见到她,倒是十分的友善。 白硫决看着念念的目光却是亮亮了,可是多少还是有些收敛。他的印象当中的念念,还是停留在她三岁那会儿,如今居然有些感慨,没想到许久不见,竟然长大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可惜,她是大哥的,白硫决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柳泱泱咬着唇,心中不快,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给绞碎了,可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扯着尴尬的笑,对着念念行礼。 念念最是厌恶她,昨日要不是她不依不饶挑拨离间,十三公主怎么会借机对着她发难? 她怎么会为了保住红芽的命不得不拿出御赐金牌暴露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让白老夫人和白硫亦都恼了她? 因此,她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很快朝着角落里那两个庶女走去。 那两个女子的年纪都不大,胆子有些怯弱,大约是被柳氏给管教的怕了,面对她时也是束手束脚的。 念念和屋子里的人都相识了,苏国公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站在外边的下人说道,“念念是风苍国的小郡主,是大少爷的未婚妻。目前暂且住在临月阁内,你们要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不得冲撞了,听到没有?” “是。”众人微微垂眸,态度十分的恭敬。 苏国公这才看向念念,笑道,“伯父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进宫了。你安心的住下,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的,就找你伯母或者白总管便成。” “恩,念念知道。”念念乖巧的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笑着说道,“对了,我爹娘让我给老夫人伯父伯母都带了礼物,只是我一直都放在客栈里,回头我让人拿过来,到时候再送到伯父那里去。” 听说有礼物,苏国公不由的挑了一下眉,想到摄政王出手一向大方,心情瞬间便愉悦了起来,点点头,“好,你做主就是。” 说完,又交代了柳氏几句,便大步的离开了苏国公府。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是散了,念念站在前厅好一会儿,才看向一旁的柳氏。 柳氏干笑一声,“念念,你看你屋子里还缺点什么?让人列个单子,伯母让人送过去。” 柳泱泱在一旁看的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姑姑怕什么?就算是个郡主,将来也要敬她为长,这姿态放的太低了,真是丢了柳家的脸。 念念想到昨晚上柳维和柳羌的对话,对柳家真的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 这件事情,关系到苏国公府安危,得尽快告诉白硫亦,还要寻个机会告诉北北。 她无意和柳氏多相处,因此只是笑着说道,“多谢伯母好意,只是我现在想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回头再让人列单子可好?” “这是自然的。”柳氏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和念念多加接触。天知道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太不自在了。 念念便向其他人告了别,直奔白老夫人所在的乐福堂。 走到半路时,闻雅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低声说道,“念念,白大少爷一整夜未归,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向。” 念念皱了皱眉,一夜未归?他在躲着她吗?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痛快,好在很快就走到乐福堂门口了。 余嬷嬷见到她,立刻喜笑颜开的上前来行了礼,“见过郡主。” 念念抽了一下嘴角,“余嬷嬷不用多礼,老夫人呢?” “老夫人在里面。” 念念点点头,就要往里面走。 谁知道刚迈开一步,余嬷嬷忽然往她面前一挡。 念念愣住,“???” 余嬷嬷干笑了两声,“老夫人……不见你呢。” 念念立刻收回了步子,声音都压低了下去,小声的问道,“她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余嬷嬷想到白老夫人昨天说的那些话,想到她今天做的事情,就忍不住黑线,又是一声干笑,对着念念微微的点了点头,“是在生气呢,说是不想见到你。” 念念愁眉苦脸了起来,“真的那么严重?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她来做什么?让她走。”念念和余嬷嬷正在院外嘀嘀咕咕的,里面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夹杂着冷冷的笑。 念念脖子一缩,老夫人气得不轻啊。 余嬷嬷就对着她耸耸肩,“要不然,郡主改日再来,我再劝劝老夫人。” “好。”念念点点头,转身欲走,没想到刚转过身,看到转角处走出来两个丫鬟,再看到她们手上的东西,脸色霎时就黑了。 第八十六章 死了 从那个位置走出来的……正巧是乐福堂专设的小厨房。 此刻已经到了午膳时分,看她们端着托盘,应该都是给老夫人准备的吃食。 可问题是,这些吃食全部都是……肉,肉,肉。 念念脸色变得铁青,一旁的余嬷嬷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她忙解释道,“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吃肉。昨晚上的素菜全部被老夫人给甩到了地上,要是不上肉食,她就不吃,老奴也是没办法……” 念念,闻雅,莫飘三人都不由的抽了一下嘴角,默然无语。 念念看这样不是个事儿,对着余嬷嬷说道,“我去见她。” “可是……” “你就当拦不住我。”真要拦,她也确实拦不住她。 念念说着,已经脚步飞快的朝着正屋走去。 余嬷嬷只能装死,干脆站在外边不进去了。 念念进了屋,闻雅和莫飘便守在门边,不让人靠近,屋子里的风铃也很快被念念赶了出来。 白老夫人靠在床榻上,看到她,拿起旁边盘子里的葡萄就往她扔过来,“出去。” 念念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肉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 “你来做什么?”白老夫人冷笑一声,“堂堂风苍国小郡主,纡尊降贵伺候我这个老婆子,多委屈啊,还当个人人可以欺负的丫鬟,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老婆子可没有两条命赔。” 这么赌气的话,分明就像是个小孩子。 念念抿着唇,走到床榻旁边,手上拿着白老夫人刚刚扔过来的葡萄,她将皮给剥了,往白老夫人的唇边递了递,“吃一个?” “不吃。”白老夫人一把拍开了,起身走到桌旁,看了一眼桌上的肉食,挑衅的朝着念念瞥了一眼,拿起筷子就要下手。 念念也跟着起身,已经对着门外的风铃吩咐道,“去准备一桌素食,我陪着老夫人一块用膳。” 风铃一愣,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微微捏紧,随即恭敬的应了一声,很快朝着小厨房走去。 念念扭过头和闻雅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跟过去了。 念念这才重新走回屋子里,看到白老夫人的筷子还放在盘子里,却没有真的吃进嘴里,眼睛便亮了亮。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用你纡尊降贵的陪我这个老婆子用膳,素食我也不会吃的,就吃肉。” 念念坐在她对面,饶有兴味的看着白老夫人,笑的眉眼弯弯的。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是说道,“我临行前,娘亲和大哥跟我说,老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就算嫁进了苏国公府,有老夫人在,也绝对不会让我受了委屈。娘亲说,许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来天雨国,心中十分的愧疚。她说,若是见到老夫人,一定要我好好的照顾您,让您身体安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大哥还让我带了礼物给老夫人,说许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老夫人想不想他,会不会忘记他。若是忘了,便让我把礼物给您,总能让您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的。” “我从第一次见到老夫人时,其实心里便一直担心。我担心您有一天知道我的身份时,恼我怪我生我气怎么办?我又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要是被娘和大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不会做人的……” 白老夫人听她提起玉清落和南南,想到他们这么多年了一直惦记着她,心中不免酸涩起来,眼眶也渐渐的有些发红。 人老了,情绪也渐渐的变得丰沛起来。 手中的筷子不知道何时放下,脑子里全是以往的回忆。 直至听到念念最后那句话时,终于忍不住一滴泪落下,抬起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分明那么会说话,还说不会安慰人,虚伪。” 念念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的很真诚。 “你既然担心我会恼你,为什么不和我实话实说?”白老夫人想到她的隐瞒,心里就十分的不痛快。 念念很委屈,“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娘亲告诉我让我嫁到天雨国来,说我三岁时便已经和人订了亲。我毕竟年纪还小,让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那么远,还是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心中自然惶恐。” 白老夫人想想也对,看她那么委屈的模样,就有些心疼,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念念很识时务的坐在她的身边,继续道,“娘亲便说,让我先来天雨国,适应适应这边的环境。后来我遇到了白二叔,白二叔便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让我了解右相的为人,只有接近他身边才行。建议我可以装扮成大丫鬟,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我嫁。我就听了白二叔的主意,这才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不能怪她,谁让白二叔自打昨天以后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自己先逃走的,不和她一块出来承担责任,就不能怪她把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去了。 果然,白老夫人一听到白一峰的名字,很快便转移了目标。说起来,白一峰还是她的儿子,连儿子都拼尽全力的瞒着她,她怎么还好意思去怪念念? “那个臭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回头一定饶不了他。” 念念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您不生我的气了?” 白老夫人轻哼一声,“以后不准瞒着我任何事情。” 念念用力的点头,心里却有些心虚,关于柳家的事情,她还是要……尽心尽力的瞒着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便见余嬷嬷脸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饶是她经历过许多事,此刻也是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 白老夫人一愣,“怎么了?” “老老夫人,出事了,风铃,风铃她……”余嬷嬷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念念也跟着眯起眼睛。 “方才小厨房的人来说,说,风铃在小厨房门口,忽然倒了下去,死了。”余嬷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第八十七章 抓痕 风铃……死了? 念念的眉心陡然拧了起来,忙对余嬷嬷说道,“带我去看看。” 随后,转身对白老夫人说道,“您先在这里等我,我让莫飘进来伺候您。” 白老夫人想过去看看,可看到念念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还是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念念很快喊了莫飘进来,让她在这里保护老夫人,随后随余嬷嬷去了后方的小厨房。 小厨房此刻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闻雅就站在一旁。其他人想要凑近看看,都被她给挡了下来。有人不满,可看到闻雅凛然的气势,还是默默的退到一旁。 念念走近时,她已经上前两步了,压低着声音小声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次,“从厨房走出来时,忽然就倒在地上,没气了,死因不明。” 猝死……原因是有很多的。 念念又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问,“没看到有人下手吗?” “没有。”这点自信闻雅还是有的,大半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还能不动声色的,几乎不可能。 念念皱了一下眉,难道是风铃自身的原因? 她想着,人已经走到了风铃的身边,周边下人仆妇小声的议论着。看到她和余嬷嬷同时走过来,纷纷恭敬的站在一旁。 念念蹲下身,看了一眼风铃的模样。 模样很安详,没有任何的痛苦之色,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恐怕在她死之前,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余嬷嬷正在一旁问话,“你们方才谁站在这附近,看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刚要进厨房时,还看到风铃,和她打了声招呼。”有个模样俏丽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小声的说道,“风铃说要给老夫人和郡主准备素食,没想到走着走着,忽然就倒在地上了。我吓了一跳,走到她身边时,就发现她,没,没气了。” 念念扭头看向闻雅,闻雅点点头,和她说的一般无二。 余嬷嬷又问了问其他人,小厨房里的丫鬟仆妇本就不多,看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自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的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方才的那个小丫鬟身上。 眼神就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风铃临死之前就和她说过话,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那小丫鬟被看的脸色苍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着余嬷嬷哭了出来,“不关我的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围着的下人开始窃窃私语,莫名的就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念念看着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到底和白硫亦院子里的不一样,至少团结这一点,就有些比不上。 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这些年纪轻一点的丫鬟仆妇看样子都有些小心思,在寻找老夫人没了以后的后路了。 念念没说话,低垂着头查看风铃的模样。 中毒!! 念念的眉心拧了一下,没错,风铃确实是中毒而死的。 她捏开风铃的嘴角,看了一眼舌头和牙齿,没有任何异样。 毒不是从口中而入的。 她又看了看她的喉咙和头部,也没有半点的痕迹。 念念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风铃的手上。 刚打算拿起左手,后边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周边的仆妇都让开身来,随即就看到柳氏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匆匆而来。 她也是得到消息赶来的,风铃虽然是个丫鬟,却是老夫人身边的,又是在大半天,死的还十分的蹊跷,这件事情就有些严重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发生在念念正式以郡主身份入驻苏国公府的当天,柳氏自然是要赶过来的。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念念在触碰尸体,忙出声道,“郡主快起来,这风铃死的不明不白的,还是先让仵作查验查验再说吧。这突然暴毙,可别是什么会传染的病,到时候伤着郡主了,后果就严重了。” 众人一怔,猛地反应过来,‘唰’的一下又后退了几步,距离风铃更远了。 是啊,突然暴毙,也是有很大可能是得了什么病的。 这种环境下,可别是什么瘟疫,那就糟糕了。 余嬷嬷也跟着脸色一白,这才反应过来。她忙拉了一把念念,“郡主,你快别碰了。”她真的是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点? 余嬷嬷有些惊魂未定,忙扭过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快去端热水过来给郡主净手。”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们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大夫会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医术啊,是不是什么传染病她还是能看出来的,真的不必这样紧张。 她安抚的拍了拍余嬷嬷的手,这才转头对柳氏说道,“伯母放心,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倒不是什么传染病。风铃虽然是忽然倒下去的,却不是因为有病,而是中毒。” “中毒?”柳氏一愣,风铃好好的怎么会中毒?有谁要对这样一个丫鬟下手? 难道,是丫鬟下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柳氏皱紧了眉头,“那郡主可知道风铃是怎么中毒的?又是中了何毒?” 柳氏身为国公夫人,府上竟然有人投毒,她的责任也不小,此事……有些严重了。 念念重新蹲下身,这才开始动手去查看风铃的双手。 左手倒是没什么问题,然而当她看到右手手腕处时,眉心忽然拧了起来。 风铃右手手腕处有三条像是被抓过的抓痕,伤口处泛着一丝青色,血液也已经凝固。 一旁的闻雅也看到了,“这是……” 众人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人惊呼道,“这是猫爪子抓的啊。” 猫爪子……那不是老夫人养的那只猫吗? 念念和闻雅对视了一眼,这才沉声道,“毒就是通过猫爪子进入风铃的体内,让她致死的。” 余嬷嬷脸色大变,忙扭头大声的问,“小花纹现在在哪里?” 小花纹,是那只猫的名字。 第八十八章 搜查 柳氏也立刻意识到了,忙吩咐身边的人道,“快,快去找。” 说着,忙提了裙子道,“我去看看娘。”那只猫可别在老夫人那里,若是如此,那老夫人也有危险了。 余嬷嬷也赶紧的跟着去了。 念念倒是不担心猫会不会在老夫人的房间里,那边有莫飘在,非常时期,莫飘不会让一只蚂蚁靠近老夫人的,更别说是猫了。 她又查看了一番风铃手腕上的抓痕,对那边还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你起来吧,风铃的死不关你的事情。” 那丫鬟一听她这话,立刻如释重负般,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了下来,忙对着念念磕头谢了又谢。 有郡主还她清白,比自己的辩解要有用的多了。 念念让两个仆妇抬了架子来,将风铃先抬走,既然知道了死因,总不能让她一直呆在这厨房外边的。 闻雅则站在原地,暂时不让人靠近。 不大一会儿,余嬷嬷和柳氏重新回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白老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绝对不能出事的,柳氏虽然有时候拎不清,可到底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们两个刚到,那边也有丫鬟过来说,“小花纹找到了,现在就在风铃的屋子里,在睡觉呢。” 睡觉? 念念和余嬷嬷等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风铃的屋子,果然就见那只猫咪瘫在地上,睡得十分的安稳,她的脖子上还有项圈,显然是为了防止它乱跑的。 念念往猫的身边凑近了几分,查看了一下它的爪子。 “它的爪子上确实沾了风铃身上的毒。”而且这毒……很有可能是昨晚上柳维给风铃的那个。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既然那毒是风铃拿来害她的,怎么最后害了自己呢? 柳氏如今已经恢复了冷静,立刻问了余嬷嬷,“小花纹这两天还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它都去了哪里,从哪里染上的这毒?” 余嬷嬷想了想,才说道,“从昨晚开始,小花纹便是风铃照看的。这两日老夫人精神不太好,也没和猫接触过。昨儿夜里,我还听见风铃说这猫跑了,她在到处寻呢,别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毒吧?” 说着,她立刻让人去找和风铃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丫鬟风舞。 风舞正去浆洗房给老夫人拿回干净的衣服来,听说找自己,忙跑了进来。 听了丫鬟说了前因后果,她有些难以置信,没料到昨晚上还和自己共处一室的风铃竟然……会中毒身亡。 她忙跑回了房间,将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儿夜里,小花纹确实跑了出去,奴婢还帮着一块找了找。后来还是风铃自个儿抱回来的,小花纹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身上有些脏污。那会儿虽然天色晚了,风铃还是帮着把猫洗干净了,这才将她放回它屋里让它睡觉的。” 风舞说着,皱了一下眉,说道,“那会儿小花纹也没把风铃的手腕抓伤啊。” 柳氏和余嬷嬷对视了一眼,小花纹跑出去了,再找回来时爪子都已经洗干净了,如今爪子上却又有了毒。这说明它爪子上的毒不是从外边带进来的,很有可能…… 余嬷嬷倏地扭过头问风舞,“小花纹从昨晚上回来就没有出去过吗?” 风舞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今儿早上我起来离开屋子时,还看到风铃在喂他吃食。只是奇怪的是,早上那会儿小花纹的脖子上还没有绳子,中间我回来一趟,倒是发现它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我想着大概是风铃怕它乱跑,所以才会拴着它的,也就没多想。” “难道小花纹是今儿早上抓了风铃,风铃才会把它拴起来的?如果它从昨天夜里回来就没出去过,那它爪子上的毒是在哪里沾上的?难道是在这个屋子里?”柳氏身边有个丫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风舞更是脸色惨白。 屋子里有毒?她愕然的退后了几步。 柳氏猛地扬声道,“所有人都先离开屋子,阿岚,你去找几个细致一点的人,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 “是。”阿岚很快转身去找人了。 念念由始至终都没多说一句话,此事交给柳氏来办,其实是最好不过了。 柳氏并不知道风铃是柳维的人,她此刻为了白家,也会尽心尽力的。 只不过,念念总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猫爪子上怎么会染上柳维给的毒?照理说,猫会无意识的舔自己的爪子,若是如此,小花纹会比风铃更早中毒才对。但是猫咪平安无事,而且……睡得很沉。 对,就是睡得很沉,她们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猫给弄醒。 念念眯了眯眼,退后几步站在了风铃风舞的屋子外边。 不大一会儿,便看到阿岚带着几个面生的丫鬟婆子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见了礼后,便先进屋将小花纹给抱了出来,为了方便调查,还用布将小花纹的四只爪子都包了起来,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 但是……小花纹还在睡。 屋子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搜查声,那些人大概也习惯了做这种事情,排查起来也是有条不紊的。 念念看到她们来来回回,不大一会儿,便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柳氏微微的一弯身,“夫人,这是从风铃的柜子里搜出来的。” “珠钗?”柳氏放在手上看了两眼,随即递给了念念,说道,“这珠钗价值不菲啊。” 她的话意味深长,余嬷嬷脸色变得铁青。以风铃的月例,是绝对买不起这么贵的珠钗的,这东西,要不是别人送的,要不然……便是从哪里顺来的。 风铃是乐福堂的丫鬟,她们这些人,多半都是余嬷嬷在管着的。 可是现在…… 不论风铃是和人私相授受,还是手脚不干净,丢的都是乐福堂的脸。 柳氏却不以为意,反正这种丑事不是从她院子里传出去的。 她这样想着,那边阿岚忽然匆匆的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瓶子,“夫人,我们打开了风铃的锁起来的小匣子,找到了这个。” 柳氏皱了一下眉,说实话,她不太敢伸手去接,就让阿岚直接给了念念。 念念笑了笑,将瓶子接了过来。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看,又有个婆子跑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 奇怪粉末 “夫人,我们发现了小花纹方才躺着的角落里有奇怪的粉末。”那婆子已经将粉末小心的弄了一点到纸上,递到了柳氏的面前。 柳氏连瓶子都不敢碰,这个粉末就更加不敢接了,笑着让她交给念念。 念念依旧笑了笑,随后让人给她找空置的屋子,把东西都拿了进去。 一刻钟后,结果出来了。 “这瓶子里的粉末和风铃身上中的毒是一样的,和猫爪子以及角落里找来的那点粉末也是同样的东西。而且瓶子里的量少了一大半,从瓶口残留下来的粉末看来,应该是不小心洒了一些出去……” 念念其实并没有说的很明白,可是余嬷嬷和柳氏都是聪明的人。 就连一旁的阿岚也已经自动脑补的说开了,“这么说来,这毒药是风铃自己的。结果不小心洒了出去,还被猫给沾上了。然后猫又抓了风铃,导致她中毒身亡?可问题是,这毒药是从哪里来的?风铃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念念嘴角勾了勾,问题的关键,可不就在这里吗? 此时此刻,众人的关注度,从风铃的死到风铃的毒药从哪里来的开始转移了。 柳氏回头看着念念,问她,“郡主,这毒药……药性如何?” “无色无味,毒性极强,解药都十分的难以配置,中毒之人当时没什么感觉,过了一段时间才会莫名其妙的死亡,就像风铃这样。”念念神色凝重,“风铃的这个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她藏着毒药的目的是什么?” 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余嬷嬷手指更是紧紧的捏了起来,“风铃难道还要害谁不成?” “若真是这样,那她现在这个下场,倒是自作自受了。”柳氏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我要先去禀告老夫人。夫人,这里就劳烦您了。”余嬷嬷对着柳氏微微的福了福身,便立刻朝着正屋走去。 这毒药就在距离老夫人那般近的地方,想想都觉得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怕不已。 老夫人正微微的闭着眼睛靠在床榻边,看到念念和余嬷嬷一块进来,忙直了身子问她们,“如何了?” 余嬷嬷便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老夫人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这样说来,风铃是被自己的毒药给害死的?” “只怕这事也不简单。”余嬷嬷说起那只珠钗来,“风铃有一只价格不菲的珠钗,听风舞说,最近风铃十分的注重自己的模样,胭脂水粉也舍得买,行为举止和以前大有不同,打扮更是十分的费心费力。老奴也觉着风铃最近有些不一样。还有昨儿夜里,老奴分明听到她在外边和什么人说话似的,可出去问她,她却说是在找猫,找猫怎么会和人对话呢?” 她当时觉得奇怪,可是当时是深夜,她又睡得有些迷糊,就以为是耳背听错了,如今仔细想想,风铃定然是与人有首位了。 念念看了余嬷嬷一眼,老夫人身边,到底是有个明白人的。 白老夫人表情便更加深沉了,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真是岂有此理,她这心思是有多歹毒?身边带着毒药,是想要害谁?” 余嬷嬷想了想,有些忧心的说道,“郡主说那毒药不同一般,中毒之人一般人都看不出来。风铃就算和下人丫鬟之间有什么恩怨,那也不会用这么稀有昂贵的毒药害人才是,只怕……她要害的人……是咱们府上的主子。” 余嬷嬷没有说的是,这其中,老夫人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风铃的毒药定然是别人交给她的,一定是有幕后主使。幕后主使又怎么会去害一般的丫鬟下人呢?他谁也不找,偏偏找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不是想要害老夫人,还想害谁? “查,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白老夫人蓦然出声,声音沉重。 正说着话,那边有人大力的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人一抬头,就见苏国公脸色铁青的疾步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娘,你没事吧?” 他刚从宫里出来,就见到白总管派了人等在宫门口,说是家里出事了。 他进了府之后,白总管立刻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白初峰一听是老夫人屋子里的丫鬟私藏毒药,他当即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看到老夫人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初峰,这事必须彻查。”白老夫人紧紧的抓着白初峰的手,沉重的开口,“有人要害咱们府上的人啊,绝对不能就此揭过。” 白初峰点点头,“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拍了拍白老夫人的手背,随即回头对念念说道,“念念,你给娘把把脉,看看有没有沾上毒药。”她也好放心一点。 念念点点头,上前给白老夫人看了一下。 “没事,老夫人只要多吃素食身子就会越来越好的。”原本凝重的话题,被她一句素食,惹得屋子里的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白老夫人呼出一口气,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啊。” 念念笑了笑,对白初峰说,“白伯父,你去忙吧,老夫人这边有我,我会保护她的。” “辛苦你了。”白初峰这才转身离开。 苏国公府很快被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了起来,苏国公亲自坐镇彻查风铃藏毒一事,他也不怕事情闹大。 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隐藏起来慢慢查已经没必要了。 苏国公怀疑此事有可能牵扯到府外的人,或许是自己的仇家,或许是政敌,他如此大作为,或许能让对方一时不备露出手脚来。 念念的本意也是如此,虽然她心中知道凶手是谁,可柳家毕竟只是小角色,在幕后之人没有被北北调查出来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经此一事,倒是可以让苏国公心中有所防备,提高警惕,终究是有好处的。 三天之后,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第九十章 大少爷回来了 到底谁给了风铃毒药并没有查出来,可却查出了不少下人手脚不干净行为鬼祟。 甚至,还揪出了两个奸细出来,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苏国公这次下了大力气,杀鸡儆猴,那两个奸细小厮直接被冠了个谋害主子的罪名,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被活活打死。 其他被查出来行为举止不干净的下人丫鬟,按照情节轻重,或被打板子,或被罚月钱,或被发配到乡下庄子里去,或被直接发卖了出去。 不过让念念意外的是,风琴倒是逃过了一劫。 她帮着柳氏做事,得的好处自然不少。可也因为此事,提前得到了柳氏的提醒,做好了准备并没有被查出来。 不过念念想,经此一事,风琴以后必然会安分许多。 只是念念觉得还是要给老夫人或者余嬷嬷提个醒的,这种不忠之人,还是不要放在身边的好,找个机会直接拨给柳氏算了。 外边有不少人在看苏国公府的笑话,一个丫鬟私下藏毒,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这事关系到府内管理的问题。 有人幸灾乐祸觉得苏国公府根枝繁茂,里头的蛀虫也多,早就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也有人觉得苏国公府此举实在不明智,谁府上没点肮脏事,可那都是关起门来解决的,他倒好,闹得人尽皆知,平白给人增添茶余饭后的话题。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说,苏国公是孝子,因为那丫鬟藏毒原本是要害了老夫人,这才惹得苏国公雷霆大怒,势必要彻查。 只是也还是有些人默然无声,思索着苏国公此举到底何意,总觉得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查丫鬟藏毒之事。 京城里谣言四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其中最为恼恨的就是柳家了。 柳维没想到风铃竟然蠢成这样,不但害死了自己,还让苏国公府因此牵扯出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损失了他好几个眼线。 幸好那几个人都有弱点捏在他手上,没将柳家给供出来。可就算如此,那几个人也全部被发卖或者被赶到庄上去了。 他还因此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将风铃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更糟糕的是,没查出给风铃毒药的那个人,苏国公府便一直处于戒备森严,高度戒备的状态。 短时间内,他们想要下手对付苏国公府,根本就不可能,更别说还是那个呆在苏国公府里面的夜沁惜了。 念念此刻却窝在她的临月阁内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莫飘搬了两盆花进来,问她,“小姐,这两个放在窗台怎么样?” “你做主吧。”念念看也没看一眼,挥了挥手。 闻雅坐在她旁边,却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念念,苏国公这么大的手笔,真的好吗?虽说一般大户人家的府上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就这样大张旗鼓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苏国公府的声誉也会有影响的。” “现在哪里还在乎得了声誉的问题?”念念笑道,“都有人还害到人的性命上来了,要是还不彻查,岂不是让柳家更加肆无忌惮?现在好了,柳家现在只怕是要焦头烂额了。至于声誉……慢慢的再补回来就是了,而且外边的议论也是褒贬不一,对苏国公府到底是好是坏还说不定呢。” 闻雅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念念倒是沉思了起来,“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的。” “你的意思是……” “风铃好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能做到这个位置,又怎么会笨手笨脚的,把自己给害死了呢?她的毒药洒在猫屋的附近,她怎么会不擦擦干净,怎么就没想过猫儿可能沾上了,还偏偏被抓伤了。而且那猫睡觉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一直闹不醒,很不对劲。” 如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毒药的来源上,倒是没人去关注风铃被毒死的这种种漏洞了。 闻雅听得眉心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风铃是被人害死的,然后被布置成自己不慎打翻药瓶结果却毒死了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是谁做的?知道风铃有害人之心,知道风铃手中有毒药,知道毒药的药性的人,不是只有当天晚上听见她和柳维对话的念念你吗?难不成……”闻雅的瞳孔忽的一缩,“难不成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听到了?” 念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的通了。” “你那时候没发现?” “没有。” “难道这府上,还有比小姐身手更厉害的人存在不成?” 念念笑了起来,“这倒也不一定,也有功夫比我低,可却擅长隐藏的人存在。不过这天雨国本就是武学大国,功夫比我好的人存在,一点都不奇怪。” 她说着,又懒洋洋的靠在了榻上,笑道,“这苏国公府,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总感觉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事情的发展。可这发展却是对她有利的,她忽然有了兴致,想要揪出这双大手来。 闻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有多少人在暗中想着害她性命,她竟然觉得有趣。 “小姐。”莫飘终于摆放好那两盆花了,她十分满意的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成就,再转回来时,直接泼了念念一盆冷水,“小姐,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心情高兴……你是不是应该想一想,你有几天没见到大少爷了?” “……”闻雅倏地扭头看向莫飘,默默的给她竖了竖大拇指。 念念嘴角的笑意猛地僵硬住,转过身不说话了。 她好像有……一二三四,她有四天没见到白硫亦了。 若是一两天也就罢了,她还能安慰自己白硫亦是有事情。可这都四天不见他的人影,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定是在躲着她。 偏偏连苏国公白老夫人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他必然是生她的气,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小气的人,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出现。 念念愤愤的想着,那边红芽忽然跑了进来,“郡主,郡主,大少爷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 一切顺利 刚刚还气愤的想着白硫亦一辈子都不要出现的人,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红芽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面上带了笑意,“郡主,大少爷刚刚回来。” 念念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抬步就要往外边走。 可走到临月阁的门口时,倏地又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红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郡主,你怎么了?” 红芽现在的日子算是苦尽甘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未来的大少奶奶关系不错,许多人都上赶着来巴结她。倒是作为大丫鬟的丁香,这几天受尽了冷眼。 不过丁香经过上次的事件倒也看明白许多事情,这几天尤其低调,面对别人的态度倒也淡定许多。 好在这几天都在彻查关于风铃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了,也没人去往她跟前凑。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院落,多多少少总有一两个下人是被处罚的,唯一安然无恙的,却是瑾枫园。这个白硫亦管理的院落,最是干净。 因此红芽也好,其他丫鬟小厮也罢,几乎都没有什么影响。 唯一诡异的是大少爷好多天没着家了,大半的人都猜测和郡主有关系。 所以这会儿白硫亦一回来,红芽就跑来告诉念念了。 可她没想到,原本都要跟着她起身一块走了,怎么忽然又停下来了? 念念抿了抿唇,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你回去吧,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啊?”红芽不解,看向她身后的闻雅。 闻雅对着她点点头,红芽只好一头雾水的摸着头走掉了。 念念重新走回了榻上坐下,闻雅看着她的举动,不由诧异,“怎么了?” 念念很苦恼,“我在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总感觉怎么说好像都不对。 她又不能和他实话实说,可其他的说法,又感觉都是借口似的。好吧,虽然也确实是借口。 闻雅就和莫飘对视了一眼,挑了一下眉,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后,都会变得这样患得患失的? 念念歪着脑袋靠在榻上,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闻雅见状,表示爱莫能助。莫飘却很是焦急的说道,“小姐,你要是再不去,说不定大少爷又离开苏国公府了,这次搞不好就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了。” 闻雅抽着嘴角就踹了她一脚,莫飘一躲,不服气的开口,“干什么,我又没说错,说不定大少爷这次回来就是收拾行李,打算在外边常住……” 她的话音还未落,念念已经一跃而起,瞬间便掠出了临月阁。 闻雅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莫飘,莫飘缩了缩脖子,“我,我也只是猜测,就脱口而出了。” 闻雅懒得理会她,想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最终却还是停下脚步,在临月阁里等着。 念念走到瑾枫园外边时,正巧看到阿温走进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的脚步一顿,就停了下来。 阿温没有注意到她,匆匆的进了正屋,白硫亦正换下衣服,一脸的疲惫。 “主子。”阿温恭敬的站在屏风外边,小声的说道,“一切都顺利,风铃已经除掉,府上的事情都按照主子的安排发展,如今苏国公府的守卫戒备也比以前要紧了不少。柳家人安排在府上的几个眼线,属下也暗中让人陷害他们露出马脚,现在全部拔除了。” 白硫亦头发放了下来,从屏风后出来,嘴角挂着笑,“嗯,你多注意着点柳泱泱那边。柳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人,恐怕会用到她这一步棋。” 苏国公手上有兵,柳家以及他的幕后之人,既然无法拉拢他们苏国公府,那是必然要想方设法除掉的,否则也无法安心。 柳泱泱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柳家人的作为,可柳家在无计可施之下,必然是要让她做点贡献的。 阿温想到府上还有另外一个柳家人,便有些犹豫的问,“那夫人那边……” “……她。”白硫亦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她那边倒是不必太在意,找个人看着便是,没有什么动作就不用去管她。” 要说这府上谁对柳氏最了解,大概就是白硫亦了。这个向来将他当做眼中钉的柳氏,脑子里想的什么,性子如何,白硫亦都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阿温闻言,恭敬的应了一声,“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退了下去。 “等一下。”眼看着阿温就要伸手打开房门了,白硫亦却忽然出了声。 阿温一愣,立刻回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白硫亦却顿了顿,笑了一声,“没事,你去忙吧。” “主子……”阿温却在临出门前说了一句,“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先休息吧,玉惜……属下是说郡主那边,属下会让人去报个信的。有什么话,总要休息好才能好好说的。” 阿温想起以前主子说的话,他说玉惜的身份早晚会知道的,那会儿他还觉得身份再如何也不至于让他惊讶才是。 直到前些天,他才明白,玉惜便是大少爷当年订下的未婚妻,风苍国的小郡主时,当真是半天都回不了神。 不过让他觉得惊异的是,主子似乎早就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个刻意隐瞒身份,一个知道却不说破,两个人心思都有些重。要说开来,肯定需要许多的时间。 他觉得大少爷还是睡一觉清醒一些了再和郡主见面比较好。 白硫亦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阿温出去了。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他一个,白硫亦揉了揉眉心,这才翻身躺上床。 他很想见她,只是……确实十分疲累了,上次还未痊愈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只是他没和阿温说。 只是,真的要休息了,却发现身体虽然疲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罢了,还是去见她一面再说吧。 白硫亦睁开眼,就要翻身坐起。 窗户边却忽然传来十分细微的响动,他愣了一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第九十二章 分明故意的 下一刻,就见窗户被人悄悄的打开,缓缓的探进一颗脑袋。 白硫亦微微的眯了眯眼,嘴角轻勾,很快又阖上眼了。 念念翻身进入窗户,落地无声,下一瞬便来到了白硫亦的床前,见他在睡觉,不由的轻呼出一口气来。 “就算再生气,也不用这样不着家吧?大不了我让你报复回来了。”念念坐在床沿,凑近了几分去看。发现他眼底竟然有很深的黑眼圈,不由的拧了一下眉,“看样子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不会开始自虐了吧?” 白硫亦不由好笑,她觉得他几天没回家,是因为在生她的气吗?这小东西…… 念念抿了一下唇,缓缓的伸出手指,放在他的眼皮子上面。 她的指腹柔润温和,触感极好,白硫亦差点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来。 念念却觉得这人真的是越看越好看,鼻尖嘴唇面容,都要比一般人深刻许多,这样的人,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模样极好。 她心底想着,手指就开始无意识的动了起来。 “……”白硫亦要忍不住皱眉了,手静静的放在他眼睛上也就算了,这样一圈一圈的滑动是什么意思?撩拨他吗?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皮子上的触感开始变得灼热,白硫亦的精神一抖,终于没忍住,猛地睁开眼,趁着她怔愣的时候豁然伸手搂上她的腰,带着她一块翻进了床里面去了。 “啊……”念念惊叫一声,立刻被他捂住嘴了。 她错愕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瞪大着眼睛喃喃问,“你,你醒着?” “原本是要睡去的,你一来就吵醒我了。” 骗鬼啊,他眼睛里分明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恼恨的瞪他,白硫亦笑着看她,“你怎么过来了?” 念念骤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飞快的把瞪视他的眼神给收了回来,酝酿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柔弱无辜了起来,“我就是来解释上次的事情的。” 白硫亦有些目瞪口呆,他都不知道念念竟然还有这本事,这翻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翻书还快。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么的有趣呢? “其实你也不用躲着我的,我知道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种做法不太好。但是……我也是情非得已的,毕竟我以前不认识你是不是?突然让我嫁给你,我也会恐慌不安的,所以想多多了解你一下。所以才会假扮成丫鬟,想着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恐慌不安吗?白硫亦挑了一下眉,“那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还会让你恐慌不安吗?” 念念觉得两个人的姿势有些奇怪,这样不太好。 可她心里有些心虚,就不太敢动,只能让他这样困在身下,脸色灼红。 “我觉得你……很不错。” 白硫亦失笑,“仅此而已?” “很不错三个字已经包含很多了……”包含了她对他的喜爱,包含了她对他的高度评价,包含了她心中的歉意啊。 白硫亦心情瞬间好得不得了,终于像是放过她一样,翻身躺到了一旁,只是手还是搂着她的腰。 如今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总能享受一下自己的福利吧。 念念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来,抬眸瞥了一眼他的脸色。 白硫亦望着头顶上的床帐,低低的说道,“我觉得……你也很不错,就是做丫鬟差了些。” 念念一愣,“怎么就差了?” 白硫亦挑了挑眉,“确定要我说?” 念念又开始心虚起来,其实她也知道,她做丫鬟确实是……很不合格来着。要真说出哪里不合格,绝对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想着,她连忙转移话题,“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 “恩,两天没睡了。” “……”念念骤然坐了起来,皱着眉看他,“那你还说那么多话,赶紧睡觉。” 想想又不对,一把扯开他的手,去看他上次受伤的伤口。 白硫亦低哼了一声,念念脸色一变,果真看到他的伤口起了变化。 她当即气恼不已,“你真的是……” 她忙翻身从床上挑了下去,猛然从窗户跃了出去。 “……”白硫亦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不是忘记了他房间里还有一扇门? 不大一会儿,念念又从窗户翻身进来了。 白硫亦没来得及提醒她,念念已经开始动手处理他的伤口了。 随即摸出一颗药,直接塞进他的嘴里,沉声道,“咽下去。” 白硫亦觉得帮他处理伤口给他治病时候的念念,特别的……有魄力。 他很听话的咽了下去,没多大一会儿,他便觉得眼皮子沉重,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小东西,给他吃的是能安睡的药? 他失笑,看到念念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拢了起来,想到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只能撑着眼皮子,吃力的开口,“还有一句话忘记告诉你了。” 念念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等你睡醒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白硫亦便勾了勾唇角,声音低低的,“我这几天不着家,不是躲着你,也不是在生你气。只是太子殿下忽然有事情吩咐我做,才会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念念整个身子都僵住,心里忽然感觉万马奔腾一样。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庸人自扰? 那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说,还要等到她歉意的说了一大堆再解释自己这几天不在白府的目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念念恶狠狠的瞪着已经睡着的人,忽然伸手,狠狠的搓揉他的脸,用力的捏了两下,才解气一般的收回手,看着他被自己揉弄的发红的双颊,冷冷一哼。 在床沿又坐了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气,不甘不愿的给他盖好被子,冷艳高贵的站起身,堂堂正正的从房门走了出去。 刚往这边走来的阿温愣住了,扭头看了看,他确定自己没有看到念念郡主进来的身影啊,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念念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家大少爷睡着了,不要进去吵他。” “……”阿温表情怪异。 念念却已经大步的走出了瑾枫园,没想到才踏出两步,就听到园外左侧传来几道颇为尖锐的声音。 第九十三章 谢谢 念念诧异的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正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跟前拦着两个婆子的模样,看样子很不友善。 念念挑了一下眉,就听到其中一个婆子开口道,“丁香,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你来得晚,那饭菜都吃完了我们也不可能重新给你起灶不是?你不是大少爷屋子里的大丫鬟吗?那你在瑾枫园里的小厨房吃嘛,还能吃的更好一些不是?” “哎呀,万青家的,你千万别这么说,谁不知道大少爷好几天没回来了,瑾枫园的小厨房这几天都不开火,也没食材。丁香姑娘只能委屈跟我们挤在同一个大厨房里用膳,也挺不同意的。” “说的也是,不过丁香姑娘月例高,就算大厨房已经收了灶,她也可以托人去外边买点东西吃,方便的很。” “快别这么说了,现在内院和外院的管理可是严格的人,大老爷都交代下来了,不准私下采买东西。” “那丁香姑娘只能饿一顿了,不过饿一顿也饿不死。要不然,丁香姑娘可以去临月阁,找找闻雅姑娘和莫飘姑娘,她们两个现在可是府上的大红人,你去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赏点东西吃。毕竟你们以后都要在郡主的手底下讨生活,还是要和睦相处的。” “哎,你这么说不是为难丁香姑娘吗?谁不知道丁香姑娘以前对郡主没有个好脸色,恐怕去了也是自讨没趣。哎,可怜当了多年的大丫鬟,到时候郡主嫁进来了,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 两个婆子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是肆无忌惮的,最后连半点面子都没给丁香留了。 丁香却显得冷漠许多,听了那么久,最终冷笑一声,微微扬起下巴,“你们这些捧高踩低的东西,也就会暗地里做些下三流的动作。” 念念听着,不由的挑了一下眉。真的是哪里都不缺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这两个婆子,应该是大厨房的人吧?到底是从哪里听到将来丁香没有好下场的?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往前走去,脚步便重了几分。 那三个人很快听到脚步声,俱都抬眼看来。 见是念念,那两个婆子脸色一变,随后立刻谄媚的上前来给念念行礼。 丁香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自打那天开始,她便有心躲着她,一直都没和她碰过面,现在见着了,身份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瞬间就觉得别扭了起来。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微微福了福,“见过郡主。” 动作到位,可语气却显得有些傲然。 念念觉得丁香这人性子实在有些奇怪,一开始对着她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变着法子和她过不去。后来为了自己将来打算,可以谄媚的跟在柳泱泱身边,给她报信让她对付自己。 回头知道柳泱泱要对自己下毒手,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信。 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她将来会是她的主子。按照她以前的做法,她以为她会像是对待柳泱泱一样对待自己,没想到,却是一副视死如归,你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念念的嘴角就忍不住又狠狠的抽了抽,丁香的性子太矛盾了。 “郡主,奴婢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丁香看她半天不说话,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想赶紧的逃离现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念念,就是做不出谄媚讨好的样子来。 按理说她为了将来着想,应该拼命的往她面前凑才是。可她总觉得面对念念时,就会想起她身为玉惜时和自己相处的模样,浑身不自在。 念念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开口道,“恩,那你去忙吧。对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丁香一愣,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婆子也是一愣。 念念便笑着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上次在花房的那件事情,你救了我的命,我都没想好要如何报答你。” 丁香的瞳孔猛地一缩,张了张嘴,有些瞪目结舌。 上次花房的事情,虽然她是好心提醒,可是说到底,最终救人性命的分明是她。 那条蛇那会儿是冲着她而来的,若不是念念动作神速,掐中了蛇的七寸,恐怕被毒液入侵的人就是自己了。 而且,她现在已经敢肯定了,就算她没有去高密,念念和莫飘……也不会惧怕那条蛇,就算真的被蛇咬了,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的,这两个人分明十分的厉害。 但是,她现在却说了这样的话…… 丁香眼角余光瞥向那两个婆子。 果然,那两个婆子也是一脸的震惊,随后看向自己的目光就有了极大的变化,先前的轻蔑不屑悉数不见了。 她抿着唇看向念念,忽然觉得喉中干涩,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声音低低的开口,“我……”说了一个字,却没办法说下去了。 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念念,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清脆,“那是奴婢的本分,谈不上报答不报答的。” 念念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扭头看向那两个婆子,“你们是大厨房那边的?” “是,是的郡主。”两个婆子忙应声,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少爷回来了,你们让人送一些食材到瑾枫园的小厨房吧,大少爷待会儿醒来了怕是要用膳的。” “是,是。”两人忙不迭的应着,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才小声的告退,匆匆的去了大厨房。 丁香这才扭过头来,开始不自在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谢谢。”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念念皱了一下鼻子,也没理会她,转身回了临月阁。 丁香满头黑线,奇怪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她,倒是好意思说别人了。 念念在临月阁换了一身衣服,便又折了回来,转个身,直接钻进了小厨房。 闻雅和莫飘惊恐的看着她去的方向,两人不约而同的飞奔进去,“念念,你要做什么?” “做饭。”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 在报复 跟着在厨房打下手的红芽也一脸莫名其妙,是啊,闻雅和莫飘表情怎么这么的诡异? 闻雅咽了咽口水,想了想,十分委婉的说道,“念念,你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来,我来做怎么样?” “对对对,让闻雅做。”莫飘很用力的点头。 红芽觉得念念是郡主,是不该亲自下厨的,不然要是被白老夫人看到了,怕是要怪她们伺候不利的。 便也跟着说道,“是啊,郡主,你想吃什么?奴婢可以来的。” 念念皱着眉看向她们三个,“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都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她只是觉得白硫亦这几天累着了,几天几夜不睡觉,做事必然十分的辛苦,她想着要给他补补来着。 虽然她手中的药材不少,可还是食疗更加好。 她既然已经决定不退婚了,以后要当白家的媳妇,那总要给人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吧。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不是? 娘亲说过,贤妻良母是要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的。 可闻雅和莫飘不这么想啊,念念的厨艺……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两人苦着脸还想再劝,念念却已经撸了袖子,把厨房内的三人全部赶了出去。 出来时才发现,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瑾枫园的丫鬟婆子几乎都赶过来议论纷纷起来,就是丁香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站在厨房里,又穿回丫鬟服装的念念。 闻雅和莫飘是不敢走的,只能在厨房外边看着,其他人更不会走了。 念念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拿着排骨,一刀下去便将排骨分成了两半。 她的动作很快,刀子触碰砧板发出‘笃笃笃笃笃笃’的清脆声音,有条不紊,看的人眼花缭乱。 她很快切好排骨,红芽远远的看了一眼,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厉害,好像每块都量好了长短一样,看起来都一般大小。” 围在窗户和门口的下人发出‘哇’的惊叹声,眸子都亮了起来。 念念心无旁骛,又去切白条鸡,骨肉分离,十分快速,‘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在厨房内响起。 两刻钟后,所有的食材全部被切好了,放在盘里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 红芽拉着莫飘的衣袖说道,“郡主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所有的菜都切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而且动作那么快,又好看。” 莫飘呵呵呵,笑意有些僵硬,却硬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闻雅已经开始严阵以待了。 念念走到灶台边,开始生火…… 一刻钟后…… “轰”的一声…… 白硫亦再度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微微的暗了下来。 他一睁开眼,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看到床沿站着的阿温时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念念呢?” 阿温的脸色有些复杂,看着白硫亦欲言又止了起来。 “怎么了?”白硫亦眯了眯眼,觉得她的表情很微妙。 “郡主在厨房。” 厨房?“她在厨房做什么?”白硫亦一边问,一边穿衣服。 阿温上前搭了一把手,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瑾枫园的小厨房被毁掉一半了。” 白硫亦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阿温都快要哭了,“也不知道郡主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的说要做菜,所有的食材都切好了,前面一切顺利,可等到开始生火的时候……就,就……闻雅姑娘和莫飘姑娘拦都拦不住……属下让人去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说由着郡主就是了,也不用管。可是……主子,属下怀疑郡主这是在报复,想毁了瑾枫园。” 做菜??? 白硫亦一脸莫名,据他所知,念念应该不善厨艺才是。 他将头发束好,对阿温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阿温急忙点头,现在厨房可是一团乱,老夫人又下了命令说由着郡主来,那夫人就更加不会说什么了,其他人更是拦都不敢拦。 要是继续下去的话,指不定连正房这边都要烧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朝着小厨房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见几道尖叫声,“郡主郡主,火,火又烧着了。” “郡主,不要加水,用盖子啊。” “郡主,小心你衣服。” “郡主,你头发要烧着了。” “郡主,站远一点,油会溅出来的,沾上皮肤就不好了。” 白硫亦越听越不对劲,怎么不像是烧厨房,像是在烧她自己似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时,很快有人发现他的身影,急忙让开来,“大少爷。” 白硫亦“恩”了一声,抬步便跨进了厨房,一抬眸,就见小厨房内一片狼藉,站在中间念念皱着眉头,手上拿着一根冒着烟的木棍。 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阵,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任何损伤,这才低低的松了一口气。 阿温却脸色有些发青,“好了,现在厨房基本上都毁掉了,主子,怎么办?” 白硫亦默然无语,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念念还在皱着眉头,不过就是烧个菜,怎么就这么难?前面步骤那么顺利,后面就像是闹灾了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手脚分明很灵活的。 正想着,面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她抬起头看去,下一刻,猛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干笑出声,“你醒了?” “你这是做什么?” “你身上有伤,我想着做药膳来着,可似乎不太理想。” 白硫亦扭头,岂止是不理想?这毁掉的厨房差点没让阿温哭出来。 他拉过念念的手道,“你先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念念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拉手,想抽回来,可他握得死紧,她只好随着他的脚步一块走出了厨房。 白硫亦趁机给阿温使了个眼色,阿温闻雅莫飘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才纷纷进了厨房。 白硫亦的手温和有力,念念跟着走了几步,就觉得手心都开始酥麻了一样。 直至被他拉进了正屋,她才抽了回来,脸色正了正,问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第九十五章 是不是吃错药了 白硫亦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我真的没生气。” 所以,不用心虚到进厨房,做这些事情来让他消气。 白硫亦自己都十分的心虚,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的,念念现在做的更多,他将来的日子可能会更不好过。 念念还是有些不相信,她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正常人都会发发脾气的吧? 但是,白硫亦的反应未免太不正常了,难道不是气到了极点反而开始变态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你真的没生气?” “嗯。”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告诉她自己早就晓得她身份的事情的,哎,这事还真是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我不用做药膳了?” “不用。”再做下去,怕是整个苏国公府都要遭殃了。 念念就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生气?我骗了你。” “……”小东西能不那么锐利吗? “你不也解释过了吗?你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说我很不错。我觉得这事情有可原,能理解,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没做错,所以不能怪你。” 念念觉得……白硫亦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可是,她怎么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 “那你……” “你那天进宫,和皇上皇后说了什么?”白硫亦打断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念念这个人并不傻,说多了,大概就知道真相了。 “就问了一些我父母大哥的事情……”念念见他确实是平静的,皱了一下眉,还是从善如流的回答了下去。 没一会儿,阿温端了膳食进来,念念和白硫亦用了膳,这才回了临月阁。 她在厨房呆了大半天,累得要死。 感觉以前治病救人炼制药物,都没有这么累过。下次再不自虐了。 闻雅过来帮她按了按肩膀,小声的说道,“念念,北北回来了,你要见见他吗?” 念念愣了一下,倏地坐了起来,“他回来了?” 夜擎北这几天去了武城调查事情了,一直没回来。她原本还想问问关于柳家的事情,自打柳维见了风铃之后,她便知道苏国公府是柳家的首要目标,原本想着要和北北商量的,只是他这几天都不在京城。 如今回来了,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念念便点了点头,“他还在聚宝酒楼吗?” “是。” “那明日去找他吧。”念念想着,慢慢的滑进了被子里,睡觉去了。 与此同时,白硫亦却有些睡不着,靠在床沿,看着阿温说道,“柳家现在的动静这么大,看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主子,幕后之人真的会出来吗?夜公子现在也在京城当中,他们会不会有所顾虑?” 白硫亦手中摸着玉牌,那还是念念送给他的礼物,他这几天一直呆在身上,十分的喜爱。 听了阿温的话,他笑了笑,“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不管谁在京城,怕都阻挡不住他们实施计划的。更何况,目前除了皇宫里的那几位以及我们,也没人知道夜擎北这会儿就在京城,更不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五年前的事情。” “主子说的是。” “夜擎北去武城,还顺利吗?” 阿温道,“主子这几天一直在禹城转,而且行事作风又高调,京城里的人目光都盯在主子身上,所以就算夜公子去武城调查了些什么,怕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声东击西,一个堂而皇之,一个隐藏身份低调行事,那些人的目光自然是盯在堂而皇之在禹城做出几件大事的白硫亦身上了。 只是,今后苏国公府怕是不能平静了。 主子这下子,更是成了别人的靶子,苏国公府也更加艰难了。 幸好这一次借着风铃的事情,苏国公府的守备严谨了起来,总算有些效果。 白硫亦摸着玉牌的手停了下来,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明日去聚宝酒楼和北北碰个面吧。”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阿温很快下去了。 白硫亦点点头,仰靠在榻上,微微闭起眼睛来。 如今已经到了非常时期,也是时候和父亲说清楚了,上次只是和父亲透了个底,他便有了这样的大动作,看来心里也十分的明白的。 他又想到了念念,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次的事情,好像也有她的功劳啊,明明看穿了许多事,却什么都没说,由着父亲揪出府中那么多手脚不干净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如今形势迫人,可苏国公府里有念念,他便觉得……安心许多。 摇了摇头,白硫亦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情。 一夜过去,念念睡得异常踏实。 前几天心中挂着事,她总是睡不好。昨晚上和白硫亦聊了一下,这一夜便感觉连点梦都没有。 莫飘从她起床开始就黏在她身边磨着她,“小姐,今天就让我跟着去吧,我好些天没有出府了。我昨儿个听申婆子说,京城花圃里新近了一种稀有的花朵,我去瞅瞅好不好?” 念念瞥了她一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事啊,你要找闻雅说,她要是让你跟我出去,我就没意见。” 她出府,一向都是闻雅跟着的。 莫飘苦着脸,想到闻雅瞪着自己的表情,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 可转念想到申婆子的描述,就心动的厉害,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闻雅。 等到念念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时,莫飘已经欢喜的扑了上来,“小姐,闻雅答应我陪着你出门。她说只要我沿途照顾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 念念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凡她出门,闻雅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这次竟然会同意让莫飘代替她。 她不由的眯着眼看莫飘,挑着眉问,“你……用了什么方式让她同意?” 莫飘脸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没,没什么方式啊,就求她嘛,闻雅人其实挺好的,只要好好和她说,她都不会不通人情的。小姐你不要把闻雅想的那么无情好不好?” 念念震惊的看她,莫飘是不是吃错药了? 第九十六章 砍念念 不过对于念念来说,谁跟着自己出去,都没多大的干系。 不管莫飘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让闻雅答应,她都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去知道。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对着莫飘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莫飘眸子亮了起来,“好。”说罢,赶紧收拾收拾,跟在念念的身后出了临月阁的门。 等到她们的身影一消失,闻雅才从净房里出来,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不由的愣了一下,问一旁正在打扫屋子的小丫头,“念念呢?” 那小丫头愣了一下,才小声的回道,“郡主和莫飘姑娘出门了。” “……”闻雅暗暗的磨了磨牙,莫飘这个阴险的小人。 她抬步就想跟出去,只是很快还是退了回来,抚了抚额头,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 罢了,人都出门了,就让她跟着去吧。 莫飘很有成就感,虽然方式是有些投机取巧不太光明了一点,不过好歹目的是达到了。 她跟在念念的身边,很是兴奋的左顾右盼,“几天没出门,这街上好像又变了个样了。” “……”念念眨了眨眼,有吗?她怎么没觉得?还是老样子啊,看看左边那个卖泥人的摊位,连上面捏的泥人都还是以前的那几个。 她斜睨了莫飘一眼,有些嗤之以鼻。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莫飘便用力的扯了扯念念的衣服,“小姐小姐,那边就是申婆子说的花市了,我们快点去看看,快点快点。” 念念盯着她快要将自己衣袖都要拉破的力道,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自己去看吧,我先去聚宝酒楼。” 莫飘逛花市,没两三个时辰是不可能走出来的,她可没那个闲工夫。 莫飘听她这么说,就有些为难起来,嘴角微嘟,“可是小姐,要是闻雅知道我把你单独丢下自己一个人去看花,回去一定会收拾我的。