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婚24小时》 第一章 ‘你的婚期，我的祭日！\’ 深夜11:30，周小雨坐在公寓楼顶的防护墙上，她的周围散乱着十几个空的啤酒瓶，一阵风吹过，她消瘦的身躯和深褐色的长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知道今晚将会是自己短暂一生的终点，她再次打开一瓶啤酒朝喉咙里猛灌一口，拿起笔在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上写下两个大字——遗书： ‘亲爱的爸爸妈妈，女儿不孝，没有遵守对你们许下的承诺，我想这一切都起源于李志学那个王八蛋的背叛，他说爱我，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为了他的荣华富贵，抛弃了我这个曾经在他最穷困潦倒时陪在他身边的傻瓜，女儿认命了，或许我本身就不应该在人间苟活，那一场带走你们生命的车祸我应该随你们而去的，妈妈，您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着，女儿清晰的记得，可是如今……’ 笔到动情处，周小雨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她抬起头又朝喉咙里灌了一口啤酒，透过睫毛的间隙她似乎看到了月亮上印着父母的身影，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和痛苦，周小雨把啤酒瓶扔到楼下，再次看向月亮时，父母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空洞滑稽的白色圆球散发着永远不会变化的光亮。 过了一会儿，她弓着身子向楼下望去，心里面突然涌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七层高，万一跳下去没死怎么办？如果摔成了残疾，那不是让李志学看笑话吗？ 周小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志学竟然是一个爱情叛徒，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心想，除了去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摆脱这种无穷无尽的伤痛了。可是，她依然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她只求李志学回复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在地下瞑目的理由，也或许这个理由是一个不会发生的奇迹，可以推倒她所有赴死的念头，然后李志学会回到她身边，双方不计前嫌，让所有这一切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周小雨痴痴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了乞求被爱的地步，在酒精的麻醉作用下，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不定。 第35次，周小雨拨通了李志学的电话，铃声一直响到底——无人接听。 第56次，周小雨把自己的样子拍了下来，发给李志学：‘如果你再不回复，12点之后，你会永远记住这一天，它会是你的结婚纪念日，同时也是我死去的祭日！’ - 安思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她的身材高挑，一眼看上去会让人误以为是韩国的某个明星，她穿着定制的婚纱原地旋转了一圈，裙尾荡起的风将地板上的玫瑰花瓣扬上半空，然后散落在她的周围，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可以操控花瓣的仙子，她嘟起嘴唇摆出可爱的样子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迫不及待的发到了朋友圈，几乎在同时，几百个赞赏还有十几条评论占据了安思怡的屏幕以及她无比激动幸福的内心。 她是安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董事长安宏业唯一的宝贝千金，过了12点就是她和现任安氏集团总裁李志学的婚期了，此时此刻任何东西都无法使她产生一丝困意，这是一场所有女人都幻想过的梦，如今她轻而易举的就实现了。 - 李志学推掉了几轮酒后，找了一个理由逃出了正在客厅中大摆龙门阵的股东们，原本一贯以成熟稳重的商业精英作为标志的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只手扶着楼梯护栏一只手捂着肚子向二楼走去，他的身材魁梧，体型匀称，工作的时候会戴上一副平光眼镜，他总是很刻意的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个成功人士，即便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伪装。 此时李志学的内心波涛起伏，过了今晚他就可以从一名打工皇帝蜕变为握有实权的董事长了，这是安宏业给他的承诺，前提是他愿意娶安宏业的女儿为妻。 李志学明白安氏集团是安宏业从零开始创业的上市公司，如今他到了退休的年纪，肯定不想让企业落入外人之手，但是无奈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自己是否愿意迎娶安思怡，是让企业传递下去最关键的一步。李志学一辈子都在梦想这一天，虽然他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但是在梦想和权利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李志学推开门走进婚房，看到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安思怡，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厌恶感，或许这本身就是富家千金应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如果换成是周小雨，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跑过来嘘寒问暖，可是眼前这位千金小姐，她只懂得索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付出回报，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回报是不存在的，是父母已经安排好的固定程序，她要做的只是索取，就像索取李志学对她的爱一样，是她的父母用权利交换来的固定程序。 第二章 ‘他爱的人是我，你才是小三！\’ 李志学故意咳嗽了几声，安思怡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看到是自己的未婚夫，她从床上站起来直接往李志学身上扑，李志学接住安思怡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利用惯性让他们两个一起倒在床上，安思怡连续亲了十几下他的脸颊，用略带撒娇的语气问道： “再过几个小时人家就是你的老婆了，假如现在我是记者，我想采访一下安氏集团的总裁先生，您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啊？激不激动啊？” 李志学坐起来，一只手假装捂住话筒，故作深沉的回答道：“恩……总之，心情不错！” “什么？心情不错？仅此而已吗？”安思怡皱起了眉头。 李志学可以扑捉到眼前这位千金到了即将生气的边缘，于是他把安思怡拥入怀中解释说：“我在跟你开玩笑啦！作为安氏集团的总裁能够迎娶如此可爱、乖巧、大方、美丽……恩，此处省略几万个形容女人好的词汇……” “你真坏！”安思怡装出小老虎的样子，把李志学扑倒在床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接你？找机会多睡一会儿，明天可是要折腾一天呢，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不嘛！人家就是想多陪陪你，我的总裁大人，未婚夫先生！” “现在我要去洗澡，你要不要一块来？”李志学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安思怡立刻捂住双眼说：“你真坏，人家还不是你的老婆，你就强迫人家干那种羞羞的事情，哼！” 李志学走进浴室后，伸出半截身子说道：“我可没有强迫你哦！你确定不和我一起？” 安思怡突然恢复到了千金小姐常有的傲慢和略带命令的语气说：“爸妈马上就要来接我了，我没时间了，司仪交代你的事情都记清楚了吗？明天听说要来一位重量级的人物，爸妈可不希望我们的婚礼有半点差错。” 李志学没有回答，安思怡对他的感情让他捉摸不透，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安思怡其实并不爱他，只是为了完成安宏业交给她的一项简单的任务，就像安宏业吩咐她把垃圾倒了一样。 李志学拧开所有的水龙头试图掩盖内心中那团积累多年的怒火，他不断对自己重复一个字——忍，只需要再忍几个小时，他就不再是安宏业身边的一条只会听话做事的狗，他将会正式成为安氏集团的主人，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纠正一下安思怡那傲慢、目中无人的态度！ 安思怡继续刷着朋友圈，不断回复着朋友或者说属下接连不断的评论，她沉浸在这种刻意营造的激动氛围中，从小就是如此，她已经把这种刻意变成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了。 这时，李志学扔在床上的衣服中传来一阵蜂鸣，安思怡偷瞄了一眼浴室，在确定李志学不会注意到后，她翻开他的衣服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是周小雨的，她知道周小雨是谁，而且她异常清楚是周小雨的存在让她变成了被下属嘲笑、讥讽的对象，那种电视剧上经常上演的第三者，或者用更肮脏的说法就是小三，所以她非常痛恨周小雨，痛恨自己背负了第三者的罪名，可是李志学爱的是自己，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周小雨才是小三，才是应该去死的混蛋，更何况，李志学马上就要和自己成婚了。 想到这里，安思怡内心升腾起的一丝愧疚感，瞬间化为了灰烬。 安思怡偷看过李志学手机的解锁密码，她再次瞄了一眼浴室，然后打开他的微信，第一排周小雨头像右上角的红点中显示着数字55，她刚准备点开查看，数字立刻变成了56，当她看到周小雨威胁要跳楼自杀的照片后，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那一丝愧疚感重新被点燃并转化成了强大的同情。 不！ 安思怡把手机扔到床上，捂住双眼，她要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总之……总之不能让李志学知道这件事，否则自己的婚礼可能就要泡汤了，婚礼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安思怡心一横，拿起李志学的手机然后回复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想死，那就去吧！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她犹豫了，第一句话有点太过了，毕竟大家同为女人，想了一会儿，安思怡把第一句话删除了，然后按下了发送键，等待发送成功后，她迅速把周小雨拉入了黑名单。 第三章 ‘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那张打印纸已经被周小雨写满了文字，泪水打湿了她最后的签名，使字迹变得模糊不清，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写好的遗书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上衣口袋中，接着她站在了防护墙上，微风吹过，她的身子向前倾斜了一点，瞬间脸色苍白，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重新坐了下去，心跳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她抬头看了一眼惨淡的月光，或许这是天上的父母给她的劝诫——好好活着！ 还有1分钟就要到12点了，周小雨本来的计划是：如果超过12点李志学没有回复消息，那么自己就从这里跳下去。可是刚才那一下确实把她吓到了，她很害怕，很无助，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宠物，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里哭泣，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全然没有答案。 这时，手机蓦地震动了一下，周小雨的心跳似乎在同时静止了，她太期望收到回复，同时她又太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犹豫了一会儿，她解锁手机，发信人果然是李志学，但是名字下面的文字内容却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周小雨实在没有任何勇气去点开查看详细内容了，她打开最后一瓶啤酒，仰起头一口气把整瓶啤酒灌进喉咙里，她想，这就是李志学给自己的答案，是李志学宣布了自己的死刑，对不起爸爸妈妈，女儿现在就去跟你们赎罪！ 周小雨的大脑几乎已经不受控制了，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命令自己跳下去，她的身体向前倾斜，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酒气，是时候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在最后一刹，她想到万一短信内容还有挽留，万一……她立刻把手机打开，点开李志学的头像，看到全文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周小雨冷笑一声，跳了下去。 - 汽车上安宏业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程’，安宏业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妻子刘敏丽，刘敏丽点点头拍了一下正在开车的司机，司机立刻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很自觉的从车上下去，现在车里面只有安宏业夫妇。 “程先生，您好！”安宏业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的声音里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恭敬，刘敏丽把耳朵凑到电话旁边，她知道这个电话的重要性，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小宏啊，你现在说话方便吗？”电话里的声音很洪亮。 “方便，方便，您请讲！”安宏业现在的姿态像是饭店里招呼客人的小二。 “前几天那件事你办的不利索，不过，过去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明天你女儿的婚礼我考虑了一下，会以正式身份出席，不过，金先生的事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搞砸了！” “一定，一定！”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安宏业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刘敏丽听得一清二楚，在确认对方挂断电话后，她赶紧追问道：“程先生提到的两件事是什么意思啊？” “前几天那件事，你也知道，就是让路风做掉几个嘴巴不干净的流氓，没想到竟然跑了一个，最新情况我还在等他汇报。” “这种脏事以后能不能别干了？咱们好歹也是上市公司了。” 安宏业摇摇头说：“哎，你们女人，太天真了，有些东西跟你解释你也不会明白的。” “我的意思是说，单给钱把程先生供着不行吗？还非得替他办事。” “你小声点！”安宏业神情变得异常紧张，扒着窗户向四周张望。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意思？还说跟思怡的婚礼有关？” “金先生是马来西亚的走私犯，他拜托程先生帮他打通国内关系，要不然明天程先生也不会亲自现身了。” “安宏业，你可要想想清楚啊，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沾上这些罪犯，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哎呀，你真是个多嘴的老太婆，他们只是借助婚礼现场拉一点关系，说白了就是几张名片，之后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动动脑子想想！我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只要李志学一接手公司，我就会退休，到时候我就有理由拒绝程先生了，金先生的事，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可不想去监狱给你送饭。另外，别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土鳖三李志学了。” “你看看你这个老太婆，总是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不说了，不说了，开车走吧，思怡肯定等着急了。”刘敏丽对着外面的司机摆摆手说。 第四章 ‘起来，把衣服脱光！\’ 安宏业夫妇抵达李志学的别墅已经是凌晨1点，看到董事长来了，里面喝的烂醉的公司员工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上前迎接，安宏业有些厌恶的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同时大声喊着安思怡的名字。 这时，别墅门口又停了几辆汽车，其中一辆汽车的后备箱里还不停地发出撞击的声响，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左侧额头有一道刀疤的男人，那人手里攥着一把刀，用刀背对着后备箱敲了两下，待里面的声音消失后，那人把刀扔到地下，转过身朝别墅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将身体依靠在车门上，默默的点上了一支烟。 几名小弟围过来询问道：“风哥，那几名帮他逃跑的帮凶已经处理过了。”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那人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卷钞票拍在一名小弟身上继续说，“拿着这些，把血迹弄干净，今天可是大小姐的婚礼。” 小弟们赶紧接过钱，绕开风哥向一边走去，其中一名小弟小声对同伴说，‘听说路风之前和大小姐有过一腿？’听见这句话，另一名小弟一巴掌扇过去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路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发飙，现在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背后议论，安思怡是他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人，可自己的身份以及地位，根本无法给予安思怡足够的幸福，所以当安思怡爱上李志学的时候，路风没有挽回，而是选择把那种伤痛流放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角落，任凭它在黑夜里咆哮。 抽完一支烟后，路风进入别墅。安宏业看到路风来了，立刻把他叫到一边低声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人已经带回来了。” “什么？你竟然把他带到这里了？” 路风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我是怕您还有话要问他。” 安宏业迅速摆摆手不耐烦的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是，明白了。”路风转身就要走。 安宏业看得出路风有点心不在焉，他把路风叫住，一只手搭在路风的肩膀上装出和蔼的样子说：“小路啊，我明白你心里有苦，等这两天过去了，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路风没有说话，他看了安宏业一眼，默默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驱车一路狂飙，路风把一只手伸出窗外，冰凉的夜风短暂的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好不容易才把安思怡的微笑重新锁进了内心深处的囚牢。 后备箱里突然传出了撞击声，还伴随着孤魂野鬼般的哭泣，路风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他一脚把刹车踩到底，然后开启了后备箱，但是他并没有下车，只是从后视镜中默默的观察那将死之人的动作。 那人先是把头探出来左右张望，兴许是觉得有人在故意放他走，于是他从后备箱里爬出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向后跑。路风冷笑一声，点上一支烟，打开cd播放了他最喜欢的一首阿杜的《离别》，前奏响起的一刹那，路风挂上倒车档，把油门踩到底，那人刚跑开不到一百米就被汽车撞翻在地，这时候阿杜沙哑的嗓音刚开始唱第一句，路风抽了一口烟，他把cd音量调整到刚好可以盖过那人的哀嚎声，然后再次发动汽车向后开，这次是从那人身上缓慢压过，待感受不到汽车晃动时，路风挂上前进档，重新从那人身上碾压过去，这样反复十几次，直到阿杜的声音渐渐离开他的脑海、离开这夜晚早已经凝固的空气，等到最后一个音符离别这条荒无人迹的小路时，整个世界只剩下路风肆无忌惮的哭泣声。 凌晨2点，路风把汽车开到一家合作多年的郊区修车行中，修车行的老板看到车轮上的痕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招呼几个手下赶紧把车开进修理室中。路风没有说一句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扔给老板，然后头也不会回的让自己的身影融入到这苍凉的夜色中。 回到家里，路风先是把cd打开，待音乐响起，他一边跟随着节拍跳动一边把衣服脱掉扔进黑色塑料袋中，接着他洗了一个热水澡，上床前把闹钟设定到早上5点，这时他感觉到身边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于是他迅速反应，掏出黏在床底板上的手枪指着对面厉声道：“谁？” 对面一个大学生装扮的女孩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她哆嗦着身子脸色苍白，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他们让我告诉你，这是董事长安排的。” “起来，把衣服脱光！”路风命令道。 女孩很听话的把衣服迅速脱光，直直的站在路风面前，路风只是检查了一遍她的衣服以及刚才她躺过的地方，在确定没有武器后，路风把灯关了，接着不到一分钟便响起了鼾声。 第五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听到父亲的呼唤，安思怡放下李志学的手机，对着浴室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你快好了吗？” “你说什么？”李志学把水龙头关了。 “我说，咱爸妈来了，我想和你一块去见他们。” “你先去吧！”李志学说完把水龙头又打开了。 安思怡照了几下镜子大步向门口走去，右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她猛然想起来刚才李志学的手机是在上衣的口袋里，于是她悄声退回去，把手机小心翼翼的装好，然后走到卧室门前，旋转门把手时故意弄出声响，好让李志学听到自己已经离开了。 安思怡看到父亲背对着自己正在凝视客厅里悬挂的巨幅海报，于是她背着双手，悄声走过去，接着像一只兔子似得跳到他面前，双手摆成剪刀状放在脑袋两侧大声喊道：“surprise！” 安宏业被自己女儿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宝贝女儿啊，马上就要结婚了，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安思怡说着钻进了安宏业的怀里，安宏业轻轻把她推开说：“好啦，别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行为举止要注意场合。” “不嘛，人家就是要抱抱，马上就要嫁人了，我还想在你们身边多做一分钟的小女孩。”安思怡说着竟然在安宏业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候，刘敏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自己女儿穿上了婚纱，她激动的一路小跑，可能是没有注意，她在快要跑到安思怡面前的时候不小心被正在走道里扫地的女员工碰了一下，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上，女员工吓得愣在了原地，刘敏丽的动作弄出的声响引起了安宏业父女的注意，他们两个赶紧上前搀扶。 刘敏丽缓过神后，先是看了一眼安思怡，然后目光锁定在刚才绊倒自己的女员工身上，安宏业知道刘敏丽马上要发飙了，于是赶紧挡在正在发抖的女员工面前抢先说道：“你没事吧？” “安宏业，这次你是不是又要护着你的员工？”刘敏丽的声音大而尖，惹得在客厅的其他人目光纷纷朝这边投过来。 “注意场合，思怡马上就要结婚了！”安宏业低声警告说。 这时，安思怡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安宏业身后，对着做错事的女员工就是一巴掌，“你现在可以滚蛋了！”安思怡叉着腰横声嚷道。 安宏业看到这样的场面摇了摇头说：“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怪我管教无方！” 女员工捂住半张脸，哭着离开了客厅。 刘敏丽和安思怡并排站在一起，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安宏业大声反驳道：“怎么？难不成你和这个贱货有一腿？” “你！”安宏业转过身，一只手捂住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李志学从婚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三个各自唉声叹气的赶紧走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安思怡看到自己的救星来了跑过去搂住他的一只胳膊撒娇道：“刚才一个员工差点把妈妈绊倒唉，我把她给炒了，就因为这件事，爸爸生气了。” 李志学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刘敏丽母女与生俱来的傲慢姿态，所以他选择去安慰安宏业。 “伯父，绊倒伯母的员工本来就有错，思怡是小孩子脾气，您也没必要生气，至于是否让员工辞职，事后我自会处置妥当的，这点您放心。” “恩，安氏集团幸好还有一个头脑清晰的人，思怡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婚礼准备的情况怎么样了？另外各路媒体记者是否已经打点妥当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大可放心！” 安宏业拍了一下李志学的肩膀然后背对着刘敏丽说：“我在车上等你们。” 李志学待安宏业离开客厅后，赶紧转身来到刘敏丽身边笑着说：“伯母，您没摔着吧？” 刘敏丽斜眼看了一下李志学然后冷声问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伯母请讲。” “你声称从小父母双亡，但是怎么可能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总不能你那边一个人都不来吧？” 李志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安思怡看出来李志学的难堪，于是上前替他解释说：“妈，志学的身世不是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就不要——” “思怡，没事。”李志学打断她道：“伯母，我父母的事您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解释了，因为我从小就背井离乡，即便是有亲戚我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所以关于这一点还请您谅解，另外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生意上认识的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真想不通我家思怡怎么爱上你这种土鳖三。”刘敏丽双臂交抱看向一侧。 安思怡拉住刘敏丽的衣角撒娇道：“妈！不要这么说我的未婚夫啦，好歹人家现在是总裁，已经不土了！” 李志学双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忍……要忍住…… 第六章 ‘对不起！\’ 已是凌晨2点，李志学在送走安宏业一家三口后，独自一人站在别墅对面的人行道上，他悠悠的从口袋里取出烟盒，然后熟练的挑出来一根放到嘴角，但他并没有点燃，他从不抽烟，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每当他做成一件事，他都会这样，一个人站在安静的角落静静的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似乎每一股微风卷动的树叶都属于背景旋律，专属于他一个人的音乐。 刘敏丽那张令他厌恶的老脸在他脑海飘过，他只是笑笑，一切都无所谓了，再过几个小时，所有那些令他自卑的、伤害他的东西都会烟消云散，30年的记忆，像是一场电影在李志学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这时一个名字突然出现，然后迅速占据了他的所有的思绪。 ‘周小雨……’ 李志学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名字，刚才那个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胜利者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携带着愧疚的灵魂站在原地发抖，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勇气对周小雨提到过安思怡的事情，直到被周小雨发现，面对伤心欲绝的周小雨，他像是一个懦夫选择了逃避。 他可以谈下上亿元的订单，他可以轻松应对商场上最棘手的问题，但是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周小雨，哪怕在她面前说一个字，他都害怕自己会回到从前，他不想、也不愿意再次面临事业和爱情的选择题。 如果这是别离，如果这是爱情的终点，他想再跟周小雨说三个字——对不起。 想到这里他立刻掏出手机，解锁后看到竟然有35条未接来电，点开一看全部是周小雨的。 怎么可能？ 看了一下设置才想起自己为了应付那些股东，提前把电话设置成了震动。他打开微信，可是奇怪怎么找也找不到周小雨的名字了，他想可能是自己一时糊涂把周小雨删掉了，不过幸好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李志学本来想发一条短信，但看到连续30多条的未接来电，心想万一小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李志学立刻拨通了她的号码，铃声一直响到底，无人接听，李志学立刻又拨了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正当李志学在尝试第四次拨通周小雨电话的时候，一名身穿灰色马甲手里拿着一根录音笔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悄无声息的来到李志学身边，然后很有礼貌的向李志学打招呼道：“李总，您好，我是商界精英的记者白明远，这是我的名片。” 白明远一只手拿着录音笔，一只手夹着一张名片伸到李志学面前，当他注意到李志学正在打电话的时候，他立刻把名片收了回去，然后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 李志学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明远，然后转过身，电话铃声响到底还是无人接听，他收起电话准备返回别墅，白明远立刻拦在李志学面前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想要采访我，请通过正规渠道！” 李志学没有接白明远左手上的名片，他想绕过去，结果又被白明远拦在原地。 “通融一下，我在这里等您几个小时了，我就几个问题。” “你等了几个小时关我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就一个问题，而且我敢肯定这个问题您一定不希望在正式场合被问道。” 这句话引起了李志学的兴趣，他知道得罪记者的事情在这种节骨眼不能干，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说：“麻烦你快一点。” 白明远在得到批准后显得非常兴奋，他戴上眼镜，然后翻开自己的记事本，翻了好一阵才一字一句问道：“据我的线人给我的消息，你的父母尚在人世，所以我们怀疑你的背景资料有作假。” 李志学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他的身体完全僵在了原地。 “李总？”白明远的一只手在李志学面前左右晃动着。 李志学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一下四周没人，然后一把抢过白明远手上的录音笔，纠起他的领口低声威胁道：“你他妈的畜生，这个问题我只会给你解释一遍，你给我听好，我的父母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因为得病去世了，如果你胆敢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品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李志学说完，把录音笔从中间掰断，用力摔在了地上。 第七章 ‘受伤的人明明是我！\’ 白明远蹲在地上一边捡录音笔一边说：“嘿，你为了你的事业抛弃了前女友，咱们两个到底谁是畜生还不一定！” 李志学听到这里猛然转身，接着飞起来一脚把白明远踹翻在地上，白明远捂住胸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李志学对准他的后背又踹了一脚，他近乎失控般大声骂着：“操你妈的记者，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们这群贱人操心！” 白明远这一次忍住疼痛迅速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在距离李志学三四米的位置指着他说道：“好，李志学，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你想怎么样？”李志学上前几步，白明远立刻往后退。 “殴打记者，否认事实，我知道你不傻，你应该可以想到接下来的新闻会是怎么报道的！” 这时，从别墅内冲出来几名安氏集团的员工，看到李志学摆出的架势，他们立刻上前，李志学看到帮手来了，立刻吼道：“把他打残废！” 白明远转身开溜，可惜没跑几步被追上了，安氏集团的员工们把他团团围住，接着一阵拳打脚踢，眼看白明远已经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几辆警车突然出现，民警持枪迅速将正在施暴的员工制服，一名实习生模样的记者跟在警察后面，当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白明远时，吓的连哭带叫，民警先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在实习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李志学的面前，实习生指着李志学说： “就是他打的师傅，我亲眼看见的。” “小妹妹，可别冤枉好人啊，那群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李志学拍了拍西服低着头解释说。 “你——”实习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名民警走上前说：“同志，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李志学瞥了一眼民警胸口的摄像头，慌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民警说：“请稍等一下，我让我的律师过来解释这件事情。” “同志，请您配合，出示一下证件！”民警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是安氏集团的总裁李志学，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麻烦您稍等一下，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了。” 这时候实习生把手机举在李志学面前，上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李志学飞起一脚把白明远踹翻在地上。 李志学脸色苍白，两个民警上前直接把他按住，压上了警车。 - 昏黄的路灯下，几名流浪汉正在从一大堆黑色垃圾袋中翻找着可以吃的食物，这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周小雨猛然从中坐了起来，流浪汉们看到脸上和身上挂满垃圾的周小雨后，先是愣在原地，接着同时大声尖叫着‘鬼啊！’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听到流浪汉们的尖叫声，周小雨动了动脖子，伸开双臂在自己面前晃了几下，在确认没有骨折后，她从垃圾堆中间站了起来，此时的周小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种原本女人柔弱的一面从她的眼神中消失了，她整个人直直的站在一堆垃圾中间，面无表情，似乎正在接受某种神秘的洗礼，或者说她正在做出一个可能改变自己一生的重要决定。 ‘受伤的人明明是我，凭什么还要让我受到惩罚？该死的人应该是李志学！既然上天不想让我死……’ 周小雨闭上双眼想到了李志学正在婚房中抱着安思怡翩翩起舞、想到了李志学在一张一张删除和自己的合影、想到了李志学单膝下跪对着安思怡大声说着我愿意…… ‘休想！’ 周小雨的一只拳头用力砸在墙壁上，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一点点皮肉伤而落泪，现在的她，即便鲜血淋漓也看不出有半点畏惧，那种在每个人身体内隐藏最深的复仇欲望被彻底激活，她没有落泪、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天空中依稀下起了小雨，周小雨仰面朝天，任凭雨水放肆的侵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她把双臂伸展开，仔细品尝着来自暗夜深空中的甘露，她知道，这是上天给予她的鼓励，让她从一个受人保护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心已经跟随着雨水变成了坚硬的水晶，那颗水晶完全封闭了关于她身上所有容易受伤的神经。 周小雨对着天空大吼一声，接着连续喊了三遍李志学的名字，一道闪电照亮了她的身影，紧随其后的雷鸣响彻天际，正在熟睡的人们无从得知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决心复仇的女人，他们从来都不会关心，也不会在乎。月亮似乎也听到了周小雨的呐喊，躲在一团黑雾后面，她从垃圾堆中走出来，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在地上。 第八章 ‘老姐呀，我劝你不要乱来。\’ 周小雨需要一个计划，一个可以实现自己复仇目的的思路，她就这样沿着街道中央一直在雨中向前行走，晚归的人们看到她都自动躲开很远，一辆速度飞快的出租车一时没注意，在周小雨面前急刹车，惊慌失措的司机下车指着她的鼻子一通乱骂，周小雨仅仅只是看了司机一眼，司机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情瞬间便消失了，他先是连说几句对不起，然后慌忙钻回汽车内消失在不远处的夜色中，在他们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司机看到了绝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关于死亡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唯一可以解脱这种恐惧的方式就是道歉和逃离。 周小雨来到一间公共厕所，胡乱洗了把脸，正要离开时看到了角落里有一把生锈的剪刀，她犹豫了一下把剪刀捡起来，然后对着镜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剪掉自己的长发。 她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她躺在李志学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等你长发及腰，我们就结婚好吗？”“你说话可要算数哦，我要努力长头发了！”周小雨在他怀里痴痴的说。 如今她的长发早已及腰，曾经的誓言却变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甚至连闲谈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愚蠢的、情人之间经常开的玩笑而已。 她把头发剪到与下巴平齐，然后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拿着剪刀在右侧的脸颊轻轻划了一下，她要摧毁自己曾经百般呵护的东西，就像自己曾经百般呵护她跟李志学之间的爱情一样，鲜血先是在她的脸颊上形成一条细细的红线，然后便如崩开的瀑布一样分成几条独立的血柱顺着脸颊上的弧线向下流动，最后在她的下巴边缘几条血柱汇集在一起，变成一颗颗血滴坠落在水槽里。 周小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她甚至在笑，笑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受伤的滋味，只有完全粉碎原有的信念，才能在浴火中得到真正的重生！ 手机突然响起了她最熟悉的一首英文歌，那是曾经专属于李志学的来电铃音，周小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而是直接把李志学从通讯录里删除，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过了十几分钟，她拿出手机看到有4条未接来电。 ‘他竟然还有脸打来电话？难不成是要确认一下我到底死了没有？’周小雨心里想着，嘴角发出一声冷哼。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打倒李志学，她需要帮手，于是她坐在厕所的角落里开始一个一个的按照通讯录上的顺序拨打电话，凡是无人接听，或者打不通的，她都一律删除。 周小倩，因为名字里只有一字之差，她们两个在公司经常被别人称作姐妹，而她们相互之间也的确以姐妹相称，昨天周小倩还说要过来陪她，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有。 “喂，谁呀？大半夜了，人家都睡着了！” “妹，是我，小雨。” “呀，老姐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李志学今天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什么意思？” “他伤我太深，他需要付出代价！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老姐啊，我劝你不要乱来，人家现在有钱有势的，万一弄不好，唉，听妹妹一句劝，现在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再找一个吧！喂？老姐，还在吗？喂——” 周小雨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她原本以为周小倩是最有希望帮助自己的一个，结果……周小雨没有犹豫就把她的名字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丁淑珍，周小雨的发小、闺蜜，可以说是除了李志学外，周小雨最亲近的人了，她父母出车祸的那段时间，是丁淑珍陪她渡过了无数个无助的深夜。 “喂，小雨，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吗？” “阿珍，我……” “小雨，怎么了？” 丁淑珍已经成为了周小雨的亲人，所以她不想、也不愿意把丁淑珍卷入这场由自己发动的风暴之中，犹豫了一下，她把电话挂断了，不到一秒她收到了一条来自丁淑珍的短信： ‘小雨，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加油！’ 小雨简短的回复了一句‘谢谢你！’然后把她的名字从通讯录中删除了。她盯着那条短信，有一瞬间她的心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重新冰封，她动了动手指把短信删除了，继续寻找合适的目标。 连续删除了100多条通讯录，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沈丽，她是周小雨大学期间唯一的朋友，同时她也精通犯罪学和刑侦学，可以说是最佳人选，但唯一的问题是，她的父亲是一名警察。 第九章 ‘怎么又是这个土鳖三？\’ 嘟声响到第五下，周小雨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这件事情估计没有人会帮助自己了，当她把电话放下准备挂断时，沈丽略带睡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喂，是小雨吗？” “恩，沈丽，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都是朋友，什么求不求的，天亮了我去找你吧？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不，现在，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 “现在？” “你那边方便吗？我想当面跟你说。” “好，你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周小雨想问一下她父亲有没有在家，但是害怕这样问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在没有确定她会帮助自己之前，周小雨不打算将复仇的事情告诉她。 - 安宏业的手机在桌子上突然震动了起来，他跟刘敏丽都被惊醒了，安宏业打开床头灯，揉了几下眼睛才拿起手机，来电的是安氏集团的御用律师冯平，一般只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冯平才会亲自来电，况且现在三更半夜的，安宏业没有耽搁，立刻接通电话。 冯平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过来：“安董，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您睡觉。” “小冯啊，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本来不想打扰您的，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什么方面的？” “是李总，李志学，他可能是喝高了，打了一名记者，还被人当场拍了下来。” “事情严重吗？” “被打的那名记者现在在医院抢救中，李志学被带到了派出所，记者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去走通了，但是李总那边比较麻烦，我知道今天是他的婚礼，如果我来处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所以需要您亲自出面。” “知道了。” 安宏业挂断电话后立刻翻开通讯录找到了‘程’，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只有程先生有能力帮助自己快速解决，但是如果程先生帮忙便意味着欠了他人情，后续肯定还有很多脏事替他擦屁股，所以安宏业犹豫了。 这时候刘敏丽从他身边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道：“谁啊？三更半夜的。” “是冯平。” 听到冯平这两个字刘敏丽瞬间睡意全无，她同样知道冯平的电话意味着什么，于是立刻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说李志学打了一名记者，现在人在派出所，需要我亲自出面解决。” “怎么又是这个土鳖三？刚好他现在出事了，赶紧宣布取消婚礼，跟他撇清一切关系！” “这叫什么话？让李志学走了谁来接安氏？你行吗？还是你的宝贝女儿安思怡？” 刘敏丽被安宏业这一通呵斥呛的无话可说，她是打心底看不起出身贫寒的李志学，正当她准备躺下继续睡觉的时候，她的眼睛瞥到了安宏业的手机屏幕。 “等等，你不会是又想请程先生帮忙吧？你答应过我的！”刘敏丽一把抢过安宏业的手机厉声说。 安宏业下床后站在床边瞪着刘敏丽说：“我只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安宏业的声音中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威严，这种威严让刘敏丽感受到了危险。虽然刘敏丽的心里在抗拒，但是紧握手机的那只手却已经把手机缴了出去，她缓缓的靠近安宏业，然后轻轻的扶着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安宏业从来都不是钢铁心肠，毕竟刘敏丽就是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没有她的支持，自己真的没有勇气去创业，她只是太过于宠爱女儿，害怕思怡会受到伤害。 一看老婆主动承认错误了，安宏业心疼的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说：“志学和思怡的婚事，我希望咱们两个的意见是一致的。” 刘敏丽点点头，她把头埋在安宏业的胸口，再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思怡会过得幸福，不会受一点委屈！” “你放心，志学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会看走眼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他弄出来，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不想联系程先生。” 刘敏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非常的兴奋，“你忘了吗？我有一个闺蜜的老公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有切入点吗？” “他们一直想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好，可以，你给她打电话吧，不过一定要记住，不要用任何安氏集团的名义！” “放心吧，你太小看你老婆了。” 安宏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3:50了，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睡意，索性起床准备婚礼现场的演讲词。 第十章 ‘傻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丽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电视的声音小到她几乎听不到，她不停的打哈欠，墙上的挂钟她已经连续看了不下三十次了，周小雨还没到，正当她准备打电话询问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她知道是一定是周小雨，于是赶紧跑过去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长时间……”沈丽看到周小雨的样子惊的立刻把嘴捂住。 周小雨只是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走路过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周小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先别说了，赶紧进来。” 沈丽让周小雨坐在沙发上，然后进屋拿出来了一条毛巾和急救箱，她轻轻的抚摸着周小雨脸颊上已经凝结的伤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把你弄成这样的？小雨，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看到周小雨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头发像是拖把条一样纠缠在一起，身体上还散发出一股酒精味加腥臭味，天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小雨原本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可是一见到沈丽，她的脑袋就乱做了一团。沈丽推测周小雨是经受了什么打击，或者是被人绑架自己逃了出来，她现在要想办法让小雨快速冷静下来。 “这样，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去洗一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倒一杯开水，等你把自己收拾好后，咱们两个再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周小雨点点头，在把小雨送到浴室后，沈丽小声对她说：“尽量动作小一点，老沈在楼上睡觉呢，这里面什么都有，需要什么直接用就行，当做自己家。” 沈丽正要离开时，周小雨拉住她的胳膊然后异常认真的说：“谢谢你，沈丽，真的！” 沈丽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她的耳边说：“傻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另外，我给你找了几件衣服放到门口了，应该合你的身。” 趁周小雨正在洗澡的空档，沈丽赶紧在网上搜索如何包扎伤口以及如何安慰遭到暴力的女人，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手足无措，毕竟大学毕业以来，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可以真正谈心的朋友，她不像其他人从小就有那么多朋友，她的青春期几乎只有课本和作业，所以她想用尽全力去维护她跟周小雨之间的友谊。 凌晨3:20，周小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右侧脸颊上的伤口隐隐又流出来了鲜血，沈丽急忙迎上去拿着医用棉签替她把伤口擦干净。 “这种伤口必须到医院缝针！”沈丽好不容易把血擦干净了，又流出来了一点。 “没事，用创可贴好了。” “我刚才在网上查了，这种伤口容易得破伤风的，你听我一句劝，我陪你去医院缝两针。” “我真的没事！” 沈丽看小雨的态度很坚定，也不再勉强，她扶着小雨坐在沙发上，然后拆开了一个创可贴沿着伤口处横向贴了上去。血总算是止住了，沈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坐在她对面，给她递了一杯开水说：“小雨，之前你说有事情找我帮忙？” “我跟李志学的事，你知道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有听你提到过，你们两个难道……” 周小雨本来想直接告诉沈丽李志学背叛了自己，想请她帮忙设计一个计划，但话到嘴边又感觉这样太过于唐突，或者说太过于孩子气，如果真的想让她发自内心的帮助自己，必须要告诉她完整的前因后果，以便她可以体会到自己的感受，形成一种情感上的共鸣。 “我和李志学是在大学期间认识的，之所以那时候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这是一场潦草的爱情经历，就像我的初恋一样，对待感情，我有时候太过于敏感。 在遇到他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不要轻易动心，我无法承受两次失恋的滋味，可是当他告诉我他的经历后，我竟然莫名的心动了，因为他和我一样，也在很小的时候失去了父母，我们两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相互诉苦，有时候说到心痛处，我会钻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别人以为我们两个是疯子，但他却告诉我： ‘永远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要相信自己，要释放自己！’ 我觉得我重新找到了曾经只有父母才能给予的关怀和鼓励，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教导我成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产生一种无法名状的感动，那段时间每天我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然后告诉他这一天我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或者令我伤心的事情，就像是大脑在强制要求自己每天写日记一般，而他在我说话的时候永远不会打断我，他的双眼告诉我他在认真的听我诉说，我们两个之间有一种灵魂上的共鸣。” 第十一章 ‘小雨，我们走！\’ 沈丽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说：“原来你是出去约会了，我还以为你找了一份晚间工作呢！” 周小雨喝了一口水摇摇头，她把水杯紧紧的篡在手心。 “所以，你们两个后来就在一起了？”沈丽追问道。 “没那么容易，我们一直没有正式对彼此宣布要在一起，只有晚上下课后的两个小时是属于我们的，其他时间，我们即便是偶尔遇见了也只是微笑着打一声招呼。 你一定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可是我们却有自己的语言，因为从小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中长大，周围人的歧视，以及那些一直跟随在自己背后的风言风语，让我们两个变得自卑，变得不敢大声说话，有时候陌生人仅仅是看我一眼，我都会在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好几十遍，生怕是自己那里做错了什么，我知道那些从小父母健全、出生在富裕家庭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他们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和自信，从来不会第一时间自省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我却刚好相反，由于过度的自卑和谨慎，只会在错误中迷失自己。 李志学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他完全了解我的所思所想，有一次他过生日，我拿出自己打工存下来的300块钱准备请他出去吃一顿饭，事先我并不知道西餐厅的饭菜那么贵，只是偶然得知他也没有吃过后，我坚持要请他去吃一次，服务员看到我们的模样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认真招待，我很礼貌的对服务员说要点餐，服务员拿着一本很精致的册子慢悠悠的走过来，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把册子摊开放在我们面前，我原本还很有自信觉得自己拿的钱足够，当我看到上面的价目表后，瞬间心虚了，我不停的来回翻动着菜单，服务员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走开了，而我的脑袋里像是钻进去了一千只老鼠，我感觉周围已经有人在对我指指点点，议论声、笑声、服务员之间的窃窃私语让我如坐针毡，怎么办？我实在不想面对如此难堪的尴尬，我实在不想第一次请他吃饭就做这么丢人的事情。 我偷偷的看了李志学一眼，然后把菜单推过去轻声说，‘你点吧，今天是你生日——’菜单被我推到餐桌中间位置时，我伸出去的那只手被李志学轻轻捂住，他看向我的双眼，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说一句话，但在我身体里那种虚无的自卑感以及尴尬竟然消失了，他说： ‘小雨，我们走！’ 这句话我如今依旧可以清晰的记得每一个字的音调，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样，我被李志学牵着手就这样直接走出了西餐厅。”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在出去之前把菜单甩到服务员的身上，太过分了！”沈丽愤愤然。 “我真的希望自己有勇气这么做，我们出去后他带我去了一条小吃街，看了一场爱情电影，就是在那一天，我把我的初夜给了他，但我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是真的爱他……” 回忆过往的美好，总会容易让人再次心碎，周小雨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但还是被轻易的击垮，沈丽看到周小雨哭了出来，她心疼的把小雨抱在了怀里。过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3:59，于是建议说：“现在不早了，要不你先睡一觉，起床后你再慢慢告诉我吧？” 周小雨低着头，没有回答。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会一直陪着你！”沈丽看小雨似乎没有睡意，于是立刻补充说。 周小雨点点头。 “那天之后我们算是正式确认了情侣关系，很快大学毕业了，我们在郊区租了一个单间过上了同居的生活，我一直没有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在我的观念里未婚同居还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时代变了，可是，在我自己的内心深处就是过不了那一关。 李志学和我一样，在这座城市里他也没有多少朋友，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幸福。 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冬天，我们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房东天天威胁着再不缴房租就直接把我们的东西扔出去，我和他当时都已经找到了工作，由于大学我们都申请了贷款，所以每个月的工资在还完贷款后基本上一分不剩，而我们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可以伸手向父母要，所以房租只好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了，每次吃饭都是挑大街上最便宜的那家，我还特别不争气，经常生病，一生病就要花很多钱，该借的人我们都借了一遍，可还是缴不起每个月的房租。 后来拖到第三个月实在拖不下去了，我们就去和房东商量，每天下班回来免费做一小时的清洁工作，房东没有同意，当天晚上我第一次品尝到了流浪街头的滋味，我们两个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天空中零星的飘着雪花，我相信，如果不是他给我讲了一晚上的笑话，我觉得自己会冷的一头栽倒在地上死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他则在我的身边闭着双眼瑟瑟发抖，叫了他几下也没有反应，吓的我赶紧拨打120求救，幸好他只是有点发烧，不过经过那几天的折腾，本来就一贫如洗的我们还因为连续旷工双双丢掉了工作，如果不是病房临床的大妈看我们两个可怜给我们吃的，我还真的以为那就是我们生命的终点。” 第十二章 ‘既然还不起就拿命抵吧！\’ 虽然沈丽自己没有经历过如此悲惨的时刻，但她的内心可以感受到周小雨的痛苦，她放下枕头坐在周小雨身边，然后把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说：“亲爱的，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那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帮你的。” “就是知道你会如此我才不愿意找你帮忙，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沦落到依靠同情和施舍支撑，不要否认，我只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亲爱的，我真心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用苦良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让沈丽心碎的东西，刚才周小雨说的那句话便是，她听完后眼眶微微泛红，她把周小雨紧紧拥入怀抱，然后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我真的好感动，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已经足够了！” “那天过后……”周小雨轻轻的擦去了沈丽眼角的泪水继续说：“我们下定决心要摆脱现状，要争取一切有可能让生活变得更好的机会，于是我们制定了计划，我继续工作而他则开始了第一次创业尝试，或许上帝只愿意帮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很快他创业就失败了，而我的工作却出乎意外的顺利，很快，仅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我们就从郊区的地下室搬到了三环内的小区，并且还清了所有的欠款。” “你现在还是做销售吗？”沈丽问。 “恩，不过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 “这个一会说，总之，创业失败并没有打击到李志学，他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很快便开始了第二次创业。” “这次他成功了吗？” “没有，但是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说来也奇怪，那天我下班回到家，刚打开门屋子里一股烟味扑面而来，我被呛个半死，回过神来才看清楚屋子里面站满了人，而且全是那种脖子上和胳膊上有纹身的人，我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于是赶紧向后退，直到我看到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是李志学，我才反应过来是出事了，他的身体在发抖，地上还有一滩血迹，我立刻扑过去挡在他面前，对着站在四周的人大声吼：‘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叫风哥的人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他上前一步，看起来很有礼貌的说道：‘李志学是你男人吧？是这样，他欠了我们一点钱，只要把钱还上，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 ‘欠了多少？’我问道。 风哥点上一支烟淡淡的说：‘算上利息有一百多万吧！’ 当时听到这个数字我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从我们搬出郊区到事发当日三年，我卡上总共才存了不到8万块，他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欠下了这么多钱？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塌了下来，我希望这是一场玩笑，希望这仅仅是类似于愚人节般的闹剧，于是我蹲在李志学面前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说：‘志学，告诉我，这是跟我开的玩笑，志学？’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的鼻子几乎变成了紫色，双眼的眼眶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嘴角还不时的吐着血丝，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把我推开大声冲我喊道：‘滚啊！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们不要在一起了，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即便是小孩也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景，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用意，他也知道我不会走的，所以我们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紧紧的抱在一起哭，他哭的是如此痛彻心扉，直到现在我依旧可以记得他的哭声，似乎是末日前最后的咆哮，似乎是无法给予自己所爱之人应有保护的垂死挣扎，似乎是痛恨自己、痛恨这个世界不公的怒吼，而我只能默默的流泪，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我想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结束这一切，如果向前一步是地狱，我也会和他一同赴汤蹈火。 ‘别哭了！’那个叫风哥的大声对我们吼。 ‘对不起，风哥，能不能再缓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乞求道。 ‘你们两个都没有父母吧，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吧，既然还不起就拿命抵吧！’ ‘你什么意思？’李志学握紧拳头想冲上去，我立刻挡在他面前。 ‘不要误会，我不是让谁去死，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从现在开始，李志学在还清欠款前要替我做事，我还从来没有给谁开出过这么优越的条件。’ 我和李志学的眼神交汇了片刻，然后他看向风哥，表示同意他开出的条件。 我也是那天之后才知道那个风哥其实是安氏集团的打手，专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李志学是因为创业，瞒着我从他那里借了高利贷。” 第十三章 ‘不要向命运低头。\’ “原来李志学是这样进入安氏集团的。”沈丽说。 周小雨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本来这件事我们是准备对所有人隐瞒一辈子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上次你不是跟我说李志学已经是安氏集团的总裁了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始终相信坏事情不可能一直发生在我们身上，他刚开始工作的那几个月一直很消沉，而他的工作基本上也是最脏、最累的，所有别人不愿意去做的事都往他身上推，有时候跟着风哥去要债，他还要负责打头阵，你知道，就是打架的时候第一个动手的，每次回家我看到他身上有伤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告诉我他总是可以从那些欠债者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几乎每天晚上半夜醒来时我都能听到身边有低沉的哭声。 我知道这样长期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所以有一次我对他说，不论做什么事一定要把它做好，即便是最脏最累的活也要做好，不要向命运低头，因为我相信你，你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在痴人说梦话，但没想到李志学真的听了进去，再往后的几个月我发现他明显变化很大，而且也开始主动和我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说因为他发明了一种高效而且省时省力的讨债方法，所以得到了风哥的赏识，周围的同事们也开始对他变得尊重。 他的努力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一年半后的一天，风哥独自一人来我们家吃饭，吃饭的整个过程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最后风哥拍着李志学的肩膀对他说：‘算上工资和业绩，你已经还清了所有的欠款，现在你可以选择留下或者离开安氏。’ 李志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转身看向我说：‘小雨，这个决定我想让你替我做出。’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我冷静下来后我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在安氏集团过得开心吗？’ 李志学没有犹豫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 风哥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合同说：‘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想在安氏集团做销售的事吗？这是正式的劳务合同，签了它之后你就正式成为安氏集团的销售了，和集团总部的那些普通员工一样享受正常的福利待遇，而且如果你以后做得好，我会主动向领导推荐你的。’ 我感觉他们两个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喝完酒后开始相互畅谈自己的人生经历，风哥还给我们看了他女朋友的照片，他很自豪的向我们介绍说她是安氏集团董事长安宏业唯一的千金安思怡，而他如果娶安思怡为妻，有可能会接手整个安氏集团，还说到时候会提拔李志学什么的。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安思怡，那个抢走李志学的女人，如今他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了。” 沈丽刚喝到一半的水差点吐出来，她本来以为这是个玩笑，但看到周小雨的神情后她收回了原本要说的俏皮话，“什么情况？”沈丽问道。 “李志学正式成为安氏集团的员工后，事业上如鱼得水，很快就被提拔成了中层干部，这中间他告诉我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得益于之前的两次创业经历，现在这个社会一切靠能力说话。 我以为是自己夜夜的祈祷应验了，我以为我们终于要摆脱以前那种漂泊在外的状态了，没想到他的成功竟然要以我的牺牲为代价。 李志学在风哥的引荐下见到了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宏业，安宏业很赏识李志学的才华，便安排他在自己身边做助理，李志学说这中间安宏业教会了很多企业经营方面的知识，他的每一天都过的非常充实，但是他没有告诉我，这中间他认识了安宏业的女儿安思怡。 我从来没有想过李志学会背叛我，但是这件事真的就这么发生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到头来他竟然为了一个头衔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是我鼓励他重拾信心，是我……” 周小雨哽咽了，但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沈丽问。 “上个星期，那天早上他走得很慌张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不会吧，这中间你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吗？” 周小雨摇摇头说：“因为我根本没有想过他会背叛我。” “你知道后，他什么反应？” “他一句话都没说，从我手里抢过手机直接转身就走了，之后他没有再回来过，我四处打听才得知今天是他和安思怡结婚的日子。” “今天？”沈丽惊呼。 第十四章 ‘看看你的德行！\’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了刚睡着没多久的路风，这铃声明显不是他设定的闹钟，看到来电显示是安宏业，路风不敢耽搁，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半坐半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且清晰： “去派出所接一下李志学，具体地址和汽车我已经安排好了，记住5点前一定要把他弄出来。” “明白。” 路风从来不会多问什么，但听安宏业的描述，他基本上已经知道出什么事了。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4:15，也就是说自己还有45分钟的时间，他不敢耽搁打开床头灯从床上跳下来准备穿衣服。 不经意间，他感觉身后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迅速闪向一侧，身体紧贴墙面，待看清楚床上的人是谁后，他出了一口气。 那女孩竟然光着身子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路风从头到脚认真的打量了一遍那女孩，瓜子脸、长头发是路风喜欢的那种类型，鼻尖高挑有一种中外混血的感觉，胸部挺立，看得出她还涉世未深，个子不高、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整体看上去有一种古代小家碧玉般的干净和矜持，真不明白那帮混蛋是从哪找来的这个女孩。 女孩看到面前的男人正在打量自己，她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双手覆盖住隐私部位。 “你叫什么名字？还在上学吧？”路风一边把裤子提到腰间一边盘问。 女孩没有抬头回答说：“我叫司徒白雪，今年上大二。” “竟然还是一个复姓，老实说我对你不感兴趣，不过我对你为什么来这里倒是挺好奇。”路风说话间已经穿好了外套，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处置司徒白雪。 “我在网上借了裸条，我没办法，我是为了救我母亲——” 路风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说：“我对你的悲惨经历没有丝毫兴趣，你也不用指望可以利用我的同情心。这么跟你说吧，他们知道我没有动你自然会把你交给另一个男人，兴许另一个男人不会有我这么好心，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暂时留下来当我的女佣，替我把家里收拾干净；第二，让他们把你卖给另一个男人。” “我想留下来做你的女佣人，不过，我想问一下需要做多长时间？” “这个等我晚上回来再说，浴室里面有一堆脏衣服，麻烦你把它们装好，然后扔掉。”没等司徒白雪回复，路风已经大步跨出了房间，时间紧迫，他不想再像上一次一样把任务搞砸。 - 李志学蹲在看守所监狱里的墙角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关进监狱，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出来，他想想都感觉胆寒，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有可能化为灰烬，他想哭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手机和钱包都被暂时没收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可是眼看天就要亮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新郎却被关在监狱里，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去殴打记者。周围安静的可怕，他的大脑一直在极速的飞转，慢慢的，李志学产生了困意，在他正要闭上双眼的同时，狱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李志学慌忙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看到进来的人是路风，他像是看到亲人一般立刻扑了过去，路风伸出一只手把他挡在了距离自己半米的位置说： “看看你的德行！” 面对导师同时又是情敌的路风，李志学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于幼稚，监狱那扇门似乎是一道可以控制人类意识的开关，当它关上时，大脑便进入了某种自闭的状态，会无限的忏悔和反省自己做错的事情，但是当它打开后，那种忏悔的意识便消失了，李志学重新拥有的作为集团总裁的思维能力。他对着路风点点头小声询问道： “事情都办妥了？” “出去再说！” 路风走在前面，李志学跟在后面，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原来走廊里和大厅里值班的警察都莫名的消失了，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派出所里走了出去，好似自己被关进去的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以前只是知道安宏业有能力，没想到他的能力竟然大到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点让他更加渴望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他也想拥有同样的能力以抵消那种从小便扎根于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第十五章 ‘你不觉得惭愧吗？\’ 回去的路上，李志学和路风同坐一辆汽车，李志学心里算了一下，已经有快四年他们两个没有像现在这样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了，虽然有一些尴尬，但这一次毕竟是自己理亏，况且现在还不是担心面子问题的时候。 汽车刚发动没多久，李志学看路风一直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话，他有点按耐不住的问道：“那名记者怎么样？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路风发出一声冷哼回答说：“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助理了？” 李志学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路风的身份，于是立刻笑着说：“风哥，这次是我的错，不过是那名记者先挑衅的，我——”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路风打开车窗，然后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继续说，“你可以直接问董事长。” 李志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风哥，我真的不想因为思怡的事，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僵硬，其实我一直想找一个机会给你说声对不起。” 