我答应了她会好好的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小姐,你不要和我走散了。” 念念呵呵呵,使劲的用力的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袖给拉了回来,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说道,“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去看你的花吧,我保证……不会去闻雅面前告状的。” 真是没有天理,明明她的武功更好人更聪明,为什么莫飘怕的人竟然是闻雅不是她?不平衡。 莫飘听得眼睛就亮了起来,不告状的话……那是可以放心一点的。 她开始挣扎纠结了起来,一方面是心心念念盼着要看的花市和稀有花种,一方面是自己要照顾要保护的小姐,她不管丢下哪个都觉得罪大恶极啊怎么办? 莫飘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面对人生的重大考验一眼。 念念看了一眼她那表情就觉得全身泛过一阵阵的冷颤,她不由的伸手推了她一把,“行了,你去看你的花吧。聚宝酒楼就在前面,再走几步就到了。再说了,我有多少本事你还不清楚吗?保护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莫飘的天平便不由自主的往花市那边倾斜了一些,眸子更加亮了。 就是嘛,小姐的身手比她好,人也比她聪明,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飘默了默,随即很是严肃的抓着念念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你放心,我只是看两眼,看两眼就去聚宝酒楼找你。” 念念嘴角扯了扯,行了,这种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话就不用说了,她听得都浑身不舒服。 “嗯嗯,再见。” 莫飘立刻放开她的手,欢快的朝着花市走去,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就跟念念会在下一秒就改变主意把她拉回来似的。 念念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十分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莫飘心目中的地位实在是低了不能再低了。 她翻了一下白眼,这才朝着聚宝酒楼走去。 聚宝酒楼确实距离这里不远,不过就是两个路口的位置。也是在这条大街上,笔直走过去就是了。 然而念念却在走到第一个路口时,脚步微微的顿了顿,转身走入了一条宽大的巷子里。 走到巷口时,又是一个转弯,转进了一条相比较狭窄一点的巷子,这条巷子,寂静无声,空无人烟。 念念想,就这里吧。 那个人跟了自己一路了,辛苦了那么久,不好让人家白忙活是不是? 她还是比较好心的,没把人带到聚宝酒楼让北北来收拾他。 也没在莫飘还在时就出声暴露他的行踪,现在整条小巷子就她一个人了,总是他下手的好机会了吧。 念念面对着一堵墙,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状似很是苦恼的说道,“怎么是条死路?这下好了,往哪里走好呢?” “你哪里也不用走了。”身后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随即有人从墙头上翻了下来,稳稳的堵在她的身后,将她唯一的一跳出路堵得死死的。 念念嘴角勾了勾,回过头来,看到来人时立刻倒退了两步,很是惊恐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取你命的人。”面前的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嘴里还叼了一根稻草,肩上扛着大刀,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 念念又倒退了一小步,“取我的命?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取我的命?我和你也算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好好的怎么就要对我下毒手?” “呸。”男人吐掉口中的稻草,一把将肩上的大刀放了下来,刀刃锋利,直接将巷子里一个废弃的箩筐砍成了两半。 他看了念念一眼,笑得十分的不怀好意,“你也别怪我,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要想弄个清楚明白的,回头去阎王爷那边问。” 他说着,已经拖着刀一步一步的朝着念念走了过来。 念念微微眯起眼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人是某人雇来杀她的?是谁?柳维? 她心里在飞快的琢磨着,表情变了又变。 那人却已经等不及,拿起大刀便对着念念砍了过来。 第九十七章 好久不见 念念眸子一眯,右手两指并拢,刚要抬起。 那男人的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有东西直射而来,破开紧绷的空气猛地袭向了男人的后背。 念念的手已经放了下来,手指放松,人往一旁偏了偏。 那男人看着虎背熊腰气势十足的,可是却也被背后的东西打得一个踉跄,直接栽到了地上去,猛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就见方才撞击上自己后背的是一柄剑鞘,他立刻抬头,遥遥的看到一个模样精炼,蒙着面纱的女人朝着自己走来。 “你,你是谁?” 那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他跟前,弯腰将剑鞘捡了起来,随即在那男人打算翻身而起时,骤然打上他的后颈,直接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念念看着她站在面前,嘴角挂着笑,眯着眼睛看她,“任梦……” “你认出我了?”任梦扯掉面纱,看着念念,“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啊,念念上前几步,歪着脑袋打量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巧有事情经过,看到这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就起了疑心。随后看到他在跟踪你,想着他可能对你不利,便跟了过来。”任梦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满脸厌恶。 念念打量了她一阵,刚巧有事情经过?看她的样子,倒像是风尘仆仆,似乎出去办事刚回来一样。 不过暗卫嘛,离开京城出门办事也是很正常的,她就当做不知道。 “是啊,今天多谢你了。”念念也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任梦皱了一下眉,“你得罪谁了?竟然要买凶杀你。” “我也奇怪,我这人向来安安分分的。”念念方才猜到了柳维,可又觉得不太可能。柳维要对付她,是为了嫁祸给苏国公府,所以要下手,也只会想当初风铃那样,选择在白府内动作,不会等到她离开了府邸再找一个亡命之徒对付她的。 任梦眉心便挑了挑,眼珠子一转,说道,“不然,咱们把他绑起来,好好的审问审问?” 念念看她眼角散发出来的光芒,不由的抽了一下嘴角。 暗卫不是应该沉稳内敛一点的吗?她这样兴奋激动是要做什么? 不过,她也挺想这么干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任梦笑了起来,二话不说蹲下身,将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给捆了。 她也不用念念帮忙,推她到一旁看着,“我来就行,你去旁边找找有没有绳子。” 不用她动手,念念自然乐的轻松,很快去一旁翻了翻,果然抽出两节不是很长的绳子,丢给了任梦。 任梦手脚麻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习惯了这种事情,很快就把人手脚都绑的结结实实的,这才将人往上一提,拖着他就走。 她的力气极大,那样一个大块头在她手上,也没见她有丝毫吃力的表情。 任梦似乎对京城的地形十分的熟悉,带着念念转了两个弯,便停在了一撞房子的后院。 念念诧异的扭过头来看着她,“这是……” “废弃的房子,没人住的。”她松开那个男人,陡然抓着念念的胳膊,脚下一点,便带着她跃上的墙头,随后跳了下去。这才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把那个男人也带进来。” 念念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其实她很想说,她自己也是能翻墙的。 只是等不到她过多的解释,任梦已经再度提着一个人翻了进来。 她直接抓着那个男人进了屋子,将他扔到了地上,很快又从院子里的井里打了一桶水,‘噗……’的一声全部泼到了那个男人的头上。 “唔……”男人狠狠的打了个冷颤,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任梦又重新蒙上了面纱,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皱了一下眉,动了动手脚,发现被捆得死紧,根本无法松开。 他的脸色一瞬间狰狞了起来,对着两个人怒吼道,“你们两个臭女人,赶紧放开老子,不然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念念觉得好笑,“现在任人宰割的可是你,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任何跟我们求情让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再胡乱叫嚣,就阉了你。” 任梦在一旁很是严肃的点点头,“恩,这主意好。” 她说着,拔出了一把匕首,目光落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 那男人瞳孔一缩,脸上很快扭曲了起来,用力的往后挪了挪,“你,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话而已。”任梦蹲下身,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男人开始用力的挣脱绳子,可任梦是谁?她的手法要是能那么容易挣脱的话,也就没资格当一个暗卫了。 手上的绳索,只会越来越紧而已。 男人也很快发现了,咬咬牙只能停下动作,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开始慢慢的冷静下来。 念念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根针,对准他的头顶便扎了下去。 那男人只觉得身子猛地一颤,一股尖锐的痛涌了上来,“啊,你干什么?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在报复你而已,你刚才拿了一把大刀差点没吓死我,我现在也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而已嘛。”她说的很无辜,脸上一派的正经。 一旁的任梦轻咳了一声,她知道念念是大夫,会医术,自然知道人体穴道的位置,很容易就能找到最能让人疼痛的地方。 男人额角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表情狰狞再狰狞,“啊,你,你住手。我,我也是拿人钱财而已,不关我的事情啊,你要找……你要找就找要杀你的人啊。” “我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任梦兴致勃勃的样子,“所以你现在赶紧说,是谁买通了你。” 男人一怔,死死的咬着唇瓣。 念念觉得他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手指微微的抬起,又抽出了一根针来,缓缓的没入他的脑袋。 “啊……”男人尖叫一声,冷汗唰唰唰的往下落,整个身子都处于一种快要爆裂的状态。 第九十八章 棋逢对手 他忙大声说道,“我不知道啊……”眼看着念念抽出第三根银针,他差点就要尿了,急忙大声喊,“我真的不知道啊,只是有个丫鬟给了我一张你的画像和银子,让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你。” 念念和任梦对视了一眼,后者一把提着男人的领子,问道,“你说的那个丫鬟长什么模样?” “啊……我,好痛。” 任梦皱了一下眉,这才直接拔出他脑袋上的两根银针,随即又狠狠的收紧了那只揪着他领子的手,说道,“说。”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丫鬟也跟你一样蒙着面纱。”男人大汗淋漓,银针除了,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一样,说话总算利落了。 他也算认识到面前的两个女人不是娇弱的小姐,这手段,就跟他们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没有两样。 他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的都说了,“那丫鬟找到我,给了我画像和银子,只说让我在东大街方家茶寮等着,要是见到姑娘你,就只管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就是,当然尸体要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能给人发现了。等到事成之后,再付给我剩下的银子。” 他说着,也觉得有些倒霉。本来是一桩不错的买卖,要杀之人只是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且雇主给的价格还那么高,他干了这一票就可以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找事情做了。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有保镖,有人护着,那雇主根本就没跟他说过这些啊。 “东大街的方家茶寮?”念念眯着眼睛问。 男人急忙用力的点点头,“是,就是那儿,她让我在那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已经在那里等了两天了,今儿个一看到姑娘的模样就认出来了。真的,画像还在我这里,不信姑娘你看看。” 说着,他便往前挺了挺胸膛。 任梦伸手往他怀里一抽,果然抽出一张纸来,展开一看,不由的挑了一下眉。 “还真的很像啊,一眼就能认出来。” 念念细细的打量了一阵,嘴角微微的抿着。 东大街的方家茶寮,那是进出苏国公府的必经之路。 当然,那边过去还有许多户人家,这个男人只是被安排在方家茶寮,说明要害她的那个人,并不想让这人知道她和苏国公府的关系,就怕他心中知道会害怕,会打退堂鼓。 这个人能画出这般相像的画像,想必是对她的模样十分熟悉的人了。 而且知道她目前住在苏国公府,又是一个蒙着面纱的丫鬟去找的杀手。甚至知道她会出府,且不坐马车不带护卫。 念念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人选,也只有……柳泱泱了。 这男人在方家茶寮等了她两天,说明在两天前就已经要对她下手了。也就是说,柳泱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要除之而后快了。 不过她还真是沉不住气,也太不了解她的本事了。 任梦在一旁看她的神色变化,不由的笑道,“心中可是有人选了?” “嗯,有了。” 任梦又兴奋了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念念忍不住暗叹,任梦不忙吗?“我身边有闻雅。” 任梦想到那个身手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不由的有些挫败,点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那就尽快解决的好,否则早晚是个祸害,咱们主动出手,总比莫名其妙被人害了的好。啊,对了,你手上不是有许多药吗?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任梦先前并不太相信念念的药效有多么的好,当初她给自己的那两个瓷瓶,其中一瓶还被头儿给摔碎了,她只能留下一瓶做个想念。 没想到第二日她再去那个屋子时,竟然发现先前摔碎红色瓷瓶的地面上,有两只死老鼠,还有一只翻了肚皮的青蛙。 任梦这才明白,念念一点都没有夸张,她给她的两瓶药,确实是有真正的效用的。 念念点点头,又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 任梦见状,笑道,“你若是还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他交给我就是了。” “恩?”念念不由诧异。 任梦却已经重新抓了她的手,又提着她跃上了墙头,将她带出了屋子。“咱们也算有缘,以后还是有相见的机会的。” 说罢,任梦对着她微微一笑,又重新回了屋子。 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任梦微微的挑了一下眉,那男子立刻谄媚的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了?” “放了你?”任梦冷笑起来,“放了你也是个祸害,你还是死了吧。” 男人瞳孔一缩,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就要挣扎着起来。 任梦五指张开,猛地掐上他的脖子,用力的收紧,“你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次放了你,下一次你还是会对念念下杀手,所以,别怪我。” 说完,她的手指猛然用力。 男人瞪大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难受的张了张嘴,却很快没了气息,歪倒在了地上。 任梦擦了擦手,冷眼的睥睨着他。 念念却站在外边好一会儿,才抽了抽嘴角,暗叹了一口气,朝着聚宝酒楼走去。 她耽搁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北北有没有在酒楼里面等着她。 昨儿个闻雅和他约的时间是巳时,这会儿都午时三刻了,也不知道北北走了没有。 夜擎北没走,不但没走,他屋子里还有一个客人在。 白硫亦坐在他对面,两个人正在下棋。都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阿温站在一旁,就算他对下棋不在行,也能看得出来两人‘厮杀’的十分激烈。 白硫亦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棋逢对手,这感觉真是不错。 夜擎北手中也捏着一颗棋子,正在考虑往哪里下。上一次让他考虑这么久,琢磨着往哪里下手的人,还是大哥…… 没想到,如今又遇到对手了。 也对,爹看中的女婿,怎么能没点本事呢?再说了,这人还通过了百官教考,那必然是不弱的。 第九十九章 郡主你认错人了 夜擎北落下一子,抬眸看向白硫亦。 后者同样静默片刻,思索了一阵,才放下手中的白子。 阿温已经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两人下棋便下棋,好歹也说说话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开口说一个字,不是还要讨论事情的吗? 阿温表示不能理解他们两个人的精神世界,他看到一旁的茶水点心动都没动一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都中午了,也该用膳了。 他想了想,转身出了房门,直接下了楼。 念念刚进聚宝酒楼,就见到阿温正站在柜台前,对着一旁的店小二吩咐,“……准备一桌酒菜,送到天字三号房。” 念念整个人都僵住了,等等,阿温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天字三号房,那不是北北住的房间号吗?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阿温一向跟在白硫亦身边形影不离,如今要求准备酒菜送到北北的屋子……白硫亦和北北在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北北来天雨国是个秘密,除了皇上皇后太子和白一峰知道之外,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才对,就算是白硫亦也一样。 可是如今他们居然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还让阿温下楼来备午膳…… 念念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跟上了阿温。 阿温却没有上楼,脚步一转走到了角落里去了。 那边有个低眉顺眼的人在等着他,见到他过来,立刻低声说道,“温爷……” “如何了?” “属下看到柳泱泱画了一幅郡主的画像交给了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找到了绿林大盗梁虎。梁虎在方家茶寮等了两天才等到郡主出来,方才在小巷子里就要对郡主下手。” 阿温眉心一皱,“下手了?那结果呢?” “属下本来想救的,可是不知道打哪里来了一个女人,救了郡主,她好像和郡主认识,还和郡主一起将梁虎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审问。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怕被郡主发现。后来郡主和那个女人离开了之后,属下进去时,就见到梁虎已经死了。” 阿温表情一凝,倏地扭头看他,“你说死了?” 那人很是遗憾的点点头,“是,被那个女人给掐死的,梁虎是绿林大盗,就算被人发现死在破屋子里,官府也只会暗喜,那女人便连尸体都没有处理过。” “可惜了。”阿温叹了一口气,“原本是个人赃并获的机会,若是能活捉梁虎,倒是能让他指认出柳泱泱身边的丫鬟来……” 那人便没说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始料非及。 阿温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陡然一怔,猛地回头看向他,“你说郡主出门了?现在在哪里?” “郡主从破屋子里出来后,就朝着这边过来了……”那人愣了一下,低低的说了一句。 阿温却觉得身上的汗毛倏地根根竖起,有一种莫名的冷意泛过全身。就好像……就好像……身后有人正盯着他似的。 阿温猛然回头,随即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紧跟着手捂住脸,二话不说埋头便走。 念念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已然挡到了他面前。 方才还在汇报情况的那名属下,看这情景,很有眼力劲的闪身跑了。 念念就看着低垂着头想要从她身侧过去的阿温,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阿温大爷。” “姑娘你认错人了。”阿温大爷?阿温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都什么事啊?他不过就是下来让人准备午膳而已,怎么就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她呢? 还有刚才给他汇报的那个人,回去就削他一顿,说了那么多的话,最最紧要的事情竟然放到最后说。 他难道不知道第一时间就该告诉他郡主出门往这边来了,让他好早点想好应对之策吗?现在好了,完了。 念念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微微歪了歪脑袋,“认错人了?阿温大爷你真是爱说笑,我眼睛又没瞎,在这里看了一刻钟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 一刻钟?阿温心里发苦。 “来,把头抬起来,那边小二都快要把酒菜准备好了,你还不送到天字三号房去?” 阿温表情僵了僵,她那个时候就听到了? 不会把,他的警觉性那么低?那个时候郡主就发现他了? “不过我记得天字三号房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要不要我帮你送?”念念很有耐心的站在原地……拦着他。 阿温依旧一只手遮着脸,不断的干笑。 “天字三号房的客人好像叫做夜擎北,你居然和他认识啊,那你的主子是不是也和他很熟?想来也是了,那两个人应该是有共同话题才是,都是饱读诗书之人,那肯定是一见如故的了。” 阿温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们今天才刚见面,两人志同道合,所以就聊起来了,呵呵,也是缘分啊,话说郡主你和那个夜公子很熟吗?” 这个时候竟然还给她装傻充愣。 念念冷笑起来,“怎么,现在不说我认错人了?承认自家主子和夜擎北都在三号房了?” “……”阿温好想去撞墙。 “原来你不知道夜公子和我的关系吗?我们两个可都姓夜啊,而且夜擎北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嗯哼?” “啊,对哦,我想起来了。我说呢,夜公子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郡主的兄弟啊。那,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主子,夜公子是主子的小舅子,主子一定很高兴。” 念念双手环胸,嘴角带笑,“你都想到了,你家主子会没想到?原来通过百官教考的你就爱主子这么笨啊?” 阿温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多说多错。 “……也许主子一时没注意,我这就去告诉他。” 阿温说着就要走,只是他一转身,就被念念领着后领重新给转了回来,“告诉白硫亦?你想得美,你现在哪儿也不准去,跟我过来!!” 念念表情冷了下来,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推着往酒楼的后院走去。 第一百张这下完了 阿温脸色发白,看到一旁的店小二,脚步一拐,就想挨近他让他去天字三号房报个信。 可念念眼明手快,一脚就踹向他的小腿。 阿温刚张开的嘴巴立刻阖上了,只能乖乖的由念念推到了后院。 聚宝酒楼的后院子花团锦簇,假石流水,竟布置的十分雅致。念念推着阿温到了一处花丛后面,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树枝,猛地一抽他的小腿,“站好了。” 阿温表情扭曲了一下,郡主不用这个架势吧?这会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练武那会儿师傅的手段,也是这样的,他对树枝有心理阴影。 他脊背贴着柱子,连脚跟都贴上了,干笑一声,“郡主……” “我问你,白硫亦什么时候认识北北的?”念念开门见山,看到他站成那个样子,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啊?北北,什么北北?北北是谁?郡主你怎么无缘无故的问这种话,我,啊……” 阿温差点要跳起来,那树枝抽在小腿上,疼得他几乎扭头就跑。郡主还真是十分熟悉人体身上的痛处,半点都不能放松啊。 念念捏紧了手中的树枝,笑的很和善,“阿温,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吗?不认识北北是谁是吧?那我告诉你,北北就是夜擎北,现在在天字三号房和你主子共处一室的那个人,明白?” 阿温盯着她手上的树枝,干笑两声,能不明白吗? “我再问一遍,白硫亦是什么时候认识北北的?不要告诉我今天,不要跟我说一见如故,你说了我也不相信。” 阿温表情变了变,那他要说什么时候?出卖主子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他跟了主子那么久,不能背叛可是他的原则,可是要欺骗郡主……看到她手头上的那根树枝,他就觉得暗无天日了。 “郡主……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下人而已……”所以,请了解他的苦衷,他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啊,说了就是背叛,他那么忠心的一个人…… 念念笑意更浓了,手上的树枝一甩一甩的,“下人啊,那我打死你这个下人白硫亦应该也没什么意见的是吧?” “……”不要那么残忍啊,“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是下人,可主子对属下还是不错的,而且属下的能力也是主子看重的,郡主要是打死属下,主子身边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对主子也不太好。郡主一心为主子着想,肯定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不对?” “一心为他着想?”念念挑了挑眉,“他要是骗了我,你觉得我还会为他着想吗?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 “主子怎么会骗你呢?郡主想多了。”阿温有些心虚。怎么就是以德报怨呢?算不上是……怨吧? 念念眯着眼睛,“我就奇怪了,白硫亦那个人,分明精明的很。而且根据丁香所说的,他对下人丫鬟一向要求严格,可是为什么我去当他大丫鬟的第一天,他的表现就有些不一样了。就算我长得是好看了一点,但是也不能成为他另眼相待的理由啊。” “……”阿温默默的扭开脸,虽然你长得好看是公认的事实,可是这样从你口中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真的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现在回想起来,白硫亦那会儿的表情就值得回味了。”念念想起白硫亦当初听说有个大丫鬟时候的不以为意,以及抬起头看到她模样时的态度骤变。只是那会儿她自个儿心虚,也就没有多想。 阿温觉得郡主在冷静之后的思考是十分可怕的,现在竟然还能记得主子那会儿的表情…… “还有他一开始就吩咐我住在左厢房,我睡过头也不让人叫我,我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我。我给他治伤他也表现的十分的信任,他对自己园子里的下人一向管理严格,独独对我有些例外。现在想起来,他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念念一说完,便看向阿温的表情。 阿温力求镇定再镇定,可面对念念那锐利的视线和手中的树枝,再镇定还是泄露了一丝丝的心虚和僵硬。 念念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一拳就狠狠的揍向了阿温的肚子。 阿温欲哭无泪,他真的是无辜的。虽然主子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啊。 他也是直到上次丁香告诉他郡主出入聚宝酒楼,然后他一直让人盯着这里,没料到不久后看到莫飘也出入酒楼,并且进了天字三号房。他想探探虚实,就潜进了三号房,没想到和夜公子交上了手。 还因此……受伤了啊,他好苦的,他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郡主的身份的啊,他也是被主子隐瞒的好苦的那个人,他们是同病相怜同一挂的,干什么还要打他啊。 念念收回手,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继续说道,“怪不得我的身份被太子叔叔揭穿之后,他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也没怪我的隐瞒,原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是我!!” 念念狠狠的瞪着阿温。 阿温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完了,完了,主子这下子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替主子辩解几句的,“不是,郡主,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时候……” “哦,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哪样的?” 阿温语塞,他说什么?说其实主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样好像不太好,万一有拆穿了呢?罪过就更大了。 “说不出来啊?”念念手中的树枝挑着他的下巴,笑道,“那就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哦,顺便告诉夜擎北,我现在很生气,他们两个把我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不弄死他们真的难解我心头之恨。” “……”阿温惊恐的瞪大了眼,不但要谋杀亲弟,还要谋杀亲夫? “郡主,其实,其实你要不要再好好的想想?” 念念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树枝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手心,那笑容简直让阿温毛骨悚然…… 第一百零一章 找不到 天字三号房的门被人猛然打开。 已经下完棋正在讨论事情的白硫亦和夜擎北同时转过头来,就见阿温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白硫亦眸光一拧,脸色沉了几分,“出什么事情了?” 夜擎北也诧异,阿温方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你这……是谁打的?你没还手?”这一看就是只有挨打的份,不然以阿温的武功,和人交手也只会受伤不会……这副样子。 阿温抽了抽发痛的嘴角,看着自家主子满脸的歉意和愧疚。 “主子……刚刚,刚刚……” “有话直说。”白硫亦也觉得诧异,阿温的身手如何他最是清楚,没道理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阿温欲哭无泪,默了默,只能一边摸着嘴角一边闭着眼睛一口气的说完,“刚刚郡主过来了,她正好看到我吩咐店小二给天字三号房送一桌酒菜。然后郡主就怀疑主子和夜公子早就认识并且……抽丝剥茧推算出主子一开始就知道郡主的身份……主子,我一个字都没说,是郡主自己猜出来的……” 白硫亦和夜擎北脸色同时一边,前者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猛地冲到阿温的面前,“她人呢?” “走,走了……” 话还没说完,白硫亦已经冲出了房间,表情阴沉的追了出去。 夜擎北皱了皱眉,扶额叹息。他还以为念念已经不打算来了,毕竟每次他和念念见面,闻雅都会提前来客栈查看,她那个人向来谨慎。 可是今日过了约定的时间没见到闻雅,他想着也许和以前一样,不打算来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才会放心的和白硫亦在此下棋聊天,没想到…… “你没见到闻雅吗?”夜擎北扭头问一遍的阿温。 阿温脸上还痛着,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小的只看到郡主一人,身边没跟着闻雅姑娘。” 夜擎北表情僵硬了几分,难道念念今天出门没带着闻雅? 他有些头痛,念念肯定把他给怪进去了。 他也站起身来,“走吧,出去看看。” 阿温连连点头,忙出门下楼,追着白硫亦远去了。 只是白硫亦在聚宝酒楼门口看了许久,也没见到念念的身影,他回过头去看阿温,“她往哪边走了?” “左边。”阿温手指了指,用力的咽了咽口水,看主子的脸色那样难看,怕是要出大事了。 左边?白硫亦看了一眼,那是苏国公府的方向。 “回府。”他冷声开口,率先大步的朝着苏国公府走去。 阿温急忙跟上,走了一段路后,他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主子,郡主让我转告你们一句话。” “什么话?” “郡主要弄死你和夜公子。” “……”白硫亦只觉得头痛难忍,他揉了揉眉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此事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他原本就想着要好好的和她谈谈,没想到事情始料未及,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撞破了。 他脚步飞快,没多久便回了苏国公府。 门房看到他时愣了愣,忙躬身行礼。 白硫亦扭头就问,“郡主回来了吗?” “郡,郡主?”那门房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刚刚交班……” 没等他说完,白硫亦已经不耐烦的大步走了进去。 阿温只能落后一步交代他,“要是看到郡主回来,立刻让人来说一声。” “是。”那门房战战兢兢的,他还从未看到过大少爷这般严肃冷冽的表情,心中就有些发憷。 白硫亦直接去了临月阁,闻雅正在收拾念念的东西,几个大包袱都被拿了出来。 前几天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倒是没功夫来弄,现在闲下来了,正好可以整合整合。 可这行为看在白硫亦的眼中,他的脸色就霎时变了,猛地上前,急声问道,“念念要走?” “啊?大少爷。”闻雅一脸莫名,忙站了起来,放在腿上的包袱直接落到了地上,“走,去哪儿?” 白硫亦定了定神,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好一会儿才稳定情绪问她,“你收拾包袱做什么?念念呢?” “……念念出去了还没回来,我看着这包袱都还堆放在一起,就拿出来整理一下……”大少爷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白硫亦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回来?这样说来,念念还在外边晃荡?还没他的脚程快? 他想着,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 一旁的闻雅看的莫名其妙,也跟着皱起眉来,小声的问道,“大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要是念念回来了,你务必劝劝她,让她有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白硫亦交代了一句,又转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闻雅更加奇怪了,眼见着阿温也跟着出去,忙一把拉住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是,就是郡主在聚宝酒楼看到我们了。”阿温说完这一句话,也赶紧的跟着离开了。 闻雅是个聪明人,只这一句话,立刻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毕竟在念念身份没有曝光之前,她一直是跟在夜擎北身边的,夜擎北和白硫亦什么时候接触认识的她也是知道的。 她有些恼怒,就知道不能让莫飘跟着去,果然就出事了。 这下子,念念怕是连她都怪上了。 闻雅也没了收拾包袱的想法了,将东西都丢在一边,也站起来想要出去找。 可转念想了想,还是留在了临月阁,等着念念回来。 白硫亦和阿温又从苏国公府转到了聚宝酒楼,只是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念念。 他想了想,去了白一峰的府上,依旧没人。 念念在京城认识的人就那么几家,他一一找过去了,就连皇宫那边也打听过了,还是没有念念的踪迹。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白硫亦找了一圈后,又重新回了府邸。 此时的闻雅已经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尤其是看到独自回来的莫飘,更是眼睛锐利,恨不得剥掉她一层皮。 白硫亦大步的走进门,看着有些冷清的临月阁,表情越发的难看凝重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切磋 而此刻的念念,却坐在聚宝酒楼斜对面的悦来酒家二楼的包厢当中,一人一桌一席酒菜,人懒洋洋的斜靠在窗户边。 她正在琢磨着弄死白硫亦夜擎北闻雅的方式,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好友,三个人竟然联合起来隐瞒了她这么重大的事情,不折磨死他们,她心里不平衡。 对了,刚刚想到了第五十二种方式,但是不够激烈,念念还想想着丧心病狂的主意。 至于白硫亦阿温从聚宝酒楼跑去苏国公府,又从苏国公府跑回酒楼的画面,她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却嗤之以鼻。 可看到他焦虑的模样,到底还是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但是!那也只是舒服了一点而已,一点点而已,她还是想要弄死他。 亏得她内疚自责了好几天,亏得她还心虚自己欺骗了他觉得很不安,亏得她还去厨房给他做药膳,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给烧着。 可是呢?自始至终,人家都像是看傻子一样。 念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半晌后皱了皱眉,将酒杯丢在一边,真是难喝。 她又吃了一会儿菜,也没了兴致,便一直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然而奇怪的是,就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念念脑子里闪过千百种念头,却一直没想过要……退婚。 她抿了抿唇,看着外边暗下来的天色,终于缓缓的站起了身,朝着楼下走去。 念念走到门口时,一阵冷风吹来,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皱了一下眉,便去了旁边的客栈了。 此刻正是晚膳的高峰期,柜台前的掌柜的忙的不可开交。 念念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上前道,“我要一间上房。” 那掌柜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姑娘,刚刚最后一间房,已经被人订了。” 没有房间了?念念皱了一下眉,这里的生意这么好? “一间房都没有了?” “大通铺倒是还有。”掌柜的笑,“但是看姑娘的穿着打扮,也不好和那些贩夫走卒的一块住不是?这单独的客房,确实已经全部都被人定下了。” 他也是没有办法,否则怎么会放走这样一个客人呢? 念念觉得今日真是时运不济,刚打算转身走,没想到一回头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她皱了一下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人冷淡里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 念念一愣,也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眨了眨眼,努力回忆他的名字,“你是……蒋……” 她还在想他的名字,那边柜台旁边的掌柜的已经走了出来,走到来人面前颇为恭敬的说道,“见过少东家。” 伴随着这一句话,念念豁然想起,“你是蒋默生?” 四大武学大族的蒋家少爷?念念记得自己见过他两次,上次在皇宫,她还差点暴露了行踪来着。 蒋默生点点头,奇怪的看了她周边,“你的丫鬟呢?” 念念想起莫飘,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她应该回去了吧? 见她不回话,蒋默生也没去探究,只是看向一旁的掌柜。那掌柜的立刻说道,“这位姑娘想要投宿,可是这客房都已经满了,所以……” 蒋默生点点头,想了想,对掌柜的说道,“将冬梅阁收拾出来给这位姑娘住吧。” 掌柜的一愣,冬梅阁算是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是空置着的,就是为了方便蒋家人有时候不方便带回府上给贵客住的房间。 这……看这姑娘和少东家的模样,也不像是很熟的样子啊,少东家竟然…… 不过他一个掌柜的,也没权利多说什么,立刻安排店小二去收拾房间去了。 念念诧异的看向蒋默生,“冬梅阁是你们内置的房间吧?”她也是清楚的,一般的客栈都会留那么一个两个最好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个蒋默生好好的给她住,别是另有所图吧? 蒋默生对上她怀疑的视线,默了默,还是开口道,“我确实是有疑问想请姑娘为我解答。” 说着,领着她往冬梅阁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吧。”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好像还没答应住下来吧,他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 不过她也懒得再找其他的客栈了,这家客栈算是聚宝酒楼对面,方便她观察。 “姑娘师承何处?” 一上来就这么直接的问题真的好吗? 念念扭头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一生爱武成痴,上次姑娘能从我们四大家族的人面前走过去而面不改色,想必身手极好。我想有机会向姑娘讨教讨教。”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带着那张一向冷漠的脸也变得精彩好看了许多。 念念忽然想起范修筠范大叔,那也是个爱武成痴的人,每每说到要和别人切磋武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简直和蒋默生一模一样。 她默默的扭过头去,怎么身边出现碰到的都是这种人? 再回过头来时,她很是严肃正经的说道,“你想太多了,我面不改色是因为我内心很强大,和武艺高强没多大的关系,切磋的话题就此打住,就不要多说了。” 蒋默生的眉心便拧了起来,“可是……” 念念已经走到冬梅阁的门口了,她当下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没有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武功。” “我们四人当时都有意无意的散发出更为沉重的压力,一般人恐怕早就支撑不住倒下去了,可姑娘……姑娘何必推迟?天雨国是以武会友的地方,姑娘和我切磋,和我们四大家族的人切磋,就当在交朋友了……” 念念呵呵呵,以武会友?和四大家族切磋武艺交朋友?开什么玩笑,她是女人,女人,这么粗鲁的交友方式,不适合她的好吗?她那么贤良淑德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她猛地打开门,闪身进去,“以武会友就算了,今天谢谢你。”说着,转身就要关门。 只是蒋默生却是眉心一拧,忽然伸手朝着她攻击了过来,速度之快,让念念迅速倒退了两步。 第一百零三章 你有病啊 靠,这人有毛病是吧? 说了不想切磋了,他听不懂人话吗? 念念闪退几步,忙用手隔住他的攻击。 蒋默生嘴角就带了一抹笑,右脚已经横扫了过来。念念皱了一下眉,心头有火蹭蹭蹭的在往上冒。 原本就因为被人欺骗心情不好了,好不容易郁结刚刚少了一些,这个蒋默生又来找她的麻烦。 很好,她也正好需要发泄,先前对付阿温也没下重手,蒋默生倒是来自讨苦吃了。 念念想着,眼角瞄到一旁的鸡毛掸子,跃过去便抽了出来,对着蒋默生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蒋默生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毫无章法只知道用力打人的念念,一时没注意,手臂上便挨了两下。 “诶,姑娘……姑娘……”他是来切磋武艺的,不是……打架的。 念念不管,她根本就用不上武功,更不知道防守,鸡毛掸子被她挥得呼呼作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但凡能找到空档,她就毫不客气的上了。 蒋默生抽了抽嘴角,终于在挨了几记后,眉心一皱,豁然伸手将念念手中的鸡毛掸子给掀飞了。 念念愣了一下,眼见着蒋默生又攻击过来,表情黑了黑,他还真是死心不改。 手中没了武器,念念只能用手挡了。 这会儿她倒是终于开始防守了起来,偶尔攻击一两回,可动作实在算不上利落。 没多大一会儿,念念就有些招架不住,气喘吁吁了,“你等会儿,我喘一会儿气再和你打。” 蒋默生便停了下来,看着念念皱了皱眉。 还要喘气?这也太弱了吧? 念念果然大口大口的呼吸了两口气,随即又去找一旁的鸡毛掸子。 可蒋默生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很快便朝着她面门攻来。念念忙往后下腰,避了过去。 蒋默生脸色有些凝重起来,动作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他直觉念念武功就是十分的厉害,上次那样面不改色的模样,不像是这么弱的人表现出来的。 念念开始后退,气息更浓了。 蒋默生眸光一厉,忽然朝着她拍了一掌,念念躲避不及,骤然飞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窗户飞出去了,蒋默生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掠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噗’的一声,念念一口血喷了出来。 蒋默生脸色大变,“姑娘……” 念念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表情暗黑暗黑的,她瞪着蒋默生,狠狠的伸手抓了一把他的脸,看到他脸上留下血痕了,才撑着地面站起来,“你有病啊,要是不高兴我住在你这破客栈里就直说,用得着使这种手段吗?咳……咳咳……” 念念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蹒跚着往门外走。 蒋默生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满脸歉意的站起来,忙上前去扶着念念,“姑娘,我,我不知道你的身手这样……” “什么不知道?我早就告诉你我身手不好没什么武功,你非不信。干什么?难道从你们几个人面前毫发无伤的走过去就一定是武功高强的人吗?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脑子有病吧,滚开。” 念念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走。 蒋默生赶紧拦住她,“是我的错,姑娘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不要乱动,我马上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了,受不起。只是住你的客栈我就要被你打伤,要是你再给我请个大夫,我还不是要去掉一层皮?” 蒋默生脸色尴尬不已,“姑娘,是在下一时失手,我很抱歉。你,你要不先坐下吧……不然伤势会更加严重,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只是爱武成痴,失了分寸了。” 念念是真的觉得心口有些难受,也真的没想过再去另外找一家客栈休息,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坐下来。 蒋默生松了一口气,“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医。” “可,可是……”蒋默生皱眉,怀疑的看着她。 念念斜睨了他一眼,去一旁取了笔墨纸砚,将需要用到的药材写在上面,这才递给了蒋默生。 蒋默生看了看,他也算是了解治疗内伤的一些基本药材,看到上面写的确实是需要的东西,也就相信了念念会医术的事情,便点点头交给了外边的店小二。 随后进来,干笑着看着念念,“姑娘,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的身手会这么……你若是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就是了。” “住宿吃饭的钱给我免了吧。”念念也不客气。 蒋默生抽了抽嘴角,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一张口就要他们赔偿她的丫鬟什么精神损失费。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这是自然。” 念念便挥了挥手,“那现在我可以休息了吗?蒋大公子回去吧。” “哦。”蒋默生有些颓然,看她不耐烦的表情,终究还是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时,又有些不甘心,还是转过身来问她,“姑娘,那你当初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从我们四人中间走过去?” 念念真的是败给他了,他对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执着的令人发指。不刨根究底就誓不罢休,好像不弄清楚就睡不着似的,真是有病。 她还真的猜对了,蒋默生对于有些事情,是真的异常的执着,尤其是这种关于武学的事情。 念念扭过头看着他,“很简单,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从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气势强大的人身边走过去了。” 蒋默生一愣,习惯? 他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也没多问,终于如释重负一般笑了起来,“我明白了,那姑娘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明天不用……”来了。 念念看着他关上房门,并且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真的是……果然有病。 她侧耳听了听,等到蒋默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她才抿了一下唇,从衣服里翻出一个药丸咽了下去。 随即翻身上床,动作灵敏,半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的样子。 第一百零四章 栽倒的姿势不是很优美 只是她心中挂着事情,到底睡得不太安稳,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纱帐,脑子里全是白硫亦焦虑的表情。 他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焦急。 可是,把她当成傻子一样耍也是事实,这个不能就这么算了。 念念想着,翻了个身,又怒气冲冲了起来。 这一夜,她就这样翻来覆去了,直至三更半夜了才睡过去。 次日一早,她是被外边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揉了揉眉心,就听到门口传来蒋默生的声音来,“姑娘,姑娘,你起了吗?” 念念拉过被子,盖过了头顶,蒋默生真的是很烦啊。 “姑娘,我给你端药进来了。” 念念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起了身来,磨磨蹭蹭的收拾好自己,才走到门口去打开房门。 蒋默生手中果然端着一个托盘,还是如同昨日一样,一脸的歉意。 “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念念皮笑肉不笑的将托盘给拿了进来,房门一关,就把他挡在了外边。 蒋默生鼻尖差点被磕上,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姑娘……你还在生气呐。” “蒋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蒋默生噎了一下,“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毕竟是在下伤了姑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来看看姑娘是不是安然无恙。” “现在看到了,我一切都好,你可以走了。” “可是……”蒋默生犹犹豫豫的,还想说点什么。 忽然外边传来了一道声响,紧跟着响起陆羽的声音来,“默生,你在这里啊,正好,我有事情想找你呢。” 念念自然认得陆羽的声音,她怔了一下,从门缝里往外看去,待发现陆羽身边还跟着白硫亦时,表情微变,二话不说急忙朝着窗户掠了下去。 可是没想到,楼下正好有个小孩子经过,念念来不及收势,眼看着就要压上那个孩子了,她脸色一变,右脚忙往右边迈出去了一大步,单脚着地,堪堪避过了那个因为愕然动也不动的孩子,硬生生的转了个方向。 然后,‘咔哒’一声。 念念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脚崴的声音,心中一阵悲愤。 白硫亦,这笔账一定要算在你的头上去。 念念安抚了那个孩子两句,这才一瘸一拐的朝着左边的巷子走了进去。 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她坐在地上便开始揉脚。 好不容易揉的感觉好一些了,刚要站起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来,“硫亦,那我去忙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恩。”白硫亦轻轻的应了一声。 念念侧耳听着,很快听到了他们分开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她又听到了白硫亦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忙站了起来。 “念念……”白硫亦却眼尖的很,刚转过弯,就看到她要走的身影。 念念皱了一下眉,有没有搞错?背对着他都能认出来? 她忙往前跑去,双脚传来痛处,她也顾不上了。 白硫亦也很快就追了上来,可两个人到底隔了一段距离,念念又左拐右拐的没有目的性。白硫亦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虽然还能隐约看到她的身影,却还是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念念眉心拧了起来,白硫亦……身手这么好? 她虽然知道他有武功底子,毕竟这是在天雨国,若是不会武,那真的是被人当成靶子随便打了。 可上次他为了救白硫决被人所伤,她以为他身手一般才对。 但是从方才他紧追不舍的状态来看,分明就是内力深厚。她太小看他了,而且看样子,他隐瞒她的事情还不止一件。 念念磨了磨牙,气恼不已。 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郊外。 脚腕上传来尖锐的痛,她猛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肿的不像话的脚,心头如万马奔腾,恨不得把白硫亦给切碎了。 这个混球,她绝对饶不了他。 念念愤恨不已,扭头看了看,找了个树荫底下坐着休息。 然而,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一会儿,便有二十多人提着剑将自己给团团围住了。 念念眯着眼缓缓的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冷笑起来,“你们要杀我?” “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个看起来领头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冷冰冰的对着念念说。 念念挑了一下眉,走一趟……看起来不是要取她性命啊。 恩,那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要是我不跟你们走呢?” 念念话音一落,就见围着自己的二十多个人猛地捏紧了手中的刀剑,一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感觉。 领头的男子更是不客气,“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要是伤着了,那也就是姑娘自找的。” 念念抿了一下唇,又把这笔账记在了白硫亦的头上。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柳泱泱?不对,柳泱泱只会直接取她性命。 柳家?也不对,按照柳家的计划,是要她死在苏国公府,好进行栽赃嫁祸。 十三公主?也不像,那个人一直在皇宫内娇生惯养的,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可以供她驱使。 那么……她在天雨国还有哪个仇人? 或者说,还有谁因为她的身份要对她不利? 好吧,这个太多了,她这样的身份,这天雨国多的是人要做点什么。 念念很想干脆束手就擒跟着他们去看一看,到底谁要‘请’她过去。 可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任人宰割,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姑娘,你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念念摇摇头,很干脆利落的一个字,“不。” 那个男人冷笑一声,“想想也是,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上。” 他一挥手,那围着念念的二十几个人全部一拥而上,飞快的朝着念念扑了过来。 念念脚崴了,动作自然比不上原来的灵敏,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且看起来各个都不是普通角色。 念念抵挡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些吃力了起来。 那个领头的男子见状,笑了一声,忽然闪到念念的身后,猛地一掌拍向她的后背。 念念只觉得背部一痛,往前栽去,‘砰’的一声,人便倒在了地上。 临昏睡前,念念想,她栽倒的姿势真是不优美。 第一百零五章 狗眼看人低 耳边传来水滴的声音,一滴一滴的,很清脆。 念念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的骨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眼皮子重的抬不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一室清冷。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的烛火在飞快的跳跃着,看样子,似乎到了晚上了。 外边传来水滴的声音,念念细细的听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屋檐上的水在往下落。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好像刚刚下过雨一样。 念念微微的动了一下,这才发现全身都被绳子捆绑着,就跟粽子似的。 她的嘴角抽了抽,吃力的坐起身来。 脚腕有些痛,她没办法站起来走,只能躺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门边。 随即又毛毛虫一样,艰难的坐起来,就着一点点的门缝往外边看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门口似乎有两个人在看守着,门神一样站着,动也不动。 她细细的看了一会儿,便抿着唇又滚了回去,靠在一旁的桌角想着抓自己的人。 没有要取她性命,那表示她是可以利用的。 念念开始找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医术?嫌少有人知道她医术如何。 武功?看她放方才那么挫的被人捆成了粽子带回来,显然也不是。 好吧,念念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好像都没有什么闪光点。最能让人家觉得有用的地方……大概就是身份了。 风苍国摄政王的女儿,这身份,她自己都觉得很是金光闪闪啊。 想到这里,念念倒是放下心来。 不大一会儿,门口忽然传来低低的脚步声,念念愣了一下,睁着眼睛看向房门。 很快,房门被人打了开来,有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身边还跟了三个人,一身魁梧。 念念眯了眯眼睛,才细细的看过去,下一刻,就有些忍俊不禁了。 恩,虽然气势很足,可是……带个面具是什么鬼? 而且那面具真心丑,丑的她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念念镇定了好一会儿,忍下心中的笑意,这才抬眸看向来人,问道,“就是你派人绑我来的?” “姑娘若是听话一点,我也就不会让人绑着你了,自己也能少受点罪。”那人开口,语气倒是十分的温和,他身后的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他也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坐在念念的面前,看着靠在桌腿还坐在地上的念念。 念念挑了一下眉,听声音,应该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你是谁?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没必要这样吧?”虽然念念觉得他多半不会回答自己的话,不过意思意思问一声还是有必要的。 果然,那人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取你性命,不过是要你在这里委屈一段时间,顺便,让你弟弟不要轻举妄动而已。” 念念一愣,北北? 她豁然抬头看向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眉心紧紧的锁了起来。 让北北不要轻举妄动,北北最近在调查的只有一件事情,他只是伤害到了一个人的利益……五年前害了皇家的幕后之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这么快就见到大头头了?不符合自然规律啊。 念念笑了起来,“什么弟弟?你在说什么?” “何必装傻充愣的呢?夜擎北的动作虽然隐蔽,可也不是毫无破绽的。”那人接过手下递上来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念念咽了咽喉咙,她也想喝。 不过……夜擎北你这头猪,居然被人发现行踪,还连累到她了。 念念心中愤愤,脸上依旧笑着的,“我家北北就是个孩子而已,他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幼稚,和我无关的,你何必牵扯上我呢?” 那人笑了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也跟着笑起来,“孩子?修王爷的儿子,就算只有五岁,也让人不敢小觑啊。当年夜擎南小小年纪,可作出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念念磨了磨牙,她就说嘛,做人要低调,低调,低调,瞧瞧她的哥哥弟弟,自己做事不靠谱也就罢了,现在连累到她了,她多无辜啊。 “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倒也不是,我顶多看得起夜擎北而已,至于你……” 念念瞪着他,什么意思?看不起她不成?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人又抿了一口茶,看着念念瞪大着眼睛气愤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你的身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看来传闻是真的,修王府,也不是各个都有习武天赋的。虽然夜擎南根骨奇特,可是你好像资质平平。” 念念继续瞪着他,狗眼看人低。 “我像我娘不行啊?……不对,那是因为我脚崴了又受了伤,不然你觉得就凭你们那二十几个人能抓得到我?笑话。”念念怒视着他,心里也有些庆幸,爹爹当年就让人传布谣言,说自家女儿性情古怪,资质一般,和夜擎南根本就没法比。 不得不说,爹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大概也觉得大哥的天赋太好,被太多人惦记上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好好的藏起来。 修王府又是个戒备深严的地方,要想从修王府打听到她的情况,也不太可能。 这些人估计也只能打听出来她身怀医术,有些保命的功夫而已,其他的,只怕了解的也不多。 不过他们还是派了二十多个高手来围攻她,也是挺拼的。 “嘴巴倒是挺硬的。”那人笑了笑,不以为意。“总之,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便是了,我倒也不会亏待你。你也不要自讨苦吃,试图逃离,这外边全部都是我的人,要是你不乖,他们也不介意当场杀了你。” 他说完,终于将茶杯递给一旁的人,转过身,便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念念愣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出声道,“你走可以,你倒是把我绳子解开啊,喂,喂,这样捆着很难受啊。” 念念用力的动了两下,绳子依旧勒得紧紧的,她跟个蚕蛹一样挪动起来,可带着面具的男子,却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念念不由气结,恨不得朝着他背后吐口水。 第一百零六章 身手一般 那人走出门后,才摘掉脸上的面具。 在回廊灯笼的烛光照耀下,露出一张冷硬的脸,只是嘴角一直挂着笑,竟然让那张脸奇异的柔和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门,耳边还传来念念不停的咒骂声,又是一声轻笑,他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好好看着她,多加派一些人手在暗中盯着。” “是。”身边的属下恭敬的应了一声,只是默了一瞬,又有些犹豫的问道,“老爷,咱们抓了郡主,会不会惹怒了修王爷?到时候……” “不抓她,难道由着她破坏了咱们的好事吗?”那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表情立刻显得冷冽不已,“她在我们手上,夜擎北必然有所顾忌,修王爷也不敢轻易的帮助皇上了。” “那事成之后,修王爷秋后算账怎么办?”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到时候,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身后的属下便不敢开口了,跟着他一路走出了关着念念的屋子。 念念在里面唉声叹气的叫,“快点放了我,小心我爹烧了你们的屋子,拔光你们的舌头,阉了你们的命根子……” 门口看守的人身子抖了抖,脸色僵硬了几分。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口渴了,倒是先给我倒杯水啊,不是说不会亏待我吗?”念念靠在桌角,一边说话,一边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巡视着房间。 不管方才那人是不是幕后之人,最起码能确定一点,她现在很接近当年的凶手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急着走,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行的。 好在他们觉得自己身手一般,她还算是有些优势的。 她就说嘛,做人要低调,不然就跟大哥一样,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吧? 念念喊得有些累了,又毛毛虫一样挪着身子到一旁的床榻上,吃力的翻身上了床。 果然还是躺在床上舒服一些,她开始思索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知道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口便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一个茶壶。 看到躺在床上的念念,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你要的水。” “……这样绑着,我要怎么喝?”念念又毛毛虫一样的挪动了两下。 那人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想要笑,抿着唇拼命的忍着。 好一会儿,他才走到念念的身边,给她解绳子,一边解还一边劝告,“我现在给你松绑,但是你也不要想着打晕我逃走,这外边有很多人,但凡你有一点举动,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念念翻了翻白眼,她是不是还要感谢他的好心啊? 绳子解开,念念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了。 这才‘唰’的一下冲到桌边去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那人看的皱了一下眉,等到念念喝完,才将茶壶收了起来。 念念却摸了摸肚子,扭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饿了。” “你……”倒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她现在是人质,竟然如此随遇而安? “等着。”那人拿了茶壶就走。 果然,没多久,又端进来几样饭菜。 念念看了一眼菜色,还真的像是那个人说的,并没有亏待她的样子。 她尝了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一边吃一边和他聊天。 那人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大概是为了防止她做点别的什么小动作,一双眼睛一刻都不敢挪开,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叫我阿生就是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要负责给她送水送饭,总不能让她一直喊自己‘喂’的。 念念点点头,“阿生啊,你要一直站在这里看着我吃饭吗?会不会看着看着自己就饿了?” “……”阿生忽然觉得,给她送水送饭可能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坐下来吃的,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敌人了是吧。” “……”你也知道?那你还聊的那么兴起? “你能不能告诉我抓我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 “你一直不说话,我这样自言自语感觉自己跟个傻瓜似的。” “……”那你倒是不要开口啊。 阿生有些蛋疼,看到她吃的差不多了,忙上前收拾收拾了碗筷,动作麻利迅速的离开了。 念念手上的筷子还伸在半空中,有些愣愣的看着阿生夺门而出。 过了片刻,阿生又走了进来,抽走念念手里的筷子,再度离开了。 念念满头黑线,说好的不亏待她呢? 都不让她主动放下筷子,也叫不亏待她吗?骗子。 她愤愤的磨牙,安安心心的躺到床上去了。 娘亲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吃饱喝足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刚刚离开的阿生却去而复返,又重新走到了房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两个人点了一下头,便静静的站在原地。 听了好半晌,里面却半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他皱了皱眉,这才转身离开。 穿过两个回廊,越过一个拱门之后,阿生停在了一间寂静的房间门口。 里面的人大概听到他的脚步声,很快沉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阿生进门,神态颇为恭敬的对着上座的两个人拱手,“老爷。” “恩,怎么样了?”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阿生斟酌了一下,低声开口,“……没有逃的动作,吃饱喝足以后,就睡下了。” “睡下了?”中年男子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诧异。 阿生点点头,“倒是问我打听过主子的身份,见我没回,也就是打住了。” “虽说身手一般,性子倒是镇定。”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年轻男子,笑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年轻男子笑了笑,“到我出场了?” “还不是时候,过几天吧。多观察几天,看看是不是真的镇定……还是装的。”中年男子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年轻男子便点了点头,没说话。 第一百零七章 想法天真 念念睡得浑然忘我,次日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外,轻轻的敲了敲。外边很快就有了回应,“什么事?” 念念咬牙,“肚子饿了。” “等着。”看守的人似乎更加冷漠一些,话语也简短,说完两个字后便不再开口了。 念念暗暗的轻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桌子旁边。 阿生很快端着早膳过来了,念念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扭头瞥向门外。 阿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也不出声,不过倒是看出来相较于昨天,念念眉眼之间有了一丝焦虑之色。 他不由的挑了挑眉,难道真像老爷说的那样,她的镇定有可能是装的? 念念吃好早饭,便打发的阿生离开。 随后开始悄悄摸摸的打开窗户看,方才阿生打开房门的时候她仔细的看了看,她所住的屋子外边的院落并不大,按照一般的房子结构来看,她的屋子应该是比较偏的。 她到另外一边的窗户看了两眼,外边是池塘,池塘有些大,水流湍急,没有落脚点,拱桥又距离比较远。 不过念念倒是大致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了,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外边园林颇多,大片大片的种植花朵,没见到一个丫鬟仆妇。 京城内的宅院修葺,还是有一定的范围的,大户人家又人口众多,不太可能在府邸修一片那样大的园林。 就算他们家修王府,人口不多又财大气粗还要供爹爹摆阵,也不会修那么大的园林。 所以,这里多半是某些人在城郊的别庄。 念念抿了抿唇,不在京城里面,想要凭借自己的双腿离开,困难度很高啊。 而且问题是,她现在的脚腕还受了伤,困难度升级。 念念关好窗户,重新坐在了床沿,开始……揉脚。 门外的阿生却将这边的情况又去做了汇报,中年男子只是点点头,笑了起来,让他继续看着。只要念念不闹出大动静,那就没必要管。 只是他这种念头才刚下,那边念念却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当天晚上,念念便打开了窗户,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顺手将屋子里的一个青花瓷瓶给扔到了窗户底下。 瓷瓶落在水面上,发出‘噗通’的落水声。 念念随即迅速的钻到了床底下,下一瞬,房间的门被‘啪’的一声推开了。 原本来门口守着的两个人立刻跑了进来,看到打开的窗户,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飞快的说道,“你去报告主子,我去追。” 那人说完,也跟着跳下了池塘。 另外一人脸色一青,飞快的跑出了房间。 等到屋子里静悄悄了以后,念念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她左右看了看,冷哼了一声,“真蠢,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她说着,开始朝着左边悄悄的挪了过去。 这座别庄确实装扮精致,亭台楼阁处处都是,十分的大,看起来这幕后之人很有钱啊。 念念走了一段后,停下来皱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右边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快,一股脑儿的只管朝着可能是出口的方向走,像是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是的,从她出了房门开始,她就知道身后的眼睛不止一双,而且这一路走来,暗处都有人看着。 可是任由她走了这么一大段,似乎也没人出来制止她阻挡她。 念念又走了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了大门口,脸色一喜,脚步便匆忙了几分。 眼看着就要接近大门了,面前忽然挡下一个人。 念念的脚步一顿,再回头时,身边已经围拢了十几个人了。 “你们……” “小郡主是不是忘记了我的话了?我说了,若是郡主乖乖的,也能少受点苦,你这样,岂不是在为难我吗?” 念念做防备状,“我又不是傻子,被抓了怎么可能不想办法逃?” 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不过郡主也要能逃得出去才是。” 他一挥手,那十几个人立刻围拢了上来。 念念脸色一变,什么也不管了,飞快的就朝着门口跑去。 面具男嗤笑一声,“真是天真。” 他一挥手,一股强劲的力道迎面而来,念念只觉得身子整个都往后飞去,喉咙一紧,再摔到地上时,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面具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嫩了点,异想天开了。”随后,他对着随后跟来的阿生吩咐道,“将她带回去,换个房间关。” “是。”阿生很快扛着念念下去了。 念念脑袋朝下,有些充血,可那朝着阿生背部的面部表情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阿生很快将她带进了另外一个房间,相比较原先的那个。 如今的房间显得有些阴森,除了正中间的门,便只有两扇窗而已,而且那两扇窗都是和门同一个方向的,想要出去,更是困难。 念念被阿生丢在了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还是昏睡着。 等到她再度醒过来时,又是一夜过去了。 念念捂了捂有些难受的胸口,眉心微微的拧了起来。 面具男的武功……很高,她不是他的对手。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先给北北送个信去。面具男既然是要用她来威胁北北的,那肯定已经和北北说了自己被抓的事情。 那……白硫亦应该也知道了吧? 念念一想到他,就有些气恼。 白硫亦确实知道了,看着夜擎北递给他的信,他的神色十分的难看,那封信直接被他捏成了一团。 他扭过头问夜擎北,“有没有法子能联系到她?” 夜擎北抿了一下唇,低声道,“如果大哥在的话,倒是可以,他手上有蝎子。我没有……”以前的小百合已经寿终正寝了,可大哥习惯了用蝎子来传递消息,便又养了一只。 也就是说,毫无办法了?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们是知道的,能带走念念的人,身手不低,我们怀疑的人范围也可以缩小了。” 白硫亦苦笑,“可是也不排除念念故意被带走的。”所以也并非能凭借身手高低来下判断。 夜擎北扭过头看着他,“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白硫亦没说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第一百零八章 就今晚吧 白硫亦和夜擎北同时抬头,就见闻雅表情凝重的走进来。 自打念念失踪开始,闻雅就看莫飘很不顺眼,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会她了。 现在又知道她是被人给抓了,看莫飘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也因此,她如今重新回到夜擎北的身边,只想尽快找到念念。 如今三人都在聚宝酒楼内,闻雅进门后,先对着白硫亦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夜擎北,“北北,有人悄悄的将这个塞给了我。” 夜擎北愣了一下,难道又是有关于念念的书信? 来不及多想,他很快拆开了信封,然后在看到那上面熟悉的字迹后,脸色瞬间明亮了起来,“是大哥。” 白硫亦一愣,闻雅也诧异。 夜擎北一目十行,很快将信给看完了,这才说道,“大哥说,他带着大嫂去了一趟蒙族,知道这边有事,在蒙族也没停留,立刻改道过来了,顺便来看看你。” 大哥对念念一向看重疼爱,未来的妹夫,他自然是要亲自把关的。 白硫亦想起自己八岁那年在修王府的情景,想到那会儿的夜擎南,不由的失笑。 不过,夜擎南来了,那念念的行踪便能很快知道了。而且现在对方虽然知道北北的存在,却不知道夜擎南的到来,也算是一大助力了。 白硫亦放下心来。 “大哥来的消息连太子叔叔都不知道,他约我们今夜子时见面。” “好。”白硫亦点点头,“我回去准备一下。” 两人这才分开行动。 念念此刻却懒洋洋的躺在屋子里,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自打那天逃跑失败后,她又尝试过两次,都以被面具男打晕阿生扛回来为结局。 念念能看到那个面具男越发不耐烦也越来越轻蔑的眼神,今日干脆让人将她重新绑了起来,也免得她再折腾。 念念虽然大半时间都在扮弱,可也经不住这样几次三番的被面具男打啊。 吐了两口血后,念念也不再轻举妄动了,这样下去,她内伤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不过几次逃走之后,她倒也摸清了一些情况,脑子里有了不少零碎的线索。 恩,虽然零碎,可是整合整合,却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现在也是时候养精蓄锐,真正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据她所知,如今这别庄内,武功高过她的人就只有面具男。他既然是主子,总会有许多事情做的,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别庄内。 既然要逃走,总要选一个他不在的时间段。 只是,要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好像有点难啊。 阿生端着午膳进来了,看到念念有气无力像是死人一样的躺在床上,不由的抽了抽嘴角,低声说了一句,“吃饭了。” 念念扭头瞥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叹气道,“阿生,你说,我真的没机会逃出去了吗?” “郡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现在已经受了内伤,再妄图逃跑,也是吃不了好的。”阿生和她也算熟悉了,两个人虽然是敌人,可念念在这里几天,能说话的人也只有阿生。 念念便又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都怪那个面具男,武功那么高,要是没有他,我恐怕早就出去了。” 阿生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她到底是哪里来的毫无根据的自信?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阿生真的发现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不管是说话也好行为也罢,似乎总是透着一股天真,想法也十分的美好。 这世上艰险的事情那么多,她却只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世界里。知道主子不会杀她,她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消耗着主子的耐心。 她难道不清楚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若是真的惹恼了主子,就算她是修王爷的女儿,也同样没有好下场吗? 是不是风苍国的那些人都太宠她了?让她觉得世人都会爱她,都不会真的对她下毒手? 阿生摇摇头,想到主子接收到的汇报,似乎这位郡主确实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 他想了想,还是颇为好心的提醒她,“就算主子不在,你也是逃不出去的,还是别白费心思的好。反正在这里也是吃好住好,主子也没虐待你,你可别自讨苦吃?” 念念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没有虐待我?你看看你们把我捆成什么样子了?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前段时间去假装白硫亦的大丫鬟,也是住在最好的房间里,自由自在的,哪里像现在?” 阿生默默的扭过头去,假装白硫亦的大丫鬟还能自由自在?恐怕那是因为白硫亦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了吧?就她那说话的语气,假扮丫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像。 阿生上前给她松了绑,“先吃饭吧,总之我也劝过你了,你要是再想着逃走,主子的耐心也该被耗尽了。” 念念怒瞪着他,却也没想着要饿自己的肚子,乖乖的坐在桌旁。 吃好饭,阿生又给她端了一碗药来。 念念受了伤,他们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虽然主子下手知道轻重,只是让她收了轻伤,可也要顾着点的。 念念倒也爽快,一口便将药给喝完了,便又瞪了阿温一眼,随后又有气无力的躺到了床上去。 阿生这次倒是没将她再捆起来,只是依照惯例再次穿过两个回廊,越过一个拱门,去想自家主子汇报。 他每日都会将念念的一言一行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面具男喝了一口茶,低低的笑了起来,“夜修独对儿子的培养倒是精致,只是女儿却过多的溺爱了。” 一旁沉默的年轻男子也跟着笑起来,“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又长得好看,总不会像是操练儿子一样去教育她的。” 面具男点点头,想了想,偏头对他说道,“那就今晚吧,你可以救她了。” 年轻男子眸子便微微的亮了起来,半晌后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万事小心,今晚我不会在庄内,人手也会撤掉一半,后面怎么做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年轻男子的眸子越发的明亮,手指微微的收紧,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面具男皱了一下眉,警告他,“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年轻男子微微的扬了一下下巴,“这么多年来,不是也没人发现我是什么人吗?” 面具男便点点头,挥了挥手让阿生出去了。自己则微微抬起头,看着门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准备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动手了。” 年轻男子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微微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新开口,对于晚上的行动两人又商讨了许久,这才歇下。 当天夜里,万籁俱静,夜色昏沉。 念念明显的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躺在床上,手指微微的收紧,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却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纱帐,抿着唇一声不吭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念念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鼻尖有股血腥味…… 她倏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血腥味?念念皱了一下眉。 她的鼻子和自家娘亲一样,对血腥味十分的敏感,一点点都能感受到。 蓦然,外边传来了‘乒乒乓乓’打斗的声音,念念骤然挑了一下眉,倏地翻身上了横梁。 下一瞬,房间的门被人撞开,原本兢兢业业的守在她房门外的两个男子闯了进来,两人直扑床上。 看到空荡荡的被窝时,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人呢?”一人掀开被子,用力的抖了抖。 “跑了?”另一人紧跟着弯下腰去看床底下。 念念立刻撩起衣摆,将身子隐藏在柱子后面,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好在现在是半夜,月色也并不明朗,屋子里没点蜡烛,就算那两个人抬头,大概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果然,两个人在屋子一通翻找,将柜子里面桌子底下床榻侧方,甚至连恭桶的盖子都翻开了,最终抬起头看着房梁,只是眯着眼睛也没看到念念拼命隐藏起来的身影。 “走,快去追,要是把人看丢了,我们都要没命。” 两个人很是恼恨,低咒了一声,又火急火燎的追出去了。 念念依旧呆在横梁上,微微的眯着眼睛,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还是有刀剑声传来,似乎是一个人对多人的样子。 念念奇怪,有人闯进这个别庄来?是谁? 还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面具男不在? 念念陡然眯起眼睛,面具男不在!面具男不在! 念念骤然从横梁上跳了下来,侧耳听了听,让她奇怪的是,前几天一直在暗中守着房子周边的那些个暗卫竟然都不见了。 外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有人的声音倏地拔高了几分,“快,挡住他,不要让他接近屋子。” “赶紧发信号,禀告主子。” 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念念犹豫了片刻,脚步一移,迅速的闪出了房间。 一路走来,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郁,路上还能看到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念念蹲下身看了一眼,这些人……已经全部都死了。 念念的脚步便顿了一下,难道是有人要来救她?谁?白硫亦还是北北?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看看,若是和这些暗卫交手的人是白硫亦北北的话,她总不至于丢下他不管的。 想着,她很快又走了回去,动作轻柔。 只是方才还传来打斗声的地方,除了几具尸体外,已经没有人了。 她侧耳听了听,耳边除了偶尔传过的风声,便再无其他。 念念暗恼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 整个别庄内都是静悄悄的,除了空气当中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念念提起裙摆,唇瓣紧紧的抿着,悄无声息的往前摸去。 蓦然,前方传来同样悄无声息的脚步声,正在慢慢的接近自己。 念念骤然提气,翻身上了屋顶。 探头往下看去,却发现底下那人竟然有些眼熟。 念念瞳孔一缩,立刻翻身而下。 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将底下那人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摆开了架势,手中提着的剑就朝着念念的面门攻来。 “等一下,是我。”念念出声,那人的动作便是一顿,随即满脸欣喜的看着她。 “郡主?” “阿温,你怎么会在这里?”念念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除了有几处血迹之外,倒是还算干净,并不显得狼狈。 阿温却很是激动的凑到她面前来,脸上挂着笑,“郡主,我终于找到你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两个人提着剑对准阿温的面门攻来。 阿温眉心一拧,飞快的提剑迎上。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的利落,竟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那两个人似乎也没料到,一时之间动作更加迅猛了,只是他们却偏偏只缠着阿温一个人,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默然无语的念念。 念念顿时觉得有些悲哀,她这么大的一个人,难不成他们两个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她?好歹她也貌美如花是他们主子拼命要留下来绑起来关进去的人质啊,这么歧视人质简直没脑子。 不过她看阿温的身手,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她身上还有伤,所以就在一旁歇着吧。 想着,她还真的走到回廊边,坐在了栏杆上。 果然,没一会儿,阿温已经满脸煞气的抹了两人的脖子,将染着血的剑给收了回来,脸色凝重的踢了他们两脚,确认死亡。 他重新回到念念的身边,神色紧张,神经紧绷的巡视了四周,“郡主,此地不宜久留,先跟属下离开吧。” “……好。”念念点点头,起身跟在他的后面。“对了,阿温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第一百一十章 情况有变 阿温脚步飞快,带着念念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道,“不止我来了,主子和夜公子也来了。” 念念一愣,脚步就顿住了,不由诧异的看向他,“那他们人呢?” “蝎子只爬到这个别庄门口,大概里面是有它不喜欢的味道,所以一直止步不前。不过夜公子说了,既然它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那郡主肯定是在这个别庄里面。所以我们就分头寻找郡主了,我运气好,倒是先找到郡主。我们先出去,然后我再通知主子。” 念念蹙眉,难道自己先前听到的打斗声,是白硫亦或者北北发出来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别庄的门口。 一路过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看那伤口,几乎都是一击毙命的。 阿温一直提着剑全神戒备的模样,小心的在前面给念念开路,直至两人站在别庄的外头,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就见阿温跑到一旁的大树后面,摸出弓箭来,朝着天空放了一记响箭。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别庄中寻找念念的白硫亦和夜擎北迅速撤退。 阿温不敢放完响箭,不敢掉以轻心,很快带着念念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两人这才有机会说话。 念念想起他说的蝎子,眸子便不由的闪了闪,问他,“蝎子哪里来的?” 阿温笑了起来,“夜大公子来了,他给的。” 果然是大哥。念念嘴角便噙了笑,眸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只是阿温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念念有些意外。 他说,“不过奇怪的是,我们进了别庄时,里面好像已经经过了一场打斗,我一路找过来,几乎都没遇到什么障碍。我还以为里面是有什么陷阱,一直小心翼翼的,现在除了庄子,才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念念整个身子蓦然一僵,“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进来时,那些府上的暗卫已经被人给收拾了?” “是啊,难道还有谁在暗中帮着我们不成?”阿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还以为要费很多功夫才能将郡主救出来。 最起码,郡主也应该是被人挟持在手,经过一番打斗才可以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顺利的让他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念念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这样说来,她听到的打斗声,也不是白硫亦和北北的了? 可是奇怪了,到底谁来了别庄?是来救她的,还是单纯和那个面具男有仇,所以来复仇了? 不对不对,念念用力的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来救她的。她到天雨国来,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她被抓并且关在这个别庄才对,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来,好歹也会通知白硫亦或者是闻雅等人。 所以……恩,应该是那人和面具男有私人仇恨,凑巧了而已。 念念很坚定的给自己下了定论,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开了。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飞快的往这边疾步而来。 阿温探头看了一眼,眸光顿时一亮,“是主子和夜公子来了。” 念念立刻收敛心神,想到前不久的事情,顿时就变得别扭了起来。 她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刚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用力的搂进了怀里。 念念愣住了,头顶传来低低的熟悉的声音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语气当中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念念甚至能感觉到他全身的神经都松懈下来的样子。 夜擎北嘴角抽了抽,和阿温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将脸扭到了一边去了。 念念渐渐的脸色燥红起来,伸手推了推他,“松开。” 她还没消气呢,还有,前些天她被抓的时候脚崴的事情,也是他的错。 白硫亦却不松手,又用力的搂了她一下,才微微低下头来看着她,“有没有受伤?” 念念使了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了,随后扭过头对着阿温说道,“我们回去了。” 阿温苦哈哈的看了一眼白硫亦和夜擎北,两个主子都在这里,郡主偏偏找他说话,这…… 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主子和夜公子对着自己冷笑的模样。 念念却踹了他一脚,“还不走?” 阿温只好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去看主子了,只能灰溜溜的朝着他们马车所停的位置掠去。 念念也很快跟上,随后的白硫亦和夜擎北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又同时扭过头去看方才走出来的那处别庄,这才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不久,别庄内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 眼神阴鸷,眸色阴沉,捂着胸口用力的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念念离开的方向看。 片刻后,他骤然一拳打在墙面上,那墙面霎时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发出‘砰’的声音来。 “白硫亦,真没想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他正脸色发青,远远的看到有几个人掠了过来。 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尤其显眼,他一来,就停在了他的面前,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之色,“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爹。”年轻男子咳了一声,有些难受的撑着他的手臂,“事情有变。” “郡主呢?”面具男闻着浓重的血腥味,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年轻男子苦笑,“白硫亦和夜擎北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郡主的下落,今晚上悄悄的潜进了别庄,这会儿……将人给救走了。” “什么?”面具男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将年轻男子甩到一边去。 他的脸色整个都暗了下来,看着自家儿子沉声道,“他们往哪里去了,走了多久?” 年轻男子手指抬起,指了指,“刚走没多久。” 面具男目光一沉,立刻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转身掠去,“追。” “爹,爹……”年轻男子一愣,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飞快疾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吐血 他有些无力的靠在墙边,捂了捂被白硫亦打伤的地方,重重的咳了两声。 两刻钟后,面具男却重新回来了,眼神有些灰败,很是阴鸷。 “爹……”年轻男子又轻咳了一声,看了他一眼。 面具男唇瓣抿紧,猛地一脚踹向墙面,“该死,真是功亏一篑。” 偏偏今日他还撤掉了大半的暗卫,连自己也不在别庄内,就是为了方便儿子当好人,将念念给救出来。没想到白硫亦和夜擎北居然会跑到这里来,就这样白白便宜了他们。 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接下来的行动也已经不能按照原先讨论的那样了。 “爹,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让我知道,那个白硫亦深藏不露,不容小觑,”年轻男子表情变了一瞬,才接下去说道,“百官教考之前,我们派了人暗杀他,本以为被他逃脱是侥幸,没想到原就是他隐藏的太深了。” “你的伤,是白硫亦打的?” 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羞惭,头微微的低垂着,低声说道,“是我轻敌了,以为他不过就是会些三脚猫功夫而已,没想到……竟然和我不相上下。” 不,准确来说,可能比他还要高上几分。 面具男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去养伤吧,白硫亦那个人……是必须今早除掉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便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扶着他慢慢的离开了。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阿生才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面具男的旁边,面色微凝,低声说道,“主子,现在怎么办?” “哎……这处别庄是不能留了,烧了吧。”面具男叹息了一声,语气当中颇为遗憾的样子,说完后,转身便走。 “是。”阿生应了一句,只是默了片刻后,又有些犹豫的问道,“那郡主那边……” “机会只此一次,这次她逃走之后,再想抓她已经不可能了。只是这次之后也算是打草惊蛇,我们的行动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了提前了。”面具男脚步不停,语气沉沉。 阿生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脚步微顿,扭头看向方才少主子所指的念念他们逃走的方向。 念念却是靠在马车壁,一句话都没说,她的右手还被白硫亦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她有些懊恼,想抽出来,可抽了几次都失败了,还惹得夜擎北频频朝着这边看过来。 念念想到他是和白硫亦一起欺瞒自己的,就忍不住恼怒,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夜擎北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将脑袋瞥向窗外,沉默。 念念这才轻哼了一声,却没再去挣脱被白硫亦握在掌心当中的手了。 车厢内安静的厉害,阿温很是庆幸自己有了先见之明的出来驾马车,不去掺和主子的事情当中。 白硫亦却眉眼含笑,一直看着念念。 念念恨不得伸手去挖他眼睛,脸都被他看得燥红起来了,等到车子到了城门口,阿温出示了身份令牌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看向白硫亦,“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正在核对阿温令牌的守城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给吓得一个激灵,感受到车内的暴戾之气,一瞬间全神戒备,猛地将令牌丢给了阿温,提枪对准马车。 阿温默默哭,郡主,你好歹等到过了城门之后再说话啊,差点吓得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白硫亦这才半掀开车帘子,解了阿温的围,对那守城的士兵说道,“是我。” 那人自然认得他,忙将长枪给收了起来,恭敬的侧过身,“原来是右相,小的这就让人开城门。” 他说完,对着不远处的人一挥手,厚重的城门便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的在众人面前打了开来。 白硫亦对着他一点头,这才放下车帘子,马车重新上了路。 念念抿着唇,盯着依旧被他抓在掌心的右手,嘴角开始疯狂的抽搐了起来。 就算他撩开车帘子和人说话,他也不晓得把手给松开。 现在,两人的手都开始变得微微汗湿了起来。 白硫亦重新坐回来,这才开口道,“你肯跟我说话了?”这一路,他看着她别别扭扭的模样,几次想开口解释,可念念总是一副不愿意听的模样,他只能先压一压,待回去了再说。 如今她肯主动开口,白硫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她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当初……” “白硫亦。”念念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累了,要睡觉,你不要说话吵我。” 念念说完,趁他不备很用力的将手给抽了出去。随即伸脚提了提夜擎北,将他推到一边去,这才躺下休息。 白硫亦盯着她明明闭着眼却还在微微颤动的眼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还是顺着她说,“好,你好好的休息。” 他便坐在一旁,从一旁抽出一条毯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夜擎北依旧扭头看着车窗外,心中暗暗的摇头,夫纲不振啊。 马车一路咕噜咕噜的往前行,到了这个时辰,回苏国公府显然是不合适的。 阿温驾着车,转过几个弯,去了距离苏国公府不远处的一处大宅子。 这是白硫亦当上右相后皇帝赏赐下来给他的府邸,这些日子一直在重新修葺打扫当中。 不过倒也有几个屋子已经被收拾出来了,暂时落脚是没问题的。 马车停下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夜擎北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头也不会的走进了大门。 阿温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还是很识时务的跟在夜擎北的身后进门了。 白硫亦撑着手还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躺在车上明明没有睡过去却硬是不肯睁眼的念念,不由的轻笑出声。 顿了顿,他便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直接跳下了马车。 念念愣了一会儿后,忙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你干嘛?” “醒了?”白硫亦却收紧了手,不肯松开,抬步就要往里面走。 念念的脸色爆红,她又不是手脚残废要他抱着走,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她还在和他生气呢?这样亲密算是怎么一回事? 念念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可只是动了两下,蓦然觉得喉咙一甜,猛地往外吐了一口血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哄她 白硫亦怔住了,看着地上的星星点点,再看到念念嘴角鲜红色的血迹,只觉得眼睛都开始发红干涩了起来。 抱着念念的手忽然收紧,紧到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念念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回头看到白硫亦阴沉的脸色,心头一惊,忙说道,“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而已,也不是很严重的。我自己是大夫,我自己知道的,我又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 她说这话,白硫亦却没有回应他,依旧是面沉如水,却开始大步的朝着里面走去。 念念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就有些心虚,语气也低了几分,“真的只是一点小伤,吐两口血也不是大事是不是?你以前还流过那么多的血呢。” 对于念念来说,真的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以前一心扑在制毒上面,还亲自去尝过毒药,差点没把大哥和爹爹吓死。 白硫亦什么话都没说,唇角却越抿越紧,表情阴霾。 念念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神经的紧绷,连走路都开始不自然了。 “喂……” 白硫亦已经抱着她进了大厅,夜擎北早就到了,坐在一旁等着他们。见他们进来,便不由的笑道,“今夜的事情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白硫亦那张阴沉的脸从光线下显露出来,他怔了一下,骤然闭上嘴。 阿温也觉得奇怪,疑惑的视线便移到了念念的身上。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而已,难道两个人就吵了一架? 可也不至于啊,主子的脾气……一定会是让着郡主的,再说郡主还在生气,主子怎么着也不会和她吵起来才对。 可看着架势,反倒是郡主有些心虚,主子在生气一样。 夜擎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白硫亦抱着念念进了屋子,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要跟进去。 没想到白硫亦连身子都没转,一进门就抬腿,一脚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夜擎北差点撞到鼻子,表情黑了黑。 白硫亦将念念放在床上,什么话都没说,又转身出去了。 打开门便对着夜擎北伸出手,“你身上有没有治疗内伤的药?” 夜擎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陡然一变,“念念受了内伤?”他抬步就要往里面走去。 白硫亦却伸手拦住他,“把药给我,她需要休息。” 夜擎北有些不满,念念可是他的亲姐姐,爹娘可是把人交给他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念念受了内伤,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看到白硫亦一脸坚持的模样,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一个瓷瓶递给了他。 “照顾好她。” 白硫亦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子。 夜擎北再度吃了闭门羹,脸色阴了阴,下一瞬忽然想到来到天雨国的夜擎南,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 这件事情要是被大哥知道了,恐怕他也没好果子吃。 大哥来天雨国,对他来说到底是是福是祸啊。 白硫亦不知道他心情千回百转,他还没工夫想到夜擎南的身上。只是捏紧了手中的瓷瓶重新回到床沿。 念念睁着眼睛盯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硫亦从瓷瓶当中倒出两颗药,声音十分的轻柔,“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回头要是想到什么主意了再好好的跟我算账。现在先吃药,这是你弟弟给的……不要拒绝,内伤可大可小,不能开玩笑的,乖,先把这个吃下去。” 他的语气耐心十足,几乎像是在哄着她似的。 念念莫名的觉得心头暖暖的,仿佛他的声音有着很强的蛊惑人心的作用一样,接过他的药便咽了下去。 “你先休息,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白硫亦给她拍了拍身后的靠枕,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会在一旁守着你,不会再让人抓你,伤你了。” 他说这话时很是认真,十分的郑重其事似的,像是承诺一样。 念念想说两句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下去,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白硫亦给她掖了掖被角,当真就这样坐在床沿,看着她姣好的脸蛋。 念念被这样看着,哪里能睡得着,有些恼恨的睁开眼瞪着他,“你出去。” “念念……”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休息?” “……”白硫亦抿了一下唇,对着她便笑了一声,“好,那我在门外守着。” 守什么守?他不也是一夜没睡吗?搞得自己铁打的一样,都不用休息的吗? “你去睡觉就是了,我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受伤也是我故……”故意的,后面几个字念念没说,她有种直觉,好像自己要是敢说是故意被人打伤的,白硫亦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所以她话到嘴边又停住了,眼睛往一旁瞥了一眼,轻咳一声道,“你,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你就睡在那边的榻上,有个什么动静你也能听到。” 念念指了指珠帘外边的床榻,表情有些僵硬。 男女共处一室……还是她提出来的……就算是有婚约的……好像也有点厚脸皮啊…… 念念心里充斥着各种扭曲的念头,白硫亦却松了一口气,念念没再坚持赶他离开屋子,那他在那边的床榻歇下也不无不可。 白硫亦点点头,又交代了她一句好好休息,便起身去了床榻那里。 念念暗暗的吐出一口气,翻个身,面朝里睡去了。 白硫亦却是睡不着,找到念念的心情到此刻都没平静下来,只是他却十分的安静,一直躺着不动一下。 念念再醒过来时,外边的太阳几乎要落山了。 念念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想到一睡就睡了一天。 她缓缓坐起身来,想到自己临睡前的状况,下意识的就朝着珠帘外边看去。 床榻上已经没有人了,可床榻旁边的桌子上,却坐着一道身影,正端着茶抿了一口。 听到动静,那人扭过头来,对着她笑了一声,“醒了?” 念念瞳孔一缩,猛地从床上下来,“大哥,我被人欺负了。”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告状。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的手艺? 夜擎南放下手中的杯子,招手让她过来,“谁欺负你了?” 说着脸色便是一沉,好像立马就要帮她出气找人算账的模样。 念念心里一瞬间就舒服了,抿着唇站在他面前,很是委屈的说道,“就是北北和……” 她话还没说完,外边已经响起低低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白硫亦走了进来。 看到念念时,他的神情顷刻间柔和下来,“你醒了?” 念念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后面的‘白硫亦’三个字,愣是没办法在大哥的面前控诉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干脆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夜擎南听她说话说一半,不由的挑了一下眉,“北北敢欺负你?” “……”念念张着嘴,不知道要怎么说。 有白硫亦在这里,他一定会狡辩的。这个人这么厉害,口才好,又有耐心,她每次想要发脾气,在他面前总是莫名的偃旗息鼓了,所以……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北北这么欺负你了?”夜擎南问。 “他……”念念犹豫了一下,轻哼,“大哥你自己去问他,他一点都没把我当成姐姐,也没尊重我。” 夜擎南眯了一下眼睛,“大哥现在就去找他算账,你受了伤,不要乱跑乱动,好好的休息知道吗?” “……嗯。”念念想,先收拾北北也是好了,以后再对付白硫亦。 夜擎南这才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声道,“有大哥在,不管谁欺负你,大哥都会为你做主的。”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硫亦,这才起身大步的走出了屋子,去找夜擎北了。 念念抬起头,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白硫亦,“我大哥来了,就算北北和你沆瀣一气,你也讨不了好的。” 白硫亦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填填肚子,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白硫亦就在最后加了这么一句话。 念念原本要过去的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白硫亦,“你的手艺?”她看着面前的菜色,有些难以置信,“你做的?” “先坐下来吃饭。”白硫亦点点头,拉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念念眸色有着惊恐,君子远庖厨,一般人家的男子连厨房灶台都不会接近,更何况是堂堂苏国公府的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做菜? “我记得上次你去厨房,说要做药膳给我。我对药膳倒是没有研究,不过这些菜比较清淡,你受了伤,先忌忌口,回头好了,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恩?”白硫亦说着,将筷子塞到了念念的手上。 念念想起自己将厨房弄得鸡飞狗跳不成样子,面上就有些燥热。 她忙飞快的垂下头,捏紧了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还真的不错……虽然比不上修王府的大厨,不过尚且能填饱肚子就是。 她现在肚子饿了,吃起来倒是觉得挺美味的。 但是,对于白硫亦会做菜这件事情,念念还是觉得十分的惊悚。 她吃了半饱后,悄悄的扭过头去看他。 白硫亦却一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饭的模样。 念念嘴角一抽,急忙转过头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气弱,扭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办?好像没有那么怪他了,也不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京兆尹那边传来消息,今儿凌晨,西郊一处别庄着火,火势太猛,一时灭不了,倒是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烧的干净。”白硫亦看她吃好了,递给她一块帕子,这才开口说道。 念念愣了一下,“西郊?” “恩,就是你这几天呆的地方……什么都烧干净了,一点线索没留下。”白硫亦看她抓着帕子却没动作,不由失笑,又重新将帕子扯了回来,亲自给她擦了擦嘴角,“不过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那地方既然被我们发现了,肯定是不可能留下的。” 只可惜他们那个时候不宜久留,否则搜查一番,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念念看他那么自然而然的给自己擦嘴角,不由的滑下三条黑线,他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他们有亲密到这种地步吗? 念念的脑袋不由的往后面仰了几分,避开他的触碰。 白硫亦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将帕子收了回来——反正也已经擦干净了。 “你大哥来天雨国的事情,除了我们几个还没人知道。现在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北北的身上,倒是能让大哥方便行事。我想,经此一事后,他们的行动大概会提前,这段时间你要小心点,呆在苏国公府不要出去……”说着停顿了一下,担心念念以为他限制她的行动,瞧不起她的本事,便又加了一句,“你知道苏国公府上也不安全,祖母年纪又大了,你在她身边,能护着她点。” 念念却没多想,说道白老夫人,她便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柳家也是颗毒瘤,逼急了说不定会对苏国公府的人下手。” 她本来就是打算呆在苏国公府陪在白老夫人身边的。 白硫亦又笑起来,看着念念的眸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念念一扭头就对上他的视线,嘴角一抽,轻哼了一声,“我只是喜爱白老夫人而已,当然要照顾她的,不是因为你说了这些话。” “嗯,我知道。” “……”念念抿了抿唇,“你去叫我大哥进来,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白硫亦挑了挑眉,“不能和我说吗?” “不想和你说。”念念瞪他。 白硫亦便暗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念念看着他那背影,心里忽然就不是滋味了起来。好像自己将他排除在外,让他很难过似的。 她霎时就脱口而出,“你在旁边听也可以。” 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白硫亦的脚步却顿了一下,随即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这才走出门去,叫了夜擎南兄弟两个进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教训的北北 北北进来时脸色有些黑,耳朵红红的,像是被人用力的揪过似的。 念念瞪大了眼睛,大哥真的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啊? 只是这教训人的方式……拧耳朵? 她忍不住想笑怎么办?可是夜擎北锐利的视线已经恶狠狠的瞪过来了。 念念忙神色一敛,努力的憋着笑。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本就是北北不对,他受到教训是应该的,凭什么还瞪她? 想到这,念念倏地抬起头,冷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夜擎北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姐姐,一点都不懂得让着弟弟。 夜擎南将两人的眼神交流从头看到尾,这会儿才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轻哼道,“北北,念念是你姐姐,你还敢瞪她?” 夜擎北决定不和这两人说话了,大哥护短一向没有道理的。他对念念的疼宠十几年如一日,不管念念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管有没有道理,他都会无底线无节操的站在她那一边,可怜他这个做弟弟的,一点都没享受到兄长姐姐的关爱,也是蛮心酸的。 念念便笑着走到夜擎南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大哥。” “嗯。”夜擎南对她温和的点点头,随后问道,“你让白硫亦叫我们进来做什么?” 他说着,凉凉的瞥了一眼白硫亦,很是嫌弃的模样。 后者不以为意,他能理解夜擎南护牍的心思。 念念听他提起这个,脸色便不由的正了正,表情也严肃几分,她只是夜擎北,“北北你先把房门关上。” “……”夜擎北在大哥的目光下,暗叹了一口气,去把房门关上。 念念这才说道,“这几天我呆在别庄里,也试图逃走过,只是一直被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挡了回来。那人武功奇高,不容易对付。我和他交手过,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在和我交手时也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和武功路数。不过越是隐藏,有些东西便越是显而易见,我观察了几天……” 念念默了默,唇角微抿,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心里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谁?”夜擎南问。 念念声音压低了几分,轻声道,“四大武学世家之一的……蒋家。” 蒋家?蒋默生? 白硫亦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虽然他也怀疑过四大家族可能会有人掺和到其中来,不过真的听到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受。 他和四大武学家族的少主子都有些交情,蒋默生那人一向是四个人里面最稳重的,也最是博学多才的,若他心存异心,实在是可惜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事情越发的严峻起来。 良久,才听到夜擎北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先进宫,将此事禀告太子叔叔。” “嗯,去吧。”夜擎南挥了挥手,“顺便告诉他们,念念平安,不用担心,待明日再进宫去给他们请安就是了。” “好。”夜擎北和白硫亦对视了一眼,很快转身走了。 夜擎南便又看向念念,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暂时交给白硫亦和夜擎北了,念念,你受了伤,就先回苏国公府好好的休息休息。这几日你不在,白老夫人应该也很是担心,你回去先给她报个平安。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呆在苏国公府,呆在白老夫人身边。” 他和白硫亦的意见不谋而合,念念也是这么想的,便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就起身走出了屋子。 白硫亦落后一步,对夜擎南说道,“大哥,我也先回去了,回头有什么消息,再联系。” “……”夜擎南紧紧的抿紧了唇,看着白硫亦追着念念的身影而去,额角的青筋暴跳了两下。谁是你大哥?叫什么大哥?叫的那么亲密,我同意了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念念告状的人除了北北还有他,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好真正的为难他。 等到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他不介意将他打残了。 让他觊觎自己的妹妹,让他欺瞒念念,让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打着念念的主意。 八岁,亏得他早熟成这个样子,八岁就想把念念据为己有了,无耻!!! 夜擎南心里愤懑不已,对白硫亦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想要当他妹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白硫亦不知道自家未来的大舅子恋妹情结这么严重,他只是快走几步,便追上了念念,神情温和的扶了她上马车。 念念几次想甩开他的手,可对上他严肃的表情,硬是头皮发麻的只能由着他了。 等到上了马车,她便又一声不吭的靠在车壁旁,不和他说话了。 别以为做了一顿好吃的,她就会原谅他了。 白硫亦笑了起来,也没多说话,车子一路进了苏国公府。 两个宅院本就相差不远,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念念便下了车子。 门口的小厮看到她和白硫亦,眸子骤然一亮,忙转身让人去通告白总管去了。 因此等到念念穿过前院,白老夫人已经由余嬷嬷扶着过来了,看到念念时,上上下下的好一阵的打量,这才抓着她的手,很是担忧的说道,“你怎么样?伤没事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又觉得不对,扭头呵斥白硫亦,“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念念受了伤,也不晓得让人抬个轿子过来,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念念好歹也是为了你才伤的,你真是……” 白老夫人说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立刻扭过头吩咐余嬷嬷,“快,让人抬个肩舆来,小心点把念念抬回临月阁。” 念念趁着她转过身说话的时候,不由诧异的看向白硫亦,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问他,“你和白老夫人说了我受伤的事情?还有,什么叫做我是为了你伤的,怎么回事?” 她凑得很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白硫亦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样,闻言笑了一声,“祖母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是了,回头再和你详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打雷劈 念念皱了皱眉,还想问什么,那边白老夫人重新转过身来,又拉了念念的手,很是心疼的说道,“你啊,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夫,自己受了伤反而不注意,回头我多拨两个丫头到你屋里,好好的伺候你,这些天你就紧着自己,不要下床了。” 不要下床?这么严重? “老夫人,其实我……”念念想开口说什么,那边余嬷嬷已经领着两个抬肩舆的婆子过来了。 白老夫人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吩咐余嬷嬷,“小心点,扶着她点,不要碰着了。”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白老夫人根本就把她当做易碎的娃娃一般了,哪有这么夸张? 她扭头去看白硫亦,拼命的给他使眼色,后者却半句话都不说,甚至还亲自扶着她上了肩舆。 念念不由气急,狠狠的撇过头去,干脆和白老夫人说话了。 “老夫人,我真的没事,哪有我坐肩舆你却走路的道理?” “好了,不要说这些话,我身子骨好的很,走几步路算什么?你乖乖的坐着不要乱动。” 听她说起自己的身子,念念就想到她爱吃肉食的嗜好,有些忧心自己不在的几天白老夫人又故态复萌了,忍不住问道,“这些天您怎么样了?” “你就不要想着我了,我很好,倒是你,一定受了不少折磨。” 念念觉得这两人都不在同一个世界里,白老夫人说的话她也不明白,也不敢贸贸然的去问,只好笑了几声,不再胡乱开口了。 抬肩舆的婆子脚步快了几分,率先朝着临月阁而去。 白老夫人大概也觉得她和念念一同走不太好,会让人非议,干脆就落后几步,和白硫亦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因此等到念念回到临月阁时,白老夫人和白硫亦两人还没看到影子。 呆在临月阁的闻雅和莫飘听到动静,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见到她时,竟然都是一副要喜极而泣的模样。 莫飘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滚,“小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跑去花市,你也不会被……”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闻雅给捂住了嘴。 莫飘立刻反应过来,忙垂下头不说话了。 闻雅让屋子里的其他人下去,这才走到念念的身边,面有愧色,二话不说就要跪了下来。 念念和莫飘都吓了一跳,好在念念眼明手快,一把把人给扶了起来,皱着眉瞪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念念……对不起。” 念念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当初闻雅就在北北的身边,北北既然和白硫亦结识了,那这件事情闻雅也一定知道,但是她一直没说。 念念自然是生她的气的,只是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天了,她也不算是罪魁祸首,也不会真的去怪她。 更何况闻雅都差点要对着自己下跪了…… 因此,念念只是瞪了她一眼,轻哼着走到床沿坐下,“你老实跟我说,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白硫亦和夜擎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心中一直有疑问,白硫亦倒是有心想要跟她解释,她却不想听。 闻雅微微低垂着头,倒是一点都不瞒她了,“阿温说,最初的时候,是丁香无意间看到你从聚宝酒楼出来,有些奇怪,便去告诉了他。阿温便让人盯着聚宝酒楼,想知道你到底去酒楼做什么,又是什么身份。没想到过了一天又看到莫飘进入聚宝酒楼。” 莫飘眨了眨眼,伸手指向自己,怎么又和她有关了? 她一脸的茫然,闻雅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阿温便跟着莫飘进来,看到莫飘进了天字三号房。后来等到莫飘走了之后,阿温便想进入三号房查探,却和北北碰个正着,两人打了起来。阿温自然不是北北的对手……就这样,北北才和白大少爷正式见面。” 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我听白大少爷的口气,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北北在聚宝酒楼似的。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念念抿着唇,这样说来,白硫亦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不是北北说的了? 那难道是白一峰?念念摇了摇头,不对不对,白一峰那个人一向喜爱看热闹,说不定是最希望白硫亦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呢。 “小姐,你这几天都在哪里?”念念还没想明白,那边的莫飘又开了口,念念一愣,忙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也没回莫飘的问题,只是看向闻雅,低声问道,“对了,为什么白老夫人会认为我受伤,而且还说什么为了白硫亦伤的?” 说起这个,闻雅倒是笑了起来,“你生大少爷的气,所以不回苏国公府,也没个下落,白老夫人一天没进你就会问了。大少爷怕实话实说会对你影响不好,让府里的人对你有偏见,所以就寻了个借口。” 虽说念念生气不回苏国公府,根源在于大少爷。 可在世俗的眼光看来,她这样就是不明事理,不知礼数,胡闹小家子气。 毕竟在众人看来,就算男人犯了错,身为未婚妻或者是妻子,也应该大度一些,忍气吞声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白硫亦虽然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念念生气在他来看是正常的反应,可其他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所以大少爷在面对白老夫人的疑问时,就干脆说,自己当了右相得罪了人,碍了别人的眼,有人想要杀他。你当时就在大少爷的身边,一时情急就帮大少爷挡了一掌,因此受了伤。原本也是要回府来养着,只是最近风铃的事情还没个结果,谁把毒药给了风铃也还没查出来,府上人心惶惶的,不利于养病,就暂时先养在外边,等到好了差不多了再回来。” 念念愣住了,她为了白硫亦挡了一掌?他是这么和白老夫人说的? 莫飘便在一旁笑了起来,“白老夫人听大少爷这么说后,还狠狠的打了大少爷几下,把大少爷叫到跟前训斥了两个时辰呢,连饭都不给大少爷吃。说小姐受的痛受的苦,也要大少爷好好的体会体会。白老夫人不管说什么,大少爷都应下了,还当着老夫人的面发誓说和小姐成亲之后,一定好好的对待小姐,要是有负小姐就天打雷劈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惦记着 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众人对于立誓还是十分的慎重严肃的,发了誓就不敢轻易去违背。 念念没想到白硫亦不但在白老夫人帮她圆了谎,而且还因此赌咒发誓…… 还有,成亲?谁要和他成亲了?真是不要脸。 正想着,外边传来了几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闻雅扭头看了一眼,小声的说,“白老夫人和大少爷来了。” 说着,便上前给念念盖被子,还小声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大少爷用了这样的借口,那你就先做做样子吧。总不能将实情告诉老夫人的。” 实情……自然是不能说的。 念念乖顺的任由闻雅将她扶上床,盖好被子,靠在床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白老夫人和白硫亦。 白老夫人一进门,便甩开了白硫亦的手,又是一脸心疼的坐在念念的床沿,低声的说道,“你受苦了,都是硫亦的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还不多带几个护卫在身边,还连累了你。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回头你要是还不解气,你就亲手收拾他。” 念念有些汗颜,悄悄的抬眸看了一眼白硫亦。 后者笑眯眯的,对于白老夫人的话,半句反驳都没有。 “我真的没事,只是小伤而已,你看看我的脸色都没什么不对。”念念指了指自己的脸,她确实受了内伤,但是不重啊。 白老夫人却摇摇头,“我瞅着有点苍白的样子。” “……”您是怎么瞅出来的?苍白? 念念干笑,知道自己说再多,白老夫人都认定了她身子虚弱的。 白老夫人很不放心,又殷殷的说了许久,这才起身交代闻雅,“你好好的照顾她,别让她下床来,我明天再来看那她。” 明天再来?念念心里很过意不去,等到白老夫人走了,她才皱着眉头看向白硫亦,“你和老夫人说说,我真的没事,明天不用……” “你不是说祖母需要多走走吗?这样不是正好?”饭后从乐福堂走到临月阁,路程也正好。 念念想了想,抿了唇没说话了。 可是转念又是一愣,不对啊,白老夫人多散散步是没错,可问题是她……要躺在床上多久? “你放心,我已经找了魏大夫过来。让他明日过来给你把把脉,告诉祖母你已经没有大碍了,也就不用在床上躺着了。”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白硫亦给她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道。 他身后的闻雅和莫飘都很识相的下去了,念念看到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想到他方才又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动作,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老夫人说我为你挡了一掌才受伤的?”念念扭过头,小声的问。 白硫亦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肯听他说话解释了。 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一来可以挡了那些流言蜚语,二来祖母也会更加的怜惜你,以后她都会护着你帮着你,若是哪一天我们两个闹了矛盾,她也会站在你这一边。三来,也正好告诉那些人,咱们两个情深意重,是别人破坏不了的。” “……”等等,情深意重是什么鬼? 念念豁然扭过头看着他,撇到白硫亦嘴角的那抹笑时,嘴角一抽,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不要说得好像我已经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了你去死的地步好吗?” 她的脚刚踹出,就被白硫亦抓住。 念念只觉得整个右脚又被烫着了一样,用力的抽了回来。 没想到这么一用力,脚是抽回来了,可也顺便将白硫亦给拉了回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念念眨了眨眼睛,几乎都能感受到彼此间的呼吸。 她猛地僵住,伸手就要将他推开。 白硫亦却顺势搂住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压在了穿上。 “你,你,你做什么?”念念戒备的盯着他。 白硫亦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搂着她腰身的手却紧了几分,就这样躺在她旁边,声音低沉缓慢的响起,“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会儿正熟练的抓着一条毒蛇。我那时候就想,你年纪那么小,怎么那样冷血有毒的动物都不怕?” 念念一愣,原本挣扎着要起来的身子猛然僵住。他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后来二叔帮硫决向你父母提亲,我私心里觉得不太好,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所以鬼使神差的也进了你们聊天的屋子,没想到你会将脖子上挂着的玉送给我。” 白硫亦说着,忽然就从怀里摸出一块玉来,轻轻的摩挲了两下。 念念只觉得有些眼熟,努力的看了半晌。 “当时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你却就这样走了。硫决看到我手里的玉佩,扑过来就要抢,闹着要我还给他,说这是他的。那会儿我刚被带回白家不久,举步维艰,在白家的地位尴尬异常,所以但凡硫决想要的东西,我都不会和他抢和他争。可这块玉佩,我却死活不肯给他,为此硫决还抓破了我的脸。” 念念对三岁那会儿的事情已经没有印象了,听他娓娓道来,竟然觉得那样的画面……很有趣。 “后来硫决哭起来,怎么也止不住,谁哄都不听。二叔没办法,只能说那块玉佩其实没什么用,小孩子说的都不作数,回头二叔再买一个给他,硫决这才停下来。大家也就真的认同二叔的话,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玩笑而已,揭过就算了。” 没有大人正式的商谈,哪里真的能作数的? 可是那会儿的白硫亦,心里却已经装下了这件事,装下了念念。 “我却固执的觉得你已经定下我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人不当一回事,那我便自己惦记着。惦记着那个小小的却很是利落的将蛇给按入竹筐的身影,惦记着那个走路一摇一摆,却异常娇憨可爱的身影,惦记着那个用力的将玉佩塞到我手心里,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的身影,惦记着……你以后会成为我妻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甜言蜜语 念念被他说的脸红起来,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飘飘然。 此刻哪里还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没有拒绝一个三岁孩子的玉佩就是无耻了?分明就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回到天雨国后,二叔会时不时的去风苍国,每次他回来,我便跑到他那里去,打听你的事情。我知道你自小有学医的天赋,知道你制毒十分的厉害,知道你有许多人疼着宠着,知道你聪明伶俐,知道你身边有哪些人……一两次之后,二叔明白了我的心思,很郑重的问过我的想法。后来,他再从风苍国回来时,便给了我几本书,几本武学书籍,是……修王爷给我的。” 念念怔住,豁然抬起头来,“我爹?” “是,我的一身武艺,都是修王爷间接传授给我的。他甚至暗中找了几个人指导过我,也曾经出过难题教考过我。” 念念恼恨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爹从一开始就把你当做未来女婿在培养?” 白硫亦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抚上她气呼呼的脸,“我很高兴,他没有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我。” 念念撇过头去,“说的好像你有多厉害似的。”怪不得爹爹从一开始就没说什么反对的声音,怪不得还说什么要退婚就要亲自去天雨国,这分明就是把她推进火坑,爹爹简直狡猾到无耻了。 “在你面前,再厉害也是没用的。” “……”别以为说几句软话就能让她心软。 “等到你及笄,我便迫不及待的给你寄去了婚书。”白硫亦笑容更加明亮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都要是我的。” 念念瞪着眼看他,他还真是胸有成竹啊,怎么就认为她一定会看上他呢? “你动身来天雨国,我是知道的。”白硫亦捏了捏她的手,软面丝滑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其实我很被动,我只能站在明面上让你评头论足,让你评论我这个人适不适合,有没有资格,是不是?” 念念抿着唇,说的好像他很委屈似的。 好吧,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来着。 “我也没想到,会在那样意外的情况下见到你。那天在聚宝酒楼里,我正巧从厢房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回头便见到她站在柜台旁边,明眸皓齿,唇角微勾。我当时便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抛到油锅里翻滚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念念,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狼狈,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了,就这样落荒而逃。” 念念轻咬着下唇,不敢去看他。 白硫亦微微垂眸看着她灼红的脸,笑意盈盈的,“我更加没想到,你竟然会装扮成丫鬟到我身边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到底是拆穿你还是任由你继续下去。好像不管哪个选择,都会让你恼羞成怒……可是最起码,让你继续装扮成丫鬟,你还能继续呆在苏国公府,继续呆在我身边,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若是我当场拆穿你,只怕你连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呆,扭头就走,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念念想,他还真是了解她。 可是……可是他现在忽然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念念,你给了我一个无法选择的选项,我只能继续装聋作傻。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不想让你受了委屈……” 念念开始不自在,转过身背对着他,伸手便拉过一旁的被子将整个人都给蒙住了。 白硫亦失笑,“念念,这样没法呼吸的。” “你今天,你今天忽然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念念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你这个人原来这么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白硫亦哭笑不得,“念念,我不说这些,怎么能让你了解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让她能够透气了,才低声开口,语气却愉悦了不少,“我知道,天雨国对你来说,十分的陌生。这里没有你的父母,没有护着你疼着你的兄弟姐妹,将来你嫁给我,就算受了委屈,想要告状都困难。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情,今后对你的怜惜,不会比你父母兄弟少。我惦记了你十几年,怎么还忍心让你受委屈?” 念念心骤然一停,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起来,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她就觉得……好像整个心都安定下来了。 “念念,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不生气了好吗?” 念念鸵鸟一样的窝在被窝里,半晌不说话。 白硫亦也停了下来,可搂着她腰身的手却没有松开,两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谁都没开口。 念念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跳有多厉害,她从来没想过,只是听听白硫亦说话,就能失控到这个地步。 现在的她……很狼狈,很狼狈。 房间内很安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念念背对着他,始终不敢回过头来,睁着眼睛垂首看着自己的衣襟。 直至许久,久到念念的身子有些僵硬了,她才犹豫着张了张嘴,微微转过脑袋。 可是下一瞬,却身子更加僵硬了。 白硫亦竟然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睡着了。 念念抿了抿唇,小心的转过身来,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心里有些不适滋味了起来。 他好像好久都没好好的休息了,今儿早上就算她赶他去床榻上睡觉,他应该也没睡过去。 现在神经都放松下来,好像睡得特别的沉。 念念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凑近他的脸,一点点的贴在他的眼皮上,像是盖住他的眼睛似的,随即也窝在他的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真是奇怪,她明明睡了一整天了,为什么……又困了? 在外边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感觉到有动静,好奇的想要进来看看的莫飘,一脚踏进去,看到的就是这副自家小姐和未来姑爷相拥而眠的画面。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尖叫声脱口而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急迫 闻雅眼明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给拖了出来。 “呜呜。”莫飘挣扎了两下,好不容易等到距离正房二十多米后,闻雅才终于放开了手。 她有些嫌弃的将都是口水的手往莫飘的身上擦了擦,莫飘没注意,只是很焦急的说,“闻雅,这,这,小姐和未来姑爷睡在一起啊,不行,我得去拉开他们。” 闻雅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莫飘当真又往房门走去,忙一把把人给拉了回来,“你疯了?” “我怎么就是疯了呢?他们两个还没成亲呢?这男女授受不亲啊,不能让他们偷食禁果。” 闻雅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小声点。” “哦。”莫飘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十分谨慎的样子。 “莫飘。”闻雅叹了一口气,“念念有分寸的,而且现在念念和大少爷才刚冰释前嫌,解除误会,你一过去,不是又破坏了吗?你要是担心别人看到,咱们在外边守着就是了。” “但是……”莫飘的母亲是悦心,悦心向来很注重这些事情。 闻雅的母亲红叶虽然以前在皇后身边服侍,可性子原就要活泼圆滑,又沾染了一些江湖之气,倒是将这种事情看得淡了许多。 所以对于闻雅来说,念念和白硫亦相拥而眠,只要不被人看见,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莫飘拗不过闻雅,武功没她好,力气没她大,说又说不过她。 而且上次自己把小姐给弄丢了,害的小姐被人抓走还关了那么多天,她心里还是很心虚的,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只能愤愤的坐在正屋外边的台阶上,不让人靠近。 这一坐,就坐了大半夜的时间。 念念再度醒过来,是被外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豁然睁开眼,正好对上白硫亦那双温和的眼神。 临睡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子里,她立刻缩了缩脖子,轻哼哼两声。 白硫亦轻笑出声,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声说道,“睡得好不好?” 这话要怎么回答?念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往床里头缩了缩。 “少爷,少爷。”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更加紧凑了。 念念眨了眨眼,听出这是阿温的声音。 她立刻推了一把白硫亦,“听阿温的声音好像很急,你出去看看吧。” 白硫亦眉心一挑,眸色一亮,他能感受到念念的变化,感受到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已经温和了许多了。 笑了笑,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睡吧。” 