李志学刚说完，路风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到电话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任务情况，然后把手机递给李志学说：“董事长找你。” 李志学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放到耳边轻声说：“喂，伯父。” “你没有受伤吧？” 李志学原本以为安宏业会对自己一通臭骂，没想到竟然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如果是这样，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没事，谢谢伯父关心，这件事确实错在我，我不该在这种敏感时刻去得罪记者。” “没事就好，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回去后你需要见一下冯平，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天你和思怡的婚礼。” “好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后，路风扔给李志学一个塑料袋，他没有解释什么，把头转向车窗外。塑料袋是透明的，李志学看到里面装着自己的手机还有钱包，他想到了周小雨，于是立刻撕开塑料袋，虽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手上慌张的动作已经把他内心的想法表露无遗。 拿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翻开通话记录，他心里有一些失望，原本以为周小雨看到他的电话后会主动回过来，可是屏幕上除了律师冯平和助理的几个未接来电外，没有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路风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让李志学以为是在对窗外的风说话。 李志学把手机和钱包收起来，他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管理者气息，他看向路风询问道：“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惭愧吗？留下周小雨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成大事者，往往需要做出一点牺牲。” “牺牲？哼！” “风哥，如果是因为思怡，你要是后悔的话，我二话不说立刻退出。”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和安思怡已经不可能了。我是想问你，对于周小雨，你心里有过惭愧吗？” “我……”李志学一时语塞，他怎么可能不惭愧，周小雨毕竟是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路风转过头看了李志学一眼接着说：“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吗？” “因为我和小雨都没有父母，你没有办法所以才——” “可笑！”路风厉声打断他道，“当我看到你推开周小雨说欠债的事跟她没有关系时，我判断你是一个对女人负责的男人，我敬佩你有这种担当，可是如今，哼。” 李志学的嘴角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算了。”路风把烟掐灭弹出窗外继续说，“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评论你的私事，我的工作完成了，你下车吧！” 话音刚落，汽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李志学的别墅门前，李志学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叹了一口气从车里走了出去。路风没有停留，看到李志学下车后直接把车开走了。 律师冯平在别墅门口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他清楚的知道李志学要接替安宏业的位置，所以他一直对待李志学就像对待安宏业一样恭敬。看到李志学回来了，冯平快步上前扶着他的一只胳膊装出非常关心的慰问道：“您还好吧？” “先说一下具体情况吧。”李志学从小就讨厌那种阿谀奉承的马屁精，尤其是冯平的长相刚好符合他对于马屁精的所有定义，所以他并没有给冯平什么好脸色。 “那名记者断了一根肋骨，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我联系了他的老板，事情都处置妥当了。” “那名实习生呢？还有视频销毁了吗？” “这些我都已经处理过了，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名。”冯平说话间拿出了一份厚度达一厘米的文件，他直接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拿出一支签字笔指着文件的空白处说，“签在这里。” “这是什么东西？”李志学手里拿着笔，现在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有时间认真查看文件内容。 “就是一份普通的协议，是董事长交代我让你签的。” 李志学犹豫了一下，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六章 ‘你喜欢这瓶花吗？\’ 李志学根本不相信冯平的屁话，什么普通协议要赶在这个时间点来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他把自己锁在婚房里，现在已经是早上5:30，还有一个小时婚礼的司仪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就要陆续赶来，可李志学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想结婚的事情，他要搞清楚刚才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签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李志学翻开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助理郑智。 “小郑，不好意思现在才回你电话。” “没事李总，我这边本来就是24小时随时待命的。” 李志学的助理本来是一个女的，但因为安思怡总是怀疑他跟助理之间有一腿，所以无奈之下，临时找来了一个刚进入公司没多久实习生。李志学心想到底是年轻人，现在这个时间说起话来还那么有精神。“刚才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是听说您那边……恩，我是想打电话过去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我很好，你现在能去我办公室一趟吗？” “可以，没问题！” “好的，到了办公室后给我电话，我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是，李总！”郑智的声音洪亮而且带有一种执行军队任务般的激情，这一点让李志学很满意，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那种对自己绝对忠诚的人。 - 今天的婚礼路风并没有接到特别重要的任务，他只是负责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和保护几位身份特殊的来宾，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知道婚礼现场会来很多媒体记者，本身聘请的也有维持秩序的保安，另外有身份的人物都有自己的贴身保镖，所以今天等于自己没事，他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等到10点婚礼典礼开始的时候再赶过去。 对了，他想到家里面还有一个大学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好办同时又不好办，好办的是他可以直接把司徒白雪赶出去，让安氏集团的那些混蛋们随意糟蹋；不好办的是，自己的内心不愿意让这么单纯的女孩受到伤害。 回想自己在安氏集团工作的这十几年，不管是要债还是砍人，从来都是只对男人动手，这点原则所有人都清楚，所以自从安思怡离开后自己一直独住。想到可能是安宏业害怕自己一直惦记着安思怡，路风摇着头无奈的笑出了声。这人呢，真的是越老越谨慎，同时也越老越糊涂，我如果想要抢走安思怡，何必要等到现在？你以为随便找一个女大学生就能把我打发了？实在是可笑。 路风就这样一直站在公寓门口，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去，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甚至有些反感。抽完第三根烟，路风按了一下门铃，然后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角。 “风哥。”司徒白雪把门打开，她看到是路风，低着头小声说，她的声音很细，但又不是特别尖那种，就像是一条流淌在山间的小溪，令人心疼，同时又让人赏心悦目。 路风没有接话，绕过司徒白雪来到客厅，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自己进错了房间，所有家具全部干净如新，木地板甚至可以反射出自己的倒影，客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枝插在玻璃瓶中的紫色鲜花，他叫不出花的名字，他从来不会对动物或者植物产生任何兴趣，可是眼前这瓶花竟然让他莫名的怦然心动，那种从孩童开始便已经拥有的对于美好事物向往的好奇心，那种只有和爱人在一起才能体会到的家的感觉。 路风不自觉的踮起了脚尖，他害怕自己的粗鲁会破坏这种氛围。他在那瓶花面前轻轻的坐了下去，花瓣向四周伸展，中间的花蕊细如针，却又柔如绵，几滴水珠挂在花瓣的边缘摇摇欲坠，看得出这瓶花经过了细心的照料。 “你喜欢这瓶花吗？” “这些……”路风顿了一下看向四周继续说，“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司徒白雪点点头。 “对了，你借了多少钱？” “五万，他们说加上利息已经有二十万了，我还不起才……”司徒白雪掉下了眼泪。路风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为什么要借钱？” “我母亲得了肠胃癌。” “你父亲呢？” “我没见过我父亲，听我妈说他已经死了。” “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没有，我考上大学后，我母亲就和我一块来到了这座城市。” 路风把身体靠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思考该如何劝告司徒白雪，老实说工作这十几年见过很多比她还要可怜的人，但是大多数都是自作孽，而面前这个女孩，她不该误入这条歧路。 “这样，你照常去上课，也可以去陪你的母亲，你每天只需要来我家里做工一个小时，连续一个月，你的债就算还清了，不过我要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借高利贷，我可不会对你有任何同情！” 司徒白雪的眼眶再次湿润，她看着路风用力的点点头。 第十七章 ‘我要杀了他！\’ 凌晨4:43，周小雨感觉沈丽基本上已经明白自己的想法了，于是尝试提示她说：“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沈丽握紧拳头，咬着牙说：“这个王八蛋，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可是……”周小雨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原本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天呢！” “我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可能是老天爷不想让我死，我掉在了一堆垃圾中，没有受伤。脸上的伤口是我自己划的。” “为什么要狠心伤害自己？”沈丽把周小雨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手心。 “我不知道，我想做出一点改变，我想让自己的心狠下来。” 沉默了片刻，沈丽问道：“你知道他们结婚的地点吗？” “就在安氏集团楼下的圣菲雅大酒店中。” “咱们姐妹俩过去大闹一场你觉得怎么样？”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我要杀了他！” 沈丽的整个身体僵住了，她看到周小雨的眼神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小雨正在气头上，说出这句话也情有可原，所以重点是要想办法安慰她。 “小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一样非常痛恨那个王八蛋，但这个社会是有法律的，不管做什么事一定要在法律允许的范畴之内，我知道这些你都明白……可能李志学本身就是个负心汉，就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一样，这时候作为我们女人一定不能自暴自弃，要鼓起勇气面对生活，重拾信心！” 沈丽说完这些突然感觉这些话太过于官方了，于是她把周小雨抱在怀里换了一种语气说：“亲爱的，我不希望你再因为李志学伤心了，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你还有我！” 周小雨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想过要这么极端，她只是想找机会狠狠地报复一下李志学，闹婚太过于孩子气了，她想要的是对李志学灵魂上的打击，让他品尝到背叛感情的滋味。 沈丽想起来自己最近看到过的一点心理学知识，人类容易在自己情绪激动的时候产生极端的想法，不过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多找几个朋友聊聊天，多去外面走走，就能自己推翻自己荒谬的想法。眼下仅依靠她一个人去开导周小雨肯定不够，麻烦的是自己并不认识周小雨的其他朋友，而且周小雨的父母也不在人世，怎么办？想来想去，沈丽决定先转移话题，她开口说道： “小雨，你刚才说你辞掉了工作，你还没有说为什么。” “李志学对我宣布他晋升为总裁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从此以后我不需要再工作，只要安心的在家里做一名开心幸福的家庭主妇就可以了，他还给我看了一组别墅的照片，说我们马上就会搬出这个破公寓，可是……别墅他的确是买了，现在成为了他和安思怡的新家了。” 沈丽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提到李志学了，想了想她说：“小雨，刚好你辞职了，我这段时间也在家休息，要不我们两个去海边度假吧？放松一下心情。” 周小雨知道沈丽在尝试引导自己放弃，于是她干脆直接说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帮我出一个注意，我想教训一下李志学，我想让他知道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丽的心里一下子慌了，她害怕自己说的话会适得其反，现在看来自己担心的果然发生了，该怎么办，她不可能会跟着周小雨一起去疯，但又不能拒绝…… 周小雨看穿了沈丽的想法，她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做触犯法律的事情，我只是一个人想不到合适的办法，所以才来找你。” 沈丽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说：“小雨，你看这样行吗，你先去睡两个小时，等你醒来后，如果你还是坚持现在的想法，那么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是要杀了李志学，我也会和你一起去的。” 沈丽没等周小雨同意就拉着她的手朝里屋走，周小雨被她安排在一间客房，沈丽铺好被褥后，推着周小雨让她躺在床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在沈丽离开前，周小雨拉住她说：“沈丽，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已经足够了。” 沈丽拍拍周小雨的肩膀，轻声说：“亲爱的，晚安！” 第十八章 ‘她是我妹妹。\’ 沈丽在自己的卧室中来回走动着，‘完了，完了！’她的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 ‘假如一觉醒来后小雨还是坚持要报复李志学怎么办？自己已经放出了狠话，如果收回去，伤害的不仅是和小雨之间的友谊，更有可能会促使小雨产生更加疯狂的想法。一定不能让她这么做，我必须要想到一个办法阻止她，不，不是阻止，而是让她转变自己的想法，从而回到正轨。’ 沈丽打开电脑，搜索了几个关键词： ‘如何劝导想要自杀的人？’ ‘如何转变他人的想法？’ ‘如何鼓励失恋的人回到正轨？’ 得到的结果基本上是一些心灵鸡汤，沈丽不停的变换关键词，还有很多人的建议是找到他们的直系亲属来进行劝导，最好是父母，如果找不到父母，找到他们的兄弟姐妹也可以。 兄弟姐妹？这是一个突破口，周小雨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周小雨的兄弟姐妹？正在她搜索相关问题的时候她看到了桌子上与父亲沈兴国的合影，沈兴国当时穿着警服，他们两个同时摆出敬礼的姿势，背景是他父亲工作的公安局大厅。 对了，沈丽拍了一下桌子，她突然想到公安内部信息网络应该可以查到周小雨的亲戚关系，接着她想到了沈兴国的笔记本电脑，同时她又摇摇头，因为沈兴国告诫过沈丽，他的笔记本是专用的，不要随便乱碰。 经过了一分钟的思想斗争，沈丽悄声溜出自己的房间，他知道父亲的电脑一般都会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沈丽小心翼翼的把父亲的笔记本偷了出来，然后返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需要输入密码，沈丽尝试了父亲的生日，不对，她又尝试了一遍母亲的生日，还是不对，最后她把自己的生日输入了进去，竟然进入了系统桌面，沈丽既兴奋同时又感动，不过现在不是念父女情深的时候。她点开公安内部信息网络，然后把周小雨的名字输入进去，果然下面显示了很多关于她的信息资料。 ‘哇塞，这个系统简直太神奇了！’ 沈丽不时惊呼，上面涵盖了周小雨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所有的信息资料，甚至她上一份工作在哪里，每个月的收入有多少都显示的一清二楚。沈丽快速翻到亲属关系那一栏，她看到周小雨的父亲周长庆和周小雨的母亲宋嘉珍都被印上了‘已死亡’的标签，死亡原因是因为车祸。 沈丽继续往下翻，她惊喜的发现周小雨竟然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周海，可是当她仔细看周海的资料后，她瞬间明白了周小雨为什么不愿意提到这个哥哥，因为周海在监狱里待了近六年时间，直到去年才出狱。 沈丽心想他们兄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有可能周小雨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出狱了。沈丽看到了周海最新的住址以及他的联系方式，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要不要联系周海，万一联系了之后产生了更加麻烦的后果……可是，周小雨已经尝试去自杀了，人命关天，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海的号码。 第一遍铃声响到底无人接听，第二遍响到第三声，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呀？”女人的声音浑浊无力，而且带着轻微的地方方言。 “你好，我找周海，有要紧事要跟他说。” “我男人他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麻烦你叫醒他吧，这件事人命关天！” 对方挂断了电话，沈丽感觉莫名其妙，信息网上也没有显示周海已经结婚了，难道是自己打错电话了？可是刚才那女人明明在说周海是她的男人，可能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 沈丽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沈丽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来电的是刚才自己拨出去的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嗓音： “你谁啊？把话说清楚，什么人命关天的？”男人的语气中明显夹带着不耐烦。 “你是周海吗？”沈丽问道。 “是我，你是谁？” “你认识周小雨吗？” 对方沉默了，沈丽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她是我妹妹。”像是换了一个人，周海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温和了许多，而且方言也改成了标准的普通话。 第十九章 ‘我捅了那小子三刀！\’ 周海的女人王艳妮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她和周海在工地上相遇相知，她相信周海就是她这辈子的注定，所以当周海告诉她之前他蹲过监狱时，她并没有嫌弃，相反在她只有小学水平的思想体系中，她坚定的认为这样的男人更加安守本分，对待她也会更加珍惜。 王艳妮这一生懂得的道理不多，但她认定的死理有两条，第一，她的男人不能再进监狱；第二，她的男人不能有别的女人。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怎么评判这两条她男人有没有触犯，但凭借着女人本能的第六感，她认为刚才的那个电话，有可能会让此时身边局促不安的男人打破自己坚守的底限。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王艳妮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和些许的乞求。 周海挠了几下头发，叹息了一声说：“她是周小雨的朋友。” “谁是周小雨？” “我本来不想跟你提的，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存在一点误会，所以……现在基本上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哦，她出什么事了？如果是想要钱，咱们可一分没有！” “你这臭婆娘，整天就知道钱！钱！钱！” “你先说到底出什么事啦？”王艳妮用力拉紧周海的一只胳膊，这样会让她在心理上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周海沉默了一会，他把床头灯打开，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散花香烟，“我妹妹她……”周海取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然后划亮一根火柴把烟点燃，抽了两口他继续说，“我妹妹她想死，结果没死成，现在在她朋友那边，就是刚才打电话那女的，那女的说想让我劝劝她。” 听到这里王艳妮心上悬的石头落了下去，在她的世界观里，所有事情，除了感情和钱之外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你啥想法？” “我想去见她一面，毕竟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们的父母也没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进城车票那么贵，吃饭什么的都得花钱！” “你！” 周海举起一只手准备扇过去，等到快要接近王艳妮红扑扑的脸蛋时，他又收了回去。周海的心里异常清楚他是有过前科的人，能够找到王艳妮这样的女人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他瞥了一眼王艳妮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说过我们之间有误会，打电话她肯定不会接的。” 王艳妮自从和周海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动粗，这一次着实有点被吓着了，她的思想开始变得理智，并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万一他妹妹真的死了，去收尸的人还不是他这个亲哥哥，到时候丧葬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样一算，她总算找到了些许平衡，于是她换了一种语气询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周海摆摆手说：“过去的事了，不想提。” “你要不说清楚，我就不同意你进城。” 周海原本在考虑打电话的可能性，听她这么一说，看来进城这件事还真的有戏，毕竟家里面的钱都是由王艳妮保管着，她如果真的不同意，就算自己以死相逼都别想抠出一分钱。 “我大我妹妹两岁，当时我上初一，我妹妹还在上小学四年级。因为我和同学之间有一点矛盾，所以我和那小子打了一架，本来我是占优势的，可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叫来了一群社会上的流氓，我被打昏了过去，后来听医生说，我爸妈开车赶来看我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但他们并没有说我的父母已经死了。” “这件事我听你说过，你妹妹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恨你一辈子啊？” “住院的第五天，妹妹在亲戚的陪同下来看我，她哭的很厉害，她说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还说要和我断绝一切关系。我一句话都没说，我的心里面的确赞同妹妹的说法，但我更恨的是那个把我送进医院的人。所以当我出院后，我从家里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后躲在学校附近等着他放学。” “你把他捅死了？” “臭婆娘，净说胡话，如果我把他捅死了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 周海在王艳妮面前伸出三根手指说：“三刀，我捅了那小子三刀！我原本以为他死了，所以往后的两天时间我一直在逃跑，我们学校后面有一片小山丘，我就沿着山脊一直向前走，第二天我饿的实在难受，身上也没钱，于是就下去偷了包子铺的几个包子，结果被抓了个现行，送到派出所后，我才知道那小子没死，我捅那三刀都没有碰到要害。” 第二十章 ‘你走，还是我走？\’ “我觉得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那样做的。”王艳妮说。 “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总之，那一次我进入了少年看守所蹲了几个月。我出来的那天晚上，家里面来了很多人，据说他们都是我父母的亲戚朋友什么的，其中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我心里面最想见的只有我妹妹，但是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中，谁也不见。 大人们聚集在客厅中议论着什么，我想去听，他们还不让，把我锁在一间卧室里面，我只好用力把耳朵紧贴房门，他们讨论的内容大概是： ‘现在周长庆和宋嘉珍去世了，剩下这两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办？’ 我听到其中一个老人建议说：‘最好是由几个关系最近的亲戚轮流收养照顾他们，至少把他们两个抚养到高中毕业。’ 这个建议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声音最大的是一个女人，她说：‘那肯定不行，本来家里面就已经揭不开锅了，突然又多两双筷子，我们家又不是开孤儿院的，哎，对了，不如把他们送到孤儿院得了。’ 女人刚说完，老人呛声说：‘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好没良心，难道你忘了去年你儿子得病是谁给了你们家三万块钱吗？’ 女人听完后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接着一个男人横声说道：‘我提醒一下大家，周海那个小王八蛋是我走关系、花钱把他弄出来的，另外，被他捅伤的那个小子的医药费也是我们家出的。’ 男人说完后，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客厅里一直没有人再说话。 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我感觉心里面像是被刺进了一根钢针，接着我就开始在里面哭，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冷漠和人心的无情。 最后我听到那名老人宣布说：‘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收养小雨和小海，那么咱们就讨论一下把他们送去孤儿院的事吧，哎，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 这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妹妹周小雨的声音：‘我哪也不去，你们走吧！’ 妹妹的声音给了我勇气，我一脚把门踹开冲着那群大人们吼道：‘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我记得当时我冲到厨房提了一把菜刀在客厅里面挥舞，吓得那群大人们争先恐后的往外面跑。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我把大门反锁上，我看到妹妹站在我面前，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指着我说：‘你走，还是我走，你选吧！’我没有听清楚，妹妹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双眼中充满了绝望，声音冰冷而且不带任何感情，我甚至感觉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鬼魂。 ‘小雨，你……你什么意思？’我扔掉手里的菜刀，泪水还挂在眼角。 ‘别装傻，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这个家里面容不下我们两个，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到底是你走，还是我走？’ ‘妹，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不，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死！’ 小雨绕过我，她推开门准备冲出去，我立刻把她拦住说：‘我走！你留下！’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那天之后我所有的朋友都躲着我，没有人再主动找我说话，我沦落成为了大街的乞丐、流浪汉。” “你妹妹的心真狠！”王艳妮看起来有些生气。 周海摇着头说：“不，我不怪小雨，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后来我成为流浪汉的事不知何故传到了妹妹的耳朵里，我记得那天下着暴雨，她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满大街来找我，最后我们两个在一座天桥下相遇，我们看向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是小雨先忍不住冲过来抱着我大声哭着说：‘对不起，哥，我想爸爸妈妈了。’ 那一次我也哭了，我还连续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我想让妹妹看到我有所改变，我想让妹妹体会到我是真的害怕了。 回家后我告诉妹妹让她继续去上学，我会出去打工挣钱养活她，妹妹刚开始不愿意，后来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她最后答应了我。 待妹妹上学的事情稳定后，我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给妹妹当生活费用，我知道爸爸妈妈手里面一定有存款，但是家里面却找不到存折和银行卡，于是我走访了所有亲戚，他们竟然全部都说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后来有一次我偶然偷听邻居闲谈，他们说我爸爸妈妈的存款被几个亲戚私自平分了，而且他们竟然还把我家的房子给抵押了出去，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兄妹俩就要沦落为真正的流浪汉了。” 第二十一章 ‘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 听到和钱相关的东西王艳妮立刻打起了精神，她愤愤然道：“你们这帮亲戚们也太混蛋了吧？结果怎么样，钱要回来了吗？” “要回来？”周海斜眼瞪了一下王艳妮继续说，“怎么要？我那时候才十五岁，我甚至连律师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王艳妮的内心有一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眼前最要紧的是他妹妹要去寻死的事，于是她追问道：“如果你和你妹妹又和好了？那你刚才说的误会又是怎么回事？” 周海重新点上一根烟，用力抽了一口说：“父母走了，只剩下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有段时间小雨去上学后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着这座诺大的空房子，好几次我都有一种想去死的冲动，但是想起小雨，我觉得我有责任照顾她，养活她和保护她。 有一次小雨开家长会，学校老师直接找到我家里来了，在了解了我和妹妹的情况之后，老师竟然流起了眼泪，夸奖我是一个勇敢的孩子，还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大概意思是说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什么的。 我问老师小雨的学习成绩如何，老师摇摇头说可能因为父母去世的打击，所以成绩有一点下滑，不过老师承诺说会给小雨单独进行辅导，她还教我如何给小雨做思想工作等等，最后走的时候老师留给我一封厚厚的信，她说这是学校全体师生的一点心意，当时我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待我拆开后才发现里面是小雨的同学和老师们捐的钱。” 说到这里，周海落下了眼泪，他紧闭双眼，似乎自己正在体会当时的感动。“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我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同时体会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老师的话我刻在了心底，当天晚上小雨放学回家后，我们兄妹俩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我尽量模仿父亲的语气跟小雨沟通，她很听话，并且向我保证自己会用功读书，用知识去改变命运。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小雨马上要迎来人生第一次转折——中考，我帮她定的目标是镇里面最好的中学，小雨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有信心。我那时候在镇里面的工地上做了小工，每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对于我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工地上的工友们都知道我们兄妹两个不容易，所以在我工作期间他们也会或多或少的给我一点照顾，那段时间我时常在深夜里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陌生人会对我那么好，反而自己的亲戚们却那么绝情？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在小雨临近中考还有九天时间的时候，家里面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他们说这座房子的抵押期到了，今天是来收房什么的，我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我故技重施跑到厨房提了一把菜刀出来，这一次那群大人们没有被吓走，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直直的站在我面前，他就这么叉着腰看着我，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菜刀从我颤抖的右手里掉在地上，我跪在他们面前哭，乞求他们不要收走这座房子，但那人却只说了一句话：‘明天上午10点前你们从这里搬走。’说完他们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跪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哀嚎。 哭了十几分钟，我突然意识到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距离小雨放学还有两个小时，我要在这两个小时内把这件事解决掉，可是怎么解决那？我想到了上次偷听邻居的谈话内容，于是我就像疯子一样提着菜刀去找我们家所有的亲戚，他们还是坚持之前的说辞，声称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甚至还叫来了警察，我被一群人压着送进了派出所。 当天晚上深夜，我被小雨的老师接了出来，我们兄妹两个在派出所的门口抱在一起哭，老师也跟着我们哭，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但我知道明天我和小雨就要无家可归了。” “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王艳妮问。 “孙秀丹，我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个名字，她是我和小雨的救命恩人！”周海的声音颤抖，像是在发誓。 “她现在还在教书吗？” “得了癌症去世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王艳妮叹息一声说：“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坏人当道，好人没有好报！” 第二十二章 ‘爱干就干，不干滚蛋！\’ 周海在心里面默念了几遍孙秀丹的名字，然后继续讲道：“我和小雨在孙老师家里睡了一宿，第二天不到5点就被孙老师喊起来吃饭，她说怕我们家里的东西多，搬东西的时间不够，她还说住的地方不用我们担心，学校那边腾出来了一间宿舍，让我们两个暂时先搬进去住，我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以就学着电视里面的情节，跪在地上给孙老师磕了三个响头，孙老师想拉我起来，我硬是把那三个响头给磕完了，起来之后有点天旋地转，老师拿出医用棉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磕的太用力流血了。孙老师一边给我擦伤口一边说我傻，我却觉得这三个头磕的非常有价值。 似乎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要搬家的事情，学校的老师还有工地上的工友来了一大堆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希望的。因为人多，所以搬家总共才花费了不到两个小时。坐在学校的宿舍里，我告诉小雨，今后不管路有多难走，书一定要念下去，长大一定要有出息。 小雨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中考考进了全镇的前十名。为了可以给小雨租一套距离中学近一点的房子，她放假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干了三份工作，小雨自己也去超市找了一份暑期工，等到她开学时，钱还是不够，于是我找工友借了一点才算凑齐房租。” “我打断一下，你难道和你妹妹住在一起吗？”王艳妮问。 “怎么可能？一直都是小雨一个人住，我们工地那里有集体宿舍。” “那就奇怪了，你对你妹妹那么好，究竟是什么误会能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 周海挠着头发叫道：“臭婆娘，急什么急，你让我慢慢说好不好？本来我的记性就不太好，你看看，刚才讲到哪我都忘了。” 王艳妮掐了一下周海的胳膊提醒说：“你借钱帮小雨凑齐了房租。对了，你们那里的中学都没有宿舍吗？” “有，但是我想让小雨有多一点的复习时间和自由空间，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孙老师也说过这一点，她是有一个发小丁淑珍，但是丁淑珍小学毕业后就去了外地。 总之，最后终于凑齐了房租，接下来就是生活费的事了，总不能一直靠别人的救济过活吧？于是我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到一家酒店洗盘子，就这样一干就是三年，小雨也从一个小女生变成进入青春期的姑娘了，她羡慕别人穿漂亮裙子，用护肤品，但是她知道我们目前的境况，所以她就瞒着我去找了一份临时工，被我发现后，我狠狠的把她教训了一顿，警告她说现在最关键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镇里面最好的高中。 回到宿舍我彻夜难眠，那时我已经十九岁了，虽然小雨嘴上没有说，但是我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所以下一次给她生活费的时候，我故意多给了100元，说是自己发奖金了什么的。第二天下午我去她学校附近转悠，果然被我猜中了，她穿上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也烫成了卷发。不过我下次给她生活费时，她还是穿着之前的旧衣服，头上戴了一顶旧帽子，我没有拆穿她。 小雨考上高中后，我给她换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当然租金也几乎翻了一倍，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值，再等三年，只要小雨考上大学，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当时的物价上涨速度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工地上的工资却几年不变，再加上小雨的学费、每个月的房租、生活费等等开销，我有一种无力感，所以必须找到另一条出路，可以让我摆脱这些困境。 那时候镇里面最火的莫过于网吧和游戏厅，我打听了一下，里面的安保每个月的工资相当于我干两份工作还多，而且管吃管住，于是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面试。老板是一个外地人，他前后拍了我几下说身体还不错，可以留下来试用一段时间，试用期没有工资，我记得很清楚，正当我在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家伙扇了我一巴掌骂道，‘爱干就干，不干滚蛋！’ 本来我想还回去的，老板补充了一句，‘试用期一个月，如果你可以，第二个月的工资会补发，这是规矩。’回去的路上我把那老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操你娘的，怎么早不说。” 第二十三章 ‘现在坚决不能谈恋爱！\’ “正式上班后我才发现这里面就是黑社会，而那个扇我一巴掌的人是这里的头头，名字叫阿东，直到他死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第一次打架是因为一群学生偷了前台的游戏币，当天晚上看场子的保安就我一个，所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把我围了起来，我在工地上干了这几年，身上的肌肉也不是吃干饭练出来的，三拳两脚就把他们给全撂倒了，然后我把他们绑起来，整晚锁在储物室中。 第二天我向阿东说明了情况，阿东夸我干的不错，接着他就开始一个一个给那群学生的家长们打电话过来赎人，每个500块，那些钱都装在了阿东的私人腰包里，等晚上下班后，阿东单独把我留下来，从那些钱中抽出来了300块递给我说：‘这是奖金，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留了100，剩下200块钱给了小雨，我告诉她这些钱可以用来买衣服，买一些护肤品什么的，只要是她觉得应该买的都可以，如果钱不够的话再问我要。 这次打架让我尝到了甜头，以后每逢打架我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我从中明白一个道理，你越是敢做，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多。很快我就晋升为保安队的队长，从此不需要再值夜班了，而且工资也比当时在工地上多了近五倍，除了自己的花费，剩下的我基本上全部都给了小雨，当时我以为这样是对她好，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些钱才造就了我跟小雨之间无法解除的误会。 发现小雨有男朋友是一个晚上，我刚发完工资，准备照例带她吃一顿大餐，然后一块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回到她住的地方时，我发现竟然有一个男生蹲在门口，我还以为是社会上的流氓，正准备上去揍他一顿，小雨却护在他面前解释说：‘他是我同学，来还我书的。’ 我肯定不相信，把小雨叫到一边质问：‘别对我撒谎，你们两个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哎呀……哥，我说过了他只是我的同学，你怎么净瞎想。’说完小雨就绕开我，对那个男生小声耳语了几句，男生听完后就离开了。 ‘周小雨，我警告你，你马上就要升高三了，现在坚决不能谈恋爱！’ 小雨的脸涨的通红，她有些生气的顶撞道：‘你要我给你解释几遍你才相信？他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普通同学，他之前借了我几本课外书，今天是来还我的。’ ‘还书明天不行吗？非要等这么晚？还要跑到你住的地方？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改天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 眼看小雨快要哭出来了，我的心一软，换了一种语气，简单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下班，我把那小子堵在一个角落，然后问他跟小雨什么关系，那小子吓破了胆，就把他跟小雨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了我。 他说他叫方才良，来自偏远的山区，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基本上他是被奶奶带大的，所以性格有些孤僻，他说这一点跟小雨很像，所以自从他们两个成为了同桌后就不论干什么都在一起，有时候没钱了，就买一份饭，他们两个一块吃，这件事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舆论点，他们走到那里都会有一堆人看着他们指指点点，说什么是小夫妻之类的脏话，教导主任知道后把他们两个调到了不同的班级，而且还严格要求他和小雨只要是在学校，就不能走在一起。 好的一点是他知道小雨在外面租的有房子，所以他每天晚上放学后都会翻墙去小雨那里聊一会天，然后再翻回学校，他说他这样做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他还给我看了因为翻墙腿上留下的伤口。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小雨的手里面突然有钱了，于是小雨就经常在外面请他吃饭，还带着他到图书馆一块看书，甚至还给他买了很多衣服，他说刚开始也劝过小雨要节省一点，但是小雨说她愿意为他这么做。 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小雨竟然说要给那小子在外面租一套房子，用我拿命换来的钱！ 听完这些后我扇了那小子一巴掌并警告他说，从此以后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不允许他再接近小雨一步！ 我记得我还说了很多狠话，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其实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小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诉说心里话的朋友，就这么被我给拆散了。” 第二十四章 ‘你把他这一辈子给毁了！\’ “小雨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我们没有再一起出去吃过饭，每次我给她生活费的时候她总是一句话也不说，拿到钱后立马就走开了。 那段时间我们老板又开了一家高档娱乐会所，他把我和阿东调过去看场子，因为会所里面有当地质量最高的公主和王子，所以经常会出入一些有权有势的地头蛇。会所刚开业，我的杂事也比较多，我忙起来也没有再多想小雨的事情，只要她可以好好学习，其他别的都是次要的。” “什么是公主和王子？”王艳妮眨着眼睛问。 “公主就是小姐的意思，你可以理解成妓女，相对应的，王子就是男妓的意思。”周海看向王艳妮发现她正在瞪着自己，于是他赶紧解释说，“你可别想歪，我除了跟你上过床外，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很好奇，竟然还有女人找男人吗？而且还给男人倒贴钱？” “头发长见识短，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些富太太们玩的有多新鲜，什么鞭子抽、绳子绑之类的，我看着都觉得恶心，但是人家就喜欢那样的。”周海说着挑动着眉毛，王艳妮看到后狠狠的照着他胳膊掐了一下。 “那里面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就算是现在这个年代，那些娱乐会所里面还有这些东西，有钱人只有来这里才会感觉自己像是个有钱人，吸一口白粉就会以为自己是上帝，而我们就是给这些上帝擦屁股的人，每次他们在里面惹是生非，都是我们过去调节的，对这些人不能动手，只能好言相劝，有时候人家不高兴了，直接扇你一巴掌，那你也不能还手，总之，在里面虽然赚的钱比以前多，但受的气也一样多。 很快又过了几个月，令我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我们店里面一直缺人手，尤其是服务员这一块，你应该知道这种地方一般本地人都不会来工作，来的都是外地人，但是外地人又不好找，所以我们的人手一直处于紧缺状态。老板因为这件事很生气，所以就让阿东担起了招聘的重任，没想到阿东竟然明目张胆的把广告打到了我妹妹的学校门口，还说什么‘学习不能改变命运，有钱才能改变世界！’ 当时高中生如果离校一般会有两条路，一是去当兵，另外一条路就是进工厂打工，进工厂一个月差不多能拿到2500左右，阿东直接给服务员开到了5000元，还管吃住，这对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虽然学校里面的老师一再开会强调不要轻信社会流氓的花言巧语，可是还真有一些离校生选择来到了我们的娱乐会所，你想知道来了之后是什么后果吗？ 刚开始都只是正常的服务，端盘子、洗碗这些工作，一段时间后，针对女生就会安排店里面的小姐在她们面前炫耀自己赚了多少钱，住多大的房子，开什么样的跑车，身体上还可以尽情享受，那些小女生们当然羡慕了，就开始有了第一次出台，第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慢慢的就转变成了店里的公主。对于男生，他们会挑选一部分培养成王子，剩下长相不好的就继续干服务生。 我真的没想到方才良竟然在店里面干起了服务生，我碰到他时，他正在给客人端水果，见到我他也很意外，我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反正在学校也没意思，想来社会上闯闯。我问他还有没有和小雨联系，他立刻回答说已经和小雨彻底断绝关系了，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把工作做好。为了确定他说的是实话，我还特意安排了两个人盯着他。 又到了给小雨生活费的时间，我按照惯例把车停在小雨楼下，然后按了三声喇叭，小雨下楼接过钱后转身就要走，我试探着询问她说：‘你知不知道方才良来我店里面了。’ ‘什么意思？’小雨转身看着我问。 ‘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他来我们店里做服务生了。’ 小雨突然变得很狂躁，她跑上前踹了我一脚，一对拳头轮流砸向我胸口，我抓住她的两只手，她哭着冲我大声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你把方才良这一辈子给毁了！’ 我感觉莫名其妙，赶紧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 小雨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挣脱我的双手然后冲上楼去，我在她门口站了半天，她也不给我开门，我走之前在门外对她说：‘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你现在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东西，等你考上大学，我就不会再管你了。’” 第二十五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真的是笨，你想啊，方才良肯定是喜欢你妹妹，在学校他不能靠近小雨，出来社会你又限制了他们两个不能见面，两个人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这样下去肯定没有心思学习了，所以就索性退学出来打工了。” “我也有过同样的担心，所以背着小雨去学校找了她的班主任，班主任说她的成绩确实有一点下滑，不过好在基础知识学的扎实，很快就可以补回来，听到这里我算是放心了，走之前我塞给了班主任两千块，拜托她一定要多多照顾小雨。 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刚好轮到我休息，睡到半夜被电话吵醒，说是店里面有人闹事，而且闹事的人说是我妹妹什么的。我心想怎么可能？但既然提到我的名字就一定和我有关系，所以我立刻动身赶过去，会所门口停了大量的黑色豪车，但是没有警车，我知道一定是发生大事了，一般叫警察来处理的都是可以花钱摆平的，但是如果出事了不叫警察那么有可能就要用血来解决了。 一方面担心是我妹妹，另一方面是我的猜测，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之前因为害怕有人会去平白无故的骚扰小雨，所以我没有对公司里任何人说过我还有一个妹妹，包括我的大哥阿东，他们这些人别看平时称兄道弟的，一旦翻脸，就会立刻让你以为与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 会所大厅里面站满了身穿黑色中山服的人，他们的左侧胸前统一别着一个金色三角星标志，我记得曾经阿东对我说过，省内有一个黑社会组织叫三星帮，他们的正式会员有一万人，另外还有十几万马仔可供随时差遣，号称全国第一大帮派，如果打起仗来，这些人的力量相当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师，所以谁胆敢得罪他们，就相当于自寻死路。 我虽然算是半个黑道上的人，但看到他们的阵势，不自觉的一阵腿软。三星帮的人看到有人进来了，他们的眼神齐刷刷的朝我看过来，一股寒意从头迅速窜到脚后跟，我连忙对他们作揖解释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兄弟，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之一，刚才接到电话里面有人闹事，所以过来查看一下什么情况。’ 听我说完，其中一个三星帮的人上来对着我就是一巴掌，然后拽着我的衣领朝里面走，中间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到走廊里有血迹，血迹一直朝着走廊尽头延伸，我踩着血迹被那人拽着来到了走廊末端的豪华包厢门口，包厢的门是关着的，隐约间听到里面有扇巴掌的声音，拽我那人轻轻的敲了几下包厢门，包厢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程先生，这个人说自己是会所的负责人。’拽我过来那人站在门口弓着身子说。 我看到包厢内坐着的只有一个身穿浴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站在他旁边的除了两个穿中山装的人外，还有我的老板和阿东，跪在中年人面前的是店里的一名服务生，服务生旁边有一个女人爬在地上，她的嘴角还不时的吐着白沫，我有一种感觉，地上的女人我认识，但是由于她的头发几乎把脸完全遮挡住了，我不敢肯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体型有一点像小雨，但不论是着装还是头发的颜色，都让我排除掉了她是小雨的选项，我松了一口气，只要跟小雨没关系，其他不论多大的事，顶多就是挨顿揍，早就习惯了。 那个叫程先生的人朝我这边瞥了一眼，然后视线移到我侧边问：‘韩县长到了吗？’ ‘已经在路上，预计还有5分钟左右。’ 程先生摆摆手，那人把我推进去，然后把包厢门关好。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既然你是负责人，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程先生，我还不知道咱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东上前一步对我耳语道：‘程先生是三星帮的幕后老大，他来咱这里约见韩县长商谈要事，结果那个喝醉酒的女人撞到了程先生，还将果汁撒到了程先生的裤子上，本来我们教训过那女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方才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端了一盆洗脚水泼在程先生身上。这下事情闹大了，我警告你，如果没有把握，千万别乱说话，搞不好这次要出人命。’” 第二十六章 ‘法官判我死刑。\’ “跟黑社会老大勾结，看来韩县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艳妮说。 “别打岔！”周海喝了一口白开水继续讲，“当时听到阿东说跪在地上的是方才良，我的心脏立刻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我自顾自的蹲在方才良面前，他的双腿在流血，整个五官被黑紫色的血迹连在一起，我用力的晃了他几下，他才像是有了意识，他嘴角动了动，声音很小，我爬过去仔细听，他说：‘救救……救救小雨……对……对不起……’ 听到小雨的名字我疯了一样用力晃着他的身体吼道：‘你什么意思？小雨在哪里？’ 方才良朝爬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看了一眼，我的大脑瞬间炸了，赶紧爬过去把那个女人扶起来，拨开她的头发后，我哭了出来，眼前的小雨完全变了模样，浓妆艳抹，看起来像是夜店里的站台小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有一种世界崩溃般的感觉。我用力晃动着小雨，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小雨没有睁眼，像是昏迷了过去。 ‘有意思，你认识这个女人？’程先生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抱着小雨站起来，然后看向程先生狠声说：‘她是我妹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周海！’阿东朝我低吼了一声，‘别他妈忘了你自己是谁！’ 我没有搭理阿东，抱起小雨就朝门外走。 ‘想走？’我听到程先生拍桌子的声音，他身边的两个中山装立刻闪现在我面前。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了一下包厢门说韩县长已经到了。 程先生站起来拍拍手，用下结论般的语气对着我的老板吩咐说：‘这个女人留给韩县长玩两天，其他人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吧！’ ‘结你妈了个逼的！’ 我把小雨抬高，然后一只脚踹向了程先生，趁两个中山装去扶程先生的空档，我用后背把门撞开冲了出去，我知道有一个后门离这里没有多远，可是我没有想到阿东会挡在我面前。我哭着求他说，‘东哥，放过我一马吧，我只有小雨这一个亲人！’ ‘如果放了你，我和老板就不能活！’阿东刚说完，两个中山装冲出包厢，对着大厅的方向大吼一声，眼看一队手里拿着砍刀的黑社会就要冲过来了，阿东突然大吼一声，然后看向我说：‘兄弟，记住我！’ 说完阿东绕过我飞起一脚踹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中山装，然后一个勾拳直接把另一个中山装顶上了半空。我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谢谢，抱起小雨朝后门方向跑去。 冲出会所后，我抢了一辆出租车，先是把小雨送到了医院，我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三星帮的追踪，于是我用了五个小时把车开到省电视台门口，等到电视台上班后，我冲进去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记者，没想到警察很快就赶过来把我抓了起来。” “最后新闻报道了吗？”王艳妮问。 周海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在派出所里面先是被毒打了一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变了态度，让我喝酒吃肉，最后来了一名律师说，只要我承认杀死了方才良和路东，就会放过我妹妹，而且他们会走通关系，尽量不判我死刑。” “啊？方才良竟然死了？”王艳妮双手捂住嘴巴说。 “听律师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你刚才说那个路东，不会就是阿东吧？他也死了？” “哎，真的好惭愧，直到他死了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全名叫路东，我也根本没想到他会在最后那一刻选择帮我！” 王艳妮难得流露出了同情的神情说：“他有没有家人什么的？改天我们去拜访一下，毕竟他是为了救你才牺牲的。” “他提到过一次，好像是有个弟弟，但没有详细说，阿东的身世一直很神秘。” 王艳妮摇摇头，“可惜了！你最后认罪了吗？” “为了保护小雨，我只能变成替罪羊，法官判我死刑，缓期十年执行。” “死刑？那你怎么只蹲了六年就出来了？”王艳妮瞪大眼睛问。周海的经历让王艳妮重新认识了一遍眼前的男人，她现在可以肯定周海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人，她这辈子没有选错。 “典狱长和里面的狱警几乎都知道我的事情，他们也非常痛恨高层之间的勾结和腐败，所以在里面对我特别照顾，平时的各项表现都是优，很快我从死刑改判为三十年，然后又从三十年改判为十一年，最后到第六年典狱长单独把我叫过去说了一句，‘这个社会上还是需要存在让贪官胆寒的人。’然后就把我放了出来。 我不明白典狱长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既然上天给了我第二次做人的机会，我就一定要好好把握，所以我在工地上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之后就遇到了你。” 第二十七章 ‘一个暴徒\’ “你和周小雨的误会，一定是跟方才良的死有关系吧？”王艳妮问。 “恩，六年时间，我妹妹只给我来过一封信，信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是小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除了这张照片外，小雨没有多写一个字。不过在监狱里面，知道小雨是安全的，并且顺利考上了大学，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出狱后，我翻了很多旧报纸，找到当年的新闻，我记不清楚报纸上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但大概意思是： ‘周海，一个暴徒，一个十恶不赦的社会败类，勾结黑社会，在连续杀死两个无辜平民后，还想威胁赶到现场指导工作的韩县长，结果被我们勇敢的人民警察当场制服。’ 我知道，小雨一定也看到了这些报道，事发当时她昏迷不醒，根本不会记得我是怎么把她救出去，怎么把她送到医院里的。” 周海说完眼眶里含着泪水。 “这件事你就想错了，假如我是小雨，就算方才良没死，我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谁会愿意对别人说自己有一个正在蹲监狱的哥哥呢？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方才良已经死了，就跟当年你父母出车祸时的情况一样，她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对了，报纸上难道只提到了韩县长，你不是说还有个程先生吗？” 周海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说：“没有，我不仅翻了很多报纸，还在网上翻出了当时的新闻，上面只提到了韩县长，还说他抓到我立功了什么的，但从来没有提到过程先生，这件事倒也奇怪！” “看来这个程先生来头不小！周海，你可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招惹这样的人！” “臭婆娘，真是丧门星，不说这些了，我跟小雨的事也讲完了，拿钱吧，我必须要进城一趟了。” 王艳妮转了几下眼珠子，转身掀开自己那边的褥子，她弓着身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来一个黄色塑料袋，乍一看还以为是装老鼠药的袋子，然后王艳妮就开始像破解密码般解开层层包装，最终从里面取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周海说：“这上面有五千块钱，记住，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娃的话，你最多只能花五百块钱！” 周海接过银行卡，使劲亲了一口王艳妮说：“放心吧老婆！”接着周海跳下床，拿出了一个老式的旅行包，开始收拾衣服。 “你干嘛啊？”王艳妮问。 “进城啊！” “现在才6点，等天亮了再走吧？” “不行，我要赶上第一班车，赶紧起床帮我收拾一下。” - 郑智赶到李志学的办公室已经是早上6:15了，看到电梯正在例行检修，他才明白李志学为什么要自己半夜起床去他的办公室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连续爬了四十五层高的楼梯，站在李志学办公室门口的他，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一只手提着公文包，胳膊上搭着西服外套，白色的衬衫整个变成了透明状，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穿着西服跑了一场马拉松。 郑智拿备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后，立刻拨通了李志学的电话。 “喂……李总……我——”郑智喘着大气，话没说完就被李志学打断。 “你难道没有打车吗？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公司这边电梯——” 郑智的话再次被打断。 “别找借口，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去做，速度要快！” “是，李总。” “打开我的电脑，密码是大写lzx#!7350gt，进入桌面了吗？” “看到桌面了李总。” “好，点击桌面上的‘安氏财务通’软件。你打开后我会收到一条短信。” “好的，上面要求输入动态密码。” “32789x，输入完毕后你点击面板左上角的红色按钮，进入管理员模式，然后按照时间进行排序，告诉我最近的一次交易是什么。” 过了一会，郑智回答说：“今天凌晨4:01，安氏集团的海外账户，有一笔837.8万元的交易，汇入到了户主名为合运网络传播有限公司的账户上，备注：网络宣发。” “好的，小郑，干的不错，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李总！” 郑智刚准备挂电话，听筒里又传来李志学的声音，“对了，小郑，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还有，今天上午10点，一定要准时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是，李总！” 郑智没有按照李志学的要求立刻关闭电脑，他不停的滑动鼠标查看安氏集团的财务交易，他隐约觉得上面的东西可能会在将来会对自己有帮助，于是他拿出手机把他看到的东西全部拍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连做梦都不放过我！\’ 听到刚才郑智的汇报，李志学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公司内有超过500万资金流动不向他汇报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董事长安宏业将资金用作自己的‘私人事务’。合运网络传播有限公司是安氏集团控制的空壳公司之一，一般安宏业都会事先虚拟一项不存在的业务，然后再由安氏集团购入，只要这笔钱到了空壳公司，再往下走这笔钱就跟安氏没有任何关系了，即便是干了犯法的事，也不会牵连到安氏集团中的任何一个人。全部流程就像是现在的网络刷单一样简单，但确是绝大多数公司逃避法律制裁最有效的手段。 ‘如果是这样……’李志学闭上双眼躺在婚床上思考，‘一般安宏业从公司套现会选择正常的工作时间操作，也就是上午9点到下午5点之间，自己被抓进派出所的时间应该是凌晨3点左右，然后在里面差不多被关了快1个小时，而那笔800多万的资金流动刚好卡在凌晨4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安宏业是为了救自己出来才愿意冒险在这个时间点从公司套现，毕竟今天是他宝贝女儿大喜的日子，他肯定也不愿意让安氏集团爆出这么大的丑闻。那份合同，应该也是和这件事相关的，之所以签的那么急，一定是考虑了时间上的原因，证明这桩买卖本来就是特殊情况。’ 屡清楚了前因后果，李志学看了一眼时间，6:32，婚礼的司仪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他立刻调整自己的情绪，把刚换掉的脏衣服装进垃圾袋里，然后开始打理自己的着装以及典礼上需要用到的物品。 - 周小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和李志学站在婚礼t台上的人竟然是另一个假周小雨，而真的周小雨则站在典礼t台的末端，台下所有的女人都变成了安思怡，一个个安思怡都在对着t台末端的真周小雨疯狂的笑，还不时有人拿鸡蛋砸过去。真周小雨在哭，而假周小雨看向她说： ‘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亲爱的。’ 说着假周小雨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对准李志学的心脏用力捅了下去。李志学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鲜血迅速染红了整个t台，真周小雨捂住胸口大声的喊着：‘不要！’她一瘸一拐向李志学走过去，台下的所有的安思怡开始尖叫，正当真周小雨马上要靠近李志学的时候，戏剧般的，李志学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在原地来了一个后空翻，台下的安思怡们发出一阵哄笑，李志学指着真周小雨说： ‘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该我的愿望了。’ 话音刚落，假周小雨变成了安思怡，而t台下的安思怡们全部变成了假周小雨。真周小雨疯了似得原地旋转了几圈，她朝着天空大吼一声，这时一把机关枪出现在她的手里，真周小雨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安思怡、复活后的李志学以及台下的所有假周小雨，全部被子弹打成了碎片，鲜血如灌进瓶子里的水一般，很快整个典礼现场被血海淹没。 周小雨感觉呼吸困难，连续几声咳嗽过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早上5:41。 ‘这个天煞的李志学，连做梦都不放过我！’ 周小雨骂完后又咳嗽了几声，她感觉口干舌燥，急需要找一点水喝，于是她把衣服穿好，轻轻推开房门来到了客厅，在接水的过程中，她不经意间瞥向了楼梯拐角处的开放式衣柜，衣柜里面除了几件女式外套，正中间是一件宽大的警服，腋下枪套藏在里面若隐若现。 枪！ 周小雨凝视着警服，她喝了一口水，然后向衣柜靠近。不自觉的她翻开警服，那把银色的新型9mm警用转轮手枪在周小雨面前露出一角，她小心翼翼的解开腋下枪套的纽扣，取出手枪，沉甸甸的手枪在周小雨面前闪着寒光，她不敢将手指移动到扳机的位置，只是学着电视里的情节，两只手紧握枪柄，想象着对面站的人是李志学。 砰！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在周小雨的大脑里。 她想到了刚才自己做的那场梦，难道真的有人在冥冥之中为自己做指引吗？她看着那把枪，同时梦里面李志学和安思怡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对于如何用枪没有丝毫概念，但是她知道枪可以解决掉一切法律解决不了的东西。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么就不在乎再死第二次！周小雨的心跳在加速，她把枪别在腰间，又从腋下枪套中取出一盒子弹倒在口袋里。对不起了，沈丽！ 周小雨轻轻的把沈丽家的大门关上，然后低着头一路跑出了沈丽家所在的小区。 第二十九章 ‘周小雨，冷静！冷静！\’ 周小雨就近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她把别在腰间的手枪伪装好，然后推着购物车来到了服装区，早上6点的超市空无一人，值班的除了一名收银员，还有两名兼职学生，她们俩个此时正蹲在食品区窃窃私语。周小雨注意到了这些，她已经走上了不归路，所有让她感觉会对自己造成危害的东西，她都会去下意识的关注，心理学上解释叫做心虚，而对于周小雨敏感的神经的来说，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周小雨挑选了一件黑色紧身卫衣和一条黑色运动裤，她想接下来肯定要有很多大动作，所以衣服一定要收身，并且便于活动，为了掩人耳目，周小雨还挑选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试衣间中，周小雨小心翼翼的把枪取出来放在换衣服用的椅子上，然后把手机和子弹都拿出来和手枪放在一起，做完这些后她把身上的脏衣服脱掉，换上了刚才挑选的衣服，大小合适。周小雨拿起手枪，右手握住枪柄试着瞄准，模拟扣动扳机的动作，右手试完一遍换左手，最后她还是决定用双手开枪，那样会让她更有把握，不会误伤他人。 她把手枪重新别在腰间，拿起手机，她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新闻推送： 《本市荣誉企业安氏集团总裁李志学，将于今日十点在圣菲雅大酒店举行结婚仪式。》 上面还附上了一组照片，周小雨不自觉的点开了新闻链接，新闻头图是一张李志学和安思怡的结婚照，照片上安思怡微笑看着镜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李志学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他们两个的脸颊紧紧贴在一起，整张照片被摄影师调成了粉红色，烘托出他们此时多么的幸福甜蜜——周小雨一把将手机按到试衣间的木制墙面上，发出很大声响。 “小姐，您在里面没事吧？” 试衣间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周小雨一下子慌了神，她立刻将手机收好，推开门，疾步向收银台走去，突然她想到了试衣间的椅子上还放着子弹，回头看到一名兼职学生正准备进去收拾，她立刻大叫一声，吓得兼职学生愣在了原地，好在兼职学生只是把试衣间的门打开，还没有来得及往里面看。 周小雨快步走过去，经过兼职学生时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冲进试衣间把门反锁，重新确认了一遍所有的随身物品，她用力深呼吸了几口对自己说： ‘周小雨，冷静！冷静！一定要沉住气，接下来的流程是，用现金结账，然后……’ 她摸了一遍刚才换掉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经不见了。 操！ ‘既然不能用现金，那么就微信或者支付宝吧，总之一定要沉住气，脚步要放慢，结完账后慢慢走出超市，另外，一定要记住微笑！’ 在第三次检查了一遍手枪的位置后，她走出试衣间，刚才那名兼职学生还站在原地，周小雨看了她一眼解释说：“我把钱包拉在里面了，里面有很多现金，所以……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兼职学生立刻摇摇头说：“没……没事。您要直接穿着这身衣服走吗？” “恩！”周小雨的脚步停在了墨镜展柜，她从来没有戴过墨镜，她心想，电影上干坏事的人都会戴上墨镜，好像是为了躲避摄像头什么的，于是她随意挑了一幅，款式是八十年代最流行的蛤蟆镜，戴上后她照了一下镜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么酷过，周小雨忍不住模仿电影中女主角正在抽烟的造型，她被自己的样子逗笑了。这时，她想起身边还站着兼职学生，于是她把手放下来说： “这幅墨镜我也要了。” “好的，那我帮您都包起来。” “不用了，我直接戴着就行。” “那等您结完账，我给您解码。” “ok！”周小雨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罪犯这个角色，她变得越来越兴奋。 兼职学生手里拿着解码器，跟着周小雨来到了收银台，收银员打了一声哈欠放下手机，她拿着扫码器对准周小雨上衣领口位置的条码扫了一下，接着是眼镜和帽子，最后她指了一下裤子说：“小姐，麻烦您把上衣领起来。” 此时超市外面走进来四五个早起晨练的老头老太太。 周小雨拿着手机正在打开付款界面，听到收银员的示意，她立刻把上衣领起来，几乎在同时，她突然意识到别在腰间的手枪漏了出来。 第三十章 ‘抢劫啊！\’ 整个超市除了老头老太太们窸窣的说话声，收银台这边的三个人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她们的身体完全僵在了原地，周小雨双眼紧闭，大脑极速运转。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我好笨，真他妈的太笨了！竟然忘了腰里别着一把枪。’ 哐当！ 扫码器从收银员的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们三个像是又被人按下了播放键，收银员扯开喉咙尖叫一声：“抢劫啊！” 兼职学生在听到收银的喊声后，立刻跪在了周小雨面前，她的身体颤抖，双手抱头，说话间都能听到上下牙齿碰撞的声音，“求求你，别杀我，我只是一名兼职的大学生，我……我家里还有一个生病在床的老母亲，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弟弟，我……”说着兼职学生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掏出来里面的八块钱外加两个五角硬币扔在地上，接下来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有这些钱，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听到钱字，收银员像是得到了提示，她立刻把收银机的抽屉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钞票整理好捧在手心说：“现在人少，只有这么多钱了，求您别杀我们……” 收银员和兼职学生的动作，对于周小雨来说似乎是一瞬间，此时她的大脑里整个被格式化了，变成了完全空白，枪还别在她的腰间，她看了一眼把钞票捧在手心的收银员以及跪在地上的兼职学生，眼前的场景另周小雨无意识间拔出了手枪。 收银员看到拿着手枪的周小雨再次大叫一声，刚进超市的老头老太太们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开始只是远远的围观，以为他们三个在吵架什么的，直到周小雨把手枪握在手心，其中一名老太太直接晕倒在地上，老头们则赶紧把老太太扶起来藏在周小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在隐藏好后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当把手枪握在手枪的那一刻，周小雨恢复了意识，而且思路变得极其清晰，她用手枪指着跪在地上的兼职学生说：“起来，麻烦你帮我把衣服解一下码。” 兼职学生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小雨变了语气命令道：“你，妈的过来给我解码！” 没想到兼职学生听到后大声回答了一个‘是！’然后拿着解码器一件一件的把周小雨的衣服全部解码。周小雨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把标牌撕掉，然后整理好衣服，戴好墨镜，接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超市，好像自己仅仅是来买了一包口香糖一样。 走在路上，周小雨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圣菲雅大酒店，距离她现在的位置还有18公里。她心想自己总不能这么走着过去吧，好在两年前拿到了驾照，可是拿完驾照后就一直没有再开过车，另一个问题，去哪里找一辆汽车，难道要租一辆吗？ 不，抢一辆！ 既然连超市都抢了，还在乎再多抢一辆汽车吗？周小雨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法律没有规矩，只要手里有枪，所有自己想要的都可以马上拥有。此时的天色微亮，太阳还没有露出鱼肚白，街道上难得见到有车经过，周小雨双手握紧枪柄，两腿微微分叉，直直的站在马路正中间。 她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面对任何威胁都无所畏惧，她的所有思想都只围绕着一件事旋转——完成自己制定的计划！ 一对夫妻开着昨天刚从4s店里面提的野马跑车在公路上飞驰，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野马的咆哮，他们想要真切的感受到事业成功带来的激动和喜悦，坐在跑车里，夫妻两个人相视一笑，男人挂上最高档将油门踩到底。 “啊——前面有人——” 男人听到妻子的尖叫声立刻将刹车踩到底，野马跑车在距离周小雨不到1米的位置停止了咆哮，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等周小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对原本坐在跑车里的夫妻已经双手抱头跪在了周小雨面前。女人哭哭啼啼说自己怎么怎么可怜，然后求周小雨放过他们一马，周小雨心想怎么人只有到这种时刻才会想到自己可怜的一面，仿佛曾经从来没有意识到一样，男人则相对冷静的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伸开摆在他面前。 “车钥匙给我！” “不……”女人哭着大叫一声，“这是我们借钱买的——”女人没说完就被男人推了一把，“别说话！”男人说完把车钥匙扔在周小雨面前。 第三十一章 ‘砰！\’ “求求你，这辆车是我们刚买的，您开的时候尽量爱惜一点！”女人带着哭腔对正在跑车里尝试启动的周小雨说。 启动成功，周小雨一时兴奋油门踩到底，野马发出巨大的轰鸣，直接撞上了电线杆。 ‘对不起，对不起……’周小雨嘴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慌忙挂上倒档向后退，野马这次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撞飞了四五米。 在路边观望的女人用力捂住胸口位置，汽车发动一次她就尖叫一声，而且叫声和发动机配合的简直完美无缺，男人害怕女人会因此突发心脏病，用力的将她拥入怀抱，遮住她的双眼。 终于，周小雨将野马开出了一公里，幸好这个时间段路上没有太多汽车和行人，即便是一路上左摇右晃，也没人注意到这是一辆抢来的汽车，就算是怀疑，顶多也会认为是酒驾。 待周小雨离开了视野，男人松开女人，拿出手机立刻拨打了110。 一路上周小雨把自己的思路从前到后捋了一遍，现在只差一个细节问题：自己从来没有开过枪。学习任何东西都有第一次，而第一次往往以失败告终，没有谁天生就会开枪，况且她从电影中看到过，枪上面好像有一个安全阀门什么的，她对此一无所知。 周小雨把车停在一个分岔路口，站在路边眺望，按照导航上的提示，她应该选择左边的路口，但如果选择右边的路口，行驶约一公里的位置有一片树林，树林的中间有一个水潭，水潭周围是一大片草地，周小雨心想在那里开几枪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在连续撞倒了十几颗树苗后，周小雨终于把车开到了湖边，待车停稳后，她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些开枪教程，然后学着拿起手枪，握紧枪柄，关闭握把保险，将食指小心翼翼的放在扳机位置，周小雨的心跳在加速，突然她想起来自己还在汽车上，于是赶紧将握把保险打开，下来汽车站在湖边。 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周小雨关闭握把保险，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瞬间，周小雨内心深处的恐惧，促使她本能的闭上双眼，扣动扳机的同时，她的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她把枪对面的空气想象成了李志学的背影，那颗子弹会穿透他身上的西服，然后再穿透那颗背叛者的心脏，最终穿透李志学身体飞向未知的远方。 咔 咔……咔…… 什么情况？ 周小雨连续扣动了十几次扳机，全都没有反应，检查了一遍握把保险，已经是关闭状态，打开弹筒才发现里面没有装子弹。周小雨拆开子弹盒，数了数里面一共有30发子弹，弹筒一次可以装6发，也就是说自己可能只有6次机会，看来开枪的动作的确要好好的练习一下了。 认真装好6发子弹，锁定弹筒，关闭握把保险，扣动扳机，周小雨一边念着教程里面的开枪口诀，一边在手上进行操作，此时的枪口对准距离她大约一米左右的草地。 砰！ 一声巨响，周小雨面前的土地炸开了花，由于这一次是没有经过心理准备的意外开枪，后坐力加上身体的本能反应，使周小雨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草地上。她抬起紧握手枪的右手，看了一眼正在微微冒烟的枪口，然后尝试左右手同时握紧枪柄，闭上左眼瞄准前方距离自己大约五米的一颗石头，扣动扳机。 yes！ 子弹撞击石头发出短暂的白光，石头瞬间变成了碎片。周小雨没有想到自己进步这么快，于是赶紧又找了一块石头练习，这一次连续把枪筒里的子弹射完，都没有命中。 她重新装上了6发子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她来到湖边，湖水中央有几只正在缓慢游动的鸭子，周小雨闭上左眼瞄准，她并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任何动物，只是想借机练习一下如何瞄准正在移动的物体。天空中两只小鸟快速飞过，周小雨立刻将枪口对准小鸟，嘴里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打完18发子弹，周小雨自认为练习的差不多了，虽然比不上那些经过正规训练的警察，但是对付李志学那个王八蛋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此时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抹红晕，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周小雨检查了一遍握把保险，再三确认打开后，她把枪别在了腰间。 现在的时间是6:58，距离婚礼开始还有3个小时，从现在的位置到圣菲雅大酒店大约需要40分钟，也就是还有差不多2个小时左右的空闲时间。 不能提前去酒店，万一被现场的保安发现一切就完了。而自己的身份已经变成抢劫犯，别的地方又不能去，想来想去，周小雨决定先在汽车里休息一个小时，起来后再练习一会儿开枪，然后正式出发。 第三十二章 ‘你没有动我的枪吧？\’ 早上7点整，沈丽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和周海通电话，半个小时前周海告诉她已经坐上车了，到达市区预计需要3个小时。 “你想好要怎么和你妹妹说了吗？”沈丽问道。 “还没想好，这个我也不太擅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要不要买点什么礼物过去？”自从周海出狱以来，还没有机会去过省会，坐在长途汽车上，窗外的风景他怎么都看不够。 “不要买礼物了，你抓紧时间赶过来就行，我刚才给你发的地址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一会到站后坐出租车过去。” “好。另外，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说一些你自己的经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和小雨之间有误会吗？趁着这个机会解释清楚，兴许即帮你和妹妹修复了关系，还可以让小雨走出困境，一举两得。” “哎，我们两个的事，比较复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我是害怕小雨不见我。”窗外一群南飞的大雁吸引了周海的注意力，他转动脖子尽力用视线追随了一阵。 沈丽咬着嘴唇，她一开始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只能自己尽量调解了，想了一下她说：“没事，你只要来了就好，我会替你说话的，我相信周小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我妹妹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她正在睡觉，你放心，我会尽量拖住她。” 这时，沈丽听到父亲沈兴国开门的声音，她想到了笔记本电脑，于是立刻捂住听筒小声说：“你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先处理一下。” 挂了电话后，沈丽抱着笔记本电脑踮着脚尖轻轻的走出了卧室，沈兴国正在浴室里面洗漱，沈丽趁机把笔记本电脑放下后，迅速返回自己的卧室。 7:21，不知道周小雨醒了没有，沈丽其实希望周小雨可以一觉睡到中午，这样刚好错过李志学的结婚仪式，以后的时间不管她怎么疯，都不至于当众出丑那么尴尬。 7:35，沈丽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推开门准备去偷听一下周小雨卧室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刚下楼梯，她听到厨房里丁丁当当像是有人在做饭，应该是老沈，她决定先去给父亲打一声招呼，顺便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 沈丽走到厨房门口，她看到父亲站在冰箱旁边正在往嘴里塞面包，原本以为父亲是在给自己做早饭的沈丽嘟起了嘴唇。 “爸！你怎么只会顾着自己？人家肚子咕咕叫呢！” “哦，小丽啊，局里面刚才来电话说咱们小区附近有人持枪抢劫，通知我立刻赶去现场指挥工作，对不起啊宝贝儿，冰箱里还有牛奶和面包，你先垫垫，过两天你妈回来就好了。”沈兴国喝了一口牛奶，嘴里面一边嚼面包一边说。 “这么刺激啊，大早上的，还是在咱们小区附近，应该不会是抢银行，我猜抢的应该是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真没见过有女儿这么关心爸爸的，不过，你倒是猜对了百分之八十，嫌犯抢了24小时营业的超市，就是你经常去的那家萤火虫超市。” “分明是猜对了百分之九十九好不好！快说说，抢了多少钱？”沈丽拽着父亲的胳膊，意思是非要听到详细信息不可，从小沈丽就喜欢听父亲讲抓小偷的故事，而沈兴国也愿意讲给沈丽听，就因为这个习惯让沈丽爱上了刑侦和推理。 沈兴国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然后一只胳膊拖着跟在后面的沈丽笑着回答道：“说来也奇怪，嫌犯并没有拿走收银机里面的钱，值班的店员说，嫌犯只是抢走了一身运动装、一顶帽子和一幅墨镜，那名店员还说，本来嫌犯是准备付款的，结果意外露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所以最后才变成了抢劫。” “意思就是说，嫌犯原本并没有打算抢劫？” “你听完再下结论。”沈兴国拖着沈丽来到楼梯拐角处的开放式衣柜，他取下警服继续说，“紧接着，嫌犯在超市对面的马路上抢劫了一辆汽车，这一次是嫌犯主动持枪抢劫。” “这个嫌犯挺有意思，我猜应该是一个女人，年龄30岁左右，没有抢劫经验，我挺好奇她的枪是真的假的。”此时的沈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分析案情的过程中。“老爸，如果就在咱家附近的话，我能不能跟着你——”沈丽还没说完突然想到了客房里还睡着周小雨。 沈兴国猜到了女儿准备说什么，他一边摇头一边穿上腋下枪套，本能的他摸了一下枪袋的位置，结果是空的，他的脸色一变立刻询问沈丽：“你没有动我的枪吧？” 第三十三章 ‘现在的人真矫情！\’ 沈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你平时不都是锁在卧室的柜子里吗？” 沈兴国来回翻动着警服和腋下枪套，“最近忙，好长一段时间都没锁过了。” “我可从来没有动过你的宝贝手枪，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忘在办公室里了？” 经女儿一提醒，沈兴国仔细回忆昨天下班时的场景，平时在局里面，手枪一般都是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随身携带。昨天好像一直在局里面呆着，沈兴国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能真是忘在办公室了，岁数大了，记性也差了。” 沈丽听父亲这么说，心里面的警报解除，她出了一口气拍拍沈兴国的肩膀说：“老沈啊，改天我给你买点核桃补补脑，再说，谁敢动咱公安局大队长的手枪啊？” “低调一点，大队长的事下个月才有结果，别到处张扬！哎呦，差点忘了，我得赶紧走了，记着吃点东西啊小丽。” “知道啦！”沈丽说完，沈兴国的脚步已经迈出了大门。 沈丽伸了一个懒腰，她想到客房里的周小雨，刚才和父亲那么大声的对话，她应该可以听到吧，不过也有可能是睡的太死。沈丽踮起脚尖，耳朵紧贴客房门外，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睡吧小雨，安心的睡吧！’沈丽嘘声对着房门喊，像是在念可以催眠的咒语。 回到卧室，现在是8:01，周海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到，折腾了一宿，终于可以有空好好睡一觉了。她把闹钟定在五十分钟后，趴在桌子上不到一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 沈兴国的属下闫光看到沈兴国的汽车后赶忙跑过去，沈兴国下车第一句话就问道： “现场有没有人受伤？” 闫光敬礼过后回答说：“报告沈队，暂无人员伤亡。” “好，基本情况我都知道了，说一下你的看法。” “是！据目击者描述，嫌犯的体貌特征为：女，年龄30岁左右，身高160，短发，偏瘦，身着黑色运动衣，头戴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墨镜，右侧脸颊有一道明显横向划伤。由于嫌犯始终未开一枪，目前推测有可能是假枪，而嫌犯作案的动机也有可能只是一时起兴。” 听到枪字，沈兴国条件反射般立刻追问：“现场有监控吗？能不能识别嫌犯手枪的型号？” “监控正在调取，暂时无法从目击者的描述中推测手枪的型号。” 这时一个身披警察大衣的年轻女子走近，闫光立刻上前拦住她说：“您先稍等一会儿，按照流程，还需要请您和您的丈夫回局里录一下口供。” “你！”女人指着沈兴国大声嚷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女人说着准备绕过闫光，闫光移动脚步两臂伸展挡在女人面前，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沈兴国走过去询问道：“这位是？” “报告沈队，这位是董小姐，嫌犯抢的就是她的车。” “董小姐，您是有什么问题吗？”沈兴国看着女人问。 “我的车是昨天刚提的，八十多万，你看收据和发票都在这里……” “董小姐，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追查，一旦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女人的声音变成了哭腔：“那个戴墨镜的女人一直拿枪指着我，你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我差点就没命了，我……不，车，我不要了！我现在要求赔偿，不论是你们赔还是那个抢劫犯赔，我现在只想要钱！” 闫光立刻向沈兴国解释说：“沈队，是这样，董小姐说嫌犯故意破坏车辆，造成车体损毁。” “事实情况是这样吗？”沈兴国问。 “路口监控正在调取，不过根据现场勘查，确实有碰撞的痕迹。” 听完汇报，沈兴国转身对女人说：“董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您先和保险公司联系一下，另外，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确保您的权益！” 女人还想说什么，被走过来的身披警察大衣的男人拦住，那人微微欠着身子对沈兴国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长官，耽误你们工作了，我老婆的情绪有点激动。” “没事，为人民服务是我们人民警察应尽的义务！” “谢谢，您是好警察，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男人拉着女人向外面走，男人看似抱怨般的小声嚷道，“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在律师赶到之前不要说一句话！” 闫光看到那对夫妻走远开玩笑道：“现在的人真矫情，人没有受伤就算不错了，还有心思惦记车。” 第三十四章 ‘枪不会是丢了吧？\’ 沈兴国一直沉着脸，他的视线顺着马路一直看向远方的拐角处，“闫光，我有事需要先回局里一趟，这边你先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另外，一定要第一时间确认手枪的真伪，以及具体型号。” 闫光敬礼大声回答：“是！” 不停的听到‘枪’字，让沈兴国的脑海里不自觉的产生一阵恐慌感，他现在迫切想要确认自己的手枪是否在办公室里。 驱车赶到警局，沈兴国一路小跑，中间遇到了公安局的副局长温志仁。温志仁左手抱着外壳银制的高档保温杯，右手夹着当日的报纸，看到沈兴国他打招呼说： “兴国啊，中彩票了吗？” “温局，早上好，我有点急事，所以……” “哈哈，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跑进办公室，打开抽屉，里面却空空如也，沈兴国惊出了一身冷汗，丢枪对于警察来说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搞不好会被双开，如果枪找不回来还有可能要因此入狱。 沈兴国把办公室的门反锁，拿出手机拨通了沈丽的号码。 - 一阵蜂鸣惊醒了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沈丽，她以为是周海，接通后直接问：“你到了？” “谁到了？是我，你爸！” “爸？”沈丽迷迷糊糊拿下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怎么了爸？听你说话那么紧张。” “沈丽，现在不开玩笑，你马上到我的房间，然后找到衣柜顶端的备用钥匙，打开我放枪的抽屉。” “办公室里没有吗？”沈丽知道丢枪意味着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谨慎。 “没有，你赶紧去我房间找一下。” “好，你先别挂断。” 沈丽快步走进父亲的卧室，把门反锁，接着按照父亲的指示在衣柜顶端找到了备用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是空的，这一下沈丽彻底慌了神，她连忙跑下楼梯，再次翻找了一遍楼梯拐角处的开放式衣柜，确认没有发现枪后，沈丽对着电话低声说： “没有！爸，不会是丢了吧？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 “爸？” “我在，沈丽，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沈兴国的语气明显变得低沉。 “明白，爸，你也要小心！” 沈丽此时再无睡意，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周小雨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现在突然又多出了一个丢枪的事。 8:46，沈丽心想周海应该快要到了，到时候周小雨的事情就让周海去解决吧，自己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了，假如父亲丢枪的事被局里面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沈丽想到父亲有可能需要自己的帮助，所以要做好随时外出的准备，总之，必须要叫醒周小雨了，沈丽打算把周海要来的事情直接告诉她。 轻轻敲了三下，里面没有动静； 沈丽又敲了几下，嘴里面喊着：“小雨，你醒了吗？” 没有动静。 沈丽这一次用力敲了几下，竟然还是没有动静。无奈之下，沈丽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 客房里空无一人！ 沈丽愣在了原地，怎么回事？ 她大声喊了几遍周小雨的名字，又跑到卫生间和其他房间寻找，难道周小雨人间蒸发了？ 突然，沈丽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后背一阵发麻，脸色惨白，她拿出手机找到周小雨的名字，由于双手一直不停的颤抖，沈丽的手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结果屏幕摔成了蜘蛛网，她不停地按开机键，屏幕始终没有反应。 操！ 沈丽大骂一句，然后箭步冲出家门。 - 沈兴国的目光盯着办公室的角落一动不动，他完全想不明白枪到底是丢在了什么地方，做警察已经快二十年了，再怎么不小心，也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阵蜂鸣，看到来电是闫光，沈兴国立刻调整状态接通电话。 “报告沈队，现场的监控视频已经调取完毕。” “继续说。” “嫌犯所持手枪为9mm警用转轮手枪，目前仍然无法确认手枪真伪。” 听到手枪的型号，沈兴国内心一阵发虚，案发地点是在自己家附近，嫌犯所持手枪的型号刚好又和自己的配枪一模一样。 “沈队？” “我在，那个……嫌犯逃跑路线查到了吗？” “嫌犯经过一个分叉口，进入了一个叫万利的村庄，村内交通情况复杂，而且没有监控，不过请沈队放心，我已经安排了警力前去追查。” “好，我会尽快赶去现场。” 第三十五章 ‘山人自有妙计！\’ 早上8:40，周小雨自己设定的闹钟响了起来，她伸了一个懒腰，打开车门，正想掏出腰间的手枪再练习几发，却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有五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钓鱼，他们的身后还停着两辆看起来很花哨的摩托车，周小雨能感觉到他们不停的向她这边偷瞄。 一丝危机感涌上心头，于是她钻回汽车，启动，挂上倒档准备驶出树林。没想到由于来时距离水潭太近，地面潮湿，导致车轮打滑空转。周小雨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面开始有些着急，她不停的用力把油门踩到底，结果却让车轮越陷越深。 发动机的轰鸣，惹得正在钓鱼的五个少年纷纷站起来观望，他们聚在一起，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一分钟后，他们扔下鱼竿朝汽车的方向靠近。 ‘他们想要干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这边靠近？’ ‘该死，我现在该怎么办？’ 周小雨踩着油门，眼睛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五个少年。 哐……野马熄火了！ 那群少年停在了距离汽车两米左右的位置，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在汽车里手忙脚乱的周小雨。 周小雨尝试启动汽车，结果试了十几次都没能成功。 操！她用力拍了几下方向盘。 周小雨迫使自己深呼吸，然后扭头看向五个少年，他们统一留着光头，脖子上还有同样的三角星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时间紧迫，李志学那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该如何是好？自己一个弱女子，肯定不是他们五个人的对手。 等等，不能以貌取人，万一他们是想帮助自己呢？周小雨再次深呼吸几次，心里面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凡事都要看到其好的一面。调整好心态，周小雨面带微笑看向五个光头。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光头伸出一只手向下压，周小雨立刻把车窗打开。 “小姐你好，我叫阿二，这几位是我的兄弟，我们看到你的汽车陷进泥地里面了，我们可以帮你把车拖出来。”其他四个光头在阿二说话的同时，分为四个角把汽车团团围住。 “如果你们可以帮忙那就太好了，我可以付你们钱的，你有微信或者支付宝吗？我给你们转账。”周小雨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站在汽车四周的光头。 阿二打了一个响指，周小雨立刻回头看向他，阿二一只手叉着腰说：“小姐，我们是好人，好人做好事是不能收费的！” “没……没事，我有钱，只是没有现金。” 阿二上前一步，周小雨立刻把车窗关闭，阿二看到后装出很受伤的样子，上前敲敲车窗，嘴巴贴过去大声说：“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我们怎么帮你把车拖出去？”说完他退回原地。 周小雨这一次只把车窗打开一半，“你们打算怎么拖？我看你们也没有工具什么的。” “这个你不用管，山人自有妙计！但前提是你得下来，本身车就够重了，总不能你坐在车里面让我们拖吧？” 周小雨的后背阵阵发凉，现在的情况是，车不能动，自己又被一群流氓包围，还不能报警。总之，在没有确定他们的动机之前，一定不能下车。“这样，我刚才联系了我的朋友，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周小雨说完把车窗完全关闭，然后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装出正在打电话的样子。 阿二摇摇头用力啧了一声，他转身向后走了几米，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然后对准车窗扔了过去。车窗受到撞击裂开一条缝，周小雨吓得电话掉在了座椅上，现在可以确定这五个光头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 ‘该怎么办？’周小雨急的流出了眼泪。 这时，副驾驶那边的车窗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前窗和后窗也在同时被人用石块砸出了裂缝。车里面的周小雨不停的大声尖叫。 ‘啪！’ 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砸向了周小雨身边的车窗，窗体立刻变成了蜘蛛网，周小雨尖叫一声，眼看车窗就要被砸烂，周小雨打开车门，哭着站在阿二对面大声喊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其他人看到里面的女人终于下车了，他们跑过来围成一条弧线，把周小雨包围在弧线中间。 阿二的右手向下，抚摸着裆部位置，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转了一圈，淫笑着说：“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喽！” 其他人听到后随声附和着大笑，阿二立刻变脸大声呵斥其他光头：“笑你妈了个逼的笑！”说着还朝身边的光头踹了一脚。“对不起啊小姐，让你害怕了，谁让你独自一人来到荒郊野地？我首先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不反抗就不会死，我们会对你很绅士的。” 第三十六章 ‘都他妈给我滚！\’ 周小雨身体紧靠车身，拿着手机假装在拨打电话。“我说过了，我的朋友马上就要到了！” “朋友？正好你一个人不够我们玩儿！” 阿二刚想上前，周小雨立刻大声尖叫，“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要报警了！” “嘿，报吧，你报的了吗？” 说完，阿二向周小雨扑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周小雨的胸部，周小雨抬起一只脚踹向阿二，没想到阿二侧身躲了过去，顺势一把将周小雨抱在了怀里，周小雨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连续扇了阿二四个耳光，阿二一时恼火，一脚把周小雨踹在了地上，别在她腰间的手枪掉在了阿二面前。 ‘手枪！’周小雨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刚才太过于紧张，竟然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把枪，现在好了，枪也丢了，彻底完蛋了…… 阿二慢悠悠的捡起手枪，拿在手里垫了几下笑着说：“小骚娘们儿，竟然还藏着一把枪。” 另一个光头凑上前看了一眼说：“假的吧！” 阿二瞪着他嚷道：“操，老子见过真枪，当然知道这把是假的，难不成这小娘们儿还想杀人？”说着阿二关闭握把保险，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看向周小雨说：“小贱货，你是不是想这样杀了我，啊？” “不要！这把是真枪！”周小雨闭上眼睛大叫。 “真你妈了个逼的！”阿二对准周小雨的肚子用力踢了一脚，周小雨爬在地上捂着肚子惨叫连连。阿二拿枪指着刚才说话的光头，“小娘们儿硬说这把是真枪，你要不要挨个枪子儿试试？” 那人看了一眼枪口，立刻摇摇头。阿二看罢哈哈大笑，他把枪口对准半空，扣动了扳机。 “砰！” 四周的空气像是炸开了一样，五个光头同时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滞的盯着阿二手里的枪。周小雨由于之前练习过十几发子弹，所以对手枪爆发的威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趁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阿二的脑袋用力扔了过去，石头砸中了阿二的右眼，他惨叫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周小雨猛然向前一扑，迅速抢到了手枪。 她一只手拿着手枪指着面前的四个光头，另一只手捂住肚子从地上站起来，四个光头立刻把双手举高，可以明显的看出来他们的身体在发抖。 “我操你妈的贱货，啊，我的眼睛！你妈的贱货……”阿二一边骂着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朝周小雨的方向冲，周小雨本能反应举起手枪对准阿二连开三枪，阿二应声倒地。 其他四个光头看到这种场面，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他们朝着周小雨磕头说：“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 周小雨从刚才的枪声中反应过来对着他们大声吼到：“滚！都他妈给我滚！” 四个光头急忙起身，争前恐后的消失在了树林中。 看到不停抽搐的阿二，周小雨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之前仅仅只是抢劫犯，现在竟然成了杀人犯…… 眼下汽车已经不能用了，步行肯定赶不上李志学的结婚典礼了，既然如此……周小雨把手枪塞进嘴巴里，她想就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闭上双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摩托车。 周小雨把枪放下，抬头望向天空。 ‘李志学，看来今天你必须得死了，这是天意！’ 她扶着汽车站起来，把枪重新别在腰间，然后从阿二身上取下了一串钥匙。此时的阿二整张脸鲜血横流，看得周小雨一阵恶心，她低声骂了一句‘死得其所’，然后从他身上跨过去，向摩托车走去。 快要走近摩托车时，周小雨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喂，是小雨吗？我是沈丽，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拿了老沈的枪？求求你，小雨，千万别干傻事！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答应帮你对付李志学，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小雨，你在吗？” 对不起，沈丽，现在已经晚了。 周小雨没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知道警察可以通过卫星对手机进行定位，于是她一甩手把手机扔进了水潭里。 面前一共两辆摩托车，其中一辆的款式周小雨有印象，就是那种手柄很高，座位很低，好像名字叫做哈雷，摩托车的车体上贴了很多骷髅头，前大灯的正中央位置贴了一个金色三角星，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标志。周小雨断定这辆就是阿二的摩托车，她把车钥匙插进去，启动成功！ 第三十七章 ‘我要举报一个可疑分子\’ 身穿睡衣的沈丽坐在街边修手机的店铺里，她用店里面的付费电话不停的重复拨打周小雨的号码，得到的结果全部都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试。’ 沈丽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修手机的老板上下把她打量了一遍询问道：“姑娘，刚才听你提到什么枪？” 沈丽立刻意识到刚才的通话被他听到了，于是她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应付说：“是把用银做的假枪，收藏品。” 老板听完微微点点头说：“现在这个年头，什么东西都有假货，刚才听你的语气，好像——” 沈丽没等他说完，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他说：“您到底是侦探还是修手机的？” “哈哈，怪我多嘴，手机已经修好了，您试试。” 沈丽接过手机，简单试了一下拨打电话功能。“多少钱？” “450。” “那个，我没带现金，微信或者支付宝吧？” “可以，二维码在墙上，您自己扫一下吧。” 沈丽付过钱后，把手机揣进兜里，疾步离开了店铺。修手机店的老板看到沈丽走远后，拨打了110。“您好，是警察局吗？我要举报一个可疑分子，她刚才来我店里面修手机，面色慌张，一直不停的在拨打一个号码，而且中间提到过手枪，听语气，应该是一把真枪。我这边保留了她的通话记录，还有她个人的支付信息，希望提供这些对你们有帮助。” 回家的路上，沈丽的大脑在极速运转，她一遍遍的推断这件事的种种可能性，以及每种可能性所带来的后果。最坏的结果是，周小雨偷枪的事被警察知道，那么即便是周小雨并没有使用手枪，她依然会被警方锁定为犯罪分子，而且如果发现这把枪是老沈的，那么老沈也会受到连累，这样自己不但失去了朋友，还有可能会让老沈因此丢掉工作。 所以，现在最好是找到周小雨，劝她回头，把枪物归原主，这样就可以…… 哦，不！ 沈丽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老沈对他说的持枪抢劫案，而且就在自己家附近，难道…… 天哪，天哪，现在该怎么办？ 沈丽再次尝试拨打周小雨的号码，依旧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试。’ 上午9:13，周海来电。沈丽计划先把周海稳住，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周小雨。 “你好，沈丽，我已经到达小区门口了。” “好，你稍等一下，我下去接你。” 沈丽来到小区门口，她看到一个身穿蓝色工装、黑色牛仔裤的男子正在四处张望，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打着补丁的老式旅行包，沈丽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周海，于是向他挥挥手，那人看到沈丽后提起旅行包来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周小雨的哥哥周海！”周海伸出一只手。 沈丽立刻迎上去说：“你好，我是她的朋友，沈丽。”她仔细打量着周海，寸头，圆脸，身材微胖，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岁般老成，不说话时眉头自然紧皱，给人一种愁事在心的感觉。“来，先来家里面坐吧！” 回去的路上周海询问沈丽：“刚才我看到你们小区附近的超市拉起了警戒线，还围了很多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丽笑笑回答说：“没什么，就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现场没有人员伤亡。”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哦……我父亲老沈是警察，他负责处理这起抢劫案。”沈丽解释说。 “警察？”周海停在了原地。 沈丽转身看向他问，“怎么了？”忽然她想起了周海有前科，于是立刻对他说：“没事的，老沈现在不在家，而且他的为人很温和。”沈丽原本想说，既然出狱了就是正常人，没必要忌惮什么，但反过来一想，万一周海不愿意提到监狱的那段经历，自己不就是尴尬了，况且，既然周小雨没有提到过周海，那么自己是怎么知道他进过监狱？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的？幸好，周海没有问到这个问题。 周海皱起了眉头，小声问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周小雨的哥哥？” 糟了。 沈丽知道普通人用警察内部系统查阅资料属于违法行为，但是不这么说的话又解释不清楚，于是她转移话题说：“要不咱们先回家吧，回去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我帮你提箱子。” 周海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僵硬，像是在质问沈丽，本身沈丽是在帮助自己妹妹的，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第三十八章 ‘谁在打枪？\’ 早上8:51，沈兴国赶到嫌犯从监控中消失的分岔路口，路口处拉起了警戒线，每过一辆车都会被警察拦下来进行盘查，通往万利村的沿途上可以看到很多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闪烁。正在指挥工作的闫光看到沈兴国，立刻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敬礼过后他汇报说： “报告沈队，万利村登机在册的一共有131户居民，我已经安排了充足的警力进行有序的排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 沈兴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总体情况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嫌犯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闫光想了一下回答说：“该道路没有监控，而且村内交通情况复杂不易被发现。” “先假设你说的是对的，嫌犯事先知道这些情况，但你想一下，嫌犯开的是一辆新买的跑车，在这种经济水平极端落后的村庄，进来一辆跑车，一定会非常显眼。” 闫光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所以您的意思是嫌犯不可能会进村？” “没有说不可能，只是推断，另外监控画面上显示嫌犯显然没有作案经验，所以我推测她并不具备反侦察能力。至于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动机还有待观察。” 闫光的视线看向万利村的方向，他一方面是佩服沈兴国的推理能力，另一方面也在思考沈兴国刚才提出的问题，嫌犯到底来万利村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逃命的话，根据万利村的地形，要么上山，要么进树林，而这两条路都必须要弃车。如果弃车，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嫌犯为什么一开始要去抢车？ 这时，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沈兴国立刻大声询问：“谁在打枪？” 闫光迅速根据枪声判断方向，他掏出手枪，带头向树林中走去。沈兴国拍拍身边武警分队的队长命令道：“跟上去！”同时他自己也跟在最后面，他要第一时间确认手枪是否是自己的随身配枪。 树林地面潮湿，而且覆盖大量落叶，从远处眺望树林中间包围着一个水潭，地图上显示说这个水潭的名字叫‘万利湖’，村里面一共有八条小道可以穿过树林进入万利湖，每条小道长度约在3公里左右，其中仅有两条小道可以供一辆汽车单向通行。沈兴国猜测他右侧十米左右的位置应该就是其中一条小道，只不过常年没有汽车经过，路面被大量落叶覆盖，如果不是观察到连续有十几颗树苗被撞断，还真看不出来那是一条路。 停留了片刻，沈兴国再回头，已经和武警分队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正当他要快步往前追赶的时候，前方再次传来三声枪响，闫光和武警分队加快了行进速度，跟在后面的沈兴国也不得不一路小跑，隐隐中，他感觉到事情可能会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别动！” “站着别动！” “跪下，双手抱头！” 前方不时传来武警的大声呵斥，沈兴国疾步追过去，他看到四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被武警按在地上，他们的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被按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甚至可以看得出有一丝庆幸挂在嘴角。闫光走到他们四个面前，蹲在地上询问：“刚才里面谁在打枪？” 其中一个光头哆嗦着回答说：“一个黑衣女人，他开枪打死了……” “打死了谁？”闫光追问。 “打死了阿二……”光头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其他光头也跟着哭。 沈兴国跟上前，拍拍闫光的肩膀说：“现在不是盘问的时候。”接着他看向武警分队的队长命令说：“留两个人跟着我们，其他人先把他们四个带回警局。” 接下来由沈兴国带头，其他三人紧随其后，快速向万利湖靠近。大约五分钟后，沈兴国冲出树林，他首先看到一辆野马跑车深陷在万利湖岸边，跑车旁边躺着一个人，隐隐可以看到那人身上有血迹，四周除了三十米开外有一辆摩托车外，其他再无发现。沈兴国本能反应，先救人，他快步赶到跑车旁边，两根手指放在中枪少年的鼻孔处，发现还有一丝呼吸后大喊，“他还没死，快来救人！” 两名武警一前一后抬着中枪少年先行离开了案发现场。闫光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拿起对讲机说：“让法医过来。” 说完，闫光快步走到沈兴国面前，“沈队，嫌犯应该没有逃远，要不要我们四处找找？” 沈兴国看着湖面摇摇头说：“范围太大了。”一边说着，沈兴国朝摩托车的方向走去，闫光紧随其后。 第三十九章 ‘一定要实话实说！\’ 来到摩托车前，沈兴国注意到了旁边还放着两根鱼竿和一个渔网，他蹲在鱼竿前闭上眼睛思考，到底是五个少年先来到湖边还是嫌犯先到？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发生冲突？ “沈队，这辆摩托车上贴的标志我好像在哪见过。”闫光蹲在摩托车的前大灯前说。 沈兴国瞥了一眼说：“那是三星帮的标志。” 闫光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黑社会对吧？他们发展的太猖狂了，走在大街上经常会看到这个标志的涂鸦，刚才那五小孩不会就是帮里面的人吧？” “注意他们脖子上的纹身，还有三星帮的标准光头造型，他们只是一群最底层的喽啰，真正的狠角色都是那些正式会员。”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是黑社会，还不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沈兴国干笑一声回答说：“闫光啊，咱们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抓人是要有证据的。你不能因为外面的人把他们叫黑社会，就认定他们一定做了很多坏事，人家还说自己是正经公司，做的是正经生意呢！真正的黑社会绝对不是电视上的古惑仔，他们几乎都是社会名流和高层权贵，这才是黑社会真正可怕的地方。不过这些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现在多说无益。” “是，我看很多电影中也是这么——”闫光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走开到一边接听电话。 沈兴国此时被摩托车旁边的草地吸引了注意力，他看到两处相距一米左右位置的草丛有相同程度的凹陷，这种凹陷明显是被某种物体压迫造成的，而两处凹陷的中间位置，有一块拇指见方的泥坑，沈兴国由此推测，应该还有另一辆摩托车，而嫌犯有可能是骑着摩托车逃离了现场。正当沈兴国准备把结论告诉闫光的时候，闫光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沈兴国，小声说道： “刚才局里面接到举报，说是发现一名可疑女子，这名女子有提到偷枪的行为。” “哦？是吗？有没有找到他问话？” “需要您的指示。” 沈兴国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立即行动？这种小事，你们完全可以自行决定的！” “被举报的女子，是……您的女儿沈丽。” - 沈丽给周海倒了一杯开水，她把自己用公安内部信息网络的事告诉了周海，还特别强调了一遍自己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帮助周小雨。 周海边听边点头，他明白沈丽的意思，“我理解，感谢你为我妹妹做的这一切。那么，现在小雨还在屋里面睡觉吗？” 沈丽低着头，不停的在茶几底下搓着双手。 周海以为沈丽没有听到再次询问道：“现在小雨还在睡觉吗？” “这个……周小雨现在不在这里，她——”沈丽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父亲，她立刻起身对周海说，“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电话。” 沈丽跑上二楼，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喂，爸。” “小丽，局里面接到举报电话，说你有提到偷枪的事？” “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去了一家店名叫‘陈师傅电器行’手机店，然后用老板的手机给机主名为周小雨的人打了一个电话？” 完了，该死的，修个手机还那么爱管闲事。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丽，你听好，按理说我不能事先给你打这个电话，待会儿会有警察过去问你几个问题，你记住，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没等沈丽回复，沈兴国便挂断了电话。沈丽心想，关键是自己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是周小雨偷了老沈的手枪，所有的想法，仅仅是推测，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周小雨。 下楼来到客厅，沈丽向周海坦白说：“周小雨原本是在睡觉，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她的电话一直关机。” “之前你在电话里说，我妹妹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一个叫李志学的人？” “恩，李志学背叛了小雨，出轨另一个女人，今天是李志学的婚期，所以小雨才会选择今天自杀。”沈丽语气很轻，生怕面前的周海再爆发出不可控制的举动，在她的心底还是对周海的经历有所忌惮，虽然她憎恨这种忌惮。 周海喝了一口开水，沉默片刻后说：“你有李志学的电话吗？我猜测小雨应该是去找他了。” “我和李志学只见过一次，没有他的电话。” “你刚才说你可以查公安内部信息网络，应该也可以查到李志学的号码吧？” 第四十章 ‘做什么疯狂的事吗？\’ 沈丽想到今天早上老沈出门的时候确实没有带电脑，但显然她不愿意再干任何违法的事了，于是她拒绝周海说：“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查你的信息是为了帮助小雨，但相信你也知道，普通人查阅公安内部信息网络是违法行为。” 周海听后立刻点点头说：“我理解，那你知道李志学今天是在哪里结婚吗？” “在新区，有一个安氏集团总部大厦，大厦的第一层是圣菲雅大酒店，李志学今天就在那里举办结婚典礼。” 听完，周海站起来对沈丽笑笑说：“再次感谢你帮助我们兄妹两个这么多。” 沈丽略带一丝不安的问道：“你这是？”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周小雨这一个亲人，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会保证她的安全。” “我知道，我是说，你不会……不会做什么……” “做什么疯狂的事吗？”周海笑着看向沈丽。 沈丽立刻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放心吧，别忘了我现在家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那就好，一路上小心，遇到任何问题，记得打我的电话。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你一块去，但是刚好我家里面有点私事，走不开。” 周海对沈丽摆摆手，“你已经为我们做的足够多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和小雨一块当面向你道谢。” 周海刚走没几分钟，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敲开了沈丽家的门，沈丽很有礼貌的邀请他们进来客厅，两名警察事先都知道沈丽是大队长的女儿，所以态度也显得非常温和。 “沈小姐，既然你知道流程我们就长话短说了。” “好，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 “今天早上你是否在‘陈师傅电器行’维修了一部手机？” “是的。” “这中间你是不是借用了老板的手机？” “是的。” “通话内容方便透漏吗？” “是这样，周小雨是我的闺蜜，她昨天晚上过来陪我过夜，大约5点左右，因为临时有事她提前离开了。早上父亲说自己忘了把配枪放在什么地方了，所以我就打算以此为借口跟周小雨开个玩笑，顺便问一下她有没有到家。” “开个玩笑？陈老板说你的语气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女警察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们姐妹俩经常玩的游戏，是有点太过了，下次一定记住不在公共场合玩游戏。” 女警察看了一眼男警察，男警察耸耸肩合上记事本，“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周小雨。” “我现在也联系不上，电话一直关机，你们找她有事吗？” “没事，只是记得告诉你朋友，这种玩笑以后千万不要在公共场合开了。” 沈丽对着他们敬了一个礼，笑着说：“是！” 两名警察看到沈丽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沈丽趁机询问道：“随便问一下，为什么那个陈老板那么热心啊？净给你们警察添麻烦了。” 男警察解释说：“马上要评选优秀商家了，再者，举报本来是一件好事。好了，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哦。” “恩，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做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终于送走了警察，沈丽赶紧又拨出了周小雨的电话，结果依旧是关机。 - 周海没有直接去圣菲雅大酒店，早年他听阿东说过，省会有一条叫南三巷的街，表面上是一条卖纪念品的商业街，其实里面真正的生意是各种各样的毒品、武器，甚至还有可能会买到一把真枪。 周海在南三巷附近的atm取出了卡里面剩余所有的钱，然后迈进了这条名负盛名的商业街，他不确定现在这条街上还有没有人卖武器，毕竟自己在监狱里面呆了整整6年时间。 南三巷整体上是一条仿古街，街道两边的商家都会在门头一侧摆出一条黄红相间的道旗，道旗上写着各式各样的商店名称，里面的店员也统一穿着清朝时代的服装，给人一种穿越到清朝般的错觉。街道长约八百米，不到十分钟周海便走完了全程，他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指示一样的东西，街面上人来人外，但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游客。 ‘可能被清查了，或者都消失了吧……’ 周海摇摇头离开了南三街，走到一个拐角，他注意到有两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自己对面的一家服装店门前，从车里面下来五六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他们的胸口统一别着金色三角星标志，最后从车里面下来的那个人，周海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6年前在娱乐会所的大厅里扇了周海一巴掌，如今看起来像是一个领头的。 第四十一章 ‘你好，我想买货。\’ 周海买了一顶牛仔帽，又戴上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然后装作去买东西，走进对面的服装店。进去后却发现三星帮的人不见了，他想这里面一定有暗门什么的，他很好奇三星帮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了拖延时间，周海拿了一条牛仔裤朝试衣间走去，售货员赶紧拦住他说：“先生请稍等一会儿，里面有人正在试衣服。” “六个试衣间全部有人吗？” 售货员点点头，她给周海搬了一把椅子。周海没有坐，而是四下打量起了这家服装店，店里卖的基本上都是和旅游相关的物品，店面装潢也跟其他普通服装店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而且墙上显眼位置还挂着营业执照之类的证件，周海注意到，这家店铺连续多年被评为优秀商家。 “先生，您是来旅游的吗？”售货员走到周海面前问。 “我？哦，是的，刚到这里不熟悉！” “我们家的衣服都没有折扣的。” 周海的脸一阵涨红，他瞥见自己手里挑选的牛仔裤标牌，售价竟然写着¥7865，吓的他赶紧小心翼翼的把裤子重新放回去，低着头默默走出了服装店。 周海等在服装店门口侧边的位置，他点上一支烟，抽到一半时，他看到一行六人的旅行团从服装店里走了出来，他们有说有笑，甚至中间还有一个人举着导游旗，带着小型话筒。他们从周海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一个人说道：“伟哥，这次咱们准备买点什么回去？” 周海认定那个叫伟哥的就是当年扇自己一巴掌的人，等他们走开十几米后，周海跟了上去。 果然他们进入了南三巷，走到街道中间位置，伟哥单独进去一家名叫‘吉阿福银饰纪念品商店’中，其他人留在商店附近，看起来像是在蹲哨。过了大约3分钟左右，伟哥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旅行袋走了出来，然后他们一行六人继续往前走，走到街道尽头，他们拦了两辆出租车离开了南三巷。 周海在吉阿福店门口观察了几分钟，等到店里面的顾客都离开后，他才动身走进去。老板戴着眼镜，穿着一身清朝服饰坐在柜台后面看报纸，看到身穿工装的周海，老板只是瞥了一眼，继续翻着报纸。 “你好，我想买货。” 老板抬头，似乎在重新打量周海。“自己挑吧，都在上面摆着呢！” “我是伟哥介绍过来的。” 听到伟哥二字，老板把报纸合上，盯着周海看了一阵笑笑说：“那个伟哥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只是交代让我说，是伟哥介绍来的。” “身份证给我看看。” 周海立刻掏出钱包把身份证递给老板。 “呦呵，外地的。”老板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带了多少钱？” “不多，4000吧。” “呵……”老板摇摇头把手机放下来，“就这么点，还想买货？”说着，老板从柜台底下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从塑料袋中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周海面前。“这个纪念品，收你3000吧，我做的是正经生意。” 周海拿起匕首，拇指轻轻从刀刃上划过，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证明是开过刃的，匕首整体小巧精致，可以直接放进口袋，不易被察觉。“一把匕首3000？” “注意，刀柄是纯银制的，另外还送你一个高级皮套，收你3000我还算亏的。” 周海犹豫了片刻，从钱包里数了30张钞票递给老板。老板把身份证还给周海，又从底下拿出来一个皮套交给他说：“万事三思而后行，记住这仅仅只是纪念品。” “明白，谢谢老板。”周海收好匕首，离开南三巷，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圣菲雅大酒店。 - 沈丽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她每隔几分钟都会重复拨打一次周小雨的号码，但全部都是一样的结果。她想给父亲打电话询问一下最新情况，又害怕父亲那边不方便。外面的世界乱成了一锅粥，自己却在家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原本是计划帮助父亲找到手枪，现在看来，所有祸端似乎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周小雨啊，周小雨，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行动起来，一定要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化被动为主动。对了，打电话给该死的李志学！刚才周海的建议……沈丽跑上二楼打开父亲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把李志学的名字输入了进去。 ‘真是个王八蛋，单是每个月上缴的个人所得税就相当于自己之前两个月的工资。’沈丽一边翻着李志学的资料，一边骂着。 第四十二章 ‘这是斧头帮吗？\’ 上午9:24，李志学被安宏业单独叫到一边，安宏业先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询问说：“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伯父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有自信，非常好！”这句话说完，安宏业的声音低了八度继续说，“程先生马上就要到了，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块出去迎接！” “哪个程先生？” “到时候我会正式把你介绍给程先生，其实安氏集团能有今天，绝大部分功劳都是要仰仗程先生的。” “是吗？之前一直没有听您提到过。” “所以，现在是时候了！” 李志学向安宏业鞠了一个躬。“多谢伯父！” 上午9:30，李志学来到酒店门廊下，安宏业挽着身着红色礼服的刘敏丽也在同时走到李志学身边，他们身后路风带着五个人站在不远处。 李志学远远看到酒店大门两侧几乎站满了记者，这个程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这阵势，像是在迎接某个国际巨星。这时，酒店大门外齐刷刷的停了一排黑色豪车，大约有30辆左右，几乎在同时，30辆汽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群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他们像是经过事先排练一样，快速自觉分为两侧，从酒店门口延伸到酒店门廊排开。 ‘我去，这是斧头帮吗？’李志学感觉眼前的这一群人有些夸张，‘难道程先生是黑社会吗？’他瞥了一眼安宏业，发现安宏业也皱起了眉头。 最后大门口位置停了一辆金色劳斯莱斯，司机打开车门后，从车上走下来却是一个女人，哦，不，是一个女明星，她主演的电视剧几乎无人不知。 李志学更困惑了，他回头小声询问安宏业：“这是你安排的吗？” 安宏业摇摇头，没有说一句话，等到女明星走到眼前的时候，安宏业迎上去说：“感谢您光临小女的结婚典礼。”李志学也跟着上前迎接。 “呦，连明星都请过来了，小宏啊，这次婚礼下了不少功夫啊！” 李志学纳闷谁竟敢叫安宏业为小宏？他的视线从女明星身上移过去，却发现安宏业正在和一个看起来50岁左右的中年人捂手，那人挺着将军肚，身穿黄色唐装，左手还不停把玩着两颗核桃，能感受到周围有十几双眼睛正在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安宏业对此人的态度，竟然让李志学想到了自己的助手郑智。 难道他就是所谓的程先生？怎么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 这时，安宏业对李志学摆摆手说：“志学，过来，给你介绍一下程先生。” 李志学听罢立刻跑过去，他双手握住程先生的右手恭敬的说：“程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安氏集团的总裁李志学。”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上来就久仰大名？” 空气似乎凝结成冰，李志学的笑容僵住了，听语气像是在质问，他瞥向安宏业求救，安宏业看了一眼程先生，没敢多说一句话。 程先生看到李志学和安宏业脸上的表情哈哈大笑，安宏业反应过来也跟着笑，李志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人耍的猴子，但无奈也只好跟着笑。程先生拍拍安宏业的肩膀，转身进入了酒店，这中间他没有再多看李志学一眼，这让李志学的心里非常的不爽，毕竟今天他才是这里的主角。 李志学在进去之前注意到一个细节，那群中山装没有跟在女明星身后进入酒店，而是在等程先生进去后，他们才像是收到命令一般，统一行动进入酒店，然后跟之前一样，分为两侧把典礼现场左右围住。 安宏业和程先生走在前面，李志学和路风并排跟在后面，李志学小声询问路风：“风哥，他们这群穿中山装的是干什么的？” “三星帮，看他们胸口的标志。” “哦，那程先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问那么多干嘛？”说完路风向一边走过去。 李志学心里气的直咬牙，不，不能这么懦弱！他打算重新去给程先生介绍一遍自己，刚好程先生和安宏业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他快步上前坐在程先生旁边挤出笑容说：“程先生，您好，刚才有些失礼，希望您不要介意。” 程先生看到李志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安宏业不停对李志学使眼色让他离开，李志学还是坚持坐在原地。程先生并没有接话，而是将视线绕过李志学，似乎看到了什么人，他站起来脸上恢复笑容打招呼道：“金先生，您终于来了！” 李志学回头看过去，一个身穿西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向这边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外国人，外国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叫金先生的说了一句外文，李志学听不懂，过了一会儿外国人用流利的普通话翻译说：“金先生说，很荣幸见到您，程先生！” 第四十三章 ‘李总，人命关天呢！\’ 路风站在一旁看着李志学当众出丑，他低声说了一句‘不自量力’，然后朝典礼后台走去，这里根本不需要他去维护什么秩序了，三星帮那群人在两边杵着，量谁也不敢乱来，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半路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他妈怎么了？” “风哥，有个女人说她现在在为你做事？” “什么女人啊？烦不烦，老子本来要睡到9点，结果不到7点就被你们这帮畜生吵醒，说什么现场出事了，老子赶到后屁事没有，操，再有事没事随便打我电话，小心我砍掉你一条腿！” “好的，风哥，我知道了。” “等等……你说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是个复姓叫什么司徒白雪。” 路风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的确在为我做事，别找她麻烦！” “明白，明白。” 路风靠在一根柱子上，眼睛还没合上，郑智举着手机跑到他面前，看起来像是有急事一般喘着大气说：“风哥，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路风一看是李志学的跑腿，闭上眼睛说：“没空！” “电话里提到什么周小雨，还说非常紧急要找李总，我看李总那边都是大人物，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冯律师也不愿意帮我，刚好遇到您，所以……” 路风听到周小雨的名字睁开眼。“哼，一点小事都不会办！电话那头还在线吗？” “在线！” 路风接过电话说：“说吧，什么事？” 沈丽已经忘了李志学的声音，以为对方是李志学，就问道：“周小雨有和你联系吗？” “周小雨怎么了？” “她出了点状况，总之，她有没有和你联系？” “什么状况说清楚。” 沈丽一听李志学的态度那么僵硬，心想还是算了，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估计是巴不得周小雨早点去死，她正准备挂电话时，对方说道：“你不说清楚，我就没办法转告李志学，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 沈丽一只手拍向额头，“原来你不是李志学啊？好吧，那你告诉他，周小雨要去自杀了！” “明白了！”路风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郑智，接着他向前台李志学的方向走过去。 此时李志学正坐在金先生和程先生之间，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似乎完全把他当做了透明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李志学一句也插不上，只能坐在那里傻笑。刚好他看到路风正在向他挥手，他赶忙站起来指了一下路风对程先生说：“对不起了，我先失陪一会儿。” 路风开门见山直接说：“你的前任，周小雨，有点想不开要去自杀了。” 李志学双手叉腰，“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刚才一个女的在电话里说是周小雨的朋友，还说周小雨要去自杀，我仅仅只是转述一下。” “电话？电话在哪？” 在一旁的郑智赶忙把电话举到李志学面前。 路风离开前说了一句：“李总，人命关天呢！但是我要提醒你，安思怡和周小雨，你只能顾一头！” 李志学刚拿起电话准备回过去，司仪走到他面前提醒说：“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李总，您准备好了吗？” “稍等我一分钟，我去打个电话。” 听到周小雨要自杀的消息，李志学不自觉的一阵腿软，他跑到一个角落，赶忙找到刚才的来电回过去，电话刚接通他就连珠炮般问道：“周小雨现在在哪？你是谁？周小雨现在怎么样了？我打她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对不起……对不起……”李志学哽咽了，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李志学蹲在了地上。 “你是李志学本人吗？”沈丽问道。 “是，我是，求求你告诉我周小雨还好吗？” 沈丽心想，怎么这个负心汉竟然哭了，难道是怕周小雨的死会怪罪在他身上？“我也联系不上她，所以才给你打电话问你，周小雨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有，我从今天凌晨开始给她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沈丽听到李志学旁边有人在催促说，‘李总，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做好准备。’ 现在沈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李志学正在经历人生大事。 想了一会儿她对李志学说：“你先忙你的吧，虽然我恨你，但是如果我有周小雨的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谢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丽，不谢！” 沈丽说完后立刻挂断了电话，刚才李志学一哭，竟然莫名的让她产生了一点点同情，‘搞笑，为什么要同情一个爱情叛徒？沈丽，你一定要把心狠下来！’沈丽在卫生间看着镜子对自己说。 第四十四章 ‘她已经开枪杀人了！\’ 沈丽正在洗手，放在洗浴台一侧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看到是老沈，她赶紧接通电话。 “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沈兴国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完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老沈的语气让沈丽深感不安。 上午10:10，沈丽站在沈兴国的办公室门前，犹豫了片刻，她轻轻敲了三下。沈兴国开门看到是沈丽，低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沈兴国坐在电脑椅上，看了一眼此时如惊弓之鸟的沈丽，叹了口气补充说：“把门关好，我有话要问你。” “爸，到底发生什么了，您这样让我好紧张。” 沈兴国没有接话，而是把电脑屏幕转过去。沈丽看到屏幕左侧有一张周小雨的身份证照，右侧显示了两枚指纹。 “爸，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来解释一下！” “照片上是我的朋友周小雨，右边的难道是她的指纹吗？” “指纹是从一辆被抢的汽车上提取的，和周小雨的指纹完全匹配。” 沈丽出了一身冷汗，当事实证据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仍然不敢相信嫌犯真的是周小雨，即便她曾经认定偷枪的人就是周小雨。“会不会弄错啊？有时候电脑数据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是吗？”沈兴国把屏幕转回去，打开一段视频，然后重新把屏幕转到沈丽面前。 沈丽看到收银台前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女人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掏出一把枪指着收银员，僵持几秒钟后，另一个人走进镜头，女人摘下墨镜递过去，刚好被摄像头清晰的拍到整张脸。沈兴国斜着身子，当看到女人的脸漏出来的时候，他快速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双臂交抱靠在电脑椅上。 沈丽摇着头说：“长得是挺像小雨……” “挺像？面部分析专家已经百分之百确认她就是周小雨！沈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对我说啊？” “周小雨……她今天凌晨来找我，我留她在客房睡了一宿，结果今天早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 沈兴国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果然！” “爸，您相信我，小雨绝对不是坏人，她只是一时糊涂，因为失恋——” “她已经开枪杀人了！” 沈丽像是一台被关机的机器人，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生气，只是眼角在片刻后留下了两行泪水。 “不，那绝对不是周小雨！我了解她，她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怎么可能会去杀人？爸，你们绝对弄错了！” 沈兴国看到女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你冷静一下，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 “中枪的人还在抢救中。” “真的确定是小雨开的枪吗？” “有四名目击者指证，当然我们还要做出进一步的调查才能确定。” “小雨呢？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抓起来了？” 沈兴国回到办公桌后面摇摇头说：“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呢！” “那把枪——” 沈兴国迅速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小声说：“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是我丢的枪，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沈丽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爸！”沈丽跪在沈兴国面前，爬在他的大腿上哭了起来。“对不起爸，都怪我……都是我害的您！” 沈兴国拍拍沈丽的肩膀轻声说：“事已至此，就先不要考虑我的个人问题了，现在最要紧是阻止事情朝更严重的后果发展。” “小雨是去找李志学了，李志学背叛了小雨，小雨想要实施报复，她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 “李志学，就是那个安氏集团的总裁吗？” “恩，就是他！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我不知道小雨具体要干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小雨一定是去找他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早说！哎呀，沈丽啊。”沈兴国打了一通电话，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对沈丽说，“你现在回家老实待着，如果周小雨给你打电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明白，爸，你也要小心一点！” “回家吧！”沈兴国说完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沈丽突然想起来周海的事，追出大厅，却发现沈兴国已经驱车离开了警局。 第四十五章 ‘你姥姥家在哪里？\’ 周小雨骑着哈雷穿梭在树林小道中，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对提着农具的老年夫妇对向走近，周小雨放慢了车速，老年夫妇看到她后站在原地，他们盯着她的腰部位置，那种眼神让周小雨感觉一阵不适，待甩开他们一段距离后，周小雨停下车，才发现自己身上黏的泥土已经被风吹干了，尤其是腰部位置，整个变成了黑灰色。 眼下附近也没有卖衣服的商店，周小雨干脆下车把卫衣脱下来用力拍打，荡起的灰尘呛得她不停的咳嗽，好在树林间适时刮起了一阵风。折腾了几分钟，裤子和卫衣上的泥土基本上都拍干净了，周小雨重新穿上卫衣，对着摩托车后视镜把脸上的泥点抠掉，然后右手手指分叉，当做梳子简单的把因为泥土黏在一起的头发分开。 ‘别动……’‘站着别动……’‘跪在地上……’ 树林中隐隐传来几声大吼，周小雨意识到应该是警察，他们撞到了正在逃命的四个光头，看来自己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她跨上摩托车，微微转动油门，尽量压低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她想重新戴上墨镜伪装，突然想起来墨镜忘在了跑车里。 算了，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警察就在附近。周小雨来回翻找裤子两侧的口袋，想拿出手机重新规划一下到圣菲雅大酒店的路线。 一只手用力拍向额头……fuck！ 这下好了，手机扔湖里面了，不知道路线，也不知道时间，本来就是一个路痴，现在……估计要死在半路上了。 凭着感觉，周小雨沿着小道一直向前走，她注意到前方有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闪烁，还以为是商店的led灯，走近一点才意识到竟然是一辆警车守在路口。 这下完了！ 周小雨不停看向两边的树林，心里面极速评估从警察眼皮底下逃跑的可能性，但是奈何路口处两边的树林过于密集，而且地面被大量树叶覆盖，估计是死路一条。正在思考的同时，摩托车已经骑到了警车面前，她本想就这样一个拐弯，直接匀速骑过去，没想到警车里有人按了几下喇叭，周小雨的心脏狂跳，大脑极速运转，在警察下车之前自己有几秒钟的时间可以猛加油门快速逃离，但是这样就会马上暴露自己，算了，死就死吧，周小雨做了几次深呼吸，将摩托车停在了警车后面。 一名警察走到周小雨面前，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低着头用笔写了几个字，一边写着他说：“小姐，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周小雨假装浑身上下翻找。“你好，出什么事了吗？我刚从姥姥家回来。” 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事，例行检查。” “实在不好意思，我的钱包应该是落在姥姥家了，我是去她那边帮忙打扫卫生，换了一身衣服，所以钱包应该落下了。”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遍周小雨，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璐璐。” “摩托车挺时髦。” “是我弟弟的。” “你姥姥家在哪里？” 周小雨转身指着来时的小道说：“一直往前走，然后拐一个弯，再走。” 警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地图，展开，对着她说：“小姐，麻烦你给我指一下具体位置。” 看到地图周小雨一下子蒙了，地图是按照1:50米的比例绘制的，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附近的每一栋房子。 “找到了吗？”警察催促道。 “不好意思，我不会看地图，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哪里？” 警察凑过去，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周小雨顺着这个点往前看，正是自己来时的小道，而小道中间没有任何分叉口，糟了，这下要被识破了。地图上显示小道右侧不远处有一个叫万利村的村庄，那里才是真正的居民区，只不过跟自己刚才指的方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要说姥姥喜欢隐居？还是说姥姥在树林里新建了一栋房子？ 警察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周小雨，周小雨一直低着头装作正在查找位置。 “小姐，你——” 汽车连续响了几声喇叭，从里面又下来一名警察，那名警察朝这边大声喊着：“快走，有人中枪，沈队那边需要支援！” 站在周小雨面前的警察听到呼喊后，立刻收起周小雨手里的地图向警车跑过去。警车鸣起了警笛，排气管扬起一阵灰尘后，红蓝相间的灯光朝周小雨相反的方向远去。 周小雨在灰尘中咳嗽了几下，然后重新发动摩托车，向着前方万利村开去。 第四十六章 ‘我是个盲人。\’ 万利村只有一条街，可能是农村的生活节奏缓慢，此时的街道人烟稀少，难得看到有几家开门的商店。 周小雨将摩托车停在了村口的一家商店门前，商店整体是用蓝色压缩板搭成的正方体，面向街道的那扇门，像是后期有人用大剪刀一刀一刀剪出来的，边缘的不规整以及被撕破的对联衬托出整个商店的寒酸与寂寥。 商店门前有一道发黄的门帘，周小雨拨开门帘走进商店，店内面积只容得下一张普通的双人床，却满满的堆放着零食以及日常用品，看起来有条不紊，想必经营这家商店的人还是有积极的念头。 店内除了堆积如山的商品外，唯一引起周小雨注意的就是收音机的声音，那声音仅比苍蝇的蜂鸣大一点，似乎是从柜台后面传过来的，她轻轻踮起脚尖，视线越过柜台向里面看过去，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正安然的躺在安乐椅上，面色温润，神情和蔼，看起来并没有饱经沧桑的姿态，却让人心生一股魏然慈祥的关怀，她的双手抱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收音机的按钮部位因为常年使用被磨的发亮。 周小雨看到老人的双眼微闭，以为是睡着了，她蹑手蹑脚拿了两袋法式小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然后准备退出商店，正当她一只脚迈出门帘的时候，老太太的声音让她定在了原地。 “收音机里面说的是你吧？小姑娘。”说着，老太太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大。 ‘本台报道，今天早上6点，我市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遭到持枪抢劫，嫌犯年龄约30岁左右，女……’听到这里，老太太又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 周小雨看四下无人，她的身体重新退回到商店内。“对不起，您一定是误会了，我途径此地，肚子饿的难受，钱包和手机都丢了，所以……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小姑娘，你知道‘一个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这句话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周小雨踮起脚尖看向老太太，发现她神情依旧，似乎刚才说的话只是梦中的呓语。 “我是个盲人，所以耳朵特别灵敏，你骑的摩托车不是你自己的吧？我记得这台摩托车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叫阿二的，他们一群人经常光顾我的小店。” “那您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男人和女人的呼吸节奏是不一样的。” “我真的只是经过，那台摩托车刚好停在门口而已，算了，东西我已经放在了原位。” “小姑娘，我并不是在乎你拿那一点东西，也不是想要批评你什么，阿二他们也天天偷拿我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当面揭穿过。” “那您……”周小雨身体轻轻靠在门框上。 “凡事都有其好的一面，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却很深刻，有时候只不过那好的一面藏的太深，或者需要等很久才会出现。” “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也有好的一面吗？”周小雨流出了眼泪。 “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岁月，我却发了一场持续半个月的高烧，高烧过后我的双眼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医生当时告诉我说是暂时性失明，但他没有告诉我这个暂时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为此我中途退学、所有好朋友都渐渐的离开我，即便是我的父母也因为贫穷嫌弃我是一个累赘。当然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非常的关心我，还有人给我捐款，我就像是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天使，只可惜是一个短命天使，当他们开始对我冷漠后，我尝试过无数次的自杀，曾经终日以泪洗面，最终我看透了这一切，不再挣扎。 我用我父母留给我的安葬费在村里乡亲们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小店，我的商品从来不标价格，所有人都是拿了之后自觉把钱放在盒子里，每次当送货的小哥告诉我没有赔本的时候，我都有一种纯粹的感动，就是那种感动支撑我活到现在。 因为我是盲人，村里面有很多人都会跑来向我倾诉，所以我知道很多秘密，但几乎所有的秘密都是和谎言相关的，一个谎言一旦开始，就要用更多更大的谎言去掩饰。 姑娘，如果你觉得你仅是一名过客，就当我说的这些全都是废话便罢。但既然你听了我这老太太啰嗦，柜台上的东西你就随便拿，只当是我买了你十分钟的倾诉时间。” 第四十七章 ‘人心本善。\’ “难道这家商店就是你所谓的好的一面吗？”周小雨反问说。 “你太在意得到和失去了，姑娘，你的路还很长，有太多机会可以重新去爱，重新去尝试新的东西，人一生下来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每个人在通往死亡的过程中的体会是不一样的，或贫穷或富裕，或幸福或痛苦，难得的是有谁可以真正理解这一点。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用心去体会生活，即便是你正在经历着痛苦，也是生命本身的一种体验，就像我经历过失明一样。你知道最痛苦的不是先天失明，而是当你看过世间万物后，突然被剥夺了再次看到光明的权利，但当我体会过这种痛苦后，我的世界从此不会再因为失去而受到伤害。” “那是什么？” “是爱，宽容和感动！” 周小雨默默擦去了眼泪。“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 “不，姑娘，坚持你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便在许多年后你会认为它是错的，但无论如何不要对自己撒谎。” 这时，一位和老太太年龄相仿的老先生拨开门帘走进商店，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旧但是擦的很干净的饭盒，老先生看到周小雨，笑着打招呼说：“早啊！需要什么随便挑。” “早！”周小雨低着头回复说。 “他是个聋子，从小的经历和我差不多，我四十岁那年认识他，从此我们就在一起生活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接住老先生手里的饭盒，老先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放在嘴前哈了几口气，然后轻轻擦拭老太太的额头。 周小雨看到这一幕再次流出了泪水。老先生看着老太太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老太太打了几下手语，周小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老太太笑着对周小雨解释说：“我对他说，我们只是在随便聊聊。” 周小雨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老先生。“假如我真的是收音机里面说的抢劫犯，您不害怕吗？”