念念依旧窝在床上,不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示意他赶紧走。 白硫亦便笑着走出了内室。 念念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白硫亦临睡前说了那么多的话,可她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呢?好别扭的感觉。他果然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家伙,不能小看。 念念心里暗哼了一声,外边却蓦然响起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你说什么?” 念念一怔,她听得出来,这是白硫亦的声音。虽然压低了,可语气当中的震惊还是能听得出来。 她不由愕然,白硫亦这人向来沉稳内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震撼? 念念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烛火还在跳动,外边依旧漆黑一片。 此刻天还没亮…… 阿温又如此焦急…… 白硫亦这般震撼…… 肯定出事了!!! 念念立刻掀被下床,抓过一旁的外衫穿好,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刚走出内室,差点和白硫亦撞了个正着。 白硫亦眼明手快,忙一把抓住她的腰身,将她扶好。 念念抬起头来,就看到他脸色凝重,表情冷冽。 他严肃的看着她,“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呆在府里,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念念想拉都拉不住。 “诶……”念念疾走几步,却只能看到他和阿温远远离开的背影。 她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闻雅。”念念立刻把闻雅叫到跟前来,“阿温来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闻雅摇摇头,“没有,只是感觉阿温的神色不对劲,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的样子。” 念念抿了抿唇,“肯定出事了,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闻雅点点头,对着站在一旁的莫飘交代道,“你守在念念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莫飘难得正经严肃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闻雅很快离开了,念念重新回了屋,却怎么也坐不住,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的,连带着莫飘的整颗心也提了起来。 “小姐,你先喝口水。”莫飘给她倒了一杯水。 念念一口灌下肚子里去,冰凉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也冷静了下来。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她终于坐下来休息了。 闻雅没多久便回来了,只是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念念,国公爷那边的院落也有了动静,我方才看到国公爷匆匆忙忙的披了件披风就出了府。我找白总管打听了一下,白总管也一脸莫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伯父也起来,离开了府邸?”念念诧异。 闻雅点点头,“要不,我出府看看?” “那你小心点,现在宵禁了,不要离得太远。”念念很想亲自出府去打听打听,可她想到府上的两个做主的人都离开了,她就眼皮子直跳,不敢轻易出府。 闻雅很快转身,身子一掠,便上了屋顶,直接从墙内翻了出去。 念念皱着眉重新折回内室,白硫亦走了,连苏国公都走了,那就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难道……是宫里面出事了?皇帝外公?还是太子叔叔? 一想到这个,念念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几分。 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他们出事了,白硫亦应该会带着她一块走才是。 两刻钟后,闻雅重新回来了,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面沉如水,脸色铁青。 她几个大步便走到念念的面前,“念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满门被灭 念念皱了皱眉,“如何?” “童家……满门被灭。”闻雅吐字艰难,目光当中还带着一丝骇然。 念念骤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哪个童家?” 闻雅咽了咽口水,“四大武学家族的……童家。” 念念全身僵住,童家?四大武学家族的童家?满门被灭? 念念觉得有些不真实,那样强大的一个家族,怎么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灭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 “童家人……都没了吗?”念念也觉得喉咙干涩,全身泛过冷意。 闻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现在街上已经戒严,我方才出去看的时候,只看到许多官兵都往童家的方向涌。童家现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我也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只是就算站得远,血腥味还是很浓,想必……状况有些惨烈。” 念念倏地捏紧了手指,童家,她还记得她见过童家的那位少主两次,人很是开朗活跃,性情直爽。那样的一家子,若是都灭了…… “念念。”闻雅声音低低的,“你看这件事……” “嗯。”念念知道她指什么,童家被灭,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蒋家。蒋家想要造反啊,最先要铲除之人便是其他三大家族。 四大武学家族虽然伸在朝堂上的手并不长,可他们在天雨国的地位以及对天雨国皇室的忠诚,却是让人忌惮的。 念念唇角紧抿,可是童家说起来也是百年大族,身为四大武学家族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着了道呢? “小姐,天快要亮了,我看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莫飘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虽然觉得十分的凄凉,倒是难得的靠谱了一次,声音低低的,有些严谨。 正说着,那边余嬷嬷忽然朝着这边走过来,看到念念坐在凳子上,便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念念不由诧异,看她行色匆匆的,以为白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便迎了上去,“怎么了?” “郡主,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呢。” 念念心里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二话不说的朝着乐福堂奔去。 余嬷嬷只觉得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她蓦然反应过来,忙冲着已经消失的背影说道,“诶,郡主,你慢点,老夫人没事。” 念念却早就听不见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她人已经站在了乐福堂的门口。 一进正屋,就看到白老夫人靠在床榻上,微微的闭着眼,脸上溢满悲切。 听到动静,她倏地睁开眼抬起头,见是她,忙对着她招了招手,“你来了。” “老夫人,你怎么样了?”念念过去,第一时间手指便搭上了她的脉搏。 白老夫人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话还没出口,声音已经哽咽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念念一愣,骤然反应过来,白老夫人这是知道童家的事情了。也是,苏国公半夜三更匆匆的离开,白老夫人这边怕也是惊动了,再说这么大的事情,苏国公应该也会差人回来通报一声的。 白老夫人声音发颤,“童家……那么大的一个府邸,那么多的人,说没就没了。童老夫人……前两个月还来和我说过话,一块挑选过布料衣服,还说好了……等硫亦成亲的时候……一定要过来,过来沾沾喜气……让他们家威霖也早日娶上媳妇……明明是很精神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念念被她说的心酸,发现她握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颤,抿紧了唇,“老夫人,您先别急,那边具体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或许……事情没有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白老夫人殷殷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到肯定的回答,念念在身边,她的心多少有些安心下来。 只是情绪还是不太高,慢慢的变得有些愤恨起来,“到底谁那么狠心,竟然下那么重的手。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就不怕报应吗?” 念念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的,蒋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老夫人满脸疲累,抬眸看到余嬷嬷回来了,便挥了挥手道,“这边有念念陪着我,你去柳氏和硫决那边都报个信,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们心里也有个数。” 余嬷嬷刚回来,气都还没喘匀,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白硫决和柳氏都急匆匆的回来了,脸上都带着震惊。 四大武学家族之一就这样被灭门了,谁听到都会觉得震撼的,更别说白硫决和柳氏了。 念念想到柳家,忍不住抬眸看了柳氏一眼。 童家之事,柳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有一天柳家开始明面上和苏国公府对上了,柳氏又该有什么样的立场和反应? 柳氏脸色还有些发白,走到白老夫人身边坐下,“娘……” 白老夫人只是点点头,随即抬眸看向白硫决,低声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爹和大哥肯定都在童家。现在整个国公府,都要你撑着,童家遭受灭门惨祸,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我们白府,你要好好安排才好,不要让白府乱了方寸。” 白硫决脸上凝重了几分,闻言点点头,“是,祖母。” 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乐福堂。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整个京城都被童家灭门之事震撼的人声鼎沸,人心惶惶。 连四大武学家族之一的童家都遭了秧,还有谁能安稳度日吗? 就算是三岁的无知小儿,恐怕都能感受到……这京城的天,是要变了。 念念和柳氏都在乐福堂陪着白老夫人用了早膳,童家那边还有什么具体的情况一直都没有传过来。 大概整个童家都被封锁起来了,没有消息能够递出来。 念念有些忧心,扶着白老夫人回了床榻后,忽然看到闻雅在外边探头探脑的。 她一愣,对着白老夫人说了一声,很快出了门。 闻雅拉她往前面走,“念念,你跟我来。” 第一百二十章 尽量 念念脚步微微的顿了顿,“怎么了?” “大少爷回来了。”闻雅压低了声音,几乎听不见,“还带回来一个人。” 她的神色凝重,念念不由诧异。白硫亦这个时候回来,白老夫人这边没得到消息,显然是秘密的。 还带回来一个人? 念念的脚步瞬间快了不少,隐隐越过了闻雅。 两人直奔念念所住的临月阁,才刚到门口,就看到莫飘迎了上来。 临月阁此时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那些丫鬟也都被打发离开了。 念念再往里面走了几步,就见白硫亦站在一旁,他身边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念念一惊,“童威霖?” 白硫亦忙拉了她过去,“他受伤颇重,你先帮他看一下,尽量……保住他的命吧。” 他语气沉重,对于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最多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念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童威霖确实命在旦夕,光身上的刀伤剑伤都触目惊心,更何况那满身是血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念念顾不得许多,忙坐在一旁给他把脉帮喂他吃药。 她让闻雅过来给她打下手,帮他缝制伤口,处理内伤,驱散淤血。 事情严峻的让念念不敢有丝毫懈怠,尤其是他身上还插着一把匕首还没拔出来。 念念深吸了一口气,让闻雅小心的按着他,稳了稳心神,才眸光冷凝的开始动手。 血疯狂的涌了出来,明明感觉他已经把血流干了,此刻却还是要发挥最后的余热一样将所有储藏的血液都放干似的。 念念忙给他止血,动作飞快的在他身上连点数下,闻雅又掐着他的嘴巴将一颗药塞了进去。 连着过了好几个时辰,念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下手来。 她这才有功夫回过头去和白硫亦说话,没想到一回头,却只看到阿温站在一旁。 阿温忙上前说道,“主子只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人给带回来,童家那边的事情还没忙完,又走了。童家少主还活着的消息,目前还只有主子知道。” 念念了然,就着莫飘端过来的水洗了洗手。 阿温犹豫了一下,有些忧心的瞥了一眼床上的人,问道,“童家少主……怎么样了?” “没事了。”念念呼出一口气,让闻雅好好的照顾她,又让莫飘点上熏香,将一室的血腥味都遮掩住。 随后才踱步走了出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片刻,抬头问阿温,“童家那边……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温苦笑,“童家应该是出了内鬼,和外边的人里应外合,才会重创整个童家的。那些人进门直扑童老爷和少爷,府上的暗卫丫鬟也是见到就杀,童老爷……身中数刀,不幸遇难。童夫人中了一刀,大半的力道被童老爷挡下了,只是晕死过去,倒是保下了性命。童家的小姐少爷……都被杀了。” 念念脸色凝重,童家的少爷小姐身手都不低,应该是着了道又被杀个措手不及才是。 她方才给童威霖医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中了轻微的毒,不至于致命,却能让人内力减半,毫无察觉。 她想到白老夫人念叨着的童老夫人,不由的问道,“那……老夫人呢?” 阿温缓缓的摇摇头,“童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硬脾气,听一个活下来的伺候她的小丫鬟说,老夫人听说有人闯进门,不管不顾拿了权杖就冲了出去,被三四个人联合围攻……身首异处。” 念念骤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忙对他说道,“这些不要告诉老夫人。” “属下知道。”阿温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那童家……除了童威霖和童夫人,还有谁活下来了?”整个童家,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了吗? 阿温又是一声苦笑,“那些人下手极狠,除了童夫人和童少主,就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姐,被乳娘藏了起来,躲过了一劫。只是那孩子见证了这样血腥的事情……怕也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现在还昏迷着,目前被陆夫人带回陆家了。主子原本想带回来,只是怕太引人注目,便让陆夫人先照顾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童家的血脉。” 念念只觉得心口窒闷,撇过头看向童威霖所处的方向。 阿温便继续说道,“童家一片狼藉,属下和少主赶到的时候,就先看到了童老爷和童夫人,后来主子去童少主的房里,没发现人,就看到一滩血迹。我们沿着血迹找了许久,结果那血迹没多远就中断了。后来少主在后花园的花丛当中发现了抱着童家小少爷的童少主。可惜的是,童家小少爷已经断了气,只剩下昏迷不醒的童少主。当时还没有人发现他们,可是童家已经来了不少人,包括……蒋家。少主当时就命属下悄悄的带了童少主回来让郡主医治,所以此刻童家都在寻找童少主的踪迹。” 所以说,现在知道童威霖还活着的,只有他们几个人了。 其他人都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念念叹了一口气,童家本家如今真的是孤儿寡母了,只剩下童威霖一个子嗣,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阿温,你去帮你家少爷吧,这边有我,不会有事的。” 阿温却摇摇头,“主子让属下在白府保护郡主,童少主不在,蒋家说不定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 念念想了想,也没多说,就让阿温留下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她又进去看了一眼童威霖,好在伤口没有恶化,情况还算稳定。 她交代闻雅好好的照顾他,自己起身去了白老夫人处。 柳氏还在乐福堂,正照顾着白老夫人歇下。她的情绪看起来倒是稳定许多,不过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看到念念进来,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隔阂,急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苏国公一直没派人回来报信,她们只能呆在这边等着。 柳氏的话倒是吵醒了本来就歇得不是很安稳的白老夫人,她立刻睁开眼,也看向念念。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手的是皇家 念念抿了抿唇,走到她身边坐下,只能低低的说,“阿温回来了。” 白老夫人忙抓住她的手,“他怎么说?” “童家……只剩下童夫人和一个五岁大的小姐。”当着柳氏和丫鬟的面,念念只能捡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来说,童威霖还活着的事情,她是万万不敢告诉她们的。 白老夫人手一瞬间就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一酸,水汽氤氲,便难受的拭起泪来。 “还是……还是这样的结果吗?”她一直祈祷着能有好消息传过来,希望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可是听到这样的结果……她身上的力气一瞬间就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念念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蒋家要出手,又怎么可能只是小打小闹?没要了童家那些主子的命,又怎么会轻易撤退离开?童威霖能活下来,已经是运气了。 据说童家也有不少黑衣蒙面人,都是生面孔,一看就是死士的模样。 柳氏也有些怔愣,扭过头,神色黯淡。 白老夫人却忽然捏紧了念念的手,“这都是谁干的?凶手为什么要对童家下那么重的手?到底想干什么?” 念念不好说蒋家要造反的话,怕吓着她们。 所以只能跟着苦笑,“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就怕到时候会波及到苏国公府。目前除了尽快找到凶手之外,咱们也要加强苏国公府的守卫,不要让宵小有机可趁。” 白老夫人一愣,总感觉念念话里有话似的。 不过想想也对,便点点头,“是不能疏忽了,谁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还要对谁家下手。” 一旁的柳氏听得也是一脸惧色,这满门被灭太震撼了,一想到要是这事发生在苏国公府,她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一样,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念念想扶着白老夫人歇下,可现在她哪里还能睡得着,想到童家,想到那些平日里也过来给她请安的小辈都没有了,想到最能性子活跃的童威霖,想到童老夫人,她便又忍不住湿了眼眶,靠在榻上轻声的啜泣起来。 念念也不敢离开,知道白老夫人午膳吃的不多,让余嬷嬷再准备一些点心过来,勉强喂着她吃了几口。 到了傍晚的时候,白硫决进来了。 他平日里虽然不着调,可这种时候做事倒还算是严谨的。 他的眉眼之间也十分的凝重,过来给白老夫人说话,“……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人心惶惶的,童家毕竟是四大武学家族,他们满门被灭,那些小老板姓也是惴惴不安的,众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下的手,外边谣言四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绝对不能放过凶手。”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念念一眼,才继续说,“到了午后,忽然又有谣言传出,说下令灭童家满门的是皇上和太子。毕竟童家家大业大,满京城也找不出能够一夜之间屠童家满门的人,除了……皇家。” “胡说八道。”白老夫人怒喝了一声,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了,“童家是天雨国的栋梁支柱,皇家怎么可能下这个手?这都是谁在乱说.” 白硫决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这谣言有鼻子有眼的,虽然许多人说这是无稽之谈,可童家那些陆陆续续赶过来的旁支,还是给皇上施加了压力,要皇上尽快找出凶手来。其他三大武学家族,也起了疑心,开始有所动作了,而且……是针对皇家的。” 白硫决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念念眉心微拧,这才是蒋家真正的目的。 他这是灭了童家,再联合其他两大家族将矛头直指皇家。 等到将皇家的名声搞臭了,再进行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家倒是还好说,只要大哥和北北出面,陆家老爷子和陆叔叔都会相信他们。陆羽和白硫亦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不太会倒戈。 但是黄家……黄家就有些意味不明了,不知道他们是信任蒋家多一点,还是信任他们多一点。 毕竟黄家和蒋家似乎有些姻亲关系,虽然这关系也只是属于一般人家,可黄家和蒋家一向走得近,不太好琢磨。 等等,姻亲…… 念念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眸子陡然一亮。 屋子里的其他几人不知道她心思已经转了几圈了,等到念念再回过神时,就听到柳氏犹犹豫豫的声音,“……外边的那些谣言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毕竟,毕竟童家不是普通人家,一夜之间被灭,除了皇上和太子,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啊?” 念念闻言皱了皱眉,白老夫人却瞪了她一眼,“妇人之仁。” 柳氏张了张嘴,没敢说话了。 念念低声道,“皇家如果真的要灭了童家,总要有个动机的。童家对皇室向来忠心耿耿,皇家怎么会去折断自己的羽翼呢?而且这事要是真的做得这般容易,又如何会让这样的谣言传出来?” 柳氏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尴尬,小声的说道,“我这不是只是随便说说吗?”她也不敢随便议论这种事情啊,只是外边的谣言穿的确实也有几分说得过去啊。 白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对白硫决说道,“这几天要辛苦你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苏国公府也不能掉以轻心。” “孙儿明白。”白硫亦点点头,又出去忙了。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念念挂念着临月阁里的童威霖,因此陪着白老夫人用了晚膳后,很快便回去了。 闻雅一直守在他身边,见到念念时,才微微的点了点头,“情况还好。” 念念便轻吐出一口气来,又上去给童威霖把了把脉,喂他吃了颗保命的药,这才起身道,“你也守了一整天了,和莫飘换着来吧,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累倒。” 闻雅笑了笑,“不碍事,算不上累。” 两人正说着话,阿温过来了,小声的开口,“郡主,主子回来了。” 念念忙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一抬头,就见白硫亦眸色充血,神情疲累的站在自己面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哥出面 白硫亦一进门,便伸手抱住了念念。 一旁的阿温和闻雅都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只有莫飘,满脸好奇的歪着脑袋想要多看两下。被闻雅恨铁不成钢的拖走了。 念念微微愣了一下,想挣扎开来,可想到他情绪不稳,又默默的任由他抱着了。 好一会儿,白硫亦才放开她,神色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童威霖,问道,“还好吗?” “嗯。”念念点点头,张了张嘴,半晌才问道,“童家……怎么样了?” “现在府邸都有重兵把守,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只是我们心中有数,暂时先重点盯着蒋家和柳家。不过现在街上谣言四起,陆家黄家蒋家都派了人在外边看着,也算是防着皇上了。” 白硫亦确实有些累,拉着她到一旁坐着,微微揉了揉眉心。 念念犹豫了一下,想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这人一向大度,就先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吧。 于是走到白硫亦的身后,伸手给他按了按额角。 后者微微一愣,一向冷凝紧抿的唇角终于微微的有了弧度,他缓缓的闭上了眼,脑袋往后依靠,算是半倚在念念的身上。 “没想到蒋家这次行动这般迅速,而且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是童家。” 念念点点头,她也没想到,蒋家的动作快得厉害。 可也正因为如此,说明蒋家早就已经有所准备,才会杀得童家一个措手不及,让那样的百年大族就这样轰然倒塌。 “那,你和北北见过面了吗?你们有什么计划?”念念的手有片刻的停顿。 白硫亦眉心皱了皱,抓着她的手指示意她继续。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力道适中的接着给他按。 片刻才听到白硫亦的声音,“四大武学家族屹立百年,一心效忠皇家。蒋家想要造反,必然要除去其他三家。童家是四大家最弱的,他们最先下手也无可厚非,还将这次事件栽赃到皇上和太子身上,让陆家和黄家和皇上都离心离德,互相防备,产生怀疑。若是他们再从中搅和两下,恐怕皇上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顿了一下,嘴角划出一抹冷笑。念念有些诧异,这人笑容向来温和,他几乎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狠戾的表情过。 不过白硫亦还是很快收敛好表情,继续说道,“不过好在蒋家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们了,我们还能提前做好准备。” 念念点点头,“陆家大哥比较熟悉,陆羽和你又有那样的交情,他们那边没问题。只是黄家……和蒋家有姻亲关系……不过说起姻亲,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蒋家和黄家的那点姻亲关系不足为惧,他们两家虽然走得近,却也只是流于表面。听说黄家的那位小姐嫁到蒋家后,生活也并不如意。”他默了默,想到念念说的人,倒是挑眉笑了起来,“你说你想起一个人,可是蒙族的来的……那个嫁给黄家五爷的人?” 念念一愣,“你知道?” 黄家五爷是黄老爷子的幼子,年岁比黄家现如今的少主黄秋浦大上那么一两岁,上面四个哥哥都十分的疼他。黄家家主也几乎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个幼弟胡来。 前几年黄五爷外出游历,认识了一个蒙族中人,去蒙族游玩了一番,还认识了和蒙萝钰情同姐妹,身为蒙萝钰这个蒙族族长身边得力女官的铁秋儿,一见钟情。 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赢得美人归,将铁秋儿娶回家。 念念小时候见过铁秋儿,不过不是很熟。倒是大哥,似乎以前和铁秋儿有过交情,据说铁秋儿的性命,也曾经是娘亲给救回来的。 因为黄五爷的关系,铁秋儿在黄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她本就十分的和善聪慧,在黄家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 念念觉得,有她在黄家说话,可信度要高许多。 “五夫人……在黄家的地位很高。”白硫亦意有所指,比起念念,这天雨国的事情,自然是他更加清楚的。 铁秋儿以前是蒙族族长身边的女官,不论是武功见识还是气度思想,都要比一般人厉害。 黄家老爷子是个十分睿智的人,有时候家族中的事情,他不止招了自己的四个儿子谈论,也时常会让铁秋儿发表意见,比对黄五爷还要看重。 念念听了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那……” “你大哥已经去黄家了。”白硫亦说,“北北现在被人盯上,我也不好脱身,有些暗中联系的事情,倒是你大哥出面最好不过了。” 而且不管是黄家和陆家,南南小的时候都有过交情。尤其是陆家,陆家老爷子对他可是比对自己的亲孙子还要好的。 念念轻呼出一口气来,有大哥出面,她便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了。 只要陆家和黄家都明白凶手是谁,都了解并且有所防备,事情便会好很多。 念念想起皇宫里的皇帝和太子,此刻必然是焦头烂额的。 她想了想,说道,“我想明日去宫里看看他们。” 白硫亦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不过天黑之前要回来,皇宫现在比苏国公府还要不安全,明白吗?” 那些人最终的目的还是皇帝和太子,皇宫暗处的那些手,恐怕更多。 念念自然明白,低低的应下了。 白硫亦轻呼出一口气来,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童家本家几乎全军覆没,旁支虽多,却始终是群龙无首,意见分歧也大,散乱不堪。 现在只盼望着童威霖早点好起来,重整童家了。 他垂眸沉思,念念给她揉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刚想要歇一歇。 那边床上忽然传来细微的呻吟声,念念一怔,白硫亦也同时睁开眼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同时朝着床榻走去,果然,童威霖手指微微颤动,眉心也缓缓的锁了起来,沉重的眼皮子费力的睁开。 “你醒了?”念念声音低低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带两句话 童威霖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似乎还在自我防备一样,全身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念念伸手搭上他的脉搏,被他猛地用力甩开。 念念骤然收回手,就见童威霖豁然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眸色猩红的瞪着她,“你要做什么?奸贼,我杀了你。” 他说着就要朝着念念扑过来,白硫亦眼明手快,一把擒住他的手,卸了他的力道将他按了回去,“威霖,是我。” 童威霖身上的伤口崩开,他却浑然未觉,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他倏地扭过头去,见是白硫亦,便愣住了。 下一瞬,昏迷前的情景铺天盖地的涌入他的脑海里,血红血红的景色,下人仆妇的脑袋从他脚边滚过,尖叫声不绝于耳,身边的护卫被人当胸刺中。 他身中几刀,却苦于软绵无力,内力减半,狼狈不已。 拼了命护住最小的幼弟想要逃离,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幼弟被刺中心脏,他抱着他走到一半也终于昏迷过去。 童威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清晰的仿佛在眼前重现一遍一样。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脑袋,想要大声喊出来,可出口的却只剩下受伤的幼兽一样的呜鸣声,看的人心酸不已。 念念看他身上的伤口崩裂的厉害,忙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又猛地朝他嘴里喂入了一颗药。 童威霖这才软绵绵的倒了回去,可他依旧紧咬着牙根,嘴角沁出血来也依旧不松口。 念念抿着唇,一声不吭的帮他重新处理伤口。 白硫亦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突然遭逢巨变,眼看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的眼前一个一个的被杀,哪里能承受得住? 他等着他用这种方式发泄情绪,看着他眼角默默滑下的两行泪,微微撇过脑袋去。 闻雅和莫飘似乎听到了动静,也悄悄的走了进来。 看到悲痛欲绝的童威霖,莫飘当场便红了眼眶,又跑出去了。 闻雅也微微咬紧了下唇,上去给念念打下手。 好一会儿,念念才停了手,看向疲惫不堪的童威霖,明明应该昏睡的人,此刻却拼命的睁着眼睛,情绪翻涌得连眼睛都闭不上。 “童家……”将近一个时辰,童威霖才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干涩的出声,“……还有谁?”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唇瓣都在哆嗦。 白硫亦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放在他肩膀上,好了许久,才沉声说道,“你母亲……还有小焕娘。” 小焕娘,那个五岁的被乳娘藏起来的孩子,白硫亦回来时没说她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童威霖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痛哭出声。 他们童家满门,却只剩下……他们三个。 他的父兄,姐妹,叔伯,无一人生还。 童威霖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一样,仿佛置身炼狱,痛不欲生。 念念带着闻雅出去了,白硫亦一直坐在塌旁,守着他,任由他发泄情绪。 童威霖大概是痛到了极致,发出的哀鸣声,反倒不大。 念念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多久,白硫亦没有回来,隔壁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童威霖悲痛的声音。 念念无法想象他心中到底有多痛,现在她能做的,只是尽力的保住童威霖的命。 想着,她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她又早早的醒过来,看向走进房门来的莫飘,不由的揉了揉眉心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莫飘叹了一口气,眼眶还有些发红,轻声说道,“大少爷坐在童少主的床榻上陪了一整夜,两人却一个字都没说。” 念念皱了一下眉,他又一整夜没睡?这人是神仙不成? 她抿着唇往童威霖所住的房间走去,果然见到白硫亦已经笔直如松般的坐在那里。 童威霖则睁着眼睛,一直看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视线瞥过去,看到童威霖身边散落的纱布,嘴角一抽。 看着情形,他半夜的时候肯定伤口又崩裂了,是白硫亦给他重新包扎的,就是这包扎的技术实在是差了点。 她抬眸瞪了白硫亦一眼,给童威霖瞧瞧伤势,还好,没有十分的严重。 童威霖像是没知觉一样,任由念念动手,依旧愣愣的盯着屋顶出神。 只是那眼睛依旧通红通红布满血丝,牙根已经被他咬得出了血,表情沉痛。 念念收拾好后站起身来,给白硫亦使了个眼色。 后者挑了挑眉,假装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念念恼了,猛地一把将他从床榻上提了起来,低声道,“你已经几天没好好的睡觉了,现在给我去休息。” 白硫亦无奈,“念念,现在没时间休息,我一会儿还有事,先……” “你有事吩咐阿温去办,好歹也要睡一两个时辰。”念念声音下沉,很是不满。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白硫亦一个人,陆家和黄家那边她相信大哥可以搞定,两家有了防备,蒋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宫那边她一会儿去看看,至于其他的,也总有人盯着的。 北北虽然被人监视着,可凭他的本事,要甩掉也是容易的。 这世上又不是说离了他就转不了了,陆羽和黄秋浦他们都不笨,知道一些实情后也会动手做该做的事情,他们现在不是孤军奋战。 白硫亦看着念念,见她死死的瞪着她,犹豫了片刻,只好点点头。 “既然你要进宫,那帮我带两句话给太子殿下。” “你说。” 白硫亦抿了一下唇,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念念还来不及看清楚,他已经收敛的干干净净的。 随后,凑近念念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 念念愕然,猛地抬头看着他,“他……真的是幕后主使?” “……嗯。”白硫亦的声音低了下去。 念念咬了咬牙,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准备进宫。放心,我会让闻雅在这边守着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白硫亦往外边走。 谁知道走了几步后,背后忽然传来童威霖暗哑的声音,“你们是不是知道杀害童家的凶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内奸 念念和白硫亦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童威霖怔愣来了一整夜,现在看起来,稍稍能够接受事实了。 白硫亦安抚的朝着念念看了两眼,重新坐回了床榻上,“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童威霖缓缓的闭了闭眼,“你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童家惨遭灭门,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而且……”他忽然苦笑一声,“童家出了内奸,我知道的。” 白硫亦一愣,“你知道童家的内奸是谁?” “我三叔四叔。”童威霖语调中含了一丝讥讽。 白硫亦蹙眉,“他们?但他们也已经……”死了。 童威霖静默了片刻,冷冷道,“他们是自食其果,估计连他们也没料到替别人办事,那人却过河拆桥,用完便杀吧。” 童威霖的父亲排行老二,原本该是他大伯做家主的,只是他大伯练武资质平平,在武学大族当中不占优势。他自己也很明白凭他难以支撑起整个童家,所以主动让贤,将家主的位置让给了童威霖的父亲。 可是老三老四却不服气,原因无他,老二是庶出的,就算资质是他们这一辈当中最好的,也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因此从以前开始,他们便对家主十分的不服气。童父却因为老三老四的亲生母亲童老夫人对他视如己出,处处偏让他们,造成了他们越发嚣张的性子。 前段时间,童父和童威霖都发现他们的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越发的出格,便开始着手调查他们。 只是还没调查出他们到底在暗中筹划什么,便发生了灭门惨案。 童威霖这般肯定出了内奸,也是因为在当天夜里,亲耳听到他三叔对着背后刺进自己胸口的黑衣人说了一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说,“为什么?不是说好里应外合,助我和四弟夺取童家,只取童老二一家的性命吗?” 那句话还没说完,童老三就咽了气。 童威霖这才知道他们家蒙难,有大半的功劳在他们身上。 童家那么多人…… 童威霖缓缓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尽是杀气,他又问了一遍,“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 “蒋家的人。” 童威霖豁然扭过头,直直的盯着白硫亦,“哪个蒋家?” 念念回道,“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蒋家,他们不止要对付童家,接下去,恐怕还要对付陆家和黄家。” 童威霖牙齿用力的咬合,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来,“蒋!默!生!” 他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啊!! “你还活着的事情,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外人并不清楚。现在大家都在寻找你的尸体,蒋家也不例外。”白硫亦的声音冷静了下来,“不过蒋家多半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或许会派人来苏国公府一探虚实。你暂时住在临月阁中不要出去,外边有阵法,外人不能轻易进来。你母亲我会派人照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你还活着的事情,小焕娘现在在陆家,有陆夫人照看着。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就算是为了童家,你也要珍惜你这条命,懂吗?” 童威霖抬头看着白硫亦,其实他和白硫亦的交情甚至比不过蒋默生。 但是陆羽和他很要好,陆羽常说白硫亦这人是值得深交之人。可他总是嫌他一介书生,性情太过温和。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他又扭头看向念念,昨晚上他就已经认出她来了,当初从他们四人当中堂而皇之带着丫鬟走下台阶的女子。 没想到她竟然在苏国公府,他联想到最近听到的传闻,对念念的身份……大概心中有数了。 白硫亦知道童威霖是个明白人,话说到这里,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脑袋有些重,白硫亦起身离开了屋子,他确实需要休息。 念念看了童威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童家现在只能靠你了,还有你母亲,你妹妹,你肩上还扛着照顾她们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童家不能有闪失了。” 童威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念念让莫飘照顾他,这才偕同闻雅以及白硫亦拨给她的一堆暗卫……进宫。 想到先前白硫亦在他耳边低低说的那句话,她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人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等到皇宫时,她才慢慢的恢复过来,收敛了一下神情,朝着太子的宫殿走去。 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忽然发现左边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念念骤然停下脚步,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闻雅不由奇怪,“怎么了?” “感觉……方才那人有些眼熟。”虽然一闪而过,可念念觉得那背影很像任梦。 不过任梦是太子叔叔的暗卫,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入了大殿。 太子抿着唇看着手上的奏折,地上也有两封被扔出去的奏折。 念念看了一眼,感觉太子心情应该不太好。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内侍,那内侍是太子身边的心腹,倒是认得她,小声的说道,“这些都是那些臣子递交上来的奏折,殿下看完之后便一直在冷笑。后来招了两个暗卫进来,交代完事情后,便把奏折扔到地上去了。” 至于奏折上面写了什么,那内侍也不好去看。 念念恍然,所以方才确实是任梦无疑了,她又有任务了? 念念摇摇头,让闻雅在外边等她,自己进了门,捡起地上的奏折看了两眼。 上面慢慢的都是让皇帝尽快查出杀害童家的凶手,言辞激烈锋利,隐隐有逼迫的意味在里面,甚至还在影射这事就是皇家干的好事。 念念轻笑了一声,将奏折收好,放在御案上面。 唐慕天抬头瞪了她一眼,“过来了也不给我请安,倒是还笑的出来,见我焦头烂额的模样,幸灾乐祸了?” “哪有,我只是来替白硫亦带句话给你的。”念念走到他身边,挑着眉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背叛 唐慕天看了一眼她,虽然语调调侃,可神情却有些严肃的。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念念很自觉的拉了椅子坐在他的身边,瞄了一眼他手边的奏折,再抬头看他时,蓦然一愣。 “硫亦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唐慕天微微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童家被灭门,这事太大,他也是一天一夜未曾睡觉,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头疼了。 偏偏这些个朝臣一点章程都没有,除了在那边逞口舌之争,便是上奏章要求寻找凶手,给刑部和他施加压力。 整个京城也是人心惶惶的,剩下的三大家族更是持观望状态。 “恩?”唐慕天正想的出神,冷不丁的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一丝触感。 他豁然睁开眼,就见念念正屏气凝神给他把脉。下一瞬,脸色巨变。 “怎么了?”唐慕天微微直起身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念念眸色复杂,唇瓣轻咬,将手收回来后,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出医药包,抽出银针,让唐慕天坐好,随即将针刺进了他的右手手指头上。 “念念?”唐慕天皱眉。 “别动。”念念低声说道,又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将银针没入他的后颈以及头顶。 唐慕天只觉得身子忽然有些变热,有股刺痛从身上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唐慕天呼吸粗重,脸色忽然泛青,唇瓣发紫,十分的恐怖。 “你中了毒。”念念又连下两针,直至他的脸色稍稍恢复正常之后,才将银针给收了回来,随后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有些不舍的说道,“你,你先把这个吃了。” 唐慕天抬眸看她的神情,二话不说立刻将药给塞进了嘴里,那模样好像她会反悔似的。 念念确实差点就要把手给收回来了,这可是她的解毒良药啊,太子叔叔怎么吃得毫不犹豫的? 唐慕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抿紧了唇。 中毒?他的吃食一向精致且经过重重把关,尤其是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后,他更是小心谨慎,几乎不给外人下手的机会。 念念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说道,“太子叔叔,你赶紧下令,关闭宫门,谁都不许出去。” 唐慕天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招来内侍,让其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出去。 念念此刻却已经飞快的掠出门去,和闻雅分开行动了。 唐慕天站起身走到了门外,他还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稳了稳忙伸手抓住门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内侍站在一旁,奇怪的开口,“殿下,郡主这是……” “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由着她去吧。”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开始下手。他身边……还是有不干净的人啊。 唐慕天豁然转过身,神色严谨,重新坐回了御案后。 念念却循着痕迹和闻雅朝着殿门两边走,她的表情比唐慕天还要凝重,还有些莫名的复杂。 走到御花园时,忽然看到发射到头顶的信号弹。 她骤然扭过头,往闻雅方才去的那个方向急掠而去。 果然,那边闻雅……已经和人对上了。 两道人影下手都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留情,刀光剑影,杀气横流。 念念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另外一道人影,那道有些熟悉的,数次对她表达友善,救她性命的人影。 可是现在,却觉得那样的陌生。 她手上使着一把她从未见过的软剑,凌厉异常,剑花挥洒游刃有余,居然几次将闻雅逼得只有防守之力。 看到念念时,那人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这样露出一个破绽,闻雅迅速上前,猛地挑掉她手中的软剑,锋利的剑刃直接横上她的脖子。 束手就擒! 她对着念念笑了一声,如以前一样。 念念微微的抿了一下唇,声音很低,“带她回去……见太子叔叔。” “是。”闻雅点了一下头,将人给提了起来,捆住她的双手,压着便往太子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见到宫人内侍都是议论纷纷的,诧异的看着在皇宫当中手持利器的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有人指指点点又飞快的跑了,不大一会儿就有侍卫过来,拦住了三人。 其中一人看到念念时,微微的扯了扯同伴,就要给她让路。 那边唐慕天身边的内侍已经听到动静,飞快的过来。 看到被闻雅抓在手心之人时,他的脸上满是惊愕,却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让周边的人都散去,亲自领着念念去见唐慕天。 走到宫殿门口时,那内侍快了几步,先进去通报,顺便将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 唐慕天也是满脸震惊,看着一行三人进门,目光最终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是你?” 先是他中毒,再是念念脸色大变,追出去找人,现在拿了人跪在他面前。 唐慕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也没想到,下手之人竟然是他的暗卫。他目前最为信赖的自己人。 “幕后主使是谁?”唐慕天走到椅子上坐下,脸色发青,冷冷的看着她问。 她却只是抬眸看了念念一眼,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清脆,道,“我想和念念单独谈谈。” 念念?唐慕天诧异的看向念念,她们两个认识? 念念点点头,“好。” 闻雅却有些不放心,“我在一旁守着吧。” “不用了,太子叔叔看起来还有许多疑问不明白,你留下来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吧。” 闻雅没办法,只能将人给捆紧了,这才带着她去了一处唐慕天让人僻出来的安静屋子,把人推了进去。 念念进门后,缓缓的关上了房门,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叔叔的暗卫,都是自小就带在身边训练的,每个人都身家清白,干干净净,又发誓一生效忠。身上也被下了毒药,需要每月有解药才能保住性命,你无亲无故,没有可以被人挟持的把柄,为什么要背叛皇家?任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开疆扩土 坐在地上的人缓缓的直起身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一旁的桌角边。 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世上,也不一定非要被人揪住把柄才给人卖命的,多的是心甘情愿把性命交出去的人。我们这样的人,本就是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性命从来就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选择自己要卖命的人呢?” 念念觉得她这话说的可笑天真,“自己选择?任梦,我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任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撇过头去,沉默了下来。 许久,她才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念念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你说要和我单独谈谈吗?怎么现在倒是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任梦这才抬起头来,定定的盯着念念瞧,半晌,才叹气道,“一直以来,我是真心的将你当成朋友。我这样的人,从来不敢奢求友情这种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和你特别的投缘。可惜了,我们各为其主。若你不是风苍国来的小郡主,多好。” “若你没有背弃旧主,多好。”念念也觉得十分的可惜。 任梦这个人,撇去她的身份,真的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从她们一路相处来到京城,她一路不遗余力的护着她们,像个会照顾人的姐姐一样。还有上次,柳泱泱派了人杀她,也是她毫不犹豫的出手。 那种地方那个时候,身为暗卫的任梦,本就不该现身多管闲事,可她毫不客气的将人抓了,还和她一块把人带进了一个小屋子里,逼问幕后主使。 她想,那个废弃的小屋,怕不是普通的屋子吧。任梦倒也放心将她带过去。 念念觉得,她是太子叔叔的暗卫,她们以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到了那个时候,彼此坦诚相见,可能真的会成为契合的朋友。 却没想到,再见面,她们却是……敌人。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念念问。 任梦抬眸瞥了她一眼,笑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逃避,虽然觉得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却没有深究过……回到京城后不久,主子下令,我便又离开京城了。再回来时,正好看到那个绿林大盗要杀你,那会儿再见你,我的心情依旧很愉悦。只是没想到,过了两天后,主子交给我一个画像……说此人是风苍国修王爷的女儿,念念,我那个时候……很震惊。” 念念抿了一下唇,“所以你给太子叔叔下毒,是在知道我身份之前?” 任梦苦笑,“是。”若是早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么会用她给的毒药呢? 当初念念给了她两瓶,她对药效都持怀疑态度,后来被头儿打碎了一瓶,她在次日看到了那瓶破碎的瓷瓶旁边死了好几只老鼠,才明白念念给她的药,是真的。 她知道主子一直想要太子殿下的命,她手上剩下的那瓶药,正巧是能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一般的大夫窥探不出来。 所以,在救了念念的第二天,便利用向唐慕天汇报情况的时候,悄悄做了手脚。 果然没有什么异样,太子殿下除了神色有些疲惫,也招了太医请脉,太医看不出来,只说事务繁忙,太过劳累了而已。 再后来,任梦看到了念念的画像,明白了念念的身份。当时便有些担心,怕她看出太子殿下中了毒,好在主子说,人被他抓了起来,不会让她进宫,也不会让其见到太子,她才放下心来。 然而,她没想到原本该被抓起来的念念,今日竟然会出现在皇宫里,这件事……主子并没有和她说。 果然,毒药是她制的,太子殿下尽管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念念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她也因此……暴露了。 想到这里,任梦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巧合的事情何其多? 她抬头看向念念,笑着问道,“那你呢?何时知道我是暗卫的身份?” “一开始。” 任梦一愣,诧异的瞪大了眼,“一开始?” 念念点点头,“你身上有令牌,我知道那是天雨国暗卫的令牌,所以才会出手相救,否则我和北北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任梦愣住了,“你竟然知道暗卫的令牌是什么模样的?” 天雨国的皇帝和太子,对嫁到风苍国的天福公主的疼宠,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连身边最为得力秘密的暗卫组织,都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他们知道? 任梦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安。 天福公主……和天雨国皇室的关系……似乎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亲密。 可是五年前,天雨国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玉清落分明都没有露过面。 她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念念看,“如果……我是说如果,天雨国的皇帝皇后太子都被杀,皇家易主,风苍国的摄政王会如何?” “发兵!!”念念毫不犹豫,话语斩钉截铁。 任梦眯了眯眼,有些难以置信,“你就那么确定你父亲会那样做?他可是一国的摄政王,天雨国内乱,他怎么能够凭着一己之私横加干涉?” “怎么能算是一己之私呢?”念念笑了,“天雨国内乱,不正好是发兵开拓疆土的时候吗?” 她说着,脸色正了正,缓缓说道,“若天雨国当真不姓唐了,那么,风苍国宁愿将天雨国归入风苍国版图,也不会任由你的那个什么主子坐登高位,残杀唐姓旧部,毁掉天雨国几百年的基业。” 任梦愕然,宁愿归入风苍国版图,也不能让天雨国不姓唐? 是了,开疆扩土,这怎么能算是一己之私? 任梦身子忽然轻轻的颤抖了起来,她盯着念念看了两眼,眸中划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对你不住了。” 她说着,竟然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捆绑着双手的粗厚绳索不知道何时竟然被她解开了,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念念走过来,眸色复杂又坚定。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后悔 念念眯了一下眼睛,垂眸看向一旁的绳索。 看起来是被眸中利器隔断的,闻雅明明搜过任梦的身,却还是没能搜干净,不愧是太子叔叔身边的暗卫,确实有些手段的。 她重新抬起头来,“对我不住?你想做什么?” 念念说着,小小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她一动,任梦的眸光忽然一厉,右手成爪,猛地朝她掠了过来。 念念脚步一移,往旁边闪去。 任梦动作更快,双腿往她身上踹去。念念抬脚便是一挡,手指紧随其后,直接往任梦的手抓过来。 任梦淬不及防,连连后退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 念念收手,笔直的挡在门口的方向,“你想抓我回去到主子面前邀功?” “你很重要。”任梦并不否认。 念念笑了,“所以之前你是故意让闻雅抓住你,故意说要和我单独谈谈,从一开始你就打着用我作为人质,离开皇宫,并将我交给你的主子的主意?” 任梦抿紧了唇,依旧不吭声。 念念手指微微的拽紧,嘲讽的笑了,“看来,你对你主子当真是一心一意,忠心的很啊。” 任梦咬咬牙,霍然抬头,“但是我似乎是小看你了。” “怎么会呢?从一开始你不就下了十分的力道要抓我吗?”方才她没有丝毫留情。 “纵然下了十二分,你也能轻松避过。”任梦也自嘲的笑了笑,“主子说你虽然身怀武艺,却只是三脚猫功夫而已,并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一直这样觉得,之前一路走来,出手的从来都是闻雅。可是现在看来,你不止蒙蔽了我,还瞒过了主子。” “我爹爹从小就告诉我,行事要低调,能保留七分的功力,就千万不要只保留五分,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全部本事都展示于人前,只有如此,才能反败为胜。”念念笑了笑,“我爹爹说的话向来比我娘亲有道理,我很听话。” 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 任梦扯了扯嘴角,也不再废话,更不敢掉以轻心,动作更加利落,对准念念便攻击了过来。 念念知道她的功夫和闻雅不相上下,只是这种时候,她也绝对不会容许她逃走,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任梦只觉得自己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不过几招下来,就能让她明白自己和念念之间的差距,立竿见影。 她有些绝望,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没多久,只觉得肩膀一酸,整个人往地上栽去,身子软绵绵的,竟然动弹不得了。 她看向自己腰间插着一枚银针,苦笑一声,微微闭着眼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模样,“我输了。” 念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目之间冷冽几分,“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任梦扯了一下子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唇,却什么都没说。 蓦然,她猛地张开嘴想要咬舌自尽。 可身子软绵绵的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她愕然的看向念念,没料到有一天她连自杀都做不到。 念念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低声道,“是蒋家是不是?” 任梦一愣,震惊的看着她,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蒋家暴露了? 念念笑了起来,“我方才仔细想了想,蒋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宁愿不要命的帮他们做事。可是我想了好久,只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救了你的命……” 念念说着,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你是暗卫,我爹娘身边也有暗卫,你们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人家救了你的命就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可能宁愿自己不要被救,也会坚守自己的原则。那么就剩下另外一个原因了……你喜欢上了蒋家的人,或者,你有喜欢的人落在了蒋家人的手上。” 任梦猛地看向她,唇瓣张了张,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娘亲说过,女人其实很刚强,可也很软弱,尤其是遇到感情的事情,总会变得身不由己。我和你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多少能看出点你是什么样的性子。而且从你方才称呼主子时的表情看来,也不像是喜欢的人落到人家的手里了,那只能说明是你喜欢上了蒋家的人,是谁?蒋默生吗?” 任梦表情变了几遍,微微扭过头去。 念念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的冷笑起来,“蒋默生让你卖命,显然根本就只是利用你,不爱你,这样的人,你还为了他挖心挖肺?” 任梦神色凄凉,“你也说了,感情的事情,身不由己。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就算如此,我也甘愿为他去死。” “……”念念磨了磨牙,愚蠢。 “念念,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若是将来他落在你的手上,放他一条生路吧。”任梦知道,蒋家既然已经暴露,要成事……何其艰难。 念念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恐怕和蒋默生较量,也不一定会落了下风。更何况,那个白硫亦……好像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念念眼神更加冰冷了,“不可能,若是他落在我手上,我要他生不如死。” 对童家下此重手,五年前差点要了她皇帝外公的命,这种人,留着过年吗? 任梦苦笑,微微的阖上了眼,“你这性子太过暴戾,将来为夫家不喜怎么办?以后,还是好好的收收性子,日子也能过得温和一点。将来若是生了孩子,还是不要和你一样的好,安安静静的当个大家小姐便是了。” 念念抿了抿唇,没说话。 “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不要让人轻易的看穿你的本事,免得吃了亏。修王爷说的话有道理,念念,你是个有福的人。”任梦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房梁,声音越来越低,“将来……若是遇到了……他,帮我传一句话给他吧。” 念念瞪着眼睛,不可能。 “你告诉他。”任梦却根本就没去看她的表情,依旧幽幽的自顾自的开口。“你告诉他,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念念胸口起伏的厉害,看着任梦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晚上我们去看看 任梦不再说话,念念也觉得两人之间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 至于替她传话,她想都别想,办不到。 念念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太子身边的内侍就站在门外候着,看到她出来,立刻将门给关上了,“郡主?”里面的人要怎么处置? 念念却什么交代都没有留下,只是径自朝着太子的宫殿走去。 那内侍愣了一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正巧看到倒在地上的任梦手里拿着一颗药,缓缓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很快,就见她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只有一缕鲜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滑落。 内侍一惊,忙重新将门关上,匆匆的跑去汇报太子殿下了。 念念先他一步,走进大殿门内时,闻雅还在和唐慕天说起关于任梦的事情,“……她和念念也算是情投意合,念念便给了她几瓶药,让她带上身上方便行事。由始至终那两种药念念都只研制了一瓶,全都给了任梦后,她身上便没再留着了。这次太子殿下中了其中一种,任梦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所以下手之人,除了她再找不到其他人了。” 唐慕天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的拢着额角,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 “那毒药虽然无色无味,一般的太医也确实难以诊断出来,可药是念念研制出来的,太子殿下有一丝异样,念念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闻雅说完,看唐慕天没有什么反应,便也乖乖的闭上嘴,没在开口了。 直至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唐慕天才重新抬起头,睁开眼,看向面色同样不太好的念念。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念念招了招手,“过来。” 念念坐在他身边,抿了抿唇,有些沉默。 唐慕天打量了她两眼,许久才问道,“她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她喜欢上了蒋默生,为了他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我临走时,让我给她个痛快……我给了。”她留下一颗药,她吃了,不至于太痛苦。 唐慕天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太认同。 任梦是一个突破口,从她嘴里,总能撬出一些事情来的。 可回头看到念念的表情时,她最终只是低低的暗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道,“罢了,反正要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任梦从小接受的训练,本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性子,她是暗卫,很清楚那些严刑逼供的方式。 她必定什么都不会说出口,就会自尽——这一点,唐慕天很清楚。 死了便死了吧,总比留下来多生事端的好。 念念又反手给唐慕天把了把脉,随即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皇帝外公,你身上中了毒,我担心他们也……” 唐慕天的脸色果然变了,倏地站起身来,忙点头道,“你快去。” 念念当即带着闻雅去了皇帝所在的宫殿。 好在任梦只能有机会接近唐慕天,其他人倒是一切都安然无恙。 念念放了心,又低低的安慰了他们一些话,到了傍晚,白硫亦亲自到了宫门口来接她。 看她一上马车便有些倦倦的,白硫亦不由诧异,疑惑的视线落在闻雅的身上。 闻雅耸耸肩,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说。 白硫亦皱了一下眉,掀了帘子进去,看到念念躺着发呆,抿了一下唇,坐在她身边。 “市井中传播的谣言虽然得到镇压,可终究不能彻底的压下来,不过好在你大哥去了陆家和黄家,两家人也心中有了数,开始防备起蒋家来。蒋家对付童家,本就利用了他们自家人里应外合,恐怕对付陆家黄家也可能故技重施,所以他们也开始留心最近府上行为异常的人,等到……” 白硫亦没再说下去,念念完全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也跟着躺了下来,手臂揽上她的腰身。 念念猛然一惊,差点惊跳起来。 虽然,虽然两人也有过这种搂抱在一起的经验,可她还是觉得惊悚莫名啊。 白硫亦挑了挑眉,“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说着话,揽着她腰身的手却没有松开。 “你方才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了。”白硫亦往她面前又挨近了几分。 念念在想任梦的事情,一时也没注意两个人的距离和姿势,只是皱了皱眉道,“我在想和任梦一直以来相处的场景。” 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任梦?白硫亦诧异。 这个名字,他倒是先前听夜擎北提起过,似乎和念念感情不错的样子,一路上也曾经保护过她。 怎么好好的,倒是说起她来了? “想她做什么?” 念念抿了抿唇,“她是蒋默生的人。” 白硫亦一惊,猛地坐了起来,也将念念一块搂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那她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念念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到了焦虑和忧心。 一整天因为任梦带来的坏情绪,忽然之间就被冲散的干净。 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娘亲说的那句话——有你爹爹在身边,感觉什么事情都变得不是问题了。 念念觉得,这句话在白硫亦身上,其实也能用得上的。 “念念?怎么不说话?”白硫亦眉心皱的更紧了。 念念这才抿了抿唇,将关于任梦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硫亦闻言,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半晌忽然眯起眼睛来。 “你方才说,你们第二次见面时,她带你去了一个废弃的屋子?” 念念点点头。 白硫亦嘴角便噙了笑,“晚上我们去看看。” 念念愣住,“但是,那屋子死过人,官府曾经带了人封锁过,里面就算有什么线索,恐怕也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白硫亦手指绕着她乌黑的头发,笑了一声,“官府封锁已经过了好些天了,说不定有人重新制造了线索呢?” 就是因为死过人,被官府搜过,所以有时候更加方便行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要懂得避嫌 念念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任梦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线索,也只有那处屋子了,他们去一趟,倒也不妨事。 想到这些,她心中的郁结便少了一些。 白硫亦知道她心里也在惋惜任梦,毕竟两人共处过一段时日。 若不是立场不同,任梦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她的。 可惜,她爱错了人。 一路进了苏国公府,念念明显的感觉到整个府邸的守卫都严谨了许多。 她回头看了白硫亦一眼,后者笑了笑,“是硫决安排的。” 虽然白硫决平日里放荡不羁吃喝玩乐,但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做事也是毫不含糊的。 往里走了几步,白硫亦便被白管家叫去了,似乎是苏国公有事找他谈。 白硫亦叮咛了念念几句,让她先休息,晚上再出去。 念念一路往临月阁走去,临月阁外边有阵法,虽然简单,但是对于不精通此道的人,一般都会被困在阵中出不来。 然而在距离临月阁还是十米之遥时,她忽然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念念定睛一看,正是暂住在苏国公府的柳泱泱。 她倒是……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柳泱泱上次可是买了亡命之徒要她的命的啊,要不是后来她被蒋家的人抓走,紧跟着又是童家的灭门之祸,事情一桩一桩的来,她早就开始动手收拾她了。 想到这,念念干脆转了个脚跟,朝着她走了过去。 柳泱泱一惊,差点就要转身逃离了,可是身边的丫鬟似乎说了句什么,她又很快镇定下来,抖了抖裙角,姿容端庄的看着念念走到自己的跟前。 “见过郡主。”柳泱泱有些不甘,嘴里虽然恭敬,心中却嗤之以鼻。 不过是他国的一个小小郡主而已,到天雨国来摆什么谱啊?真是烦人。 念念瞥了她一眼,视线却最先落在了她身边的那名丫鬟身上。她眼睛厉,可没错过她方才拉柳泱泱的动作。而且……这丫鬟,很面生。 那丫鬟见她把视线投放在自己的身上,忙低眉顺眼的垂下头,开始隐藏自己的身影。 念念这才看向一旁的柳泱泱,笑着问道,“柳小姐在我临月阁门口做什么?” 柳泱泱有些焦躁,只是很快又镇定下来,抬起头笑了笑,说道,“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来找表哥而已。” 她朝着左边指了指,念念挑眉,确实,临月阁和瑾枫园离得近,一个在前一个再后,柳泱泱如今就站在两处院落的中间道上,要说她是去瑾枫园,也完全说得过去。 “哦,你找他做什么?” 柳泱泱咬了咬唇,听着念念一副当家做主能决定表哥所有事情的模样,就恨得牙牙痒的。 不过就是凭借自己的身份,逼迫表哥履行婚约而已。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行为嚣张,性子粗鲁,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表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心中不屑,柳泱泱却还要恭敬的乖乖回答她的话,“我听说童家出了事情,想问问情况怎么样了。毕竟……”她说着,脸上露出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来,“毕竟我以前也和童家小姐有过来往,是朋友姐妹,听说她们家遭逢巨变,很是担心,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念念对她的话半句都不信,听说童家小姐性格爽朗,和童威霖一样,都很是活泼。柳泱泱这样惯会惺惺作态的人,能被童家小姐瞧得上? 念念瞥了她一眼,说道,“白硫亦不在瑾枫园内,你要知道这些事情,可以去向白总管打听。” 念念不乐意她老是往白硫亦身边凑,不管她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应下让她回头再找白硫亦的话。反正这种头疼的事情,还是交给白总管吧,那个人在白府当差多年,应付柳泱泱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然了…… “若是你不愿意去找白总管,那找白伯母也是一样的,白伯母应该知道。”念念加了一句,“至于白硫亦,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婚约,你又是个未嫁之人,还是避避嫌,以后都不要见面的好。” 