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说：“人心本善，从谈话中，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 “谢谢您……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这些……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过放弃，但我心有不甘，您不知道我之前……”周小雨说着哭了起来。 “万利村只有一条主干道，不久前听说通往新区的那个方向要修路，只能通过摩托车和自行车，平时万利村就很少有陌生人访问，再加上修路，就更不会有人来了，一开始我也是凭着这一点猜到了你的身份。姑娘，摆在你面前的看来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往新区方向逃跑，那边人少路宽，兴许你可以躲过一时；第二，回去自首，等出狱后，重新做人。” “躲的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周小雨自言自语道。沉默了一会儿，她对老太太说：“我会去自首的，但在自首之前，我还需要再做一件事。”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这样，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用了，再次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道理，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周小雨说完便走出了商店。 老太太趁周小雨出门前给老先生打了一个手语，老先生站起来拿了两袋面包和一瓶牛奶追了出去，任凭周小雨怎么拒绝，老先生硬是把东西塞给了她。 周小雨跨上摩托车一路朝着新区的方向狂飙，似乎在她的身后有一队警察正在逼近，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所有逃离的是一种强烈的希望，那种希望可以轻易的融化掉她早已冰封的内心，虽然她深刻的知道那种希望是好的。 待身后的万利村缩小成为一个圆点时，周小雨将摩托车停在了马路边，她拆开一袋面包，打开牛奶，哭着吃了起来，哭出的声音让从她身边经过的行人自动远离，那些呼啸而过的汽车掀起一阵冷风，将周小雨的泪水连同地面的灰尘一同带进了未知的远方。 重新启程，路牌上指示距离新区还有6公里，骑在摩托车上的周小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迫使自己去想曾经和李志学在一起的画面，以及他是如何无情的背叛自己。周小雨要完成她从‘死而复生’时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如果还有然后……’周小雨心里面想着，眼睛看向身旁快速飞逝的树林，‘如果还有然后，我就要用余生的力量去做善事，去回报给予自己生命意义的人或者事。’ 第四十八章 ‘千万不要冲动！\’ 沈丽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膝，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墙上的挂钟，除了秒针‘嗒、嗒、嗒’走动的声音，她的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10:30，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不知道周小雨去了没有，不知道周海去了没有，也不知道老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该死的，除了等，还是等。沈丽拿起电话，再次拨打了一遍周小雨的号码，依旧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试。’紧接着她点开老沈的名字，却纠结现在应不应该给他打过去。 周海已经离开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按照时间算，他应该已经到了婚礼现场。沈丽点开周海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拨号键。嘟声快要响到底的时候，对方才接通电话，沈丽立刻大声问道： “周海，你到了吗？找到小雨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还没到，我先去别的地方办了点事。” “什么事？”忽然沈丽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该问，但她想既然已经开口了，就看周海怎么回答吧。 “这个……我去找了一个老朋友，给他送点东西。” 撒谎！从周海的语气中，沈丽立刻意识到他在撒谎，周小雨那边已经十万火急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给见什么老朋友？现在老沈那边已经带队出动，周海还不知道周小雨抢劫的事情，如果到了现场他才知道，他肯定会情绪激动……想到这里沈丽对周海说：“有件事我想现在告诉你，但你答应我，听完后一定要冷静。” “什么事？你说吧。”周海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定。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说看到超市被警戒线围起来的事吧？” “嗯，记得。” “那是因为周小雨持枪抢劫造成的。” 电话那头过了几秒钟才回复说：“持枪？周小雨？怎么可能？” “另外周小雨还抢了一辆车，在路上开枪击中了一名少年。” “你在给我开玩笑吧？小雨根本不可能干出这些事情的。” “是真的，我父亲亲自告诉我的，现场的监控视频、指纹对比、还有目击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周小雨，所以——” 周海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他打断沈丽说：“她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目前正在调查中，原本我们以为是一把假枪，直到她开枪后，警方才确认她所持的是一把真枪。但是，首先请你冷静一下，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是因为，我父亲沈兴国已经带队前往现场了，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沈丽重复了一遍：“希望你可以冷静思考这件事，不要冲动！” “如果按你说的，周小雨会被判几年？”周海问道。 “那名中枪少年正在抢救中，如果没有生命危险，小雨应该会被判到七年左右。” “如果那名少年死了呢？” “周海，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东西的时候，你现在在哪？要不我去找你，咱们一块去找小雨？”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周海说完便挂了电话，沈丽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必须要给老沈说了，让他把周海的因素考虑在内，以防现场再发生任何不可预料的后果。 沈兴国接到沈丽的电话立刻询问说：“周小雨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爸，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周海的事情，他是周小雨的哥哥，曾经蹲过六年监狱，为了周小雨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的出来。” “他在哪？他是怎么知道周小雨的事情？警方还没有向媒体透漏嫌犯就是周小雨。” “是我，但是你要理解我原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让周海来劝准备自杀的小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周海现在人在哪？他有没有携带什么武器？” “他正在赶往李志学的结婚现场。” 沈丽听到沈兴国用对讲机说道，‘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目的地多出了一名可疑分子，此人有前科，而且极有可能携带武器，稍后我会将他的详细资料发送过去，请各单位注意查收。’“喂，沈丽，你还在吗？” “在，爸，我在。”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记住，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不准离开家门半步！” “知道了爸，您一定要小心。” 挂了电话后，沈丽跑回卧室随便穿了一件衣服，然后冲出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圣菲雅大酒店。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在家里面呆着非疯了不可，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所以应该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第四十九章 ‘说说你担心什么？\’ 正在开车的闫光听到刚才沈兴国跟沈丽的对话，他忍不住问道：“沈队，现在婚礼现场那边出现了两名危险人物，而且其中一名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咱们要不要提前通知现场疏散啊？” 沈兴国低着头正在操作手机，听到闫光这么说，他摇摇头笑着反问：“说说你担心什么？” “我觉得应该首先保证现场相关人员的安全。” “那我问你，假如你现在疏散了现场，还没有行动的嫌犯看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想？” “这个……应该会意识到有警察。” 沈兴国点点头说：“意识到有警察后，嫌犯本能的就会选择跑路，隐藏行踪，那么咱们这次行动的意义何在？”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只不过我总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沈兴国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过后他把手机放进口袋，看着闫光说：“我考虑的不只是这一点，你想，首先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嫌犯就是去了婚礼现场，其次安氏集团总裁的婚礼怎么能说散就散？那可是人家花了上百万精心策划的一次公关活动，假如嫌犯没有去现场而我们又盲目的进行了疏散，他们的经济损失谁来担？即便不用我们来担，上头也会因为此事向我们施加压力，而安氏集团则正好握住了我们的把柄，以后想查他们都难。” 闫光挠挠头说：“我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为什么黑社会都是高层权贵吗？” “嗯。” “据我的线人报告，今天参加婚礼的就有一位大老虎，明目张胆的带着几十名打手做保镖，这些打手可不是吃素，再着安氏集团内部培养的也有打手，这两股势力加起来，足够维持现场的安全问题了。” “您说的大老虎，方便透漏一下吗？” “哈哈，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啊？记住，没有实质证据之前，所有推论和情报都是猜测。我们这次过去要低调行事，随机应变，如果既能抓到嫌犯，又能干掉一帮黑社会，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闫光对着沈兴国伸出大拇指。 - 周小雨把摩托车停在距离酒店近百米的位置，她对着后视镜整理了几遍衣服，又用手指把头发‘梳’了几遍，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狼狈，可惜右侧脸颊上的伤疤太碍眼，必须得找个墨镜什么的挡住，但身上没钱，总不至于再去抢一副吧？ 往前走，圣菲雅大酒店隔壁有一家礼品店，周小雨先是在酒店门口观察了一阵，她看到大门口站着两个门卫和一个迎宾，酒店门廊处左右各有四名身穿中山装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酒店的保安。周小雨拳头紧握，要怎么混进去还得另想办法，难道直接举着手枪冲进去吗？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立刻摇头否决。 礼品店的收银台设置在门口位置，店老板就坐在收银台后面，他低着头双手抱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正在打游戏，周小雨走进来的时候，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周小雨挑选了一副镜框很大的墨镜，又挑选了一顶鸭舌帽，这次她故意选择了红色，如果一身黑色的话，总会让人往坏处想，但是配上红色，就会略微显得活泼一点，最起码会让人感觉自己只是喜欢运动。 帽子旁边有一排手表，周小雨看到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04，典礼应该刚开始没多久。 戴着帽子和墨镜，周小雨低着头走向收银台，她本来准备说忘了带手机，先加一下微信好友，等回到家后，再把钱转给他。没想到她站在收银台前，店老板依旧低着头在认真的看着手机，周小雨注意到他身边的电脑屏幕上有4格监控画面，其中有一格里面显示的正是自己，她赶紧把头低下去，最后瞥了一眼店老板，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直接走出了礼品店。 - 周海坐在出租车后排，刚才沈丽在电话里说的他始终不敢相信，小雨虽然有过过激的行为，但她绝对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可是为什么沈丽的语气那么肯定？现在只有找到小雨才能解开这一切的答案了，周海叹了口气，右手揣在兜里，轻轻抚摸那把3000块钱的纪念品。 出租车司机听到刚才周海的电话，不停的通过后视镜偷瞄，周海猜出了司机的心思，他装出轻松的样子笑着询问司机：“师傅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哦……我看看……差不多还得20分钟左右，前面有点堵车。” “麻烦您快一点，我是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行，您坐好。” 第五十章 ‘您的裙子真漂亮！\’ 周小雨把帽檐向下拉了一点，尽量遮住眼睛。她来到圣菲雅酒店大门前，准备直接走进去，这时候迎宾跑到她面前，先是鞠了一个躬，然后很有礼貌的询问：“小姐，请问您是不是来参加结婚典礼的？” 周小雨清了清嗓子，厉声反问道：“来住酒店不行吗？难道非要参加婚礼才能进？” “对不起小姐，今天整个酒店都被包了下来，不对外开放。” “我知道，所以你以为我是干嘛来了？” 迎宾转了几下眼珠子，心想这位不是好惹的主，刚好这时候大门口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迎宾赶忙对周小雨再次鞠躬说：“实在对不起小姐，您请进，打扰了。” 中年夫妇手挽着手，看到迎宾，女的从包里面掏出一张请柬递过去，迎宾看了一眼带领他们两个向门廊走去，周小雨双手插兜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右侧门廊的四名中山装拦下了他们，迎宾赶忙把请柬递过去，其中一名中山装在认真检查请柬，另外有两名中山装开始由上到下搜查中年夫妇，他们甚至把女人包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检查，整个流程持续了将近2分钟。 周小雨看到这一幕心想糟了，腰里面别的手枪该怎么办？环顾四周，她注意到围墙墙根位置种有一排兰花，周小雨立刻心生一计。她走近墙根，蹲下来假装正在采花，扭头看中山装和迎宾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她立刻将手枪和口袋里的子弹取出来，放在几株兰花中间，并快速用周围的泥土将手枪和子弹完全覆盖。接着她采了旁边的一株兰花握在手心，转过身后，她看到中山装都在盯着她看，于是她把手里的兰花举起来摇了摇。 周小雨走进右侧门廊，四名中山装拦下了她，其中一名把一只手伸在她面前，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询问说：“小姐，请出示请柬！” “你们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四名中山装相互看了一眼。周小雨补充说：“刚才进去的那两位，是我的父母。” “请问你父母分别叫什么名字？” 周小雨立刻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双手叉腰冲着面前的中山装大声吼道：“你有完没完？婚礼已经开始了，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说着，周小雨往里面大步走去，却被后面的两名中山装冲上前拦了下来。 “小姐，我们要例行搜查！这是规定，刚才你父母也接受了我们搜查。” “干嘛？想非礼我吗？” “不是，小姐，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周小雨知道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她不耐烦的说：“好吧，好吧，劳驾各位快一点，我妈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小姐，麻烦你把双臂抬高。” 周小雨把两只手举在半空，一名中山装很仔细的从上到下把她的身体搜查了一遍。 “小姐，您没有一件随身物品吗？” “你没看我穿的是运动装吗？”周小雨厉声反问。 四名中山装没有人再接话，他们各自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周小雨双手插兜，迈开大步走进酒店正门。 看起来典礼刚开始没多久，台上有嘉宾正在致辞，李志学和安思怡还没有出现。周小雨的目光快速搜索刚才那对中年夫妇，当发现他们坐在左侧角落位置的时候，周小雨快步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这张桌子上还坐着两个年轻人，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面的屏幕上。 周小雨观察了一阵中年夫妇，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女人的肩膀，女人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她，周小雨将手里的兰花递过去笑着说：“您的裙子真漂亮，如果胸口再别上这朵兰花，简直完美无缺了！” 女人听后捂住嘴笑的两腮通红，她接过兰花，比在胸口。“你是说，像这样吗？” “恩，不得不说，真的非常漂亮！” 女人转身拧了一下身边的男人说：“你赶快听听，竟然还敢说我挑衣服没有品味！” 男人连头都没回说了一句：“得了，别臭美，再漂亮能有今天的新娘漂亮吗？” 女人发出一声冷哼，转过头看向周小雨时，她立刻换上了笑脸说：“姑娘，你的嘴真甜，你是安氏的员工还是？” “不是，我是李志学的朋友。” “哦……”女人声音低了八度，“我听说唉，李总没有父母，他那边都没来什么人。” 周小雨皱起了眉头，“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 ‘只手遮天！\’ 女人指着典礼台左侧位置的嘉宾席告诉周小雨说：“看，咱们左边的嘉宾席是不是基本上都坐满了？其实我告诉你，大部分人都是安氏集团花钱请来的博客主啊、大v啊、记者什么的。”一边说着，女人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股票软件展示给周小雨。“平时你玩股票吗？这个是安氏集团今日的股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往上涨，简直要疯掉喽！现在全网一致是安氏集团利好的消息。” 周小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往上走的曲线。“这个……我还真看不懂，那您也是被花钱请来的吗？” “我吗？”女人收起手机笑着摇摇头，“我们是安氏集团的股东，今天来主要想凑个热闹而已，所以我们坐哪边都无所谓的。” 周小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哦……那你们一定赚了很多钱吧？” “这样，姑娘，我看你人不错，有空给我打电话，我手把手教你炒股票！”女人说着递给周小雨一张名片，周小雨看到上面写着‘股票一点通，著名理财规划师，方洁欣’。 “谢谢，有机会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周小雨。” 周小雨刚说完突然听到方洁欣‘哎呀’一声大叫，只见她站起来指着典礼台上正在致辞的女人，“她不是那个谁吗？她主演的电视剧叫什么来着？我天天看呢！” 方洁欣旁边的男人转过头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郎才女貌》主演赵小小，瞧你的记性！’ 方洁欣一拍手，“对！就是她！我太喜欢这部电视剧了，没想到李总有能耐请来了大明星，我去看看能不能要到签名。”说着她自顾自的离开座位往典礼台走去，旁边的男人立刻把她拽回来厉声道：“你不要命了？别乱来，看看两边站的都是什么人！” 周小雨和方洁欣同时转动视线，左右两边的走廊里齐刷刷的站着两排人，他们统一中山装、统一发型、胸口统一别着金色三角星标志、甚至连身高胖瘦都一模一样，从周小雨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像是路边整齐划一的电线杆。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方洁欣心有余悸的坐下去问男人。 “三星帮的精英打手，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谁啊？这么大派头？”方洁欣追问，周小雨挪动椅子凑过去听。 “我只知道别人都叫他程先生，前段时间电视上爆出来的重大贪污腐败案子你们知道吧？” 方洁欣点点头接话说：“就是那个中原第一大老虎吗？” “对，我听说那人只是替程先生背了黑锅，在程先生面前，他根本不值一提。” “那程先生具体是干什么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三星帮是他的私人军队，他的权利大到可以只手遮天！” “是吗？这么厉害！程先生也来了吗？你给我指一下，让我看看眼界。” 男人听罢站起来环视一周，最终目光停在典礼台前最中间的位置，他对着方洁欣抬抬头说：“就是那个穿黄衣服的。” 周小雨看到程先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问男人说：“你们认识吗？” “我有幸通过安董见过一面，我们之所以重金投资安氏集团的股票，就是因为程先生是这里面最大的股东，只不过他是以隐藏的方式持股。” 方洁欣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等男人说完后方洁欣小声对周小雨说：“听到没有，这种重量级的内幕，一般我们不会轻易对外人讲的，你要是跟着我们做股票啊，绝对稳赚不赔！” 周小雨笑笑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程先生，她觉得自己肯定见过他，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还注意到程先生身边的座位上，每隔几分钟都会换一个人，换上去的那个人在桌子上放了一张什么东西，然后和程先生握握手，再和程先生身边的年轻人握握手，接着说两句话就自动离开了。 奇怪，他们在干什么？现在两边三星帮的人虎视眈眈……周小雨的心里有点发虚，万一弄不好还会栽在李志学手里，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她闭上双眼，手中不停的揉搓方洁欣的名片，过了半分钟，她做出决定：先把手枪弄进来再说！ 按照原来想好的方法，周小雨装出突然有急事的样子对方洁欣说：“方姐，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我出去打个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第五十二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 方洁欣有些困惑的看向周小雨。 周小雨立刻换了一种语气补充说：“是这样，我有一笔信托基金出了一点问题，律师那边需要我在24小时之内给一个回复，我现在才想起来，可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的手机刚好又没电了，所以……” 方洁欣重新打量了一遍周小雨，脸上困惑逐渐消失，转为奉承般的笑容说：“没想到啊，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了信托资金，方便透露一下资金量吗？” “没有多少，500多万吧，都是我父母给我的，平时我也不会打理，就一直在信托放着。” 方洁欣听完，嘴直接变成了o字型，“天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哦，对了，要用手机是吗？解锁密码是778899，拿去随便用！”她说着把手机从包里面掏出来递给周小雨。 周小雨看到手机后壳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金色v字，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手机朝酒店门口走去，半路上她拨通了10086，假装正在和律师打电话。她在心里面庆幸自己在做销售的那段时间，或多或少的了解过一点金融知识，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走出酒店正门，周小雨将手机贴在耳朵上，故意只用两根手机夹住手机两侧，漏出手机背壳上的v字，这样好让原来搜查方洁欣的四名中山装识别出这部手机，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走过中山装的时候，周小雨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大，说的内容都是她瞎编的，但表演的还算是有模有样。 第一次她只是出来看看再进去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麻烦，中山装似乎已经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周小雨返回酒店的时候，他们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 周小雨把刚才的通话记录删掉，重新坐回原位。她把手机还给方洁欣，再次说了一声谢谢。 “怎么样？事情搞定了吗？”方洁欣接过手机笑着问。 “律师正在处理中，稍后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最终结果。” “没事，有需要尽管开口！”方洁欣转过身，这时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呀，快看！新娘马上要登台了。”她指着右侧走廊出口位置，出口两边站满了手拿着照相机的记者。 周小雨看到一身白色西服的李志学出现在了t台尽头的豪华婚礼花架下，他手捧七彩玫瑰花，两边站着8对身穿黑色礼服的伴郎。 突然，整个典礼现场全部灯光熄灭，下一秒亮起了两束追光灯，一束对准李志学，另一束对准右侧走廊出口处。 音乐缓缓响起，安思怡身穿白色婚纱从黑暗中走进圆形光圈内，她的后背上，像是孔雀开屏般慢慢伸展开一对淡紫色和白色相间的翅膀，同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颗激光投影出的红心，而李志学的面前则出现了一把弓箭，他们两个之间，一行写着‘丘比特之箭’的文字快速幻化，形成一支白色的光箭慢慢朝李志学移动，最终白色光箭停留在李志学面前，李志学抬起双手，做出握箭的动作，然后把光箭架在弓上，调整方向，将箭头对准安思怡面前正在极速跳动的红心。 ‘嗖’的一声，红心被箭射中，立刻分散成无数个五颜六色的心形投影，接着所有心形投影快速飞动到李志学的头顶，随着音乐节奏越来越激昂，心形开始围绕着李志学旋转，旋转的过程中整个典礼现场下起了流星雨。 周小雨不断听到周围有人发出‘哇……’的惊叹，一颗星星落在了她面前，她用手轻轻一碰，星星便像泡沫爆炸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场所有人都沉浸在投影特效带来的激动和兴奋中，只有周小雨低着头默默的流着眼泪，她看向典礼台上半跪着的李志学，心里面默默的喊道：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 ‘难道这就是你一生所追求的爱情？’ ‘难道这就是你狠心把我抛弃的原因？’ ‘我从来不会奢求这么豪华的婚礼，从来没要求你有多大成就，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简简单单的……我恨我当初对你的鼓励，如果早知道结局如此，还不如我们永远穷下去，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失去一切……如今是你把我推入了地狱，让我变成了一个杀人的魔鬼，而这个魔鬼，接下来也将会摧毁你的一切，让你品尝到人世间所有的痛苦！’ 第五十三章 ‘请柬出示一下！\’ 投影出的流星雨随着舞台灯光的点亮而逐渐消失殆尽，李志学站起身面向安思怡，而安思怡则缓缓向李志学走去，在她的前面有4对男女花童引路，她每向前走一步，都会有人打响礼炮，她的身后跟随着8对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伴娘，她们捧起婚纱的裙尾，步伐整齐划一，跟随着音乐节奏向着婚礼上的白马王子李志学前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思怡身上，唯独周小雨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此地，她的身体一阵阵的发冷，那种感觉就像是自认为配不上王子的丑小鸭，独自躲在角落，目睹心爱之人将高贵的公主拥入怀抱的那种黯然心伤，却又无能为力，空虚与落寞，让她恍惚间认定这便是宿命，这便是人世间普遍赞颂实质上却又无情的姻缘，成全一个人便要以牺牲另一个人为代价，凡人从出生落地的那一刻便自觉被生命赋予了不公平的待遇，我们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会妥协，或者用凡世间最普遍的说法叫做认命！认命自己一事无成，认命自己平凡一生，认命自己不配拥有更伟大的爱情…… stop!! 周小雨双手抱头大声喊了出来，她想要停止这种漫无边界的胡思乱想，她想要快速让自己重新恢复到冷血的状态，差一点，周小雨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只差一点自己的信念就被李志学用金钱堆积出来的阶级感给抹灭。 虽然现场的音响已经把周小雨的呼喊化为零星的伴奏，但坐在她身边的方洁欣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异常，方洁欣回头看向周小雨。周小雨立刻擦去泪水，换上一张笑脸解释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太激动，希望自己的婚礼也可以这么隆重！” 方洁欣异常认真的看着她说：“会的，你一定会有的！” “对了方姐，时间差不多了，方便的话，我还需要再用一下你的手机。” 方洁欣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对周小雨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继续观看典礼。 周小雨拿起手机向门口走去，她再次拨通了10086，装作心烦意乱的样子对着手机说，‘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啊？不是说过让你半个小时后再联系我吗？我这边的事还没完……’ 中山装听到是周小雨的声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周小雨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了，她走到之前埋枪的地方，蹲下来一只手假装在采兰花，她用肩膀将手机撑在耳朵上，另一只手快速把枪和子弹扒出来。确认东西都装好后，她采了两朵兰花，不紧不慢的走进门廊，原本以为自己马上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进门的时候，撞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一名中山装，周小雨感觉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于是她故意把手机扔在地上，然后蹲下去捡，同时快速调整好手枪的位置。 看到手机屏幕摔成了蜘蛛网，周小雨正想要假装发火呵斥，却听到其他8名中山装统一向自己撞上的那位中山装恭敬的喊了一声‘伟哥’。 竟然是个领头的！糟了，周小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急忙从地上站起来，绕过伟哥想要直接走进去，一只脚刚跨进门框，就被伟哥一把拽了回来。 伟哥指着周小雨厉声询问其他中山装说：“为什么不搜身？” “伟哥，已经搜过了，她只是出来打电话。” “打电话用得着这么疑神疑鬼吗？小姐，请柬出示一下。” 周小雨因为过度紧张变得有些结巴，“请柬……在……在我爸爸妈妈那里。” 伟哥命令一名中山装说：“去把她父母叫出来。” 周小雨低着头身体不停的颤抖。片刻之后，方洁欣走出来，她看看周小雨又看看伟哥问道：“出什么事了？” “请出示一下请柬！”伟哥面无表情的说。 方洁欣从包里面取出请柬递给伟哥。 伟哥看了一眼请柬指着周小雨问方洁欣：“你们是一起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洁欣似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走过去拉住周小雨的一只胳膊回答说：“我们当然是一起的，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时，她注意到周小雨手里的两株兰花，惊喜的叫到，“呀，小雨，你又去给我采兰花了！” ‘兰花’两个字让周小雨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妈，这两株是专门为你采的。” 听到‘妈’字，方洁欣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便反应过来，拉起周小雨就往酒店里走。“乖女儿啊，真的是长大了，快让你爸爸也看看。” “等一下！” 伟哥的声音让周小雨和方洁欣同时停在了原地，周小雨双眼紧闭，拉住方洁欣的那只手已经流出了汗水。方洁欣转过身问：“又怎么啦？” “您的请柬，女士！” “哦！差点忘了。”方洁欣赶紧接过请柬，然后和周小雨一起朝座位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四章 ‘快走！\’ 回到座位上，方洁欣轻轻拍打心口位置，待呼吸平顺后，她立刻询问周小雨说：“姑娘，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出去打电话了吗？” “我没有请柬，但我的确是李志学的朋友，无奈之下才跟他们说是你们的女儿。还有……我不小心把你的手机屏幕摔碎了，对不起，我会赔你的。”周小雨双手插兜，轻轻抚摸着枪柄。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他们没有吓到你吧？这群人渣，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搜身，那种感觉真的很耻辱！” 周小雨低着头没有接话。 手机只是屏幕碎了，但还可以正常使用，方洁欣看到通话记录里显示着一条10086，她没想到周小雨竟然会骗自己，于是她把手机撂在周小雨面前，双臂交抱质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刚才的事情着实把周小雨吓到了，她的脑子里还没有从紧张恢复到正常状态，现在又面临方洁欣的质疑，周小雨只能摇着头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了，你换一桌坐吧。” 周小雨站起来，没走几步，她又折回来在方洁欣的身后小声说：“接下来可能会有事情发生，谢谢你刚才帮我，我希望你们可以尽早离开这里。” 方洁欣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她转身局促不安的问道：“什么意思？”可是，她已经找不到周小雨的身影了。方洁欣站起来向四周张望，一阵强烈的不安感瞬间袭遍全身，她低声对身边的男人说，‘快走！’ 男人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你搞什么啊，才刚开始没多久，神经病犯了吧？” 方洁欣对着男人头顶就是一巴掌，男人回头举起一只拳头准备还回去，但当他看到方洁欣煞白的面色后，他把手放下来紧张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先不要问，接下来你一句话都不要说，跟着我走，等回家后我自然会给你解释。” 男人点点头，他们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向门口走去，然后装出有急事般，离开了酒店。 周小雨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方洁欣夫妇走出酒店。又等了几分钟她才坐回原位，准备伺机而动。 - 沈兴国吩咐让其他警车停在距离圣菲雅大酒店两个街口的位置，他和闫光先行开着民用车到酒店。闫光把车停在了酒店对面的马路上，然后拿出一个迷你型的望远镜对准酒店方向看过去。 “大门口有2名门卫和1名迎宾，门廊有8名身穿中山装的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中山装是三星帮正式会员的标志服装，他们应该是打手，你注意一下他们的胸口位置。”沈兴国提醒说。 “三角星标志，和之前摩托车上的一模一样。” 沈兴国笑着问：“你觉得咱们两个现在的便装能混进去吗？” 闫光摇摇头回答说：“估计不行，除非咱们亮证。” “先按兵不动，观察一会儿再说吧。你抽烟吗？”沈兴国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根递给闫光。 两个人刚把烟点上，沈兴国看到从酒店里走出来两个人，他拍拍闫光的肩膀，闫光立刻拿起望眼镜看过去。“一男一女，45岁左右，看起来像是夫妻，他们应该是要离开酒店。” “为什么婚礼刚开始就离场？”沈兴国自言自语说。 闫光继续描述，“两人神色慌张，像是遇到什么事了。沈队，要不要我过去问一下？” “去吧，不要轻易暴漏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明白！” 闫光把烟掐灭，待中年夫妇离开酒店一段距离后，他走下汽车，向他们快步追过去。 “你好！”闫光从后面向中年夫妇打招呼，中年夫妇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向前走，又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停在一辆汽车旁边，男的疾步向驾驶舱走去，女的则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闫光抢先一步站在女人面前笑着打招呼说： “你好，我有点事想问一下。” 女人清清嗓子回答：“不好意思，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说完她钻进汽车，把车门关上。 无奈之下，闫光亮出证件挡在汽车前面。 方洁欣按住男人的大腿小声交代说：“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切记，我们只能说一句话，不清楚，我们不知道！” 定了一下心神，方洁欣打开车窗。闫光走上前问：“酒店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我们不知道。” 闫光笑笑追问说：“你们刚才不是从酒店里出来吗？” “不清楚，我们不知道。” “嘿！你们——”闫光叉着腰，想了一会儿重新问道：“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想知道酒店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清楚，我们不知道。” 闫光气的只咬牙，但他又不能强迫他们说任何东西，无奈之下，闫光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第五十五章 ‘公然向警察行贿\’ 闫光打开车门，沈兴国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 “现在的中产阶级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动不动就给你玩美国那一套，律师不在场死活就是一句话。”闫光坐好后叹了口气说。 “是啊，有钱人越来越聪明了，所以我们做警察的要加倍努力喽！” 闫光拿出望远镜朝酒店正门望过去，突然他发现三星帮的一群人正在指着自己看，他赶紧把望远镜收回去，低下头。 “怎么了？”沈兴国问。 “他们发现咱们了，沈队，要不要先离开？” “你刚才是不是亮证了？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沈兴国接过望远镜向酒店方向看过去继续说：“不过，被他们发现是迟早的事，再者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公路又不是他们家铺的。” 闫光点点头，双手手指在方向盘上交错在一起。 沈兴国通过望远镜看到三星帮那群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不时还有人回头向这边看，过了一会儿，从酒店里出来一个人，那群人先是对他鞠了一个躬，然后像是在汇报情况一样围在他身边，那人听完后拿起对讲机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沈队！”闫光拍了一下沈兴国的肩膀指着在酒店大门口徘徊的一个人说，“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你说的周海。” 沈兴国立刻拿望远镜看过去。寸头，圆脸，身材微胖，上身蓝色工装，手提老式旅行包，根据资料上面描述的特征，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周海。此外沈兴国还观察到周海一直右手插兜，而且不像是习惯性动作，根据沈兴国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他兜里面的应该是武器。 他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兴国注意到周海向酒店大门走过去，结果被两个门卫当场拦了下来，周海明显不是两个身高体壮门卫的对手，那个老式旅行包被扔到了马路中间，周海回过头骂了他们几句，便跑去捡包。 “沈队，你说的果然没错，咱们确实不用担心现场的安保问题，这个周海连大门都进不去，更不用说门廊里的那群人。” “关键是他的妹妹周小雨。” “我看问题不大，虽然她身上带着枪，可终究是势单力薄……哎……我估计啊，三星帮的人已经把她给关起来了，说不定还需要我们出马去救。” “别大意，周小雨肯定不会像他哥哥那样莽撞。” 周海捡起旅行包，便蹲在了酒店大门的侧边位置，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队，快看，酒店里出来三个人，他们没有穿中山装，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兴国用望远镜看了一眼笑笑说，“领头的那个叫路风，算是咱们公安的老相识了，你刚从别的地方调过来可能不知道，他是安氏集团的头号打手。”说着，他把望远镜递给闫光。 “哦，如果是这样……要不要我下车主动跟他解释？” “不用，我来跟他说就行，把望远镜收起来吧。” 路风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朝周海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便径直朝沈兴国走去。 沈兴国让闫光把车窗打开，待路风靠近的时候，沈兴国主动打招呼说：“呦，风哥啊，好长时间没来局里面喝茶了，同事们都有点想你了！” 路风冷笑一声回答说：“得了吧，今天这里没你们什么事，走吧！” “想赶警察吗？公路是你们家花钱铺的吗？” 路风啧了一声，双手叉腰环视一周，接着他从风衣内兜掏出来一包厚厚的信封扔到车里面说：“今天是大小姐和李总裁结婚大喜的日子，这点是喜钱，不算贿赂，赶紧走吧，你们在这里太晦气！” 沈兴国拆开信封，拨动着里面的两叠人民币看向闫光笑着说：“咱们人民警察竟然成为人民的扫把星了！” 闫光看着信封里面的钱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沈兴国重新把封口合上，然后把信封扔了出去说：“风哥，您这是公然向警察行贿，这罪，可够您在警局喝上一壶的。” 第五十六章 ‘路东\’ 路风弯下腰把信封捡起来，瞪着汽车内的两名警察，待他们停止嘲笑后，路风叹了口气说：“非要逼我来硬的不是？” 沈兴国收起笑容指了一下周海，换了一种语气说：“我们是为了追踪一名可疑人物。” 路风扭头瞥向周海，“就他么？你们人民警察的工作就是要浪费人民的时间吗？”说着，路风对身后的两名小弟打了一个响指，两名小弟点点头向周海走去。 闫光小声询问沈兴国：“他们要干什么？” 沈兴国没有作声，目光注视着周海。只见那两名小弟一边推着周海，一边大声骂着什么。沈兴国注意到周海右手插兜，似乎准备掏出武器，于是他赶紧按了几下喇叭，他们三个人同时朝这边看过来。 沈兴国拍了一下闫光的肩膀小声说：“你待在车里。”说完，他打开车门，向周海那边走过去，路风紧随其后。 沈兴国站在周海面前亮出证件说道：“同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周海蹲下去打开旅行包，翻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身份证，他递给沈兴国说：“我就是随便来这里看看……”这时，周海注意到沈兴国身后的路风，嘴里面不自觉的喊了一句，“东哥……”喊完后，他猛然想起来东哥已经死了，于是他赶紧把头低下去，不再说话。 “东哥是谁？”沈兴国一边核对身份证一边询问周海。 “是……”周海又看了一眼路风，“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不过已经死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提到他的名字？” 路风也注意到周海在不停的瞥向自己，于是他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沈兴国手里的身份证询问周海：“你认识我吗？” 沈兴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周海看看沈兴国又看看路风，“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我问你话呢！”路风有些生气的嚷道。 “我不认识你，你只是长得有点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所以我才叫出了他的名字。” 沈兴国问：“你朋友的全名叫什么？” “路东。” 路风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愣了片刻，他反应过来单独把沈兴国叫到一边说：“沈大队长，我刚想起来，这个人是我老家里的一个朋友，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招待一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担保，他绝对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做事会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沈兴国没有搭理路风，他用命令般的口吻对周海说：“兜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我看一下。” “什么？我兜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沈兴国指着周海的右侧口袋，“别装了，把东西拿出来你就没事了。” 周海犹豫了一下，把匕首拿了出来。 “呦呵，高级货啊！”沈兴国接过匕首，仔细观察匕首上的纹理。 “这个只是纪念品。” “下次买纪念品注意别买类似的东西，否则你根本坐不了客车，这把匕首没收了，你现在没事了，可以离开了。”沈兴国知道周海和路风之间肯定还有故事，但暂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周海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匕首，见沈兴国要走，他快步追上去问道：“能不能别没收？我把它退了不行吗？花了很多钱买的。” 沈兴国正想说什么，路风走过去拽住周海的一根胳膊说：“沈队慢走！”待沈兴国离开后，路风对周海说：“你买匕首的钱，待会儿我赔给你，你先跟着我，我有话要问你。” 沈兴国回到车内，闫光迫不及待的问道：“沈队，刚才是什么情况？” 沈兴国把匕首递给闫光说：“要不是刚才我过去，估计就要有人中刀了。” “那个人是周海吗？他为什么跟着路风走了？” “是周海，他提到一个名字叫路东，听起来应该跟路风有点亲戚关系，你帮我查一下路东的底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换个位置继续观察。” 闫光把车开过了一个路口，停车的位置用望远镜还可以看到酒店门廊那边的情况。 过了几分钟，闫光收到一条链接，打开网页，上面显示的是路东的资料。“沈队，路东是路风的哥哥，他在6年前被杀，杀死他的人是……周海！” “哦……果然如此，那个案子我记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沈队，如果是这样，周海现在不是有生命危险吗？” “明面上新闻报道的是周海杀害了路东，实际上当时大部分人都知道其中涉及到了一个高层人士，周海只是背黑锅的。” “万一路风不知道呢？” “放心吧，今天是安氏集团的大日子，等明天，我们再上门要人也不迟。” 第五十七章 ‘不是想捅死李志学？\’ 周海跟在路风身后进入酒店，他们一行人直接坐电梯上到3楼，路风把周海安排在一间客房内。 “抽烟吗？”路风拿出一盒国外牌子的高级香烟递给周海。 周海接过香烟，放在桌子上。“你想要问我什么直接说吧。” “下午再聊吧，你吃饭了吗？待会儿我让厨师单独给你做点东西吃。” 说到吃的，周海的确从早上进城到现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没有作声表示默认。 路风看到周海非常的拘束，便准备离开。 “那个……”周海清了清嗓子问道，“大厅里是不是正在举办结婚典礼？” “是的。”路风停在门口，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回过头问周海：“对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来，主要是为了找我妹妹周小雨，听她朋友说她来这里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你妹妹叫周小雨？”路风的表情很诧异。 “恩，你认识吗？” “我不确定我们两个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周小雨。”路风背靠墙面，抽出一根烟点上。 “我妹妹有个男朋友叫李志学，听说今天就是他在举办婚礼。” 路风点点头，他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口烟雾。“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带着一把匕首？” “我怕小雨出事，带匕首是为了防身。” “不是想捅死李志学？”路风笑着问。 周海立刻摆摆手说：“你可别误会，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没事，玩笑还是开的起的，我每天都会产生一次捅死李志学的想法。” 周海有些困惑的看向路风，路风摇摇头岔开话题说：“这样，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你妹妹要么是还没来，要么是根本没打算要来，如果我有她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另外，床头柜上有前台的电话，需要什么尽管打电话要，我请客。” 周海送走路风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通了沈丽的电话。 “沈丽，是我周海，你那边有小雨的消息吗？” “没有，你现在在哪里？” 周海听到旁边有人在对沈丽说，‘小姐，圣菲雅大酒店到了，一共69元。’ “我在圣菲雅大酒店，你也来了吗？”周海回答说。 “那个……我刚到，你已经进去了吗？” “我是被人带进来的，他们说周小雨没有来，你能不能再试试联系一下，你父亲不是警察吗？他那边有消息吗？” “好，我会找机会问一下，你那边有消息及时给我说。” 挂断电话后，周海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了路风给的香烟，拆开包装后取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几遍，又从旅行包里取出自己常抽的散花香烟对比了一下，自言自语‘高级货，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海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后，一位衣装暴露的女人推着小餐车走进房间。周海以为是送餐的服务员，连说了几声谢谢，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把门反锁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周海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 女人对周海眨眨眼嗲声嗲气的说：“小哥，别害羞嘛，人家是专门过来服侍您的。” “不需要，我家里有女人，真的不需要！”周海眼看女人的衣服已经脱光了，从来没有被这样诱惑过，他的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本能的生理反应。 “来这里的男人都是有老婆的，放心吧，没人会知道的。” 周海的脸颊通红。“这是路风安排的吗？” “你难道不喜欢人家吗？”女人说着就往周海身上贴，周海勉强推搡了几下，便摸住了女人的双峰。 - 闫光通过望远镜发现了沈丽，他轻轻推了一下沈兴国说：“你女儿，沈丽。” “什么，她在哪？”沈兴国接过望远镜，他看到沈丽站在圣菲雅大酒店门口，正在和谁通电话。 “这个小丫头片子，交代过多少次让她老老实实在家里面待着，偏不听话。”沈兴国说着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的是副局长温志仁，犹豫了片刻对闫光说，“你去把沈丽叫过来，我接个电话。” 闫光下车后，沈兴国接通了电话。 “兴国，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温志仁的语气低沉，让沈兴国感觉到一阵不安。“我在跟今天早上的案子。” “法医那边给出的报告说嫌犯所持手枪是警用手枪，你手下有没有人丢枪啊？” 第五十八章 ‘温局，您这是？\’ 沈兴国知道单凭子弹是无法判断到底是谁的手枪，但是在他的内心，又极其不希望自己对上司撒谎，等到温志仁询问第二遍的时候，沈兴国回答说：“报告温局，枪是我丢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温志仁压低声音说：“兴国啊，你干了二十几年警察，这么低级的错误，唉……” “对不起，温局，现在我请求戴罪立功，等到我亲手抓到嫌犯后，我会担起所有的责任。” “说什么糊涂话呢？你可是咱们局里的标杆人物，枪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不过你那边也要抓紧时间找到嫌犯，以免事态更加严重化。” “温局，您这是？” “下个月你晋升的事我会站在你那边的，同时你也要关照一下我晋升的事，上头很看中局里优秀警员的意见，尤其是你的意见！” “温局，这……” “好了，就这样吧，等你的好消息！” 沈兴国还想在说些什么，温志仁便挂断了电话。第一次被人抓住把柄，还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此时沈兴国的心里像是一盘拧在一起的绳结，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不如直接认罪来的痛快，这种人情债，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正想着，沈兴国看到闫光带着沈丽来到了汽车前，沈兴国示意他们坐上来。 沈丽坐在后排，沈兴国没有回头，他用略带训斥的腔调呵斥道：“你把我说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吗？” “爸……我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我？万一你再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向你妈交代！”沈兴国说话太用力，咳嗽了几声。 闫光看着陷入僵局的父女俩，只好劝说沈兴国，“沈队，沈丽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你问问她，我原谅过她多少次了！” 闫光一看自己的劝说完全没用，干脆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酒店那边的情况。汽车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上午10:56，结婚典礼进入了高潮阶段，典礼台上16对伴娘伴郎分别站在新娘新郎两侧，新郎新娘相对而立，司仪站在他们中间正在大声宣读结婚誓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两位新人，连两侧走廊里的中山装也被台上的情景暂时吸引了注意力。周小雨不动声色的向典礼台走近，她想要在李志学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上演电影中最经典的一幕——跳上典礼台，大声对着新郎新娘喊‘我反对！’或者‘我不同意！’，周小雨边走边思索到底该用哪个词汇既可以精准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能让在场的所有嘉宾都不会误以为这是一场故意安排的秀，周小雨的右手隔着上衣轻轻抚摸了一下手枪。 ‘不过，当我掏出手枪的时候，就是他们见证死神降临的时刻！’ 周小雨的大脑一边想着，身体已经来到了典礼台前，她盯着台上相对而立的李志学和安思怡，在心里面发出一声冷哼，她默默的等待着司仪把誓词念完。 不经意的一瞥，周小雨注意到旁边不远处的桌子，桌子中间位置坐着的正是程先生。 那张脸……周小雨脑海里的记忆在快速的翻动着，程先生……当周小雨在心里面默念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段记忆突然定格在她的眼前。 她想起了6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知道当晚哥哥周海休息，所以她故意到发廊染了头发，换上一身自己从来都不喜欢的豹纹，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然后去哥哥工作的娱乐会所找方才良，她以为方才良喜欢这样穿着的女人，她以为方才良会心疼自己变的如此堕落。可是她没想到方才良竟然不见自己，于是她要了一个包厢，点名让方才良为她服务，没想到方才良竟然在包厢里把她骂了一顿，还说让她滚远点，永远不要再见面。她一时生气追了出去，没想到跟一个端果汁的服务员撞了满怀，果汁不偏不倚刚好洒在了一位胖子身上，胖子身后的人不由分手对着她就是一顿暴打，在她昏过去的前一分钟，她看到方才良端了一盆冒着热汽的洗脚水，对准那个胖子从头到脚灌了下去。之后的事情，周小雨再也没有印象，她醒来后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再往后，她通过电视得知了方才良的死讯，电视上还说是哥哥周海杀死了方才良，她不相信周海会做出那样的事。 第五十九章 ‘我跟你有仇吗？\’ 典礼台上安思怡看向李志学，在司仪宣读完誓词后，她立刻回答道：“我愿意！” 接下来司仪面向李志学开始宣读誓词。 而此时的周小雨已经完全沉浸在6年前的回忆中，她的泪水不自觉的从脸颊滑落，仿佛整个婚礼现场只有她和程先生存在，所有欢呼声、议论声和掌声刹那间变成了背景噪音，周小雨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速度越来越快，程先生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慢动作，下巴上的肥肉随着嘴巴的张合而缓慢的上下波动。 关于初恋的记忆，关于青春期所有的躁动不安，在这时间节奏变慢的同时，像是核弹般突然爆破，炸裂开的点滴细节，如震荡波一样瞬间撑满了她的整个大脑容量。 方才良……哥哥……爸爸……妈妈……车祸……亲戚们的冷漠……学校…… 最后周小雨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昏迷过去的前一秒钟，那一秒方才良已经把冒着热气的洗脚水倒在了程先生的脑袋上，四五个中山装把方才良按在地下猛踢，旁边的程先生发出命令大声说：“往死里打！” 杀死方才良的不是哥哥，是面前的这个身穿黄衣的胖子——程先生！ 似乎是第六感，程先生的视线透过人群看向了正在盯着他看的周小雨，在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周小雨放慢节奏的世界突然恢复正常，耳朵里周围人群的嘈杂声迅速恢复，她慌忙低头，却听到典礼台上李志学对着话筒说出了自己等待已久的行动信号——我愿意…… 本来此刻是要跳上典礼台的周小雨，却傻傻的站在原地。台上的婚礼还在继续，那个劫婚未遂的犯罪分子变成了被人推来推去的木偶，她好想大声哭出来、她好想立刻离开这片恶土、她好想大声狂叫。 或者—— 周小雨再次看向程先生，却发现程先生也在盯着自己。 开枪杀了他！ 对准他的脑袋！ 她突然注意到，程先生在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周小雨左右看了一周，以确认程先生指的是自己。程先生对着她点点头。此时典礼台上新郎新娘正在交换钻戒。 周小雨站在程先生对面，程先生指了一下他身边的空位示意周小雨坐过去，周小雨摇头拒绝，却被两个中山装强行按着坐了过去。 “墨镜摘了！”程先生用命令的语气说。 周小雨正在犹豫，两个中山装又要上前，她立刻对他们做出了打住手势，然后自己主动摘掉墨镜。 程先生瞥了一眼她脸上的伤疤，然后笑着问：“咱们认识吗？” 周小雨摇摇头。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程先生闭上眼睛，似乎正在搜索大脑中的记忆，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说，“算了，我就问你，我跟你有仇吗？” 周小雨双眼直视程先生，认真的点点头。 “呦呵，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我心情好，说说，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杀了我的爱人，陷害我哥哥进了监狱！” 程先生的脸沉了下去，“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他们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说了一串外文，紧接着一名喝的醉醺醺的老外翻译说：“金先生问，这位美女是谁？” 程先生听罢哈哈大笑，他用力拍了一下周小雨的肩膀对金先生说：“这位美女，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 金先生又说了一串外文，说着他竟然直接双手从周小雨的身后将她环抱，那双手还不安分的向周小雨胸前的双峰游走。 周小雨大脑内的亿万根神经同时收缩，下一秒又同时扩张。 她掂起餐桌上的一瓶红酒猛然转身，对着金先生的大脑用力砸了下去，金先生倒在地上惨叫连连，周围的嘉宾见状迅速向外扩散，老外翻译则在第一时间跑过去扶住金先生。 程先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附近的中山装迅速反应将周小雨围在中间。 “你不是想知道我哥哥的名字吗？”周小雨一边说着，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程先生。“我的名字叫周小雨，6年前你杀死了我的爱人方才良，事后将罪名嫁祸到我哥哥周海的身上，今天我们之间要做一个了结！” 中山装看到周小雨手里的枪，他们也不甘示弱同时从袖口位置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 嘉宾们见状尖叫着争先恐后的向酒店出口跑去，整个婚礼现场在几秒内乱成了一锅粥。 台上的新郎新娘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待发现是程先生那边的事情后，李志学还没往前走一步，就被路风和他的手下强行拽着往后台走。 到了后台李志学看到了安宏业和刘敏丽，他们都在不停的讲着电话，似乎是在找人求救，安思怡则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死死的抓住李志学的胳膊。 第六十章 ‘报仇？幼稚！\’ 半分钟后，整个大厅只剩下拿着相机疯狂拍照的记者了。 程先生沉着脸，目光扫视一周正在拍照的记者，他大呵一声：“清场！” 站在外围的中山装迅速行动，将所有无关人员全部清理出了大厅，片刻之后，大厅里便静如死灰，所有进入大厅的入口全部关闭。 程先生看了一眼周小雨，接着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悠悠的吃了起来，全然不顾一边拿枪指着他脑袋的周小雨。 周小雨面对这样的情景完全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不是现在要扣动扳机杀了他，但同时她也知道，一旦扣动扳机，自己也将会被剁成肉泥。 程先生自顾自的一直不停的吃。周小雨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他喊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程先生没有回头，他喝了一口红酒，冷哼一声笑着说：“既然都要死了，当然要先填饱肚子喽！只是很奇怪，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枪是假的吗？” “不……我的枪是真的！” “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看看你的四周，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我要杀了你，为方才良报仇！” “报仇？幼稚！” 程先生又喝了一口红酒，他拿起面巾纸擦擦嘴，然后看着周小雨耸耸肩说：“开枪啊！你还在等什么？没杀过人吗？” 这时，有四个人被按着带到程先生面前，周小雨认出来他们是原来搜她身的人，四人看到周小雨手里的枪，跪在了程先生面前，其中一个人低声自言自语嘟囔着，‘我明明搜过她，为什么……’ 他还没说完，程先生拿起餐刀绕到他身后，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视线对准周小雨，然后另一只手用餐刀在他的脖子用力划了一刀，瞬间鲜血如瀑布般向外喷涌，他的身体在奋力挣扎，程先生却始终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视线一直对准周小雨。 整个过程，周小雨的大脑完全处于空白状态，她只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肌肉因为恐惧而剧烈的抖动。与之前她在心里描述的魔鬼相比，眼前的程先生简直就是死神的化身，他的视线只消再向周小雨看上一眼，周小雨便会立刻崩溃，昏倒在地。 另外三个跪在地上的人看到同伴的死相，身体一个比一个抖的厉害，但是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周小雨，你记住，他们是因你而死！” 程先生说着拿餐刀朝另一个跪在地上的人走去。 “不要！”周小雨大喊一声。“你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程先生停下脚步盯着周小雨说：“老子当年在战场上被几十把枪指着都没有怕过，你以为你这个拿着假枪的丫头可以威胁到我？” 正当程先生准备下手杀另一个人时，一旁倒在地上的金先生缓过神来，看到刚才拿酒瓶砸他的女人，大骂了一声外文，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周小雨。 ‘砰！’ 金先生在距离周小雨不到半米的位置倒了下去，子弹穿透他的额头，留下一个黑色的洞口。 看到被周小雨一枪毙命的金先生，程先生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刚才的自信消失了，趁着周小雨不注意，他转身准备开溜，没想到周小雨及时大呵一声：“站住！” 程先生停在了原地，他稳住心神换了一种腔调说：“姑娘，我劝你别冲动，杀了我，你也得死！” “我说过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刚才又杀了人，我已经不在乎了！你准备好了吗？”周小雨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程先生立刻向后退去，人形包围圈跟随着他们向前移动了一点。 程先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杀我？” 经他提醒，周小雨想起了李志学。“我原本是来找李志学的，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 “姑娘，请让我死个瞑目，说说你跟李志学有什么恩怨？”程先生说着，背着双手对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用力重复了一遍‘李志学’，身后的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趁周小雨不注意，其中有两名中山装离开了包围圈。 第六十一章 ‘蹲下，快蹲下！\’ “沈队，快看！” 闫光的一声大喊打破了汽车里长时间的沉默。 沈兴国接过望远镜，只见酒店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说：‘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立刻到酒店前门集合，重复，立刻到酒店前门集合！” 说完他往后面瞥了一眼沈丽交代闫光说：“你留在车里面看住她！” “沈队？”闫光刚调到此地，他想积极踊跃的表现自己，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沈兴国只是让他留在车里看好沈丽。 沈兴国的半个身子已经迈出汽车，听到闫光有些不情愿，他回过头目光直视闫光说：“这是命令！” 目光注视着沈兴国走远后，闫光看着沈丽，却发现沈丽也在看着他。 闫光只好干笑两声说：“不好意思啊，沈队说这是命令，所以咱就不要给你爸添乱了！” “望远镜给我用一下。”沈丽说。 “这个是警察专用的……我不知道……” “闫哥，你让人家用一下嘛！” 闫光扛不住沈丽这种肉麻的语调，只好把望远镜乖乖的交给沈丽，沈丽看到七八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往外疯跑的人群个个面色慌张，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到底发生什么了？” 闫光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我不管了，我一定要过去！”说着沈丽就要打开车门，闫光抢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锁。 沈丽尝试了几次都打不开车门，她大叫一声：“把车门打开！” “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任，你如果出事了，我可担不起。”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大小姐，您就老老实实在车里待着吧，我是说——” 这时闫光注意到酒店那边的人突然半蹲在地上，冲进去的警察们也在地上半蹲着，他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有人开枪，他的心砰砰直跳，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一方面是立功心切，另一方面沈兴国又给自己下了死命令。 “发生什么了？难道是有人开枪！周小雨……”沈丽用力掰动了几次门把手，然后用脚对着车门狂踹，整个汽车都在跟随着剧烈晃动。 “好了！”闫光大喊一声，“我答应让你过去，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这是我的底线！” 沈丽没想到闫光会违抗命令，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待确认他说的是真话后，沈丽立刻点点头。 - 沈兴国等待所有警力全部到达指定地点后，快速下达指令，一方面分配警力迅速掩护无关群众离开酒店，另一方面命令剩余警力跟随自己冲进酒店。还没走到门廊，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枪响，沈兴国立刻对着周围大喊：“蹲下，快蹲下！”确认周围所有人都蹲下后，沈兴国才俯着身体蹲在地上。 十几秒后，沈兴国弓着身子站起来手心对着酒店大门方向快速摆动，示意无关群众尽快离开这里，等到人群基本撤离完毕后，沈兴国下令继续前进，他带头向门廊走去。 酒店正门紧闭，门廊里原来8名中山装，现在只剩下4名，他们并排挡在正门前。 沈兴国亮出证件对着他们四人大喊：“让开，警察执行公务！” 四人却像是石柱一般纹丝不动。 沈兴国重复了一遍。 四人像是受过训练一样齐声大喊：“请出示搜查证！” “跟我讲法律？你们知不知道在紧急情况下警察只需要亮证就可以进行搜查，这才是法律！” 四人闭口不再作声。 沈兴国双手叉腰，他的大脑在快速权衡要不要强行进入。 - 周海在女人的诱惑下，连续在床上翻滚了4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而女人却依旧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下床。 “我实在是不行了小姐，要不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正事要办。” “我不就是你的正事吗？现在要办吗？” 周海苦笑一声，连连摆手，女人却直接握住了他的命根子嘲笑他说，“哈哈，是不是硬不起来了？” 突然，周海听到楼下一声枪响，虽然声音连续穿透了两层水泥板已经变成了背景噪音，但本能的，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明显的感觉到妹妹周小雨此时正身陷危险之中。 “怎么了？”女人捕捉到了周海的神情变化。 周海从床上跳下去，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女人说：“不好意思了，我是来找我妹妹的，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女人待周海离开房间后，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路风的号码。 第六十二章 ‘你干什么？回来！\’ 躲在后台的刘敏丽看到在李志学身边不知所措的安思怡，立刻跑过去把安思怡抱在怀里。 “妈，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的婚礼，呜……”安思怡说着哭了起来。 刘敏丽拿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擦去安思怡的泪水安慰说：“宝贝不哭，宝贝不哭，有妈妈在，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说着连她自己也哭了起来。 安宏业听到她们两个越哭声音越大，走过去小声呵斥道：“你们不要命了，声音小一点。” 说完他们安宏业转身看向李志学，“志学，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和你妈刚准备上台，怎么一下子人全跑光了？” 李志学正想回答，他的助手郑智举着手机跑过来说：“李总，找你的电话快把手机打爆了，全部是记者和客户。” 郑智刚说完，律师冯平又跑过来，他喘着大气，面色慌张的说：“李总，昨天谈好的单子现在全黄了，网络上都在疯传一组图片。” 李志学接过冯平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面标题斗大的字写着： 《安氏集团李志学婚礼现场出现黑帮持枪火拼！！！》 标题下面没有文字，只有十几张配图，李志学一张一张切换着，似乎所有照片的中心位置都和程先生相关，由于拍摄距离较远，只能模糊的看到程先生面前有一名黑衣女子，她的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什么东西，配图还专门在她的手上画了一个红圈，大字标示出‘手枪’。 图片还没有看完，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北方通用-张总’，李志学知道这是安氏集团的老客户，于是他直接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上来就说： “喂，老冯啊，你们那边怎么搞的，竟然和黑社会搞在了一起，你知不知道对我们企业的名誉也间接产生了严重影响！” 李志学尽量控制情绪使自己的语气平和，“张总，我是李志学，请您不要相信网上的虚假报道，我的婚礼现场是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但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关系。” 挂了电话后，李志学把手机还给冯平，然后对郑智说：“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一个一个回复，我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说完李志学快步走到路风面前，“风哥，先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把他们转移到安全一点的位置？” “电梯和楼道都在外面，现在外面两边正在对峙中，最好不要出去，你们只要听我的指挥，就会平安无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新闻上都报道了，是不是和程先生相关？” “我也没看清，是一名黑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枪，待会儿我再出去看看。”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不要！’ 李志学第一感觉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但任凭自己怎么想，也找不出一个和程先生相关联的名字。 ‘砰！’ 一声枪响，躲在后台的女人们闻声尖叫，路风大喊：“趴在地上，全部趴在地上，别出声！” 紧接着刚才的女人又喊了一声——‘站住！’ 由于距离较远，女人的声音传到后台时，已经减小了一大半，但是在李志学的脑海中这一声大喊仿佛就在耳边。 周小雨！ 当他在心里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大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细胞都迫切想要立刻印证这个答案。 “李志学，你干什么？回来——” 路风还没说完，李志学已经走出了后台。路风想要追出去，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李志学沿着典礼台边缘一步一步向人形包围圈靠近，他的视线与典礼台的地板平齐，此时只能模糊的看到几十个人头围在一起。他加快了脚步，来到典礼台前，为了不引起注意，李志学半蹲着身子，透过间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里面身穿黄色上衣的程先生，还有一名黑衣女子背对着自己。 李志学十分肯定周小雨留的是长发，但黑衣女子明显是短发，可让李志学捉摸不透的是，总感觉这名黑衣女子就是周小雨。现在的视角不足以看清她的全部面貌，于是李志学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准备向前绕过一周，去到程先生身后看，结果刚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程先生说：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杀我？” 黑衣女子回答：“我原本是来找李志学的，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 程先生接着说：“姑娘，请让我死个瞑目，说说你跟李志学有什么恩怨？” “不用管那个王八蛋了，现在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准备好偿命了吗？” 李志学愣在了原地，直到他看到中山装齐刷刷的把短刀举在半空中。 第六十三章 ‘已经来不及了……\’ “周小雨！” 李志学大叫一声，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头，他便一个箭步冲进包围圈，待他确认黑衣女子正是周小雨后，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小雨……” 他注意到程先生前面躺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而周小雨的身旁也躺着一个人，那人的额头上还有黑色的鲜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雨……你……”李志学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周小雨，他近乎崩溃，语无伦次的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程先生的声音传到李志学的耳朵里，李志学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往程先生身上扑去，他揪着程先生的衣领大叫，“你这个畜生，一定是你逼小雨这么做的……” 中山装反应过来上前按住李志学，李志学在不断的挣扎，眼看中山装就要用刀捅下去，周小雨大叫一声：“谁都别动！” 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周小雨和她手里的枪上。 周小雨将枪口指向程先生对李志学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姓程的，今天要死的人就是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开！” 听完，李志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低着头，脸色煞白。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地上站起来用极快的语速对周小雨说：“小雨，不要再做傻事了，跟我走，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补救，他们……”李志学用手指了一下程先生然后又用视线扫过周围的中山装继续说，“他们都是黑社会，是犯罪分子，我有证据，没事的，小雨，我可以帮你脱罪，我可以挽救一切，我……我根本不爱安思怡，我爱的人是你！”说着，李志学向周小雨走过去。 “别过来！”周小雨大吼。 李志学停在原地，周小雨摇头哭着说，“已经来不及了……” 李志学现在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站在他身后的程先生，程先生抓住机会转身就要向后跑，没想到被周小雨用余光察觉到，她一个箭步绕过李志学，李志学以为周小雨要开枪，于是他迅速伸开双臂试图挡住她，周小雨的身体在被李志学挡住的刹那，扣动了扳机。 - 听到第二声枪响，沈兴国不再犹豫对着身后的警员大喊：“冲进去！” 他带头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中山装，另外三名中山装掏出短刀想要反抗，却被后面上来的警员迅速制服。 酒店正门很快就被强行打开。 里面的中山装看到有警察冲进来，他们不甘示弱迅速形成一道人墙挡住身后的程先生。 - 枪声就在李志学的耳边响起，枪声过后，他跪在地上抱着头，此时他只能听到剧烈的耳鸣声。 周小雨也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这一枪到底打中了谁，枪声过后警察就冲了进来，而程先生被四五个中山装搀扶着向电梯那边逃去。 周小雨看着正在和中山装紧张对峙的警察，突然一阵绝望感涌上心头，她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李志学，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周小雨冷笑一声骂道，‘畜生，地狱里再相见！’ 下一秒周小雨把手枪放进嘴里扣动了扳机。 可是连续扣动了几次，手枪都没有反应，她想起来了之前阿二开了一枪，自己又连续打了阿二三枪，再加上刚才开的两枪，子弹刚好用完。 周小雨闭上双眼，她在心里面默喊：‘老天爷，为什么你还不愿意让我去死？’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小雨，快跑！” 周小雨的视线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名身穿蓝色工装的男人，下一秒，周小雨认出他竟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周海……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当周小雨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周海已经跑过她的身边。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海已经将一名中山装踢到在地上。 后面冲上来的中山装迅速把人扶起来急声问：“伟哥，你没事吧？” 周小雨注意到这群中山装的额头上都缠着白布条。 伟哥怒吼：“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周海见状回头对周小雨疾呼：“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走！”说完，他只身向前扑去。 周海跟几个中山装扭打在一起，而李志学还抱着头跪在地上，周小雨一巴掌扇过去大喊： “起来！” 第六十四章 ‘不，小雨！\’ 沈兴国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阵势，三星帮竟然敢这么大规模的公然抗法，他拿出对讲机快速呼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紧急程度：最高！” 话音刚落，人墙竟然在快速向前移动，周围的警员看向沈兴国，等待他的指令。 沈兴国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这种情况下强攻必定会两败俱伤，而且很有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就在沈兴国准备下令后撤的时候，三星帮的人齐刷刷的停在了他们面前，整齐划一，好似一堵石墙。 简直是嚣张！ 沈兴国拳头紧握，支援至少需要5分钟时间才能抵达现场，他看向人墙两边的空隙，心里计算着是不是能用什么方法绕过他们。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大喊——‘小雨，快跑！’ 透过人头间隙，沈兴国看到有人正在打斗。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卷起袖子就往前冲，人墙突然全体伸出短刀，后面的警员反应过来立刻把沈兴国拽了回来。刚站稳脚步，他注意到黑衣女子拿枪指着一名男子向左侧走廊移动，沈兴国立刻用对讲机说：“所有单位注意，迅速包围酒店所有出口！” 说完他下令身边的警员往后撤退。 - 沈丽和闫光经过酒店大门的时候沈兴国刚带队冲进大厅，闫光想进去，却被沈丽一把拉回来说：“别过去，咱们不能从正门进去！” “你知道酒店的其他入口吗？” “这么大的酒店一定有侧门或者后门什么的，咱们绕过去看看。” 沈丽说完就沿着围栏向一侧跑去，闫光只好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酒店右侧的进货通道，透过围栏发现那边已经守着两名警察。 沈丽害怕警察看到她立刻弯下腰，同时她还用力把闫光也压下去。 闫光看了一眼守在入口处的两名警察对沈丽说：“为什么感觉我们像是小偷？咱们明明也是警察啊！” 沈丽用力拍了他一下说：“特殊行动，特殊对待！走，咱们去酒店后面看看。” “哎，你慢点等等我！” 闫光跟着沈丽在后面跑了快2分钟才追到她面前，他喘着大气说：“大小姐，咱别乱跑了，万一让你爸知道了——” “嘘……”沈丽对着闫光做了一个手势，“别说话！” 闫光顺着沈丽的视线看过去，四名警察守在酒店后面的紧急出口，其中一名拿着对讲机正在说着什么，说完后，四人全部拔出手枪，分站紧急出口左右两侧，似乎在等待将要逃出的嫌犯。 再往前看，地下停车场出入口也有几名警察严阵以待。 “得了，沈丽，没戏了，前后左右都有人把守，回去老老实实的待着吧，算我求你了。” “别说话，再等一会儿！” 3分钟后，闫光不由分说拽着沈丽的一只胳膊就往回走。“大小姐，别怪我，咱们玩的太过了，我真的害怕你爸会怪罪我。” 沈丽没有反抗，她的心底已经放弃了进入酒店的念头，就在他们刚走没几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大喊，“拦住它，快，拦住那辆奔驰！” 沈丽反应过来刚回头，那辆奔驰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闫光听到喊声迅速行动，冲过去挡在了奔驰前，奔驰向一侧急转，与一辆大众迎面相撞，大众被撞向一侧，奔驰再次发动准备逃离现场，闫光早已经拔出手枪对准了奔驰的驾驶舱。 沈丽跑过去，她看到坐在汽车后排的正是周小雨，此时周小雨神色慌张的向四周张望，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不，小雨！ 沈丽流出了泪水，这时周小雨也看到车窗外的沈丽，她对着沈丽使劲摇着头，张大嘴巴似乎在喊着什么。 警察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周小雨举起手枪对准闫光，闫光此时正在拿枪指着驾驶舱，根本没注意到后排的周小雨。 沈丽疾步上前，迅速把闫光扑到在地，奔驰趁机迅速发动，逃离了现场。 爬在地上的沈丽看向奔驰逃去的方向，心里面那道最后的防线瞬间决堤，她双手用力拍击地面，大声哭着喊： “周小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 第六十五章 ‘对不起，爸！\’ 闫光站起来后本来想指责沈丽为什么要推开他，但看到爬在地上已经变成泪人的沈丽，他赶紧把她扶起来，周围不断有汽车停下来，甚至有许多司机向他们围过来，被撞的大众司机一瘸一拐的挤进人群，看到沈丽后，大众司机指着她大喊：“就是她放走了肇事司机！” 后面跑过来的警察和所有停下车的司机们迅速将沈丽和闫光包围在中间，闫光看沈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环视一周大喊：“你们疯了吗？我也是警察！” 大众司机愤愤然指着闫光怀里的沈丽说：“警察怎么样？警察就可以护短？我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放走了撞我汽车的肇事司机！” 警察一边拦住人群维持秩序，一边用对讲机汇报工作，闫光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沈兴国的声音： “先把他们带走。” - 沈兴国刚把对讲机放下，十几辆特警汽车停在了圣菲雅大酒店门口，他跑过去快速向特警负责人说明现场情况，特警负责人听完开始分析布置作战计划。 沈兴国的当务之急是自己的女儿沈丽，隔着对讲机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一路上，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见到沈丽一定要控制住怒火，但是他越想越生气，快步走变成了一路小跑，接着从小跑变成了急速奔跑。 可是当见到他们两个后，沈兴国只是简单询问了一句：“你们没有受伤吧？” 闫光摇摇头，坐在他旁边的沈丽把头完全埋在双膝间，身体一阵阵的抽搐。 这边的警员简单向沈兴国汇报了工作，沈兴国听完后下命令说：“现在酒店里面的危险性和优先级最高，所有人先行协助特警执行任务，另外打电话回总部，要求他们立刻对嫌犯的逃跑路线进行实时监控追踪。”沈兴国看向闫光和沈丽，声音低了八度继续说：“至于他们两个，交给我来处理吧。” 待警员离开后，沈兴国双手叉腰，低声叹了一口气交代闫光说：“你先把沈丽送到我办公室，这次千万别再出任何差错！” 闫光看着沈兴国郑重的点点头。 回到酒店大门口，沈兴国注意到特警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正想跟随进去协助，手机却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是副局长温志仁，他立刻接通电话，还没等他打招呼，电话那头上来就说： “沈兴国，立刻来我办公室！” “温局，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返回警局！” “是！” 温志仁的态度与之前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这让沈兴国有点摸不着头脑。 驱车返回警局后，沈兴国第一时间先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看到沈丽爬在办公桌上，像是睡着了。坐在旁边的闫光看到沈兴国，他立刻站起来，沈兴国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沈兴国把门锁好，他轻轻拍了几下沈丽的肩膀低声说：“小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才是我最关心最在乎的一切！” 沈丽抬起头看着沈兴国，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哭着叫了一声‘爸’，然后扑进沈兴国的怀里。 “对不起，爸，所有责任都在我，是我让小雨……我是真的不敢相信，周小雨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沈兴国注视着电脑屏幕上周小雨的照片说：“人是感情动物，但如果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也会变成冷血的杀手。沈丽，接下来你就在爸爸的办公室里面好好待着，爸爸出去汇报一下工作，马上就回来，这次答应我一定不要乱跑好吗？” 沈丽用力点点头。 沈兴国出来后把门关好，等在门口的闫光快速汇报了当时的情况，沈兴国听后说：“你跟我一块去找一趟温局。” 当他们走到温志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沈兴国想到万一这件事关系到自己丢枪，让闫光知道肯定不好，于是又交代闫光说：“这样，你去整理一下嫌犯的最新资料，待会儿给我汇报。” “我不用进去吗？” “里面的事，有点复杂，我一个人去应付吧。” 待闫光离开后，沈兴国轻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温志仁高声喊道：“门没锁！” 沈兴国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门走进办公室。 他没想到局长竟然也在这里，而且电视画面上有一个胸前别着国徽的人正在看着自己，沈兴国心想此人应该是高层。 第六十六章 ‘死了一个人。\’ 办公室里没有人说话，于是沈兴国主动打破沉默汇报工作说：“嫌犯持枪劫持了一名人质驾车逃出了酒店，我们目前正在对其逃跑路线进行实时追踪。另外，三星帮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们对峙，幸好特警及时赶到现场，已经交给他们处理了。” 温志仁听后摇摇头，局长翘着二郎腿叹息一声。 电视画面里的人开口说：“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吗？” 沈兴国被这个问题弄糊涂了，他看向温志仁求助，温志仁只是轻轻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电视画面里的人见沈兴国没有接话，便用下结论般的语气说：“既然这样，就按照我说的来处理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视频会议到此结束。”说完电视画面就变成了黑屏。 局长站起来对温志仁说：“你来处理吧！”说完他绕过沈兴国离开了办公室。 这种局外人一般的不确定感，让沈兴国感觉身体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待局长离开后，他立刻上前一步追问：“温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志仁挠着头脑勺说：“死了一个人，是用你的配枪打死的。” “谁死了？” “他的名字不方便透漏，能告诉你的是，此人的级别非常高。” “你不会把我丢枪的事……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好——” “打住，我什么都没给你说过！” 看到沈兴国不知所措的神情，温志仁叹了口气说：“兴国啊，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现在如果我们不跟你撇清关系，局长要下台、我要下台、上面还有一大堆人都要下台，为了大家，你就做一次自我牺牲吧，再者，这件事本身你就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好在局长念你立功无数，替你说了很多好话，才没有把你送进监狱。” “什么意思？” “你现在已经被撤职了，先回家避避风头，过段时间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给你介绍一份体面的工作。” 沈兴国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温局，如果是这样，就让我把最后一个案子办完，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算我求你了。”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这件事还没有正式宣布吧？” “明天会开一次全体会议，你一定不会想参加的。” “就今天，今天如果抓不到嫌犯，我从此不再踏入警局一步。” 温志仁听完身体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摇摇头说：“兴国啊，你真的是一名好警察。这样吧，我会跟局长说说。”说完他低着头开始整理手里的文件。 沈兴国走出办公室来到警局大厅，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他立刻扶住一根柱子，蹲在了地上，旁边路过的警员赶紧过来扶住他。等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来到洗手间用凉水一遍又一遍的洗脸，试图掩盖已经十几年没有流过的泪水。 中午12:57，沈兴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看到大厅里蹲着几排三星帮的人，奇怪的是，他们的额头上统一缠了一条白布，他拦住一名警员询问，“为什么他们头上缠着白布？” “听说他们的老大死了，沈队，这下咱们可省心多了。” 沈兴国没有再接话，他想起了温志仁说的‘死了一个人。’ 闫光来到大厅，看到沈兴国他立刻跑过去汇报说：“沈队，已经找到嫌犯的具体位置了。” “非常好，我们立刻行动！” 闫光皱起眉头说：“现在吗？大家刚回来都还没吃饭，能不能给大家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沈兴国看了一眼腕表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让大家休息30分钟吧！” “谢谢沈队！对了，你和沈丽的盒饭放在你的办公室了。” “知道了，你先去吧，30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报道。” 去办公室的路上，沈兴国遇到了之前交接任务的特警负责人，特警负责人对他说：“酒店里一共死了三个人，其中两人是被子弹击中毙命，还有一个是被人割喉失血过多而死。” “有没有人受伤？”沈兴国问。 “有四个，其中三个是三星帮的人，他们伤势较轻，另外一个身上中了两刀，目前正在抢救中。” 听完后，沈兴国感觉自己的脚底像是被人灌了铅水，如同一头将死的骆驼，但是背上的行囊却反而越来越多。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唉，真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回到办公室，沈丽看到沈兴国立刻站起来说：“爸，情况怎么样了？找到周小雨了吗？” “先不说这个，小丽，你先吃饭吧。”沈兴国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取出一盒饭盒放在沈丽面前，然后坐在沈丽旁边的椅子上。 “爸，你不吃吗？” 沈兴国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吃吧。” “如果您不吃，我就不吃。”沈丽把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去。 沈兴国看到沈丽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所有烦心的事，都比不上此刻父女之间的温暖，他摸摸沈丽的头发说： “好，那咱们就一块吃，吃饭期间什么都不想！” 第六十七章 ‘我是个粗人\’ 安氏集团的全体股东聚集在安氏集团总部大厦顶楼的圆形会议室中，此时众人成一条弧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向下探望进进出出的警车，以及闻风赶到现场的记者们，不时有人小声议论着最新的股票价格，以及网上对于此次突发事件的最新报道。 安宏业背着双手，面色紧绷。程先生毕竟是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原本以为可以安度余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出现了这种天大的事情，整个安氏集团现在就像是正在走钢丝的瞎子，不论是向前还是后退，时时刻刻都会有生命危险，弄不好还得出人命。 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首先确保家人的安全，安宏业已经替刘敏丽和安思怡买好了飞往美国的机票，他准备留下来和李志学一起面对这件事件，不论结果会有多么糟糕。三星帮那群人已经疯了，满世界的寻找杀死程先生的黑衣女子，而李志学又突然消失不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李志学，黑衣女子就留给三星帮和警察去处理吧。 “快看，主流媒体都来了！”一名股东俯着身子指着楼下的一辆卫星汽车说。 听到喊声，会议室里像是炸开了锅，议论声和叹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安宏业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最重要的是打好心理战，既然现在李志学不在，只能自己这个将要退休的董事长来安抚了。 “各位股东们——” 安宏业正要开始发表演说，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见到来的人是路风，安宏业急忙走过去询问道： “三星帮那边怎么样了？” 其他股东看到路风也都围了过来。 “现在伟哥成了三星帮的临时帮主，听他的意思是说，首先要抓到杀死程先生的黑衣女子，也就是周小雨，另外李总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因为有多名三星帮的成员指证当时周小雨是因为李志学的突然动作才开了枪，我当时不在场，具体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李总有可能会被三星帮除掉？”一名股东问道。 “我不确定，只是说李总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路风解释说。 “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他们可是黑社会，他们才不会对任何人讲什么法律，更何况现在程先生死了，我看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李志学的！”一名股东惊呼。 “是啊，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和李志学撇清关系。”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议论声。 “各位股东们，先冷静一下，先冷静一下！”安宏业高声呼喊，待会议室里的议论声逐渐平息后，他看向路风问：“你刚才说的周小雨到底是什么人？婚礼本来进行的好好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周小雨是李总的前女友，可是我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开枪打死了程先生。”路风的脑海里想到了周小雨的哥哥周海，他觉得周海应该会了解一点周小雨和程先生之间的过节，不过面对这群老奸巨猾的股东们，不确定的事情还是别乱说为妙。 听到周小雨和李志学的关系，刚才那名提议跟李志学撇清关系的股东更加卖力的坚持自己的观点说：“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不论周小雨和程先生之前有什么过节，单凭她和李志学的关系，三星帮那群人就不会放过她，另外，他竟然对咱们隐藏了这么重要的秘密，我指的是他的背后有这么危险的女人，应该提早对我们说的，这等于是把我们都给害了啊！所以，我再次强烈建议和李志学撇清一切关系！” 安宏业听完摇着头说：“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和公司运营没有关系。” “我说的是李志学的人身安全问题，这点他没有对我们说清楚，运营还不是需要由人去做吗？如果突然人死了，还谈什么运营？” 安宏业听到‘死’字立刻高声反问：“那你说，让李志学走了，谁来接任他的职位？”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又是一阵小声的议论，过了一会儿，有人提议说：“我觉得路风不错，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单是他这种淡定自如应对问题的信心，就足以胜任ceo的职位。” 路风听罢摆摆手说：“我是个粗人，做不了那么复杂的工作。” 又有一名股东说：“这你就想错了，古往今来各个朝代的皇帝无非只有两种，或文或武。太平盛世需要文人来统治，但是到了战乱年代，武者才能平定天下！显然，路风尚武，而安氏集团现在又处于风口浪尖的特殊时期，所以由路风来担任ceo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说的有道理，至少可以让路风担任临时ceo。” 第六十八章 ‘别说了！\’ 股东们热议纷纷，数分钟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安宏业的身上。 安宏业背着双手看向路风问：“你有信心吗？” 路风沉默了片刻回答说：“这样吧，我可以在联系上李总之前暂时出任临时ceo，等李总回来后，咱们所有人再开会做最终定夺。” 路风的面色紧绷，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无比的激动，当初安思怡就是因为他的身份才选择离开，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在李志学面前扳回来一局，所以他根本不希望可以联系上李志学，甚至在默默的祈祷李志学可以永远消失。 安宏业听后点点头总结说：“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好路风，那就这么决定吧，由路风出任安氏集团的临时ceo一职，即刻生效！” 这时，李志学的助理郑智跑过来对安宏业说：“安董，外面的记者我们已经拦不住了，李总一直联系不到，所以——” 安宏业打断他说道：“尽量拖住他们！” “可是……” 郑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路风抢先说道：“安总，记者那边交给我来处理吧。” 安宏业明显没想到路风会这么快进入状态，他的目光在路风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说：“可以，不过尽量要含糊其辞，现在大家都还不清楚事情的最终走向。” “明白，我会注意分寸的。”路风回答说。 接着安宏业看着郑智说：“小郑，路风现在是临时ceo，所有工作从现在开始统一向路总汇报。” 郑智看看安宏业又看看路风，愣了一下他赶紧说：“好的，明白！” 路风适时的拍了拍郑智的肩膀吩咐说：“马上去准备一下，我们必须要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了，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主动出击！” 在场的股东们听到路风这句话，像是重新找到了希望，无一不鼓掌称赞，甚至连安宏业都在重新评估路风对于安氏的价值。 即便是如此，安宏业的内心还是存在一丝危机感，毕竟现在程先生死了，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依靠，就算没有危险，让妻女出去避避风头也未尝不是一件两全之事。 安氏集团在路风的领导下重新恢复了运转，现在安宏业的头等大事就是回家安抚依旧在惶恐中的妻女。 - 听到门铃声，在卧室里的安思怡和刘敏丽立刻抱在一起，这对母女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心生胆怯。 他们家的佣人跑过来敲门询问说：“夫人，要不要开门？” “先……先看看外面是谁？”刘敏丽哆嗦着身子回答。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佣人看了一眼回过头说，“是安董回来了！” 佣人刚说完，安宏业的声音就从一楼大厅传了过来：“思怡，敏丽，你们在哪？” 佣人立刻回答说：“安董，他们在二楼卧室里，您快上来看看吧。” 安宏业一路小跑上楼，他对佣人小声吩咐说，“你先下去吧，让我们单独聊会儿。” 安宏业轻轻敲门，卧室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刘敏丽看到是安宏业，立刻把他拽进来，然后伸出头在门外看了一周，最后她回过身把门反锁。 “你怎么了？变的神经兮兮的？”安宏业脱下外套问。 “你不知道吗？我听说程先生死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我刚才去干嘛了？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们放心。另外，我给你们买了两张今天晚上去美国的机票，你们到那边玩几天散散心！” “老宏啊，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你就别骗我了，我们是不是有危险了？在这个节骨眼谁还有心情去美国玩？” 安思怡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说：“我哪也不去，除非找到李志学！” 听到李志学，安宏业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把刘敏丽急的直跺脚。“安宏业，你必须把全部情况告诉我，你要对我们母女负责！” “李志学的前女友周小雨，也就是电视上说的黑衣女子，是她开枪杀死了程先生还有金先生，现在外面都在封锁消息，你们可千万别乱说，更不要发什么朋友圈，尤其是你安思怡，把刚才发的朋友圈全部删除！” 听到是因为李志学，刘敏丽叉着腰尖叫道：“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土鳖三——” “别说了！”安宏业高声呵斥道。 沉默了一会儿，安宏业用下命令般的语气说：“今天晚上8点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老老实实在美国待一段时间，明白吗？” 刘敏丽看向安思怡，微微的点头。 第六十九章 ‘数千万！\’ 白明远和其他两名病人躺在市人民医院里最廉价的病房中，他的左边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床边围满前来探望的亲属，他的右边是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女人的老公几乎半步不离的照顾其左右。 此时正值中午吃饭时刻，左边的老太太家人给老太太炖了一碗乌鸡汤，右边女人的老公给女人煮了长寿面，还带了一小块蛋糕，女人的头发上戴着蛋糕店赠送的劣质一次性生日纸帽，女人的双颊通红，沉浸在她老公给她营造的生日氛围中，这一会儿，她老公开始给她唱生日祝福曲。 唯独白明远的床边没有一人探望，他的内心失望之极，却又明知道原因所在而刻意的去欺骗自己是上天的不眷顾！他在家里是老大，还有一个小自己5岁的妹妹，以及一个小自己9岁的弟弟，如今妹妹跟随意大利老公移民到了欧洲，而那个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弟弟也做起了上百万的大生意，每逢过年过节，父母都只会在他面前夸赞弟弟妹妹现在的生活有多么优越，谈论他们又新买了辆什么车，以及给他们送了价值多少钱的礼物。 反观自己现在的样子，白明远双手压在头低下，两眼平视天花板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纹，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名干了快15年的老记者，竟然混的连住院都不敢对任何人讲，怕被同事知道原因遭到嘲笑、怕被父母说不争气。 都45岁了，老婆还莫名其妙的出了轨，带着女儿远走高飞，生活还有什么期望可言？ 自从老婆出轨离婚后，白明远就对明星名人的出轨报道偏爱有加，去年他写的一篇《香港商界大佬的花边往事》在微博上点击量直接超过1000万，这让白明远受到了上级领导的特别赞誉，但他心里清楚，这样做会在声誉上降低自己的档次，这种博眼球娱乐性质的新闻，只有那些刚出道的小生们才会花心思去研究，所以每当有同样工龄的记者询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他都会摆摆手笑着回答说：‘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咱们也要跟得上时代的脚步啊！’ 最美的烟花只能绽放一次，后来白明远的每篇稿子都没能超越《香港商界大佬的花边往事》的点击量，有的甚至只有不到3000次的点击，这一行的新人越来越多，再加上自媒体的兴起，让他感觉无所适从，所以他想要寻找一个突破点，一条可以让他从此翻身的成功之路。 终于，一个月前，在一个无比寂寥而又阴郁的夜晚，他在喝下半斤白酒的昏醉状态中偶然看到了一则电视报道：记者拍下明星私照，并以此诈骗，金额高达数千万！ 这种新闻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去多看一眼，这种低级的套路，只有那些不入流的狗仔队才会惯用，更重要的是，这样做是违法的，违法的事情白明远从来想到不会想，他甚至至今都还没有抽过一口烟。 可是在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哪行标题的最后7个字却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金额高达数千万！他的内心一边在痛斥这种不道德行为的欺诈本质，另一方面又在思考他们到底是如何具体实施这种诈骗行为的。数千万啊！ 白明远在第二天醒来后心里面想起来的只有‘数千万’这三个字。 之后的几个星期，白明远请了15天的长假，专门在家里研究与信息绑架相关的新闻报道，他发现凡是现在的明星都有防御措施，不过狗仔队们的方式和器材也随着越来越先进，他简单查了一下，随便一个高端的偷拍镜头都要好几万，不但是设备，还需要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蹲点，所以就不得不辞掉工作。 这样肯定不行，白明远还想指着养老保险养老呢，所以他必须要想到一个既不需要辞职，又不需要花钱的办法，最好还不要触碰法律，偶尔擦边是可以的。 他的选项里首先排除掉了演艺明星，剩下的就只有商界名人可供选择，他们虽然也有狗仔盯着，但是狗仔根本比不了他手里的资源，毕竟他供职的杂志社就叫做《商界精英》。 简单打听了一下，他注意到本市的龙头企业安氏集团近期有大活动，他们的总裁李志学将于本月举行结婚典礼。李志学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商业名人，他的传奇故事也是自媒体所津津乐道的，什么《李志学——当年的穷小子》、《李志学——曾经的流浪汉》、《李志学——屡战屡败的真英雄》等文章都获得了大量的点击，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有人时不时的提起李志学的名字。 第七十章 ‘不道德的竞争！\’ 当时公司内部在跟李志学的是两位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记者，公司花费了大量精力和金钱给了他们独家采访李志学的机会，结果他们却写出了《本市商业精英李志学》这种平淡无奇的标题，更不用说文章内容，白明远根本就看不下去第一句话，毫无生气，毫无文笔可言。他明白，他们获得独访机会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其中一人的父亲是这家杂志社的投资人。 白明远想要给他们来一场完美的伏击。 直接去找主编要访谈李志学的机会肯定没戏，但谁都没有明确规定不可以去私下走访，甚至杂志社还在暗地里鼓励这种行为，私访报道往往会比正式新闻有更加吸引眼球的爆点，换句话说就是会有更多的点击量，有了点击量就会有奖金，有了奖金在公司内的地位就会不断提高，这个道理白明远在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知道，只不过他之前根本不屑于这么做，他总是一身正气，他办事从来不走偏门，他一心一意想要做一名好记者，可是，这个社会好人有时候并不会得到好报，虽然在他漫长的15年从业经历中也偶尔有过辉煌，但与之真正的成功相比较，他的辉煌还是属于微不足道的奖赏而已。 所以每当有比他年轻的记者先他一步晋升的时候，他都会暗愤不平，直到他找到证据证明那人是依靠某种关系或者是走了偏门才得到晋升，他才会找到一丝平衡，以安慰自己说，‘他根本不是依靠真本事晋升的，而是利用了腐败，利用了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是可耻的，这是不道德的竞争！’但是，他从来都只是自己在心里说说，不敢公开演讲，更不敢去挑衅上司的领导能力。他异常清楚这就是别人眼中所谓的懦弱，而且连他自己都痛恨这种懦弱。 对于李志学，当时他考虑了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深度报道，挖掘更多的内幕资料，以重新博取上司的赏识；第二种是找到对于李志学影响极大的爆料，并以此为筹码和李志学进行等价交换。白明远更加倾向于第二种。 他从李志学的背景资料入手，百度百科上显示了李志学的履历，另他感觉奇怪的是，李志学大学之前的经历都异常的模糊，基本上就是一笔带过： ‘李志学出身贫寒，从小父母双亡，学习刻苦努力，屡次获得学校嘉奖！’ 上述就是李志学0—18岁的全部履历，加上标点一共才33个字，怎么可能一个商界名人的前18年是完全空白的？ 白明远又以‘李志学 早年经历’、‘李志学 小时候’、‘李志学 父母’等条件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结果搜到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资料，换句话说，网上根本没有李志学18岁之前的任何信息，干净的非常不正常，白明远断定肯定是有人刻意把他的早年经历给屏蔽了。 凭着记者本能的直觉，白明远心中暗自兴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这时，他看到搜索结果中出现了一条视频，标题是《李志学谈早年经历》。这个标题不禁让白明远心惊肉跳，他害怕自己找到的切入点已经被人抢占了先机。他点开视频，视频上李志学带着平光眼镜，声音非常低沉的说： ‘我对爸爸妈妈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们总是喜欢吵架，而且还喜欢摔东西，后来我就一直在奶奶家住了，我奶奶家里面穷，基本上每天只能吃一顿饭，上学下学都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每个月都会把上个月刚补好的鞋底磨破。’ 说着李志学竟然流下了眼泪，主持人看到后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白明远注意到这个视频只有区区几十个播放量，评论区更是空无一物。他在心中暗喜，李志学说的这些话，基本上等于什么都没说，现在的名人都非常善于包装自己的早年经历，这让白明远更加肯定李志学的背景资料大有文章可做。 跟所有行业一样，记者想搞到谁的资料也有很多秘密渠道，白明远就知道一位在公安信息管理部工作的职员，内行人都叫他小杰，有很多记者暗地里找小杰购买名人资料，名气越大的资料费就越高，不过近段时间没有再听到过小杰的消息，兴许是被抓到了，或者是收手不干了。 四方打听，白明远才找到了小杰的最新联系方式，他选择晚上10点打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后他直接说明来意，对方听完直接挂了电话。这一下让白明远摸不着头脑，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一个公共号码，他接通电话，正是刚才小杰的声音。 ‘你谁啊？不要命了吗？不知道电话有监听吗？’ 白明远连声道歉说：‘实在抱歉，下次一定注意，我想问一下，现在还能在您那买到资料吗？’ ‘你想要谁的资料？’ ‘李志学。’ ‘是安氏集团的那个李志学吗？你跟他什么关系？要他资料具体干什么？’ ‘我是个记者，想要写点关于他的报道。’ ‘把你的名字、身份证号告诉我，我要先确认你的身份。’ 白明远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告诉了小杰。 第七十一章 ‘3万。’ 隔天，白明远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下午3点到市中心的人民公园西门喷泉见。 白明远戴着一副墨镜，他怕小杰现在已经改正，这次交易其实是为了钓他这条鱼，所以他提前来到指定地点，观察周围是否有便衣警察埋伏，他知道这样有点过于谨慎了，像这种购买名人资料的，顶多就是侵犯隐私权，并不会出现电影中上演的那样，十几名便衣民警突然跳出来把他按住，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走偏门，这样做他在心里会安稳一些。 下午3点整，他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装、头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的男子站在喷泉旁边，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他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小杰，便走过去向其招手。 ‘你就是白明远吧？’小杰直接问道。 白明远开玩笑说：‘不需要出示身份证吧？’ 没想到这个玩笑对小杰并没有起作用，小杰只是在确认他的身份后，麻利的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他说：‘3万。’ 白明远听到报价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购买一个人的资料竟然要花掉自己半年的工资，但是既然来了，先验验货再说。于是，他假装无所谓，接过档案袋一边解开线圈一边说：‘李志学竟然值这么多钱？’ 没想到小杰听罢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说：‘买不起直接说。’说完小杰就要离开，白明远慌忙追上去解释说：‘我买，但是买之前肯定要先验验货对吧？’ 小杰瞪了他一眼重新把档案袋交给他。他准备把档案袋里厚厚的资料拿出来看，却被小杰拦住说，‘你干什么？不能拿出来！’ ‘不拿出来怎么看？’白明远反问。 ‘这是规矩，别以为我傻，让你看一遍你都记下来了，我还卖什么？’ 原来如此，白明远明显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招，于是他就把档案袋的封口撑开，一张一张翻着看，单从上面的内容量判断，信息非常之多，但他只想要李志学的早年经历，从寥寥几行文字判断，档案袋里装的的确是李志学的资料，但基本上都不是他想要的内容，直到他看到一张纸上印着两张照片，可任凭他把档案袋的封口撑的再大，两张照片还是看的非常模糊，隐隐约约他感觉照片上的人就是李志学的父母，他用余光瞥向小杰，发现小杰正在看手机，于是他把印着照片的那张纸往外抽出了一点，终于看清楚上面写着：父亲李洪鸣，69岁。母亲姬芮芮，67岁。再往上还写着他们现在的居住地址。 正当他准备把那张纸再往外抽出一点时，档案袋被人一把抢了过去，白明远抬起头发现小杰正在恶狠狠瞪着自己，他正想解释，小杰却转身把档案袋迅速装回背包转身就走。 就差一个地址了，可惜他只模糊的看到了一个地名——小洼村，前后还有一串文字都没有来得及去看。 他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后面的信息到底值不值3万块钱，另一方面，小杰会不会暗中对他进行报复，想到这一点，白明远立刻追上去拦住小杰说：‘我买，现在我就去银行取钱，你等我一会儿。’ ‘不卖了，我以后不会和你这种不懂规矩的人做生意了。’小杰绕开他说。 ‘为什么？我只是……好，这一次算我错了好吗？但我是真心实意想买的！’白明远不依不饶再次拦住小杰说。 小杰一把推开他，快步向前跑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白明远愣在原地，他原本以为像小杰这种人只是为了钱，没想到小杰竟然比自己还要谨慎。 不过单从刚才偷看的那几眼，白明远得到了两条非常重要的信息：第一，李志学的父母肯定还活着，如果按照李志学说的从小父母双亡，他父母的年龄根本不会有资料上显示的那么大；第二，李志学父母现今的住址——小洼村，虽然不知道具体地址，但想到这是免费得到的信息，他的心里还是非常知足的。 回到家里，白明远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以‘小洼村’作为关键词在地图上进行搜索，没想到全国竟然搜索到了18条同名结果，而且分布在天南海北，这就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心想肯定不能这样盲目的一个一个的去找，一圈下来估计要消耗半年时间，对于一篇报道来说，根本不值当。 第七十二章 ‘LZX志’ 电脑显示器旁边的日历上标记着后天就是李志学的结婚典礼，但单凭知道李志学的父母还活着，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白明远还是决定去试一试，在这种节骨眼上可以快速试探出李志学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然后再对症下药。 第二天，白明远叫上刚跟着自己几个月的新人记者kimi去蹲点。 说起这位kimi，还是一位中法混血美女，她的父亲是法国的程序员，母亲是国内的设计师。kimi说她的生活还是相当自由的，做一名记者是她从小的梦想，她的偶像是约瑟夫?普利策。 白明远有许多次想要劝说让她现实一点，但他又时常想到，不能把自己的失败经历当做既定教条去约束任何有梦想的人，所以，他就一直抱着观望的态度，尽量把自己掌握的知识教给kimi，或多或少的，他可以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女儿的影子。 出发之前，白明远轻而易举的就从内部网络拿到了李志学的现今住址，他将汽车停在了李志学别墅斜对面的人行道上，周围停放了很多汽车，他停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别墅门廊内的情况。 他拿出长焦相机在汽车内不停的对准别墅门廊拍照，坐在他身旁的kimi拿着笔记本电脑一张张翻着白明远刚才拍的照片，她有点疑惑不解的问道：‘师傅，您还没有告诉我，咱们来这里具体是要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咱们现在像是狗仔队啊？’ ‘我准备写一篇关于李志学的报道，不过这一次咱们搞点刺激的。’ 听到刺激两个字，kimi显得异常兴奋，她急忙追问说：‘师傅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历史上有很多获奖的记者，他们所拍摄的照片和写的文字在当时都属于非法的，或者说在部分国家是被禁止的。’ kimi点点头接话道：‘这个我知道，可是跟咱们这次行动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世界上大部分触动心灵的报道都是采用非正常手段获取的，咱们现在就要来完成一篇触动心灵的报道。’ kimi听后，看着笔记本上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李志学和来宾正在握手，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于是只嘟囔了一句：‘好吧……’ 很快4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白明远拍醒在他身边已经熟睡的kimi，然后掏出两张100元人民币吩咐说：‘你去买点吃的东西过来，今天不用要发票，我请客。’ kimi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她先是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显示新增照片1879张。 ‘我的天哪，师傅，这些都是你拍的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白明远放下相机，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去买东西吃吧，也可以你先吃好再随便给我带点什么就可以。’ kimi快速翻动着新增的照片，以为能找到几张可以让她感兴趣的，没想到除了握手就是李志学整张脸的特写，并没有什么师傅嘴里面说的‘刺激’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一下午的时间都被浪费了，可是白明远毕竟是自己的师傅，想来想去kimi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她拿起200块钱下车往一边走去。 吃饱喝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还没有亮。 此时的kimi再也忍不住询问道：‘师傅，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我真的想帮忙，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白明远拿着相机没有回头，他随便应付了一句说：‘那你就在网上找一下关于李志学的资料吧。’ 3个小时后，kimi用力拍了几下白明远兴奋的叫着：‘师傅，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kimi的动作把白明远吓了一跳，他放下相机看过去，屏幕上显示了一个人的微博主页，头像是一个长发女人，昵称叫周小雨kiss，粉丝只有可怜的7个，发表的微博也只有区区十几条，每条微博发表时间之间的间隔最短的也有几个月，可以看出这位博主平时并不怎么喜欢玩微博。 ‘怎么了？’白明远问道。 kimi指着博主前天发表的微博读到：‘你这个王八蛋，狼心狗肺的畜生，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离开你，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竟然选择抛弃我，我一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不，108层地狱，我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白明远听后摇着头笑笑说：‘这不就是一个失恋的女人发发牢骚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师傅您先别下结论。’说着kimi点开周小雨kiss关注的人，里面除了微博官方的账号外，只有一个昵称为‘lzx志’的博主，kimi点开lzx志，该博主的认证资料为：安氏集团ceo李志学。 这样一关联，的确引起了白明远的兴趣，不过这也并不能说是李志学出轨，更何况现在的网络诽谤那么多。昨天他还看过一篇报道说，李志学和安思怡已经相爱有8年时间了。 第七十三章 ‘收工喽……\’ 白明远鼓励kimi让她继续往深处挖掘，最好可以找到周小雨kiss的联系方式或者家庭地址什么的。kimi的兴奋状态持续了不到2个小时，便爬在了副驾驶一侧的窗户上睡着了，白明远看了一下时间，凌晨1:54，他对自己说，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放弃这次行动。 刚好相机也没电了，所有备用电池全部都换了一遍，他把相机放下去，凭借肉眼向门廊以及大门的方向望过去，此时除了刚抵达这里没多久的安宏业夫妇外，其余的来宾基本上都走光了。 又看了一次时间，凌晨1:59，白明远开始抱怨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他在心底已经放弃了行动的念头，但是距离刚才跟自己说好的半个小时还差二十多分钟，看着睡得正香的kimi，白明远连续打了三下哈欠，在第四个哈欠到来之前，他摇摇头轻轻啧了一下，发动汽车准备离开。 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kimi从梦中惊醒，她的双眼半睁半闭的看向白明远，嘴里面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爬了下去。白明远看到kimi可爱的样子，笑出了声，虽然这一下午毫无收获，但是能和kimi单独相处，让他内心深处的空虚减少了几分。 ‘收工喽……’ 白明远轻轻对着kimi喊了一声，接着转动方向盘。 抬起头的最后一瞥，他注意到安宏业一行人回到了汽车上，他们走路的步子飞快，像是有什么急事。白明远放开方向盘，把汽车熄灭，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刘敏丽和安思怡的踪影，他心里盘算着，应该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安宏业不会独自一个人先回到汽车里。 他重新打开相机，屏幕上显示剩余百分之三的电量，他低声骂了一句破机器，然后将镜头对准门廊方向，只见刘敏丽和安思怡并排在前，李志学跟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母女两人神情中都带着不悦和斗气时才会出现的亢奋姿态，而跟在后面的李志学面色阴沉，走路缓慢无力，似乎有重重心事缠身，完全没有了白天表现出的神气。 三人走出大门，刘敏丽先给安思怡打开汽车门，待安思怡坐上汽车后，刘敏丽快速绕过车尾，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在进入汽车前，她根本就没有抬眼看过李志学，一直是李志学像个木偶般，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右手像是个催眠的钟摆，不停的晃动着。 刘敏丽坐上汽车后，没过几秒，汽车就离开了李志学的别墅，留下李志学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他的右手保持着钟摆的姿势一直持续到汽车离开有10秒左右才把手放下去，之后他开始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走去。 白明远镜头里的李志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不断的变换着镜头的焦距，相机取景器里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李志学在安宏业一行人刚离开的时候，神情是失落和恐慌的，但是在他们离开半分钟后，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像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又像是完成了一件阴谋诡计，或者说更像是了却了一桩梦想多年的心愿，同时这中间还掺杂着冷漠和失落。 这时候，白明远看到李志学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根白色的长条，白明远猜测那应该是香烟，不过李志学并没有拿出打火机，只是将香烟放在鼻孔下，闭着双眼，似乎正在享受着某种东西，某种可以麻痹精神的迷幻药，白明远拿起相机把李志学现在的样子快速拍了下来，同时他感觉自己等待一下午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他轻轻拍醒kimi，kimi起身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又爬下去继续睡，白明远再次拍了她几下，这次kimi伸了一个懒腰，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向他抱怨说：‘干嘛啊？人家的白马王子正在向人家求婚呢！’ 白明远轻笑了几声，这时kimi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卧室中，她赶紧拍拍脑袋，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神惊恐的看着白明远的不怀好意的笑说：‘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好了，不开玩笑，kimi现在我要下车去采访李志学，你就待在车里，用手机把我采访的过程录下来，记住，一定要找到角度，用上放大缩小，尽量让画面稳定一些。’ kimi听后用力的点点头，她也注意到李志学只有一个人站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白明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拿了几张自己的名片还有一支录音笔跳下了汽车。 第七十四章 ‘这下完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白明远注意到李志学像是在不停的给谁打着电话，而且脸上带着极其焦躁不安的神情，这让刚准备上前的白明远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过去，不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就装作没看到李志学手里的电话，走到他面前笑着打招呼道：“李总，您好，我是商界精英的记者白明远，这是我的名片。” 当李志学注意到他的存在后，白明远立刻装出刚看到他在打电话的样子，非常有礼貌的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 白明远意识到李志学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过了一会儿，李志学收起电话径直朝别墅走去。白明远立刻动身上前拦住他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李志学瞪了一眼白明远，甩下一句：‘想要采访我，请通过正规渠道！’说完就要绕过去，结果又被白明远拦住了。 白明远用肯求的语气说：‘通融一下，我在这里等您几个小时了，我就几个问题。’ 而李志学的语气一直冷冰冰的。‘你等了几个小时关我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白明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略带进攻性的口吻低声对李志学说：‘就一个问题，而且我敢肯定这个问题您一定不希望在正式场合被问道。’ 这一次，李志学刚才居高临下的姿态显然消失了，他先是停在原地默不作声，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角，换上一幅不太像是伪装的微笑对白明远说：‘麻烦你快一点。’ 白明远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想出的办法竟然奏效了，为了显得正式一点，他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平光眼镜，拿出了一本黑皮的记事本翻到中间的几页看了一眼，然后合上记事本取出录音笔放在自己嘴边问道：‘据我的线人给我的消息，你的父母尚在人世，所以我们怀疑你的背景资料有作假。’ 白明远之前在心底模拟过无数次这次私访的场景，他想到李志学在听到问题后最有可能的反应是立刻否认，并拿出一套早已经准备好的故事应付；他还想到李志学听完问题后，会保持沉默并立刻走开；当然他还异常天真的期待着，李志学会对他敞开心扉，畅谈他自己的童年往事，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可是眼前的李志学在听完问题后，像是变成了机器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了运动。 ‘李总？’白明远用录音笔在李志学面前晃动着。 蓦地，李志学突然抢过录音笔，像是遇到杀父仇人一般，双眼充盈着血丝，纠起白明远的衣领一字一句的低声咆哮道：‘你他妈的畜生，这个问题我只会给你解释一遍，你给我听好，我的父母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因为得病去世了，如果你胆敢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品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白明远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志学竟然会失去了理智，好在他事先安排了kimi录下了这一切，他在心中暗喜，如果是这样的话，单凭一条视频就可以毁了他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再去寻找他的父母。于是他准备用平和的语气要回录音笔然后离开，但是李志学却当着他的面把录音笔折断，扔在了地上。 白明远这一次有些生气了，他半蹲在地上把两截录音笔捡起来，突然他想到了之前kimi的发现，于是就试探着奚落他道：‘嘿，你为了你的事业抛弃了前女友，咱们两个到底谁是畜生还不一定！’ 李志学本来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在听到白明远刚才说的话后，他猛然转身，接着飞起来一脚把白明远踹翻在地上，白明远捂住胸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李志学对准他的后背又踹了一脚，李志学近乎失控般大声骂着：“操你妈的记者，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们这群贱人操心！” 白明远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了三四米回敬道：‘好，李志学，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你想怎么样？’李志学上前逼近。 ‘殴打记者，否认事实，我知道你不傻，你应该可以想到接下来的新闻会是怎么报道的！’白明远越是嘴上这样说，内心就越发的兴奋，他觉得挨这几下打值了，这条视频如果发出去，无疑将会是爆炸性的，同时，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这条视频到底该值多少钱。 这时，白明远看到从李志学的别墅院内走出来几个人，他们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跑过来，李志学对着他们大吼一声：‘把他打残废！’ 白明远这下慌了神，为了保命，他转身迅速往后跑去，可身后的几位都是年轻体壮的，没几步就被追上了，白明远心里自嘲一声，‘这下完了！’ 第七十五章 ‘老死不相往来！\’ 在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白明远并没有昏迷，他只是感觉胸口位置一阵剧痛，想要用尽全力从地面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只有平躺着才会让疼痛感有些许的削减。 他慢慢的把注意力转移到夜空中半圆状的月亮上，内心忽然充斥着一股非常奇异的宁静，就像是某些宗教主义者蓦信自己见到了上帝，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也在同时静止了，白明远想起了自己十几岁时也曾在谷堆上凝视着月亮发呆，想象着所有人都会想象的未来，期待着所有人都会期待的远方，时过境迁，月亮从未变换样貌，依旧保持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纯洁，反观自己，那幅疲惫不堪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 ‘师傅！’ 白明远感觉有人在不停的推动着自己的身体，而惺忪间隔的呜咽声则像是一把钥匙，重新唤醒了他身体内所有的感知器官，下一个片刻，他睁开双眼，在kimi的托扶下，他剧烈的咳嗽着。 ‘师傅……’ 白明远终于看清了唤醒自己身体那把钥匙的主人，正是kimi天使般的脸庞，他好想替她擦掉泪水，可是无奈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 一阵脚步的嘈杂声。‘站住！’、‘别跑！’ kimi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白明远的头底下，然后慢慢的把他放下去说：‘师傅，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我现在要过去协助警察，您在原地先休息一下。’ kimi说完就起身往李志学那边跑去。假使白明远现在还有一点力气，她一定会把kimi拦住，让她千万不要拿出拍摄的视频给警察看，因为这样一来，视频就会被当做证据留在警局，而自己挨的这一顿打，就意味着毫无价值了。 在懊恼和痛苦中，白明远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而他的面前站着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的前妻，前妻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两人此时正在低语，白明远想要悄无声息的向前靠一点，看看能否听到他们间零星的一点语言，没想到刚微动一下，一阵疼痛感立刻袭便全身，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显然白明远的小心思失败了，女人和男人同时转过身看着他，女人低声对男人说了一句：‘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白明远，然后对着女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女人在等男人把房门关好后，左右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对白明远说：‘明远，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夜里一个女孩说你被打住院了，让我连夜赶紧跑过来。’ 这时，白明远才注意到自己的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床位，房间内各种声音瞬间鲜活了起来，而前妻的声音反而很小。‘那是我徒弟，不懂事。不过你放心，你一走我就会把你从通讯录里删除，这种事对你来说，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来哀悼。’ 女人举起一个巴掌，她的脸蛋像是过度成熟的红辣椒一样，变成了深紫色，不过片刻后，她便恢复了原来的气度，清清嗓子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对白明远说：‘行，白明远，我还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从此以后我们两个老死不相往来！’ 女人为了强调自己的态度，估计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音调，使得临床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正在争吵。 白明远也不甘示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女人从皮包里面拿出几张黄色的纸扔在白明远面前，白明远大眼一看全是医院的收据。‘医疗费大部分是刷了你的医保卡，不够的我给补上了，念在十几年的夫妻情面上，你也不用再想着还了，另外……’女人说着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放在床边继续说，‘这是5000块钱，你别拒绝，多的我也拿不出，就当是给你的补偿费。’ 说完，女人立刻转身快步向房门走去，白明远还没来得及碰到钱，女人就把房门关上了。临床的人全部盯着白明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是我前妻，我们已经离婚了。’ 两边的人听后，仿佛完整得晓了一场闹剧的起因和结果，满意的点点头后，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只剩下白明远呆呆的看着面前的5000块钱，他想，现在再把这些钱扔了就毫无意义了，甚至会变成别人眼中的傻瓜，再者，自己不就是为了赚钱挨的打吗？ 第七十六章 ‘对不起，师傅。\’ 待前妻带来的火气消去了大半，白明远想到了自己的头等大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kimi的号码，可是电话一直响到底都没人接听，白明远紧接着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kimi的一条微信：‘对不起师傅，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父亲还有老总都找我谈话了，他们说您现在是一个危险人物，不允许我再和您联系了，另外……’ ‘另外什么？’白明远立刻回复过去。 ‘他们还说，您已经跟杂志社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极力跟他们争辩过，但是没用，对不起，师傅。’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说对不起，你的意思是，公司把我辞退了吗？’白明远本来想加上一句，在自己因工受伤的时候，可是他猛然想到私访并不在工伤之列。 ‘他们应该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说我危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说您因为这次行动得罪了安氏集团。’ 白明远沉默了片刻。‘kimi，当时你录下的视频还在吗？’ ‘被警察拿走了。’ ‘你有没有备份？’ ‘对不起，师傅。’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备份？’ 微信提示：kimi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操！’ 白明远大吼一声，把手机摔在了电视下的墙壁上。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刚好此时有一位40岁左右的女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护士看到病房内的状况询问说：‘发生什么事了？’ 两边病床的人都看向躺在中间的白明远，白明远双臂交抱喘着大气，他再也不想去顾及自己的面子跟谁解释，他此刻只想找一个空房间，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如果有人扔给他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的捅进自己的心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偷鸡不成蚀把米，该死，视频也没了，操他妈的李志学，操他妈的商界精英……想着想着白明远低头流出了眼泪。 再抬头，护士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护士把他的手机放在床边，用无所谓的语气嚷嚷着：‘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流什么眼泪？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振作起来，你再怎么哭，生活不还得继续？老娘不是还得伺候你打针吃药？’ 说完，整个房间内响起一阵突然释怀般的爆笑，女护士检查了一遍白明远身边的吊瓶，拿出一瓶新的换上去继续用无所谓的语气对他说：‘我说，您倒是人老心不老，还学古惑仔打架，呐，断了一根肋骨，不过好在本院有神医，妙手能回春，住上几天您就可以继续出去砍人了！’ 房间内再次一阵爆笑，一个人接话说：‘真是个天生的段子手，今年准能上春晚。’ 在这种非恶意性的调侃氛围中，连白明远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生命似乎恢复了原有的朝气，他主动配合着护士的各项检查。临走前，护士看着他交代说：‘乖乖的养病，别再动不动就摔手机了啊！’ 白明远笑着对护士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过了十几分钟，白明远把刚才前妻留下的5000块钱拿出来，一张一张仔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外套的内兜中，如果自己真的被杂志社辞退了，那么就只剩下这点钱了，再往后说不定就要卖车卖房了，毕竟，就像刚才护士说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电视画面的右上角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31，电视上正在放着一部古装剧，不过并没有引起房间内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力。左边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在玩了十几分钟手机后，起身走到电视机前，从电视机的右侧顶端拿下遥控器，开始切换频道。 此时的白明远正在考虑着出院后的计划，目光不自觉的被电视机正在快速切换的画面吸引，偶然一瞬间，他看到一个典礼台，下面一行文字中间的三个字‘李志学’刚好被他捕捉到，于是他对电视旁边的年轻人说：‘嘿，麻烦你返回上一个频道。’他怕年轻人没有听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按了一下遥控器说：‘是这个频道吗？’ ‘不是，再上一个，麻烦了。’ 电视画面中间的那个人正是李志学，怎么可能？自己在昏过去之前明明记得警察来了，而且kimi也让警察看了视频，怎么现在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照常举办婚礼？ 第七十七章 ‘朱门酒肉臭\’ 一定是李志学利用自己的关系网络向警察行贿了！ 白明远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心里面忍不住胡乱猜测着，他搞不明白现在的人际关系是如何相互产生作用的，他第一次走偏门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所以他越来越痛恨那些全靠走偏门为生的人，即便那个人是他熟悉的，而且平生只走过一次偏门。 他想，如果可以拿到昨天晚上kimi拍的视频，李志学就会死在自己手上了，可是kimi…… 电视里的婚礼现场正在上演着一出美妙绝伦的投影表演，白明远越看心里越是来气，明明是他打了我，为什么要我承担所有的后果？还他妈的什么危险人物？ 电视上李志学对着镜头轻轻抛了一个飞吻，白明远举起手机就想砸过去，但想到两边还有其他人，他又把手机放了下去。 不，绝对不能认输！一定要做点什么。 白明远双手用力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左边老太太床边有一位中年人看到他的动作询问说：‘需要帮忙吗？’ 白明远立刻摆手道：‘谢了，我一个人能行，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双脚放到床下，他想弯下腰把鞋跟扣上去，可是刚弯下去一点，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哎呦、哎呦’叫出了声，刚才问话的中年人赶忙过去扶住他，帮助他把鞋穿好，然后搀着他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没事了，站起来就舒服多了，可能是刚才躺的时间太久了，身体都僵了。’白明远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边说边笑，推着吊瓶杆往房门方向移动，刚开始是小步，等走到房门位置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步态，只不过胸口位置还是隐隐发痛，好在还可以接受。 厕所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白明远在路上掏出手机，拨通了110。走到走廊尽头，他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来到了楼梯间，他将身体依靠在一米见方的窗户前，静静的等待着对方接通电话。 ‘110报警指挥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您好，我叫白明远，今天凌晨大约2点左右，我和安氏集团总裁李志学以及他的手下发生了肢体冲突，我想了解一下这件案子的处理情况。’ ‘请稍等一下，我查一下资料。’ ‘好的。’ 过了一分钟左右，电话那边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你是白明远本人吗？’ 白明远迅速精准无误的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以及户籍地址。 ‘你方便现在过来一趟吗？电话里面可能说不清楚。’ ‘我被李志学打住院了，没办法过去，您那边简单的说一下就行。’ ‘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李志学那边不准备继续追究下去。’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准备继续追究下去？难道是我犯法了吗？’ 对方听罢竟然换了一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讲道：‘你通过非法手段拍摄他人隐私，这件事，难道你还有理了吗？’ 白明远瞬间感觉脸上一阵火辣。‘那……他打我的事情怎么说了？我现在在医院里面躺着，医药费可都是我自己出的，那孙子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照常举办婚礼？’ ‘请注意文明用语，如果您对本案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请您亲自到公安局来一趟，我们可以更加详细的向你解释这件事。’ ‘我有证据！当时李志学打我的视频我都让人拍下来了，你们简直是藐视法律，和李志学他们是一丘之貉，我要发布到网络上曝光，别忘了我可是一名记者，我要用舆论的力量还我一个公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 ‘啪！’对方挂断了电话。 最后的那些话纯粹是白明远为了发泄说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打进了医院，到最后还说是自己侵犯了什么狗屁隐私权，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对，可是李志学他们打人就不犯法吗？难道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白明远又低声骂了几句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过身，他看到之前给自己换吊瓶的女护士正双手叉腰看着他，他立刻把头低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推着吊瓶杆往回走。护士在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跟上去扶住他，路上护士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帮他重新躺回床上，检查了一遍吊瓶就离开了病房。 第七十八章 ‘枉我那么看好你！\’ 正值中午吃饭时刻，左边的老太太家人给老太太炖了一碗乌鸡汤，右边女人的老公给女人煮了长寿面，还带了一小块蛋糕，女人的头发上戴着蛋糕店赠送的劣质一次性生日纸帽，女人的双颊通红，沉浸在她老公给她营造的生日氛围中，这一会儿，她老公开始给她唱生日祝福曲。 电视画面已经被人切换到了一个白明远最讨厌的综艺节目，女主持人又尖又亮的嗓门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而乌鸡汤和长寿面的香味又在同时刺激着他的胃，白明远把身体全部埋在被子下面，他微微的哭了一阵，接着闭上双眼渐渐的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揉揉眼睛，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看到来电是kimi，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师傅，您的身体还好吗？”kimi略带撒娇的语气，让白明远略微感到一丝暖意。 他笑着回答说：“还活着，有什么事吗？上午怎么把我的微信给删了？” “哦，不小心点错了，不好意思，晚会儿我重新加您一下。” 这个谎言让白明远哭笑不得，他知道，微信的删除操作绝对不会轻易点错的，不过他还是愿意天真的坚信kimi不会骗自己。“原来是这样啊，没事，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恩……就是想问一下……” “想问什么直接说吧，不用跟我客气。” “就是问一下，今天凌晨除了我拍的视频外，您不会安排的有其他人也在拍吧？” 那一丝暖意瞬间结成了冰霜，白明远终于明白kimi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了，刚才自己威胁警察说手里面有证据，警察肯定是把这件事告诉李志学或者杂志社了，然后他们就以为我安排了其他人也在拍摄视频，担心我真的把视频放到网络上，那样他们精心制造的骗局就全部被揭穿了。 既然如此，白明远心想，就让你们真正害怕一次！ “是的，我确实安排了其他人，视频正在秘密剪辑中，做好后我就会放到网上曝光。” “师傅……您……您这样做不太好吧？” “难道我被人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好吗？啊？kimi，枉我那么看好你，那么认真的栽培你，到现在，哎……” 电话那头kimi哭出了声，很快换了一个人接过电话说：“明远，我是老何，视频现在在你手里吗？咱们杂志社发东西要先通过审核，我这边马上派人过去，你把视频准备好。” 白明远一听到是杂志社的老总何先曾，想到上午kimi对他说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刻骂道：“何先曾，你他妈的以为我傻吗？老子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 “你……” 电话那头又换了一个人，这一次是kimi的爸爸，杂志社的投资人。“明远，kimi不懂事，上午给你说的话纯属无稽之谈，如果你觉得我们那里做的不对，我先行代表全杂志社向你道歉，你在医院里先好好休息，我们马上过去看望你，另外，你那边需要什么——” 白明远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面那叫一个痛快。 这时他注意到两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他连忙摆摆手说，“不好意思各位，影响到大家了，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毕竟是在撒谎，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一大群人，以自己的脾气肯定经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所以他还需要另想一个对策。 这时，护士推着一个小餐车走进病房。白明远闻到了香味看着护士喊道：“美女，是给我吃的吗？” “呦，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要我喂你吃，还是你自己吃？” 两边的人听后低声看着护士嬉笑。 “嘿嘿，是躺在你怀里喂吗？”白明远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过了，改口说：“这饭是免费的吗？” 护士瞪了他一眼回答说：“我说是我请你的，你信吗？” “信，当然信了，如果我说晚上要约你出去看电影你去吗？”白明远挑着眉毛不怀好意的看着护士说，惹得两边的人放开了嗓门儿笑。 “吃你的饭吧，老娘的孩子都上大学了！下辈子吧。” 白明远呲着牙笑出了声，如果不是护士已经离开了，他还想继续笑，那种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他把碗端起来，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综艺节目，他突然感觉这个节目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他甚至开始爱上了女主持人又尖又亮的嗓门了。 节目最后，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本市突发事件，安氏集团总裁李志学婚礼现场出现黑帮持枪火拼！》 接着是一组照片，看起来现场非常混乱，白明远看到一群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围在一起，中间好像是有两个人正在对峙，可是怎么看都没有发现李志学的踪影。 第七十九章 ‘我只说一遍\’ 活该！哈哈…… 白明远心中大喜，似乎自己活了45年始终信仰的道德教条终于得到了现实印证： 恶人终将有恶报！ 但同时他也清楚，自己也不再是什么好人，吃饱喝足，他打了一个响嗝，瞥了一眼时间，已是中午12:47，估计杂志社那帮老王八蛋们快该到了。 他故意在王八蛋前加了一个老字，因为他还是对kimi抱有一线希望，毕竟她还年轻，只是被那群老奸巨猾的混蛋们给教坏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明远盘算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录音笔，记得当时捡起来放到上衣外兜了，虽然录音并不能百分之百的指证声音的主人，但是作为一个辅助性的爆料还是有不错的效果，至少可以让安氏集团头疼一阵子，如果现在安氏集团正在‘失火’，那么就让我再加一把上等的好油！ 问题是…… 白明远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录音笔的残骸，该死，应该是他们趁我昏迷的时候偷走了。现在……白明远低下头，大脑里极速思考着。 只剩下最后一条线索了——小洼村！ 如果可以找到李志学的父母，才是对安氏集团真真正正的正面打击，更重要的是可以让自己完美翻身。 只是，一方面全国共有18个同名村庄让他无从下手，另一方面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 总之，现在要先躲开那群老王八蛋，把他们的恐惧感再提升一个层次。 白明远悄无声息的在被窝里脱下病号裤，换上自己原来的西装裤，接着他扶着吊瓶杆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拿着自己的上衣和外套离开了病房。 他来到厕所，趁着这会儿没人，他忍住疼把胳膊上正在输液的针头拔掉，然后迅速脱掉病号服，换上了自己原来穿的上衣和外套，胳膊扎针头的位置在流血，他用卫生纸用力按着，同时还不忘了把吊瓶杆隐藏到厕所门后，由于过于猛烈的动作幅度，让他的胸前传来一阵闷痛，他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这时，厕所里走进来一位医生，医生看到他的样子关切的询问说：“你没事吧？” 白明远立刻起身，双手插兜，强忍住疼痛笑着说：“我没事，谢谢关心！”说完，他立刻离开了厕所。回到走廊上，他朝病房那边看过去，发现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还堆放着很多鲜花和礼品盒之类的东西，可怜的kimi也在那里，虽然相隔甚远，他还是可以清晰的观察到kimi的眼眶通红，不停的踮着脚尖往病房里面看。 幸好，自己早出来了一步。 白明远最后看了一眼kimi，走下楼梯。 他搭乘出租车回到自己的公寓，简单的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把冰箱里剩余的蔬菜和生肉全部倒掉，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可能要连续很多天不会在家了，想到现在警察和李志学勾结在一起，肯定也会找机会来到自己公寓搜查，所以他把所有和上次私访相关的资料全部装进了垃圾袋，电脑也重新装了一次系统。所有这些收拾完以后，白明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上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汽车刚发动，白明远的胸口位置又一阵隐疼，他用胳膊用力撑着方向盘，保持一个姿势不停的呼气、吸气，直到胸口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他看向后视镜，发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许多汗珠，这让他开始重新评估接下来的行动自己的身体是否可以坚持到底，过了十几秒，白明远睁开双眼，发动汽车直奔公安局。 