她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闻雅扬长而去。 柳泱泱的手瞬间拽紧了,眯着眼死死的瞪着念念离开的方向。 不要脸,还没嫁给表哥,就说出这种善妒的话来。 什么叫做避嫌?他们还没成亲就搂搂抱抱的,才最应该避嫌吧。 “该死的东西……”她低低的诅咒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皱了皱眉,又拉了她一把,“小姐,我们要忍。” “哼。”柳泱泱冷哼一声,转身便回了自己的菱水苑。 身后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只好尽快跟上。 念念却在进了临月阁后,便立刻回头对闻雅说道,“盯着柳泱泱身边那个陌生的丫鬟。” “念念的意思是……” “柳泱泱院子里的丫鬟我都见过,就这个突然凭空冒出来,而且似乎能够在柳泱泱的面前说的上话的,这种人,不能掉以轻心。” 闻雅点点头,“是。” 念念这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屋,莫飘迎了上来,“小姐。” “他怎么样了?”念念问的是在临月阁里养伤的童威霖。 莫飘小声的说,“很安静,也很配合,让他吃药就吃药,也不管那药有多苦多浓,一口就喝下去了,我看着都觉得舌头涩涩的。中午时候昏睡过去一小会儿,醒过来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念念能理解,毕竟遭逢巨变,能这样安静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她想,恐怕是童威霖身体里压抑着仇恨怒火,想要报仇的念头越是强烈,他现在才越是乖顺,越是努力要将伤养好吧,否则一准情绪失控,嘶吼怒骂起来。 念念走了进去,童威霖听到动静,微微的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很自觉的将手腕给伸了出来给她把脉。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后把手收了回来。 刚打算说点什么,童威霖却率先开了口,“我听莫姑娘说了童家的情况……”他说着,感觉喉咙干涩,不由的停顿了一下,“我想问问……我小妹现在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章 子时见 童威霖听说了自己幼妹亲眼见到了灭门惨案,恐怕是身心俱疲,梦魇难消。 念念倒是不了解,这事白硫亦没有和她说,她也没问起。 她也很老实的开口,“我也不知道,回头再帮你打听一下吧。不过陆夫人性情温和善良,有她照顾你妹妹,你可以放心。” 童威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 他其实很想见见母亲和妹妹,他现在至亲之人只有她们两个了,没见着面,他始终是不放心了。 可转念想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也很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先忍着,免得连累母亲和妹妹又遭遇惨祸。 念念交代莫飘好好照顾他,自己则去了老夫人的乐福堂。 柳氏不在,倒是苏国公的两个怯弱的庶女一直陪在老夫人的身边,陪她说话解闷。 看到念念过来,两人忙站了起来对着她行礼。 白老夫人招了招手,“你回来了?” 念念便坐到她身边去,顺手给她把脉。 “今日进宫怎么样了?宫里……还好吧?” 念念收回手,笑着点点头,“一切都好,太子叔叔也在紧急抓捕凶手,让我不要担心。” “那就好。”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念念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也对,童家的事情,对白老夫人的影响也很大。 两人说着话,一直等到苏国公带着白硫亦进门,才总算是停下来,留了几人在乐福堂用膳。 用过晚膳,白老夫人很快就累得歇下了,白硫亦带着念念往临月阁走。 “不是让你回来休息的吗?怎么一刻不停?祖母知道你累,就算你不过来也不会怪你的。”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哪里能歇得下来?”念念低垂着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柳泱泱的事情。 总觉得吧,说了好像显得自己在吃醋似的,要是不说,那万一柳泱泱又去找白硫亦,两人勾勾搭搭怎么办? 白硫亦这个人又是个温和的人,肯定狠不下心来拒绝。 对,这个人说不定还把柳泱泱当做表妹。 念念想到这,脚步忽然一顿,扭过头去看他。 白硫亦不由的奇怪,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念念咬了咬唇,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你……”说不出话来。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白硫亦挑了一下眉,更加奇怪了,“到底怎么了?” “那个,童威霖住在我哪里,我住在哪里啊?”孤男寡女的,他也不怕她清白不保。 不对!! 她根本就不是要说这个!! 念念扭头就走,脑袋低垂着,看都不看前面。 白硫亦愣了一会儿,嘴角倏地勾了起来,笑容溢出,脚步一移,倒是率先移到她跟前去了。 念念埋头走着,‘砰’的一下撞到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他搂个正着,“临月阁不能住,瑾枫园倒是可以的。” 念念瞪了他一眼,“我不住瑾枫园。” “那你要住在哪里?我跟着你就是。” “……”念念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人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什么叫做他跟着她?不要以为前天晚上两人相拥睡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得寸进尺以为以后都这样了。 他们还没成亲,避嫌,避嫌的。 白硫亦却牵上了她的手,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念念,等这些事情了了以后,我就陪着你去风苍国,正式提亲,好不好?” 她都没答应,他提什么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问我。” 白硫亦嘴角的笑意扩大,“到时候,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你想要瑾枫园作为新房,还是右相府那边作为新房。” 他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她爹娘那一边还没过好不好,新房个头啊。“瑾枫园风景很好。” “嗯,瑾枫园也是我们重新见面的地方,意义是不一样的。” 有个什么意义?她是作为丫鬟的身份来瑾枫园的,一点都不好。“瑾枫园的名字也挺好听的。” 她到底在说什么???念念觉得自己要被自己蠢哭了。 眼看着临月阁就在前面不远,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子时再见。” 白硫亦原本要跟着她踏入临月阁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只能无奈的看了念念一眼,和她分开朝着瑾枫园走去。 念念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停下,十分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许再见柳泱泱。” 她说的很轻,轻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声息一样,念念也觉得这是在自说自话而已,最终还是跑回了临月阁。 可前往瑾枫园的白硫亦,脚步却顿了顿,嘴角勾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走路也大步了起来。 子时。 念念穿着一身夜行衣,头发扎成了马尾,利落的竖在脑后,整个人精神的很。 白硫亦也同样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挺拔,乍一眼看去,半点书生气息都没有了。 果然,人……靠衣装。 念念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阵,便和白硫亦一块离开了白府。 她仔细的想了片刻,这才带着白硫亦往聚宝酒楼的方向而去。 直至距离聚宝酒楼两条街的位置,她才朝着左边的方向指了指,“就是那边那个屋子。” 白硫亦楼上她的腰,“走。” 念念满头黑线,她可以自己走,真的不用他这么尽心尽责服务周到,还带着她跃上墙头。 院子很安静,念念扭头看了一眼,比起上次来,这里的摆设明显要凌乱许多。 看来,官府在发现尸体后,在这个院子里仔细的搜查过。 念念回头看了白硫亦一眼,“真的能找到线索?” “嘘……”白硫亦的手指忽然压上她的唇瓣,屏气凝神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念念侧耳听了听,很快发现有人朝着这边过来,她的眸子陡然一亮。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飞快的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给藏了起来。 果然,没多久,便一前一后的从墙头翻进来两道身影。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豁出去 念念颇为激动的盯着那两道身影走进屋子里面。 看背影,倒是感觉有些熟悉的样子。 她扭头看了白硫亦一眼,后者挑了挑眉,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的说道,“柳家父子。” 他的声音很小,又挨得很近,念念脸蛋微红,想把他往一旁推推,却被白硫亦挡住手,“嘘,小心被听到。” 念念只能放弃,继续侧耳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可是白硫亦的脸蛋继续贴在她脸蛋上了,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这让她极度不自然。 白硫亦却表情不变,手依旧坚定的搂着她的腰身,一副屏息凝神听着动静的模样。 念念有些气结,微微鼓着腮帮子。 白硫亦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抿紧唇。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翻动什么东西一样。 好在念念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夜里凉风吹来,将屋子里的动静全部吹入他们的耳朵里。 不大一会儿,便传来柳维压低了的声音,“爹,上面写了什么?” “……”柳羌停顿了片刻,半晌才开口,“让我们尽快找到童威霖。” 柳维的声音就有些为难起来,“找童威霖?这要上哪儿找啊,鬼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这都要怪他们自己,下手也不知道干净一点。童夫人和那个小小姐活着也就算了,竟然连童威霖都失去了踪迹。照我说,找不找到他都没多大的干系,反正童家遭逢巨变,就剩下一个童威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又受了重伤,能不能活的下来都是个未知之数呢。” “好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童威霖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出下手之人的来历。总之,先找到他灭口,对我们来说才是安全的。”柳羌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柳维撇了撇嘴,低声道,“知道了,爹。”他顿了顿,又蹙眉问,“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童威霖?这京城那么多,他躲在哪个角落里也不知道啊。” “苏国公府。” 柳维一愣,“什么?” “童家灭门之夜,最先赶到童家的就是三大家族以及白硫亦,当时大家都在查看有没有人活下来。白硫亦那人心思缜密,就怕他看到有人还活着,也会悄无声息的不告诉任何人。毕竟他得太子信任,在调查五年前的事情,在他心里恐怕谁都有嫌疑,他隐瞒童威霖还活着并且将人藏起来的可能性最大。”柳羌说着,顿了顿。 良久,他才眯了眯眼说道,“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也让人很介意。” “什么事?” “若是有人救了童威霖,他受伤惨重,必然会寻找大夫去药店抓药。可是不管是陆家还是黄家,在这方面都没有异常的动静。只有苏国公府……里面有个鬼医的女儿。” 柳维闻言,瞳孔一缩,点点头道,“爹分析的有道理,其余人若是遇到童威霖,必然会说出来,也会找大夫医治,可是只有……白硫亦。” 藏在暗处被人怀疑的白硫亦和念念不由的对视了一眼,柳家父子还是有些脑子的。 念念张了张嘴,想说两人靠的太近了,可白硫亦却已经调开了视线,继续盯着那边的屋子看。 念念又鼓了一下腮帮子,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能由着两个人零距离接触。 屋子里很快传来说话声,柳羌似乎琢磨了一阵,开口道,“苏国公这两日在忙童家的事情,应该是焦头烂额了,府上也就剩下白家兄弟和老夫人。倒是那个白硫亦是个麻烦,听蒋少主说是个深藏不漏的人。” 念念有些气恼,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只剩下白家兄弟和老夫人?她不是人吗?她也是一个很大的战斗力好吗? 白硫亦却开始深思了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明明确确的听到‘蒋少主’这三个字,也正是确认蒋家确实有不轨之心。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蒋默生是如何知道他深藏不露的?他从未和他交过手才是,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身手不凡才是。 难道…… 他倏地眯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边柳维已经开口说话了,“爹,白硫亦那人确实是个麻烦,咱们要去苏国公府,也要挑在他不在的时候。” “恩。”柳羌点点头,“白硫亦太精明,是要等到他出府的时候才好行动,如今府上有你妹妹在,倒是还能帮上我们一二。” “爹,若是果真查出童威霖就在白府怎么办?” 柳羌笑了一声,语调变得阴沉了起来,“自然是……灭口了。” 柳维皱眉,要在苏国公府灭口,恐怕单凭他们父子两个也不容易啊。而且童威霖就这样死了,未免太引人注意了。 他有些犹豫起来,斟酌着不知道要如何说,“爹,我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柳羌冷笑,“方才字条上说了,若是行踪暴露,或者童威霖真的在苏国公府,那就只好对苏国公府下手了。” “爹的意思是……” “苏国公府有你妹妹,还有我们安置的几个人,再加上你姑姑表弟他们,只要我们擒住风苍国的那位小郡主以及白老夫人,苏国公和白硫亦也就相当于落在我们的手上了。” 柳维表情大变,他爹的意思,难道是要直接豁出去了吗? 但是如此一来,他们柳家就彻底暴露了。 柳维觉得这事有些不大对劲,柳家暴露,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且,现在暴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仅仅只是对付一个苏国公府吗? “爹……” 柳羌却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事就这样决定了,这两天,你先悄悄的安置好柳家的人,免得到时候事情暴露了,他们遭了秧。至于我们……先盯着苏国公府,看看白硫亦何时不在。” 他说这话时,整个眼眸都亮了,有种跃跃欲试不顾一切的模样。 一旁的柳维却皱了一下眉,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好,可也只能听从父亲的吩咐。 两人又在屋子里窸窸窣窣的折腾了一阵,这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院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全他们 念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至他们离得远了,才咬牙切齿的将白硫亦给推了开来,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人方才分明就是在占他便宜,挨得那么近,太亲密了。 白硫亦还真的被他推得倒退了几步,双手环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被推出去了。 念念皱了一下眉,猛地上前一步,轻哼了一声。 没反应? 念念又咬牙,冷哼了一声。 依旧没反应? 念念恼恨,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磨了磨牙压低声音叫他,“白硫亦。” 下一瞬,就被他搂住了腰身,白硫亦终于回过神来,神情柔和的看着她,“怎么了?” “……”念念觉得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恶狠狠的瞪了他半晌后,才忍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白硫亦依旧搂住她的腰身,念念没注意,他也就假装没注意。 闻言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低声说道,“方才柳羌说,蒋默生知道我身手不凡。” 念念翻了翻白眼,人家明明说的是深藏不露,换一种说法就是老奸巨猾,狐狸尾巴没露出来的意思,他倒是会往自己的头上扣高帽子。 念念很鄙夷他,不过还是很不甘心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去救你,结果有人早一步将院子里的那些暗卫清理大半了吗?” 念念一愣,又点点头,“是。” “你说过,若是往常,那院子里的守卫要多一倍是不是?” 念念抚着下巴,再度点点头,浑然未觉两人挨得那么近。 白硫亦笑了起来,“当时我进入院子时,曾经和一个人交过手,那人身手不凡,穿着和院子里的守卫都不同,院子里好几个守卫都是他杀的。我进来时,他二话不说便对着我提剑刺过来,我只能迎上。那人中了我一掌,后来逃了,我当时本想追上去,结果听到响箭的声音,便没多停留,直接出来和你们回合。” 念念有些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有在和那人交手的时候,才露了底是吗?” 白硫亦高深莫测的笑起来,“现在想想,那人的身形,倒是和蒋默生有些相像。” 念念更加奇怪了,“如果他是蒋默生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杀院子里的守卫?他们不是自己人吗?”她那会儿还想着动手大开杀戒之人,很有可能是和蒋家有仇的人,凑巧了而已,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白硫亦瞥向念念,嘴角似笑非笑,还有些冷意。 念念被他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微微往后仰了仰脑袋,这才发现白硫亦居然一直是抱着她的。 她的表情蓦然一僵,忙推开他倒退两步,轻哼一声,“你倒是说话啊。” “哼。”白硫亦冷哼一声,“他们恐怕是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把戏了。” 念念张大了嘴,英雄救美?蒋默生?她? 白硫亦心情有些不好,又过来,一把搂住念念的腰身,猛地一点脚尖,便带着念念离开了破屋子。 念念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带着直往苏国公府而去。 “……我自己可以走的。”念念这个身子都伏在他身上,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心跳又飞快的跳动了起来。 她觉得,白硫亦真的有毒,一种能让她不听自己使唤的毒。 白硫亦紧搂着怀里的人,两人一直行至苏国公府才停下。 他直接带着念念回了自己的瑾枫园,让她坐在凳子上,又沉默了下来。 念念这才感觉心脏跳动规律了许多,她抬眸看向白硫亦。 后者也眯着眼睛看她,念念一愣,“做什么?” “你以后,不要相信什么无缘无故的英雄救美知道吗?” 念念抽了抽嘴角,“那有缘有故的呢?” “也不能相信。”白硫亦冷哼,“你的身份太敏感了,那些人全部都别有用心的。” 念念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矛盾,小声的说道,“可是,那天英雄救美,把我从蒋家带出来的好像是你们啊,也不能相信?” “……”白硫亦第一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小东西竟然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呢? 他眯着眼睛,紧紧的锁着念念的眸子。 念念心口一惊,有股危险的气息在靠近,她忙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那个,那个柳家要对苏国公府动手了,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办?你要不要……” 念念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眼脸,唇瓣上冰冰凉凉的,全身的汗毛都像是被张开了一样。 她错愕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身子僵硬,被他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唇上的力道越发的肆无忌惮,念念连呼吸都忘记了一样,只觉得像是要窒息了。 对,要窒息了! 白硫亦到底还是放开了她,没有在深入进去,怕吓着她。 他微微的和她拉开些许距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怔愣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 手指抚上她娇嫩的脸蛋,他的气息和她交缠着,声音暗哑,格外的低沉诱人,“念念,你只信我一个就好。” 念念骤然回神,双唇到现在还觉得火辣辣的,有细微的刺痛感。 她豁然瞪大了眼睛,“白,白,白硫亦,你……” “柳家既然要来送死,我们自然要成全他们的。”白硫亦却已经笑着转移了话题。 念念气恼的去掐他,“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白硫亦一脸的无辜,还当着她的面舔了舔唇瓣,说道,“不是你方才问我柳家的事情吗?” 念念看他那么,那么,那么……邪恶的动作,就想到两人方才面红耳赤的接触,身子就有些发软,哪里还有力气兴师问罪。 她立刻撇开视线,声音细弱蚊蝇,几乎听不见,“以后,以后不准不经过我同意就,就碰我。” 白硫亦皱了皱眉,这可有点为难了,以念念这么傲娇的性子,怕是要她当面点头同意,除非天塌下来。 念念轻咳了一声,总算稍稍找回理智,忙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怎么成全他们?”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抱着睡觉 白硫亦笑了,拉着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声音也轻轻的,低声道,“自然是请君入瓮了,他们要来苏国公府,我就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那,要让他们见到童威霖吗?” 白硫亦嗤笑,“那也要他们有本事能进得了临月阁再说。” 念念赞同的点点头,临月阁外边是有阵法的,她亲自布下的,爹爹研究的。以柳家父子的能耐,想要偷偷摸摸的进去,怕是不可能。 要是他们胆敢擅闯她郡主居住的院落,死了也没人说什么,那是他们自找的。 不过…… “他们要是真的挟持白老夫人,就算是彻底和苏国公府决裂了,也暴露了自己,这样岂不是……”自寻死路?公然的告诉大家他们心怀叵测想要造反吗? 白硫亦坐在她身旁,笑道,“恐怕这也是蒋家的打算,柳家已经成了他们推出来的棋子了。用一个柳家,换一个苏国公府,对他们来说,这也不亏。而且刚刚经历了童家的灭门惨祸,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寻找凶手上面来。虽然现在外界都在谣传是皇家做的,可其他三大家族也是有这个能力的,也有一些人的关注是在他们身上。这个时候若是苏国公府发生了事情,那大家都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柳家去。到时候,蒋家再做点什么小手段,说不准还能将童家灭门之事栽赃嫁祸到我们头上来。” 念念愣了一下,这般说来,也有道理啊。 但是这样的道理,柳家没道理不知道啊? 他们不在乎吗? 白硫亦挑了眉,“不管在乎不在乎,他们都要做。而且对付苏国公府,也就只有他们最合适也最方便。况且柳羌那个人,这些人被我爹压得狠了,恐怕早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恨不得亲自动手毁掉国公府。” 柳家和白家虽然是姻亲,可这些年来,白家的发展越来越好,柳家却渐渐的没落。 柳羌那个人又一向刚愎自用,很是狂妄。 尤其是早些年,他被带回白家时,柳氏闹得最是厉害,身为柳氏的娘家,柳羌自然是要出来说话给自家妹子撑腰的。 可苏国公根本就不怕柳家,更没把柳羌放在眼里。再者柳羌提出的条件也是十分的离谱,竟然要求将他这个外室之子给活活打死。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不管那个时候苏国公对于白硫亦的出现有多么的不谅解,那也是亲生骨肉,怎么可能听从柳羌这种人的话,要把他给弄死? 苏国公不但没有听他的话,还把人骂了一顿撵出苏国公府。 柳羌后来又来闹了几次,都因为苏国公身份地位的关系,没占到丝毫便宜。 恐怕也是因为如此,柳羌这些年来虽然和苏国公往来正常,和和气气,可心里却早就积怨甚深,想要将苏国公彻底的踩在脚下吧。 念念闻言,对柳羌这个人更是鄙夷。 自己没本事将柳家发扬光大,倒像个泼妇似的,只会提出无理的要求。不但没帮柳氏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反而让柳氏也陷入了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真是奇葩。 现在更绝,将整个柳家都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其父必有其女,怪不得柳泱泱那个人也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妄想染指白硫亦,想得美。 念念冷哼,一脸的气恼,看的白硫亦眉眼都含了笑意。 两人就柳家的计划又商量了许久,念念渐渐有了困意。 白硫亦直接推了她进了内室,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念念有些不乐意,白硫亦双手环胸挑着眉问她,“你不睡在这里,难不成还打算回临月阁?那里可是睡得童威霖,你觉得我会允许你们两个共处一室?” 他说着,不容置喙的也在她身边躺下,压着她的腰身就睡去了。 念念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以后都要两个人这样抱着睡’的错觉…… 她撇了撇嘴,反正这种情况已经有过了,她也确实觉得和童威霖共处一室,还不如和白硫亦共处一室的好,便很镇定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闭着眼睛睡去了。 直至天色泛起了鱼肚白,白硫亦才醒过来,悄无声息的抱着她,又重新回到了临月阁。 闻雅已经醒过来了,看到抱着念念的白硫亦,什么都没说,铺了床让她睡下。 两天后,苏国公事务繁忙不在府上。 白硫亦也是一大早便离开了府邸,进了宫。 守在苏国公府外边的两个人,悄悄的跑回了已经空荡荡的,大半的人都离开了的柳家。 柳羌和柳维闻言,当即朝着苏国公府走去,说是来做客,看望柳氏和柳泱泱,也来给白老夫人请安。 门房看到他们,立刻去报了白总管。 白总管让人领着去了前厅,回头便亲自来了乐福堂,告诉白老夫人和念念。 念念嘴角含着笑,对白总管说,“你就告诉柳老爷和柳少爷,就说老夫人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把人带到夫人那边去就是了,让他们兄妹叙叙旧。” 白老夫人一愣,不解的看着念念。 她这几日有念念在身边,身子倒是爽利了一些,要见柳家人也不是问题,怎么念念好好的倒是阻拦她了呢? 白总管倒是很干脆的应下,转身去回柳家父子了。 老爷和大少爷交代过,今日……凡事都听郡主的就成。 白老夫人拉着念念坐在一旁,低声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柳家的人?因为柳氏和柳泱泱吗?” 柳氏以前对硫亦不好,念念替硫亦不平也说得过去。 柳泱泱一心想要嫁给硫亦,念念不喜更是正常。 白老夫人倒是能理解,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不见就不见吧。反正这些年来,她也不喜欢柳家人,柳羌过来,也只是找柳氏而已,来不来给她请安都无所谓。 念念却眯着眼睛,她确实是不喜欢柳家的人,不过今天嘛,自然是例外的。 另一边,柳羌和柳维听说白老夫人不见客,彼此对视了一眼,暗暗冷哼一声,却也没觉得异常,只是扭头就朝着柳氏的院落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没用的东西 柳氏觉得奇怪,这几天外边都是人心惶惶的,不管是那些个达官显贵,除非有必要,几乎都是闭门不出,就怕童家的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毕竟现在凶手还没查到,到底是仇家寻仇还是盗匪横生都不清楚。 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她大哥反而带着侄儿上门来看她? 尽管满脸疑惑,她还是迎了出来,将柳羌和柳维领进了院门。 “大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可是老爷现在不在府上,要不然,我让白总管去给老爷传个信?”柳氏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柳家出事,大哥上门来求助的。 因此她打发了阿岚去泡茶,又让阿迷守在屋子外边,这才忧心匆匆的问。 柳羌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脸色跟着沉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氏,“在你心里,柳家就这么没用,出了事情就会来找你夫君帮忙?” 柳氏面色一僵,忙干笑解释了起来,“我怎么会这么想,我这不是看到大哥和维儿一脸匆忙的样子,心里焦急担心嘛。” “哼。”柳羌冷哼了一声。 有时候,一个人越心虚什么,就会越在意别人说什么。 柳家这些年渐渐没落,出了事情确实总是找到苏国公府来,苏国公也算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了。 可越是如此,柳羌越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白初峰,也就越是介意柳氏这般说。 不过他今天也不是来计较这些的,只是挥了挥手,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柳氏坐,“我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大哥你说。” “那个风苍国来的那个小郡主,这些天都有什么动静?” 动静?柳氏一愣,“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说着,眉心一拧,有些不高兴了,“难道你还打算对付她不成?你还想着破坏她和白硫亦,让泱泱嫁给白硫亦?你这是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最是讨厌他了,你还要巴结着他。回头让他和泱泱成双成对的站在我面前,非呕死我不可。” 柳羌气得差点破口骂出声来,他剜了柳氏一眼,“你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我只问你,那个小郡主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你回答就是了。” 柳氏一怔,看到大哥发火还是有些忌惮的,想了想才说道,“能有什么动静?大多时间都陪在老夫人跟前尽孝,讨好呗。我每日去给娘请安,她都在那里。” 柳羌和柳维对视了一眼,都在白老夫人的屋子里? “那她的吃穿用度呢?比如最近有没有大量用到药材,买过创伤所需要的药材?” 柳氏不解,他问这些做什么? 不过…… “她每日都会用到药材,你们知道她是个大夫,整日里都和药材打交道的,这也没什么异常啊。” 柳羌眉心拧了拧,这倒也没错。 柳氏接着说道,“至于是不是创伤所需要的药材,我倒是不知道了。府上留的那些药材虽然有登记造册,可那小郡主自己有银子,需要药材都让人去买。而且上回从宫里就赏下了不少药材,皇上和太子都疼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那里面有些什么成分谁知道啊?” 她也不愿意去打听,反正白硫亦她现在是动不了了,念念她也不敢去动,所以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想沾边,她只要想着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硫决的世子之位就好了。 屋子里几人正说着话,在门外守着的阿米忽然轻轻的扣了两下房门,低声道,“夫人,表小姐来了。” 房门很快被打开,柳维走了出来,对着门外的柳泱泱招了招手。 柳泱泱顿了一下,只带着那个面生的丫鬟进了门,其余人都留在了院子里。 一进门,她先给父亲行了礼,这才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倒是那个面生的丫鬟,行完礼后站在柳羌的面前,低声回话,“……小郡主所住的临月阁外边有阵法,奴婢进不去。瑾枫园倒是可以进,只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临月阁目前只有闻雅和莫飘两个丫鬟在,没人能窥探出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柳羌皱了皱眉,豁然抬眸看向柳泱泱,“你也没想法子进去?” 柳泱泱面上闪过羞愧,点点头,“爹,那个夜沁惜根本就不理会我,就算女儿主动示好,她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不了两句话就走,我想进临月阁,她也让人将我拦在外边,还直言不讳的说我进去会脏了她的地方,这种人油盐不进,女儿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柳羌不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回头又去看那丫鬟,“阿云,你说。” 阿云抿了抿唇,看了柳泱泱一眼,后者警告的瞪着她。 阿云却还是犹豫再三,低声说道,“小姐去过两回临月阁,确实都被挡在了外边。小郡主也说过两句不好听的话,小姐心气儿高,受不了,扭头就回了菱水苑,再不愿意去了。” 柳泱泱死死的盯着阿云,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 这丫鬟是父亲前几天送过来的,说是在她身边能帮着她行事。 什么帮她?整天只会唠唠叨叨,三番四次让她拉下脸去和夜沁惜交好。 有没有搞错,夜沁惜那人说话那样难听,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道理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她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凭什么要放下她所有的自尊去讨好自己的情敌,被人家踩在脚底下?还要不要脸了? “啪”的一声,不等柳泱泱义愤填膺完,那边柳羌已经抬起手,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柳羌。 “没用的东西,我都是怎么和你说的?让你想办法无论如何进临月阁一趟,你倒是会摆你大小姐的架子,让你做件小事都做不好。” 柳泱泱委屈极了,捂着脸就哭了出来,“爹,这怎么能怪我?我以前就和夜沁惜互看不顺眼,现在贸贸然的和她交好,不是显而易见是有其他目的的吗?我做的太过反而引起她的怀疑。” 柳氏越听越不对劲,她皱了皱眉看向父女两个,低声问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流合污 柳羌瞥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瞪着柳泱泱。 柳维见状,忙将妹妹往后面拉了一把,劝了起来,“好了好了,爹,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以她的立场,去和郡主交好,确实会引起她的怀疑,咱们心里也有数。”他说着,狠狠的瞪了阿云一眼,似乎在怪她不该多嘴似的,随即拉着自己的父亲又坐了下来。 “爹,这件事情还是要找姑姑帮忙的。”柳维看向皱着眉的柳氏,忙伸手倒了一杯茶给她喝。笑着说道,“姑姑……” 柳氏越发的觉得不同寻常,她看着柳羌疑狐不解,“你们接近郡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柳羌沉默的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唇,“有件事情,确实是要你帮忙的。” 既然已经决定对苏国公府下手了,他自然也就没打算再隐瞒柳氏了。 “什么事?” “你想办法进临月阁一趟,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人在养伤。”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最好是将夜沁惜也带进去,让她和那两个婢女分开。” 据他所知,那个闻雅的身手倒是很不错的。 柳氏愣住,养伤?“大哥你说的是谁?谁在临月阁里养伤?” “童威霖。” 童威霖?柳氏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童威霖,不是童家的少主子吗? 她听硫决说,现在外边都在找童威霖,现在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可是她听大哥这意思……是说童威霖就在苏国公府,在郡主的院子里? 这,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这事大哥咱们会知道? 柳氏咽了咽口水,问柳羌,“那个童家少主,真的会在临月阁里?” “还不确定,所以想让姑姑去看一看。”柳维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阿云,“姑姑到时候把她带上就是了,阿云有武功,身手不错。” 柳氏皱眉,“为什么要带上阿云?如果真的找到童家少主,大哥要做什么?把人带出来?” 柳羌冷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你只要将阿云带进临月阁就成,其他的事情你就当看不见就是了。” 杀人灭口! 柳氏的脑子里迅速的闪过这四个字,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了一步,一个不慎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面的茶杯都翻了两个。 她怔愣的看着自家兄长,唇瓣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声音有些不稳,“大哥,大,大哥,你为什么要杀童家少主?童家灭门之事,和,和你有关?” 柳羌豁然站起身,一把揪住她的肩膀,“你听着,这件事情不准传出去,此事给我烂在肚子里。总之,你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到时候,保准你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保准硫决前途不可限量。” 短短两句话,在柳氏的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两遍。 一向不太精明的她,豁然有种茅舍顿开的感觉。 她震惊的呆在原地,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带着轻颤,“大哥,你,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你们……对付童家……嫁祸给皇家……是,是不是?” 嫁祸给皇家?柳氏一想到这几个字,瞳孔瞬间瞪圆了。 她大哥竟然,竟然在和皇家作对?那代表什么? 造反!!!!!! 柳氏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侄儿侄女,用力的摇了摇头,“大哥,不要做傻事,你知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你要将整个柳家都置于死地吗?你疯了吗?” “你给我闭嘴,你才疯了。”柳羌用力的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瞪着她,“我要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总之,你身为柳家的人,你应该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柳氏用力的摇摇头,“不,不行,老爷对朝堂忠心耿耿,他不可能背叛皇上,我,我是老爷的妻子啊。” “妻子?”柳羌嗤之以鼻,“他有把你当成妻子吗?你别傻了,他的心里只有白硫亦的娘,当初和你成亲,也是碍于老国公的逼迫。你看看他将白硫亦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呢了?又将硫决培养成什么人了?他管过硫决吗?他心里只承认白硫亦一个儿子,你别忘了,硫决才是他正正经经嫡亲嫡亲的世子。” “我……”柳氏面色有些难堪,国公爷确实是偏心的。 她也很清楚,苏国公对白硫亦母亲的感情,以及和自己的相敬如宾。 柳维也在一旁说,“姑姑,柳家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要是不帮着柳家,柳家迟早要完,到时候你也不会好过。苏国公本就和你没什么感情,回头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必然会牺牲你,到时候硫决的世子之位也保不住,下场可想而知。” 柳氏瞳孔一缩,表情又白了几分。 柳羌和柳维句句戳中她的要害,她的身子都忍不住摇晃了两下,身后的柳泱泱急忙扶住她。 柳羌和柳维便对视了一眼,他们很清楚说服柳氏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更清楚柳氏最大的弱点就是白硫决。 所以,他们完全不担心柳氏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柳泱泱看柳氏已经动摇,想了想,便加了一句,“姑姑,姑父已经不在乎你了,柳家遭难,你今后没人撑腰,只怕连国公夫人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别说保护硫决表哥了。可是只要柳家成事了,那硫决表哥将来的前程都差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他要直接坐上苏国公的位置都行,没人能够威胁他的地位了。” 柳氏愣愣的,她千辛万苦费尽心思,最终目的就是希望白硫决能够安稳的坐上苏国公的位置,如今,只要帮着大哥成事,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苏国公废了硫决的世子之位了吗? 而且,白硫亦现在那般得宠,身边又有念念郡主,皇上偏宠他,对他们母子的威胁太大了。 她扭过头,唇瓣轻颤,问柳泱泱,“你,你不是喜欢白硫亦吗?你知道你爹在做什么吗?到时候,白硫亦也要死啊。” 柳泱泱脸上划过一丝痛心,可是很快又消散无踪了,“他心里没有我,我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宁愿毁了他,也不想他和夜沁惜双宿双栖。姑姑,你难道愿意看着姑父整日里和他那两个妾室在你面前碍眼,愿意看着姑父休了你,扶她们上位吗?” 柳氏眸光陡然变得锐利,表情狰狞了起来,“他休想。” 柳家父子三人笑了起来,知道柳氏已经……答应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计谋 果然,柳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柳羌,“大哥,我要怎么做?” “你找个借口,借机和夜沁惜一块进临月阁,你带上阿岚阿米阿云三人,我会在后面暗中跟着你们,直至进入临月阁后,我便会出手制住她两个丫鬟,阿云会对付夜沁惜。” 柳氏愣住,“那维儿和泱泱呢?” “泱泱会带着维儿去给白老夫人请安,白老夫人离了夜沁惜,身边便全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仆妇,维儿要抓住她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只要有白老夫人和夜沁惜在我们手上,倒是不怕苏国公和白硫亦不束手就擒。” 柳氏抿了抿唇,却皱了一下眉。 柳羌见状,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你还在犹豫什么?” “大哥,这样怕是不行。” “怎么?” 柳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童家发生的事情,最近整个苏国公府都是戒备森严,守卫倍增。就算我们抓了白老夫人和夜沁惜,想要离开苏国公府怕是不太容易。” 柳羌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们过来,只是两个人而已吗?” 柳氏一愣,“大哥的意思是,还有后手?” “这府上倒是还有几个是我的人,到时候他们会在府邸几处地方放火,声东击西,只要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还怕我们带不走两个人?而且你是这国公府的夫人,只要说柳府出了事情要急着回家,自然没人敢拦你。更何况,这苏国公府外面,我也布置了不少人手。” 柳氏听他这样说,便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还是大哥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叫硫决过来。” “叫硫决过来做什么?”柳羌蹙眉,照他的意思,此事还是要瞒着白硫决比较好。 毕竟他是白府的人,要对付的是他的祖母和父亲大哥。他和柳氏不一样,他对白府众人可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柳氏便低低的笑了起来,“大哥有所不知,因为童家遭逢巨变,这些天老爷和白硫亦都不在府上,在外边忙的团团转。因此,这府上的一应大事便都落在了硫决的身上,这些天府上的守卫,也都是硫决着手处理的。我叫他过来,只要让他稍稍的动点手脚,将守卫调动一下,不是更加方便我们行事吗?大哥放心,我知道大哥的顾虑,什么事情该让他知道,什么事情不该让他知道我心里很清楚。” 柳羌听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你同他说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说漏嘴了。” “好。”柳氏应了一声,眸中闪着坚决狠戾,带着豁出去的神采,整个人竟然出奇的精神了起来。 她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阿岚吩咐,“去把世子叫过来。” “是。”阿岚转身去找人了。 柳氏抿了抿唇,她还要想想用什么样的借口将念念骗回到临月阁。 那个地方,她从来没有踏进去过,现在贸然提出要过去一趟,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柳氏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想了许久,终于笑了起来。 她招来阿米问,“老夫人的那只猫,最近都在哪里?” “上次因为风铃的事情,老夫人怕小花纹身上还占着什么毒,一直没去碰,那只猫最近都在后花园里,有个小丫鬟在照顾它,不过精神好像不太好,焉焉的。”阿米回道。 柳氏点点头,又抚了抚下巴,笑道,“你去把那只猫抱过来。” 阿米愣了愣,急忙点头离开了。 没多久,阿岚便领着白硫决进来。看到柳羌父子两个,他微微的愣了一下,心中虽然奇怪,却还是颇为恭敬的唤了一声舅舅。 柳羌微微抬着下巴点点头,他对方才柳氏的安排还是颇为满意的。 白硫决这才走到柳氏的身边,问道,“娘,您让儿子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儿子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正打算吩咐人过来告诉娘一声,不能陪着舅舅和表哥吃饭了。” 柳氏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衣服,给他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领,笑道,“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不是调派守卫的事儿?你爹也没交给你什么正经的事情,就管府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好歹他也该带着你出去应酬应酬,多认识一些人才好,免得都让你大哥抢了风头。” 白硫决有些无奈,将柳氏的手给拿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娘,府上的这些事情也是事关重大的,调派守卫怎么就不算是正经事儿了?这府上的安危就系在我一人身上。” “好了好了,就你觉得很有成就,娘叫你过来,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儿。”柳氏拉着他坐在一旁,“你表妹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她说最近总是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心里很不安,你从瑾枫园那边抽调一些人手到你表妹的菱水苑去。” 白硫亦诧异,“可是那是大哥……” “我知道你看重你大哥,想顾着他安全,可你表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你难道不用紧着她的安全吗?再说了,你大哥现在白日里都不在家,大不了,你白日里将人调到菱水苑去,晚上再调回你大哥那边去不就行了?” “这……”白硫决抓了抓脑袋,一回头,正好看到柳羌阴沉的表情,“算了,反正在他心里,表妹是比不过自己大哥的,我看,我还是带着泱泱回柳府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硫决再不同意,也无法面对柳家的人了。只是问题是,瑾枫园靠近临月阁,早前大哥吩咐过,临月阁不用派人守着,说那边有阵法,外人无法轻易通过。 所以他才在瑾枫园那边安排了几个身手好一点的人,同时也注意临月阁的动静,但是现在…… 柳氏却已经在催他了,“好了好了,你赶紧去,现在就去调派。” “是。”白硫决抿了抿唇,这才离开的屋子。 柳氏目送他的身影离开院子,回头正好看到抱着猫回来的阿米,柳氏的眸子就微微的亮了,笑着对阿米说道,“走,和我去乐福堂。”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抠字 柳氏说着,往前面走了几步。 然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对着跟着她一块往外走的阿云说道,“这样不行,你要换身衣服才好。” 阿云前头是柳泱泱的丫鬟,柳泱泱年轻打眼,身边的丫鬟衣着自然都比较清新亮丽。 她却已经嫁为人妇,身边带着的人,大多是以稳重端庄为主的,衣着打扮也是如此。 柳羌愣了一下,对比了一下阿云和柳氏身边的阿米一下,点点头,对她说道,“去吧,换一身。” 阿云这才跟着进了内室。 柳氏却把猫交给了阿岚,叮嘱她,“看着猫,不要让她乱跑。” 随后,她回过头来对柳羌说道,“大哥,那夜沁惜的院子里有阵法,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可要当心一些。” “你放心,我有分寸,自然会注意你们脚下的步子和方向。” 柳氏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大概有些紧张,飞快的倒了一杯水,狠狠的灌了进去。 而先前出了门的白硫决,却在走出院落后,脸色猛地变得凝重了起来,摊开手掌看了一眼。 随后大步的朝着白老夫人的乐福堂而去,走到一半时,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直接提气掠过屋顶,抄近路赶到乐福堂的院落。 余嬷嬷正端了点心从廊下走过,差点被她撞得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她忙一把扶住托盘,拍了拍胸口,看着疾走而过的人蹙眉,“二少爷,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白硫决没理会她,猛地掀开门帘闯了进去,连让人通报一声都没功夫。 好在念念每次来乐福堂,都会让院子里的丫鬟离得远远的,倒是没有人看到白硫决这般冒冒失失的举措。 只是正在屋子里说话聊天的白老夫人和念念,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白老夫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做什么?进门来也不让人说一声,这屋子还有念念呢,吓着人怎么办?” 白硫决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喘着气大步的走到她面前,“祖母,快走。” “走?”白老夫人一愣,“走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她看着白硫决紧张的模样,还有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脸色更是十分的凝重,也不由的正色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白硫决又喘了两口气,才说道,“但是方才我娘找我过去,和我说了一些话,当时舅舅和表哥表妹都在场,院子外边守着人,似乎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白老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舅舅哪次来不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不是。”白硫决却摇摇头,豁然在她面前摊开了手掌,“祖母你看。” 白老夫人疑惑,扭过头看向他的手掌,眼睛都眯了起来。 念念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下一瞬间,眸子陡然一缩。 白硫决的手心里,有着很明显的指甲痕,那上面的印痕显现出一个字来——逃。 “逃?”白老夫人好不容易看清楚,不由奇怪,“什么意思?” “我娘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抓着我的手,一开始就拼命的往我手心里抠,还示意我不要出声,不要说话,眼神时不时的朝着乐福堂这边的方向看,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掌心里有了这个字。我想,应该是娘亲示意我带着祖母你们赶紧逃的意思。”白硫决说着,还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眸光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了起来,“当时在场的只有舅舅一家,我想,我想娘亲不直接和我言明,应该是碍于舅舅在场,所以,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你舅舅要对我们不利,所以你娘亲示意我们逃?”念念出声,接口道。 她也很是愕然震惊,她以为,柳氏应该是会站在柳家那一边的,毕竟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来,她都应该帮助柳羌才对,否则以后她在苏国公府的地位…… 可现在看来,她分明还是站在苏国公府,而且是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就下了决断,毅然决然的让白硫决来传递消息。 看白硫决掌心的那个字,指甲痕迹很深,已经见了血了,可想而知柳氏当时的力道有多重。连自己一向疼惜紧张的儿子,她都顾不上他疼不疼,会不会因此留下疤痕了。 念念忽然想起白硫亦在她耳边说的话,他当时好像隐隐约约说过,“柳氏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背叛苏国公府吗? 念念忽然间明白过来,或许这整个苏国公府,最了解柳氏的人,反而是她最为仇恨的人,白硫亦。 白硫亦那个人心思缜密,柳氏这些年又是想了法子的想要对付他。他深谙知己知彼的道理,所以将柳氏的性子摸得透透的,半点都没料错。 念念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这样的白硫亦,柳氏确实是斗不过的。 她正沉思着,就听到一旁白硫决更加焦虑的声音,“还有,我娘让我过去,叫我将大哥院子里的守卫调到表妹的菱水苑去,我觉得娘在暗示我可能会对念念下手。” 毕竟瑾枫园紧挨着临月阁,那边守卫一少,就等于临月阁也少了一层保障。 “祖母,你和念念先离开这里。无论如何,我们还不知道舅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晓得他们有什么安排,但是至少先离开这里再说。” 白硫决不知道,念念却是清楚的。 她看了白老夫人和白硫决一眼,终于还是沉声说道,“我知道。” “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念念。 念念抿了抿唇,低声说,“柳家和蒋家勾结意图造反,今日柳羌父子两个就是想趁着伯父和白硫亦都不在的时候,进府抓了我和老夫人,以此要挟。” 造,造,造反? 白老夫人和白硫决错愕的看向念念,前者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硫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震惊,他的舅舅……竟然要造反? “念念,你怎么会知道?” 念念还来不及回答,乐福堂外边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示暗示 屋子里的三人对视了一眼,就见余嬷嬷撩了门帘走了进来。 “外边出了什么事情了?”白老夫人问。 余嬷嬷低声回道,“夫人过来,说是小花纹这会儿跑进了临月阁里去了。因为临月阁外边有阵法她也不好随意进去,但是又怕小花纹触碰到哪里陷在阵法里出不来,最近那猫儿精神焉焉的,情绪不高,万一不小心伤着了,恐怕会暴躁不已,毁坏了郡主的东西就不好了,所以想请郡主同夫人走一趟,将小花纹抱出来。” 念念明白过来了,柳羌这是要将她和白老夫人分开,而且还想确认童威霖的下落。 若是童威霖真的在她的临月阁里,正巧也可以一块将人给灭口了。 白老夫人皱了皱眉,小花纹怎么可能会跑到临月阁里去?那边远的很啊。 白硫决却是脸色一变,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念念,你不能去。怪不得娘要让我调开瑾枫园的守卫,恐怕舅舅他们打算在临月阁对你下手。” 白老夫人闻言,忙抓住她的手说道,“不去。”说着,她扭过头去吩咐余嬷嬷,“告诉夫人,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念念要在这里帮我治疗,你让夫人派人去临月阁叫一声莫飘姑娘,同她说也是一样的。” 余嬷嬷刚想点头应下,就见念念抬手阻止了她,“等会儿。” 白老夫人不赞同了,“念念,难不成你要去不成?我告诉你,不准,你不要以身犯险。那个柳羌身手不低,要是伤着你了,我后悔都来不及。” 念念安抚的拍了拍白老夫人的手,说道,“您放心,我怎么会以身犯险呢?我还舍不得让自己吃亏呢。再说了,我要是不去,柳家父子的马脚怎么会露出来?我们怎么对付他?” “可是……” 念念看她还是不放心,无奈的呼出一口气,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 白老夫人眸子一亮,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问她,“你说真的?” “真的,不骗你。” 白老夫人又认真的看了她两眼,这才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小心着点。” “我这边没事,倒是您。”念念抿了抿唇,忽然偏头对着一旁的白硫决说道,“你在这里保护老夫人吧,他们既然打算抓了我和老夫人作为威胁,那肯定也会来乐福堂的。恐怕这边更加不安全。” 白硫决神色一敛,“我知道,我会保护祖母的。” 念念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两步后,白硫决却又忽然叫住她,“等等……” “恩?” “我,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我母亲,但是……这一次,能不能护她一次。她没帮助舅舅成事,我怕舅舅会恼羞成怒,反而对她不利。” 他很是犹豫,一直以来,虽然他对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耻也很愤怒,甚至因此在外边花天酒地以示抗议。但是,她却是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母亲,他依旧敬重她的。 念念瞥了一下嘴,按照她说,柳氏以前对白硫亦所作的事情够她死好多次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念念刮目相看。 而且要如何对付柳氏,还是白硫亦说了算,她……护她一次就护她一次吧。 “我知道了。”念念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这才大步的走了出去。 门口正等着她的柳氏,看到她的身影时不由微微一愣,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可转念想到背后有柳羌监视着,身边还有阿云虎视眈眈,她忙又收敛了一下表情,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念念,你可算是出来了。我本来想着小花纹最近精神不太好,娘又喜欢那只猫儿,眼看着小花纹越发的清瘦了,就带着她转转,没想到走到临月阁的时候,它忽然挣脱开来,跑进去了。哎,我就担心那只猫儿会破坏什么东西,你那院子里的,许多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可不能打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上了念念的胳膊。 可心里却开始犯起了嘀咕,难道硫决没有看清楚她抠的那个字?还是说,她没抠清楚,硫决没看清楚,所以没通知到? 一想到这个可能,柳氏就有些焦急。 大哥做的事情是大逆不道的,她再无知,也明白不能让整个苏国公府给他陪葬啊。 想着,她挽着念念的手臂就越发的用力起来。 念念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手臂被他拉的火辣辣的痛。 她一边干笑着一边回道,“没事,反正就是跑一趟的事情,一会儿再回来就是了。” 柳氏也是一脸的笑意,只是嘴角牵扯的十分勉强,她点点头,“回头还是把那只猫给关在笼子里好,免得到处乱跑,现在到此都不安全,别说府里了,上次风铃的那个毒就是被它给沾上了。这要是万一哪天跑到府外去,祸害了谁,还是咱们苏国公府要遭殃的。” 她说着暗地里给念念使了使眼色,话里更是透着府内不安全的信息。 可她又不敢做的太明显,心里就越发的焦急,脚步也慢了许多。 念念一直看着前方,没去看她的脸色,耳朵却微微的侧了侧,听着周边的动静。 还有,方才她看的明白,柳氏身边有个陌生的丫鬟,正是上次在柳泱泱身边见到的那个。 虽然她低眉顺眼的刻意隐藏自己,却还是被她看的个正着。 “念念啊,硫亦今儿个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着他?”柳氏看她不开窍,只能干笑着问她别的,打听一些情况。 念念终于扭过头看着她,笑道,“他说有事情,具体做什么也没跟我细说。哎,上次童家出事了以后,他这个新上任的右相,也是忙里忙外的,一刻都不消停,今天,怕是晚上都回不来了。” 晚上都回不来?柳氏的眉心拧得死紧,那这个府上,还真的就是孤儿寡母了。硫决又没将她的意思传达出去,念念又不开窍,待会儿事情不是真的要顺着大哥计划的方向发展了吗? 念念能感受到柳氏的暴躁,她微微的眯了眯眼。 蓦然,手心一阵刺痛,她暗地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动手了 柳氏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只好故技重施,在念念的掌心中抠字。 念念差点一口血要喷出来,她手心娇娇嫩嫩的,和白硫决的粗皮肉厚可不一样,她要在她掌心里用手指甲戳,还不戳得满手是血面目全非啊? 念念可不想白白受这种罪,她忙从柳氏的手里将自己手臂挣脱出来,挤出笑容笑道,“咱们走快一点吧,可别让那只猫真的抓坏我的东西。” 说着,她反手抓上柳氏的手,拖着她快走了几步。 柳氏有些气急败坏的,可念念的力道竟然出奇的大,拉着她差点踉跄了几步摔到地上去。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一时愣住,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跟上。 念念趁着和她们拉开的距离,挨近柳氏耳边小声的说,“硫决已经说过了,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去临月阁就是了。” 柳氏愣了一下,错愕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心下稍安,暗暗的呼出一口气,这才跟着念念继续往前走。 既然硫决已经知道了,那她们应该商量过了吧?她方才故意磨磨蹭蹭又让阿云换衣服又打翻茶杯,就是为了给硫决空出时间来。 柳氏撇过头又看了一眼阿云,见她们都已经跟上来了,这才步子恢复到正常的速度,一起往临月阁走去。 而与此同时,柳泱泱也带着柳维朝着乐福堂走去。 余嬷嬷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忙转过身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老夫人,二少爷,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白老夫人抿了抿唇,抓着白硫决的手呼出一口气来,狠狠的稳定了一下心神,才低声说道,“看来念念说的没错,他们是打算分开对付我们了。” “祖母,我去打发了他们。” 白老夫人摇摇头,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别去,按照你先前说的,柳家人以为你已经顺着你娘的意思去调派守卫了,你这么一出去,他们看到了肯定觉得事情有变,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娘。” 白硫决咬咬牙,点头,“那如何是好?” “让他们进来。”白老夫人微微的扬了扬下巴,沉声说道,“念念说的没错,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拿下他们。” 说罢,她抬头看向余嬷嬷,“派人去告知白总管了吗?” 余嬷嬷点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老夫人,要不先拖延一下时间?白总管找人来,怕是还要一些时间,现在屋子里就我们……” 白老夫人笑了起来,看向一旁的白硫决,“无事,有硫决在。” 白硫决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大定,对着白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是,有孙儿在,定会保护祖母的。” 他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可这些年,被柳氏一门心思的操练着,基础底子还是有的,和柳维对上,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再说了,就算输了,也至少能拖延时间等到白总管找人来吧。 想到这,白硫决的信心倒是足了。 白老夫人推了他一把,笑道,“好了,先进去里面藏起来,别让他们发现了。” 白硫决点点头,大步的进了内室。 余嬷嬷这才转身去请了柳泱泱和柳维进来。 柳维倒是笑容满面的,一进门就给白老夫人请安。柳泱泱在一旁说起来,“……大哥非要过来,说老夫人不舒服,他正好前些日子得了良药,要亲自给老夫人送过来,还要感谢老夫人平日里对泱泱的照顾。我拗不过,只好来打扰了。” 柳维还当真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就要递给白老夫人。 余嬷嬷从半途中截了过去,笑道,“表少爷交给老奴就是了。” 柳维动作僵了一下,虽然不甘心,还是交给了余嬷嬷。 白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有念念在我身边呢,她对调理身子很有一套,现在倒是好多了。” 她也不叫柳维坐,只是让余嬷嬷把东西收好以后,就端了茶,要送客的意思。 柳维表情难看了几分,自己送了药,这个老不死的倒是半点要叙旧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爹那边怎么样了,不过他这边……看来是不能拖下去了。 柳维装作看不懂,又往前走了几步。 余嬷嬷立刻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柳维一看她的表情,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刻也再顾不得什么了,朝着白老夫人便抓了过来。 “啊……”白老夫人惊叫一声,忙站起来往后退去。 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落了地。 与此同时,内室里头闪出一个人来。眼看着柳维的手就要抓到白老夫人的手臂了,那人猛地横出拦截,将人挡了回去。 柳维退后了一大步,定睛看去,见是白硫决,瞳孔微微一缩。 “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表哥想对我祖母做什么?” 柳维抿了抿唇,那边余嬷嬷已经扶着白老夫人退到角落里去了,随即扯着嗓子对外边喊道,“柳家少爷要残害老夫人,快叫白总管来,乐福堂外边的侍卫呢?” 柳维脸色一变,原本以为一抓就能将白老夫人抓到手里的,没想到出来一个白硫决。 他如今只能速战速决了,当即脚跟一转,又朝着白老夫人扑去。 白硫决眼明手快,立刻和他交上了手。 柳维脸色铁青,“硫决,识相的就给我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白硫决冷笑,“你要对付我祖母,我要是让开还是人吗?” “你……”柳维手上的动作加快,出手十分的狠戾,压根就不顾他是不是自己的表弟。 白硫决渐渐的有些支撑不住,乐福堂外边很快响起了脚步声,可门帘一掀,出现的却是这府上的丫鬟,根本就不是白总管。 余嬷嬷大急,“院子外边的侍卫呢?” 有一个丫鬟紧张的喊,“嬷嬷,乐福堂东面着火,方才风萍将两个护卫喊去救火了。” 柳维就笑了起来,对着一旁的柳泱泱喊道,“还不抓住老婆子?” 柳泱泱微微一点头,朝着白老夫人走来,看她出手的动作,竟然也是个有武功弟子的。 白硫决大惊,想回头去救人,却被柳维缠得脱不开身。 白老夫人和余嬷嬷都在角落里,退无可退,眼看着柳泱泱的手就伸到跟前了,屋顶上忽然破开一个大洞。 ‘砰’的一声,有人从上面一跃而下,一拂袖,便将柳泱泱甩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章 是谁? 柳泱泱尖叫一声,整个身子腾空,直接朝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飞去。 ‘砰啪’两声,她的后背撞上桌角,痛的她整个脸色都发青了,倒在地上后,愣是痛苦的爬不起来。 柳维和白硫决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停滞,不敢置信的看向站在白老夫人跟前的黑衣蒙面男子。 那人一身的肃杀之气,眸子带着十足的凶残,像是从炼狱中浸染出来一样。 就那样冷冽的往柳维身上一看,竟然看的他全身泛过冷意,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冰冷彻骨。 然而下一刻,他豁然咬牙,又朝着白老夫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蒙面人冷笑一声,抬手迎上。 白硫决虽然不清楚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可还是很快做出决定,立刻挺身站在了白老夫人的面前,喘着粗气低低的问她,“祖母,您没事吧?” 白老夫人还算是镇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手放在白硫决的肩膀上,道,“没事。” 说着话,目光却落在正在和柳维交手的黑衣人身上,疑惑不解,“他是谁?” 余嬷嬷也看了两眼,猜测道,“大概是府上的暗卫,大老爷特地安排在暗处保护老夫人的。” 白硫决却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应该不是……这人武功高强,和柳维交手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步步紧逼气场强大,府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暗卫。” 尤其是此人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柳维安全就是被他压着打,没有还手的余地。 白硫决分神又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愣,“陆家脚法,陆羽吗?” 白老夫人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是陆家人在的话,应该无事了。” 可白硫决还是有些疑惑,陆羽的气势感觉应该更加温和一些才对,而且身形也不太像。会陆家脚法的,那就是说陆家的其他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柳维被人制住,柳泱泱也昏迷过去了,祖母的安危已经不用担心了。 “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柳维被打得十分狼狈,开始气急败坏了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锋刃上寒光闪闪,竟然渗了毒。 白硫决看的一惊,脱口而出,“小心……” 黑衣人却冷笑出声,手腕一推一收,直接化解了柳维的招式,双腿再是一踹,猛地将人给踹了出去,顺手捏开他的手掌,将那把有毒的匕首夺了回来。 柳维被打得眼冒金星,胸口剧痛,躺在地上骤然吐出一口血来。 然而还没等到他回过神来,刚刚一抬头,黑衣人已经紧随而至,单脚压在他的身上,手中的匕首豁然往地上一插,泛着寒光的锋刃就距离柳维不到一指的距离。 柳维脸色骤然变白,唇瓣都哆嗦了好几下,表情变了几变,就想远离那把匕首。 黑衣人却冷笑起来,“怎么,自己抹的毒,不想体验一下?”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在白老夫人和白硫决的耳朵里,却觉得十分的陌生。 不是陆羽!!白老夫人十分的肯定。 柳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衣人却猛地闪了他一耳光,冷嗤一声,“不自量力。” 说罢,又是狠狠的一圈打在他的肚子上。 柳维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崩断了一样,肋骨似乎断了好几根了,他猛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被黑衣人打得背过气去,眼睛一闭,竟然昏迷了。 院子外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白总管带着几个护卫冲了进来,看到黑衣人时微微的一愣。 倒是黑衣人已经站起身来,指了指地上的柳维说道,“柳家少爷试图谋害白老夫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说道,“这就是证据。” 白硫决嘴角一抽,那把匕首分明是用来对付他的,要是单单谋害白老夫人,恐怕还用不上那个所谓的……证据。 这黑衣人也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只是白老夫人却觉得,这个人的性子,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白总管皱了一下眉,“你是何人?”蒙着面,声音又陌生,他不得不戒备。 挥了挥手,白总管已经让两个护卫护在白老夫人面前了。 白老夫人却挥了挥手,对白总管吩咐,“按照他说的做就是了,还有,把柳泱泱也绑起来看住,她倒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白总管愣了一下,立刻点头,让人把柳维和柳泱泱都抓了起来,再小心翼翼的将那把沾了毒的匕首用帕子包起来,这才重新走到白老夫人的面前。 白硫决有些疑惑,“白总管,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是郡主让闻雅姑娘过来传话,说府上有些不安定,让我多注意一下哪里有异样,找人将行踪鬼祟的人给抓起来。”白总管抓了抓脑袋,说道,“倒还真的被郡主说中了,方才府中好几个地方同时着火,我让人过去,抓到了几个纵火之人,现在都抓了起来,火势也控制住了。” 白硫决听了皱了皱眉,看来柳家早有准备的,“乐福堂这边,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他在部署调派的时候,在瑾枫园和乐福堂两处,明明暗中安排了不少人的。 白总管微微垂眸,话语当中有些犹豫。毕竟白硫决是世子,可他却还是听了……念念的话,因此他的声音很低,小声说道,“郡主说,乐福堂这边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保护老夫人的。” 说着,白总管有些恍然的看向那个黑衣人,难道郡主说的人就是他? 嘴角抽搐了两下,白总管不由的汗颜,保护就保护,蒙着面算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是坏人吗? 白老夫人也顺着他的视线往黑衣人看过去,眸中带着疑惑,“你是……” 黑衣人抿了一下唇,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嘴角的弧度看不见,可眼眸却带了些许的温和,他走到白老夫人的跟前,凑在她耳边小声的唤了一声,“奶奶。” 白老夫人浑身一凛,奶奶?她愕然的看向身边高大的黑衣人,眼眶竟然微微的有些润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抓药 白老夫人猛地抓住黑衣人的手,激动不已,“你,你是南……” 黑衣人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 白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忙正了正脸色,对着白总管说道,“你先带人出去吧,看看府上还有那些黑手,全部抓起来。”她想了想,又吩咐硫决,“你也一块去,多注意一下念念那边的动静。” “可是祖母……”白硫决疑惑的看了两眼黑衣人,好奇他到底在白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怎么感觉……祖母很兴奋,受了刺激似的。 白老夫人推了推他,“行了行了,赶紧去,这边有……有他保护我,不怕。”她说着,拍了拍黑衣人的手。 白硫决抓了抓脑袋,更加好奇了,直至白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他才慢慢吞吞的走出了乐福堂。 