他把汽车停在了公安局的斜对面，坐在车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小杰的号码。前三遍响到底小杰都没有接听，白明远紧接着拨出了第四遍，嘟声刚响，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不是说过了，从此以后不会再跟你做生意了！”小杰的声音很小，而且有轻微的回音，像是在楼梯间。 白明远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我只说一遍，1000块钱购买印有李志学父母的那页资料，我只要那一页，否则，我立刻到公安局自首，把你的事全部说出来，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安局附近。”白明远说着用力按了三声喇叭。 对方沉默了片刻，声音非常低沉的回复道：“今天晚上8点，老地方见！” “不行！就现在！我把钱放在警局正对面的垃圾桶里，你把资料拍成照片发给我。” “你——” “我这个人是讲信誉的，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和你联系，同时也不会跟任何人提到你。” 第八十章 ‘上车！\’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钱我不要了，资料待会儿发给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还有……我既然敢做这一行，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希望你同时记住这一点。” 挂断电话，白明远冷哼一声。如果一个人真的被逼上了梁山，那么他就必须要成为一条胆大包天的好汉，这种抛弃所有世俗教条的自由感，让他浑身充满了热血，既然要闹，就他妈的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白明远的名字！ 十分钟后，他收到一条彩信，上面正是印着李志学父母头像的那页资料，他放大照片，找到他们现在的居住地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就在本省。 白明远立刻用手机进行定位，导航上面显示，到达目的地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这让他在心中大喜，说不定今天就可以搞定所有的一切。 他立刻发动汽车，按照导航上面的指示向小洼村进发。 - 圣菲雅大酒店内，周小雨拿枪指着李志学的后背，他们通过步梯下到了负2层的停车场。 “小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路上李志学不停的在重复这个问题，而周小雨始终没有接话，她只顾着观察四周有没有警察或者其他人发现他们两个，直到他们在停车场走了一段距离后，周小雨才小声询问道：“哪辆是你的车？” 李志学把手伸到上衣口袋里，周小雨以为他想拿出什么武器，于是把枪口用力抵在李志学的腰间，李志学感受到枪口的压力，立刻双手举高跪在地上，周小雨通过枪柄都能感受到他身体发出的剧烈颤抖。 “你想干什么？”周小雨大声质问道。 “你刚才问我那辆车是我的，所以……我……拿车钥匙出来，天哪，小雨……你真的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我——” 周小雨对准他的肩膀位置一脚踹过去，然后从他背后纠起他的衣领说，“别他妈废话，快找哪辆车是你的！” 李志学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解除报警按钮，一辆汽车在不远处响了几下，周小雨用枪口指着李志学示意他向那边移动。 看着眼前崭新的紫色奔驰汽车，周小雨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车身，紫色是她的幸运色，这一点李志学分明是知道的，难道他故意买这辆紫色的汽车就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炫耀吗？想到这里周小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在地上，落在紫色的奔驰汽车上。 李志学看到周小雨落下眼泪，想安慰些什么，可是想到之前她的样子，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到最后所有话语只转换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周小雨转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李志学咆哮道：“是你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有用吗？李志学，我真恨不得马上对着你的脑门开一枪，但是那样就太便宜你了，你把我的整个世界全部摧毁了，你他妈的不配，你根本不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李志学低着头，身体一阵抽搐，默默无声的流出了眼泪。 僵持了半分钟，周小雨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用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对李志学说：“上车！” 李志学愣了一下，抬起头用衣袖擦掉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小雨，好像不懂她的意思。 周小雨用枪口指着他，拍了拍车窗重复道：“上车，你开车，我坐后面。” 李志学反应过来，快速打开车门坐进去，周小雨坐在后排，右手拿着手枪指着李志学的脑袋命令说：“冲出去！” “可是，现在外面都被警察包围了，说不定还设置了路障，小雨……我觉得，咱们……不，你没有机会的，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一句劝，现在投降，我真的有办法——” 周小雨用枪柄用力砸在李志学的后脑勺上，李志学大叫一声向前扑倒在方向盘上。 “从此刻开始，你敢再说一句话，我就砸一下！现在他妈的立刻发动汽车，冲出去！” 李志学通过后视镜看向周小雨，周小雨用枪口顶住李志学的脖子补充道，“也不允许你再通过任何方式偷看我，明白吗？” 李志学微微点点头，一个人如果害怕到了极致，身体所有的动作都会变成机械般的本能反应。周小雨非常不满意的踢了一下前排座椅吼道：“我要你大声说出来，你他妈的到底明白了吗？” “明白！”李志学带着哭腔，近乎疯了般吼道。 第八十一章 ‘不要……\’ 李志学将汽车驶入停车场出口处的一段坡道，在坡道中间位置，他将油门踩到底，紫色的奔驰如发狂的雄狮般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拼尽全力向坡顶出口尽头冲过去，由于速度过快，李志学的视线范围急剧缩小，小到只剩下白色的一团，那一团白色中间，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影移动，在大脑反应出这几个移动的黑色物体是人影的同时，奔驰已经冲出了停车场的出口。 正午强烈的阳光，毫不留情的让李志学和周小雨的眼前瞬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李志学大声尖叫着，用力甩了几下脑袋，猛然看清楚面前是两扇上着锁的大铁门。 ‘砰！’ 根本来不及思考，大铁门就被紫色奔驰一下子朝两边撞开了，紧接着奔驰就要撞到马路对面的护栏上，李志学用力向左猛打方向盘，让奔驰来了一个急转弯，本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住了汽车，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辆大众，幸好，当时急转弯后的速度已经减去了大半。 和大众相撞之后，大众的车体上出现了严重凹型缺口，两辆汽车因为撞击力同时停在了原地。 “走，快走！”周小雨看着四周急声狂呼。 李志学慌忙发动汽车，可是就在他起步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一名身穿蓝色上衣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那人双手持枪在车窗外将枪口指向李志学，李志学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周小雨，缓缓的把双手举高。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啊？快走啊！警察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周小雨一边喊着一边看向车后正在向这边奔跑的警察。 这时，周小雨注意到李志学在向左边不停的晃头，她稍微向右侧了一下身体，才看清楚原来与自己的对角位置有一个人拿枪正指着李志学。 周小雨把手枪举起来，突然她想到自从上次开空枪后，自己一直没有填充子弹。 她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子弹，由于神经过度紧张，子弹竟全部从手中掉落，正要低头去捡子弹的同时，周小雨用余光注意到车窗外有一个女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她扭头向外看去，那女人竟是沈丽。 不要…… 周小雨在和沈丽对视的一瞬间，泪腺如决堤的瀑布一样喷涌而出，她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致，此时她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以至于她甚至已经忘了手枪里没装子弹。 周小雨大喊一声，“开车！”然后举起手枪，隔着车窗瞄准外面拿枪指着李志学的男人，没想到沈丽竟然一个箭步将男人扑倒在地，李志学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听到周小雨一声大吼后，身体机械般的本能反应做出了一系列动作：快速发动汽车，猛踩油门，紫色奔驰发出一声怒吼，以其可以达到的最高时速离开了此地。 连续几个急转弯，李志学自认为他甩掉了在后面狂追不舍的警车，当他感觉周围一切都安全后，他将汽车汇入一条车辆较多的主干道。 通过后视镜他看到周小雨躺在后排座椅上，身体不停的抽搐，最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哭着哭着就变成了发泄般的大声哀嚎。 李志学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全部又咽回到肚子里，他印象中周小雨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也这么哭过，那一次是因为生气，他假装要和周小雨分手，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摔成了碎片，周小雨信以为真，接着就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完全不管周围路人的眼光，最后，他记得自己无奈之下把周小雨死死的抱在怀里，她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可是现在…… 李志学看着远方隐藏在白雾中的群山，内心一阵波涛起伏，虽然她之前作出了一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但是此刻，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同时又是那么的痛苦，一边想着，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前面路口红灯，待汽车停稳后，李志学注意到一名交警径直朝他这边走过来，他紧张的看着后视镜对周小雨说： “小雨，快把枪收起来，有警察过来了。” 周小雨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爬在后排座椅上大声哭着，手枪挂在她的右上中指上，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第八十二章 ‘立刻行动！\’ 李志学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他不停的左右摆动身体，想找个缺口冲出去，可是此时两边塞满了汽车，根本找不到任何间隙，眼看交警就要走到跟前了，他回过头大喊了一声周小雨的名字，可周小雨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再回过头，交警已经站在汽车的右前方了，交警只是看着汽车的碰撞处，拿出一个黑皮笔记本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李志学看向交警努力保持着微笑，正好这会儿绿灯亮了，待前面的汽车一开走，李志学立刻狂踩一脚油门把交警远远的甩在身后。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李志学才敢确认后面没有人追过来，他长出一口气，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又替周小雨躲过了一劫，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点一点的减轻自己曾经对她犯下的罪。 前方2公里后就要离开市区了，从遇到交警的路口到现在差不多过了15分钟，李志学看向车窗外，两边的树林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出悠闲的涟漪，眼前的一切都让他的感觉像是情侣在度假，这种异常平静的错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让他的心里不自然的阵阵难受。 他想，不论是按照常理还是电影中经常上演的画面，自己现在是被嫌犯劫持的人质，后面应该马上会有大量的警车追过来才对，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任何警察的影子。 这中间李志学不停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周小雨，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转而闭上双眼，似乎在睡觉。 他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周小雨的名字，周小雨只是翻了一个身就继续睡去了，简直跟以前一个脾气，这让李志学的大脑里闪现出很多和周小雨在一起的画面，以前每当她想睡觉的时候，完全不分时间和地点，或是爬在他身上，或是拽住他的一根胳膊，直接就这样睡去了，根本不会顾及他的感受，这一点曾经让李志学非常的苦恼，但是如今，他却感觉这是周小雨对她的依赖，是只存在恋人之间的温暖和幸福，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没有遇到安思怡，如果自己不曾进入安氏…… 想着想着李志学也开始哈欠连连，过度紧张之后的放松会让人产生一种精神上的困倦，他猜想周小雨也一定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一旦有了第一个哈欠，后面就会连续不停的打哈欠，好像是有人在一旁催眠一般，除非立刻睡过去，否则大脑就会变得越来越沉，即便是头悬梁锥刺股都不能阻挡这种精神上的麻痹状态。 显然李志学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眼皮的重量了，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变慢，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汽车已经往前行驶了几百米，他知道自己已经严重疲劳驾驶，于是索性把汽车停在路边，放倒座椅，最后看了一眼周小雨，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 “报告沈队，所有小组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闫光在沈兴国的办公室内敬礼报告说，他的腔调里带着些许的悲壮，这种悲壮来自于吃饭中间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兴国明天要离开的消息。 沈兴国精准的捕捉到了闫光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立刻转变为工作状态询问闫光说：“汇报一下最新情况。” “是！嫌犯周小雨劫持人质李志学，他们驾驶着一辆紫色奔驰一路向西驶离了市区，现在在307国道的14公里位置，目前他们一直停在原地。” “为什么要停下来？”沈兴国皱起眉毛。 “具体原因尚不清楚。” “这中间，嫌犯有没有什么大动作？” “报告沈队，据监控视频显示，嫌犯和人质一直在汽车内，没有下车迹象。” “先遣队那边怎么样？” 闫光露出疑惑的神色低声说：“沈队，这次没派先遣队，之前所有的警力都集中在酒店那边了。” 沈兴国想起来这是自己下的命令，他点点头继续询问闫光：“从我们现在的位置赶过去，最快多久可以追上他们？” “如果他们一直停在原地，只需要15分钟。” 沈兴国戴上警帽，大声下令道：“立刻行动！” 刚走到门口，沈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爸，求求你别伤害小雨，她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 沈兴国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点点头，便关上门离开了。 第八十三章 ‘有人死了吗？\’ 8辆警车同时出发，沈兴国和闫光所在的汽车走在最前面。 闫光拿着笔记本电脑给沈兴国演示，他指着屏幕上的地图说：“这个红色的三角型就是嫌犯此刻的位置，如果三角型没有移动，就证明他们还停在原地。” 接着闫光又把手指移动到蓝色的三角型上说，“这个就是我们此刻的位置。幸好他们的汽车是紫色的，非常醒目，卫星通过判断颜色可以快速捕捉并将其定位。” 沈兴国点点头说：“如果他们中途下车离开了，咱们这边可以知道吗？” 闫光切换到另外一款软件，上面有四格监控视频，闫光指着其中一格视频的角落说：“这辆紫色的奔驰就是嫌犯劫持的汽车，软件会根据他们的逃跑路线，自动调取附近可用的监控进行追踪。” “放大画面！”沈兴国指着最后一格监控视频说。 闫光简单操作了几下，把紫色奔驰调整到画面中间，摄像头的位置是在汽车的右前方，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驾驶舱里有一个人仰面躺着。 沈兴国和闫光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闫光小声说：“难道有人死了吗？” - 周小雨被一个噩梦惊醒，她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大脑里面嗡嗡震痛，耳朵持续不断的听到类似单音节的强烈蜂鸣，同时还口干舌燥，迫使她此刻只想喝上一口水，可是环视整个车厢都没有发现一滴能喝的东西，她注意到躺在座椅上正在打呼噜的李志学，轻轻的唤道：“志学……你醒醒……我渴，快给我找点水喝……” 李志学没有反应，鼾声依旧，周小雨一只胳膊支撑着身子，想要用脚踢几下前排座椅，由于右手向前稍微移动了一点，使得挂在她中指上的手枪‘啪嗒’一声掉落在脚垫上。 为什么会有一把枪呢？ 周小雨迷迷糊糊的挠着头发，她正想开口询问，大脑里所有的思绪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回归正常，她猛然意识到面前的李志学是自己的人质，而自己现在是犯罪分子。 可是……为什么汽车停下来了？ 周小雨用力捏了几下脸蛋，四周的景物毫无变化。 从昨天深夜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她真的非常期待这只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梦，甚至她期待着醒来后，李志学依旧在她身边，从未离她而去…… 周小雨从脚垫上捡起那把银色的手枪，脚垫的四周还散乱着五六颗子弹，她打开手枪转轮，捡起一颗子弹填装进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又捡起一颗子弹，仔细观察古铜色的弹体，她在心里面想着，小小的一颗子弹，却可以造成那么巨大的杀伤力，慢慢的，她的思绪开始清晰，开始接受自己已经是逃犯的现实，她知道，所有这一切全部是凭借着手枪的威慑力才得以实现。 睡眠带来的短暂模糊状态完全消失，周小雨快速将所有的子弹全部装进手枪转轮中，检查了一遍握把保险，把手枪别在了腰间。 她从后排座椅上坐起来，此刻她的大脑里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汽车停下来了？为什么李志学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竟然舒舒服服的躺在汽车座椅上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还一直打着该死的呼噜，这种呼噜声已经让周小雨产生了本能反应，放在以前，如果有枕头在她手里面，她一定会拿枕头按在李志学的脑袋上，直到他举手投降并立刻起床。 而现在…… 周小雨对准李志学的后脑勺用力扇了一巴掌，李志学的身体猛地向上一窜，结果又和车顶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一吻。 几声惨叫后，李志学用双手使劲的揉搓着后脑勺，同时他转过身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周小雨大声喊道：“你干嘛啊？你知不知道……” 后面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他看周小雨的眼神也越来越胆怯，直到最后，他干脆转过身，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刚才实在是太困了，那时候你刚好……刚好又睡着了，所以……我就想干脆停下来，让……你好好睡一觉，不过……你放心，警察已经被我甩开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的！” 周小雨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只听到后面几辆警车同时响起了警笛声。 “快走！”周小雨大喊一声。 李志学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用力踩下油门。 第八十四章 ‘10……’ 周小雨不停的前后转动身体，她大眼看过去，估算后面至少要有十几辆警车，距离他们现在只剩下不到100米的距离。 警车一开始分为两侧，非常的缓慢向他们靠近，待李志学开动汽车后，所有警车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同时迅猛提速，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周小雨使劲向前排座椅连续的踹过去，并掏出手枪指着李志学的脑袋狂叫：“快……再快一点！警察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要是敢故意放慢车速，老娘立马开枪崩了你！” 李志学看到周小雨拿枪的那只手不停的晃动，他有些担心子弹会走火，于是他只好根据她右手晃动的方向不断的朝相反方向摆动着脑袋。另一边，他还要时刻关注着后面正在紧追不舍的警车，有一会儿功夫，他的脑袋里竟然闪现出了自己经常玩的《极品飞车》，每次游戏的结局都是被一堆警车围堵在中间，现在的场面简直就是极品飞车的现实版，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首先保证不会翻车。李志学在心里面庆幸自己竟然可以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保持大脑清醒。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扩音喇叭的喊声： 周小雨，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立刻停下汽车，交出武器，释放人质，原地投降！ 周小雨，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立刻停下汽车，交出武器，释放人质，原地投降！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咒语一样，让周小雨变得焦躁不安，心里面似乎在烧着一把熊熊烈火，她把双眼闭起来，迫使自己冷静了片刻，接着她关闭握把保险，双手持枪瞄准李志学的后脑勺一字一句的说：“我数10下，如果你还不能和后面的警车拉开距离，我就会立刻扣动扳机！” 李志学慌忙回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周小雨已经开始计数了。 “10……” 李志学已经毫无选择，这一次周小雨的样子不像是仅仅在威胁，她的语气中带着准备好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壮烈，这让李志学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9……” 后面的扩音喇叭每隔几秒钟就会重复播放一次，这种催命一般的无限重复，促使李志学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就在他犹豫的几秒之内，警车已经距离他不到50米的距离，扩音喇叭的声音让他感觉就在耳边旁边。 “8……” 李志学挂上最高档，大叫一声‘妈的拼了！’把油门踩到底，眼睛盯紧前方路况，双手紧握方向盘。 “7……” 好在此时路面上车辆稀少，李志学在心里面默默祈祷着前面不要出现转弯，眼看车速已经达到170km/h，后面扩音喇叭的声音渐渐变小……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车头窜过去，李志学反应过来迅速向一侧打方向，在马上就要撞到路中间护栏的瞬间，他又迅速修正方向，速度太快根本没机会看到刚才那个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只猫？或者一条狗？或者他妈的是一条黄鼠狼？操，现在为什么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6……” “小雨，你没看到刚才——” “5……” 李志学快速向后瞥了一眼，就算是刚才的意外也没能打断周小雨的计数，她依旧保持着最开始计数的姿态，瞪着眼睛，双手持枪，将枪口对准李志学的后脑勺。 “4……” 由于刚才为了躲避黑色不明物体，导致车速下降到了90km/h，后面扩音喇叭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脑海中间，李志学这一次下定了决心，就算前面他妈的是一个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撞过去，不过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在心里默默的忏悔，并祈祷老天千万不要再让前面出现任何东西了。 “3……” 周小雨的计数依然在继续，李志学已经把车速重新提高到了175km/h，后视镜中的警车逐渐变成了红蓝交替的圆点，而扩音喇叭的声音也已经彻底从耳朵里面消失了。 “2……” 可是为什么她还在计数？李志学不停的通过后视镜偷瞄。 “1……” “小雨，停！！”李志学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用他自认为已经非常收敛的音调对着周小雨大喊一声。“警车已经被我甩开了，不信你往后看一眼，小雨……” 周小雨这时才像是恢复了意识一般，她放下手枪向后看过去，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猛然听到奔驰前方传来一串‘嘀嘀嘀嘀’的喇叭声。 由于李志学刚才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后视镜上，并没有看前方的路况，在听到喇叭声音的时候，那辆逆行的极限越野摩托车已经跑到了眼前，他立刻猛踩刹车，并快速向左侧打方向盘试图躲开摩托车，没想到摩托车的动作更快，竟然直接把前轮踮起来，意思是准备从奔驰上空飞跃过去，可是当两车相遇的瞬间，奔驰已经向左侧转过去了一个锐角，而摩托车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直接与奔驰的屁股擦身而过。 第八十五章 ‘紫……紫色。\’ 在奔驰车厢内都可以明显听到‘嘶啦’一声巨响，李志学惊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反应将汽车停了下来，他和周小雨同时向后看过去，只见那辆摩托车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路中间，摩托车手被甩开到护栏一侧，车手扶着护栏慢慢站起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李志学松了一口气，刚才惨白的脸色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 周小雨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看到摩托车手没有受伤，她扭头对着李志学大骂一句：“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啊？” 李志学听到这句话也完全没有了脾气，“你拿枪指着我让我甩开警车，我甩开警车了你又怪我不会开车，我他妈怎么知道前面会突然冲出来一辆摩托车？啊？” 周小雨根本来不及接下一句，警笛声和扩音喇叭的声音便同时传了过来，他们再次向后看过去。由于刚才摩托车倒在了路中间占了一个车道，而摩托车手又占了一个车道，后面追上来的警车基本上被堵死。警车被逼停后，从上面跳下来十几名警察，摩托车手以为是针对他的，立刻蹲在地上双手举高，没想到所有警察迅速绕过事故现场，快步向着奔驰逼近。 “难道他们以为我们的车撞坏了吗？”周小雨自言自语的说着，她用余光看到李志学也在往后看，便用脚对着前排座椅踹过去大声呵斥：“你他妈看什么看，快走！” 李志学手忙脚乱发动汽车，刚走了一小段距离，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传过来第二声和第三声枪响，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别动！’‘下车！’ “快走！”周小雨大吼一声，回过头却看到李志学双手抱头爬在了座椅上，身体还不停的发抖，周小雨狠狠的对着前排座椅踹了几下。“你还是个男人吗？他们只是在鸣枪示警，根本不会开枪伤害你这个畜生！” 周小雨连珠炮般不断的催促着李志学开车，可是李志学就是爬在座椅上不动，直到周小雨用枪柄对准他的后脑勺砸了一下，他才神经反射一般，上半身迅速回正，左右转动着方向盘，猛踩一脚油门，奔驰剧烈的晃动着，不过好在汽车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后面又传来几声枪响，显然这一次没有影响到李志学，他快速将汽车提速到100以上，逃离了事故现场。周小雨看到后面的警察又追了一段距离，便停在了原地。 车厢内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面已经彻底没有了警车的踪迹，李志学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恢复到正常，他瞥向后视镜，看到周小雨一直在看着窗外，他有些按耐不住，于是主动开口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这样一直逃下去吗？你知道，我们根本逃不掉的！” 周小雨回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瞪着他反问说：“什么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所有罪名他妈的都在我头上！” “对……对不起，小雨，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小雨双臂交抱重新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你刚才不是说把警察全部都甩开了吗？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 前面经过一个路口，李志学注意到红绿灯上有几个摄像头，他才恍然大悟般对周小雨解释说：“每个路口都有摄像头，而且这辆车的颜色也有点显眼。” “什么颜色？” “什么？你……你上车之前不是看过吗？”李志学看向后视镜里的周小雨，发现她双眼充满血丝正在瞪着他。 “我在问你汽车是什么颜色？”周小雨大声重复了一遍。 “紫……紫色。” “为什么是紫色？为什么你要选择紫色？” “因为你喜欢紫——”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紫色为什么还要买紫色的汽车？是不是想故意在我面前炫耀？说！你到底是不是想故意气我？看我流泪？看我伤心？这样你就会非常有成就感？对不对？你他妈的快说啊！到底对不对？”周小雨说到一半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以至于后面的几句话完全是失控一般喊出来的。 “不对！”李志学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周小雨。 周小雨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分说的连续向前排座椅踹过去，“撒谎……王八蛋……骗子……畜生……”，直到她感觉腿有些酸了才停下来。 看到周小雨不再说话，李志学轻声说：“小雨，你听我解释——” “不要！”周小雨尖叫一声，将枪口对准李志学的后脑勺说：“这把手枪装满了子弹，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6发子弹全部打在你的脑袋上！” 第八十六章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志学通过后视镜盯着黑洞洞的枪口，身体极其不自然的向侧边移动了一点，然后把上下两片嘴唇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过了几分钟，干燥的空气加上刚才紧绷的神经，使得醒来后就没有再喝过一滴水的周小雨，喉咙里的火气再次冒了上来，咽口水显然已经不起作用了，他看着李志学问：“车里面有水吗？” 李志学回头用手指朝后面戳了几下，嘴里面呜呜的哼了些什么，但是两片嘴唇始终保持着贴合状态。 “什么意思？”周小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堆杂物外，没有任何可以喝的东西。 李志学又哼了一句，算是做出了回答。周小雨看着后视镜瞪了他一眼说：“在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可以回答，但是别给我耍任何花样！” “汽车后备箱里有两箱啤酒，应该还有一些水，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停车去拿水，后面的警车又靠近了一点，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甩开他们了！”李志学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接着重新把嘴唇锁死。 如果不是李志学的提醒，周小雨还没有察觉到后面的警车又追上来了，这一次没有警笛，也没有了扩音喇叭的声响。回过头，她对李志学命令说：“想办法彻底甩开他们！然后找机会再换一辆车，这辆车让我感觉恶心！” - “沈队，前面已经安排好了路障，他们如果保持现在的方向直行，30分钟后就会被我们的人拦下来，另外，那个摩托车手已经安排人送到了医院。”闫光左手拿着对讲机，右手抱着笔记本电脑，认真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红蓝两个三角形说。 沈兴国点点头询问说：“这中间有没有分岔路口？” “有两个，其中一个路口通往内县，另一个路口目前正在施工，他们应该不会选择正在施工的那条路走。” “内县那边联系过了吗？” “恩，现在可以说嫌犯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落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闫光看起来非常有信心。 “非常好，只是记住一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开枪！” “沈队……周小雨的资料我看过了，没有前科，银行信用很高，她的面相也很文静，我是真的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干这种傻事？” 沈兴国盯着前方几百米开外的紫色奔驰说：“这些东西就靠你以后慢慢体会了，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假如国内也学美国没有禁枪会发生什么？当然武器有它本身的好处，但是普通人一旦拥有了武器后，即便是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也会因为一时冲动变成杀人狂魔，你看美国就有非常多活生生的例子。” 沈兴国的语气像是师徒在分别时的嘱咐，这让闫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早已在他心里面徘徊已久的问题：“沈队……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沈兴国没想到在这种时刻闫光会问这个问题，他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下去，神情看起来非常的失落，闫光感觉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失业后又找不到工作的慈父，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坦白未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闫光显然不想让他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于是慌乱的解释说：“沈队，对……对不起……我知道那肯定是谎言，我根本不相信——” “闫光……”沈兴国打断他，光字被沈兴国低沉的嗓音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轨迹。 “这件事其实我也在考虑着该怎么对你说，只是非常庆幸咱们只搭档了几个月，你会很快适应没有我的日子，不过人生就是这样，越往上走路就会越窄，那些从你身边匆匆而过的人，和曾经帮助过你的人……”沈兴国哽咽了，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把话说完。 “沈队……”闫光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巾纸，从中抽出一张递过去。 沈兴国接过卫生纸擦干眼泪，迫使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可是他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微微发抖。“我没事。”沈兴国低着头说。 过了半分钟，闫光低声抱怨道：“难道是因为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吗？我觉得，就算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未必可以比你做的更好！” “这就是政治……” “可恶！没想到——” “闫光！”沈兴国再次打断他道：“多说不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咱们哥俩再在一起抱怨这个社会吧，现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是！” 回过头，闫光突然发现电脑屏幕上红色三角形竟然消失了，而且前方的视野范围内也没有找到紫色奔驰的影子，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在电脑上快速打开一个即时通讯窗口询问技术人员：‘为什么嫌犯的位置消失了？’ 技术人员秒速回复说，‘卫星无法捕捉到色彩信息，怀疑嫌犯将汽车开进了树林或者其他隐蔽的地方。’ 闫光接着问：‘嫌犯最后消失的位置在哪里？’ 片刻之后，闫光收到一张图片，上面有一个红点标记出了嫌犯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他们前方2公里左右的位置，闫光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沈兴国。沈兴国听后拿起对讲机下令道：“全体人员注意，嫌犯位置消失，立刻全速前进，重复，立刻全速前进！” 第八十七章 ‘立刻右转！\’ 周小雨的嗓子原来只是是干渴，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了痒，接着开始不停的咳嗽。 李志学有意无意的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周小雨，郊外公路不像城市道路那样，有很多十字路口和小道可供选择，沿着当前的公路大眼看过去，基本上就是一条直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分叉口，结果还正在施工，禁止通行，这让李志学对于周小雨提出的要求感觉无能为力，后面的警车一直穷追不舍，除非自己高速狂飙直到下一个分叉口。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就把刚才的想法告诉了周小雨。可是刚说出口，自己立马就想到了破绽，人们在思考如何对付敌人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把敌人当成是弱智，显然，李志学意识到自己犯了这种错误，每个城市都有警察，警察之间有他们内部的网络，公路是国家修的，目的是为了让城市之间产生链接，所以不管直行还是走分岔路口，前面一定有一大堆警察在等着他们，可以说被抓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想完这些，李志学不自觉的叹息一声。 “怎么了？”周小雨问。 “刚才我说的方法不行，我感觉前面有警察在等着我们。” “你不是ceo吗？脑子里肯定还有很多办法吧？是不是只顾着考虑该怎么把我交出去啊？” “小雨……你真的误会我了——” “别废话，先加速甩开他们，然后右拐！” 李志学向右边看过去，那是一大片茫茫无边的玉米地，每一株玉米都像是刚从太空舱里移植过来一样，足足有一人多高。“可是……右边，没有路啊，小雨，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别逼我说第二遍！” 李志学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了她的累赘，汽车在玉米地里走不了多远，万一她是想借机杀了自己，然后她一个人在玉米地的掩护下逃跑…… 可是，后面那双正在瞪着他的眼睛，又让他毫无选择。他一边加速，一边试探着对小雨说：“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小雨，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甩开后面那群警察的。” 周小雨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只顾着盯紧后面的警车，李志学又说了些什么，周小雨完全没有听进脑子里，她看到警察消失在视野范围后，又过了几分钟才对李志学下命令说： “立刻右转！” 李志学犹豫了一下，向右猛打方向盘，汽车瞬间将一大片玉米压在车轮底下，受到阻力车速迅速降到了40左右，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李志学似乎适应了新路况，他握紧方向盘，朝着玉米地的中心地带不断的深入。此时如果从天空往下俯视的话，会看到一大片绿色中间正在形成一条黑色的断带，而断带的头部位置则是一个快速移动的墨绿色长方体，说是墨绿色，是因为车身的紫色反射了玉米叶的绿色，再加上玉米叶在阳光下形成的阴影，使得整个汽车变成了墨绿色，如果不是那一条清晰的断带，在天空中根本识别不出有一辆车在玉米地间。 车窗外沙沙作响，汽车前面的玉米一排排的向前倾倒，玉米的高度完全超过了车体，使得坐在汽车里的人产生一种被空间压迫的恐惧感，前方和左右两边会出现什么，完全是未知的。这种感觉让周小雨喘不过气，而李志学此时的心里却是另一种恐惧，他害怕汽车慢下来，他害怕一旦停车后周小雨就会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开枪，所以车速在他的操控下，不降反增。 周小雨终于受不了了，捂住胸口大喊一声：“停车！” “不……我不要停车……停车你就会开枪杀了我，不！”李志学的声音和窗外碰撞玉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变得颤抖和连绵不绝，这加重了周小雨先前的感受。 “停车！”周小雨再次大喊一声，同时将枪口对准李志学的脑袋。 这样一来反而加剧了李志学的恐惧，他把油门踩到底，由于推背力，周小雨的身体瞬间被吸在了后排靠背上。 周小雨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把枪举起来，对着车顶开了一枪。 李志学尖叫一声立刻双手抱头，他松开油门，汽车在惯性驱使下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不过很快就因为玉米的阻力停了下来。 “不要……小雨……不要杀我，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我可以补救！”他几乎要把头塞到方向盘下面了。 汽车一停下来，那种恐惧感就随之消失了，周小雨把枪收起来命令道：“下车！” “小雨……我求求你了，不要杀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对安思怡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而且我敢向你保证，我和她从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真的……小雨，你一定要冷静一下，现在……现在你只是杀了两个黑社会，再加上其他罪名，法院根本不会判你死刑的，我有办法可以做到，如果你在监狱里面表现良好，以后我自有办法把你弄出来！但是前提是你千万不要再做任何傻事了，好吗？” 李志学几乎是一口气把这一大段话从嘴里面说出来，说完后他一直在等周小雨的回复，可是车厢内始终没有任何声响，好奇心驱使他把身子抬起来，转过身，却发现周小雨一直在看着窗外的一片玉米叶。 第八十八章 ‘做人，真的太累了……\’ 李志学顺着周小雨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周小雨注视的那片玉米叶上有一只蜗牛正在缓慢的朝着与汽车相反的方向爬动，它每蠕动一下都会停下来休息几秒钟，头上的两根触角随着微风懒洋洋的摆动着，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都与它无关，它在享受、或是在欣赏大自然赐予的生命和风景。 “小雨……”李志学想说点什么，但当他的视线移动到手枪上时，他又把想说的话全部咽回到肚子里。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下辈子投胎转世做一只蜗牛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必计较，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尽情去享受生命的全部过程！做人，真的太累了……”周小雨目不转睛的盯着蜗牛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一片阴影当中。 “你在胡说什么啊？小雨，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我要逃跑？”周小雨回头看着李志学问。 “因为你犯法了啊，杀人可是重罪！你到底怎么了，后面的警察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遵守法律？我从来都没有亲口同意过法律中的任何规定，就像每个游戏都有规则，如果你不同意游戏规则，你完全可以不去玩，但是法律，却是强制性的，我的意思是你不得不去玩，毫无选择性的，出生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为了玩家，必须要遵守规则的玩家，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规则是什么，都有什么。” “周小雨，你是不是发烧了？到底在胡说什么啊，什么游戏不游戏的，这是法律，违法就要受到惩罚！” “你不觉这是一场游戏吗？庄家就可以不受任何规则的限制，比如程先生，他分明杀死了方才良和东哥，为什么他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谁是方才良和东哥？小雨，我求你不要再胡说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这时，李志学注意到那只蜗牛从玉米叶上掉了下去，消失在他们两个的视野范围内。 “下车吧，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老娘就陪你们这群畜生玩到底！”周小雨把手枪别在腰间，打开车门，从车里面跳下去。 “等等……小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根本逃不掉的，我们去自首好吗，你相信我，我有办法把你救出来的！”李志学跟着跳下汽车，看着周小雨的双眼说。 周小雨没有接话，而是拍了拍后备箱说，“别废话，把水拿出来！” 李志学取下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嘴里面一直不停的劝说让周小雨自首。 他找了半天只发现了一瓶喝剩一半的可乐，打开瓶盖一股酸味扑鼻，应该是已经变质了。 “找不到水吗？”周小雨问。 “只剩下啤酒了。” 周小雨从一个已经开了封口的啤酒箱里取出一瓶啤酒，她揭开拉环，仰面把整瓶啤酒灌入自己的喉咙中。 “小雨，别喝了……喝啤酒对你的胃不好……” 喝完一瓶，周小雨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瓶，他瞪着李志学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玉米叶在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快速朝这边逼近。周小雨动作迅速却又十分轻巧的把后备箱关好，不让其发出一点声响，接着她绕过李志学把驾驶舱的车门关好。 “快走！”周小雨向后瞥了一眼李志学命令道。 李志学却像没听到似的愣在原地，周小雨往回走了几步狠声说：“非要我拿枪指着你才走吗？” “不……不，小雨……别用枪，我走！” 周小雨等李志学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跟上去，他们朝着与公路相反的方向深入。 一边走着，周小雨又打开一瓶啤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李志学不停的回头，他知道放在以前，除非万不得已，她是滴酒不沾的，胃病一直是她的老毛病，所以在饭局上，他会主动替她挡酒，只让她喝一些软饮和矿泉水……可是现在……李志学想来想去没有再多说什么。听到啤酒瓶落地的声音，李志学又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啤酒并没有多少度数，可是对于基本没有喝过酒的周小雨而言，一次性灌进去两瓶啤酒，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些头晕，不过此时她除了脸蛋上有些红晕外，并没有丝毫的醉意。 “看什么看？继续往前走！”周小雨说着推了他一把。 突然，他们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喊声，‘别动！’‘举起双手！’‘下车缴械投降！’ 周小雨立刻蹲下去，同时对着前面的李志学快速小声疾呼：“蹲下！快蹲下！” 李志学蹲下后，后面紧接着传来一阵快速开关车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开关后备箱的声音。 等到所有声音都消失后，李志学慢慢的转过身子小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别动，别说话！”周小雨低声回答说。 第八十九章 ‘一大部分责任在于我。\’ 又过了几分钟，一阵扩音喇叭的声响回荡在整片玉米地的上空： “周小雨，现在要求你马上缴械投降，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接着扩音喇叭就不断的在重复这句话，每重复一遍中间大约相隔5秒左右。李志学异常焦躁的左顾右看，这时，他们听到附近的玉米叶在沙沙作响，但是透过玉林叶的间隙还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这种成为瓮中之鳖的压迫感，也让周小雨产生了一种马上要被抓捕的错觉，不时的，她感觉后背阵阵的渗出冷汗，她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握在手心，泥土带来的短暂凉爽，可以缓解她内心中正在挣扎咆哮的恐惧。 李志学慢慢挪动身体面朝周小雨，语速极快的低声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小雨……要不我们主动投降吧？” 周小雨瞪了他一眼。“别说话，闭上双眼！” 李志学的视线越过她的双肩，沙沙的声响持续不断。“他们就在附近……”李志学嘘声说，语气好似年轻的父亲吓唬自己的女儿说妖怪就在她身后，他以为这样可以增加周小雨心理上的压力，迫使她听从自己的建议。 没想到，周小雨抓起一把泥土照着李志学的脸上扔了过去，李志学向后一趔趄差点仰面倒在身后的玉米杆上，不过幸好他反应迅速，用双手使劲撑在地上。扶正身体后他正想抱怨，却看到周小雨从腰间掏出了手枪。他只好弓下身子，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 最先听到枪响的是闫光，他迅速拔出自己的配枪，环视四周寻找枪声的来源，而沈兴国则一直把视线停留在玉米地的中心地带。 此时八辆警车全部停在红色三角形最后消失的位置，也就是李志学将汽车开进玉米地的起始地点，刚被压过去的玉米杆正在顽强的尝试着重新将‘身体’挺起来，可惜大部分玉米都被永久性的破坏了，看着眼前这道两米宽刚被逃犯‘开垦’出来的‘农田小道’，沈兴国背着双手叹了口气，接着他立刻对身后的警察下令说：“徒步追上去！” “不开车吗？沈队。” “咱们又不是土匪！另外，在这种玉米地里，他们跑不了多远！”沈兴国的目光顺着车轮压过的痕迹一直朝中心地带看过去，压痕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羊肠小道，最终消失在一片茫茫的绿色中间。 二十几名警察单手持枪快速沿着压痕向前进发，沈兴国和闫光尾随在队伍后面。 “沈队，那声枪响会不会是……”闫光边走边问。 “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周小雨开枪杀死了李志学；第二，李志学抢过手枪杀死了周小雨，当然这两种可能都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才想到第三种可能，他们之间因为某件事引发了矛盾，周小雨无奈之下开枪对李志学进行震慑。” 闫光听后接话说：“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三种，李志学有很多机会逃出周小雨的控制，但是他本身不想那么做，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知道周小雨不会开枪伤害他。” 沈兴国看着闫光问道：“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查过周小雨和李志学之间的关系，他们从大学毕业开始就一直生活在一起，而李志学和安思怡的恋情是最近一年才开始的，虽然我不知道李志学和周小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可以肯定，周小雨是为了报复李志学才这样做的，而李志学明确的知道这一点，但是在他的心里一直还有周小雨，所以他不可能丢下周小雨不管的。” “你这个百分之八十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个……就是随口一说……相当于强调一下我对自己的分析结果非常有把握。” “像这种的没有经过实际计算的结论千万不要出现在正式报告上，其他人也会问你同样的问题。” 闫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看着沈兴国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总体上你的分析我是赞同的，但是我更倾向于说李志学在有意识的为周小雨做掩护，帮助周小雨逃脱我们的追踪。” 闫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沈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工作岂不是更加困难了？” “这件案子确实非常特殊，本来只是普通的情侣矛盾，结果因为一把手枪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事到如今……也不瞒你说，周小雨手里的那把枪是我丢的，所以，一大部分的责任在于我。” 第九十章 ‘就差一点……\’ 闫光听到丢枪的竟然是沈兴国，他先是惊得嘴巴张成了o字型，然后又异常悲伤和同情的看着沈兴国，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早知道如此，我真应该多去庙里面拜拜神仙什么的。”沈兴国率先打破沉默自嘲道。 “不，沈队，这件事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听说过很多丢枪的案子，顶多就是批评处分。” “如果真的仅仅是丢枪——” 突然，前方传来几声大喊：‘别动！’‘举起双手！’‘下车缴械投降！’ 沈兴国和闫光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同时加快脚步向前行进。待他们追上队伍后，看到已经有人把汽车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嫌犯的踪迹。 看到沈兴国，所有警员都围到他面前，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这下就不好办了……” 沈兴国低声自语。 他身边只有二十几名警力，根本无法展开地毯式搜索，而且现在敌暗我明，嫌犯手中持枪，搞不好还会造成人员伤亡，他想，这是自己身为警察的最后一天了，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沈队，要不我们再试一下心理战术？嫌犯不一定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闫光提醒沈兴国说。 “只能这么做了。” 说完，闫光带领三名警员原路返回，大约2分钟后，玉米地上空传来了扩音喇叭的喊声： “周小雨，现在要求你马上缴械投降，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沈兴国听到喊声快速对身边的警员下令说：“以汽车为中心，辐射100米范围进行快速搜查，如果没有找到嫌犯的踪迹，立刻返回警车待命。” 所有警员收到命令后快速行动，沈兴国也选择了一个方向，朝玉米地深处进发。 走了大约80米左右，沈兴国踩到了一个圆形物体，他蹲下身子，发现竟是一个易拉罐装的空酒瓶，瓶口还有黄色液体流出，瓶体如新，应该是刚丢弃没多久，他感觉自己距离周小雨很近了，于是本能的右手朝腋下探去，却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配枪。 “周小雨，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劝你放走人质，立刻缴械投降！”沈兴国对着四周大喊一声，他站在原地，过了十几秒又喊了一遍，没有人回应。 这时，他听到附近传来‘叮铃铃’的类似于闹钟的声音，虽然声音只持续了片刻，沈兴国还是准确的找到了声音来源的方位，他小心翼翼的迈开脚步向前探去，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任何声响，结果他刚走没几步，前面十米远的玉米地传来一阵快速奔跑的声响，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周小雨，奈何身边没有随行的警员，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立刻加快脚步向前追过去。 “别跑！”沈兴国对着前方大喊一声。 突然，他听到一声枪响，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他只是停了一下，便又开始向前追去，可是他感觉大脑越来越重，精神也无法集中，耳朵里甚至听不到前方玉米沙沙响的声音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腰部位置中了一枪，整个右侧的警服全部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 下午3:45，沈兴国睁开双眼，他首先看到了一个正在输液的吊瓶，接着他注意到身边围满了身穿警服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是闫光，闫光看到沈兴国醒了立刻关切的询问说：“沈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兴国张张嘴，正准备接话，却听到右侧温志仁的声音说：“兴国啊，你终于醒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听完，左侧沈丽拉住他的胳膊喊道：“爸，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妈妈正在往回赶……”说着沈丽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兴国轻轻拍了一下沈丽的手背，双手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围在一旁的警员立刻上前帮忙，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抬高，然后在他后背垫了几块枕头。 “就差一点……”沈兴国叹了一口气说。 温志仁听后用力点点头。 “沈队，找到你的时候真的把我们吓坏了，幸好子弹只是从你的腰间擦过，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闫光的眼眶也开始变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温志仁的目光扫向四周说：“你们先回去吧，这边就交给我和闫光来照顾了。”待所有警员都出去后，温志仁又看着闫光说：“麻烦你也回避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和兴国说。” 第九十一章 ‘现在是提问时间。\’ 病房内只剩下沈兴国、温志仁和沈丽三个人，温志仁看看沈丽又看看沈兴国试探着问道：“沈丽方便知道吗？” 沈兴国看向沈丽说：“小丽，让你爸和温局单独聊会儿。” 沈丽离开病房后，温志仁一直眉心紧皱沉默不语，逼的沈兴国忍不住先开口道：“温局，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温志仁这才像是刚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立刻转愁为笑接话道：“兴国啊，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你现在是因公受伤，后续的治疗费用你完全不用担心。另外……”他站起来背着双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闫光已经把最新情况给我说了，现在舆论也把枪口对准了这个案子，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 沈兴国把上半身又抬高了一点接话说：“温局，刚才您也听到了，我的身体只是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我可以继续追查下去——” 温志仁摆摆手打断沈兴国，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沈兴国说：“我的意思是说，上头希望把你交出去，暂时转移一下媒体的关注点，你可能会受点委屈在监狱里面呆几天，不过等这件案子过去之后，我们会想办法的补偿你的。” 沈兴国双颊通红，他喘着粗气，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不停的叹气，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像是妥协似的回应说：“温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况且，你答应过我，给我这一天的时间。” 温志仁回头看着他说：“兴国啊，我劝你别折腾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想想你的妻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不，温局，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今天凌晨之前我还抓不到嫌犯，任凭你们发落。” 温志仁沉默了片刻，最后他点点头说：“哎……好吧，我真的非常佩服你的勇气，我说的是真的！” 沈兴国向温志仁敬礼道：“谢谢温局！” - 下午2:05，安氏集团召开的临时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律师冯平把新任临时ceo路风引介给到场的媒体记者，还承诺说，路风会把事发当时的情况解释清楚，并接受现场所有媒体记者的提问。 冯平说完，路风走上发言台，他身着全新定制的黑色西服，还抽空做了个新发型以掩盖额头上的刀疤，这身装束另他看起来精神焕发。上台后他先来了一段自我介绍，接着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沉重： ‘很不幸，安氏集团原总裁李志学的婚宴现场出现了意外情况，事发之后，我们立刻召开了全体股东大会，并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现查明引发现场意外的主要原因是大家在新闻上看到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与李志学之间的矛盾我们不清楚，但是李志学竟从未向公司说明他目前的危险处境，从而造成安氏集团的重大名誉和财产损失！经股东大会研究决定，现免除李志学在安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并立即生效！’ 站在发言台两边的员工带头领掌，结果并没有引发想象中的全体鼓掌，即便路风的腔调到最后是那么的激情昂扬。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路风和话筒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说： ‘现在是提问时间。’ 话音刚落，台下上百只胳膊瞬间举高，让路风一阵眼晕，他挑选了距离发言台最近的一名女记者。女记者接过话筒提问说：“路总您好，我是新浪商界的记者吴欣，我想问您，这次意外情况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当时我在酒店门外听到了枪响。” “这个问题警方会适时进行公布，不过可以说明的是，这次意外并没有影响到安氏集团的正常运转，所以请广大安氏的客户以及股东放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据了解，黑衣女子曾是李志学的前女友，而李志学是想要继承安氏，所以才出轨董事长的女儿安思怡，方便证实一下这种说法吗？” “这个目前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不排除存在这种可能性。”路风在心底是想让所有媒体都知道李志学的为人，好让李志学从此以后没有再翻身的可能，但是面对媒体又不能说的那么绝对，莫能两可也许会让人更加有想象空间。 这时坐在最边上的一名记者站起来直接大声问道：“方便透露一下黑衣女子的姓名吗？” “对不起，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路风知道周小雨是一个好女人，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因为自己把周小雨置身于罪犯之列，即便事实上她确实开枪杀死了两个人。 第九十二章 ‘已经有总裁的感觉了！\’ 路风回答完毕后，台底下立刻又举起了上百只手，他这一次挑选了记者席中间的一名年轻男记者。 话筒递过去后，那名记者清清嗓子道：“路总，首先恭喜您升任为安氏集团的临时ceo，我是搜狐社会新闻的记者李明杰。据说黑衣女子开枪杀死了一名高层官员，而且还有分析人士说，这名高层官员和三星帮以及前段时间的大型腐败案都有紧密的关联？” “这个问题我确实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三星帮。”路风和安宏业私下已经商议过，绝对不能谈论到程先生，也不能提到任何有关三星帮的话题。 李明杰非常不满意这样的回复，拿出手机将屏幕调亮对准路风嗓门提高了八度说：“婚礼的全程，三星帮都有参与，而且我还有你和三星帮在一起的照片，这点你怎么解释？” 路风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他顿了片刻，接着拿起话筒盯着李明杰笑笑回答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名字是叫李明杰对吧？” 李明杰拿起话筒快速回答道：“是的！” “很好，我来解释一下。首先，我确实不认识什么三星帮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参与了婚宴，应该也是李志学邀请的。其次，我当时在现场主要的工作是维持秩序，需要时不时的和来宾进行沟通，我真的不知道在我沟通的众多来宾中是否包含有三星帮的人。” 李明杰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路风抢先道：“时间宝贵，请把提问的机会让给其他人，谢谢！” 接下来，路风挑选了记者席最后一排的一名女记者。 女记者接过话筒后提问说：“路总你好，我是腾讯商报的记者张文文，有传闻说您之前有过前科，并且有过黑社会背景，方便解释一下这种说法吗？因为我们还没有在安氏集团的官网上看到有关于您的任何资料，所以我是替广大股东们担心，您是否有能力和资格胜任安氏集团的临时ceo。” 听到这个问题路风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现场的问题会突然针对到自己，不过好在冯平在教他发言技巧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先是故意低头装作在思考，过了片刻他抬起头镇定自若的回答说：“本次临时发布会的重点在于婚宴上的意外，不过既然有人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就在这里做一下简单说明。我承认，我的确有过前科，不过是在我进入安氏之前，而且所犯之事也不会对我的工作能力造成任何影响，所有历史上的先驱都有过错，但是历史正是依靠他们才得以进步！” 台下又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鼓掌声，路风接着讲：“至于有人质疑我有过黑社会经历，我可以在此郑重的对大家宣布，这种说法纯粹是子午须有，我在安氏已经工作了将近13年，从来都是矜矜业业，所以才能得到股东大会的信任，并晋升为临时ceo，因为是临时任命，有关我的简历和资料会在本周内陆续更新在官方网站，请大家随时关注。” 台下还有人想提问，律师冯平及时走上台接过路风手里的话筒宣布：“本次临时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 回到后台，路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流出了冷汗，他对身边的下属吩咐让他们本月之内多多‘关照’一下刚才让他为难的记者，尤其是李明杰，他还交代，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关照一下他们的亲人。 接着，路风给郑智打电话说：“随时关注针对发布会的新闻报道，如果发现有不利于安氏集团或者我的内容，能处理的马上处理，如果不能处理的立刻向我汇报！” 挂了电话后，路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冯平的办公室，敲开门，路风站在冯平的办公桌前俯视着冯平问道：“李志学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冯平刚返回办公室没多久，看到路风的架势，他摘下眼镜干笑了一声回答说：“这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啦？不错嘛，刚才的发言，已经很有总裁的感觉了！”虽然冯平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一步登天的小子，但是无奈股东大会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 路风听出了冯平是在嫉妒，便转身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着回答道：“那还不是多亏了您，今后的工作还需要您多多指教！” 冯平听后摆摆手说：“您客气了，回到正题，警方那边已经锁定他们两个的位置了，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将他们绳之于法，如果有最新消息我会及时对你说的。” 路风听后满意的点点头，过了片刻，他低声问道：“三星帮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冯平双臂交抱躺在椅子上神情自若的回答说：“放心，他们已经把矛头完全转移到了周小雨和李志学身上，短期内不会对安氏造成什么影响，我看咱们董事长是太过于紧张了，我听说，他准备把安思怡和刘敏丽送到美国去！” 第九十三章 ‘他已经死了……\’ 路风听后默不作声，因为这个消息他也有耳闻，他倒是觉得把她们母女送到美国躲一阵子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及的放手工作了。 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路风更多关心的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职位，到时候可以转为正式ceo，冯平告诉他说，他还有非常多的东西要去学习，不过他并不害怕，刀枪火海都经历过，学一点东西又算什么。 临走的时候，冯平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说了一句：“三星帮他们……算了……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就不说了。” 路风皱起了眉头，站在门口回过头问道：“他们怎么了？” “三星帮准备从周小雨的亲属入手，他们已经知道了她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做周海……不过以后你可能不会再听到有关三星帮的消息了，他们现在群龙无首，已经丧失了存在的理由，所以我觉得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路风突然想到自己找周海还有话要谈，便继续问：“三星帮现在是不是有人继承了程先生的位置？” “听说是一个叫刘庆伟的人，这个人我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推测，三星帮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周海现在在哪里？” 冯平有些困惑的看着路风，路风立刻笑着解释说：“我只是好奇。” “哦……听说受伤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我估计三星帮的人已经找过他了，奉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牵连。” “放心，我自有分寸！” 离开冯平办公室后路风立刻让下属准备了去市中心医院的汽车。 - 从医院前台查到周海在312病房，路风上楼后看到312病房的门口守着一名警察，他猜想三星帮的人应该还没有来过，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准备往前走，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风哥……你怎么在这里？” 转身一看，竟然是司徒白雪，他有些吃惊的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司徒白雪指了一下旁边的病房说：“我母亲……” 路风想起来司徒白雪的母亲患有肠胃癌，他才恍然大悟般拍着她的肩膀慰问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进行了一轮化疗……我跟她说了你的事，你不会介意吧？” “你没有说我是干什么的吧？” 司徒白雪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我才没有那么笨呢！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恩，我的一个朋友受伤了，过来看看。”路风说着看向前面的警察。 “是312病房吗？之前有一大堆警察来过，像是出什么大事了，你等一下。”司徒白雪说着跑进她母亲的病房，从桌子上拿起一捧黄色的鲜花走出去对路风说：“你拿着这个！” 路风会意的对着她笑了一下，“谢谢，一会儿有空我去看看你母亲。” 说完，他抱着鲜花朝312病房走去，警察正在低着头玩手机，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心生一计，于是又折了回来，他把司徒白雪叫出来说：“一会儿我要进去跟我朋友说一些话，这些话不太方便让警察听到，所以，你能不能过去找警察聊一会儿？” 司徒白雪愣了一下，然后很乖巧的点点头。 路风重新走到312的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引起警察的注意，警察看到路风走进病房立刻上前拦住他质问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我是周海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过来看看他。” “现在不能探望，请回去吧！” 这时候司徒白雪在警察身后喊道：“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您能出来一下吗？” 这边路风也趁机对警察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吧？周海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警察看看司徒白雪又看看路风，对着他摆摆手说：“给你3分钟时间。”说完他就朝司徒白雪走了过去。 床上的周海其实已经醒了，只不过是在装昏迷，他不想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可是当路风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向他瞥过去。 路风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周海的小动作，便轻声询问道：“你……还好吧？” 周海对路风一直很好奇，而且他感觉路风和三星帮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他勉强的笑笑低声回答说：“我没事，都是小伤，你那边有周小雨的消息吗？” 路风摇摇头。沉默了片刻他开口说：“我之前其实是想问你有关路东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是他的弟弟，我已经快三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然我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来找你的。” 这时，路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冯平，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周海闭上双眼，用力叹息一声说：“抱歉，他已经死了……” 第九十四章 ‘伟哥！\’ 路风先是一惊，片刻后他的脸上恢复了原有的神色，跟着叹息道：“果然，哎……他这种人——” “他是为了掩护我，才被三星帮的人乱刀砍死的，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我妹妹小雨，就是东哥了，他是一个好人！”周海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路风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是三星帮……”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摇着头，把头发掀起来露出刀疤神色哀伤的笑着说：“你知道我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吗？” 周海双臂支撑着身体，抬高上半身，看着路风示意他继续讲。 “这道疤是我哥哥留给我的唯一礼物，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我和哥哥分别被亲生父母卖给了两户有钱人家，在我和哥哥分别的那天晚上，哥哥用刀子在我的额头上割开了一道口，他说人长的越丑，以后的运气就会越好，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咱们兄弟两个还有机会再见面，只要看到这道疤，一眼就能认出来，说完他让我也给他割一道，我死活不愿意。 因为疼，我捂着被子哭了一夜，第二天来收我的人看到我头上的疤差点就不要我了。我跟哥哥都被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当时没有手机，基本上算是永久分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刻意的在大街上寻找哥哥的身影，这几乎成为了我每天的习惯。直到前几年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死讯，还说是被你杀死的，原本我以为只是重名，或者是电视上弄错了，四处打听，了解到一些消息，知道你原来一直是跟着我哥哥的，但是当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定你绝对不会陷害我哥哥！” 周海的眼神从好奇变成了同情，他看着路风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怎么也进入了黑社会？” “哎，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好了，我的时间到了，也该走了，你要多多保重身体！” “如果有小雨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周海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大到引起了门口警察的注意，警察跑进病房，看看路风又看看周海惊讶的大声喊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刚才你们说了些什么？” 路风耸耸肩，便准备离开，警察上前拦住他，这时候，两个身穿中山装的人走进了病房。周海看到领头的中山装大叫一声‘伟哥！’ 刘庆伟显然没有想到路风也在这里，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警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刻用身体挡在门口拿出对讲机疾呼：“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 沈兴国正在生气沈丽和闫光不让他再出去工作，正在三人无话可说的时候，闫光身上的对讲机突然传过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闫光立刻回应：“发生什么事了？” 沈丽和沈兴国的目光同时放在了闫光手中的对讲机上。 “三星帮的人来了，还有一个可疑人物，另外，周海也醒过来了，这边需要立刻支援！” “别慌，我们马上赶过去！” 沈兴国听罢从沈丽手中抢过警服，自顾自的穿了起来，嘴里面还在询问闫光说：“哪里的事情？” “沈队，您——”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是！之前周海被三星帮打进医院，刚才的信号是从周海病房传过来的。” “周海在哪家医院？我们立刻赶过去，说不定还会有他妹妹周小雨的消息！” “就……就在我们楼下！” 说话间沈兴国已经穿好了警服，他带头推门就往外走，沈丽和闫光跟在后面，走了两步沈兴国回头盯着沈丽用不可辩驳的语气命令道：“沈丽，你老老实实的待在病房里等我消息！” 