一出门,白总管就满脸歉意的走上前来,“二少爷,今天这事……”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白硫决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他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说道,“念念应该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这么安排必然有她的道理。更何况,做这些事情的人是……我舅舅和表哥,她事先自然不能和我说的。” 若是他站在念念的角度,他也不会说的。 就算此时此刻,他也是不希望柳家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他早一步知道这些事情,说不定真的会犯蠢的去劝告舅舅他们,反而……真正的让白家陷入危险之地。 老实说,就算是他,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站在苏国公府这边,给他传递消息。 白总管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也不免高看了白硫决一眼。以前一直觉得世子除了嫡出的身份之外,样样都不如大少爷,整日里在外边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可是现在看来,世子难得的是有一颗仁厚的心。事情到了真正的紧要关头,他做事也是毫不含糊的,立场站的十分坚定。 白总管笑了起来,这才放松的和他一块走出院外。 他们一离开,乐福堂里面瞬间清净了不少,白老夫人甚至连余嬷嬷都给赶出来了。 她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南南,你是南南对不对?” 只有南南,小时候会一口一个奶奶的叫,就算是她的亲孙子,白硫亦和白硫决,也自小都是叫祖母的。 南南却觉得奶奶更加亲切,但凡他喜欢的老人家,他的嘴巴都是这般甜。 黑衣人拉下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嘴角轻勾,对着白老夫人微微一点头,“是我。” 白老夫人睁着眼睛看他,将他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脸上全是喜悦,“真的是你,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好些年没见了,你长这么大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夜擎南忙扶着她坐下,轻笑着问她,“是不是长得更加帅气了?” 白老夫人被他不要脸的话说的破涕而笑,不由的打了他一下,“怎么还是这么贫嘴?听说你成亲了?你娘子呢?有没有带来给我看看?” “自然是带来了,不过现在还安顿在别处。”夜擎南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低声说道,“目前京城形势有些紧张,我来天雨国的事情,只有念念北北还有白硫亦知道,所以得先保密,您可别说出去。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就带着她来给您请安。” 白老夫人连连点头,笑得整个眉眼都眯了起来。 尤其是听到他说知道的只有三个人,现在再加上她,就连皇上皇后太子都还不晓得他来天雨国的事情,心中就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傲然来。 说明南南的心目当中,更在乎她是不是? 不过说起京城的形势,她到现在还一知半解的,先前听念念说柳家和蒋家造反?她此刻还没完全消化,也不由的有些忧心匆匆起来。 她忙拉了夜擎南一把,压低了声音说,“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造反?这事蒋家也牵连其中?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直瞒着我。” “这不是怕说出来会吓着您吗?您先别急,我一五一十都告诉您就是了。”夜擎南安抚她,事到如今,自然是要和白老夫人说清楚的。 白老夫人点点头,脸色凝重了几分,听他说起五年前的事情,说起北北来天雨国的目的,说起白硫亦从一开始就被太子委以重任,说起蒋家的狼子野心,说起柳家一直以来的不甘和怨恨,说起童家的灭门之祸…… 他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老夫人,白老夫人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是担忧此刻回了临月阁的念念。 也不知道念念有没有危险,那个柳羌,身手可比柳维好太多了。 念念觉得鼻尖痒痒的,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后,这才继续往前走。 她和柳氏已经走到了临月阁的院门口了,莫飘正坐在廊下摆弄着她的花草,听到脚步声,忙跑上前来。 “小姐。”她唤了一声,扭头看到柳氏,有些不情不愿的小声道,“白夫人。” 柳氏此刻也顾不上她无礼不无礼了,只是带着笑意问道,“就你一个人吗?闻雅呢?” 莫飘愣了一下,声音清脆的开口说道,“她出去了,说是给小姐出门抓药。” 抓药?现在? 柳氏瞳孔忍不住狠狠一缩,豁然扭头看向念念。 念念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时候整个临月阁里就她和莫飘两人,她身边可是有阿云和大哥啊,闻雅怎么能不在呢? 听大哥的意思,这临月阁里面身手最好的人就是闻雅了,没她在,那念念的安危…… 柳氏又心焦火燎起来,垂眸开始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拖延进临月阁的时间。 可念念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又伸手过来,拉着她直接进了屋子里面去了。 阿云眸光微眯,虽然低着头,却迅速的开始扫视周边,试图寻找童威霖在此的蛛丝马迹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念念成了人质 莫飘跟在后面,奇怪的看了阿云一眼,“你在找什么?” 阿云一愣,忙干笑起来,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我,我在找小花纹,看看它是不是跑到这里面来了。” 小花纹?莫飘知道那是白老夫人身边猫儿的名字,不由的摇摇头道,“我一直在临月阁里,没发现小花纹啊。” “是,是吗?那也许是躲到什么角落里去了。”这个莫飘的眼神还真是利,她不过扭头看了两眼而已,竟然就被她瞧见了。 柳氏看阿云的注意力被莫飘转移了,忙扯了一下念念,“你……” 念念挑了一下眉,摇摇头道,“放心。” 说着,她朝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莫飘,给伯母泡茶,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进去看看,猫儿有没有跑进去。” 柳氏刚打算应下,阿云却眯了眯眼,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也跟进去。 柳氏没办法,只能笑着跟在念念的身后,“我陪你一块找吧。” 念念的脚步却倏地停了下来,直直的挡在柳氏的面前,面上的笑容也跟着有些勉强,“别,我进去就好了,这里面是我的闺房,我不习惯别人进去。实在是不好意思,伯母还是坐在外边喝茶吧。” “可是……” “只是找猫而已,我想我还是可以的。”她话说的客气,可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这种姿态摆出来,倒是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阿云的眸子就有些眯了起来,垂着眸似乎想从内室看进去。 柳氏只好停下脚步,坐了回去,“那,就麻烦你了。” 她还是有些紧张,坐在椅子上紧紧的拽着手指,根本就没去碰一下莫飘端过来的茶水。 念念见状,微微一点头,打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阿云瞳孔蓦然一缩,鼻尖窜进来丝丝的血腥味让她整个眸子都亮了起来。 没错,里面确实有血腥味飘出来,这说明里面有谁受伤了。 她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缓缓的走到柳氏的身后站定,可位置却距离内室的那扇门十分的近,身子微微的侧着,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多大一会儿,果然听到念念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先藏起来……” 声音确实十分的轻,柳氏和莫飘都没有听到。 阿云若不是站的近,怕也是不知道的。 她嘴角的弧度不由的扩大,藏起来?要谁藏起来?童威霖? 她正想着,念念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我若是不带她来怕是要起疑心,反而多生事端。你先藏好,我很快打发了她们走就是了,还有你身上的伤口,小心别扯开了,这是止痛药,忍着点,别出声。你现在可是童家唯一的依靠了,万万不能有事的。” 阿云眸子越来越亮,没有错了,她听到童家了,果然,那个童威霖,当真被藏在了夜沁惜的临月阁里。 她缓缓的走到柳氏的身边,忽然手指圈在自己的嘴角,重重的咳了两声。 柳氏身子一凛,愕然的看向阿云。 她知道,这时候阿云通知大哥的信号,说明可以行动了。 怎么会这么快?她已经确认童威霖就在这临月阁中了? 柳氏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阿云忽然冲着莫飘出手,猛地对准她的面门攻击了过去。 莫飘条件反射下迅速倒退,怒道,“你做什么?” 柳氏惊得站起身来,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手中的茶杯也落了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内室很快响起念念的声音来,“出什么事情了?” 柳氏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念念出手打开房门的动静,另一边,柳羌也已经从屋檐上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那扇门。 柳氏一惊,急忙喊道,“念念,不要出来,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念念直接打开门,柳羌手指成爪,对着她抓了过去。 念念偏头一躲,豁然从柳羌的头顶上掠过,还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柳羌愣了一下,冷笑起来,双手越发的凌厉,朝着念念攻击过去。 柳氏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视线一瞥,看到和阿云交手的莫飘,看她那个样子,似乎也颇为吃力,只有防守的份了。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莫飘抵挡不住,一个不慎被阿云扫了一腿,整个人重重的摔了下去,随后被阿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莫飘当即破口大骂,“你个下三滥,你造反啊,你想干嘛?找死不成?我可是郡主身边的丫头,你敢动我?” 阿云冷笑,当即甩了莫飘一巴掌,“你给我老实点,再胡说八道,我就直接杀了你。” 她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来,在莫飘面前晃了晃。 莫飘咽了咽口水,当即很识时务的闭上嘴。 那边念念却看的心头火起,这个阿云敢打她的人?她抽空看了一眼莫飘,见她苦哈哈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没良心的想笑。 可是柳氏却看的心惊胆战,尤其是看到柳羌越逼越紧,已经让念念节节败退了,她更是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一样。 念念往后倒退了两步,柳羌冷笑两声,微微一晃,已经双手成爪,对着她脖子抓来。 念念刚准备束手就擒,柳氏却眼明手快,忽然像是豁出去一样,猛地对准柳羌撞过去。 柳羌猝不及防,念念也满脸愕然,阿云和莫飘更是瞪大了眼睛。 柳氏撞得自个儿也晕头转向了起来,柳羌往左边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随后眸光爆裂,大吼出声,“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敢帮着她们。” 方才念念开门时她大叫了那么一声,他就觉得自家妹子有叛变的行为,如今算是明白了,她根本就没打算站在自己这边。 柳羌气恨不已,一掌对准柳氏便劈了过去。 念念眉心一拧,她答应过白硫决,保下柳氏的。 咬咬牙,念念脚尖一点,猛地推开柳氏,抬手接下柳羌一掌,随后,束手就擒,被他钳住了脖子成为人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装傻 柳氏再抬起头时,只看到自己兄长脸色狰狞的掐着念念的脖子,嚣张得意。 念念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却被柳羌掐的更紧。 “别动,再动可就怪不得我了。”柳羌沉声警告,冷笑起来。 念念冷眸瞥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抓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柳羌嗤笑一声,手指依旧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扭头对阿云说道,“把那丫鬟绑起来,你进去里面搜。” “是。”阿云利落的扯过一旁的帘子,卷成细条将莫飘捆成了一个粽子一般。 莫飘咬牙,却由始至终都乖乖的不去挣扎,免得又被甩一个巴掌。 方才那一下,可是疼得她眼冒金星啊。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总会从她身上讨回来的。 等到将莫飘捆结实了,阿云才站起身,视线在柳氏身上巡视了一圈,示意,“老爷……” “把她也捆起来。”柳羌怒气冲冲的盯着柳氏,眸光带着寒光,冷气森森的。 阿云点点头,将被撞得刚起身来的柳氏也绑起来了。随后才进了内室,去搜查他们想要找的人。 柳氏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可她力气薄弱,别说阿云捆得很有技巧,就算是一般的绳索,她也没能力挣开。 脸色变了变,柳氏猛地看向柳羌,“大哥……” “你闭嘴。”柳羌怒喝,“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要帮着白府。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柳家的女儿?白初峰那样对待你,你竟然还肯为了他背叛我?” 柳氏抿了抿唇,定定的看着柳羌,“我已经嫁进苏国公府,我就是这府上的人。” “哈,那你也要看看人家白初峰有没有将你看成自己人。他眼里可只有白硫亦和他娘,你们母子两个算是什么东西?这辈子,都越不过白硫亦去。”柳羌冷笑连连,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开,有白硫亦在,白硫决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告诉过你,只要你站在我这边,一同对付苏国公府,将来白硫决就是堂堂正正的国公爷,你也风光无限。” “堂堂正正?”柳氏笑了,缓缓的摇了摇头,“大哥,看不开的人是你。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心胸狭窄,这么多年来不满老爷压在你头顶上,才会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柳家给赔上。你想要造反,不过就是想要对付苏国公府而已,何必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呢?” “你……” “我是笨了一点,可有些事情我却清楚该不该做。”柳氏打断他的话,声音忽然凄厉了几分,“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老爷,一个是硫决。老爷对我心存芥蒂,看我总是冷漠了几分,或许我不该顾虑他的性命,可要我亲手去对付他,我做不到。也许你说得对,你们此番若是成事了,硫决能因为你的关系荣耀一时,你们若是失败了,我和硫决也会因为柳家成为白家的弃子,在白家举步维艰,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掷的站在你们这边。但是有一点你估算错了,大哥。” 柳羌眯了眯眼,“什么?” “白初峰是什么样的人,白硫亦是什么样的人,硫决又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柳氏苦笑了一声,“我这辈子,虽然怨怪白初峰,痛恨白硫亦,可我也得承认,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卑鄙,我在白家的地位,不会因为柳家就变得不堪或者被废弃,或许会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可我依然是苏国公府的夫人。反之,我若是帮你害了老爷和白硫亦,硫决会恨我一辈子。以他的性子,怕是宁愿和父兄一块殉国都不会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他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得来的国公爷的头衔。” 柳羌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这样不开窍,他先前和她说的她居然都没听进去。 他恶狠狠的瞪着她,“简直是妇人之仁。” 柳氏抿了抿唇,没答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无话可说。 柳羌看她颓然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你选择背叛我,那结果呢?结果还不是这个小郡主落在我的手上?结果你们母子两个不但得不到想要的荣誉,还是一样要给苏国公府陪葬。” 念念翻了翻白眼,柳羌是魔障了吧?这笑话真不是一般的好笑。 不过柳氏说的话,倒是让她出乎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她的想法……竟然这样透彻。 确实,柳氏是柳家的人,若是按照立场来说,她应该是站在柳家那边的,无论如何,那边有和她血缘关系甚深的父兄,最终若是成事了,柳家都会护着她和白硫决。 可惜的是,柳氏最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是苏国公,一个是白硫决。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父子成仇,或者看着他们都死在自己面前,她大概都会受不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中间最为无辜的就是白硫决。 若是柳氏站在柳家那一边,那真正痛苦为难的还是他,一边是亲生母亲和舅家,一边是亲生父亲和敬爱的兄长,他恐怕也不知道应该保护谁? 如今柳氏做出了选择,对于白硫决的伤害确实少了许多。 念念正想着,那边进了内室搜寻了一圈的阿云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手上一卷染了血的绷带,大步的走到柳羌的身边,对着他摇了摇头。 “老爷,里边没人。” “你说什么?”柳羌立刻横眉冷对。 阿云脸色白了几分,低声说道,“奴婢已经将内室都仔细的搜了一遍,只找到这点绷带。” 她说着,猛地看向念念,蹙眉道,“人在哪里?” “什么人?”念念装傻。 阿云冷笑,“不要装了,我亲耳听到你在里面和人说话,还将人给藏了起来。说,藏在哪儿了?” 念念冷哼,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很有骨气据不回答的模样。 柳羌眸子一眯,陡然收紧掐着她脖子的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动静 念念难受的皱了皱眉,声音带了丝沙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屋子里根本就没人。” “没人?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柳羌听了阿云的话,自然是更加确定念念的屋子里有人了。 他抓紧了念念,三两步的走入了内室,目光在里面搜寻了一圈,只看到被阿云翻找的一片狼藉的地面,确实没看到什么人,他磨了磨牙,声音又锐利了几分,“我问你,童威霖在哪里?” 念念倒抽了一口凉气,错愕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童威霖在我这里……”她说了一句,忙又惊慌的闭上了嘴巴。 柳羌的眸子便眯了起来,冷笑道,“既然他在你这里,那就赶紧把人交出来。” 说话间,手指又收紧了。 念念难受的转了转脖子,艰难的开口,“你,你找童威霖做什么?柳羌,难不成童家被灭门之事和你有关吗?你想对他做什么,杀人灭口?”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不乖乖的把人给交出来,要不……你就替他去死。”他的脸部已经整个都狰狞起来了,带着兴奋的笑。 念念觉得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好像刺激过度失去理智一样。 念念皱了一下眉,忙又开口道,“你为什么要灭童家满门?他们家和你无冤无仇,你要下此毒手?你们还把这个责任推到皇家去是不是?你想造反?” “他们说你人很天真,没想到倒是挺聪明的。” “他们,他们是谁?你幕后还有主使者?”念念微微眯起眼睛,“对,童家好歹是四大武学家族,就凭你们柳家肯定没办法办到,能和童家较量的人只有其他三大家族,是谁?蒋家,陆家,还是黄家?” 柳羌猛地喝道,“你住嘴,你只管告诉我人在哪里,其他的事情不该你知道。”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恼羞成怒了?还是被我猜中了?是蒋家对不对?我刚才提到这两个字时你的表情都变了。” “闭嘴闭嘴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 “果然是蒋家,所以你今天来苏国公府抓我,也是蒋家人的意思是不是?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我爹娘知道后跑到天雨国来找他们算账吗?” 念念被他掐的难受,这人激动起来就没个分寸的。可她还是飞快的开口,步步紧逼,非要从柳羌的嘴里套出什么来。 “哈哈,算账?你爹娘远在风苍国,等知道你在这边出了事再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这里是天雨国,就算你爹娘来了又怎么样?人家财大势大,身边能人辈出,除非你爹娘带兵打过来,否则半点便宜都讨不到。” “哈,人家财大势大,身边能人辈出,为什么今天来苏国公府对付我却派了你这么个蠢蛋过来?苏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你觉得凭你们柳家父子两个人就能成事吗?人家分明就是把你给弃了,让你给苏国公陪葬。” “你胡说八道,什么把我给弃了?让我来苏国公府自然是相信我们父子的能力,我是国公夫人的大哥,进出国公府多了许多的便利,对付国公爷,除了我还有谁?” “哈哈哈,这种话也只有你会相信。什么叫做你进出国公府有许多的便利?四大家族的人只要下帖子来国公府,不管是谁都不会拒之门外,你觉得你有什么便利?说服国公夫人当你的帮手这样的便利吗?你成功了吗?简直是笑话,我看你就是被蒋家给耍的团团转,说不定人家根本在背地里笑话你呢。等你死了,他们还在庆幸没了拖后腿的。” “你住嘴,简直是无稽之谈,蒋默生亲口说过我是栋梁之才,说过柳家只是缺少际遇而已,否则怎么可能屈居于苏国公之下?” 念念眸子一亮,继续逼问,“亲口说你是栋梁之才?人家哄你的呢,你就相信了?他说这么一句话不过是想让你给他卖命了而已,等你命都没有了,所谓的栋梁之才就是随口之言而已。” “放你屁的随口之言,他承诺过等到将来大事得成,我便能封侯拜相,我……” 柳羌倏地住了嘴,该死,他说这些做什么?他怎么会跟着她的话题在走?他分明是要找到童威霖而已。 柳羌的脸色陡然一僵,怒喝道,“不要转移话题拖延时间,说,童威霖在哪里?” 念念嗓子都冒烟了,被掐着脖子说了那么多话,感觉喉咙似乎受了伤,实在痛苦。 不过好在柳羌在激动混乱之际,还是说了一些有用的。 她皱了一下眉,“我没有拖延之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实而已,你这样拼死拼活的为别人卖命,何必呢?好日子不过,非要和苏国公府反目成仇。当今圣上贤良爱民,你们反他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柳羌冷笑,“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我只数三下,若是再不说出童威霖的下落,就别挂我辣手无情了。” “诶,你这样威胁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去找苏国公,找白硫亦啊……” “一。”柳羌不听她的话,冷声数道。 “你就算杀了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冤有头债有主,你……” “二。”柳羌的声音低了几分。 “不是,我跟你说……” “三。”柳羌说罢,脸色暗黑,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念念的手臂便要挥下来。 “等一下,我说。”念念忙大声开口。 柳羌笑了起来,匕首微微的收了收,却还是威胁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童威霖在哪里?” “在,在那边床里面。”念念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床榻,“那边有个密室来着……” 柳羌微微扬了扬下巴,当即叫道,“阿云,你去看看。” “……” 没有动静。 柳羌皱眉,“阿云?” “……” 依旧没有动静。 柳羌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豁然回过头去,果然,身后已经空荡荡的,再没有一个人了。 “阿云,你在做什么?”他大吼出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是我说了算 “舅舅,你是在叫她吗?”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万分熟悉的声音。 柳羌骤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走进来的白硫决,以及他手上提着的被塞住嘴巴的阿云。 “你……”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手肘处豁然传来剧痛,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怀中一空,原本被他钳制在手上的念念已经滑溜的钻了出去,脱离了掌控。 他再想去抓时已经来不及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念念脚步飞快,如同一阵风一样,几个转身,就已经站在白硫决的身边了。 白硫决的身后还跟着白总管和闻雅,此刻闻雅正给莫飘和柳氏解开绳索,三人一块站在了白硫决的身后。 阿云呜呜两声,用力的挣扎了起来,被从后面走来的莫飘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可算是给我解了一点气了。” 阿云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莫飘。 莫飘嘿嘿冷笑,“看什么?你真以为就你那点身手能拿下我?要不是配合你,我早就揍得你哭爹喊娘了。还敢打我?我让你打我……” 莫飘抬起手,又是‘啪啪’两个巴掌甩了过去,眸子里全是兴奋激动。 一旁的闻雅嘴角抽搐了两下,不由的摇了摇头。 柳羌猛地倒退了两步,“你,你们……” “舅舅,表哥和表妹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也束手就擒吧。”白硫决眸色复杂,手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 其实他一早就过来了,他和白总管都是被闻雅给悄悄的带来的。 柳氏先前说的那些话……他也听了大半,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却也更加坚定了起来。 要不是闻雅拦着,他恐怕已经冲进去将人给救出来了。 方才念念和柳羌大声说话时,他们已经趁着几人不注意的时候,率先拿下阿云。 柳羌到底还是大意了,没听到阿云的挣扎声。 “你说什么?”柳羌大惊,“维儿和泱泱都被抓起来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两个只是……” 他的声音倏地一顿,豁然扭头看向柳氏,眸光爆裂,凶残至极,“是你,是你使了什么手段是不是?白硫决根本就没有调派护卫,他去保护白老夫人了是不是?你们设了陷阱。” 念念咧着嘴角笑,“你自己不也设了陷阱吗?你不也在这府内外安排了自己的人,打算抓了我和白老夫人当人质吗?” 柳羌猛地眯起眼,盯着念念看,方才他看得没错,这丫头会陆家脚法,还有从他怀里挣脱的那会儿,动作利落的很,分明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忽然想起方才说的那些话,猛地已经,该死,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一想到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他,柳羌心中更是悲愤至极,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就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生吞活剥了。 柳羌的手指骤然收紧,眸光凶残,手上不知道多了什么暗器,豁然朝着念念几人发射了过去,“事到如今,你们都给我去死……” 他话音还未落下,面前却多了一个人,一挥袖将他打出来的暗器悉数转了个方向,打在了一边的门框上。 与此同时一抬腿,猛地把柳羌踹飞了出去。 “噗……咳。”柳羌一口血喷了出来,捂着胸口差点厥过去。 再抬头时,只觉得面前迷迷糊糊的像是站了个人。 好不容易看清楚,他的瞳孔不由的放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白硫亦笑了起来,轻轻的抚了抚衣摆上的灰尘,姿态优雅温和,带着说不出的儒雅。 “你不是不在苏国公府的吗?”柳羌连身上的痛都顾不得了,猛然翻身坐起。 白硫亦笑意更深了,抬步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步伐沉稳有力,一直走到他面前了,才堪堪停下。 “谁说我不在苏国公府的?是你派出来监视苏国公府的人说的?那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出去的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柳羌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的意思是……”出去的那个人,只是穿着他的衣服,装扮成他的模样离开了府邸而已? 白硫亦蹲下身,眸光落在他嘴角的那丝鲜红色的血液上,缓缓的摇了摇头,“柳老爷,就你这样的性子,还想踩在苏国公府的头顶上?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他说话分明是带着笑意的,表情分明是柔和的,可话里的意思,却锋利的让柳羌头晕目眩。 他没资格? “白硫亦,你,你……”柳羌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想站起来,可胸口痛得厉害。 白硫亦方才那一脚,力道重的厉害。 他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蒋默生说的那句话,白硫亦这个人,深藏不露。 是啊,真的是深藏不露,他还是太小看他了。 念念三两步走上前来,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早就说过,想抓了我作为人质,简直异想天开。” 被白硫决扶着的柳氏,终于明白念念说的那些话了。原来,她早就有了准备,白硫亦一直在临月阁中,怪不得她那样自信满满的。 还有闻雅,其实也并没有出门。莫飘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大哥掉以轻心而已。 念念的身手,看起来也似乎并没有那样轻易就束手就擒。 柳氏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她从一开始便看的明白,自始至终都是站在苏国公府这一边。幸好……她从未想过,要白初峰死。 否则她和硫决,都会成为叛国之人,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是了,大哥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智谋,怎么可能比得上白初峰和白硫亦?白初峰老谋深算,白硫亦又是通过百官教考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算计了呢? 柳羌心情窒闷,几次想起身都失败了,他有些绝望,看着白硫亦咬牙切齿的问道,“既然落到你们的手上,我无话可说,你们要怎么对付我直说了吧?” 横竖只是一死而已。 白硫亦却已经站了起来,顺便牵着念念的手倒退两步,微微侧开身子,笑道,“要怎么对付你,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话音一落,对面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从里面缓缓的露出人影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有分寸 柳氏白硫决白总管几人也不由的诧异,纷纷扭过头看去。 就见那扇门内走出几道身影来,首当其冲之人,便是目光微沉,脚步沉稳的苏国公——白初峰。 柳氏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白初峰今日没有出门?他竟然……也在临月阁中。 白初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张了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最终还是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他率先走出来,身后陆陆续续的人影也显现了出来。 柳羌看着一个两个三人的熟悉面孔,只觉得通体发凉。 陆羽,黄秋浦,武原侯,左相,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以及九皇子唐玉天。 这些人,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他们,他们都藏起来做什么? 等等…… 柳羌豁然想起自己原先说的那些话,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陡然看向念念。 后者挑了挑眉,柳羌忽然暴跳如雷起来,“是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引我说的那些话……你……” 念念笑了起来,“若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抓住我?笑话,你掐的我脖子那么难受,我可是豁出去了。” 白硫亦皱了皱眉,扭过头看向她细嫩的脖子,就见那上面已经有了一圈红红的痕迹,可想而知当时的柳羌手劲有多大。 他默默的重新转过身去,骤然抬腿,猛地将他踹了出去。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就连念念,也不由的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了?” “没事。”白硫亦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脚忽然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了。” 念念嘴角抽了抽,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 她轻咳了一声,同情的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柳羌。 恩,白硫亦方才那一脚,没有十分力也有七八分了,踹的真狠,柳羌都奄奄一息了。 白初峰走到跟前来,看了一眼后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回头瞪了白硫亦一眼,低斥道,“没有分寸。” 白硫亦懒洋洋的,好像没听见的样子,只是带着念念后退了两步,对着她脖子上的勒痕直皱眉头。 陆羽走到两人身边时,偏头看了一眼,眸光微黯,又快步的走到白初峰的身边,同他一块看着倒在地上的柳羌,低声说道,“伯父。” 白初峰抿了一下唇,回头对着后面的唐玉天武原侯等人说道,“诸位想必方才都听清楚了,祸害童家的人,也都心里有数了。” 陆羽和黄秋浦的脸色都极度的难看,两人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微微的点了点头。 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对视一眼,低声道,“我们会禀告皇上,尽快将蒋家控制住。” 武原侯轻哼了一声,脸露不屑,不过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和苏国公府虽然是政敌,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童家发生的事情让整个天雨国都惶惶不安。倒是让他摒除己见,难得的和他联手一次。 不过他也没想到,此次事件竟然涉及到蒋家。 蒋家,野心不小啊。 唐玉天深吸了一口气,对苏国公倒是态度很好,“今日之事有劳国公爷了,蒋家柳家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恕,到时候皇家定会昭告天下。至于……” 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氏和白硫决,笑道,“夫人和世子深明大义,我也会如实和皇兄说的。” 柳氏的那些话,他们自然也都是听进了耳朵里的。 白初峰点点头,“有劳九皇子了。” 他说着,看了白总管一眼,后者立刻上前将柳羌提了起来,三两下捆成一团带了出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临月阁,柳氏看着被提出去的兄长,唇瓣几次开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白硫决在一旁劝道,“娘,事已至此,因果轮回。这都是舅舅自己犯下的错,他在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样的后果。既然舅舅一意孤行,咱们能做的,也只是坚持自己的立场而已。” 柳羌要对付他的父亲兄长祖母,虽然是舅舅,却依旧不及父兄重要,便是他的仇人。 他的声音很温和,柳氏诧异的看向他,目光触及他双眸中的坚定时微微怔了一下,只觉得今日的儿子特别的不一样。 他以前虽然对自己的态度很好,却从未这般和颜悦色,这般有耐心过。 不知道为什么,柳氏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硫决,扶你娘回去休息。”白初峰不知道何时走到他们两人的身边,轻轻的瞥了一眼后,丢下这么一句话来,默了默,却又加了一句,“找个大夫给你娘看看。”方才应该摔得不轻,手臂也擦破了。 柳氏怔住,白硫决却目光一亮,点点头,郑重的开口,“是,爹。” 白初峰又看了柳氏一眼,便大步的走了上去,和前头的唐玉天武原侯说话去了。 白硫决嘴角带着笑,扶着柳氏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倒是柳氏自己,苦笑一声,心中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原本还热闹的临月阁,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飘抓着手中的阿云,嗤笑一声,直接拖着也一块往外走。好歹这也是共犯,虽然被她打的脸颊红肿眼冒金星,可也要走正当流程,交给刑部审理的对吧?说不定在严刑逼供之下,还能套出什么线索来呢。 闻雅抽了一下嘴角,暗暗的摇了摇头。一回头看到念念和白硫亦站在一起,又抽了一下嘴角,原本想留下来的心收了起来,也跟在莫飘的身后出门了。 念念这才回过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把战场放在自己的房间啊?现在好了,晚上又有借口被白硫亦带回瑾枫园住了。 她抿了抿唇,回头想瞪一眼白硫亦的,没想到一抬头,就见陆羽和黄秋浦还站在那里。 念念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陆羽和黄秋浦却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朝着她和白硫亦走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把人送过来 两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稍稍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看向他们问道,“童威霖……现在在哪里?” 白硫亦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不过你们也看到了,现在他并不安全,越少人知道他的下落越好。等事情结束后,我自然会带你们去见他的。” 陆羽和黄秋浦都皱了皱眉,陆羽更是瞪了他一眼,轻哼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我。” 白硫亦依旧笑的很温和,“这事连我爹都不知道,毕竟童家灭门之事太大了,我们谁也想不到,会是蒋家做的是不是?” 黄秋浦点点头,面上还闪着痛心,“没想到蒋默生平日里作风正派,却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童家……哎。” 他摇了摇头,多年的好友竟然存着这样的狼子野心,而且将他们所有人都蒙蔽过去了,这种心情,真是说不出来的挫败难受。 黄秋浦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你们发现的早,及时通知我们,我爷爷和爹他们听了五婶的话后,都开始注意府上的异常了。倒是真的抓出几个奸细来,甚至连我爹身边的心腹都被……蒋家收买。虽然没有童家那样严重,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后果也不堪设想。” 陆羽点点头,陆家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相比较童家的复杂关系,陆家和黄家的家族成员还是比较团结的,可也架不住有心人从他们府上或者身边的人进行分化。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要回去和祖父以及爹商量一下,就先告辞了。”黄秋浦微微的一拱手,对白硫亦说道。 柳家父子被抓,他看白硫亦的样子肯定还有后手,以他最近的作为,怕是不会给蒋家反应的机会和余地的。他也要回去通知黄家众人做好准备,蒋家要是疯起来,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黄秋浦说完,回头看向陆羽,“你呢?” 陆羽顿了一下,才抬眸对白硫亦说,“童威霖的下落我不知道倒也没关系,只是……童家的那位小丫头,最近不太好。” 白硫亦和念念对视了一眼,眉心都皱了起来,“怎么?” “那天夜里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从醒来以后,情绪就很不稳,我娘虽然一直在照顾她,可她却整日里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也不和人说话,屋子里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她就大喊大叫有人要杀她。前两日童夫人的伤好了一些,我娘让她们见面说说话,可也不顶用。毕竟童夫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怕是不能让她敞开心扉,所以我想着把她送过来,让她和童威霖见面,毕竟……童威霖对几个弟弟妹妹都不错,那小丫头平日里也很喜欢粘着他。” 童威霖的性子好,活泼开朗,出门在外,有时候看到新奇可爱的玩意,总是会带一点回去分给弟弟妹妹,因此他们和他的感情,说不定比起童老爷还要深。 念念对童家的事情也十分的同情,如今童家本家也就剩下一个童威霖和他五岁的妹妹了,总不能再出差错的。 白硫亦垂眸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好,你把孩子带过来,交给念念吧。” 念念嘴角一抽?她不会带孩子啊。 陆羽便看了念念一眼,这才转身和黄秋浦一块离开了。 念念斜着眼睛看向白硫亦,“我对那么小的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白硫亦失笑,“所以现在先熟悉熟悉,将来也不会束手无策。”听说清姨当年是独自一人带着南南直到五岁的,办法多得是,将南南驯服的服服帖帖的,怎么到了念念这里,倒是有些恐惧呢? 念念被他暗示性的话语说的脸色涨红,豁然转过身去,“有什么好熟悉的。” 白硫亦微微的挑了一下眉,他觉得念念每次脸红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可口诱人,每每让他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只是可惜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才好。 白硫亦眯了眯眼睛,拉着念念的手走出了临月阁,“我还要去我爹那边一趟,你先去乐福堂吧,把今儿的事情和祖母好好的解释解释,不要让她担心了。” “好。”念念难得的乖巧,应了一声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硫亦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走到人前,她不会甩手就走啊。 摇摇头,他又笑了一声,直至念念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转角处,他才缓缓的收敛了一下表情。 面上的神情变得冷凝严肃,双手背到了身后,笔直的站在临月阁和瑾枫园的中间,声音低沉,“阿温。” 阿温很快掠到了他身边,恭敬的一垂首,“主子。” “怎么样了?”白硫亦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阿温的声音低低的,快速的回,“苏国公府外边大概有百余人,全部被清理干净,咱们有十来个人受了伤,属下已经安排大夫抢救了。府内的那几个放火之人都被白总管揪了出来,现在都被锁在东南角的小屋子里,属下已经安排了几个人看守,等国公爷忙完再行审问。” 白硫亦抿了一下唇,“祖母那边呢?” 阿温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有夜世子在,柳维和柳泱泱根本就碰不到老夫人的衣角。这会儿乐福堂的人都被老夫人赶了出来,留夜世子单独在里面说话呢。” “是吗?”白硫亦笑了笑,脚步加快了几许。 此刻的念念,却一路红着脸来到了乐福堂。 看到守在外边的余嬷嬷时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满面笑容的就往里面走。 余嬷嬷还在琢磨着忽然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是谁,见到念念过来,忙迎了上来,笑道,“郡主,老夫人里面有客人,说谁来也不见,你看……” 念念暗暗的哼了一声,大哥的面子还真大,白老夫人居然为了他把余嬷嬷都给赶出来了。 她笑着绕过余嬷嬷,“我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没事,我先进去了。” “额……诶?”余嬷嬷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念念掀了帘子便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束手无策 夜擎南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看到她就这样大咧咧的进来,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白老夫人却朝着她招了招手,心急的说,“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念念立刻挨到她身边去,白老夫人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伤着没有?” “没有没有,我还好。” “我看看?”白老夫人拉着她又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表情一变,“还说好?这都伤着了,哪里好了?” 念念暗叫一声糟糕,方才被白硫亦撩拨的神志不清,竟然忘记自己当时是被柳羌掐着脖子说话的。 她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干笑一声,“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是看着恐怖了点,可是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是活蹦乱跳的。” 说着,她偷偷的扭头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夜擎南在喝茶,接触到她的视线后,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他从念念进来那会儿,就已经瞧见她脖子上的痕迹了,只是没做声而已。 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解释,“为了找出杀害童家的凶手,有些牺牲是必然的。” “牺牲?”夜擎南笑着问了她一句。 念念嘴角一抽,又加了一句,“大哥,这可不关白硫亦的事情,你知道柳羌的目标是我,这事只能我去办,咱们要知晓大义。” 夜擎南放下茶杯,“我有说白硫亦什么吗?”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现在还没成亲呢,就帮着他说话了。 念念暗恼,“大哥,你当初知道计划的时候,也没阻止啊。” 他确实是没阻止,可他也不知道柳羌会掐着她的脖子满是红痕啊。 怪不得念念让他来白老夫人这边,白硫亦那个混账,眼睁睁的看着念念被人欺负。 其实夜擎南真的冤枉白硫亦了,那会儿柳羌带着念念进了内室,白硫亦和其他人都在另外的房间后面,看的并不真切,还真没料到会是这番情景。 念念觉得越描越黑,看大哥的模样,根本就是一副要把白硫亦肢解的模样。 她忙住嘴,看向了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大概也听出了始末,她当时就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硫亦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掐脖子?这个混小子,回头我就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念念,以后可不能做这种事情了,外边这些打打杀杀又危险的事情,全部留给男人去做,你不准去,万一真的伤了怎么办?” 夜擎南无奈的看了白老夫人一眼,两个人倒都会维护白硫亦。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老夫人立刻不舍了,“你现在就走?” “柳家刚刚被抓,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蒋家的事情,还是早日解决为好。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来看您。” 白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点点头,“那你小心着点。” 念念在一旁看的额角直落黑线,怎么感觉大哥才是白老夫人的亲孙子似的? 白硫亦白硫决兄弟两个一定是捡来的。 夜擎南重新蒙上了黑布,按照来时的路——屋顶,瞬间又消失了。 念念抬眸看着破开一个洞的屋顶,不由的暗暗摇头。 大哥是觉得这样下来比较帅气吗?破坏人家老夫人的屋子,回头还不是要请工匠来修?钱谁来出比较好? 念念暗暗的想了一阵,白老夫人却已经让余嬷嬷去拿药膏了。 回头亲自给她的脖子上药,一边抹着一边说,“那个柳羌也是够心狠手辣的,对你一个小姑娘也下此狠手。这么多年来,苏国公府一向待他不薄,他这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说着,又念起柳泱泱来,“……那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苏国公府白吃白喝白住了那么久,好东西也拿了不少,最后倒是要来对付咱们,真不是个好东西。” 白老夫人说到这,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问她,“柳氏……怎么样了?” 念念笑了起来,“白硫决陪她回院子休息了,她为了救我,受了点小伤。” 恩,算起来,她确实是有心救她才会被柳羌推出去擦破皮的。 白老夫人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微微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柳家,也就她一个明白人。” 念念不语,她虽然对柳氏今日的表情出乎意料,不过心中对于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释怀,比如……她欺负白硫亦的事。 她又陪着白老夫人用了午膳,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傍晚的时候,陆羽来了。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昏睡的小丫头,模样俏丽,和童威霖倒是有几分相像。 白老夫人过来看了一眼,不由的皱了皱眉,“这就是童家的那个小丫头吗?”念念方才已经和她说了陆羽会送她过来,“怎么这般瘦弱?” 陆羽将孩子放在一旁的榻上,苦笑着开口,“这孩子从来了陆家开始,就一直不吃不喝的,我娘不管给她什么,只要接近她,她都会大哭大叫。后来没办法,只好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人全都出去。可尽管如此,她也是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实在是饿得狠了,才会去拿已经凉透了的食物吃下去。”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陆家不管谁来,都没办法接近。 陆羽也是没办法,知道童威霖还活着,才会想着把孩子给送过来的。 “我送她来的时候,她也不肯,所以我只好把她弄晕了,不然还真是没办法让她离开房间。”陆羽说。 白老夫人的视线紧紧的绞在那个小丫头身上,闻言神色不由的暗淡了下去,“可怜的孩子……” 念念知道她又想起童老夫人了,忙上前抓了抓她的手,说道,“我想她见到童威霖情况应该会好一点,您别担心。” 白老夫人点点头,陆羽回头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了念念,“这里面都是一些她要用的东西,我娘准备的,她的一番心意。” 念念接过来,交给了早前过来的莫飘。 陆羽家中还有许多事,他又说了一些情况,便匆匆的离开了。 念念这才转首看向那个小丫头,对莫飘说道,“走吧,把她送到童威霖那边去,免得她醒过来咱们也束手无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哥哥 念念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她记得白硫亦说过,这孩子叫小焕娘,今年五岁。 入手有些轻,看来童家被灭门只是短短几日,却也足够让人精神崩溃了。 她给焕娘找了一件披风盖着,带着莫飘便悄悄的出了苏国公府的后门。 掠过苏国公府外边的暗巷,念念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府邸的后门处。 莫飘上前敲了两下门,里面便悄悄的探出一个脑袋,看到是他们,立刻退开身子,把他们给迎了进去。 “白二叔呢?”念念问。 “在酒窖。” 念念点点头,顺着路笔直的往酒窖走去。那下人领着她们到门口后便停下了,推开门让念念自己进去。 这边说是酒窖,其实除了入口处堆满了酒缸之外,里头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推开里面的门,便露出一间较为宽敞的房间。 童威霖就躺在上床,他的伤经过几天的调养已经大好,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却已经能够下地走两步了。 坐在床沿照顾他的丫鬟原本是白二夫人身边的心腹,见到念念过来,当即放下手中的药碗,微微福了福身给念念请安,随后乖顺的退了出去。 童威霖也回过头来,见到她,倒是微微的扯了扯唇瓣,态度和善,“劳烦你了。”他以为她是来给他复诊的。 这几天,一直都是念念在给他看诊开药,治疗伤口。 倒是原本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白一峰,看到了她受伤抱着的大斗篷,不由奇怪起来,“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说着,就动手来掀。 直至露出一张小孩的脸,他才惊悚的倒退两步,愕然的看着念念,“你不会吧,这么快和白硫亦连孩子都生了?” 念念都不想理会他,翻了翻白眼轻哼道,“就算我生了孩子,也没道理这么大吧?” 她踩了他一脚,径自抱着孩子来到床沿。 童威霖也看到了,当即瞪大了眼睛,就要坐起身来,“是焕娘。” 莫飘皱了一下眉,立刻压着他重新坐回去了,“你可别激动,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万一伤口又裂开了,还要劳烦她家小姐又给他重新包扎。 念念将孩子放在床上,焕娘却因为方才白一峰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眼睛还没睁开,眉心就拧成了一团。 等到看清楚面前的念念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后,当即尖叫一声,分块的往后缩去。 她后边就是童威霖,她这么一缩,直接撞到童威霖的伤口上,痛的他闷哼一声,栽回到了床上。 焕娘却顾不得什么,手忙脚乱的爬过他的身子,飞快的缩到床里头去了,捂着眼睛大叫,“不要,不要杀人,走开,走开……” 不止念念,就连白一峰都愣住了,指了指焕娘问,“这……” 莫飘倒是手脚利落,忙上前把童威霖扶好,简单的扫了一眼,发现伤口并没有裂开,便也没多说什么了。 童威霖好不容易喘口气,再看向焕娘时,就见她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念念低声说道,“陆羽把孩子送过来时说,她现在精神还是不太稳定,就连童夫人都不认得,谁也不能近身,很怕生人,所以才想着送到你身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否则一直这样,怕是坚持不下去。” 童威霖听得满脸痛惜,也顾不上疼了,上前便把焕娘搂进了怀里,“焕娘,是我,是哥哥,不怕,有哥哥在。” 焕娘开始拼命的扑腾了起来,拳打脚踢的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童威霖身上吃痛,却依旧死死的搂着她不松开。 白一峰看的担忧不已,“这,还是把他们两个松开吧,不然伤势又要加重了。” 莫飘也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念念却没什么动静,就这样看着童威霖一直开口安抚着焕娘,看着焕娘从情绪激烈到无力,看着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她瞪大着眼睛忽然哇哇大哭。 念念松了一口气,她听到焕娘极度哽咽小声却又清晰无比的两个字,‘哥哥。’ 认得童威霖就好,认得就好。 童威霖的眼角微湿,一直拍着她的背小声的说道,“是我,乖,不怕了,有哥哥在身边,不会有事情了。” 焕娘的小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力道极大,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害怕不安都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好多人……好多血,哥哥,奶娘死了,芳姐也死了,我好害怕……不敢哭……奶娘叫我见到爹爹和哥哥前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说话……哥哥,真的好多血……” “我知道我知道。”童威霖被她碰到伤口,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死死的咬着牙,挤出笑安慰她,“你现在见到哥哥了,可以发出声音了,可以说话了,想哭就哭出来,哥哥在身边,会保护你的。” 焕娘用力的点了点头,委屈的扁着嘴,将连拼命的往童威霖的怀里藏。 念念终于皱起眉来,这样下去不行啊,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童威霖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若是继续任由焕娘这样继续拱下去,肯定鲜血横流,到时候焕娘见到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要崩溃。 她抿了抿唇,看到桌子上的点心时,忙过去拿了过来,伸到焕娘的面前小声的说道,“焕娘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焕娘立刻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将童威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童威霖又是一声闷哼,艰难的转过头来,将念念手上的点心接了过去,“焕娘来吃点东西,你看看你都瘦了,哥哥看着会心疼的。” 焕娘一愣,看着哥哥手中的盘子,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随后又看了念念一眼,扭头再看了哥哥一眼,见到童威霖眼里的笑意时,终于微微的松开手,去够点心盘子。 童威霖将整个都放在她的怀里,轻声细语的开口,“快吃,你放心,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好人,是哥哥的朋友,不会伤害焕娘的。” 焕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信任的看了一眼童威霖后,便端着点心盘子飞快的吃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倒真像是饿了许久一般。 第一百五十章 重创蒋家 童威霖深深的看了两眼,心中对蒋默生,对蒋家更是恨之入骨了,手指紧紧的拽着,却还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转过身,背对着焕娘,让念念处理伤口。 他如今最盼望的就是早日将伤养好,找蒋家报仇。 想到蒋家,童威霖便不由的想起今天的事情来。他是知道白硫亦将他转移地方是为了做点什么事情的,他也明白他们是要先下手为强开始对付蒋家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想到这,童威霖不由的抬头看向念念,问道,“你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念念笑了笑,“柳家已经完了,后面的事情白硫亦不让我参与,所以后续我也不太清楚。” 不止是白硫亦不让她参与,连大哥和北北也是一样,三个人商量什么事情都嘀嘀咕咕的背着她,好像偷人一样。 偏偏理由还十分的充足和无法反驳——他们都出去对付蒋家了,苏国公府也就只有她一个明白人能够撑着。白老夫人的安危还落在她的肩上。 念念一想到那三个人语重心长的模样,就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拧了两下北北的耳朵才解了气。 不过她想,她在家里,应该也很快会有消息传来的。 果然,白硫亦他们在当天夜里便开始行动了,速度之快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刑部才刚刚审问了柳羌和柳维,搜查出罪证,也按照童威霖所提供的线索搜查了他三叔四叔的私人宅院,找到了蒋家对童家犯下滔天大罪的罪证。 本以为还要移交给太子,再商议如何对付蒋家,派兵部署好歹需要几天时间。 没想到那些罪证一拿到手的同时,蒋家就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好像所有的准备早就已经完成了,就等着集合人证物证将蒋家定为嫌疑犯进行逮捕。 蒋家门前的大街已经站满了围攻的士兵,将士。 黄家和陆家同时扑进蒋家大门,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拿下蒋家。 念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第二天早晨。 她正陪着白老夫人用早膳,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又因为童老夫人的李氏白老夫人倒是再没有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坚持吃肉了,这是个好现象。 阿温是奉了白硫亦的命令来和她汇报情况的,“……蒋家毕竟根深蒂固,又为了成其大事早就做了多方准备,手上不知道何时集结了许多的江湖中人。好在主子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行动又是出其不意的,事情总算是成功了。” 白老夫人闻言,还是有些担心,“那那些江湖中人也都被拿下了吗?” 阿温点点头,“陆家和黄家出动的都是顶尖高手,而且蒋家当初对付童家就是利用了童三爷和童四爷。如今我们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蒋家中也总会又那么几个容易分化之人。” 而且黄家有个姑娘嫁到了蒋家,这些年过得不如意,丈夫宠妾灭妻,孩子又没了。要不是有娘家支撑着,恐怕早就成了下堂妇。因此对蒋家早已恨之入骨,这次自然是出人又出力,甚至发起狠来亲手了解了丈夫的妾室。 白老夫人听说他们准备充分,蒋家又完了,总算是安下心来。回头拍了拍念念的手,低声道,“总算是恶有恶报了,也算是为童家报了仇。回头我要亲自去童老夫人牌位面前,好好的和她说说话,让她安息了。” 念念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瞥了阿温一眼,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情没说似的,对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应和了白老夫人两句,“嗯,等外边安定下来了,我便陪您去一趟童家。” 白老夫人又问了阿温几个问题,知道一切都好,也就放下心来,让他出去了。 回头她又拍着念念的手,脸上也有了笑意。 “这下子我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这段日子,也真是提心吊胆的。念念,你这些天一直守着我,也累着了,回头好好歇歇。” “恩,好,我守着你。” “……”白老夫人诧异的扭头看她,她是让她回去歇歇,她怎么一边应好一边又答非所问的? 她盯着她的表情,才发现念念一副神游九天的模样。 “念念,念念!念念?”白老夫人一脸唤了好几声,念念也没反应。 直至她轻轻的推了一把,念念才骤然回神,奇怪的扭过头来,“恩,怎么了?” “你怎么在发呆啊?出什么事情了?”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 念念忙醒过神来,一抬头才发现阿温已经出去了,她忙挤出笑意,轻快的开口道,“没有,我是在想有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应该去和童少主说一声。” 白老夫人想到童威霖,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你快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也好让他安下心来,好好的养伤,免得心中一直挂着事,也重视东躲西藏的,不得安生。” 念念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您先歇着,一会儿我再过来。” “不用过来了,你从老二府上回来以后,就回临月阁好好的休息吧,这样两头跑也累得慌。反正时候也不早了,我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念念心里挂着事,也就没有推辞,点点头应下了。 随即转身掀了门帘出去,一出乐福堂,就看到阿温站在不远处的墙角下等着。 见到她出来,忙三两步的走上前来。 念念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说?” 阿温点点头,却有些犹豫。 念念有些不耐烦了,“快说。” “这次我们布下天罗地网,蒋家虽然遭到重创,可到底根基太深,又一直戒备着,所以这次我们对付他们也损失惨重。陆家和黄家都折了好几人,官兵也死伤不少,而且……蒋默生逃了,还,还有……”阿温又默了默,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以后要听我的 念念越发的不耐烦,推了他一把,“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样吞吞吐吐了?” 阿温猛地抬起头,一咬牙,沉声道,“还有,主子和夜二少同蒋家家主交手,蒋家主内力深厚,主子受了伤……” 念念瞳孔一缩,抬脚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她骂了一句,抬脚飞快的往瑾枫园跑去。 阿温一愣,顾不上腿痛,急忙喊道,“人不在瑾枫园。” 一开口,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乐福堂,老夫人的地方,这么大声怕是会惹得老夫人的猜疑。 原本这事主子吩咐不能告诉老夫人和郡主,免得他们担心。可是夜世子和夜二少还是提议他单独告诉念念比较好。 他想着主子身上的伤,再想到念念的医术,到底没听白硫亦的话,自作主张的说了。 “人在哪里?带路。”念念猛地又掠了回来,一把提起阿温,面露焦急。 阿温回头看了一眼,好在乐福堂没有人注意,他忙指了指外边,说道,“在右相府。” 白硫亦受伤,不想白老夫人知道,也不想念念知道,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抬进苏国公府的。 念念知道右相府,距离这边也不远,如今那个地方还没能入住,冷清安静的很,确实容易养伤。 她立刻转了个方向,飞快的往大门口掠去。 阿温只是缓了一步,念念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暗恼了一句,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右相府内此刻却围了好几个人,苏国公和陆羽都在,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苏国公看起来还好,只是略微狼狈了一些,大抵他本身就在武学造诣上不深,所以没有进蒋家和人交手,留在外边指挥了。 陆羽就显得要严重许多,嘴角身上都挂着伤,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有一个大夫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的。 只是目光还是落在床上的那人身上,时不时的会问上一句,“怎么样?” 北北就坐在床沿,一直盯着宫里的御医给白硫亦看诊,手里拿着好几瓶药。 念念闯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白硫亦,她的脸色霎时一白,猛地冲了过去。 阿温说的轻描淡写的,她以为不是很严重。可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 她一把推开了正在给白硫亦把脉的御医,整个人挨在床沿边。 那御医恼恨不已,“你是什么人?走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夜擎北抬眸狠狠的瞪了那御医一眼,声音低沉道,“你去给其他人看诊吧,这里有念念就行。” 那御医皱了皱眉,他是知道北北的身份的,他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是右相身上的伤…… 御医抬眸看向苏国公,后者对着他点点头,道,“你去看看陆少主吧。” 御医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退到一旁,抬眸哦看去时,就见念念已经飞快的掏出一个医药包。 “他受的内伤比较严重。”北北在一旁说了一句。 念念点点头,没说话,只是飞快的在白硫亦身上连点数下,随即从医药包中摸出一派的银针,对准穴位扎了进去。 北北看到她表情冷凝,呼吸却屏住了,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手颤抖。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还是让御医过来吧,你在一旁说,他来做就成了。” 念念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嘴角紧紧的抿着。 白硫亦身上还有剑伤,很深的一道划痕,手臂上的血也还在流。 念念很想踹一脚方才的御医,那么久了,连止血的工作都没做好,还当什么御医?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陆羽也不开口问了,就怕打扰她施针包扎。 苏国公自始至终背着手,身姿挺拔的站在床沿,看着床上皱着眉却依旧昏迷不醒的儿子,一口气却一直提着。 夜擎北这才微微往后靠了靠,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捂了捂胸口。 他也受了伤,不过并不重,只要用心调理几日便好。 在和蒋家家主交手之时,虽说是他们两人联手的,可蒋家主大半的招都是白硫亦接下的。 他似乎一直在似有若无的保护他。 夜擎北暗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好像承了他的情了,这个姐夫是不认下都不行了。 而且看念念的表情,分明也是情根深种的。 还是爹娘有先见之明,从小开始就在培养白硫亦,这么多年来,总算是帮念念找了一个两情相悦的丈夫。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念念才终于停下手,看着被缠着重重绷带的男子,脸色却依旧是铁青的。 苏国公这才上前,低声问她,“硫亦……还好吗?” “嗯,内伤比较严重,好在不致命。”相比较那日的童威霖,确实是要轻一些。 可要是蒋家主再用力几分,就会震碎他的心脉,到时候神仙都难救。 念念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一阵阵的后怕,看着白硫亦也多了一份恨意。 明知道家里有人在担心他,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蒋家家主是什么人?没有几十年的功力,能对付得了他吗?这么厉害的人不能留给别人去对付吗?自己上赶着去做什么? 那个面具男的武功,她早就说过深不可测的,他还不放在心上。 活该受伤,活该这么痛苦,活该活该。 念念用力的磨了磨牙,手指都拽紧了。 苏国公还想问什么,可看到念念那愤恨的表情,终究摇摇头,暗笑了一声,招呼陆羽几人出去了。 北北也很是识相,跟在了苏国公的身后。 一直等到几人走出门,苏国公才回头对他说道,“看来,是该办喜事了。” 这对小儿女能够彼此交心,也是难得啊。 北北只是看了陆羽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念念一直没走,就守在床沿看着白硫亦。 从一开始的愤恨怨怪到后面的心疼,心肠也越来越柔软了下来。 最后趴在床沿,手指轻轻的握在他的手心里,声音轻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从今天开始你都要听我的话,好好养伤,不养好了不准下床,还要按时吃药。我会找几样苦的要死的药材熬给你喝,让你吸取教训。” “好。”床上的人忽然应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疼 念念一愣,豁然抬起头来,看到他睁开眼睛,忽然就难受起来。 “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白硫亦微微抬起手,抚上她的脸,笑道,“不哭了,嗯?” 念念眨了一下眼睛,她……哭了? 她忙用力的擦了擦脸蛋,吸了一下鼻子,这才直愣愣的盯着白硫亦瞧。 “我没事,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念念恨不得锤他一下,可他受了伤不能乱碰,她干脆扑上去就着他的脸蛋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嗤……”白硫亦抽了抽气,嘴角的笑意却没有停下,手指抓着她柔软的小手,低声道,“有没有解气一点?要是还是不开心,这边再给你咬。” 他说着,侧了侧脑袋,将另外一边脸露出来给她。 念念轻哼了一声,“你皮糙肉厚的,不好下口。” “那你给我咬一口,细皮嫩肉的,肯定特别可口。” 念念瞪他,“你敢。” “……这么凶。”白硫亦叹气,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我还受着伤呢。” 念念心就软下来了,看着他被自己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声音立刻低了下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是有,一定要和我说,你内伤很是严重,不能马虎。” “不疼,你都给我用了最好的药了,怎么会疼?”白硫亦微微侧了侧身子,左手拍了拍床,“你上来,我想抱抱你。” 念念感觉自己的血液又从脸上蔓延到脖子了,什么叫做抱抱你?这话很暧昧的好不好? 身为一个病人,一个重伤病人,不安分一点,还想做什么? “你站着,我和你说话有些累。”白硫亦加了一句。 念念踟蹰了好久,最后觉得受伤的人最大,她……就当照顾病人好了。 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念念还是躺到他的身边去了。 反正这几日他都是抱着自己睡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她一躺下,白硫亦的手立刻攀上了她的腰身,搂着她又挨近了几分。 念念皱了皱眉,受伤了还乱动什么?不痛? 就当照顾病人……念念主动往他跟前移了移,直至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了才停下。 她一抬头,都能碰到白硫亦的鼻尖。 白硫亦低低的笑了起来,却很是满意念念的动作,眸光柔软的不得了。 “我本想让阿温不告诉你的,免得你担心,那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白硫亦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着回头要不要重新教育一下阿温。 念念却轻哼,“我觉得他做的很对,回头你要奖励他一下才好。你要是现在瞒着我,等我自己知道了,一定找你算账。” 白硫亦笑了,“那你心不心疼我?” 这人真是会得寸进尺,他的眼睛都瞎的吗?看不见吗?一定要她说出来吗? “念念?” 念念咬了咬唇,低垂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良久才低低的吐出两个字来,“心疼。” 白硫亦心脏骤然收紧,喜悦从嘴角疯狂的溢出来,下巴搁在念念的头顶,半晌说不出话来。 “念念……我的念念……”他轻轻的喟叹出声,右手上移,落在她的脑袋上,两人挨得更紧了。 念念好一会儿没动静,屋子里安静的厉害。 白硫亦微微挑了一下眉,垂眸一看,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睡过去了。 他轻笑出声,“你倒是会睡。”她给他治疗,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吧,外边的天色都暗下来了。 