沈丽看着父亲的双眼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跟下去。 沈兴国强忍住腰间的伤痛，在闫光面前摆出和往常工作一样的姿态，走路的速度甚至要快过闫光，这一点不仅让闫光既心疼又佩服。 医院一共有19层，他们必须要坐电梯下去，快到电梯间的时候，闫光抢先一步帮沈兴国按了下行按钮。在等候电梯的间隙，闫光试探性的问道：“沈队，下面的情况，您打算怎么处理？” “首先要分清楚他们是敌是友，然后再对症下药，不用紧张，这种情况说不定对我们更有利。” 闫光点点头，接着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等到他们下到3楼的时候，周海病房的门口已经围过去了七八名警员，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第九十五章 ‘别在这里装十三！\’ 沈兴国疾步上前，警员们看到是沈兴国，立刻全体敬礼齐声高喊‘沈队！’ 沈兴国快速摆摆手走进周海的病房中，他环视一周，路风此时坐在周海身旁，周海看样子已经非常清醒了，站在病房中间的是两名中山装，其中一名他感觉自己见过，但是印象并不是非常深刻。沈兴国的视线扫过路风的时候，路风还挥手向他打了一个招呼，周海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而两名中山装则毫无惧意的直视他的双眼。他背着双手，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道： “刚才是谁发的求助信号？” 围在门口的一名警员立刻往前一步回答道：“报告沈队，是我！” “报告一下现场情况！” 那名警员指着路风说：“我在值班过程中，这人要求探访周海，本来我是拒绝的……”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没有了声响。 “继续说！”沈兴国的声音把刚才说话的警员吓的浑身一哆嗦。 “是！本来我是拒绝的，但是因为有人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所以同意让他留在周海身边3分钟，这3分钟之内我不知道周海具体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当时这人正要离开病房，被我拦了下来，紧接着这两位中山装就走进了病房，报告完毕！” “是谁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这个……有一个女孩——” “算了，不用解释了，回警局给我写一份检讨！”沈兴国大声呵斥道。 话音刚落，沈兴国的耳朵边就传来一个男人不屑于顾的声音说：“您就是沈大队长吧？久仰大名！”在引起沈兴国的注意力后，那人向前伸出右手。 沈兴国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中山装，他没有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而是继续背着双手大声回应道：“这位是？穿的跟闹革命一样，难道我走错房间了吗？” 闫光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知道沈兴国在打心理战，从气势上压倒房间里的所有人，再从中观察每个人的目的和动机。 沈兴国没想到面前的中山装只是淡然一笑，便把伸出去的手收回去，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刘庆伟，这次来只是想看望一下病床上的周先生，听说周先生是因为本公司员工的过失而导致其受伤住院，所以本人特意代表三星贸易集团前来探望，顺便商谈一下赔偿事宜。” “呦呵，伟哥啊，大人物，你们公司的人可真是爱闯祸啊，在我们局里面蹲着的都有上百个！成天蹭吃蹭喝，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如何赔偿我们警局的经济损失啊？” “哈哈，你说的这些情况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刚才我也解释过了我的来意，可是不知道你们这么大的排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闫光察觉到沈兴国的心理战术对于刘庆伟似乎毫无用处，他在心里替沈兴国捏了一把冷汗。 “人民警察当然要为人民服务嘛，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们的人打伤了周先生，我们当然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周先生不要再受到某些黑社会和流氓的威胁喽！” 刘庆伟笑笑，不再接话，而是把目光转移到病床上。周海看到刘庆伟的眼神，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极其不自然的把身体转向一侧，背对着刘庆伟。 “周先生，您的身体怎么样？感觉自己还能撑多久？”刘庆伟的话语中带着非常明显的威胁气势。 闫光上前指着刘庆伟的鼻子说：“你想干什么！” 刘庆伟笑着看向闫光说：“您现在在妨碍我行驶宪法中规定的言论自由的权利，我倒想问问您想干什么？” 闫光瞪着刘庆伟，又看看沈兴国。 沈兴国上前替闫光解围道：“闫光，伟哥说的有道理，咱们得让人家行驶言论自由的权利，不过你别忘了咱们警察也有自己的权利。”说着沈兴国亮出了身上的录音笔在刘庆伟面前晃了几下，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闫光退下去后，刘庆伟继续用之前的语气对周海说：“人活着，有时候就是感觉太无聊了，所以有人就选择了玩命，可是玩着玩着把自己的命先搭进去了，不仅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连自己的亲生妹妹的命都被祸害了……哎……真的感觉好可惜，明年的这个时候又要浪费很多黄纸。” 周海听到后，一个翻身坐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路风拦住。 路风显然也听得不耐烦了，他站起来用力推了刘庆伟一把，刘庆伟的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并没有路风想象中的向后倒退，这让路风怀疑自己的力道是不是用错了，不过他的气势没有变化，站在刘庆伟面前骂道：“你他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装十三！” 第九十六章 ‘老子要跟你拼命！\’ 刘庆伟轻轻拍拍刚才路风推过的地方，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曾经的狗，还想反咬主人一口，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再说一句话就走！” 路风想冲上去，可是他突然想到，那样做的话不就是承认自己是一条狗了吗，他擞了擞身上的西服发出一声冷哼坐下去说：“记住，老子叫路风，我的哥哥叫路东，随后再找你算账！” “抱歉，现在我需要再多说一句话了。路东？就是那个被躺在床上的周先生陷害的人吗？你哥哥的仇应该找他报，找我干什么？” 周海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朝刘庆伟扑过去，闫光和路风赶忙上前拦住他。“你他妈的不要脸，当年是你们三星帮杀死了东哥，你们跟法官私下交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操你妈的现在还想威胁我妹妹，老子要跟你拼命！” 眼看闫光和路风就要拦不住了，门口的一堆警员全部冲进来帮忙重新把周海按在了病床上。 待房间内恢复安静后，刘庆伟像个没事人一样最后说：“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周先生，您看需要我们公司赔您多少钱？明年我们十倍烧给您！”说完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你们三星帮一个都跑不掉！”沈兴国高声对着门口喊道。 刘庆伟的脚步只是停了一下，就离开了病房。 刘庆伟走后没多久，路风也准备离开，沈兴国单独和路风说了几句，在得知路风来看望周海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他哥哥路东的事情后，便拍拍他的肩膀，跟他道别。 路风刚走出病房，等在门口的司徒白雪慌忙跳在他面前询问说：“发生什么事了，来了这么多警察，里面怎么一直在吵架？” “哈哈，没有……警察都喜欢这么平白无故的对老百姓大声呵斥的，那个……你母亲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吗？” “我已经跟我母亲说过了，你跟我来！” 路风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两手空空，他停在门口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5分钟后，路风提着两盒木制的镶着金边看起来非常高档的礼品盒，司徒白雪这才明白路风是下去买礼物了，她迎上去拦在他面前噘着嘴抱怨说：“你买这些干什么啊？” “这些都是一些营养品，现在可以去见你母亲了吗？” “不行，不行！必须把礼品退了，你要真想买就买些鲜花就行，这些东西太贵了，就算你买了我母亲也不会吃的。” 这时，路风注意到走廊那头周海病房门口的警察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一样，同时冲进了病房。 路风把礼物盒放在地上对司徒白雪说：“你随便吧，再等我一会儿，我还得去312一趟。” 司徒白雪听完直接领着两个木盒子往楼下走。 路风没有进去病房，而是站在门口侧边位置偷听里面的谈话，他听到似乎是周海正在接听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周海回答说：“喂，我是周海。” 一名护士经过，路风直起身，假装正在走路，待护士走开后，路风立刻回到原位。此时周海的声音明显变得非常激动，他说：“小雨……你……你没受伤吧？你现在在哪？……小雨……你怎么哭了？你有没有受伤？刚才那个男的是谁？”最后听到周海大喊一句‘妹妹……’ ‘沈警官，我妹妹那边电话挂了。’周海低沉的声音传出病房。 ‘闫光，怎么样？位置找到了吗？’ 过了片刻，路风听到里面有人说，‘找到了，他们在内县安头村。’ ‘立刻行动！’ 路风听后快步往回走，走到一半还可以听到周海的哭喊声：“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小雨，她是个好人……求求你们了……我只有这一个亲人……” 沈兴国带队走出周海的病房，路风刚好在同时躲进了司徒白雪母亲的病房中，待沈兴国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后，路风才伸出半截身子往外看了一圈。 第九十七章 ‘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雪的。\’ “年轻人……” 这个声音在路风身后连续喊了三遍他才听进了耳朵里。回过头，只见一名脸色苍白、光头的中年妇女在向他招手，她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但是微笑起来却无法让人产生任何的恐惧感。 “您好！”路风走上前说。 中年妇女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翻路风说：“想必你就是我女儿今天一直在唠叨的大好人吧？”她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路风额头右侧半遮半掩的刀疤上。 路风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解释说：“她说的有点太过了……” 话还没说完，司徒白雪推开门，哭丧着脸走进病房，看到路风已经在和母亲说话了，她的表情马上变得非常惊讶，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了兴奋。 她跑过去对着路风做了个鬼脸抱怨道：“都是你，害的我跟售货员大吵了一架。” 她母亲听后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风哥给你买了两盒非常高档的礼物，被我给退了，你猜猜那两个礼物花了多少钱？” “多少？” 路风赶紧对司徒白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司徒白雪仰着头对着路风吐吐舌头大声喊：“2万呢！幸好我及时拿过去退了。” 听到这个数字，司徒白雪的母亲似乎忘了自己是个病人，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我的天呢！” 母亲的动作吓得司徒白雪和路风赶紧上前扶住。 待母亲重新躺好后，司徒白雪从书包里取出两叠人民币放在路风面前说：“把钱收好，以后再去探望病人，记住，买点鲜花就好了。” 路风把钱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说：“钱都已经花出去了，我是绝对不会再收回来的，白雪既然把礼物退了，这些钱就是她赚回来的，跟我就没关系了！” 司徒白雪母亲接话道：“不行，话不能这么说，钱还是你的！” “我家里面就我一个，要那么多钱也没地方花，您就别拒绝了。” 母亲还想拒绝，路风立刻起身，摆出要走的模样，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母亲抢先开口说：“小雪，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路风说几句话。” 司徒白雪犹豫了一下，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红着脸离开了病房，司徒白雪的脸一红，也让路风感觉到了接下来她母亲想要说的内容是什么，他瞬间感觉自己非常的尴尬。 看到司徒白雪离开病房后，他坐回原位，对着她母亲笑笑，静静的等着她开口说话。 “路风，你跟我说实话，小雪是不是又去借高利贷了？” 路风楞了一下，没想到她母亲会问这个问题。“这个……” “明白了，哎，小雪上次借的高利贷都闹到了医院里，如果不是医院的院长出面发起捐款，小雪真的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还有这件事啊，我还真不知道。”路风挠挠头发说。 “但是你要理解，小雪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给我治病，她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可惜……”说着女人流下了眼泪。 路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的坐在一边。 “从小雪第一次提到你我就知道她肯定又出去借钱了，只不过这一次她遇到了好人。”说完，女人看着路风。 路风想解释什么，女人摇了摇头继续说：“没关系，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也看到了，我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小雪的未来，哎，再说下去未免就有点俗套了……” “没事，我理解您的意思，我答应您一定会照顾好小雪的。” 女人轻轻将一只手放在路风的手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会介意年龄差距的，也不会介意你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只要别让小雪受到委屈就行，小雪可以遇到你，也算是上天对我日日夜夜祈祷的回应。” “您……”路风本来想说她误会了，可是眼看面前的女人即将不久人世，他不忍心伤害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想了一会儿，路风郑重的对着女人点点头。 告别司徒白雪母女后，路风坐在车里感觉心里面阵阵难受，他对于司徒白雪顶多只能算是同情，感情？还根本谈不上，况且他的心里面还一直存在着另外一个女人——安思怡，可是当他想到李志学时，他就不由得燃起了一丝恨意。 “路总，回公司吗？”司机回过头询问。 “不，去三星贸易集团总部。” 路风将手机开机，几十条短信、上百个未接来电和上千条微信瞬间撑满了整个手机屏幕，路风大声骂了一句，‘总裁真他妈的不好做！’ 第九十八章 ‘成交！\’ 路风来到三星贸易集团总部，在大厅等了快10分钟，才过来一名中山装对他简单做了一遍搜身后带着他走进电梯。 电梯直通顶楼88层，路风跟着中山装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才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前，打开一扇门后，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门，路风在第二道门前等待着，先前带他上楼的中山装退下去，又过来一名中山装，那人要求路风把双臂抬高，路风却双手插兜向瞪着他说：“干嘛啊？刚才已经搜过身了！” 中山装面无表情的解释道：“这是规矩！”看起来一点要客气的样子都没有。 路风本来也不需要害怕什么，双方僵持了片刻，眼下四周没有其他人，他耸耸肩只好把双臂抬高。中山装拿着一根发光的长条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倒是比刚才的搜身仔细的多，同时持续的时间也更久一点，路风马上就要不耐烦了，中山装刚好做完，并伸出右手向前引导说：“请进！” 话音刚落，第二道门自动升高，同时第一道门向下关闭。 路风抬脚走进办公室，四下打量，里面装修浮夸，右侧奉着两个神位，路风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关公，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脚底下竟然有一层淡淡的白雾，感觉像是行走在八十年代神话剧的仙境中。办公室的正中间是一张黑黄色的办公桌，长度几乎有3米，整体看起来像是一颗长了上千年的古树根，桌面上琳琅满目的放着各种玩物，桌子后面的那把电脑椅还算是正常，不过看起来非常高级。 “这间办公室原来是程先生的。”坐在电脑椅上的刘庆伟不紧不慢的解释说。 路风此时被左侧墙壁上一副巨大的春宫图吸引了注意力，听到刘庆伟的声音他接话道：“哦……怪不得，搞得跟后宫一样。” “这里本身就是！”刘庆伟淡淡一笑，他站起来继续说：“每周我们都会挑选一名20岁以下的女孩供程先生品鉴，所以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说着刘庆伟按下了隐藏在桌角处的开关，路风面前的春宫图立刻朝右滑动，直到一张硕大的黄色圆床显现在他面前，里面还有各种皮鞭之类的玩具整齐放置在圆床两侧，大部分路风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怎么样？想不想留下来体验几天？”刘庆伟移动脚步到路风身边说。 “哈哈……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哦？是吗？那你觉得安思怡怎么样？” 听到安思怡的名字，路风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刘庆伟拍拍路风的肩膀笑着说：“别紧张，整个安氏集团的资料我都有，你在我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哦，对了，1个小时前你不是说要找我算账吗？” 路风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慢悠悠的回答说：“我哥哥的事先放到一边，我知道你们正在追杀周小雨，我来是告诉你们她现在的位置。” 听到此话，刘庆伟明显来了兴趣，他站在路风面前盯着他的双眼笑眯眯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路风的声音低了八度说：“我想让你连同李志学一块处理了，我想让他彻底消失！” “是怕他抢了你的位置？还是在报之前他抢走安思怡的仇？” “随你怎么说，这是我的条件！” 刘庆伟大笑一声。“那你哥哥的事怎么说？” “周小雨杀了程先生，算是间接替我哥哥报了仇，只要你可以做掉李志学，从此我跟三星帮的恩怨一笔勾销！” 刘庆伟轻轻拍拍手说：“成交！” “他们两个在内县安头村。”路风说完便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说：“另外……我希望你们在杀周小雨的时候痛快一点，她是个好女人！” 刘庆伟听后收起了笑容，他双臂交抱身体靠在办公桌上一字一句的说：“这你就管不着了吧？她可是杀了程先生，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她死了吗？我要一层一层的把她身上的皮和肉刮下来，当着她的面请最好的厨师剁成肉馅，然后再喂给她吃，我还要把他变成人彘丢进公厕，我还要——” “够了！” 刘庆伟的声音像是蜘蛛一般在路风的身体上游走，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打断刘庆伟的话语。“算了，你们爱怎么做就这么做！”路风说完快步离开了此地。 - 路风离开没多久，几名中山装走进刘庆伟的办公室，他们解开一个黑口袋，里面装满了手枪、砍刀、匕首等武器。 刘庆伟拿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简单试了几下，对周围的人下命令道：“内县安头村！” 第九十九章 ‘这表顶多值30！’ 周小雨和李志学从玉米地里逃出来，沿着一条乡间小道前行，他们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也不清楚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长时间，脱离了追铺之后，所有的感受只剩下胃里面的阵阵哀嚎，周小雨还好，在去酒店之前多少吃了一些面包，但是李志学是从清晨离开别墅后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好几次他都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而周小雨则只顾着一直朝前走，手枪别在她的腰间，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远，李志学尝试过大声呼喊周小雨的名字，但是周小雨始终都没有回头。 最开始，周小雨在生气李志学身上带着手机，以为他故意在最紧张的时刻暴露他们的位置，而李志学从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一个粉色的卡片，才恍然大悟般解释说，这个卡片是婚庆公司为了结婚当天新郎新娘保持通讯而准备的，只接接打特定的设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响。周小雨听到李志学一直‘思怡’‘思怡’叫的那么亲切，愤怒的把粉色的卡片掰断扔到了玉米地里。李志学则一直在路上不停的抱怨周小雨为什么要开枪，周小雨在简单辩解了几句后，就闭口不再说话。 李志学花了好几万定制的皮鞋此时鞋底沾满了泥巴，鞋面上的灰尘他也懒得去擦了，西装在穿过玉米地的时候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如果此时有人从远处看到他，会以为他是个农村里爱面子的乞丐，不过现在他根本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胃里面一阵一阵的痉挛，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而且很快就出现了眩晕感。 他们在这条小路上走了半天只有一位老汉赶着一群山羊慢悠悠的经过，周小雨向老汉打听附近有没有村落，老汉往前一指撂下一句：“再走上5里路，前面就是安头村。” 周小雨听罢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老汉赶着羊群走到李志学身边的时候，李志学慌忙迎上去问老汉刚才和周小雨说了什么，老汉看到李志学的样子笑的露出了一口黄牙，他缕缕胡子回答说：“安头村，距离这里还有5里路！” 李志学听到还有5里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问老汉有没有什么吃的，老汉从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取出一块烧饼开价道：“这个是我的干粮，你要想吃，收你10块一张。”李志学翻遍浑身上下也没有找到一分钱，最后他只好把手腕上的表取下来，看了一眼时间下午3:41，然后把表递过去说：“这块表价值3万多，现在买你两张饼！” 老汉接过手表，掂了掂重量摇着头说：“瞅你的样子还3万，这表顶多值30！”说完老汉从塑料袋里又取出两张饼，一共三张递给李志学，另外还送给他一瓶热乎乎的羊奶。 李志学一把夺过烧饼，那还管他三七二十一，立刻开始狼吞虎咽，吃完第一张饼后，他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羊奶还有半瓶，他想到了周小雨，于是把饼和奶收好，加速朝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周小雨追过去。 李志学连续跑了快10分钟才赶到周小雨身边，他气喘呼呼的把饼和羊奶举到她面前，周小雨只是瞪了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前方已经可以看到沿着道路两侧有一排低矮的建筑。 “喂，周小雨！”李志学一只手拿饼，另一只手提着奶瓶又一次追上去。“这些都是留给你的，你不饿吗？多少吃一点再走吧？” “你吃剩下的留给我？别恶心我了！”周小雨说完径直走进安头村。李志学一气之下把剩余的两张饼全部塞进了嘴里面。 周小雨的脚步在一家商店门前停住了，她看到商店柜台上摆着一部公用电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周海，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这个世界上周海是自己仅有的家人，况且她非常想知道周海当时为什么会在现场？他是什么时候出狱的？隐隐约约中她觉得这部电话可能是自己和周海仅有的通话机会了。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李志学见周小雨停在商店门前便上前问道，此时他已经把第三张饼和羊奶全部吃干净了。 周小雨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朝商店里面走过去，但是在快要接近商店的时候，她又停住了，一方面她担心有人认出自己，另一方面她还没有周海的联系方式，她想周海现在只有可能在两个地方，要么在警局，要么就是在医院，自己肯定不可能傻到给警局打电话，想到这里，她转身问李志学说：“市里面有多少家医院？” “太多了，数不清啊！” “哪家医院最大？” “我想想，应该是市中心医院和省人民医院吧。” 第一百章 ‘先上车再说！\’ “你能打电话找到我哥哥周海吗？”周小雨问道。 “你哥哥？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哥哥？再说我怎么可能——” “别废话，我哥哥现在应该在医院里，但是我不清楚是哪家医院，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次电话对我非常重要，所以别逼我——” 李志学知道周小雨接下来想说什么，所以立刻做出了打住的手势，然后绕过她走进商店。售货员是一名30岁左右的妇女，见到有人进来了，她只是抬抬眼皮，就继续抱着手机看电视剧了。 “你好，我想用一下电话。” “1块钱1分钟。”售货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快速说。 李志学拿起电话，心想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只是周小雨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让他非常好奇这个周海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他先是拨通114查到了省人民医院前台的电话，接通后他借口说是周海的亲属，希望可以让周海接听电话，等了半天电话那头说没有周海这个病人。挂了电话后，他用同样的方法找到了市中心医院的电话，没想到周海竟然真的在这家医院，前台把电话转接到周海的病房，电话那头过了很长时间才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喂，我是周海。” “你好，请问你是周小雨的哥哥吗？” “周小雨？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 周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志学身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电话低声说：“哥，是我。” “小雨……你……你没受伤吧？你现在在哪？”电话里面周海的喊声连站在一边的李志学都听得一清二楚。 “哥……”当真正听到周海的声音时，那些藏在自己心中的问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周小雨的双眼满含泪水，不时低声的抽噎。 “小雨……你怎么哭了？你有没有受伤？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这时，李志学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小声提醒周小雨说：‘电话那头警察可能在监听！’ 周小雨顿了一下，稳住心神快速说道：“哥，我没事，我知道你身边一定有警察正在监听，但是这句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在我的心里已经原谅你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杀害东哥和方才良的凶手，对不起……哥……一定答应我好好活着！” “妹妹……” 周小雨说完后立刻挂断了电话，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 李志学注意到了售货员的眼神，猛然意识到刚才她应该听到了周小雨和周海的对话，于是赶忙解释说：“这是他们兄妹间经常开的玩笑，不好意思啊。” 售货员微微点头，她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复杂，透露着些许的厌恶，但更多的是胆怯，看到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商店，她甚至忘了要向他们收费，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呼喊‘老板娘，收货喽！’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等一下，把钱付一下，5块！” 商店门口停了一辆绿色的小货车，货车车身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广告，从车子上下来的是一位年纪20岁左右，戴着鸭舌帽的青年，那人手拿一叠粉红色的收货单正面走向李志学和周小雨，当那人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冷不丁的，周小雨用力推了那人一把，掏出手枪并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威胁说：“不想死的话，把车钥匙给我！” 和平年代，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更不用说这个只有20岁的青年，他看到手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拔腿就跑，不过没跑几步就被李志学按在了地上，李志学从那人后腰上取下钥匙，然后松手任凭他向远处狂奔而去。 “你怎么？”周小雨看到李志学的动作吃了一惊。李志学的视线扫向周围惶恐失措的路人，快速说道：“先上车再说！” 两人开着小货车离开了安头村，周小雨一路上一直盯着李志学，李志学在心中的危险警报解除后，扭头瞥向周小雨笑笑说：“怎么了？你这样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周小雨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知道，但是我想帮你，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 “打住！”周小雨猜到了李志学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要你记住，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即便是你刚才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帮了我。” 李志学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了十几次，他感觉此时的周小雨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慢慢变得温和，他需要想一个办法乘胜追击，但是想来想去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最终车厢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一百零一章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李志学的脑袋里只剩下三个名字：周海、东哥和方才良，这三个名字此前周小雨从来都没有对他提到过，但是他不知道现在是否合适问这个问题，他还在考虑如果要问的话，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语气。“小雨，你能告诉我有关你哥哥周海和刚才电话里面提到的东哥以及方才良的事情吗？” 周小雨一直看着车窗外，头都没有回一下。等了半分钟，李志学摇摇头继续开车，为了解闷儿，他打开了货车上的收音机，此时收音机正在放着一首民谣，他把声音逐渐调大，听到高潮处，竟然忘我的跟着唱了起来，这让周小雨十分恼火，她转动调频按钮，收音机立刻传来一串标准的广播音，本来李志学想再换回去，然后找机会逗周小雨开心，但是收音机里播放的内容，却让他伸出去的右手凝固在了半空中。 “本台报道，今天下午两点零五分安氏集团召开临时发布会，宣布免除李志学在安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并提名路风为临时ceo……” 后面的话李志学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不停的摇头，嘴里面小声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这分明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周小雨倒是对广播内容非常感兴趣，她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里面播音员的声音像是连珠炮一般继续对新闻进行多个角度的分析和报道。 正当她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李志学猛踩一脚刹车，瞪着周小雨大声吼道：“够了！” 由于没有系安全带，周小雨的身体因为惯性差点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稳住心神后，她扭头恶狠狠的瞪向李志学，却迎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周小雨的内心瞬间升腾起了一丝胆怯，但是很快她就把自己的气势重新提上去喊道：“你他妈的干什么啊？为什么停车？”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吗？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最开始，李志学说着用双手猛烈的拍打方向盘，话说到中间，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软弱无力，最后直接爬在方向盘上，声音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哭泣声。 眼前的李志学之于周小雨来说，不是在婚礼现场时的懦弱，也不是背叛自己时的狠心，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男孩。这让周小雨仿佛看到了李志学从前的影子，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了事业、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的男人。顿时，一种强大的同情感涌上心头，但是当她想到昨天晚上、想到婚礼现场的时候，这种强大的同情便被立刻抵消了。 “起来！警察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周小雨用力推了他一把。但是李志学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爬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周小雨气得双手叉腰，用力踹了李志学三脚，李志学终于才有了反应，但也只是起身看了周小雨一眼便继续爬在方向盘上哭泣。 “哎，我说你有点男人样吗？不就是丢了工作吗？你害的我失去了一切，现在你竟然还有脸当着我的面哭？操！真他妈的是个废物！”周小雨自己也数不清今天究竟说了多少脏话，以前自己只是听别人说，自己想都不会去想，只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说脏话可以让她的心里有一种快感，而且还能起到增强气势的作用。 李志学的心里在难受过一阵后，躲在黑暗中的他开始变得理智，他知道路风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的工作能力，现在安氏只是迫于压力才想到了这个临时对策，但凡自己还有机会回到安氏，总裁的职位路风根本抢不到。李志学多次用余光观察周小雨的神情，虽然她的语气还很强硬，但看得出她已经表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李志学在等周小雨第三次发起攻击之前从方向盘上爬起来说：“我和你一样失去了一切，而且我也成了罪犯，现在我们两个是平等的，你满意了吗？” “平等？你没看到我杀人了吗？被抓起来我是要被枪毙的，而你，顶多就是坐几年牢就可以出来继续逍遥，甚至根本就不用坐牢！你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平等！” “小雨我……你……”李志学捋顺了呼吸变换了一种哀求的语气看着周小雨，“你一定要听我说，你杀死的两个人本身就是罪犯，所以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被枪毙的，这一点我说过很多次了，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肯听我的——” “保证？李志学，你自己数数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跟我说过多少次保证？”周小雨的心里突然想到了被自己开枪打中的阿二，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李志学说的是真的，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阿二了，如果他死了，自己手里就有三条人命了，而且其中一条很有可能是未成年，这样自己肯定要被枪毙了。 “这一次我拿我的性命担保，如果你被判了死刑，我会在你受刑之前自杀！”李志学看着周小雨的双眼，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发誓。 周小雨瞪了他一眼，双臂交抱将身体依靠在座椅上，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响，她不耐烦的把音量调小，然后考虑要不要对李志学说阿二的事，但是如果说了，就表示自己同意他的计划了，不！周小雨，难道你还想被李志学再骗一次吗？清醒一下！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去寺海！\’ 车厢内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后，周小雨冷不丁的说：“去寺海！” 李志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是周小雨的声音，而不是收音机里面的。 “寺海？为什么？” 李志学知道寺海是他和周小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大一那年夏天，学校组织踏青，去的就是寺海附近，他还记得周小雨当时身穿紫色连衣裙，头戴黄色草帽走在海边的样子。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周小雨目光注视着前方回答说。 看到周小雨的神情，李志学明白自己刚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但是周小雨先前的表现，让他在心里还抱有极大的希望，他决定先假装听从，然后再想办法劝她自首。寺海在市区东边15公里的地方，他在心里估算到那边大约需要1个小时左右，他尽量把车速降低，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结束？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周小雨只是一直盯着前方，丝毫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李志学等了几分钟就放弃了这个切入点。他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大，此时他反而想听听关于安氏集团的报道，他想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一想回到安氏之后该如何应对现在这种局面。至于周小雨，从销售的角度讲，她这个客户只需要再找个合适的切入点轻轻推一把，她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所以他现在重点把考虑的内容放在了回到安氏之后的事情上。 - 下午4:39，沈兴国带队赶到安头村，在了解了现场情况后，他立刻下令沿着货车轨迹追上去，同时让闫光组织多个地方的警力协助追捕，以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他们刚走没多远，闫光发现后面一直跟着五辆型号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汽车，而且这些汽车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于是他打开电脑把奔驰的车牌号发到指挥中心，过了片刻他收到回复说五辆奔驰全部在三星贸易集团的名下，也就是说后面跟着的是三星帮的人。闫光立刻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沈兴国。 沈兴国回头看了一眼，下命令让其他人继续往前追捕，他和闫光所在的汽车单独停了下来。 他们从警车上下来后，发现跟着的五辆奔驰也并列停在了路边。沈兴国朝奔驰走去，五辆奔驰整体非常有秩序的往后倒车，沈兴国笑了两声双手叉腰停在了原地。闫光走到他身边说：“沈队，要不要我过去？” “算了，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吧，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没有主子的流浪狗，量他们也不敢和警察公然对抗。” 沈兴国刚转过身，腰部中枪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闫光赶忙上前扶住他。再抬起头，沈兴国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忍住疼痛对着闫光摆摆手笑着说：“我没事，不用扶！” “沈队，实在不行，我先送您回医院吧，您在医院也可以指挥我们这边的工作！” “闫光，别再说类似的话了，就让我好好完成这最后一次的任务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我也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闫光双眼满含泪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搀扶着沈兴国返回警车，然后命令司机往前追过去。 警车开动后，闫光再回头看，五辆奔驰又整齐划一的跟上来了。 “沈队，如果这一次周小雨他们两个再躲进玉米地怎么办？”闫光回头问道。 “上一次是咱们大意了，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的。另外，这次我专门调动了新成立的无人机小队，越是空旷的地方对咱们就越有利！不过……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是后面跟着的三星帮。” “您刚才不是说不用担心他们吗？” 沈兴国摇摇头解释说：“我也是刚想到，三星帮有渠道可以搞到军火，至于是什么样的军火，我还不太清楚，随机应变吧，他们想要的人只是周小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和咱们交火的。” 第一百零三章 ‘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 下午4:45，经过了将近3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白明远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山谷中的小洼村，这里的手机信号非常微弱，原来的4g网络，在这里只能用2g，导航一直停留在半个小时以前的位置，如果不是看到路口一棵被刷成白色的树干上面若隐若现写着三个字‘小洼村’，他还真担心自己会在这里迷路。 他将汽车开进路口，路面非常潮湿，而且还是土路，没走多久，汽车前轮就陷入了泥地里，他尝试了所有的方法，汽车依旧是纹丝不动，更糟糕的是，汽车前轮还越陷越深。幸好这时有两名老汉从汽车旁边经过，其中一名老汉敲敲车窗，白明远赶忙把车窗摇下来对着老汉笑笑打招呼道：“老乡，你们好啊！” 其中一名老汉问：“你要进村吗？” 白明远往前看了一眼快速点点头。 另一名老汉缕缕胡须说：“如果要进村，我劝你别开车了，前几天村里下了一场暴雨，把前面的石桥冲垮了一大半，现在只能过人，不能过车了！” 白明远把脖子抬高往前眺望。“没有人修吗？” 两名老汉听后相视一笑，站在白明远身边的老汉笑后叹息一声说：“修？谁来修啊？这边连一个村干部都没有，剩下的都是我们这群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有人管这档子破事儿！” 白明远挠挠头接话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小洼村距离这里还远吗？” “不远，步行的话，1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 “那……老乡，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让我把车先倒出去，车前轮陷进去了，需要有人帮一把。” 两名老汉谁都没有作答，而是相互看着对方，低声嘀咕着什么东西。 白明远看罢从钱包里抽出两张100元人民币递出车窗说：“有劳两位了！” 两名老汉看到钱，立刻四眼发光，乐呵呵的接过钱后，二话不说就来到车前，在白明远的指挥下，一点一点的把汽车倒出了村口。 停好汽车后，白明远看到两名老汉身上溅了很多泥点，觉得不好意思，他又从钱包里掏出两张100块钱递过去，原本以为他们多少会推让两句，没想到他们只是笑笑就把钱装进了口袋，其中一名老汉还把钱举起来，来回翻看鉴定是真的假的，弄得他心里面一阵尴尬。 ‘到底是和李志学一个村的！’白明远嘀咕了一句，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大黑包，快步跟上去和两名老汉并肩前行。 半路上，白明远试探着问道：“老乡，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志学的人？” “李志学？”其中一名老汉摇摇头，另一名顿了片刻回答说：“哦……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败家子儿吧？” 听到这句话，摇着头的老汉立刻接话道：“对对对对……我也是刚刚想到，他爹不就是老鸣嘛！” 白明远听后心中大喜，立刻追问说：“他的母亲叫姬芮芮，他的父亲叫李洪鸣，对吗？” 两名老汉同时点头。其中一名老汉还笑着补充说：“对，对，就是他们的儿子，那个小王八蛋！” 白明远很想听听关于李志学是如何成为‘败家子儿’和‘王八蛋’的故事，可是此时他心底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冒昧的问一下，李洪鸣和姬芮芮还健在吗？” “谁告诉你他们死了？”一名老汉反问道。 白明远假装自己吓了一跳，赶紧补充说：“我是听李志学这么说的。”他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两名老汉听罢，四只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过了半晌，站在白明远身边的老汉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李志学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死了？”这下轮到白明远瞪大了眼珠子。 “是啊！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你说的李志学不会跟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白明远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蹊跷，同时站在记者的角度上来说，可以说这件事越来越有料，一想到这里他就愈发的兴奋。“不，绝对是一个人，能麻烦你们把我带到他家里去吗？” 两名老汉四眼相对，像上次一样，都没有作答。 白明远倒是爽快，照例一人一百，两名老汉笑呵呵的接过钱，不停的点头表示没问题。 听老汉介绍，小洼村因为偏远，而且刚好夹在两座高峰中间，所以位置不好找，村内长期没有信号，有时候一停电就是好几个星期，晚上基本上都用蜡烛，生活就像是在上个世纪。村里面目前一共住着47户人家，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基本上就是老人和小孩，不过，因为经常在山里面活动，从没有听说过有人得什么大病。 三人又走了十几分钟，两名老汉才把白明远带到了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前，临走时，一名老汉提醒他说‘劝你不要提到他们的儿子。’说完他们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 ‘是独生女吗？\’ 白明远对两名老汉的劝告不屑于顾，因为他在路上早已经想好了计划。 敲门之前他注意到，这家的院墙像是刚刚翻新过，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主人非常讲究，沿着铁门两侧还种植着一排绿植，和路上其他的院落相比，这家简直就是村里面的别墅，透过铁门缝隙也可以看到，院内的面积非常之大，不过却非常空旷，地面上晒满了粮食，大院尽头是两层小洋楼，看起来也是刚盖没多久。 看到这些让白明远颇感意外，原本他以为李志学是因为家里面穷才不愿意和父母牵扯上关系，现在看来，这里面确实大有文章可做。 他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铁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趴着铁门往里面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院子太大，住在屋里面的人可能听不到，于是他又用力的拍了几下大铁门。猛然间，铁门内传来了几声狗吠，紧接着狗吠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到他听到‘哐当’一声，一条大黄狗直接爬在了大铁门上，透过门缝的间隙它对着眼前的陌生人不停的狂吠，把白明远吓的连连后退，他还以为这条大黄狗会冲破铁门直接扑到他身上。 很快，院内有人呵斥了一声，大黄狗立刻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声音的主人打开铁门，看到是陌生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翻才问道：“你找谁啊？” 白明远眼前是一位年龄60岁左右，身材消瘦，面部棱角分明，戴着老式眼镜，身穿老式西服的中年人，他有些胆怯的瞥了一眼蹲在中年人身边的大黄狗说：“您是叫李洪鸣吧？”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前这个背着大黑包的城里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感。 “是这样，我是省城的记者白明远，这是我的名片。”白明远在距离李洪鸣一米左右的位置把名片递过去，他们双眼时不时的盯着大黄狗。 李洪鸣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说：“省城的记者？你来我家干嘛？” “我们正在做一期有关乡间民情的节目，我被派到了小洼村，刚好又经过您这里，所以顺便问一下您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可是你的名片上写着商界精英，好像跟乡间民情没有什么关系吧？” 听到这句话，白明远立刻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慌忙解释说：“这次民情节目涉及面非常广，我也是被临时派遣的。” “节目组就你一个人吗？” “我刚才也解释过了，这次节目的涉及面非常广，人手紧张……这个，您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采访内容会直接反应给上级领导，比如你们村前几天被冲垮的石桥，领导看了一定会重视起来的。”白明远说完这句话在心中暗自赞叹自己的反应能力。 听到有关村内的实际情况时，李洪鸣明显来了兴趣，他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马上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上前说：“哎……类似的问题太多了，您真是个有良心的记者，来来来，快进院子里喝口水。” 大黄狗见陌生人要进院，绕过主人又是一阵狂吠，结果被主人一脚踢到了肚子上，几声惨叫后，大黄狗躲在了角落里。 李洪鸣怕白明远收到惊吓，一边解释说：“您别介意啊，乡下的狗都是这样。”一边他朝着屋里面喊，“来客人来，快出来招呼一下！” 听到喊声，一位与李洪鸣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从一楼客厅走出来，白明远猜到她应该就是姬芮芮，同时，二楼也走出来了一位17岁左右的女孩，白明远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孩是谁？难道是李志学的妹妹？他在心里抱怨自己拿到的资料不完整，这些意外情况自己应该提前掌握的。 “白记者，你看是在院内采访合适还是去客厅？客厅里面估计还得收拾……” “不用，就在院内，现在的光线还不错，不过需要劳驾你们搬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没问题！”李洪鸣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消失多年的村长一样，不过在他的心里，眼前这位记者的作用此时可比一位村长要大的多，所以他尽自己的全力去招待。 白明远从大黑包里取出摄像机和三脚架，来回调试着拍摄位置。姬芮芮则跑去厨房烧水泡茶，二楼的女孩只是好奇的爬在栏杆上往下看。 待所有准备工作完毕以后，白明远让李洪鸣坐在自己对面，让姬芮芮站在他身后，然后白明远假装自己刚发现二楼的女孩，抬起头看过去。 李洪鸣见状立刻解释说：“她是我们的女儿。” “哦……”白明远把目光收回来，调试着机器接话说：“是独生女吗？” 李洪鸣和姬芮芮听到这个问题相互看了一眼，李洪鸣叹了一口气说：“不瞒你说，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他在十几年前因为意外死了。” 第一百零五章 ‘求求您了，师傅！\’ “去世了？”白明远故意先装作非常吃惊，接着立刻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前不知道……那个……方便问一下您儿子的名字吗？采访需要……”话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很明显可以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而李洪鸣夫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猛地，李洪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变得非常的警惕。姬芮芮正想说什么，却被李洪鸣推了一把，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事一样，斜眼瞪了一下白明远便跑进了客厅，顺带还把客厅正门用力关上了。 “我儿子的名字跟你这次采访有什么关系吗？”李洪鸣厉声问道。 “不是，我这边要做一下背景资料，如果您不方便，不说也可以——” “你不是真的记者吧？” 李洪鸣的语气咄咄逼人。白明远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警惕什么，不就是问一下名字嘛，不想说就不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洪鸣站在白明远身边摆出要送客的姿势说：“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不管你是不是记者，请你离开吧！” 白明远非常识相的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返回汽车的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李洪鸣为什么会突然变脸？计划才刚开始。 坐在汽车上，他把摄像机从包里面取出来，反复观看仅有3分钟的素材，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但是这个谜团很快就被另一种想法给取代了，不过有一个职业道德问题摆在他面前，因为李洪鸣夫妇到底没有说出他们儿子的名字，也不可能把公安局的内部资料放在网上，所以李志学和李洪鸣夫妇的关系自己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证明他们是一家人，如果冒然放在网上，搞不好还会引起舆论的声讨。 白明远把汽车开到有信号的地方打开微博，发现当前舆论似乎正在向着李志学，因为李志学现在是人质，而安氏集团在这种情况下免除了他的职务，所以舆论上大多数人对李志学的态度是同情的。这样就让白明远犯了难，一方面怕时机不对，另一方面还担心会引起舆论的声讨。 爬在方向盘上沉思了几分钟，他打开微博，尝试登陆商界精英杂志社的三个官方微博账号，其中有两个已经改了密码，最后一个账号登陆成功，他心想可能是因为这个账号上的粉丝太少，但毕竟也挂着蓝v认证。 他把之前拍摄的视频截图，并火速编辑了一条微博： ‘李志学背景资料造假，已证实其父母尚在人世！’ 犹豫再三，白明远按下了发送键，然后立刻退出杂志社的官方账号，并换上了自己私人的微博账号。 白明远心想这么做有两点好处，一来如果舆论声讨，那也和自己没关系，就算杂志社知道这条微博是自己发的，也无所谓，反正已经和他们闹掰了。二来，假如舆论风口转向，开始声讨李志学，那么就可以用自己的私人账号继续更新后续的报道。 由于李志学在今天本身就是热点，微博刚发出去，就引起了大量的转发和评论，白明远不断的刷新这条微博，上面的数据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转发量不到5分钟就已经突破了10万。最令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大多数转发都是在声讨李志学，而且这条微博的热度也已经排进了前十名。 第30次刷新后，意料之中，这条微博被删除了。 白明远冷笑一声，把刚才那条微博的截图通过自己的私人账号发了出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返回首页后，几乎整个屏幕都是那条微博的截图，#李志学大骗子#这个话题，直接被顶到了微博话题榜的榜首。 看到这种结果，白明远兴奋的差点把车顶捅个窟窿，由于动作太大，胸口部位传来一阵闷痛，不过即便是爬在座椅上，白明远还是在笑，仿佛自己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心愿，兴奋过后，他立刻发动汽车，这一次他要想尽一切办法从李洪鸣嘴里面证实李志学就是他的儿子。 汽车刚发动，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电话应该是杂志社里面的人打的，因为之前他把所有同事都拉入了黑名单。犹豫了一下，他把电话挂断了。 很快一条短信发过来： ‘师傅，我是kimi，我看到您刚才发的微博了，我爸想亲自和您见一面，他们会弥补之前所有的过失，并愿意补偿任何你所要求的一切，希望您不要再发微博了，求求您了，师傅！’ 白明远再次冷笑一声把短信删除，并把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这种制造热点的感觉让他进入了一种极度自我膨胀的状态，认为现在自己无所不能，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他知道哪些做自媒体成功的记者，一条图文广告的收入就可以抵的过他一年的工资，想到这里，他对着空气大骂一句： ‘操！老子他妈的也可以！’ 第一百零六章 ‘小雨，你杀了我吧！\’ 小货车收音机里面的主持人正在津津乐道的分析有关路风背景的问题，让李志学听得非常痛快，现在舆论完全是向着他这一边倒。 ‘本台收到可靠消息，路风曾经有过多次入狱经历，听众朋友们，请注意我说的是多次，当然我们也绝对不会是空口无凭，现在就请—— oh my god !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插播一条更劲爆的新闻，哈哈，我感觉今天安氏集团的董事长要疯了！ 咳……哼……回到正题。 《商界精英》杂志社的官方微博于今日下午5:27，发布了一条消息声称他们找到了李志学的亲生父母，并怀疑李志学的背景资料造假，还附有一组照片……天哪！照片里这个中年人几乎和李志学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该微博并没有更加详细的报道，我们先来看一下网友对这条消息的反应。 哇……果然不出我所料，话题#李志学大骗子#正在迅速攀升…… 刚才舆论还是在偏袒他，现在集体都在声讨他，真的给我感觉有点像是美国竞选总统，越到最后越有意思，两个人都有罪，民众要选的就是谁犯的罪更少，那么听众朋友们，此时此刻如果要你投票从李志学和路风中间挑选一个人作为安氏集团的总裁，你会选择谁？请编辑短信告诉主持人： a：大骗子李志学 b：犯罪高手路风 c：绝世无双本主持人 ……’ 周小雨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调小之后才发现李志学的嘴里面一直在重复三个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之前明明警告过他们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早就想到的……” “他们是谁？” 李志学听后闭上双眼，周小雨看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周小雨把收音机关了，双臂交抱看向李志学问：“刚才收音机里说的是真的吗？” 李志学已经彻底崩溃，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找到他的父母，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计划和所有的努力在此刻已经对他正式宣布彻底破产！ 周小雨看李志学没有回答，便继续说：“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选择和你在一起吗？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告诉我你跟我一样，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是我太天真、太傻了！” “不，小雨，不是你想的那样……” “到现在还嘴硬，整个互联网都知道你是个骗子，现在感觉如何？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求求你了……小雨……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了……” “不，我偏要说——” 周小雨突然感觉小货车在往一侧偏移，扭头却看到李志学双手抱头爬在了方向盘上，而此时的小货车还在高速前进中。 周小雨立刻俯身用左手拽住方向盘修正方向，同时大声喊着李志学的名字，可李志学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周小雨大骂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使汽车保持平衡，同时快速给李志学和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哐当一声，小货车左前轮陷入了路边的水渠中，周小雨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抬高，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整个身体随着货车做了一个45度的旋转，货车继续向前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 待所有声音消失后，周小雨猛然睁开双眼，她快速做着深呼吸促使自己冷静下来，同时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她看到李志学正仰面对着自己，他的身体极其不自然的蜷缩着，神情看起来非常的痛苦，眼泪四散横流。 “你没事吧！” 李志学没有反应。 翻车后，车门只能从周小雨这一侧打开，她把车门推开后，爬到李志学面前解开了他的安全带，连续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周小雨干脆扇了他几巴掌，他这才像是有了意识，当他的目光注视到周小雨的双眼后，他的嘴里面只剩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李志学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尽力让自己坐起来，四下检查了一遍，他对着周小雨摇摇头。 这时，周小雨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警笛声，她爬出车门，只见道路的消失点上已经出现了红蓝交替的光点，她立刻返回车厢，伸出一只手对李志学喊道：“快，警察就要来了！” “小雨，你杀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物了，你带着我也是一个累赘！” “操你妈的，快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李志学还想再说什么，一只胳膊已经被周小雨拽了起来，力气大的连李志学都吃了一惊，他只是抬了一下身子，就被周小雨拉出了大半截。李志学双手撑着门框，用力往上一窜就跳出了车厢。 第一百零七章 ‘给你3分钟’ 周小雨拽着李志学的胳膊快速窜进了玉米地。 他们两人刚进玉米地没多久，忽然上空传来了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抬头只见一架无人机正盘旋在他们上空，没过多久，无人机开始重复广播一句话，‘立刻释放人质，原地缴械投降！’ 周小雨拔出手枪，对准无人机连开三枪都没有打中，正要开第四枪的时候，李志学拉住周小雨拿枪的那只胳膊看着她说： “让我来！” 周小雨犹豫了一下把枪交给李志学说：“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李志学点点头，他眯起左眼，瞄了片刻，扣动扳机，‘嘣’的一声，无人机冒出一股黑烟落在了远处的玉米地中。 螺旋桨的声音消失后，他们听到四周不断传来玉米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李志学反应过来拉起周小雨的右手低声说： “跟我走！”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玉米地上空同时飞过去三架无人机，刹那间，整片玉米地里唯一可以听到的就是枪响，简直就像是在打仗一样，过了不到三分钟，所有的枪声消失，连玉米叶沙沙响的声音也消失了。 - “沈队，无人机威慑起作用了，三星帮的人离开了。” “真没想到三星帮的人竟然敢开火！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刚才询问了一遍，没有人受伤，不过四架无人机全部被击落了。” “你马上联系总部，要求他们立刻清扫三星贸易集团总部，现在咱们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是时候把这群黑社会绳之于法了。” “那周小雨他们两个呢？总部那边说，是李志学开枪击落了第一架无人机。” “我负责继续追捕他们，你现在立刻返回并联系总部！” “是！” 沈兴国带队赶到无人机最后发现周小雨的地点，不过他们两个早已经没有了踪影，正要离开时，沈兴国突然注意到玉米叶上有血迹。 - 李志学拉着周小雨趁着警察和三星帮交火的间隙离开了玉米地，他们逃到一条公路上，有几辆汽车并排停在路边，李志学让周小雨等在一边，他独自一人上前，爬在其中一辆汽车的车门前，接下来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尝试着打开车门。 周小雨看到不远处有十几个人正钓鱼，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李志学的动作，周小雨心想李志学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偷车？ 这时，她突然感觉右侧小腿一阵巨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整条右腿膝盖以下的黑色运动裤已经完全被血水浸湿了。就像在战场上一样，人在极端紧张状态下，意识会自动忽视掉身上的一切伤痛，可是一旦紧张状态消除，所有的疼痛就会集中袭来。 蓦地，她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李志学成功的打开了车门，听到周小雨倒地的声音，他赶紧跑过去把周小雨抱在怀里不停的晃动她的身体，周小雨没有任何反应。看到腿上的血迹，他才意识到周小雨中枪了，他赶忙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找到周小雨腿上中枪的部位将西服缠了上去，然后他把周小雨小心翼翼的抱进了刚才打开车门的汽车里。 多次尝试后，李志学成功发动了汽车，他轻轻踩下油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车队，一路上他不停的呼喊着周小雨，可是周小雨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找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一家装修粗糙的诊所，他把汽车停在诊所门口，抱着周小雨走进去，并把她放在一张病床上。 诊所里有十几个人，此时他们的视线全部放在了李志学身上，安静的可以听到血从床上落地的声音。李志学做了几次深呼吸，猛地从周小雨身上拔出手枪环视一周大声吼道：“都他妈的给我滚！” 瞬间，诊所里面乱成了一片，所有人跑着叫着争先恐后的离开了诊所。 诊所里唯一的一名中年医生，想趁着李志学不注意逃出去，结果被李志学抓个现行，李志学拿枪顶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的说：“给你3分钟，把她包扎好！” 中年医生听后，手忙脚乱的拿出医用工具剪开周小雨的裤子，当看到周小雨腿上的弹孔时，李志学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子弹从小腿侧边穿了过去，幸好没有伤到动脉，但我只能帮忙包扎一下，你们需要到大医院做进一步处理……” “别他妈废话，马上给她消毒包扎！” 中年医生慌忙拿出绷带和消毒用具，李志学不时的出门查看是否有警察过来，3分钟数完之后，医生还没有包扎好，李志学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抱起周小雨连同一大卷绷带返回汽车。 他把车开到几公里外的露天停车场，接着他连续撬开了四五辆汽车，从中找到了衣服、钱包、手机和两幅墨镜，他把周小雨抱到另一辆颜色不同的汽车上后，用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 他用偷来的钱包给正在打盹的看门人付了停车费，开车离开了停车场，刚走没多久就看到停车场门口围了一大堆警车。 第一百零八章 ‘大城市有钱人多。\’ 李志学在路上买了面包和牛奶，他看到便利店里面有监控，为了安全起见，他抱着周小雨又换了一辆汽车，最后他把汽车停在了一处荒地上。 他先是按照网上的方法把绷带缠好，然后迅速开始给周小雨做复苏运动，坚持了十几分钟，周小雨微微睁开了双眼，她咳嗽了几声，李志学立刻扶着她坐了起来，拿着牛奶和面包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吃。 待周小雨完全清醒后，李志学把手机扔出车窗外，开着车一直往东走。 周小雨的双唇惨白，尽管吃了许多东西也不见有丝毫的恢复，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汽车正在开动，她看向李志学张张嘴，声音非常微弱的问道：“我们要去哪？” 此时的李志学戴着墨镜，神情看起来像是在度假，听到周小雨的声音，他扭头半摘墨镜看着她回答说：“去寺海呀！” “寺海？为什么？”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这句话是你说的啊！” 周小雨低头笑出了声，她看向窗外说：“这一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不但是个骗子，还是一个小偷吗？这么多年了，我原来一直和一个罪犯共处一室。” “你说对了一半，我曾经是，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直是，可直到遇见了你……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想通了，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抛弃我了，小雨，如果你想死，我陪你一起死！” 周小雨扭头看着李志学说：“不，我要听，既然结局是死，那么我一定要死个明白！” 李志学笑着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前方开始讲道： “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认为我们家有花不完的钱，我父亲平时基本上不笑，他只在数钱的时候笑，而且通常那一天我们家的晚餐会比平时要好上很多，而我在那一天所有的心愿也都可以实现。 当然，我在平时也会要求父母给我买玩具或者好吃的，父亲总是板着脸说不愿意，但是母亲每次都会背地里带着我去买，我们家在镇里面算是有头有脸的，其他人见到我母亲都会主动打招呼，连买东西都会给很多优惠。 当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群社会上的混混主动接近我，讨好我，而我也非常慷慨的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和他们分享，我当时对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感觉当我花钱的时候，他们对我就会特别好，于是我开始频繁的向家里面要钱，然后和他们一块去镇里面潇洒。 没多久，我这种行为就被父亲制止了，他还专门找了两个人跟着我，说是我的保镖什么的。 初中寄校，当时学校里很多同学都会主动找我玩，还把我称为他们什么帮的副帮主，我也洋洋得意，帮会里面平时的零食和啤酒都由我负责提供，这样我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我。 那时候我对于‘我们家有花不完的钱’这个想法又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帮里面的人说我父亲是大地主，有很多生意什么的，我完全不懂，我只管朝他们要钱，父亲不给就找母亲要，母亲是一定会给我的。 那时候我的妹妹李志惠刚出生，父母对于妹妹的关爱程度完全大过了我，我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因为这件事跟家里面怄气。 初三学习压力大，帮里面的人就鼓捣让我出去放松放松，还说给我找个小妞让我爽爽，事先声明啊，我到现在为止除了你之外，还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切……鬼才信，你继续讲吧！” “我对女人不敢兴趣，倒是在见到老虎机之后立刻对赌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我发现赌博可以让我手里面的钱变的更多，不过有时候我也会赔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沉迷在老虎机上，后来帮里有人问我想不想玩点大的……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活着》这部电影，我感觉里面的徐富贵几乎跟我当时一模一样，我比他好的是，没有输掉家里面所有的积蓄，比他糟糕的是，我没有一个贤惠的女人帮我渡过难关。 不过，家里由于我的赌博行为还是遭到了重创，父亲把很多生意都盘给了其他人，然后我们举家搬进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小洼村，我从此便没有再上过学，父亲和母亲整天唉声叹气，而且他们在搬家后也不再给我一分钱。 刚开始我出门的时候母亲还会问我要去干嘛，后来他们连问都不再问了，我跑去镇里面找帮会的成员，他们竟然全部都对我变了脸，我当时那个气啊，最后想来想去，才觉悟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钱，有钱就是兄弟，没钱就是狗屁！ 第一次偷东西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偷了一个杂货店放在柜台上的3块钱，当时的3块钱可是一笔大数目，我拿着钱又去了游戏厅，结果不到5分钟就输的一干二净，杂货店老板带着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游戏厅的角落里放声大哭。 父亲把我从派出所里接出来一直不停的骂我，母亲则一直不停的哭。 我后来确实把赌博给戒掉了，可又迷上了偷东西，我感觉偷东西要比赌博更有技术含量，而且不用担心会倾家荡产，就算进派出所也有父母兜底，当然，我那时对法律还没有多少概念。 进派出所的次数多了，里面的警察我也快认识一遍了，父亲到后来完全不来接我了，连母亲也不再露面了。因为我还未成年，偷的都是小东西，最后连警察也烦了，他们就开始给我做思想工作，说让我去大城市发展，大城市有钱人多，还说我在大城市绝对非常有前途。 他妈的，我当时竟然非常认真的听了进去。” 第一百零九章 ‘你最好别惹我！\’ 周小雨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志学听到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从小就是个大坏蛋！”周小雨道。 “这也许就是教育的失败吧，你听我继续讲，在我走之前，我放大胆去偷了一次镇里面的首富，没想到竟然会比其他家更容易得手，而且一次性偷出来了300块钱，这让我信心大增，给了我足够的勇气去开启大城市的旅程。 当时可能是太过于兴奋，以为自己长大了，再也不需要父母的照顾了，我便用血书给父母写了一封诀别信说让他们忘了我，就当死了，没有这个儿子！” “所以你就对所有人声称说自己的父母过世了？” “哎……刚坐上火车就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已经冷静下来了，非常后悔给家人写的血书，尤其感觉对不起的是我的母亲。我没有回答，跑到两节车厢的链接位置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孤独，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你这样做的确太过分了！” “我知道，可是木已成舟，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懊悔倒退。”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声称自己的父母去世了？” “大概是去上海一年之后，最开始每当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总是闭口不答，我记得有一次正在气头上被人问到了这个问题，我脱口就出说他们已经死了，再往后就养成了习惯，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深信不疑，认为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再有所顾虑，也不再担心会失去什么，从而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闯天涯！” “你去了上海？” “恩，我在电视上看到上海是国内最大的城市。” “哈哈，你的决定真的好幼稚！” “我当时本来就是小孩嘛……” “说说你到上海之后的经历。” “混了三年，没什么可说的。” “不！讲给我听，我要听！” “恩……老实说，作为一个资深的乡下小偷，刚下火车就被城里的骗子给骗了，我到现在还觉得非常的丢人！” “真的吗？哈哈，快说说你怎么被骗的？” “一个小姑娘，非常可怜的样子，跑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衣服说让我给她一块钱买吃的，看到她我想起了我的妹妹李志惠，于是我拿出了2块钱递给她，没想到小姑娘接过钱后直接抱住我哇哇大哭，很快就围过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人长得很凶，他问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小姑娘竟然说我欺负她了，那人就开始当众呵斥我，最后对我说，赔200块钱就不报警，我当时身上只剩下208块……” “你应该让他报警的！” “当时我怕都怕的要死了，还说报警？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人群散了之后，那小姑娘又找到我，对我笑笑说，‘大哥哥，城里面比我坏的人多了去了，看你孤身一人，这10块钱还给你。’说完，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小姑娘看来人还不错！” “你就是幸灾乐祸，当天晚上我睡在了天桥下，幸好那里不止有我一个人。” “我很想知道现在作为ceo的李总，想起当年睡在天桥下的经历有什么感想？” “恩……就跟咱们当年冬天睡在公园长椅上的感觉差不多吧……” “谁跟你咱们，咱们的？你以为我气消了吗？你认为我不会开枪杀了你吗？切……我只是对故事感兴趣，所以，你最好别惹我！” “好好好，消消气，我继续讲。之后，我尝试多次下手路边的小商店，结果全被人家当场抓到，我在不同的派出所进进出出好几次后，进入了一个骗子公司，没想到骗我的那个小姑娘也在里面，她还说暗中观察了我很长时间，才推荐我进入公司的，我们还成为了搭档。” “搭档？她叫什么名字？” “方水心，她当时只有10岁，只可惜没有去做演员，她的演技真的是我见过最棒的，我的很多本事都是她教我的。” “你们怎么搭档行骗的？” “一开始比较低级，就跟我在火车站被骗的经历差不多，后来我们专门进攻有钱人，一般都是男的，先锁定目标，然后找机会让方水心假装迷路撞上目标，她会央求目标陪着她一块寻找妈妈。” “如果目标说带着她去报警呢？” “她就会说她记得妈妈就在附近，就快要找到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我知道，我想家了。\’ “15分钟后，就该我上场了，方水心会带着目标走到约定好的地点，通常是死胡同，然后我就以方水心的父亲的名义威胁目标拐卖未成年少女，有时候还会把目标暴揍一顿，拍一些照片和视频，接下来的价码，就任由我开了。” “你扮演10岁大女孩的父亲？” “这个，当然需要化妆啦！” “老奸巨猾！哼。” “你先别下结论，如果不是那些有钱人好色，在方水心身上乱摸，我们也不会轻易得手。” “总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好吧，我在骗子公司一共做了3年，我和方水心的业绩一直排在前10名。” “业绩？骗子还讲业绩？” “我们公司的全名叫华尔街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听着气派吧，我们都叫销售，我和方水心干的只是小打小闹，我刚才也说了，我们只是在前10名，那些排在我们前面的都是搞金融骗术的，可惜我当时对金融一窍不通。 