白硫亦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也闭上了眼睛。 此刻外边的南南却铁青着一张脸,扭头看向夜擎北,“他们睡在一起?” 夜擎北噎了一下,“大哥,反正他们很快就会成亲了,白大哥又受了伤……” 白大哥?夜擎南额角滑下三条黑线,早前听到闻雅说北北和白硫亦志同道合,相谈盛欢他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果真是一点都不能马虎。 就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白硫亦那小子不但让念念死心塌地,连北北也站到他那边去了。 “没出息。”夜擎南冷哼一声,抬腿就要往里面走去。 夜擎北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哥难不成还要进去将念念提出来? 他忙上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大哥,你吵醒念念,她会生气的。” 夜擎南刚要推门的动作一顿,双手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夜擎北不屑,大哥你这动作……更没出息。 “我还有事,你给我守在门外。”夜擎南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道,“要是白硫亦敢乱来,给我杀了他。” 真是残暴! 夜擎北觉得大哥最近有些暴躁,是不是念念快要嫁人了,他心情不太好? 北北摇了摇头,看到夜擎南离开了,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也走了——守在这里?大哥真爱开玩笑。 直至外边再无声息了,白硫亦才嘴角含笑,紧了紧怀里的人,彻底的睡过去。 屋里屋外再无声息…… 次日,念念醒过来时,天已经彻底的亮了。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硫亦,最近几天,她已经习惯了醒过来时身边总有一个人的情景,再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手足无措。 念念顺手抓着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感觉一切正常,才缓缓的松开手指,轻手轻脚的下床来。 打开房门,却见莫飘坐在廊下,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她急忙站起身来,将一旁的食盒拿到她面前来,“小姐,阿温说这边还没有下人,说你们一早肯定饿了,让我给你们送吃的过来。我刚送来,还暖和的呢,小姐,你现在要吃吗?”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刚过来……也能靠着柱子睡着? 她将食盒接了过来,“恩,我先梳洗一下再吃。” 说罢,提着食盒往左边的井水边走去。 莫飘看了看她的背影,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小姐,你别走这边,苏国公现在在前厅呢。” 念念一愣,这么早?苏国公来这里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莫飘没料到她突然停下来,直接撞上她的后背。 念念被她毛手毛脚撞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该死的阿温,送早饭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交给闻雅吗?她现在很嫌弃莫飘啊。 她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莫飘一眼。 莫飘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急忙转移话题道,“那个,那个苏国公很早就来了。” “恩?”能说仔细点吗? “我送早饭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我去给他请安的时候,他说你和大少爷还没醒,先不要打扰了。还说只是来看看大少爷的伤而已。”莫飘解释道。 念念诧异不已,这么说来,苏国公是一早就来了? 他似乎……很关心白硫亦啊。 不过他来了,自己怎么也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才行的。 念念将食盒交给了莫飘,梳洗了一番后便去了前厅。 白初峰果然靠在椅子上养神,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疲累。 听到声音,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随即端正的坐好,面色有些严肃,“你来了?” “伯父……”念念疑狐的上前给他见了礼,轻声问道,“您是来看白硫亦的吗?他还没醒。” “嗯,那就让他继续睡着吧。你来了也好,我就是来问问他的伤势如何的。”苏国公说话的时候语调平平的,听不出喜怒来。 念念觉得他和自家六叔有些像,六叔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娘亲说这样的人往往心思缜密,所以六叔在几个王爷中最是风生水起,地位也仅次于爹爹。 “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就是静养。” 苏国公便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嗯,那这些日子就有劳你了。老夫人那边,我会替你说一声的,也免得她担心。” “是。”念念轻声应了一个字。 苏国公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前厅,一路朝着大门口走去。 念念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她其实很想问问苏国公,既然那么心疼白硫亦,那当年在他还小被柳氏折磨的差点没命的时候,他为什么一直放任不管? 只是,念念觉得自己要去问他这个话,似乎有些奇怪。 她的脚步无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即使心中有所疑惑,也被她压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还是回了原先的房间。 白硫亦已经醒过来了,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时,立刻便笑了起来,“怎么那么久?” 念念走到床沿,看了看他身上的绷带,发现没有裂开,就松了一口气。 白硫亦又去抓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问她,“你和我爹都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爹来了?”念念奇怪。 白硫亦便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莫飘探进半个脑袋,笑道,“我说的呀。” 念念满脸黑线,这个嘴碎的,她更加嫌弃她了,下次只要闻雅也不要她。 她很用力的瞪了莫飘一眼,这才低声说道,“也没什么,伯父就是问了你的伤势如何,要我好好照顾你。” 白硫亦挑了挑眉,“嗯,我猜也是。” 呵呵,你厉害,那你还问? 念念没好气的起了身,去开桌子上的食盒了。看到上面的菜色,有些意外。 阿温倒是个细心的人,不但准备了几样适合白硫亦这种伤员吃的清淡食物,也准备了几样她喜欢的菜。 唔,怪不得白硫亦身边连个贴心的大丫鬟都用不上。 有阿温这种心细的又可以当男人用又可以做女人用的护卫在身边,他还担心什么? 念念将里面的东西都端了出来,清淡小粥一股脑儿的放在白硫亦的身边。 后者却一动不动的,抬眸看着念念,“……我受伤了。” 念念立刻想起在百官教考的时候他仗着疲累不堪是她主子要她喂饭的事,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白硫亦却很有耐性,念念不给他喂,他便一副什么都不吃的架势。 念念叹了一口气,有些认命。 算了……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受伤的份上……的份上……上…… 念念呼出一口气,搅拌了两下,就着小菜就塞到他嘴里去,有些……粗暴。 白硫亦却不以为意,大半碗粥都下了肚。 念念这才坐在桌边,自己拿起筷子填饱肚子。只是,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起来没多大的胃口,她吃得极慢。 白硫亦看着直皱眉,几次开口想提醒她筷子已经被她咬得坑坑洼洼,桌子上的菜也是一样都没动过。 许久,念念吃得半分饱了,才放下了碗筷。 白硫亦抿着唇,有些不快,让她坐到床边,抬眸问她,“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心事?连吃饭都不好好吃。” 念念一愣,其实也不算是有心事,就是好奇苏国公当年对白硫亦到底什么心态而已。 难道是怀疑白硫亦不是他的儿子?还是说因为是半路认亲感情不深? 念念觉得白硫亦好可怜,这些年一定做了不少的努力才让苏国公对他这般关注关心。 “想什么呢?”白硫亦捏了一下她的手,眉心拧得更紧了,“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有话要问我?” “……是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白硫亦笑了起来,和她挨在一起,“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念念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问他,“我听说……当年柳氏对你不太好,想方设法的折磨你……伯父应该知道她的那些动作吧?为什么不制止,不帮你?” 白硫亦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一向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了。 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骂自己一句,真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她还提它做什么?这不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肯定不太好。 “你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 白硫亦扭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深邃,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 他定定的看着念念许久,才终于收回视线,手指轻轻的收紧又松开,微微垂下眸子。 念念更加后悔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不打扰你了。”她直觉的认为他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的。 可念念一起身,刚抬脚走出一步,又被他给拉了回来。 她一个不稳,撞到他的伤口上。白硫亦当即闷哼了一声,吓得念念急忙站起身来,“你怎么样?” 白硫亦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将她又重新搂进了怀里,他的声音里含有一丝低沉和说不出来的疲惫,“念念,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念念安安静静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什么都不问了,管以前苏国公对白硫亦到底如何呢。反正现在看来,苏国公对他确实挺好的,看的出来很关心他。白硫亦对苏国公也没有什么芥蒂,就这样吧,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 可白硫亦却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仿佛终于调整好情绪一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低声说道,“爹……很爱我娘。” 念念一愣,“你不说也没关系的,我……” 她说着就要抬起头来,却被白硫亦按住后脑勺,将她整个脸都埋在自己的怀里,“乖,听我说。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的。” 以后念念便是他的所有,虽然是很久远的事情,虽然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可他并不想念念对一些人一些事有误解。 他很清楚念念的性子,或许表面上说不在意,可心里肯定对苏国公从前的那种态度有所芥蒂。 有这样的猜疑存在……并不好。 念念抿了抿唇,这才重新放心下来,小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的“嗯”的一声。 “我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念念眨了眨眼,她对白硫亦的娘亲知之不详,只是听娘亲提起过,说是白初峰以前在外边游历时,遇到过一个女子,两人两情相悦,便失了礼数。后来苏国公回到家中,原本想着让人去给女子提亲的,没想到那女子却失踪不见了。 苏国公也曾派人四处去找,没找到,后来就在白老太爷和白老夫人的做主下娶了柳氏,为白家开枝散叶,继承香火,并且了却白老太爷临死前的一桩心事。 后来,据说白硫亦的母亲病重,只能让人带着这孩子回来认亲。可这亲虽然认了,白硫亦的身份却有些不尴不尬的。 所以,在白家,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白硫亦的生活十分的艰难。 “外人都说,因为我娘病重,才会让我回白家认祖归宗的。”白硫亦的声音又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 念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听到他略微自嘲的语气。 “其实不然。” 念念诧异,不是这个原因? 白硫亦声音有些飘忽,“是因为……我娘背叛了我爹。” 念念豁然瞪大了眼睛,她的母亲背叛了苏国公?这是真相? “我娘很是漂亮,追求者众,爹当年回府准备向我娘提亲的这段时间,她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对她痴情不悔的人,不顾她心有所属,不顾她抗拒冷漠,甚至在得知她已经有了身孕以后也丝毫不介意,承诺会将我当做亲生孩子看待。更甚者,肯为了我娘去死。我娘……当时被感情蒙蔽了眼睛,信了他,跟他走了。” 怀着身孕跟那个男子走了,还故意留下一封书信给白初峰,说自己得了重病死了。 “我爹不相信,没见到人,怎么又会凭着一封信就死心呢?他到处找我娘的踪迹,始终找不到。回到苏国公府后,又恰逢祖父身子不太好,便一心在床边侍疾。柳氏就是趁着他疲惫不堪的时候,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到苏国公府时设计了他,被人看个正着,我爹这才不得已负起责任。” 否则,以柳羌那样的人品性格,别说白老太爷,就算是白老夫人,都会仔细的再斟酌斟酌。 只是事已至此,说得再多也已经没用了。柳氏成了苏国公府的夫人,生下了世子,白家老太爷离世,从此柳氏再无所出。 “我爹自那以后便歇了寻找我娘的心思。”已经结婚生子,找到了……又如何呢? 可心里总会有一份念想,盼望着,思念着,这份感情便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成了苏国公心里的一块心病。 念念唏嘘不已,她没想到在苏国公的身上,原来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你呢?”她最关心的还是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当他是亲生儿子。 白硫亦又笑了,眉眼间却有十足的凉意。 “我的存在,又何尝不是那个男人的心病呢?”所以,又如何能把他当做亲生儿子? 一句话足矣,念念心里觉得十分酸涩。或许,白硫亦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那些人就没有停止过对付他。 “红颜易老,就算再美的人,成为妇人生了孩子,又在大户人家中挣扎倾轧,很快就比不过那些年轻的姑娘了。”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厌了,不管是因为白硫亦的存在,还是因为她娘只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或者是他遇到了更加漂亮更加年轻的妾室,不管这些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借口,他娘被嫌弃了却是事实。 于是,她娘觉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这个在外人面前生父不详的儿子。 念念听到这里,手指不由的握紧了,“你那个时候,一定受了许多的苦。” “其实还好。”白硫亦笑了。 他早熟,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尴尬,少爷不是少爷,下人不是下人,却是个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可以欺负的孩子。 那个男子每每看到他都会想起他娘的不贞,觉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一样。 所以,其实最先想要他命的人,是那个男人。 他曾经试图告诉过他娘,可他娘却已经陷在明争暗斗争宠夺利的漩涡当中出不来了,更加不会多听他说一句。 几次下来,他开始寻找办法保护自己。 所以,柳氏那些迫害他的手段,在他看来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事情。 念念听出他笑声当中的不自然,更加心疼了,“那后来,为什么你会回到苏国公府?” “后来啊。”白硫亦声音拖长,“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诚实的小东西 白硫亦说起回白府时,竟然隐隐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后来,那个男人彻底厌恶了我娘,想要扶妾室上位。并以我的存在为攻击我娘的借口,让我娘理亏,主动自请下堂,免得自己落了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我娘自然不同意,便要将我送走。那个男人却不同意,若是送走我了,他便少了借口了。后来……我娘让人悄悄的将我送到了京城,送进了白府,还带上了信物。” 念念手指紧紧的握住他的,她想,那个时候的白硫亦一定很无助。 母亲这边放弃了他,白府又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夹在中间,就如同夹缝里生存一样。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和爹长得极像,又有娘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年岁也相仿。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确实挺奇妙的,我爹当时就认下了我。只是,送我来的那个人却告诉爹,娘生了重病,去世了。” 可是苏国公哪里会相信这种话?再说了,好不容易有了他心爱女人的下落,自然是顺着这条线找到她的。 然而,人是找到了,可真相……却也是痛彻心扉的。 苏国公那个时候才知道,当年他回去提亲的时候,其实她早就已经跟了别的男人跑了,而且还是带着他的儿子嫁给了其他的男人。 有多爱就有多恨,他甚至很想不惜一切的毁掉这个女人。 但是,终究没能下得去手,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白府。 只是,却无法再面对白硫亦了。 他开始拼命的埋头在公事国事上,开始三番四次请求皇上让他出城处理事务,时常三天两头的不回家。 就算偶尔有风言风语,说柳氏在对付虐待白硫亦,他也是紧绷着脸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似的。 甚至白老夫人亲自到他跟前说,他也只是让白老夫人不要管就是,气得白老夫人好些天没和他说话。 那个时候的白硫亦,来到一个陌生的家,身份却和以前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再加上苏国公和白老夫人的袖手旁观,他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好在苏国公府和一般大户人家不一样,下人虽然私底下会议论,可面上却还是会照顾他,就算不尽心,却也不像先前那家一样,往他的饭菜里面放虫子或者缺衣受冻,除了……柳氏。 可对于白硫亦来说,终究还是好了一些。至于和只见过几次面的苏国公,他没有丝毫的感情,也不会抱有希望。 直至有一次,苏国公回家来,亲眼看到他被柳氏折腾的差点送了命的状况,他才大发雷霆,当场打了柳氏一巴掌,亲自找来大夫以及伺候的丫鬟下人来照顾他。 那些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念念,你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所谓了。柳氏折腾的再狠,也不敢要了我的命,我只要保住自己的命,以后学了本事后来娶你就好了。”那个时候他已经见过了念念,有念念送给他的东西陪伴着他,他有了目标,有了在乎的人,就算是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他也无所谓了。 念念听得耳根发红,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心里却甜的能滴出蜜来。 她也不知道,原来在白硫亦的心里,她是这样的存在啊。 “那,那后来伯父就一直在照顾你了吗?柳氏没再欺负你了?” “……嗯。”白硫亦抚着她的后脑勺,笑道,“我爹当时抱着昏迷的我……哭了。” 念念一愣,苏国公……会哭?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然哭了?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发泄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我以前不理解,觉得他为了我娘哭,实在有些不值得,可是现在……”他想,若是失去念念,他也会崩溃。 后来,苏国公看到了他身上的旧伤,知道那是他曾经的生活,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受了多少苦楚,长到这么大,有多么的艰难。 自那之后,白硫亦的生活几乎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入了宗祠,成了白家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大少爷,即使是外室之子,有苏国公护着,又是白家仅有的两个男丁之一,谁也不能小看他。 柳氏挨了那一巴掌之后,便不敢有大动作,再想对付白硫亦时,却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的才华渐渐的显露出来,能力更是让柳氏,让整个柳家都忌惮。 可那个时候的白硫亦,已经让柳家束手无策了。 念念听完,久久没有出声。所以,苏国公其实是很爱白硫亦的,只是因为他娘的关系,让他心存芥蒂,才会在柳氏下手的时候无动于衷。 白硫亦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说。 比如……他娘后来后悔了,让人给她带了信,想让他帮忙和苏国公重修旧好。而他,将信烧了,只回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比如……那个男人最后死在了烟花巷口,纵酒过度,被人寻仇,活活打死的。是他设计的。 比如……她娘最后郁郁而终,他悄悄的回去看过一眼,却觉得无动于衷。 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可是这些事情,他不想让念念知道,她只要知道他的好就行了。 “念念,我不止样貌像我爹,有些性子,其实也是极像的。” 念念正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嗯?” “我也一样……痴情。”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的眸光熠熠发光。 “……”真是不要脸,念念真想骂他一句。 她轻哼了一声,“我爹娘也很痴情的。” “哈哈。”白硫亦听出来了,这个不诚实的小东西。“我知道,你和他们也很像。” 念念心满意足了,觉得白硫亦这个人好聪明,她的眼光真好。 “啊——” 蓦然,外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念念猛地翻身坐起,皱了一下眉,“是莫飘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逗你玩儿 白硫亦也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微微的痛了起来。 念念忙将他压了回去,“你别动,我去看看。” “砰”的又是一声,念念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房间的门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股肃杀之气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念念豁然站了起来,看着逆光之中一身凛冽的男子。 那把捏在手中的剑上还带着鲜红色的血。 念念豁然瞪大了眼睛,血? “蒋默生?”白硫亦比念念更快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再度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手掌紧紧的拽着念念的小手。 念念的目光却顺着门口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你把莫飘怎么样了?” 蒋默生一步一步的朝着里面走来,嘴角挂着笑,冷冷的说道,“自然是死了,你们放心,我很快就送你们去陪她。” 他说完话,握着剑柄的手掌猛地一翻,剑尖直指念念的面门而来。 白硫亦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就要下床去接下他的杀招。 只是念念的动作更快,一把将他往后推回了床里,脚尖一点,直逼蒋默生而去。 剑尖偏离她的面颊半寸,却没有丝毫停歇,直接往床上的白硫亦刺去。 嘴角的冷笑沉了几分,“白硫亦,你设计杀我蒋家兄弟叔伯,还亲手杀了我爹,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他说着,手中的剑已经距离白硫亦不过一指了。 然而再想往前送已经来不及了,背后的念念直接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往后拽了几步。 蒋默生眯了眯眼,飞快的从她手中挣脱开来,随即冷笑,“看来不先杀了你,我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惜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 念念轻嗤,“那还多谢你的赞美了,能不能杀了我还不是你说的算。” 她又朝着他面门抓来,逼得蒋默生不得不往门口退。 念念却有些担心倒在地上的莫飘,她的身下已经有鲜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浸染了地面,看起来尤其触目惊心。 必须速战速决!! 她的动作越发的凌厉起来。 可蒋默生到底是四大武学家族的少主,实力非同小可,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拿下的? 上次虽然他和念念交过手,可从现在的状况看来,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用尽全力。 念念抿了抿唇,避开他挥过来的剑,后退两步。 眼角余光瞄到白硫亦已经下了床,正靠在床柱旁边,眯着眼看着两人交手,眉心却皱的紧紧的。 “郡主!”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呼,紧跟着,就见阿温飞快的冲了进来。 念念神情一松,看着他提剑就要来帮忙,急忙开口道,“阿温,去看看莫飘。” 阿温一愣,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莫飘,见着她身下的鲜血时,更是脸色大变,急忙三两步的跑到她身边,将她翻转了过来。 她的身上果然被刺了一剑,看起来伤口有些深。 阿温急忙叫了她两声,“莫飘,莫飘。” 莫飘一点反应都没有,阿温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有些微弱。 他便又去拍了拍她的脸,莫飘这才哼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阿温眸子亮了亮,忙冲着念念喊,“她没事。” 莫飘眨了眨眼,看到阿温,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捂住自己的伤口,扭头去看念念。 像是怕念念担心似的,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没事,生死关头我聪明的避开了要害部位,就是有些疼。” 念念看她还有心情说笑,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不过总算是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对付蒋默生。 阿温这才抱着莫飘进了屋子,白硫亦没去看他们,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的锁在念念和蒋默生的身上。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的对着阿温吩咐道,“把剑扔给念念。” “是。”阿温将莫飘放在一旁的榻上,看到她自个儿掏出止血药吃了下去,便又昏昏沉沉的晕过去了。 虽然有些担心,可现在还是要先解决蒋默生才行的。 他立刻站起身来,看到念念转了个方向里自己近,忙将自己的剑朝着她的方向扔去。 “郡主,接住。” 念念一伸手,便顺着阿温扔过来的弧度抽出剑刃,顺手将剑鞘往蒋默生的方向踢去。 蒋默生猛地一转身避过,下一瞬,念念的剑尖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迅速往后弯去,倒退了两步,十分的狼狈。 蒋默生满脸的震撼之色,从方才开始就没有消退过。 念念的身手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不堪,甚至在手中有了剑后动作越发的凌厉。 他往后倒了十数步,问道,“你吃了什么能提升内力的药?” 念念觉得他简直问了个蠢问题,“不好意思,我的身手一直比你好,上次是逗你玩儿的。” 蒋默生脸色涨得通红,瞪着念念的眸光更是凶残十分。 逗着他玩?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猛然一紧,不惜一切要毁掉念念一般,飞快冲来。 “那就看看到底谁更加厉害一点。” 念念嗤笑,手中的剑飞舞起来,划出无数个剑花,将蒋默生狠戾的剑招挑了开来,随后往左边便宜,脚步一移,一阵风一样绕到了他的背后。 蒋默生明明感受到背后的气息了,可方才的剑势太猛,他根本就来不及也完全收不回来。 念念的嘴角已经勾起,手中的剑毫不迟疑,猛地从他背后刺入。 蒋默生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觉得全身冰冰凉凉的,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竟然是死在一个他从来都瞧不上的女人的手上。 蒋默生的脑袋如同机器一样,咔咔咔的转过来,看向站在他侧后方的念念,嘴角张了张,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半晌,他才声音嘶哑的问道,“为什么……当初在客栈时……宁愿受伤……也不肯露出实力……” 念念挑了挑眉,“因为你当时的表现……太可疑了。” 蒋默生又一口血涌出来,却想不出来他当时哪里表现出异常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要听她的 鲜血顺着念念手中的剑刃一点一点的滴到了地上,伴随着念念微扬的声音。 “一开始我就想过,四大家族是天雨国的根基,有谁想要造反,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四大家族。可要对付四大家族何其艰难,所以四大家族在我心里的嫌疑最大。” “而你。”念念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笑道,“你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忽然要跟我比武。当然,这也不排除你确实是好奇我的身手,也符合你练武成痴的性子。不过反正只是交手,没必要真的用尽全力和一个有着很大嫌疑的人对打。” “不过最终让我肯定你有问题的,却是之后的事情。” 蒋默生感觉头晕眼花,有些支撑不住了,双腿发软,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掉。 可他却觉得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什么……事情?” “你说你练武成痴,你的种种表现也确实显示出你这个人对于身手不凡的人的好奇和兴奋。你觉得我当初从你们四人中间走过去,一定是有很强的内力和身手,所以不惜偷袭也要逼我出手。可是后来,我说我拥有那样的淡定,面不改色的从你们中间走去,是因为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从内力深厚的人身边走过去的压力。你当时听了之后无动于衷,并且很快没有在纠结我是不是深藏不露了。” “但是,一个练武成痴的人,一个完全不知道我身份的人,竟然会一点都不好奇我说的那些内力深厚的人是谁。我也有一个练武成痴的人,他的表现,可和你完全不同啊。” 作为一个武痴,范修筠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若是让他听到哪里有武学高手,他必然要弄清楚此人是谁,擅长什么,内力有多深厚,有没有留下武学秘籍,能不能接受他的挑战。 当然了,或许蒋默生没有到他这种境地,可也绝对不应该表现的无动于衷。 蒋默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最大的破绽是在这里,他当时看到念念的表情明明是很正常的,可现在看来,她心中分明早就有一把秤了。 “唰”的一声,念念将剑拔了出来。 她没功夫和他解释太多,她还要去看看莫飘。 想着,念念已经大步的走进了屋子里面。 “啪” 蒋默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趴在青石板上怒瞪着她的背影,嘴角的血开始大鼓大鼓的涌出来,他忽然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你们别得意,你们别以为灭了我蒋家就赢了,哈哈哈,你们赢不了,赢不了的……” 白硫亦不知道何时从门内走了出来,定定的站在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疯狂狰狞的模样,忽然笑了一声,“你指什么?指你背后还有指使者吗?放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那个人是谁。” 白硫亦蹲下身,忽然凑近他低声说了一句。 蒋默生瞪大了眼睛,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抓去。 念念‘唰’的又冲了出来,直接拉了白硫亦退后两步,怒气冲冲的开口,“你干什么?跑到他跟前来做什么?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连走路都困难的人,竟然还有心思来挑衅蒋默生,这人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 白硫亦却趁机揽了念念的腰身,眉眼间全是笑意,“我有分寸的。” 他说着,朝着蒋默生的方向看了两眼。 果然,蒋默生只是瞪大着眼睛,手指还伸在半空中,就已经没了气息,又重重的砸回了地面。 念念扭头对着他轻哼了一声,从他怀里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又飞快的进屋,给莫飘处理伤口去了。 莫飘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的避开了要害部位。 阿温已经替她架起了一个屏风,莫飘交给了念念后,他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扶着自家主子回来。 白硫亦坐在床上,眯着眼看着庭院里的蒋默生,对着阿温说道,“你去给童威霖报个信吧。” 阿温点点头,可下一瞬又皱起眉来,有些犹豫,“可是,这里……” 主子和莫飘都受了伤,就剩下小郡主一人,他不放心。 白硫亦摆摆手,“去吧,这里没事,他已经回来了。” 他?阿温一愣,就见门外落下一个人影。 那人看了地上的蒋默生一眼,啧啧两声,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阿温看到是夜擎北,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念念也听到动静,她已经帮莫飘处理好伤口了,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回首便瞪了北北一眼,“你去哪儿了?这里也不留个人。” 北北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他不好留在这里打扰他们两个啊,分明贴心的很。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白硫亦,问道,“好些了没有?要是精神还好,就聊聊吧。” “我没问……” “他的精神很不好,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聊。”念念不等白硫亦说完,就直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随即皱着眉看着白硫亦,“我是大夫,你有没有问题,我说了算。” 白硫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才扭头面向夜擎北,“你看到了,你姐姐不让我和你聊,我要听她的。” 念念便微扬下巴看着北北,一副白硫亦都要听我的,你敢不听我的的模样。 夜擎北觉得以后的白硫亦绝对夫纲不振,很是同情他,“既然如此,我去找大哥说就是了。” 念念满意的点点头,“去吧去吧。” 夜擎北又同情的看了白硫亦一眼,丢了一样东西给他,这才离开了房间。 念念看的直皱眉,恨不得把夜擎北抓过来狠狠的踹两脚。明着说不打扰白硫亦休息了,临了到最后,还不是留下东西,让他去费精力? 念念一把夺过白硫亦手中的盒子,“不准看。” “念念……”白硫亦笑着拉了她的手坐在一旁,“一块看吧,看完了,你再决定收不收走,好不好?” 白硫亦冒着被念念收拾的风险,还是把东西给了他,说明这盒子里的东西……很重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拖走念念 念念犹豫来了两下,还是同意了,将盒子重新放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比她梳妆台上的那个梳妆盒要小一点,放在手里有些轻,并没有多少重量,似乎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似的。 白硫亦将扣子打开,掀开了盖子。 只见长方形的盒子里躺着好几封信,最上面的那封,写着白硫亦亲启。 念念好奇的探过脑袋,手指蠢蠢欲动,很想将信拿出来认真的瞄两眼。 白硫亦也觉得奇怪,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再看向下面的信封时,瞳孔微微一缩。 念念也注意到了,下面的那些信封,是另外一个人名,一个他们都十分熟悉的人名。 白硫亦将盒子放在一边去,这才拆开了给他自己的那封信,抿着唇看了起来。 念念虽然好奇,却还是很用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将视线定在那个木盒子上面。 半晌后,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动,念念一愣,抬起头看去时,就见白硫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中的信被他紧紧的拽了起来。 她不由蹙眉,伸手拉了他一把,“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白硫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声音暗哑,“念念……我刚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 念念眨了眨眼,白硫亦有好几个妹妹啊,苏国公还有两个胆小怯弱像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庶女…… 等等…… 他指的好像不是这个。 念念骤然反应过来,是了,方才白硫亦和他说起他爹娘的恩怨时,是提过她娘和那个虐待他欺负他的男人有生过一个女儿。 只是念念对于那家子没有任何的好感,所以没多在意。 怎么现在好好的提起这个了? “那个妹妹……怎么了?”念念小声的问,探了脖子想看看他手中的那封信。 “她叫月儿,六年前离家出走,莫名失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他娘和那个男人死之前,月儿就失去踪迹了,可是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竟然又有了消息。 “这封信,是她写给我的。” 念念豁然抬起头来,“你是说,有她的下落了?” “……这几年,她都在别人家里当丫鬟。”白硫亦揉了揉脑袋,随后将那个盒子又拿了过来,“这盒子里的信,全部都是蒋家和那个幕后之人传递的消息,月儿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偷出来的。” 念念不敢置信,白硫亦的妹妹,将罪证送给了他,那那个月儿她…… “她有没有事?” 白硫亦摇摇头,“不知道……” 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他的脸上却盈满了焦虑担忧,还有那明显收紧的手指。 说不知道,不过是心里存着一点希望而已。 若真要细想,月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硫亦‘啪’的一声将盒子重新阖上,抿着唇说道,“这份罪证很重要,念念,把他交给北北,让他送进宫去吧。” 夜擎北拿过来给他,也是为了征求他的意见,毕竟这是他妹妹冒死得到的东西。 念念有些担心你他,却还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带着盒子去找夜擎北了。 她想,那个月儿,和白硫亦应该关系不错吧,否则又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呢? 总之,现在有了这份罪证,揪出幕后之人,已经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夜擎北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这会儿就站在庭院外边,倚着墙看她。 “交给我吧。”夜擎北笑了起来,“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念念点点头,盒子丢给他后,又重新回了屋子。 白硫亦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双眉却是紧紧的拧着的,看起来心中还是挂着月儿的安危。 念念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说说月儿的事情?” “恩?”白硫亦诧异,看了念念一眼。 叹了一口气,他将念念拉到身边来,抓着她的小手,声音低低的开口,“月儿比你还大两岁,她长得很像我娘,从小就漂亮,也很善良。” 其实关于月儿的记忆,他也不是很多。 可是却是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在那个家里,月儿是对他最为友好的人。 他回到白家那年,月儿已经有五岁了,虽然还小,可有些记忆却已经深埋在心里了。 后来也曾经偷偷的给他写过信,不多,一年不过一封而已。直到六年前,她彻底没了踪迹。 白硫亦曾经让人去寻找过,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个人必然走不远。 可是没想到,月儿就距离他在这么近的地方。 念念抓着他的手,静默无声的。 白硫亦大概有些累了,说了一段后,不知不觉的便昏睡了过去。 念念将他小心的放到床上,掖好了被子,这才坐在一旁沉思了起来。 下午时阿温过来了,也顺便将闻雅给带了过来照顾莫飘。 为了防止蒋默生的事情再度发生,他还带了几个一些精炼的人手过来,就在外边守着。 闻雅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昏迷的莫飘一眼,却还是任劳任怨的给她换衣服擦拭血迹,喂她吃药。 直至天色暗了下来,白硫亦还没有醒。 念念叫来阿温,“你好好的照顾你家主子,我回临月阁一趟。” 阿温不解,“郡主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属下帮您去取……” “我自己去就行了,东西放的隐秘,只有我知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阿温只能乖乖的闭上嘴,点点头郑重承诺道,“郡主放心,属下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念念又交代了他几句,将手中的药瓶子塞给了他,叮嘱他看着白硫亦的伤势,这才转身离开了院落。 除了右相府,她看了一眼苏国公府的方向,却脚步一点,朝着厢房的方向而去,目的地,根本不是她口中的临月阁。 念念一路疾行,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在一座气势宏伟的府邸前。 相较于苏国公府,面前的这座府邸,显得更为冷冽许多。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刚打算顺着墙角跟上前,背后忽然闪过一个人,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将她迅速的拖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团团围住 念念刚打算出手,背后那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了,“是我。” 好熟悉的声音,念念眨了眨眼,直至被他拖到墙角跟后面了,才终于能够吐出一口气来。 一扭头,嘴角便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大哥。” 夜擎南似笑非笑,“怎么,跟在白硫亦身边太久,连大哥的气息都陌生了?”居然没有在他刚靠近她的时候就认出来,还要对他出手? 念念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大哥你吃醋了?” “夜沁惜!!”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念念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怒气,夜擎南从来舍不得对她生气的。 果然,她一转移话题,夜擎南立刻也顺势而下,轻哼着回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我自然也一样了。” 念念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半夜睡不着过来逛逛的?” 夜擎南一把捏住她的鼻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念念吃痛,用力的挥开他的手,哼了两声,“是大哥自己说的不清楚。” “就会狡辩。”夜擎南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耳朵忽然动了动,一把将念念往旁边拉了拉。 两人屏气凝神了一会儿,就见有两个巡逻士兵走过。 最近接连发生几件大事,如今整个京城都是戒备深严,往来士兵许多,哥哥都精神抖擞的。 直至他们离开了,念念才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向夜擎南,奇怪的问,“大哥,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白硫亦的妹妹?” “嗯。”夜擎南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是他拜托我的。”说的好像白硫亦很没用还要他来帮忙似的。 念念嗤之以鼻,不过…… “他什么时候拜托你的?”从收到信到她出门,她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啊。 “你去把盒子交给北北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屋了,白硫亦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偏偏这件事情又不是一般人能办得成的,只好让夜擎南来帮他打探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念念竟然也会趁着他昏睡过去以后,悄悄的摸到这里来。 “既然来了,那一块进去吧。”夜擎南抬眸看了看高墙。 念念点点头,两人脚尖一点,同时跃进了宅院。 一落地,两人便能感受到这里边的守卫和戒备,简直非同一般,十分的严谨。 夜擎南抓了一下念念的手,“我们分头行动,当心点。” “好。”念念回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便往左边的方向而去。 夜擎南迅速的抬眸扫视了一圈整个宅院,脚步一移,也已经往右边去了。 整个宅院的布局都十分的复杂,明明很杂乱的样子,却又显得错落有致。 这种方式,倒是有些附和宅院主人的性子。 念念看了一眼手中的地理结构分布图,想了想,还是往主人的卧室方向而去。 没想到离得近了,竟然发现那边的屋子到此刻还是灯火通明的,里面人头攒动,窸窸窣窣。 念念皱了一下眉,缓缓的靠近了几分。 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王爷被皇上召进宫,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祖母你先别急,被偷走的那些信件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只是和蒋家的人情往来而已。就算那些信件落在了皇上的手里,他也不能拿祖父怎么办。”左边有一道年轻点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都是月儿那个贱人做的好事,我非要将她千刀万剐不可。”老妇人阴戾的声音乍然而起。 念念眸子一亮,月儿? “不等了。”屋子里有道身影站起来,看背影,应该是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语气当中似乎有些不耐烦,“爹临走之前交代了,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召刘副将。” 念念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这是要开始造反的节奏啊。 “谁在那里?”有道声音豁然在念念耳边响起。 念念一惊,该死的,这地方果然守卫森严,这些人各个都练就了一身敏感的本事。 她忙把身影隐藏了起来,就见方才还在讨论事情站满了人的屋子门一开,里头的人悉数涌了出来。 最前面的老妇人用力的顿了一下手中的权杖,看向方才发声的暗卫,“怎么回事?” 那暗卫立刻躬身在老妇人跟前跪下了,“回禀王妃,属下刚才看到有个人影从那边一晃而过,所以……” “搜!!”老夫人又狠狠的顿了一下权杖,语气凛然。 念念想,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王爷之妻,身上也染有一层的肃杀之气。 那暗卫刚要领命而去,却见不久前说话的那位魁梧的中年男子出声阻止,“娘,不必搜了,也就相差半个时辰的时间,咱们还是动手吧。至于混进来的那只小老鼠,咱们也没那个时间和功夫去理会他了。” 老妇人似乎犹豫起来,那中年男子就有些急,给一旁的儿子使了使眼色。 几人立刻上前,跪在了老妇人的面前,“祖母,动手吧。” 老妇人抿紧了唇,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好,召刘副将。”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兵符,递到了中年男子的手上,“快去快回。” “是。”那人即刻领命而去,眉眼间全是兴奋之色,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念念皱了一下眉,这是要动手了? 那她到底是继续在这里观察,还是先去找月儿。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月儿应该是被抓了,但是没死,只是这样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念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继续听听他们说了什么,说不定能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们这调兵的动作……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发现,及时给皇宫传递消息。 念念这般想着,那边老妇人和中年男子已经招来了刘副将。几人在房间里匆匆商量了一番,刘副将便有领命离开了。 整个宅院,如今已然是灯火通明了。 形势似乎越来越紧急,半个时辰还没到,整个宅院的人似乎就要整装待发了。 念念眯了一下眼睛…… 这时,外边忽然声音大作,好像有无数的人朝着这边涌过来,火光冲天,将整个宅院团团围住。 第一百六十章 禽兽不如 念念愣了一下,就听到有人飞快的朝着这边跑来。 “王妃,世子,不好了。”那人脸上全是焦虑,表情慌慌张张,整个人连滚带爬的一路滚到了王妃的面前。 王妃已经穿上了一身铠甲,虽然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穿上那声铠甲却依旧精神抖擞,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怒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给我仔细的说。” 那人微微颤颤的,大声的喘了几个口气,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咱们,咱们王府被围住了。武原侯亲自带了大批官兵,将整个王府都包围了,说,说奉命捉拿叛贼,要,要咱们全部束手就擒。” “你说什么?”王妃一把将人丢了出去。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脸色铁青,“娘,看来我们现在只有杀出去了,和外边的刘副将回合,干脆杀进皇宫去。” 王妃却皱了皱眉,看着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的府中众人,神色绷得紧紧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很不对劲。 念念也觉得有些奇怪,刚要看的仔细点,身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扭过头一看,就见大哥不知道何时挨近了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月儿在东面丰和园后边的一个私牢里,你去带她出来吧。” 念念小声的问他,“那你呢?” “我还有事情。” 念念微微眯了眯眼,“外边那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和你有关?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是不是?” 夜擎南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念念真聪明,好了,此事皇上和太子早就有了计划,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你就别管了。现在整个府邸都被围住,我担心他们恼羞成怒会对白硫亦的妹妹不利,你先去把人带出来吧。” 念念暗暗的低哼了一声,不让她参与就不让她参与吧,非要把借口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不过她来的目的确实是月儿,其他的事情她也不太想关心。 念念暗搓搓的瞪了夜擎南一眼,这才转身朝着东面的丰和园而去。 耳边的吵嚷声越发的明显了,念念不知道王妃最后做了什么决定,不过听动静,应该也是无可奈何要跟外边的武原侯发生冲突的。 她甩了甩脑袋,心无旁骛走的更快了。 很快便来到了丰和园,看着有些破败的院落,念念微微侧了侧身子,最终看向院落后边的一块大石头。 这地方设计的似乎有些巧妙,好在念念从小就在她爹各种阵法的浸淫中长大,这种设计对她来说并不难。 念念很快在石头上找到了一个凸起的点,轻轻一按,石头哗啦啦的传来一阵轻响,很快露出一个花纹一样的机关。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要命了,竟然是双重保险。 她拖着下巴琢磨了一阵,那花纹要转动的,只是不知道应该往左转还是往右转,若是转错了,说不定整个私牢都会毁掉。 她又垂眸仔细的研究了一下,眯着眼睛看花纹旁边的痕迹。 那边有几个弧度,看起来应该是人为转动的时候留下的印痕。 左右……右,向右转的。 念念眸子亮了亮,伸手在花纹上按下,随后往右边转了一圈。 ‘咔咔咔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念念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缓缓的往一旁移去,露出平坦的地面,地面渐渐的有了缝隙,缝隙变大,再变大,最终露出一道阶梯,直接朝下的阶梯。 念念飞快的跑过去,沿着阶梯下去。 走到下面后看到左手边也有一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花纹,她用手一转,上边的地面又重新阖上了。 念念摸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 地下潮湿,腥味十分的重,越往里面走越是难闻。 里边确实有两间牢房的模样,看起来还算干净,可围栏上留下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她皱了一下眉,再往里面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了两道十分微弱的呼吸声。 念念眸色一喜,随即脚步一滞,两道呼吸声? 除了月儿还有谁?念念皱了一下眉,脚步加快了几分。 下一瞬间,面前的视野一宽,墙壁两边都有照明的珠子,将整个地牢照射的异常明亮。 念念立刻灭掉了火折子,看向正中间的那个人形架子上。 那上面绑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头发散乱,身上血迹斑斑,手脚都以一种异常扭曲的姿态绑着。 就像是……活生生的被人给折断了手脚一样。 念念脑门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来,心中泛起冷颤,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 她忙上前,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猛地上前将铁链子切断。 架子上的人就像是个木偶一样,直挺挺的朝着念念身上倒下来。 她忙抱住她瘦弱的身子,看向她面目全非的模样,心中一股血液疯狂的涌上来。 “谁……”女子大概清醒过来,声音十分的微弱,那张被针线缝过的唇瓣轻轻一扯,就有大鼓大鼓的血涌出来,疼得她青筋都凸出来了。 念念不忍去看,“你是月儿吗?”白硫亦说过,月儿的手腕上有一颗红痣,很小的红痣。 她看到了。 那女子眸子一亮,微微张开眼睛,那眼皮上的伤口又痛的她闷哼了一声。 念念也不想她再多说话,“我带你出去。” “嗯……”月儿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念念将她背在了背上,月儿的手脚都断了,只能无力的瘫在她的身上。 然而,就在念念背着她往外走了几步时,耳边却再度响起月儿的声音,“等……”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只是说一个字便异常的痛苦。 念念耳朵灵敏,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 月儿往左边的方向转动了一下脑袋,“还……”还有一个。 念念骤然想起自己方才进来时,听到了两道呼吸声,只不过那道声音也同样十分的微弱。 念念皱了一下眉,让她同时带两个虚弱不堪的人出去,实在有些不明智。 然而过了半晌,她还是咬咬牙,转身朝着左边走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身份 左边有个低矮的地牢,依旧是血迹斑斑的。 里面似乎蜷缩着一道人影,头发蓬乱,浑身是伤,呼吸比起月儿还要弱。 念念小心翼翼的见月儿放在地上,让她靠在一旁,“你等我一下。” 月儿从喉咙里低低的发出一道声音来,便仰靠在一旁的铁门旁休息。 念念看了一眼铁栏杆上的锁,用匕首用力的砍了两下。纵然是削铁如泥的匕首,竟然也砍不断这钥匙,和方才绑在月儿身上的铁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念念暗哼了一声,从头发拔出发簪来。幸好当初宦婆婆教过她简单的开锁技巧,这样不是太复杂的锁,她还是开得很轻易的。 念念对着锁眼拨了两下,一推一提,‘咔擦’一声,铁门上的说便落了下来。 一旁的月儿看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念念弯着腰很快进了牢里,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人。犹豫了片刻,伸手拨开他盖住整张脸的乱发,露出一张带着细纹却依旧英俊的面孔。 念念皱了一下眉,只觉得他的鼻子唇瓣有些眼熟,和某人很像的样子。 只是这人受伤颇重,念念给他把了一下脉,才发现此人内力深厚,却被人以外力控制住,再加上多番折磨,五脏受损,才会昏迷不醒的。 念念摸出银针在他的头上扎了一针,那人痛苦的皱起眉,好一会儿,才骤然闷哼了一声,缓缓醒过来。 “你怎么样?”念念把针拔了出来,往他面前凑了凑。 中年男子轻咳了一声,忽然喉中一甜,‘噗’的往前喷了一口血。 幸好念念眼明手快,迅速的往后倒退了一步,这才拍了拍胸口。 中年男子全身无力的样子,眼神却锐利的盯着念念,“你是谁?” “我是来救她的。”念念伸手往月儿身上指了指。 “月儿姑娘?”中年男子似乎认识她,愣了一下,这才看向念念,“姑娘你……” 念念摆摆手,“月儿让我把你一块救了,不过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救她一人已经很费力了,更何况是你,你们两个可都伤的连走出这个地牢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为难她了。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唇瓣刚一动,就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反倒是那个中年男子先开口了,“我明白,姑娘,你只要救了月儿姑娘出去便行。我这一身的老骨头已经无所谓了,只是若你们平安出去,麻烦帮我带个口信去苏国公府。提醒苏国公和右相,让他们转告皇上,蒋家和烈王府,要造反。” 是,烈王府。 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便是烈王府的私牢里,而烈王爷,就是这天雨国唯一的异姓王。 因为战功赫赫,才会得到皇帝器重。 她来天雨国之前的那场盗匪案,也是他亲自带人去剿灭的,因为是白硫亦给他出的主意,所以他对白硫亦十分的看好。在百官教考之时,也没有丝毫为难他,甚至还因此嘲讽了想要对付白硫亦的武原侯几句。 念念当时对他好感倍增。 然而后来白硫亦和北北才查出来,当时那伙所谓的滥杀无辜的盗匪,正是烈王爷的人。 他早就是个野心勃勃,私自屯兵,想要犯上作乱,五年前毒死太子妃对付皇室的真正的幕后之人。 念念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个看着满身正气的将军,竟然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叹了一口气,想到不久之前看到的烈王妃和世子,他们分明也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想必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四大家族内部恐怕都混进了内奸,你让大家当心……”中年男子轻咳了一声,又加了一句。 念念愣了愣,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男子怔住,却低垂着头,满脸的羞惭。 “你若是不说你是谁,人家怎么会相信我的话?”念念又加了一句,她有种很种很强烈的感觉。 “……童天域。” 念念猛地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童天域?童家家主?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童威霖的父亲……不是在那场灭门惨祸当中被人杀了吗?现在怎么还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 童天域苦笑一声,“我也不清楚,我当时确实以为自己要死了,身中数刀,又内力全失。可是等我醒来之时,人已经在这里了。”他说着,皱了皱眉,“大概,是他们找了一个和我相似的死人代替了我吧。” 念念还是没能回神,她没见过童天域,但是面前的这个人…… 她忽然恍然大悟,骤然想起自己方才为什么觉得他的鼻子嘴唇似曾相识了。是了,他和童威霖十分相像。 念念便信了几分,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偷天换日把你关在这里?” “童家身为百年大族,总有一些东西是他们想要的。”具体是什么,童天域倒是并没有说。 他看了看念念,催促道,“你赶紧走,这里不安全。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他们又会有人来这个私牢里,你出去后……记得将我的话带到。” 念念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觉得……还是一块出去吧。”童威霖的父亲,她不可能把他丢在这里的。 虽然他的身份还未确定,不过等出了这个私牢,很快就清楚了。 “我刚才替你把了把脉,发现你内力被外力抑制住了。我现在就给你施针,你有了内力,就算别的帮不上忙,至少从这里走出去是没问题的。你放心,现在烈王府一片混乱,我们趁机逃出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你……”童天域错愕的看着她。 念念没有理会他,只是在他身上连扎数针。 童天域感觉有一丝痛苦,只能聚精会神,感受到身体渐渐的有了变化,体内似乎有一股暖流涌上来,他慢慢的发觉身子有了力气,身上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念念才收回针,对他说道,“先这样了,咱们先出去。” “好。”童天域撑着身子站起来,走了几步,确实好了许多。 念念快速来到门口,将月儿重新背了起来,三人刚要走,门口处却骤然传来了石门被打开的响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婆婆妈妈?? 念念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到底晚了一步,有人进来了。 念念低咒一声,将月儿重新放了下来,耳边传来童天域的声音,“你们走,我留下来拖住来人。” “一起走。”童天域要是留下来,绝对只有一个下场。 他现在也只有能行走的力气,哪里就能拖住人呢?万一对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只怕一招就能让他毙命,还谈什么拖住? “姑娘,不要婆婆妈妈的了,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已经没什么用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总比三个人都被擒要强。这会儿能拖一时是一时,你赶紧带着月儿姑娘离开,记住,去找苏国公和右相,让他们……替童家报仇,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童天域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抬步就要往前走。 念念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可别再说自己是什么老骨头了,你的儿子妻子都还活着,等着你回去团圆呢。”竟然敢说她婆婆妈妈,就算他是长辈她也不会客气的。 童天域的眸子陡然大亮,竟然顾不得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童家,童家没有被……被……” 念念点点头,“总之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她一边说这话,一边将左右看了看,最后没办法,只好将自己本来用来蒙面的黑布撕成了两块,在上面抹了什么东西,扔给了童天域。 吩咐道,“一人一块,你帮月儿也捂住口鼻。” 童天域不解,可看念念这模样,还是二话不说蹲下身,一手捂住自己,一手捂住月儿。 刚一抬头,就见念念飞快的往前移动。 童天域猛地瞳孔一缩,陆家脚法?这姑娘是陆家的人? 莫名的,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陆家的人,身手都不低,或许她真的有办法才是。 念念已经飞快的朝着出口的位置移动,不过她倒是奇怪,来人进入私牢已经有点时间了,怎么还没走进来? 直至她快要跑到门口时,才发现从上面台阶上下来的左手边,还有一道石门被打开了。 念念陡然回过神来,那人进了石门里面?那里面有什么? 她刚想进去探个究竟,耳边便传来一道怒喝,“谁?” 紧跟着,一道掌风从石门里面骤然拍出,带着凌厉之势,笔直的朝着念念的面门而来。 念念迅速倒退数步,直至和他拉开距离了才停下。 再定睛看去时,眸光陡然一沉,唇角却微微的勾了起来,“烈王爷,好巧。”他不是应该被太子扣在宫里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偷偷的跑回来的? “是你?”烈王错愕的看着念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他迅速的往里面看去,只是走道有些距离,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 念念一脸戒备的倒退了两步,眸光扫过方才的那道石门。 烈王瞳孔一缩,衣袖一拂,便将石门给关上了,自己则朝着念念步步紧逼而来。 念念一直在后退,看着烈王笑道,“现在整个烈王府都乱成一团了,烈王爷难道不担心吗?你的妻儿可都在外边啊。” “闭嘴,若不是你们存心设计,烈王府会乱吗?等本王杀了你,自然会和他们会合。” 念念还在倒退,一脸戒备惶恐的模样,“设计?我们设计了什么?” “还装傻?”烈王冷哼。 月儿偷了他几封信,皇帝便拿这几封信大做文章。原本就不是能够定下他罪名的证据,他却召见自己进宫。 他想着此去或许凶多吉少,便交代家人若是等到子时三刻他还未回来,就找刘副将过府议事,趁势起兵。 可是没想到皇帝召见他,却连提都没提那几封信的事情,只说许久未见,要他陪着下棋。 这一下就是几个时辰,他心中焦虑,找了几个借口,甚至主动说起那几封信件的事情,却都被皇帝给挡了回去,还说那几封信不过平日里和蒋家的人情往来而已,算不上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眼看着子时三刻就要到了,他心中焦虑,不过到底寻到了借口离开皇帝的宫殿,再偷偷的出了宫。 但是,明明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他们约定的时间,可王妃和世子却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全部中计,整个王府都被武原侯带人团团围住。 他来晚了一步,事情开始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 以往他步步为营,很难让人抓住证据,现在却被设计的开始造反,就算有几百张口他也已经说不清楚了。 “不过你们也先别得意,这场胜负,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烈王说着,嘴角的笑便变得阴沉起来。 念念已经一步一步的退回到了童天域和月儿的身边。 童天域看到烈王,脸色大变。 烈王久经沙场,早就练成一身铜墙铁骨,武功高强。 尤其是他被抓到这个私牢里后,才真正的见识到他的身手到底有多好。这人分明早就狼子野心,多年来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此刻就算他内力并没有全部失去,只怕和烈王交起手来,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如今,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童天域有些懊恼,这姑娘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耽误那么多的时间,结果被烈王碰个正着。 他手指紧紧的拽紧,看到念念背着的手对他做了个手势,似乎是让他将捂住口鼻的黑布给拿下来。 童天域会意,稳定心神,暂时不去想其他的,不动声色的将黑布给藏了起来。 好在他们现在在角落里,这里本就昏暗难辨,烈王倒是一时没注意。 等到看清楚了,童天域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念念的身后。 烈王笑了起来,看向念念,“原来,你是来救他们的,不过很可惜,今日你们三个都要是在死在这里了。你放心,回头我会让人去风苍国给修王爷和玉清落报个信,就说他们的女儿死无全尸。” 一旁的童天域愕然的看向念念,“你,你是玉清落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黄毛丫头 念念头也没回,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童天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陆家脚法,怪不得她能将他被压制的内力给逼出来。 他的眸子不由的亮了亮,若她是玉清落的女儿,那就算自己死了这里,也必然要将她护送出去。 想到这里,童天域的身板便挺直了几分,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不断的涌上来。 他看着烈王爷,神色凝重。 烈王衡量了一下三人,有两个重伤之人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最要紧的还是面前的夜沁惜,据说这女娃娃身手也十分厉害。 不过毕竟年轻,又没有夜擎南那样的天赋,再厉害,也是比不过他几十年积累的战斗经验。 防就要防她会不会使毒,当年玉清落可是使毒高手,她必然也学到了一些的。 烈王眯了眯眼,手指摸向腰间,‘唰’的一声轻响,一把锋利的软剑被他抽了出来,横指向念念,“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说罢,已经朝着念念的面门直刺而来。 念念迅速偏移,往左边避了过去。 烈王此人身手了得,这地方又狭小低矮,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所以念念只能左躲右闪,动作飞块,好在她的陆家脚法十分的熟练,烈王一时倒是难以近身。 可说到底,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要筋疲力尽,更何况那边还有受着伤的童天域和月儿。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何时。”烈王冷笑一声,剑锋忽然一转,笔直的朝着月儿刺来。 念念低咒一声,果然阴险狡诈。 她忙飞扑而去,烈王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童天域看的分明,暗叫一声不好,“小心。” 然而烈王的剑锋已经转弯了,迎着念念便刺过去。 眼看着那冰冷锋利的剑尖就要抵到念念的胸口,烈王的眉心却忽然一拧,手指竟然轻颤了一下。 原本锐利无比的力道瞬间削减了大半,剑尖偏离了半寸。 就这样擦着念念的手臂而过,剑锋划过皮肤带出一道血痕。 念念连眉头都没粥一下,却顺势驱上前去,一掌便把人给拍了出去。 烈王狠狠的倒退了两步,愕然的抬起头来。 念念却松了一口气,落地后迅速挡在童天域和月儿的跟前,笑看着烈王。 “你……你什么时候?”身子无力,感觉全身的力量正在逐渐的消失。 就算在蠢笨,烈王也能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防着他用毒,双眸都没离开过她片刻,怎么还会…… 念念笑了起来,“我见到你之后,确实没有再下毒了。不过……从我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时,我就已经在这条过道上下了毒。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引你进来?” 只是可惜她的毒发作都要耗费时间,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和他交手那么久了。 不过烈王爷到底是烈王爷,竟然能撑到现在才发作。 而且看样子,还是不会轻易倒下。 果然,念念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见烈王飞快的往自己的腿上扎了一剑,鲜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 烈王爷桀桀冷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念念抿了一下唇,往后退了几步,对童天域说道,“你送月儿先进牢里面去,不要出来。” 童天域明白这会儿不是反对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不给她拖后腿,便蹲下身,小心的带着月儿退回了牢房。 还没退进去,身后就传来了打斗声。 念念身手不错,可比起烈王来,到底缺少了许多的实战经验。而且烈王这会儿是发了狠,要置她于死地的。 几番交手下来,念念的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刀。 她恼恨不已,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好在烈王身上的毒性渐渐开始发作,他又往自己的腿上扎了一刀,却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 念念趁此机会猛扑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软剑,豁然刺了他一剑。 烈王双眸爆裂,死死的瞪着念念,“黄毛丫头,尽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无耻。” “呵。”念念冷笑一声,手臂上的痛让她不由的闷哼一声,“烈王都是要造反的人了,竟然还说我卑鄙无耻?那你联合蒋家对付童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的手段是下三滥的呢?” “你……” 烈王还想再骂,可脑袋已经渐渐的晕眩起来,过了片刻,豁然感觉到喉中一甜,一口血猛地喷涌出来。 念念退后一步,总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你,你不得好死……”烈王咬牙切齿,意识却已经开始渐渐的抽离,整个人忽然‘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念念手中的剑也‘锵’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靠在墙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童天域这才带着月儿重新走出来,看到她受的伤,眉心微拧,“你先处理伤口吧。” 念念却只是简单的包了一下,止了血也就罢了。 “不用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念念将月儿重新背了起来,看着她的脸色,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童天域没再劝,只是憎恶的看着地上的烈王,“那他……” “他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我知道你和他有深仇大恨,不过还是要交给皇上处置,要让他认罪才好。所以咱们先出去吧,我大哥在外边,到时候让他进来把人带出去再说。” 童天域点点头,压下心头的憎恨,去一旁将铁链拿了过来,把烈王锁好,这才跟着念念往外走。 只是在几人走到台阶旁时,念念忽然又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向左边的石门,方才……烈王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吧,否则他为什么那么怕她看见,那么戒备自己。 念念抿了一下唇,扭头对童天域说道,“咱们进去看看。” 童天域不解,两人便往里面走了几步。 一直走进石门,看到石门里的东西时,两人才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豁然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些东西不能留 密室当中,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刀枪棍剑,寒光闪闪,让人看得心中泛过一层凉意。 这个密室极大,里面的兵器已经堆满了,全部都是簇新的。 童天域眯了眯眼,“竟然有这么多的东西,看来方才烈王来密室,就是来拿这些兵器的。” 念念没说话,视线却落在不远处一堆东西。 那上面盖了一层布,堆放在角落里异常的显眼。 念念放下背上的月儿,往那边走了几步。 那层布一掀开,便有一股很呛鼻的味道钻进鼻尖。 童天域皱眉,急忙往前几步,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不解道,“火药?他们把火药放在这里做什么?” 念念也认出来了,烈王爷竟然囤积了这么多的火药,他要火药做什么? “这是什么?引线?烈王难不成还要准备爆竹不成?” 念念骤然惊出一身冷汗,她记得以前娘亲曾经无意间提起过,火药是可以用来当做打仗的武器的,只要配置合理,运用得当,威力非同小可,一个小小的炸药包就能炸掉一座桥。 用这东西,绝对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她虽然不知道娘亲的这些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可娘亲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如今烈王囤积了这么多的火药,难道…… 念念猛然回过神来,烈王来密室,根本就不是来拿这些兵器的,否则就凭他一个人,又能拿走多少武器呢?他来,肯定是冲着这些火药来的。 他要把这些东西用到打仗上去,他要利用这些来和太子叔叔对抗。 现在大家对火药的运用还只是放在爆竹上面,根本就还没研究出用这东西来发挥在军事上。 这个烈王,当真是好本事,居然已经懂得运用这些东西了。 念念猛地松开了手中的布,任由它重新将角落里的那一堆火药盖上。 这些东西,不能留!!! 一旁的童天域看着她脸色大变,不解的问,“怎么了?” 念念忙回过神来,暗暗的低呼出一口气来,回头对他笑道,“没事,咱们先出去吧。” 童天域又眯了一下眼睛,心中还是疑虑丛生,她分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看着那些火药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毁掉似的。 只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出去再说吧。不关怎么说,这里并不安全,烈王也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 念念重新带上月儿,三人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一出私牢,远远的便能听到嘈杂的声音,脚步凌乱,声音凄厉,听起来似乎是刀剑相交一样。在暗色的夜里尤其明显响亮。 童天域不解的看向念念,“出什么事情了?” 应该是武原侯带来的兵和烈王府的人对上了,只是不知道大哥现在在哪里。 “皇上的人和烈王府的人打起来了吧,烈王府的人看来是自顾不暇了。”念念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处高耸的草丛,随即对着童天域说道,“童伯父,你和月儿先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出去,现在这烈王府十分的乱,应该是打的很厉害,你们藏好,免得被伤及无辜了,我很快便回来。” “诶,你去哪儿?”童天域扶住月儿,一抬头,却见念念重新下了私牢。“你,你回来,里面……” 他想上前阻拦,可身边还有月儿,耳边传来的嘈杂声越发的激烈,他只能暂时先把自己给隐藏好了。 然而,就在他刚隐藏好没多久,就见一道人影迅速的靠近打开密室机关的那道石头,熟门熟路的将石门打开,走了下去。 童天域暗叫一声糟糕,念念在下面,这人动作那般熟练,多半就是这烈王府的人,他若下去,岂不是和念念碰个正着? 童天域心中暗暗焦急,偏偏自己这副样子,身边还有个月儿,若是进去私牢,说不定还会成为念念的累赘。 该死的,童天域低咒一声。 “没,没事。”一旁的月儿自然也看到了,念念给她吃过药,她的精神好了许多,能支撑住自己不至于晕过去。 虽然一说话嘴角伤口就会扯开,却还是对着童天域摇摇头,“她……厉害。” 童天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却也点点头放下一半的心。是了,玉清落的女儿本来就不差。 而且连烈王爷都被直接放倒了,其他人……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童天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目光却紧紧的盯着私牢的那道门,若是出来的人是念念便好,若不是…… 牢里面还是很灰暗,念念疾步的往里面走,一路走到方才烈王爷昏迷的地方。 念念对着他踢了一脚,这才用链子将他的手脚都重新捆结实了,随后拖着他,一路往出口处拖。 那些火药不能留,正好这些东西都埋在地牢里,把这地方毁掉也好。 不过烈王爷还是要交给皇帝的,他这么个罪魁祸首若是不认罪,外界还不知道要如何说太子叔叔专制霸道呢,总是要让他伏诛的。 念念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 她的动作猛然一顿,眉心倏地拧成了一团,又有人来? 念念咬咬牙,衡量了一下,还好这次没有童天域和月儿,她手上还有个烈王爷作为人质,底气便足了几分。 想着,她便停下步子,往一个角落里隐藏起身影来,盯着过道的位置,等着人进来。 然而预期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来人和烈王爷一样,一进密室就没了动静。 念念磨了磨牙,该不会也去了那个放武器和火药的密室去了吧? 难道来人的目的也是这个? 该死的,她进门的时候好像没有将那道石门关上。 念念一把丢掉烈王爷,压低了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道密室靠近。 里面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念念瞳孔一缩,动作更轻了。 直至站在密室门口,才微微的探过脑袋看向里面。 见到那人时,她倏地怔住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离开 “大哥?”念念立刻欢快的蹦了进去。 夜擎南已经听到动静了,回过头来看向她,随即又扭过头盯着面前的火药看,“念念,这些东西……” 他是许久没见到念念踪迹,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 念念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点点头道,“我想把这个地牢给毁了,连带着这些武器和火药。” 夜擎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念念这想法不错,这事就交给我吧。” 念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将脑袋从他的手掌心下挣脱开来,轻哼了一声,“大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不会是想研究一下这个火药包,然后……” “看看而已。”夜擎南也不否认,“既然烈王爷已经知道把这些东西用到带兵打仗上去,也难保以后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万一有人拿这东西来对付我们风苍国呢?我总要做好防备才行吧。” 只可惜娘亲不知道炸药怎么做,不然他也不用研究这些了,也是蛮辛苦了。 念念嗤之以鼻,不过大哥说的也有道理,防范于未然嘛。 她甩甩手,“好吧,那你先看,动作快点,看完就把这里给毁了吧。” 夜擎南眸光便落在那些火药的引线上面,闻言点点头。直至念念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他才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扭头问她,“月儿找到了吗?” “找到了。”念念眨了眨眼睛,忽然又凑到他跟前去,“不止找到了月儿,我还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 “童家家主。” 夜擎南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倏地凝住,猛地看向念念,“你说谁?” “童家家主童天域,原来他没死。被烈王给抓了,就关在这个地牢里。烈王大概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折磨的倒是很厉害,内力被封,身上血迹斑斑的。” 夜擎南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倒是没想到,童家的家主还活着。这么说来,你现在带着两个重伤之人?”他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你在外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现在整个烈王府乱哄哄的,太混乱了,你带着他们也不方便出去。” 念念闻言忍不住干笑一声,小手往前面伸了伸,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蹦起来,一直蹦到三根才说道,“不是两个,是三个。” “三个?” 念念朝着外边指了指,“还有一个被我弄晕过去的烈王爷,就在外边。” 夜擎南骤然越过她身边走了出去,果真看到过道上捆着个人,确实就是先前从皇宫当中逃出去不知所踪的烈王。 真没想到他出宫以后竟然就进了这个密室,还碰上了念念。 “大哥,我先把人拖出去,你快点研究完了出来。” “好。” 念念便又跑去,拖着烈王爷上了台阶,门缓缓的打开,耳边传来的依旧是喧嚣尖叫的声音,鼻尖飘过浓重的血腥味。 她知道,这场打斗应该很快就会收尾了。 童天域和月儿见到她出来,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前者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迎了上来。 “我方才看到有个人影也进去了,他被你解决了?” 念念摇摇头,“没事,那是我大哥。” 大哥? “你是说,南南?”南南小时候在天雨国风头正盛,童天域自然知道他。 念念点点头,“大哥让我们在外边等他,走,先到那边歇一会儿,外边太乱了。” 童天域应了一声,刚要往前走,才发现念念的手上竟然……有一只脚。 顺着那只脚看去,童天域才发现了昏迷的烈王。 他的嘴角不由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将人带出来就带出来吧,为什么要这样倒拖着脚出来? 可怜的烈王,中毒昏过去还不算,现在身上的衣服也磨破了,头发凌乱,估计后背也被磨得都是血了吧。 念念十分不满他的眼神,“童伯父,这不能怪我,烈王爷太重了,我总不能背着他出来吧。再说了,这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年纪大了一些,但也不能挨得太近是不是?只能这样拖着了,我省力他也轻松。” 他是一点都没看出烈王爷哪里轻松了。 童天域心中暗暗吐槽,却还是严肃的点点头,赞同道,“恩,说的也是,他本就是犯下滔天大罪要被斩首之人,没必要太温柔。不过……你把他带出来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不让他连同那些火药兵器一块被炸飞喽。 不过这话,她还真的不能告诉童天域。 念念仔细的想了想,抬起头异常认真的说道,“这是大哥的意思,他让我带出来,那我就带出来了。” 童天域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问题,明明她再度返回地牢是在南南之前啊。难道那个时候她就能预知到南南的意思? 念念没给他深思的机会,已经拖着烈王朝着月儿在的位置走去了。 正好大哥在下面还有事,她趁着这个机会先帮月儿看看伤。 童天域站在一旁看她一直在忙碌,也不好再多问,只能一门心思的关注周边的情况。 打斗声距离这边有些远,应该是都集中在前院那边。不过这边也偶尔会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过,天色暗,倒是没看到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过了许久,石门那边又传来了动静,紧跟着,就见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念念抬起头来,对着那边招了招手。 夜擎南很快走过来,看到童天域时,眸中一喜。确实是童家家主,没想到这次来救人,倒是有个意外之喜,童家家主还活着。 他对着童天域见了礼,童天域倒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南南,“多年未见,你的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 夜擎南笑了起来,“小时候不懂事,让伯父见笑了。” 童天域其实和他相处的并不多,以前也只是在陆家看过他,知道他的性子而已。 念念把月儿身上的绷带打了个结,这才站起身来,“咱们走吧。” “好。”夜擎南一把将烈王从地上提了起来,率先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待行到一处低矮的墙头时,带着烈王和童天域猛地一提气,越过墙头便离开了烈王府。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而复生? 念念也背着月儿一跃而起,再落地后,几人便朝着右相府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武原侯也已经将烈王府的诸人全部拿下。 烈王妃性子刚烈,奋斗不歇,存着一线希望等待着刘副将带人来救他们,却直至被人一剑抹上了脖子,也依旧没看到人。 烈王世子等人或伤或残,身上血迹斑斑,力气耗尽,最终被人拿下。 至于其他准备逃离的丫鬟下人,也悉数被擒。 武原侯原本想要派人搜查烈王府,并派兵留下看守。就在此时,却有人跑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武原侯的脸色当即变了变,立刻一挥手,让所有的士兵全部撤退。 就在他们离开不过半刻时间,偌大的烈王府忽然传来一道巨响,‘轰隆隆’的宛如山崩地裂一样,震得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走的并不远的武原侯豁然扭过头来,就见烈王府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可爆裂声却还未停歇,又接连震动了数下,几乎将整个京城的人都唤醒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被抓的烈王世子震惊的看着那片火光冲天,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到了地上,口中喃喃,“怎么,怎么会?那些东西……爹呢?不是,不是已经进去……” 没人理会他,武原侯震惊了半天,才骤然回过神来,忙对着身边的士兵大呼道,“快去救火。” 好在烈王府占地面积十分广阔,这么巨大的爆炸声虽然恐怖,却并未牵连其他府邸。现在救火,应该也还来得及。 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烈王府会传来这般剧烈的声音?谁做的? 那些士兵腿都有些打颤,好久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冲过去救火。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苏国公府和右相府。 白硫亦骤然从睡梦中醒过来,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抬眸看向旁边,身边哪里还有念念的身影。 同样听到动静探头看向外边的阿温,忙上前几步,“主子?” “念念呢?” “……郡主说回临月阁一趟拿点东西。”阿温有些犹豫,话出口却觉得有些心虚。 拿点东西哪里用得着那么久?郡主分明是诓了他,肯定去做别的事情了。 白硫亦不信,拿东西需要半夜?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温便又跑到窗沿,探着脑袋往外看去,却也是一头雾水,“那位置,似乎是烈王府,这会儿正火光冲天。方才地面震动的厉害,好像地震了一样。” 白硫亦从床上下来,阿温忙上前扶了他。 刚站定,外边忽然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走向院外,随后就见念念背着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往左边的厢房走去,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浑身是伤的中年男子。 看到站着的白硫亦时,念念微微一愣,随即讪笑。 也对啊,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把他吵醒了的。 “那个……我先把人带过去再说。”她有些心虚,立刻背着月儿进了屋子。 白硫亦蹙眉跟上去,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骤然看向跟在念念身边差点被他忽视的中年男子,猛地瞪大了眼睛,“童家主?” 童天域尽管全身疲累不堪,却还是上前道,“白公子。” 阿温站在一旁也是满脸愕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那个,那个童家家主不是死了吗?怎么……死而复生了?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郡主会和他在一起,方才背着进来的女子又是何人? 阿温震惊之余,忽然听到念念在叫他,“阿温,你帮我把闻雅叫过来。” 阿温猛地醒过神来,忙‘哦’了一声,飞快的跑了。 白硫亦和童天域对视一眼,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却也暂时给压下去了。两人一块进了厢房,就见念念正在帮床上的女子擦拭血渍。 白硫亦眼尖,在月儿的手腕上看到了那颗红痣,瞳孔一缩,疾走几步上前来,“月儿?” 念念点点头,“她受伤太重,我先前只是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现在要重新治疗,你先和童家主到一旁说说话吧,等闻雅来了让她给我打下手。” 先前月儿确实精神了一些,可到底受伤太重,又经过这样一番折腾。 等到他们出了烈王府,月儿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反倒是晕了过去。 白硫亦的视线灼灼的停在月儿的脸上,尤其是看到她那被针线缝的面目全非的双唇,额角的青筋骤然根根凸起,戾气外泄。 念念看他没动静,一回头便对上他布满杀气的双眸。 她知道他是个情绪内敛,不轻易外泄的人,除非是怒极了,否则已经习惯了又笑意来遮掩自己真实的心情。 如今这般…… 念念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直至他回神,她才轻声道,“我会医好她的。” 白硫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对着念念露出笑来。只是那额角浮动的青筋,却在努力的压制着。 闻雅进来了,白硫亦这才起身和童天域出去。 念念立刻处理月儿身上的伤,除去她的衣物,闻雅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姐……” 月儿身上的伤口错落有致,烫伤割伤鞭伤都有,偏偏又是不会要人命只会折磨人的那种,痛到极致却求死不能。念念甚至看到她腰侧有两块肉被硬生生的削掉的,血肉模糊,只看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幸好白硫亦没有看到……念念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涌上的热潮,麻利的处理月儿身上的伤口。 闻雅还不清楚月儿是谁,但是同样被她的坚韧给惊异到。 天色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外边的天色越来越亮,念念终于给绷带打了个结,净手。 她轻吐出一口气来,对闻雅说道,“你好好照顾她,这两天你辛苦一点,回头我让白硫亦把丁香和红芽叫来照顾她和莫飘。” 念念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一抬眼,就见白硫亦眸光灼热的站在门外。 念念的眉头骤然蹙起,“你身上有伤不好好休息,还站在这里,你……”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动弹不得。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爹娘来了 念念眨了眨眼,“你……” 她看了看白硫亦身后,没见着童天域和阿温,想来是被带去房间休息了。 “念念,下次不要为我孤身涉险,好不好?”他担心月儿,可也同样不想她遭遇危险。 烈王府是何等凶险之地,若无计划胡乱闯进去,随时都会被发现当场毙命。 方才童天域已经和他简单的说了当夜的情况,尽管简明扼要,可他还是听得惊险万分。尤其是在他们即将离开地牢却正好碰上了烈王。 若不是烈王当时一心防备念念发现自己的武器库,以至于掉以轻心中了念念的计,又怎么会那般简单的就被制服? 那个人……老奸巨猾,又武艺高强,念念独自和他对上,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念念埋在他怀里,小手慢慢的圈上他的腰身,“那我不想你心中有憾……”说了半句,又有些抱怨的说道,“谁让你不告诉我大哥也去了烈王府?你要说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是我的错。”白硫亦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她的头发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可他此刻抱着她,却觉得异常的安心。 念念看他承认的这般爽快,便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不要站在这里了,你身上有伤,再折腾来折腾去让伤口裂开,劳累的还是我。” “好。”白硫亦笑了,抬眸看了屋内一眼,见闻雅正在细心的照顾月儿,暂时放下心来,搂着念念回了自己的屋。 他身上有伤,念念也一夜未睡,又经历过一番打斗,疲累的很,倒是干脆的上了床,侧着身由着他抱在怀里一块躺着。 只是这会儿却睡不着了,她抬眸看向白硫亦,犹豫着要不要将月儿身上的伤告诉他。 白硫亦却率先问出声来,“烈王府那边……发生了什么?” 童天域虽然和他说了大概,却也不清楚烈王府到底为什么会爆发出那么巨大的震动,他却觉得念念一定知晓。 念念抿了抿唇,将一切都推到了夜擎南的身上去了,“那些是大哥做的手脚,回头等大哥回来了你问问他。” 夜擎南将他们带到右相府外后,便和念念分道扬镳,独自带着烈王进了宫。 白硫亦没再问,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念念的背,“好,等他回来了我再和他谈。你先睡吧,眼底下都有暗影了。” 这几日她好像都睡得十分的不安稳,白硫亦心中怜惜,又搂紧了她几分。 念念觉得特别的安心,嘴角微微的勾起,缓缓的沉入梦想。 整个右相府都寂静无声,可偌大个京城……却彻底沸腾起来了。 所有的人都被烈王府的震动惊得惊慌失措,最近城中接连发生大事,有消息灵通之人又很快打听出,继柳家,童家,蒋家被灭之后,烈王府也遭了秧,昨天夜里被重兵包围,府中上上下下全部被抓,连烈王也擒了。 坊间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更是挑拨连连,将这一切归到了皇室身上。 更有说法,说天雨国接连折损两家武学大族,一家德高望重的烈王府,这是要亡国的征兆。 有些胆小的更是惶惶不安,开始求神拜佛了起来。 外界的猜测纷纷扬扬的,皇室却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烈王造反的事情。 苏国公和武原侯这对仇敌联手剿灭烈王的那些叛党,效率竟然出奇的高。 昨天夜里武原侯派兵围了烈王府,苏国公和北北则带兵盯上了刘副将,他们趁着刘副将开始整兵待发意图攻进京城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要造反的士兵全部拿下。 虽然战况激烈,却也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再加上苏国公本就足智多谋,身边又有北北和几个武官将士等人,倒是趁夜将这些人都擒了。 烈王醒来后,见大势已去,家人悉数被抓,整个烈王府毁于一旦,心中愤然,竟然当场想要挣脱铁链,冲着龙椅上的皇帝扑过来。 只是他身上的毒还未清除,又有夜擎南和夜擎北两兄弟在一旁盯着,才冲出去一步,就骤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他愤然扭过头盯着夜擎南,“想不到你竟然也在天雨国,倒是把你给算漏了。要不是你坏我好事,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岂能抵挡我的万千兵马?” “烈王说这话是在给我招黑啊,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挑拨离间。”夜擎南嗤笑一声,“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就是毁了你的烈王府而已。” 皇帝瞥了南南一眼,这混小子还好意思说,那么大一座府邸,说毁就毁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烈王咬牙切齿的瞪着夜擎南。 皇帝却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了,将一对书信扔到他面前,“烈王,这些便是你勾结蒋家图谋不轨的证据。”说罢,又让人提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之一便是刘副将。 刘副将已经是伤痕累累,身上无一完好之处,显然是受尽了刑罚。 他看了烈王一眼,有些羞愧的垂下头。 烈王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人什么都招了。 “废物,废物,真是废物。”没想到一向铮铮铁骨的刘副将,竟然也挡不住这些人的手段,他一时之间悲愤欲绝,猛地用头磕地,不要命一般。 夜擎南一把将的头制住,手指一点,他竟然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意识还在,可身子却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 后面皇帝再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知道烈王府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提了上来,稍微胆小怯弱一些的,经不住全部都给招了。 证据一一呈现跟前,最后他的手被人抓住,在罪状上……按下了手印,随后便被拖了下去。 京城内的纷纷扰扰还未停歇,皇帝的公告就已经下来了。 烈王勾结蒋家,柳家意图谋反,残害童家以致童家满门被灭,幸而苏国公右相武原侯等人洞悉明察,更得风苍国摄政王和天福公主的三个儿女相助,才能将逆贼拿下,避免了一场战乱。 烈王的罪状也被全部呈现出来,更被判了秋后处斩。 这些事情,念念并不知道,她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午后了。 白硫亦依然搂着她,见她醒来,微微一笑,却吐出一个惊人的事情,“你爹娘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太高兴 念念原本带笑的表情倏地僵住,她豁然从他怀里直起身来,瞪大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白硫亦微微侧过身,从枕下摸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北北刚刚交给我的,说他们这两日便会抵达天雨国。” 念念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白硫亦诧异,“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这脸色,很发人深省啊。 念念倏地挤出一抹笑来,“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笑十分的假,看得出高兴才怪。 念念却已经拆开了书信看了起来,鼻尖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随后将信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去,“我再睡会儿。” 她说完就重新躺下了,白硫亦愕然,随即失笑,他轻刮她的鼻尖,凑近她耳边低声的说道,“我以为你应该睡不着了。” 念念挥开他的手,“别吵。” 她这边话音一落,门边便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以及闻雅压低了的声音,“念念起了吗?” 阿温大概守在门外,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好像有些动静,应该是醒了吧?” 白硫亦似笑非笑的看着念念,“还睡吗?” 念念瞪了他一眼,对着门口的方向开口,“我起来了,什么事?” “月儿姑娘醒了……”门口的闻雅立刻开口,只是说了前半句却犹豫了一瞬,随后才继续道,“只是她不认得我,对我十分的戒备,也不让我碰。” 念念立刻坐了起来,和白硫亦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眉心也微微的拧起。 念念很快披了衣服,简单的弄了一下头发,这才打开了房门,“我去看看。” 白硫亦也跟了过来。 走到月儿住的厢房,在门口却看到了丁香和红芽,看到她和白硫亦相携走来,两人忙恭敬的请了个安。 念念匆匆忙忙进去,果真见到月儿缩在床沿,一脸戒备的看着门口。 看到念念时,眸子霎时亮了起来。 念念很能明白,月儿受过那样的折磨,对人戒备也是正常的。 她坐到她身边,笑道,“你别怕,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了。” “我……”月儿嘴上的线已经被她拆了,只是依旧红肿残破,说话时带着痛,她看着念念点了点头,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白硫亦身上。 她和白硫亦其实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就算是他小时候的模样,月儿也已经模糊不清记不得了。 如今…… 看到白硫亦,她却觉得满腹的委屈,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明明很陌生的人,却觉得……很熟悉,十分的想依赖。 “月儿……”白硫亦的声音有些暗哑,坐在床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帕子,帮着她轻轻的擦了擦眼泪,“不哭了,以后有大哥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大,大哥?”月儿的唇瓣轻轻的颤抖,眸子又亮了几分,“真的是大哥吗?” “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他没能早日寻到她,最后还让她身陷险境,差点性命不保。 月儿用力的摇摇头,眸光紧紧的盯在白硫亦的身上,念念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现在月儿这个样子,不是说话的时候啊。 她拉了一把白硫亦,“你在这里陪着她说话,月儿嘴巴没好,不能说太多,只能听。” 白硫亦心中有数,对着念念点点头,后者便退出了厢房,将门轻轻的阖上了。 直至念念的身影消失,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月儿好奇的看着他的神情,白硫亦对上她的视线,不由笑了起来,“她是念念,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了。昨天夜里,她是瞒着我去了烈王府的。大哥原本是想让南南去打探你的情况,没想到她也去了,一路把你带到了这里我才知道。” 月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大哥很喜爱她?” “嗯,她是个很好的女子,这世上除了她,再没人能入眼了。”说起念念,白硫亦的神色总是特别的柔和,“月儿,这次让你受苦了,你身上的伤……” 他顿了顿,想到她手脚皆断的模样,喉咙就如同堵住了一样。 过了半晌才重新挂起笑脸,“你放心,念念医术很好……” 屋内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念念站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听到大半的声音都是白硫亦的,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了。 她又去看了莫飘,她倒是恢复的很好,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脸色又红润了不少,人也活灵活现了许多。 念念进去时,她正和闻雅斗嘴。 闻雅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倒是难得的让着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十分周到。 莫飘就是有些得寸进尺,让闻雅伺候的心安理得的。 念念给她诊断了片刻,再出门时,正巧在廊下看到了童天域。 童天域背着手,看着烈王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内力已经不再受制,复原比起其他人倒是要好上许多,虽然不过一日,可精神已经比先前要好一些了。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沉静的脸上有了笑意,“老夫倒是还没谢你,童家的事情,阿温已经同我说了,威霖的性命也是你救的,我们童家欠你良多。” 念念笑了笑,“没事,以后我要是有需要,会找你还的。” 听他这样说,童天域倒是轻松了一些。 “月儿姑娘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 “那姑娘心性坚韧,倒是难得的有骨气之人,烈王手段残忍,她却一一受住了,如今总算是逃出生天了。”童天域对月儿的评价极高,想必是亲眼见到月儿受的那些苦吧。 念念想到月儿身上的伤,眸色也变深了几许。单单看那些伤口,她也能想象得出当初的那些刑罚。 月儿没有武功底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以后,会好的。”念念喃喃的低语,轻吐出一口气来。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来了 念念忙跑上前去,刚跑出院子,就见余嬷嬷扶着白老夫人急匆匆的闯进来。 阿温想拦又不敢拦,想走回院子报信,又被白老夫人推搡到一边去了。 看到念念迎过来,白老夫人脸色就很不高兴了,“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嫌我这个老太婆没用是不是?” 念念暗暗叫了一声糟糕,白老夫人一定知道白硫亦受伤的事情了,她忙笑着扶住她另外一边,“哪里会啊?只是怕您担心嘛。白硫亦他没事,真的,有我在呢。” “哼。”白老夫人很不满,“你们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全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那动作快得连念念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摔到。 白老夫人的不满却还没有发泄完,“现在外边那么乱,我一个老太婆子在家里本来就很担心,你们倒好,我越担心你们越是瞒着我,任由我在那边胡乱的想,生怕你们有个闪失。我是老了,但也不能瞒着我……” 念念硬着头皮让她数落,只是搀着她往前走。 几人直接走到了月儿的厢房外边,白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直接推开了门,一抬头,却看到白硫亦正在拿着帕子给月儿拭泪,姿态亲昵,神情柔和。 白老夫人和余嬷嬷当场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就往念念的脸上看去。 下一瞬,她脸色越加铁青了。混小子,念念在这里还敢朝三暮四的,真是欠揍。 白老夫人蹭蹭蹭的就往里面走,直至走到床沿,就想要抬起手往白硫亦身上打去。可看到他身上都是绷带,就有些心疼迟疑了起来。 她可是听说他受了重伤才过来看他的,现在……怎么下得去手打他啊。 白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凶狠的眼神就落在月儿的身上。 这般一看,才发现月儿脸色惨白,模样凄然,整张脸已经是面目全非了。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白老夫人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做何动作了,只能扭头去看念念。 没想到念念压根就没什么反应,反而去端了凳子让白老夫人坐下。 白硫亦看到白老夫人时也诧异了起来,“祖母,你怎么过来了?” “哼。”白老夫人怒哼了一声。视线又飘到月儿的身上,有心想问,又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就在僵硬之时,门外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那沉稳的步子,正是苏国公白初峰。 他是听说母亲知道白硫亦受了伤往右相府来了,担心她一时受了刺激,才会跟过来的。 “娘……”苏国公大步的走了进来,他倒是敏锐,扫视了一圈后,视线最终落在了月儿的身上。 苏国公不由的皱了一下眉。 白硫亦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想好如何跟他说明月儿的事情,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撞到一块。 看了一眼苏国公和白老夫人疑惑的脸色,白硫亦犹豫了一下,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声介绍,“这是月儿。” 苏国公的脸色骤然冷凝,瞳孔缩了缩。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月儿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他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打在了白硫亦的身上,似乎在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夫人却一头雾水,不了解为什么儿子会突然变了脸色。她并不知道月儿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当年白硫亦的母亲背叛了苏国公。 白硫亦又迟疑了片刻,扭头看向月儿,明显的察觉到她往后缩的动作。 “爹,祖母,我有话和你们说。”他说着,和念念对视了一眼。 念念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我会照顾月儿的。” 白老夫人奇怪的看向念念,这丫头一点都不吃醋? 没等到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苏国公已经朝着门口走去了。她微微抿了一下唇,也由着白硫亦扶着出门。 三人走回白硫亦的房间,一说下,白硫亦便将此次月儿冒着生命危险偷了烈王和蒋家的信件以及被烈王府关在地牢折磨,并念念趁夜将人带出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白老夫人听完不由诧异,那个月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如此说来,她还是这次事件的大功臣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硫亦对他这般态度的理由啊。 苏国公却已经沉默下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硫亦的视线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上,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想法来。 父子两个都沉默不语,屋子里一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才听到苏国公叹了一口气的声音。他微微的闭了闭眼,揉了一下鼻尖,满脸疲惫的说道,“罢了,她也是无辜的……她父母都已经死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祸及到她身上去。你是她兄长,以后,你照顾她就是了。” 白硫亦知道,这是苏国公最大的让步了。 他微微垂了垂眸,“是。” 白老夫人却更加疑惑了,他们说的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懂?听初峰的意思,好像是认识这位月儿姑娘的父母似的。 苏国公摆了摆手,对白硫亦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你祖母说。” 既然月儿已经出现在白老夫人的面前,那当年的事情,是瞒不下去的了。 白硫亦低低的应了一声,垂眸出去了。 只是他却并没有走远,身姿笔直的站在院外,等候着。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那边的房间门才被打开,苏国公扶着白老夫人走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色。 “……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折腾自己。”白老夫人一边走,一边叹气,“硫亦是无辜的,当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了,身边有了念念。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柳氏那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太着调,可对你还是一往情深的,你也不要总把她当做仇人……” 苏国公只是低低的应着,并没有什么反驳的话。抬头看到院外的白硫亦时,蓦然扯了扯唇角,划过一丝笑意。 白硫亦一愣,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多年的心事,疙瘩,也是该放下了。 他转过身,脚步显得轻快,朝着那间有念念的厢房走去…… 两天后,风苍国摄政王夜修独,天雨国出嫁多年的天福公主玉清落,抵达城门外。 第一百七十章 婚前恐惧症 天色有些寒冷,阴沉沉的。 念念很是不情愿的跟着大哥和北北来到城门外三里处来迎接夜修独两人,远远的看着一辆马车过来,表情很是不屑的瞥了瞥嘴。 马车的咕噜声在距离他们二十米处停下,车帘子一撩,有道小小的身影飞快的从上面跃了下来,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北北!!”来人声音清脆,又带着软绵绵的音量。 站在念念身边的夜擎北从她一跃下车便是眸子一亮,不等她跑两步,脚下一点,已经一个箭步掠至她跟前了。 “北北,我好想你,你走了那么久,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的,都没人和我说说话,也没人带我出门玩。我爹说外边很危险,要等你回来才可以出去,我一直在数着日子,可好像时间过得好慢,你一直没回来……”她说话很快,夜擎北一站在她面前,她整个人已经扑了上来,搂着他直往他怀里钻。 夜擎北脸上挂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你爹说得对,外边很危险,以后没有我带着你,不能出门,知道吗?” 女孩用力的点头,可转念又有些不安,“那,那我这次和你爹娘出门,有没有关系?” “恩,和他们一起没关系。”夜擎北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看着她又绽放出笑意,眸子便又亮了几分。 站在不远处的白硫亦看的不由挑了挑眉,问一旁的念念,“这是……” “风苍国右相离子帆的女儿离风儿,今年十岁,北北的小青梅。” 白硫亦恍然大悟,养成啊…… 倒是没想到,最有心机的还是夜擎北。 他又看了一眼抱在一起恨不得永远不分开的两人,随即视线上移,看向从马车内出来的夜修独和玉清落的身上。 夜擎南已经带着蓝水倾迎了上去,白硫亦牵着念念的手也要上前,那边玉清落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了。 她看也不看念念一眼,抓着白硫亦的肩膀捏了捏,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你就是白硫亦?”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夜修独往后面拉了一把,念念也一脸不满的瞪着她。 “就算是女婿,也终究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乱捏。” “娘,他还受着伤,你不要把人家伤口给捏开了。” 玉清落总算扭过头看向念念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呀,这不是念念吗?当初不是斩钉截铁的说要来天雨国退婚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婚,不退了?” 念念磨了磨牙,半晌后冷哼一声,“婚不退了,我觉得天雨国这边还有许多的危险,我要保护许多人,决定呆在这里了。我可不像有些人啊,等所有的危险都过去了才姗姗来迟,亏得她还是这里的什么什么天福公主呢。” 蒋家没了,烈王府毁了,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她父母倒是来的……巧,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玉清落眯了眯眼睛,眸光冷冽冽的,“夜沁惜,你这是皮痒了是吗?” 夜修独眼看着玉清落开始摩拳擦掌了,忙轻咳了一声,搂过自己的妻子,低声说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这边风大,而且你未来女婿身上还带着伤呢。” 玉清落一听最后一句话,立刻点点头,她对白硫亦可是很满意的,怎么能委屈了他? “走吧,先进城。” 念念立刻转身走人,玉清落一看她那态度,就恨不得举起拳头揍她一拳了。眯着眼睛就追了上去,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全是一脸不屑的模样。 白硫亦失笑,和夜修独并肩走在一块。 夜修独算他半个师父,他这么多年来一身本事,基本上全是他间接传授的。 他对夜修独很是敬重。 “你的事情北北来信都和我说了,此次过来,也是为了商议你和念念的婚事。”夜修独望着前面已经上了马车的妻女,声音低沉,脚步稳健,“若不是看你确实不错,我也舍不得将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白硫亦脸色温和,回答一贯不卑不亢,“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以后得了空,定会常常带着她回风苍国看看。” 夜修独笑笑,没说话。白硫亦如今已经是天雨国的相爷了,事务繁忙,如何能够常常带着念念回去?只不过,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然而让夜修独没想到的是,在往后的十几二十年间,白硫亦确实说到做到,挤出时间便会带着念念回风苍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城门口早就有礼部的官员等在那里了。 同行的还有九皇子唐玉天,对于风苍国摄政王来天雨国这般大事,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夜修独上前寒暄了几句,便朝着皇宫的方向移动。 念念坐在马车里面,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娘亲,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倒是闻雅,事无巨细的将她这段时间在天雨国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玉清落。 玉清落斜靠在软枕上,不由的勾了勾唇角。那个白硫亦,听着确实挺不错的。 “念念,你过来。”半晌,玉清落对着念念伸了伸手。 念念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却还是顺着她躺了过去,和她靠在一起。 玉清落扭过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两眼,笑道,“怎么我和你爹过来了,你看起来这么的……烦躁?” “没什么。”念念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十分烦躁的感觉一直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玉清落却了然于胸,婚前恐惧症啊,没事没事,只要不得抑郁就行,死不了。 她拍了拍念念的背,什么话都没说,一路沉默着进了宫。 唐慕天已经带着百官等在大殿门口了,看到一行人的车架,脸上便浮现出笑意来。 玉清落从马车上跳下来,抬眸看着巍峨的宫殿,心中很是感慨,好多年没有来了,似乎是有些变化了。 红叶从后面的那辆马车上下来,眸色有些激动,上前站在玉清落的身后,低声说道,“可惜,萧嬷嬷没有来。” 萧嬷嬷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否则再回到故土,怕是要哭出声来。 “走吧,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有事要办 红叶诧异的看向玉清落,还有事情要办?除了来天雨国给念念商讨婚事之外,公主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红叶一脸疑惑,玉清落却已经大步的走了进去。 宫内早就安排了宫殿给夫妻两个住,皇帝皇后一早就盼着玉清落来,自然不会同意她住在驿馆里的。 好在此次夫妻两个过来也是轻车简装,完全是私事,简单就好,再加上两人的性子,倒也没有注重太多的繁文缛节。 在大殿当中见过皇帝皇后,玉清落便被皇后拉着去后宫说话叙旧。 夜修独留下来,倒是被皇帝一番打量,暗中较量了几回。 北北带着他的小青梅早就去逛大街了,夜擎南也领着蓝水倾去串门。 倒是念念,一时之间闲下来,反而……更加烦躁了。 坐在御花园的椅子上,念念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在长廊的栏杆上,盯着不远处忙活的宫女内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直至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脚步声,她才愣了一下。 刚打算回头,已经被人从后面搂住了。 “从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不太好,怎么了?”白硫亦是偷偷的溜出来的,唐慕天和夜修独还有皇帝三人一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便是热火朝天的,反倒是他,心中一直想着念念,放心不下。 念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女,忙从他怀里出来,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分了一半的位置给他坐下,“你怎么出来了?” “你心情不好?”白硫亦问。 念念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随即又皱了一下眉,叹了一口气。 白硫亦不由失笑,拉过她的小手细细的摩挲着,“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个主意呢?” “我,就是……那个……”念念皱了皱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才好。 过了半晌,才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我爹娘来了……” “恩?” “娘说,他们在天雨国不会呆很久的。” “是。”夜修独是风苍国的摄政王,虽然现在小皇帝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可帝都当中终究有许多事情是他的责任。 念念苦恼的揪了揪头发,声音越发的低了,“我也要跟着我爹娘回去的。” 抓着她小手的大掌倏地一紧,念念诧异的抬起头看向白硫亦。 后者却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又放轻了许多,“舍不得我吗?” “……”就是知道他肯定又会不要脸的。念念抿了抿唇,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 没想到她一动,白硫亦却握得更紧。 “你……”念念扭过头去抗议。 却看到他盯着不远处的一处娇艳的花朵笑的轻柔的说,“等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念念重新垂下头,撇了撇嘴,半晌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大概确实是很快就要面的分离了,心中都十分的不舍。 明明两人才刚坦诚相见没多久,明明如胶似漆的舍不得分开。 可目前为止,终究还是缺少了那一场婚礼,连握个手,都会担心被远处的宫女内侍看见。 白硫亦的眸色变得深邃,坐在廊下就这般陪着念念,再没多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 闻雅寻到这边来时,白硫亦已经离开了。她看了一眼沉默的念念,低声说道,“晚宴要开始了,念念,去大殿吧。” 念念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跟着闻雅去了大殿。 今日算是家宴,殿内除了夜修独一家之外,便是皇室的其他人,官宦之家要等明日的国宴才会聚集。因此,人数并不是十分的多。 念念进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白硫亦。 后者眼神温和,轻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念念轻咳了一声,立刻垂着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谁知道刚一坐下,耳边便传来了一道轻哼声。 她一愣,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意的眼睛。 念念皱了一下眉,“请问你是……” “你不记得我?”十三公主整张脸都黑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困惑的念念。他们以前有过那样的恩怨,她们可是情敌啊,她竟然将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 念念疑惑的视线落在站在自己身后的闻雅的身上,似乎在向她询问。 闻雅忍着笑,念念又来了,不上心的人和事,她总是记不住。 闻雅想着,微微弯腰凑在她耳边说,“这是十三公主,就是前不久要处死你,结果害的你的身份提前曝光的人。” 这样一说,念念恍然大悟。 “就是那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公主啊?”她的声音并不高,却恰好传入十三公主的耳朵里。 她豁然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念念,片刻后冷笑起来,“你别得意,就算你母亲是天福公主又如何?将来你见到我,还不是一样要对我行礼?” 虽然让她嫁给白硫亦她心中十分的不爽,也很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不过这件事情被她占了便宜,其他事情却要狠狠的压她一头的。 比如…… 她虽然是风苍国的郡主,可嫁给了右相那也只不过是右相夫人,就算是为了白家,她在自己面前的礼仪也应该周全才是。 到时候,她要为难她,终究只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念念觉得这公主的想法还是那么的天真…… 她摇摇头,已经懒得和她计较了。 不过她不计较,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视若无睹。 坐在对面的玉清落一早便将眸光放在了十三公主的身上,看到她眼底的轻蔑之色,倏地笑了起来。 站在她身边的红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的挑了一下眉。 公主先前说的还有事情,不会指的就是关于十三公主的事吧?她记得闻雅先前在公主耳边说起念念这段时间的情况,提到过这位十三公主的所作所为。 红叶还来不及细想,玉清落却已经站起身来,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的走到了念念的身边,随即手一伸,搂上了……十三公主的肩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如既往的无耻 大殿内的其他人都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不解的眨了眨眼。 玉清落就当没看到,笑眯眯的盯着脸色身子都开始发僵的十三公主,问声细语的问,“你就是十三公主吗?长得真是好看。” “我,你,你……”十三公主有些结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不习惯人靠的这么近,更不习惯一个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和她搂搂抱抱的。 尤其是看着玉清落,她莫名的觉得心里瘆的慌。 “说起来,咱们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按道理,你也要叫我一声……唔,皇姐。” 皇姐?十三公主心里一阵阵的发颤,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却地位崇高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得罪不起啊。 “皇,皇姐。”尽管内心紧张的很,十三公主还是硬着头皮张嘴,缓缓的叫了一声。 玉清落很满意的点点头,“嗯,真乖。对了,你今年也已经及笄了吧?现在整个皇宫的公主,就你一人还未婚嫁,作为皇姐的我,内心实在是很着急啊。不然这样吧,我来做个媒,给你相看相看?” 念念刚吃进去一颗葡萄,闻言豁然扭过头,看着笑的阴险万分的娘亲,竟然噎着了。 十三公主更是惊恐的看着她,做媒?相看? 她可不认为这个天福公主会真的给她相看什么好人家,她的女儿念念可是在自己手上‘吃过亏’,她作为娘亲,怎么可能会好心的给她找个身价样貌都配得上自己的男子呢?只怕是要推她进火坑的。 而且这天福公主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心狠手辣,心思深沉,在阴谋诡计的宫闱当中浸淫多年的女子,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呆在风苍国修王爷的身边那么多年盛宠不衰,甚至修王爷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呢? 这样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要将她往死里整的。 十三公主一想到这些,冷汗就冒了下来,忙扭过头来,挤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脸,低声道,“不,不用了皇姐,我的婚事,有父皇母后做主。况且我还小,还想在父皇母后跟前尽孝几年,不急。” “怎么不急呢?”高坐上的皇后端起茶盏,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笑道,“十三岁数确实也到了,你的婚事呢?本宫也一直放在心上,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清落,既然你心中有适当的人,不妨说出来看看,若是好,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十三公主脸色一白,皇后不是她亲生母亲,自然不会站在她这边,她只能抬起头看向皇帝。 皇帝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给玉清落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闹得太狠,十三毕竟是他的女儿,是皇室的公主,婚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许出去的。 玉清落就当没看见,笑着更加搂紧了十三公主,“你看,连母后都这么说了,咱们更加应该尽快的替母后分忧才是,免得她一直记挂着。至于尽孝嘛,没事,念念马上就会嫁给白硫亦,她也可以常常进宫来尽孝的。” 念念翻了个白眼,好好的又提到她做什么? 十三公主心一颤,电光石火中猛地领悟过来。这,这……玉清落分明就是在给念念出气啊,在帮她肃清前面的障碍。 而自己,就是那个让玉清落不满的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十三公主唇瓣哆嗦了一下,忙干笑道,“皇姐,我可以和念念一起尽孝的。念念将来嫁到天雨国,也算是在异国他乡了,身边也没个熟悉的人。我和她也算是认识了,可以照顾她的。” 玉清落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么说来,你倒是把念念当做朋友了?” “这是自然。” “哎。”玉清落叹了一口气,“可是念念毕竟只是个郡主而已,今后嫁人了,就是右相府的夫人,你是公主,咱们家念念高攀不起啊。” “噗……”皇帝小小的轻咳了一声,感情她说来说去,这才是主要目的啊? 皇帝摇摇头,失笑道,“念念是朕的外孙女儿,身份贵重,什么高攀得起高攀不起的?好了,清落,你也不用担心了,念念嫁到天雨国,朕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 玉清落笑了起来,搂着十三公主的手便收了回来,姿态端正的坐好,笑看着皇帝,“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这也不过是您一句话而已,万一其他人不把念念当一回事呢?万一有人觉得念念身份不够高有眼不识泰山欺负她怎么办?毕竟这里是天雨国,身份比她高的人太多太多了。” 在座的身份比念念高的其他皇子皇女都默默的低垂着头,他们可不敢欺负风苍国摄政王的爱女。 不说夜修独正火辣辣的眼神一圈扫过去,就是那边天福公主带着笑却像是暗藏着刀锋一样的表情,他们看得也心底发颤啊。 更何况,这上面坐着的皇帝皇后还有太子,对她都宠着呢。 那边还有个把她当宝的右相白硫亦,白硫亦这小子……心思深着呢,指不定就暗中使绊子让他们吃了闷亏了。 玉清落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看向这些十分识时务的皇子皇女们,随后视线落在了上座的皇帝身上。 皇帝无语,瞪了她一眼,“那你说,要如何?” “哎呀,这我怎么好意思说呢?”玉清落一脸难为情。 皇帝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吧。” “给念念见到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礼的权力送她一块见牌如见皇帝的金牌让她有自由出入皇宫的权限以及每逢赏赐都有和公主一样的规格。” 念念体贴的给玉清落端过去一杯水,娘亲说话都不带喘气的也是蛮拼的,辛苦了。 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了,皇帝瞪目结舌,明明方才还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转脸就提一堆的要求,她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答应么?”玉清落优雅的喝了一口水,很淡定的放下杯子。 皇帝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皇后,又扫了一眼太子,随即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朕答应。” 十三公主愕然的抬起头,答应,答应了?这就答应了? 那以后,她还有说话的余地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失控 十三公主想反对,可这里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 皇帝一点头,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豁然扭头看向念念,后者一脸的茫然,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似的。 倒是玉清落,看也没再看十三公主一眼,笑着起了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公主,你真的不帮十三公主做媒了?”红叶笑着给她拿了一块帕子,看到她擦了擦手,不由问道。 玉清落挑了一下眉,“算了,这种麻烦的事情我就不干了。万一给她介绍的人太好,那不是害了那户人家?只要她有自知之明不去给念念招惹麻烦就行了。” 她小抿了一口酒,冲着念念微微的扬了扬下巴。 念念……吃东西,吃东西,吃东西。 玉清落轻哼一声,“这个不孝女。” 红叶抿着唇笑,又往她的酒杯当中倒满了酒。 晚宴没多久便结束了,玉清落一抬头,就见念念十分自然的走到白硫亦的身边,跟着他离开了皇宫,直接回了苏国公府。 她对站在一旁的夜修独频频摇头,“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啊,这还没嫁人呢。” 夜修独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身影,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落寞。 他的女儿,以后真的要到别人家去生活了,他忽然觉得……胸口有股气堵着,很难受。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笑他,“活该,这女婿可是你挑的。” 夜修独皱了一下眉,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殿内。 念念一路上都扯着白硫亦的衣袖,埋着头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上了马车回了苏国公府,走到瑾枫园后,她依旧是低垂着头转身朝临月阁走去,手倒是放开了。 白硫亦站在月色下,身材修长,眸光柔和的落在那道背影上。片刻后失笑,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念念,直接牵回了瑾枫园。 念念眨了眨眼,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感受到右手上的温度,“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白硫亦已经搂过她的腰,一只手压上她的后脑勺,用力的吻了上去。 念念脑子迷迷糊糊的,双手无力的扯住他的衣袖,身子渐渐的变得火热了起来。 许久,白硫亦才不舍的放开她,微微的低垂着头,鼻尖细细的磨了磨她的俏鼻,笑道,“留在这里,陪我,恩?” “……哦。”念念垂下眼脸,脸蛋有些发红。 白硫亦紧紧的抱住她,他有些微醺,似乎在晚宴上喝了一点酒,此刻说话动作都性感迷人的紧,让念念有些舍不得。 他拉着念念倒在床上,两人头靠着头,呼吸紧紧的交缠着,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白硫亦搂着她的腰身,低声道,“童家主很喜欢月儿,童夫人也见过月儿,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和我们结亲。” 念念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两日她也看出来了,童天域确实很满意月儿的性子,大概早就有了让她当自己儿媳妇的想法了。 月儿善良,坚忍,童威霖也文武全才,两人倒是合适的。 只是童家遭逢巨变没多久,这门亲事,怕是还要再缓缓的。 “你以后是月儿的嫂子,等你嫁进来以后,月儿的亲事就交给你,好不好?”白硫亦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念念暗暗的哼了一声,什么嫂子?还没嫁呢。 “反正我觉得还是要互相喜欢才好,等月儿和童威霖见过面以后再说吧。” “是,夫人说的都对。”他笑了起来。 念念抬眸瞪了他一眼,这人肯定喝醉了,满口胡言。 “月儿也十分的喜欢你,她说你当她的嫂子,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后有你在,她去哪里都有底气。我听她那意思,似乎更为崇拜你,倒是我这个哥哥的地位一落千丈了。”白硫亦揉着她的手,感受着细滑的滋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等我们成亲后,我们就搬到右相府去,那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何时起床何时睡觉,想种草种药都随你。我知道修王府里面有一处药园子,今后在右相府我们也弄一个,比修王府更大,好不好?” “这些年,我攒了一些私房钱,到时候全部拿去做聘礼好不好?不然,也可以等你嫁进来以后再交给你来保管。以后咱们孩子的吃穿用度,都让你做主,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不好?” 念念肯定,他一定是喝醉了,连孩子都出来了。而且说话语无伦次的,一连数声好不好,问的竟然有些……不安? 她微微抬起头来,却见他眸子极亮,灼热灼热的几乎要烧伤她。 念念忙又垂下头,轻哼了一声,很不自在的回了一句,“我也有许多的私房钱。” “呵……”白硫亦轻笑一声,“恩,我知道,我的念念厉害着呢。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念念了。” 他说完,有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有些黏糊的样子。 念念觉得今天的白硫亦也有些不正常,可她自己心情也有些低落,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翻个身,也用力的搂抱住他,小声的说道,“娘亲说,她在天雨国最多也只能呆十天,十天后,他们就要启程回风苍国了,我也要跟着他们回去,然后在风苍国等着你……” 她话音一落,白硫亦忽然紧紧的抱着她。 下一瞬,她娇嫩的唇瓣又被他堵得结结实实的,他的呼吸有些喘,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舌尖窜进她的嘴里,卷上了她的舌尖。 念念瞪大了眼睛,微微抬了抬下颚,他却吻得更深,恨不得将她揉进身子里去。 两人的身子都开始发热,渐渐的有些失控了。 白硫亦的呼吸粗重异常,右手开始不断的往下移,落在她腰间,猛地一扯,衣衫敞开。 念念想阻止,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指无力,声音也像是被堵住一样,愣是说不出话来。 甚至在他手指越来越火热的游移下,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结局 然而就在念念以为两人都要情不自禁的时候,白硫亦忽然一声粗喘,猛地将手给收了回来。 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气。 念念瞪大了眼睛,也豁然从床上坐起,两人顷刻间恢复清醒,脸色通红。 念念用力的揉了一把脸蛋,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来,差点,差点就失身了。 她有些懊恼,微微低垂着脑袋,气息依旧不稳。 背后有道热源贴了上来,白硫亦搂住她娇小的身子,笑道,“我会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天的……方才失控了。” “……嗯。”念念低垂着头,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那,那我先回临月阁了。” “……好。”白硫亦觉得她要回去,不然他会控制不住。 然而等到念念起身要走时,他忽然又伸出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又将她翻回了床里,随即被子一盖,闭上眼睛轻嗤道,“睡觉。” 念念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敢乱动,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白硫亦暗骂了自己一句,倒是安稳了一夜,没再撩拨她了。 接下来的十天,念念很忙,每日都出门在外忙的团团转。 玉清落在天雨国认识的人多,朋友不少,就算不认识的,经过几天的时间她也混熟了。 而混熟之后的目的,便是带着念念去串门,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解念念的身份。 第一天便去了陆家。 陆家老爷子对念念早就有所耳闻,知道她的习武天赋极高,也是十分的喜爱,甚至有些遗憾被白硫亦抢先一步,不然就要让念念当他的孙媳妇了。 一旁的陆羽听得有些黯然,挤出笑来将心中的那点念想深深的埋藏起来,谁也不能触碰。 倒是坐在不远处的夜擎南,将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第二天去了黄家。 黄家有铁秋儿在,她这条命就是玉清落救回来的,本身又是蒙族人。对念念这个拥有花型胎记的蒙族女子,自然十分的爱重,不用说便会护着她。 更何况黄家本也认识玉清落,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她的宝贝女儿,哪个敢去欺负的? 不说念念本身就那般厉害的身手,就算没有,那不是还有个心思深沉的白硫亦在吗? 第三天去了童家。 童家正在重建当中,童威霖还在养伤,童夫人还是热情的招待了玉清落。 只不过她的热情,大多还是在念念身上。 念念才是整个童家的大恩人。 不过没想到的是,遭逢巨变有些怕人的焕娘,竟然出乎意料的乐意亲近玉清落,陪着她玩了大半天最后还有些舍不得她走。 第四天去了武原侯府。 然后是大公主府,晋王府,东王府,左相府,豫国公府…… 十天时间,玉清落不过来了十天时间,这整个京城的贵妇皇亲们,已经无一不知念念的身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玉清落表示很满意,走完最后一家后拍了拍念念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看到娘亲为你做的事情了吗?这就是身为人母的爱啊,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会了解的。” 念念呵呵呵,瞥了她一眼,“娘,爹教我做人要低调,你这是在和他唱反调。” “念念,你要知道,当教育理念发生分歧的时候,一般都是娘亲的做法是对的。”玉清落继续语重心长,心中感概,这些人还算是不错,这么多年她没回来了,也没忘记她。 恩,她的存在感终究还是挺强的。 念念继续呵呵呵呵,她才不信娘亲的目的仅止于此。 第十一天,玉清落辞别了白老夫人,在她的不满怒瞪下,干笑着坐上了马车。 念念抿着唇,呆在白硫亦身边半晌,终于还是咬了咬唇,低声说,“你要快点来。” “好。” 念念一咬牙,转身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而行,一众人一直送到了城门口,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家。 只有白硫亦,站在凛冽寒风中,唇瓣抿得死死的,紧紧的盯着最后面的那辆马车。 念念和离风儿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此刻撩开车窗帘子往后面看,远远的看着白硫亦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点,才有些低落的放下了帘子。 离风儿原本要和她说话的,她本来就是性子活泼的人,这些天在天雨国被北北带着到处逛,现在心情都还没平静下来,十分想和念念分享。 可一看到她消沉的模样,立刻识时务的坐在一旁,玩着北北给她买来的小玩意。 马车行了好一段路后,离风儿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干脆撩开车帘子,对着外边骑马的北北说道,“我也要骑。” 夜擎北笑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好像有些丢魂的念念一眼,摇摇头,一把将离风儿抱到了马背上。 念念似乎一点都没发现马车内少了个人,只是靠在靠枕上,微微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猛地醒过神来。 看了看旁边,竟然没发现离风儿,念念一愣,一把撩开窗帘子。 下一瞬,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念念蓦然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张开眼看去,没错,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你,你怎么……”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想我了吗?”白硫亦坐在马背上,马蹄声清脆悠扬,和念念的马车同样的频率缓缓前行。 早已经先行出好长一段路的夜擎南夜擎北夜修独等人耳朵尖,听到这话全都感觉到一股恶寒。 真是肉麻。 念念的眸子陡然亮了,白硫亦嘴角一勾,倏地掠进了她的马车里面,猛地搂住她的腰身,紧紧的抱住她。 念念嘴角的笑意不断的上涌,“你……你不是说还要过段时间才去风苍国的吗?” 白硫亦眸光一闪,笑道,“皇上命我出使风苍国,刻不容缓,不能等到过段时间了。” 其实他才是最不安的那个人,父母的前车之鉴,让他有些忧心。 念念是个比他母亲更有魅力的人,太多人觊觎了,他若不看紧一点,怎么能够放心呢? 念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此刻外边纵然风再大,那也是温和暖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