老板每次开会的时候，都会教导我们说，这个社会人人都是骗子，只不过我们敢于承认自己是骗子，所以不要产生任何消极心理，我们销售的产品叫做教训，人们买了我们的产品才会安守本分，才会思考谨慎！” “说的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我们老板懂得非常多，只可惜到最后因为吸毒被抓了，老板进去后，整个公司就散了，我的搭档方水心没有跟我打招呼就离开了上海。” “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当时我们统一用了化名，想进公司必须把自己原有的证件全部烧毁，方水心只是她随意编造的名字。” “你的化名叫什么？” “李嘉诚！” “好了，别逗我开心了！” “真的，我当时的化名就叫李嘉诚啊。” “恩，好吧……亚洲首富继续讲吧！” “公司散了之后，我独自一人在上海游荡了好几天才决定回家，那几天我想了很多东西，默默的走过很多繁华的路口，突然成为一个普通人，让我无所适从，看着那些从我身边匆匆经过的人们，他们每个月拿着微不足道的薪水，每天干着重复如一的工作，期待着假期、期待着涨薪，同时憎恨着世界、抱怨着社会，我会不自觉的发抖，我明确的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那就是你成为一名普通人所要付出的代价，空虚，像是冬夜里的寒风一样无孔不入，我在上海，感受不到一点活着的温度，我知道，我想家了。 在省城下了飞机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镇里，第一件事就是到镇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当我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出现在派出所的时候，里面所有的警员都没有认出我是谁，直到他们看到我的名字。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他们每个人当时的表情。” “他们没有把你轰出去吗？” “最讽刺的就是这一点，所有人都以为我赚大钱了，竟然争先恐后的讨好我、夸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和你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原本我以为父母见到我会很开心，结果我刚进门就被父亲拿着铁锨给拍出来了，母亲也大声哭着让我走，还说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为什么啊？” “在镇里面的招待所呆了2天，妹妹背着父母跑过来找我，她告诉我父亲在看到血书后得了一场大病，整整持续了一年才好，为了给父亲看病，母亲去给人家做工，每天都熬到很晚才回家，甚至还因此失明了一段时间，我妹妹也被迫辍学在家照顾父亲，妹妹说好好的一个家被我毁了两次，她来告诉我这些，就是因为她恨我，所以要让我感到愧疚！” “你不但应该感到愧疚，你还应该感到羞耻！” “我跪在妹妹面前扇了自己几巴掌，在她走之前，我硬塞给她3000块钱，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也是在那天，我才知道父母为了彻底忘了我，把我的东西全烧了，甚至还给我立了一座坟，好让所有的村民都知道我已经死了，从此谁都不会再提到我。” “哈哈，真的吗？你的坟在哪里？改天我一定要去给你烧点纸！”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开这里。\’ 周小雨说到坟和烧纸，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将不久人世，神情变得有些低落，李志学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扭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讲吧。” “那天之后，我和妹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见一次面，上个月我们还见了一面。” “不会是你出差那几天吧？” 李志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说：“每次见面我都会问一下家里面的近况，走之前塞给她几千块钱，到现在这笔钱已经成为了家里面唯一的经济来源，年前家里盖房子，我直接给了妹妹30万。” “你父母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互相不承认对方的存在，并且因为我现在工作的原因，更加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还活着，这件事我还专门跟妹妹交代过，要他们堤防记者去采访。”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到收音机你会说那些话。” “所以我怀疑消息是假的，我父母根本不可能说出任何有关我的事情！” “你还想再见你父母一面吗？” 李志学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听你说的这些，感觉你和我哥哥周海很像。” “真的吗？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他吗？” 周小雨摇摇头说：“不，你接着讲。” “我在镇里呆了两星期，存的钱基本上都花干净了，就去了省城，刚到省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 “是谁？” 李志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周小雨郑重其事的回答说：“你！” 周小雨脸上的表情本来是带着对付无赖的生气，但是看到李志学认真的样子时又变成了女人惯有的害羞，她把脸转向车窗外，静静等着着他继续往下讲。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穿着便装光着脚丫漫步在寺海松软的沙滩上，海风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天际线的火烧云与远方的大海交织在一起，像是梵高画中的星空，像是我做过的最美妙的梦境，我的脑海里正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位身穿紫色连衣裙的少女，连衣裙随风飘荡，与大海倒影的红色落日融合在一起，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那一刻，我才懂得所有诗人的感慨，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少女。” 周小雨看着窗外，双眼满含泪水。 李志学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的往下讲：“接着——” “不用讲了，接下来的事，我都知道了。” “小雨……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过了一会儿周小雨说：“原来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爱你是真的！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有再偷过任何东西，骗过任何人，我已经是正常人了，只是……我以前的经历，为了不让你伤心，需要慢慢的找机会告诉你。” “我很好奇，在学校的那段时间，如果你没有上课，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我在学校附近打零工，为了跟上你的节奏，休息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学习，所以那时候我的话并不是很多。” “你确实要比别人成熟许多，也比他们更懂我……可是，为什么你见到安思怡却变了心？” “这个说来话长了，小雨，如果你相信我爱你，接下来我要说的请你也务必要相信。” “你先说。” “在安氏只有迎娶安思怡才能得到董事长的职位，只有得到董事长的职位我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当然，我承认，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是我毕生的心愿之一，但大多数原因，还是为了这个计划。” “什么计划？” “带着你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离开哪里？” “离开这个国家，我知道纸永远包不住火，过去撒过得慌，犯过的错，迟早会被人发现，只要被人发现，我的一切努力就会白费。另外，就算没有人发现，我也无法再继续生活在由谎言组成的世界里，一个谎言一旦开始，就不得不用更大更多的谎言去掩饰，小雨，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种痛苦，我想要真实的自己，我想用真实的自己去爱你！” “可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做董事长啊？出国有那么难吗？” “时间是关键，每一天我都在惊恐中醒来，又在惊恐中睡去，那种折磨，越是往上爬就越明显。做总裁只靠一年100万的薪水，我要做几十年才能实现，但是董事长，我计算过，只需要一年就可以赚到5000万，大部分都是合法收入。”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你得到了5000万，却失去了我！” “我想跟你解释，但是我害怕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车厢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汽车一直往东走，远处的天空可以清晰的看到连成一条线的火烧云，如同他们初遇的那个傍晚。 风开始变得猛烈，周小雨闭上双眼，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腥味。“寺海还有多远？” “按照现在的速度，15分钟左右吧。” “李志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见你父母——” “雨……” 周小雨看到李志学脸上的神情先是木然凝固不动，接着像是收到圣诞礼物的三岁小孩一样裂开大嘴兴奋的狂笑，这种从放弃生命超然的悲壮到找到希望强烈的欢喜两种极端情绪间的跳跃，让周小雨感觉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自从我们不再写信，你就没有再这样称呼过我了。” “我想到了，小雨，我想到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了！” “别神经了——” “不，我们完全可以像我消失那三年一样，用假身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我认识一个人，他可以帮我们伪造身份。” “你不是说要花很多钱吗？” “原来我是从正常人的角度去考虑的，但现在我们是罪犯，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搞到5000万，甚至更多！” “怎么搞？带着我去骗人吗？”周小雨笑着问。 “不，安氏集团的货款，凡是超过1000万的都需要用我的指纹和虹膜二次确认，我不但可以确认还可以将资金转移到任何账户上。” “可是他们已经把你辞退了啊？” “工作还没有交接，他们必须要用我的指纹和虹膜确认才能完成交接工作，要不路风怎么只是临时ceo。” “具体怎么做？” “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了，我需要潜入安氏，小雨，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可是我杀了人啊！” “这个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 “不，还有一个……” 李志学猛踩一脚刹车，他把汽车停在路边盯着小雨问：“什么意思？” 周小雨把阿二的事告诉了李志学。 李志学听后生气的猛拍一下方向盘，对着前方大喊一声：“那是他活该！”接着他把双手放在周小雨的双肩两侧安慰她说：“小雨，你不用感觉到内疚，是他先对你下手，你这样做纯粹是出于自我防卫。” “可是我担心，他很有可能还未成年……我身上已经背了三条人命，我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不，不，小雨，你刚才也说了，你走之前阿二还没有死。” 周小雨抱着头哭了起来，内心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遮上了一层阴霾。 李志学看周小雨没有回答，继续说：“这样……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藏身，然后我一边去安氏找机会转移资金，一边帮你打探阿二的消息，好吗？” “可是，如果你被警察抓到——” “相信我，小雨，我在上海三年，现在想想，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李志学重新发动汽车，在踩动油门之前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你的家人？” “对，我给他们存了一笔钱，现在是时候交给他们了。” 周小雨点点头说：“恩，小洼村距离这里远吗？” “现在是下午6:28，七点之前应该可以赶到，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边找一个地方临时藏身。” - 下午5:54，白明远背着三脚架和摄像机重新回到了李洪鸣家，他站在大铁门前没有犹豫直接用力拍了三下，院内的大黄狗在他预料之中立刻扑过来狂吠。 片刻之后院内就传来一声大喊：“谁啊？” “老乡，是我，白记者，麻烦你开一下门吧！” “你走吧，我们不接受你的采访！”李洪鸣的声音明显近了一点。 “老乡，求求你帮帮忙吧，这个任务我必须得完成的。” “你找别家不行吗？”说话间，李洪鸣已经站在了白明远对面，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大铁门，大黄狗已经停止了狂吠。 “我把整个村子转了十几遍，发现只有您是知识分子，有文化，也最关心村里面的实际问题，之前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给您道歉。” 院内李洪鸣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你走吧！” “老乡……天马上就要黑了，今天的任务如果完不成，我今年的奖金就没了，我家里面还有女人和小孩要养，每个月的房贷……”白明远带着哭腔把自己说的非常悲惨。 大铁门后传来一声叹息。“好吧，给你10分钟的时间，你记住，有些不该问的问题——” “好好好，老乡，我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百姓的好记者！\’ 白明远按照计划，先是假装正经采访，问了李洪鸣夫妇有关村里面的基建问题和通讯问题，接着他拿出记事本和笔，开始记录李洪鸣夫妇反应的其他问题，整个过程中，白明远非常认真的在做着采访工作，好似他真的关心村里面的问题一样。 大约15分钟后，白明远打断他们道：“接下来的都是一些小问题了吧？” 李洪鸣立刻点点头说：“对，对，虽然是小问题，但也很让人头疼。” “这样考虑问题是不对的，老乡，首先咱们要抓住重点问题解决，如果反应的问题多了，领导就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李洪鸣听得双颊通红，他连连点头称是，因为在所有他反应的问题当中，还有一个是他们自己家分地的问题。“这个……白记者，既然这样，我们家的事就不给领导说了吧？” 白明远听后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个问题，我会优先向领导反应，咱们互相帮忙嘛！” “哎呦，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感谢了！”李洪鸣看到白明远把三脚架收了起来便问道：“白记者，这个……采访结束了吗？” “恩，对啊，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反应吗？” 李洪鸣看看姬芮芮一会儿摩拳擦掌，一会儿挠挠头发，待白明远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背上大黑包准备离开时，李洪鸣才拦上去，看起来极其不自然的样子说：“白记者，真的对不住，第一次我们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没想到你真的是为了咱们老百姓而来的好记者，家里面确实有些事……哎呀，造成了这种误会，是我的错，我一定要向你道歉，这样，今天的晚饭就留在这里吃吧，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算是我们一家人对你的补偿。” “哈哈，老乡，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晚饭我就不吃了，进门之前我也说了，晚上得回去向领导汇报工作呢！” “哦……哦，对对对，想起来了，那这样。”李洪鸣对着客厅大喊，“那个……把前几天晒的山货给咱们小洼村的大恩人装几袋，赶快！”接着他回头看着白明远说：“白记者，您稍等会儿。” 白明远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绕过李洪鸣，一边走一边说：“老乡，我们电视台有明确的规定，坚决不能收采访对象的任何东西，否则，我的工作就要丢了。” “这么严重啊……哎，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白记者。” “不用，这个是我们记者本来就应该做的工作，好了，我这就走了，之前给过你我的名片，如果还有问题，及时跟我联系就行。” “那……” 白明远说着已经走出了大铁门，李洪鸣也跟着出来要送，白明远还没走几步，突然装作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样，赶忙往回跑，他迎上李洪鸣说：“老乡，我忘了拍花絮了！” “花絮？什么是花絮？” “就是电视节目在制作的过程中必要的流程。” “那需要怎么拍？” “就是简单拍一下咱们家的环境，还有室内的一些景物。” “这个……那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不，老乡，千万别收拾，自然就好，现在领导都要求真实，那些摆出来的假东西，领导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那……你就看着拍吧，我们也不懂。” 白明远从黑包里取出摄像机，开机后，一路小跑窜进院子，简单在院子里拍了一圈后，他跑到客厅里面，他对所有的装饰和物品都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寻找一样东西——照片，李志学和父母的合影或者全家福。 可是他找遍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发现，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回到院子里，他准备上二楼去拍，却被李洪鸣拦下来说：“二楼跟一楼一样，没什么好拍的。” “老乡，这个是要求，必须要拍全面！”说完他绕过李洪鸣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原本待在二楼的李志惠看到有人要闯进自己的卧室，立刻尖叫一声挡在门前不让他进去，白明远此时已经有些心急了，他扭头看李洪鸣夫妇还没有跟过来，就一把把李志惠推开，强行闯进去拍摄，可是拍了一圈，还是没有他要找的照片。 听到李志惠的哭声，李洪鸣夫妇立刻冲进去，李志惠指着白明远大喊：“他推我！” 李洪鸣见状看了一眼正在卧室拍摄的白明远，跑过去把李志惠抱在怀里问：“他是好人，怎么可能推你呢？一定是你自己摔倒了吧？” “不，就是他推的我，我从来都不撒谎的！”李志惠哭着喊道，李洪鸣的脸沉了下去，他把李志惠交给姬芮芮然后走进李志惠的卧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没有错……\’ 此时的白明远已经满头大汗，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可能要空手而归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觉得自己搞错了地方，如果李志学真的是他们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白记者？刚才是你推了小惠吗？” 白明远没有回答，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打开摄像机上的补光灯拍床下的东西，这让李洪鸣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但是他还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他又喊了一遍，看到白明远还是没有反应，他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明远的眼睛离开摄像机屏幕，回过头看向李洪鸣，在他扭头的过程中，他突然注意到在床板和褥子之间夹着一张纸，他快速把那张纸抽出来，看到纸上画着一幅儿童画，上面一共有4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人物下面的文字分别是：‘爸爸、妈妈、哥哥、我’ 白明远拿着那张发黄的白纸，用摄像机一遍又一遍的拍摄。 李洪鸣看到纸上画的内容一把把纸抢过来厉声问道：“白记者，你为什么要拍这个？” “这个是花絮需要……” 姬芮芮上前接过李洪鸣手中的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生气的把李志惠拽过去用力踢她的屁股，嘴上还骂着：“交代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没有记性啊！”说着她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李志惠在挨打后放声大哭。 看到这种场面，白明远重新找回了自信，但是他觉得还不完美，因为李洪鸣夫妇并没有亲口承认李志学是他们的儿子，而且那张纸上的内容也有点过于简单，不能直接证明李志学跟他们的关系。他看到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的李洪鸣，走上前拿着摄像机拍拍他的肩膀说：“老乡，我就随口说一下，您别生气，画里面画的是不是您的儿子李志学？” 李洪鸣本能的点点头。 白明远在心中大喊一声‘yes！’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他猛然往前一窜，半爬着差点摔倒在地上，回过头他看到李洪鸣充满血丝的双眼，他的头发炸立，攥紧的拳头甚至可以听到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李洪鸣一步一步上前逼近。 白明远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知道自己的动机已经败露，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摄像机往楼梯那边跑，李洪鸣大喊一声，距离白明远最近的姬芮芮推开李志惠扑上前想拦住他，白明远想都没想，在那一刹间，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姬芮芮往外一推，力道太大，姬芮芮没有抓紧楼梯扶手，直接头朝下从二楼摔到了一楼。 随着一声闷响，空气仿佛凝固了，白明远也愣在了原地，直到他听到身后李洪鸣的一声大吼，他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大黄狗似乎也明白发生什么了，跑过去直接咬住了白明远的右腿，白明远用摄像机对着大黄狗的脑袋猛砸下去，大黄狗在几声惨叫后，倒在了地上，白明远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姬芮芮面前的李洪鸣，接着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院。 回到汽车上，他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当他用右脚去踩油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低头一看，透过被狗咬破窟窿的裤腿，可以看到腿上的肉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而此时胸口也不争气的传来阵痛，他把右脚抬到一边，换上左脚去踩油门，汽车终于开动了。 白明远的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好几次泪水都已经完全挡住了视线，但是他还是狂踩油门，他想要拼劲自己的全力快速逃离这个地方，他想逼迫自己否认刚才已经发生的事实，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刚才他推姬芮芮时的细节，嘴里面不停的重复着‘我没有错，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我没有错，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是任凭他再怎么努力，内心不断喷涌上来的愧疚感还是迅速侵占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像疯了一样在车厢里面放声大哭，迎面过来一样汽车他都没有注意，直到身边传来一声长啸，对向汽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车祸身亡。 ‘不，白明远，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挽救一切！’他把眼泪擦干，集中注意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当他在重复第30遍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先下手为强，利用舆论的力量声称姬芮芮的死，是因为在采访过程中听到李志学的消息，太生气而导致突发心脏病身亡，接着就可以静静等待李志学那边的回复，如果他发声，那么就等于他自己承认了他先前对所有人撒了谎，到时候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虽然有很多漏洞，但却是白明远在那种状态下认为最完美的计划。 汽车正在走上坡路，他抬眼看了一下对向无来车，就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刚登上自己的账号，突然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晃动停下来后，他转身看到后面原来是一堆落石，回过头突然一辆汽车迎面向自己撞过来，白明远本能反应用右脚去踩刹车，可是他下命令后右脚却没有任何反应，当他切换到左脚去踩刹车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向一侧猛打方向盘，由于没有控制车速，导致汽车直接冲出了防护栏，一头栽到了深不见底的山沟里。 白明远的身体随着汽车翻滚了几十次，当他感觉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微微张张嘴，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十几个玻璃碎片扎在他的脸上和眼睛上，他什么都看不到，但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一天他从传媒学校毕业，最后一次开班会，每个人依次走上讲台畅想自己的人生，白明远清晰的记得，他举着拳头发誓说，今生今世一定要做一名好记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5毛钱1分钟。’ 周小雨在车里看到李志学蹲在公路护栏被撞开的那一段边缘位置上，她打开车门，右腿刚迈下去，中枪位置的剧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去到李志学身边的想法。她趴着汽车，思考着刚刚发生的车祸，她当时在车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到一声巨响，接着汽车就立刻停了下来。 “李志学！”周小雨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 听到喊声，李志学回头看向周小雨，他起身从路边缘位置来到她身边。“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其他汽车，我以为……是我的错，下坡路，我的车速太快……我们应该报警，万一他还没有死……” 看到李志学脸色苍白、慌乱无神的样子，周小雨叹了口气低声说：“别傻了，你难道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另外，我们也没有手机，怎么报警？”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毕竟……主要原因在于我，我一向开车非常小心，当时我也没有分心，他的速度也非常快——” “好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能比人命重要？” 看到李志学突然生气了，周小雨张张嘴没有再说话，此时她的心里紊乱如麻，她担心后面有警察正在追赶，还担心万一有其他车辆经过发现了车祸，他们的路线就会被暴露出去。他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周小雨，你现在比他清醒，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尽快上路……不，大吵一架是最愚蠢的方法，现在的关键是他想救人！ 想到这里，周小雨换了一种安慰的语气说：“志学，前面不是马上到小洼村了吗？你看这样行吗？进村之后，我负责找电话报警事故，你回家找你的父母。” 李志学听后无力的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对你大吼大叫，我——” “不用解释了，只要你可以明白那种负罪感的痛苦就可以了。”这一次车祸让周小雨看到了希望，李志学对于车祸表现出来的态度，证明在他的心底还是存有善念的。 李志学把周小雨扶上汽车，然后踩下油门往小洼村赶去，这一次李志学开车的姿势和动作明显比车祸之前更加的标准和认真，车速也控制在了规定范围之内，一路上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达小洼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群山之间，天色也已经到了必须要开灯的地步。李志学把汽车停在村口，解释说里面的路不好走，然后扶着周小雨走下汽车，走了几步他看到她疼的实在难受，就干脆把她背了起来。 村内非常安静，主干道上没有路灯，做生意的商家也非常之少，李志学把周小雨背到一家亮着灯的饭店门前对她说：“村里手机没信号，所以每家饭店都会配有公用电话，你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警察可能会监听，打完电话就在原地等我，我找到睡觉的地方就回来找你。” 周小雨点点头，看到李志学走远后，她才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进饭店。 饭店内的面积很宽敞，但摆出来供食客使用的餐桌却只有两张，而且看起来脏兮兮的，地上还有很多菜叶以及塑料袋，像是几天都没有打扫过一样，周小雨心想，这样的饭店会有生意吗？ 这时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到周小雨她转身对着一扇像是抹布一样的门帘大喊一声：“爷爷，有人来吃饭了！” 周小雨感叹，到底是穷，什么年代了，这小女孩身上竟然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而且很脏，像是从来都没有洗过一样。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坐？” 周小雨瞥了一眼板凳上面挂的菜叶子，摇摇头说：“不了，我腿不方便，站着舒服一点，能麻烦先叫你爷爷出来吗？我只想用一下电话。” 小女孩听完又大喊：“爷爷，有人要用电话！” 过了片刻，那扇抹布一样的门帘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70岁左右的老人。老人看见周小雨，露出快要掉完的牙齿说：“用吧，5毛钱1分钟。”说完他推了一下柜台上的塑料盒子。 周小雨看到塑料盒子里面装着一部红色的座机电话，只是电话上面的黑色灰垢，让她感觉一阵恶心，并不是嫌弃，而是本能的生理反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周小什么？\’ 老人猜到了周小雨的心思，解释说：“姑娘别嫌弃，像你这种城里人可真的很少见，村里面其他家跟我们家的情况一样，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要么老、要么少、要么就是残疾，平时来这里吃饭的人也少，所以就凑合着算是个营生。” 说完，老人递给周小雨一卷卫生纸说：“将就一下吧，乡下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周小雨听后连连摆手说：“我真的没有嫌弃的意思，您误会了！”她撕下一截卫生纸，认真的把电话擦干净，然后拨通了12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简单的向警察说明了事故发生的路段以及现场情况，周小雨迅速挂断了电话。 “您看一下需要多少钱？” 老人对着正蹲在地上玩耍的女孩叫到：“丫头，过来看一下。”说完他笑着对周小雨解释说：“我不识字儿，平时都是我孙女收钱的。” 周小雨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没有钱，偷来的钱包在李志学身上，只能等他回来再付了。 “2分零8秒，一共1块钱！”小女孩看了一眼电话显示屏欢快的叫着说。 “小妹妹，2分零8秒，你应该按照3分钟去收费的，也就是说，一共需要1块5毛钱。”周小雨笑着给小女孩解释，对于好人，她宁可让自己吃亏也不会占对方一点便宜。 没想到小女孩坚定的摇着头说：“不，我爷爷说了，不到3分钟的统一按照2分钟收费，村里面人穷，相互照应是最起码的礼貌。” 周小雨听后上前摸摸她的头发夸奖道：“真懂事，将来以后肯定是个大好人！”在她的心里却在想，好人真的有好报吗？如今这个社会，好人已经快成为一个贬义词了，可是我们又无法用现实社会的残酷去打击一个小女孩天真的童心，善良，真的是现代社会最让人纠结的一件事，因为一个人想要做到善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多了，那种被赞美牺牲自己照亮他人的标语，只是那些当权者管理大众的道德武器，可最悲哀的是，这个世界只能这么运转，从古至今，周而复始。 陷入沉思中的周小雨甚至都忘了旁边的老人一直在跟她说话，直到她听到电话铃声清脆的响声，她看看老人，又看看电话说：“这个，是找您的吧？” “说不定是找小石榴的，他妈妈说今晚会来电话，如果是的话我还得去他家里找他过来听电话。”老人说完拿起听筒。周小雨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大声一点！”老人大声问。“周小什么？” 周小雨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老人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把电话挂断了，然后他看着周小雨说：“姑娘，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什么？” “就是车祸……我听你打电话报警，难道是你出车祸了？”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看到老人正要接，周小雨抢先把手放在听筒上说：“我来吧，说不定是找我的。” 老人点点头，把手伸回去。 周小雨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上来就说：“大爷，麻烦你让刚才打电话的女孩接一下电话，我有急事找她。” 沈丽！ 周小雨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老人，轻轻对着电话说：“喂，沈丽。” 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了几秒。“小雨，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周小雨还没说完突然想到警察可以根据电话定位，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到沈丽那边喊：“小雨，别挂断，这一次我不是要劝你自首的，是我爸，他说你们有人受伤了，所以让我打电话问一下伤的重不重。” “还有别的事吗？” “李志学有没有受伤？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他没事，对不起，沈丽，求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周小雨把电话放下去一半时，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又把听筒放在耳边说：“沈丽，你能帮我查一下阿二现在的情况吗？” “阿二？哦……可以，好，小雨，你稍等一会儿。” 过了半分钟，电话那边的沈丽回复说：“阿二还在昏迷中，不过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相信过几天后就会醒来的。” “谢谢你，沈丽！” 挂断了电话后，周小雨一边在心里庆幸阿二没有因自己死去，一边担心警察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的位置，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联系到李志学。 “姑娘，你没事吧？” 周小雨想过出去找他，可是万一他正在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有碰到，那样会越来越麻烦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等在原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老人解释说：“大爷，是这样，我身上没有带钱，我朋友一会儿就过来接我了，待会儿我让他给你钱。” “不要紧的，现在还早，你能跟我说说车祸的事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800万……’ “闫光，你跟我一块儿去找温局汇报工作。那个……沈丽，你去我办公室等我消息。” “爸……答应我，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和小雨说话！” 沈兴国看着沈丽的双眼点点头。 闫光和沈兴国二人站在温志仁的办公室，温志仁听完沈兴国的汇报眉头紧皱，过了片刻他张嘴问道：“李志学的事，你确定吗？” “确定！”沈兴国回答说。 “哎……现在上面不断向我施压，并且这件事竟然还上了央视，你们来之前我还在跟局长研究该怎么处理，既然李志学的性质变了，那么处理起来就简单了！” 闫光和沈兴国同时瞪大眼睛，沈兴国低声询问说：“温局，您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持枪杀人犯，你们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李志学没有杀人啊？” “他已经变成了从犯，这一点是你刚才确认的！” “温局，咱们不能——” “别说了，这一次一定要速战速决，如果你们应付不了，我这边就出动——” “别，温局，我知道了！”沈兴国说完拍拍闫光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闫光走在路上问：“沈队，温局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们开枪！” “两个都要杀吗？” 沈兴国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 沈兴国干笑一声，“这就是领导的艺术，从来不直接做决定，这样，下属做错了任何事都与领导无关了。” “哦，那……周小雨，咱们该怎么办？” “小洼村距离市区太远，想要尽快赶过去我们必须要调用直升机。” “如果找到他们，要开枪吗？” “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开枪！” - 温志仁在沈兴国和闫光离开后，立刻用自己的私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李志学保不住了，老婆，麻烦你转告一下，把钱还回去！’ 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他老婆就打电话过来，温志仁起身快速把办公室对面的窗帘拉上，然后接通电话道：“喂，老婆，刚发的短信你收到了吧？看完后记得删除啊！” “志仁……” “你怎么了？哭什么哭啊？” “对不起，我收了他们钱……” “哎呀，不就是8万块钱嘛，退回去就行了，没事！” “是800万……” “800……”听到这个数字，温志仁愣在了原地，手机从他的手心滑落在地板上，心口一阵紧疼，他捂住胸口，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语着‘完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里还能听到电话那头女人的阵阵哀嚎，温志仁捂住耳朵凝视前方，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捡起电话低声说：“你先别急，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 待电话那头的哭泣声和喊声消失后，温志仁开始问道：“那笔钱是通过什么方式给你的？” “她给了我8张银行卡，每张卡都是不同银行的，怎么了？难道你被查了吗？我——” “别说话，继续回答我的问题！银行卡的户主是谁？”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答问题！”温志仁大呵一声，他的脸憋得通红，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紧张的向四周张望，然后用一只手捂住听筒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共收了几次他们的钱？” “只有这一笔是超过100万的，没敢直接告诉你，其他的我都如实跟你说过了。” “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马上把他们的钱全部还给他们！” 温志仁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通过内部网络找到了安宏业的号码，正要拨通时，桌子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局长，他立刻把手机放下去，接通办公电话。 “张局长，有什么吩咐吗？” “上面刚开了一个会，要求我们肃清和程先生相关的一切企事业单位，另外，所有和程先生相关的人也要来一次彻底的全面清查，从明天开始，我们警局要先行自审自查，立刻通知下去，让所有人做好被审查的准备！” 放下电话后，温志仁的脑门上已经渗满了汗珠，他知道这次肃清行动意味着什么，就像是改朝换代一样，一大批人将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入狱，而安氏集团将会是重灾区，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的老婆竟然收了他们800万的贿赂。想到这里，温志仁叹息连连，不过他很快便恢复正常，他要迅速行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定是温志仁……\’ 温志仁用私人手机拨通安宏业的号码，说明身份后，他直接切入正题道： “李志学恐怕保不住了，你们做好准备，另外，程先生的死影响太大，上面马上会对所有相关企业做全面审查，这一点，你们最好也有所准备。” “能……再详细一点吗？” “我爱人会把之前收你们的钱全部如数退回去，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你们务必在今晚12点之前，删掉所有相关的财务记录。” “完全没有必要删除，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财务记录，您大可以放心——” “即便是假账也不行！你以为现在是80年代？审查手段早就变了，以前是有程先生罩着你们！” “可是……删除最高级别的数据，需要李志学的指纹和虹膜，他的工作还没有交接。” “没有特殊手段吗？” “有，可以强制获取权限，但是需要等待72小时。” 温志仁沉默了片刻，用力叹了一口气说：“我会把李志学现在的位置和联系方式告诉你，他和嫌犯已经同流合污了，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12点之前一定要把所有和我相关的财务记录删除……宏业，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件事如果办不好，你我的饭碗就保不住喽！” 挂了电话后，温志仁紧接着拨通了沈兴国的号码，他命令沈兴国取消行动，并立刻返回警局，不得有误。 - 刚才温志仁的电话让安宏业心急如焚，他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删除财务记录上，他想的不仅是要删除，最好是彻底销毁，这样不管是谁，他们想查都查不了。 正在考虑如何销毁时，他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让李志学签的那份合同，如果合同内容生效，那么安氏不管是以前还是之后所有的法律责任都和自己无关了，让李志学接手安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可惜，来的有点太快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电话找到律师冯平，询问他说：“那份合同，李志学签了吗？” “签了，出什么事了吗？听您的语气……” “那就好，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生效？” “最快也要7天，法律程序无法——” “哎，时间不够啊！” “安董，出什么事了吗？” 安宏业沉默了片刻问道：“冯平，敏丽和思怡的机票是几点的？” “今晚九点半的。” “同一趟航班，你再给我和你自己订两张机票，咱们需要去美国躲一阵子了。” “安董，这……好的，明白了，我就不多问了，谢谢您照顾我！” 安宏业挂了电话后，立刻让司机返回住处。 刚下车，冯平的电话就回过来了，他接通电话道：“机票订好了吗？” “机场那边说您的身份信息被拒绝受理，而且……您爱人和您女儿的机票也被退了。” 安宏业刚走进客厅，听到冯平话，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把电话扔在桌子上，双手撑住脑门，不停的摇头。 在二楼走廊里的刘敏丽看到安宏业的样子，立刻跑下来坐在他身边紧张的问：“发生什么事了？老宏！” “一定是温志仁……” “温志仁？是不是那个副局长？我朋友的老公？” 安宏业点点头，流下了两行泪水。 刘敏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安宏业哭过了，面对这种情景，她只能用力的把安宏业搂在怀里。 “老宏，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敏丽带着哭腔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安宏业把他和温志仁之间的对话以及让冯平订机票的事给刘敏丽说了，刘敏丽听后双手捂住嘴巴，过了一会儿，她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哆嗦着说：“你……再给温局打个电话，告诉他8张银行卡的户主全部是李志学，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让他放心——” “你以为现在是80年代吗？审查手段早就变了，以前是有程先生罩着咱们！” 听到安宏业的呵斥，刘敏丽张张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剩下的就只有哭泣和抱怨了。 安宏业听到刘敏丽的哭声，越听越心烦，越听心越乱，他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双手对刘敏丽大喊一声：“别哭了！” 在二楼卧室里的安思怡也听到了吼声，她从卧室里面跑出来，趴着栏杆扶手上，望着楼下的父母紧张的问道：“爸，妈，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宏业抬头，看到安思怡摆摆手说：“没事，你先回屋里面吧！” “不，你们刚才明明在吵架，我不喜欢看你们吵架！” 安思怡说这句话的语气听得安宏业只想发火，从小娇生惯养，长大除了好看，其他一无是处，正想训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宏业摇摇头拿起手机，看到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是： ‘小洼村，李志学的老家，66547891。’ 第一百一十九章 ‘娘啊……\’ 刘敏丽站起来正想凑过去看，安宏业把手机收起来，他心想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又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安宏业往二楼瞥了一眼，带着刘敏丽走进一楼他们的卧室，然后把门锁好。 “老宏，你可别吓我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安宏业把卧室里面所有的窗户关好锁好，把窗帘全部拉严实，最后他只打开了一盏床头灯把刘敏丽叫到身边，郑重其事的看着她的双眼说：“接下来你不要问为什么，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相信我，现在这是唯一可以救咱们一家人的办法了。” 刘敏丽认真的点点头。 “我需要你去说服思怡，让她联系李志学的家人找到李志学，稍后我会给你一个地址，你让思怡把李志学约到那个地址。” “李志学的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吗？” “不要问任何无关的问题，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 “可是……李志学现在不是人质吗？” “那你就给那个该死的杀人犯开出一个她不会拒绝的理由！”安宏业说完这句，声音低了八度补充说，“另外，听温局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和周小雨已经同流合污了。敏丽……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为了咱们家，你也一定要做到！” “我明白……李志学去了之后呢？” “我会和路风过去接应，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知道了。” “你和思怡会不会受到伤害？这一点你必须要说清楚！”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让路风下手的。” “你……不会要杀了……”刘敏丽的声音小到只能让她自己听到。 安宏业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他们被警察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这样等于利用了思怡，她肯定会伤透了心的……” “思怡的感情问题，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慢慢弥补吧！好了，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你专心做好你的工作！” - 李志学老远就看到家门口亮着灯，他心想门口怎么会有灯？走近一看，只见大铁门左右两侧挂着丧幡，院子内灯火通明，并且还能听到吹笙的声音，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再次确认了一遍眼前的院子就是自己的老家后，他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院子里站着很多村里面的老乡，众人看到一个年轻人走一步停一步的往里面走，全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盯着那人看。 一口棺材放在三条板凳上，李志学走近棺材，众人跟着也围了过来，李志学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周围存在的任何东西，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当他看到棺材里躺着的是自己的母亲时，猛地，他跪在了地上，接着他发出一声动触天地的哭喊：“娘啊……” 众人听到哭喊声，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时，李洪鸣从客厅里面跑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是李志学，他大叫一声，“畜生！”说完他顺手掂了一条扁担对着李志学猛抽下去，一边抽着嘴里面还骂着：“都是你这个畜生害死了芮芮，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下了你这个畜生！”李洪鸣连续抽了几下，然后跪在棺材前嚎啕大哭。 众人恍然大悟，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竟然是李洪鸣的儿子李志学，人群中不时有人惊恐的大声叫着，‘他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李志学对着棺材连磕十几个响头，又对李洪鸣连磕十几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喊着，‘爸……都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吧！’直到额头上渗出了血迹，围观的众人才想到赶紧把他们父子俩拉起来。 李洪鸣刚起来，看到李志学又把扁担捡了起来，准备往他身上抽，李志学也没有躲，哭着站在原地，众人赶紧把李洪鸣强行拉开。 李洪鸣一边挣扎着，一边指着李志学骂道：“畜生，我从此没有你这个儿子，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李志惠从客厅里面冲出来，看到李志学，她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就往院子外面走。 李志学在路上不停的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咱娘为什么会突然就走了？’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保住你的名声！”李志惠说着用力推开了李志学，蹲在地上默默的抽噎。 “到底是怎么回事？妹啊，你一定要告诉我！”李志学跑上去，蹲在李志惠面前晃着她的身体哭着问道。 “咱爸说了，从此李家没有你这个人了，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咱娘是怎么死的，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李志学跪在了李志惠面前，哭着喊：“妹啊，你要这么说，我也不活了！”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自己头上砸，李志惠赶紧拦住他，两兄妹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志惠扑入李志学的怀里，放声大哭，李志学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娘啊……儿子不孝……’ 第一百二十章 ‘是李伯伯吗？\’ 兄妹两人哭完后，李志惠才把记者来家里面采访的事情告诉了李志学。 李志学听完破口大骂，还发毒誓说一定要报仇雪恨。 李志惠等李志学冷静下来后，拉着他的手说：“哥，你别怪咱爸，咱爸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才说那些话的，过段时间咱妈的事过去后，你再回来就没事了。咱爸原本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因为害怕你去报仇，重新走上不归路，咱爸的本意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再干任何违法的事情了，别的话我也不会说，哥……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咱爸的一片苦心！” 李志学把李志惠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傻妹妹，我怎么会怪咱爸呢？报仇的事，我会慎重的，你让咱爸放心，我绝不会再进监狱的！” 李志学起身，李志惠立刻跟着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央求道：“答应我，哥哥，这一次别走太久，没有妈妈，我一个人会疯的！” 听到妹妹这么说，李志学才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偷来的钱包，又从钱包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在路上准备好的纸条交给李志惠说：“妹，这是一个银行账户，这个账户上有90万，是我专门为你们以后的生活存的，怎么取，上面我都写的非常清楚。” 李志惠没有接纸条，而是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着说：“哥，你要去哪？” 李志学听到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妹妹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妹……发生了一些事，我必须要出国一段时间，你一定要把钱收下。” “不……哥，如果你走了，我们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李志学上前把纸条硬塞在李志惠的手里面，然后抱着她说：“妹，这笔钱是我努力工作为你们挣来的，你听着，家里面现在非常需要这笔钱，父亲可能一时不会接受，你要想办法让他接受，明白吗？” 李志惠闭上双眼用力点点头，眼泪再一次从她的眼角滑落。 李志学轻轻的帮她擦去眼泪，心疼的说：“好妹妹，我答应你，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说完，李志学跪下去，面朝家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后他再次把妹妹抱在怀里低声说：“相信我……妹……” 眼泪快要落下时，他松开李志惠，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周小雨看了一眼饭店柜台上的小闹钟，下午7:42，她自己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时间了，李志学已经去了快40分钟了，这让周小雨的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老人在听完车祸的事后就回厨房了，小女孩则一直在饭店的两个餐桌之间跑来跑去，丝毫不知疲倦。 7:45，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对着门帘叫了一声，‘大爷，您能出来一下吗？’周小雨计划着打听一下李志学老家的位置，然后自己上门去找。 老人掀开门帘从厨房里面钻出来问：“姑娘，怎么了？” “您知道李志学家在哪吗？” “李志学？不知道，没有听说过啊！” 周小雨突然想到李志学之前告诉她说，他的父母对村里人声称他已经死了，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李志学父母的名字，想了一下，她问道：“村里面李姓人家多吗？” “不多，有两家吧。” “有没有一家是早年死了儿子的？” 老人抬起头想了一会儿道：“你这么一说，应该是老洪家，你朋友在他们家吗？” “应该是吧，您能方便告诉我他家在哪里吗？” “哦，不远，你沿着门口那条路一直走到头就是了，听说……他们家正在办丧事。” “丧事？” “老洪的媳妇去世了。” 周小雨隐隐感觉李志学在家里面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她扶着柜台往外走，刚走没几步她腿上的伤口就阵阵发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老人见状赶紧过去扶着她说：“姑娘，你的腿……” “我没事，哦……对了，钱一会儿我会回来付的。” “钱的事好说。”老人说完对着正在跑着玩的小女孩大声说：“丫头，扶着大姐姐去老洪家，大姐姐的腿不方便，你注意一点。” 小女孩非常懂事的跑过来，扶住周小雨的一只胳膊，用稚嫩的嗓音说：“大姐姐，你跟我走！” 周小雨回头对着老人笑了一下，扶着墙壁走出饭店。刚到门口，柜台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周小雨的脚步立刻停住了。在柜台边的老人顺势就接听了电话，并且还按了扬声器对着电话大喊：“喂！” 电话那头没有反应，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女人颤抖的声音：“喂，是李伯伯吗？” 周小雨一听，竟然是安思怡的声音。 老人对着电话大声说：“我不姓李，你找谁？”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周小雨立刻扶着墙壁，回到电话旁边对老人说：“不好意思，可能还是找我的。” “她说要找什么李伯伯？”老人把电话交给周小雨说。 “是我朋友的父亲，不好意思。”周小雨把扬声器关了，拿起听筒放在耳边低声说：“你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部电话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 “周……周小雨？”电话那头安思怡的声音变得异常紧张。 周小雨没有接话，电话那头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周小雨等了一会儿，以为是电话出问题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周小雨拿起电话听筒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周小雨，是我，安思怡。”这一次安思怡的声音明显要比刚才清晰许多，也多了几分自信。 “我知道你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部电话的？” “是我求父亲的，他从警察那边要到了电话，还帮你们上下打通了关系，安排你们出国。”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是为了李志学才这么做的！” 周小雨听后沉默不语，她深切的明白，女人在爱情的驱动下可以做成任何事情。另一方面她还在想，已经快1个小时了，警察那边竟然还没有什么动静，说不定真的是有人走通了关系。但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哪怕是走错一步，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更何况面对的是抢走自己爱人的女人。想到这里，她放下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安思怡的哭声说： “可是我知道！李志学在心里面爱的人是你，我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安思怡说完就在电话那头一直哭，这一次，周小雨心动了，看来李志学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你打算怎么做？”周小雨低声问。 安思怡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东区机场外有一个星巴克，今天晚上9点，我们在那里见面，到时候我会把机票给你们。”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父亲，李志学的工作需要交接一下，交接完毕后，父亲会给他一笔补偿金。” 提到交接工作，周小雨立刻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安思怡，你别骗我了，周围一定埋伏的有警察！” 电话那头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 “这样……周小雨，你手里不是有枪吗？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见面时，我做你的人质！” 安思怡又稚气又倔强的声音，让周小雨重新陷入了困惑中。 “9点，到时候我们联系你！”周小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把刚才的号码抄在一张纸条上放进口袋，然后操作电话删除了刚才的几条通话记录。 - 李志学回到饭店已经是晚上8点整，周小雨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钱付给了老人，临走时还在小女孩的兜里面塞了100块钱。 李志学背着周小雨返回汽车，一路上他们两人各怀心事，李志学不停的叹气摇头，周小雨的心里则一直在想着安思怡的提议。 汽车上，周小雨没有急着把安思怡的事告诉李志学，而是先问他说：“你家里……”这时她注意到了他的额头上的血迹，立刻换了一种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我母亲去世了……”李志学说着两眼一红，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李志学擦了一把眼泪，发动汽车，然后回答说：“等这几天过去之后再说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过夜。” 在路上，周小雨把安思怡的事告诉了李志学，李志学听后看着周小雨问：“你觉得呢？” 周小雨看着前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不正好实现咱们两个的目的吗？更重要的是你不需要再冒险潜入安氏了。”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太容易了吗？小雨，你可是杀了两个大人物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我杀的两个人是大人物，才会有人想暗中帮我？” “你这样一说，也确实有可能……不过……”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觉得我们应该试一试，因为他们不知道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如果是警察，绝对不会把地点选在人最多的地方。” “那……你的腿不方便，到时候我一个人带着枪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周小雨忽然想到了什么，瞪着李志学大声问道：“李志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安思怡串通好了陷害我？你刚才离开我1个小时，这中间你完全有可能去给安思怡打电话，然后串通好，到时候你带着枪去找安思怡，留我一个人在汽车里等着被警察抓到！” 李志学听后哭笑不得，他解释说：“如果我想陷害你，还用等到现在吗？我还会帮你逃脱警察的追捕吗？” “哼，我就是不信！” 李志学听完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的双眼认真的说：“小雨，我对天发誓，我李志学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出于陷害你的目的背叛你，否则——” “好了……刚才我也就是说说，时间不早了，先赶路吧！”周小雨转怒为笑打断他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是我辜负了你！\’ 晚上8:53，李志学和周小雨赶到东区机场，李志学把汽车停在了机场附近的生活区内，他戴上墨镜，把周小雨的座位靠背调低说：“附近的人太多，你就在车里等我吧，如果想睡的话，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不会太久的。” 周小雨抬身也把墨镜戴上，然后重新躺下去说：“千万要小心一点！” 李志学拍拍周小雨的肩膀离开了汽车。他走进一家商店，掏出周小雨给他的纸条，拨通了上面的号码，电话刚响一声对方就立刻接通了。 “喂，小雨，你们到了吗？”电话那头安思怡焦急的声音快速问道。 “是我……地点不变，我现在就赶过去。” “志学？你……还好吧？” “别在电话里喊我的名字，我先挂了，见面后再说。” - 星巴克里面大多数都是等待候机的旅客，李志学在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一个登机箱，然后又买了一个旅行双肩背包，把自己伪装的像是在等飞机。 进入星巴克后，他在前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晚上9:09，安思怡和安宏业出现在李志学的视线范围内，安宏业一身灰色西服、暗红色领带、手提公文包；安思怡身穿深蓝色长裙、戴着一顶棕色圆顶帽，她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憔悴。 李志学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走进咖啡厅，中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可疑的人物盯着他们。 父女二人来到咖啡店四下张望，李志学起身对着他们挥手。二人坐下之后，李志学非常有礼貌的先询问安宏业道：“伯父，您喝点什么？” “周小雨呢？”安思怡低声问道。 “她在附近等我，你们喝点什么？” 安宏业只是快速拉开腿上的公文包，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道：“这种时候就别客气了，抓紧时间先把正事办了吧。” 李志学看看安思怡，安思怡低着头不再说话。这时候，安宏业已经把电脑准备好了，推到李志学面前说：“你开始吧！” 李志学把电脑合上，直视安宏业说：“先让我看一下机票，接着咱们谈好补偿金后我再进行操作。” 安宏业皱起了眉头，他看看安思怡，安思怡立刻从手包里面取出两张机票和一堆证件递过去说：“没有办法用你们现在的身份去办理，所以临时替你们办了一套假的，放心，已经同步到公安系统了，可以正常使用。” 李志学看到假身份证上的照片，男的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女的和周小雨也相差无几。他又看了一眼机票，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旅行包里说：“补偿金有多少？” 安宏业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两张银行卡说：“一张是欧元的，一张是美元的，每一张里面都有折合人民币800万的存款，密码写在背面。” 李志学接过银行卡，打开电脑，分别登录两张银行卡的官网查询账户余额，在看到上面的余额和安宏业说的一致后，他打开安氏集团的交接程序，分别验证了指纹和虹膜，等程序显示交接完成时，他把电脑交给安宏业说：“好了！” 安宏业接过电脑又操作了一会儿，然后他起身拍拍安思怡的肩膀说：“走吧！” 安思怡却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安宏业红着眼眶说：“爸，让我跟李志学再说几句话好吗？求求你了！” 安宏业看了李志学一眼，对着安思怡点点头说：“我在外面等你！” 李志学的目光跟随着安宏业离开咖啡厅，坐在对面的安思怡低声说：“志学，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希望你和周小雨可以在国外生活的幸福。” “对不起，思怡，是我辜负了你！” “不用道歉，我已经想通了，如果我爱的人并不爱我，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以后我会时常提醒自己成熟一点，以前是我太倔强、太幼稚了，根本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 “能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真的非常欣慰，这次多亏有你帮忙，要不然我和周小雨的命运恐怕就会在今天结束。” “还是我母亲好心，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去了美国后，准备做什么？” 李志学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刘敏丽的为人了，但是安思怡为什么会说是她母亲好心？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他看看安思怡，又看看等在门外的安宏业追问说：“思怡，这些都是你母亲办的吗？” “你别看我母亲平时脾气大，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还是非常赞同她的做法的，虽然是违法的，不过，能让你和周小雨摆脱困境，我感觉还是非常值的。” “你母亲有没有说为什么会帮我们？” “难道因为我还不够吗？志学，你在担心什么？” 李志学忽然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低声对安思怡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到美国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他戴上墨镜起身迅速离开了咖啡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也许吧……\’ 安宏业在等待安思怡的间隙拨通了温志仁的号码。 “温局，搞定了！” “这么快？你见到他们了？” “见到了，我把整个安氏集团的高级财务数据全部销毁了，并且操作不可撤销！” “非常好，现在把他们两个处理了。” “你……之前可没有这么说，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替程先生做过的事。” “你这是在威胁！” “李志学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他如果活着被抓到，绝对会把所有人都给拖下水的！” “你有点多虑了——”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他们两个处理了，你们一家三口平安出国；要么你们在监狱里面后悔终生！” 安宏业沉默了片刻回答说：“这是最后一件事！” “放心，我决不食言！” 电话刚挂断，他看到李志学从咖啡厅里急匆匆的走出来。李志学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快步走开了。安宏业的视线跟随着李志学，随手拨通了路风的号码小声命令说：“跟上去！”紧接着安思怡就从咖啡厅里追了出来，她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李志学的身影，便问父亲说：“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去找周小雨了吧，思怡，我们回去吧！” “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李志学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紧张。” 安宏业皱起眉头问：“你们都聊了什么内容？” “也没有说什么，好像我一提到母亲，他就变了模样。” 安宏业立刻意识到她肯定是说漏嘴了，为了不让她起疑心，他叹息一声说：“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逃犯，当然要比咱们普通人更容易紧张，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回去吧。” 上车前，安思怡没有看到路风的汽车，便问道：“路风去哪里了？他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吗？” “我让路风去处理其他事情了！”说着安宏业替安思怡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然后他去到另一边坐上汽车，关好车门后，他拍拍司机的座椅命令说：“回去吧！” 安思怡看着窗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才咖啡厅里的场景，以及李志学离开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提到母亲他就变得那么紧张？ 汽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安思怡把车窗摇下来，这时，她注意到远方的一辆汽车，那辆汽车的车速要比其他的都快，而且一路上连续多次超车，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她注意到那辆车的车体上有两处严重的凹陷，下一秒那辆汽车一个急转弯与她所在的汽车擦肩而过，安思怡模模糊糊的捕捉到了车内有一男一女，感觉非常像是李志学和周小雨。 来不及思考的间隙，她又看到一辆汽车像是正在追赶前车，安思怡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路风驾驶的汽车，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被骗了。 本能驱使她强行打开车门，迅速冲到路风驾驶的汽车前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路风正在急转弯，看到安思怡他猛踩刹车，汽车在十字路口内连续多次打滑，最终撞在了路灯上才算停下来。 安宏业见状跳下汽车，他先是来到路风车前，往车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安思怡面前，此时的安思怡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安宏业强行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安思怡每一次都挣扎着躲开，安宏业一气之下，用力扇了安思怡一巴掌说：“你不要命了，快跟我走！” “你和妈妈竟然联合起来骗我，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李志学他们走！” 安宏业看到已经有交警过来了，他瞪着安思怡说：“你根本不知道你这种幼稚的行为，把咱们全家人都给害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钻进汽车，命令司机离开现场。 安思怡眼看着父亲把自己丢在现场独自一人离开了，她蹲下去放声大哭，几名交警走上前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突然想到了车里面的路风，于是她像是疯了一样跑过去。 此时路风正被几名交警从汽车里面拉出来，一瘸一拐的往路边走。 安思怡拨开人群跑到路风面前，路风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往一边走开了。急救车赶到现场，路风坚持不去医院，他在交警问完话后，一个人坐在路边点上一支烟默默的抽了起来，安思怡也在摆脱交警后，跟着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沉默着，当路风再次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的时候，安思怡看着烟盒说：“能给我一根吗？” 路风看着安思怡笑笑，把烟盒放在她面前。安思怡从里面取出一根放在嘴角，路风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安思怡学着路风用力的抽了一口，结果被烟味呛住了，连续咳嗽了好几下，她看着路风苦着脸说：“烟为什么这么不好抽啊？” 路风大笑，他把安思怡搂在怀里说：“你抽烟的方式不对！” 安思怡又抽了几口，倒在路风的怀里放声大哭。“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思怡，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自始至终都是好人，坏人也一样，你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去一点一点的适应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无所谓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我了！” 路风吐出一个烟圈道：“你还记得咱们两个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吗？我天天开车带着你去兜风，你总是喜欢把音乐的声音开到最大，然后跟着唱。” “你总是嫌我歌唱的难听！” 路风听后笑着说：“我当时是开玩笑的，说真的，你唱的很美，到现在我都还清晰的记得。” “好了，别再取笑我啦！” 路风仰头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离开这里吧，也许会出国，我痛恨这里的一切！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当下的日子过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也许吧……” 路风说着仰面倒在了身后的草坪上，安思怡也跟着躺了下去，她看到夜空中有一颗流星划过，于是立刻闭上双眼在心里面许愿： ‘希望李志学和周小雨可以平平安安的相爱到老……’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郑智\’ 早上5:45，郑智朋友圈： ‘兴奋！大早上被boss叫醒，今天是boss的婚礼，一定要加油！’ @小猪评论：起这么早啊，郑郑加油哦！ @白玫瑰评论：被包养的第一天，当然兴奋喽，快说说，老板是不是女的？ 郑智回复白玫瑰：去你的！当然是男的。 郑智回复小猪：亲爱的，么么哒！ - 早上6:38，郑智朋友圈： ‘连续爬了45层，幸好，顺利完成任务！本来还想回去再睡一觉，现在看来只能睡在办公室了，老实说，boss的椅子真的非常高级！嘿嘿嘿……’ @小猪评论：辛苦你了，老公！ @李李李评论：来我们这搬砖吧，兄弟！ @糖糖评论：小心老板的wife去探监！ 郑智回复小猪：谢谢亲爱的，早点起哦！ 郑智回复李李李：改天去找你玩，兄弟！ 郑智回复糖糖：wife没有，有wifi，哈哈！ - 上午8:56，郑智朋友圈： ‘怎么办？怎么办？boss的电话一直在响，完全应付不过来了啊啊啊！崩溃中……’ @小猪评论：关机吧！ 郑智回复小猪：别开玩笑了，亲爱的，你起床了吗？ 小猪回复郑智：再睡一会儿就起。 郑智回复小猪：boss的婚礼有表演，听说花了几百万呢，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可以把你弄进来！ 小猪回复郑智：我想去，可是去不了，今天我小姨来找我。 - 上午10:32，郑智朋友圈： ‘太炫了，简直太漂亮了，到底是几百万的婚礼，搞得我都想结婚了！’ #现场视频# @小猪评论：你怎么时候向我求婚啊？ @糖糖评论：新娘漂亮吗？ 郑智回复小猪：。。。。 - 上午11:11，郑智朋友圈： ‘转发文章：’ 《安氏集团李志学婚礼现场出现黑帮持枪火拼！！！》 @郑智评论：天呢，天呢，吓死本宝宝了，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刚从现场跑出来，真佩服自己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没有忘记工作。 @小猪评论：老公，你没事吧，赶紧回来让我抱抱！ @白玫瑰评论：没想到你进黑社会组织了，可以啊，加油，到时候创立个什么帮派！ @糖糖评论：吓人！ @李李李李评论：我去，真的假的？ @木木评论：这也太夸张了吧？真枪吗？ @孙评论：开枪了吗？ …… 上午11:15，郑智删除了该条朋友圈。 - 下午2:01，郑智朋友圈： ‘原来的boss失踪了，我又换了一个新boss，听说新boss是真正道上的人，马上要开发布会宣布这个消息了，希望不会再出任何乱子了。’ @糖糖评论：不是失踪，你没看新闻吗？黑衣女子把你的boss抢走了，还说是什么前女友，给点内幕呗。 @白玫瑰评论：我们要内幕，内幕！ 下午2:04，发布会开始之前，郑智删除了该条朋友圈。 - 下午5:33，郑智朋友圈： ‘我已经严重开始怀疑人生了，整个互联网都在声讨我的原boss李总，搞得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很多同事甚至都开始在写辞职信了，我这才正式上班第十天啊！’ @小猪评论：老公，要不你辞了吧，继续呆下去名声不好。 @老爸评论：刚把你发的消息看了一遍，你小子没事吧？怎么去骗子窝上班了？ @糖糖评论：赶紧辞职吧，我们公司最近在招人，你可以来试试。 @白玫瑰评论：哈哈哈哈。 @木木评论：给你推荐一首辞职专用曲《not afraid》，给你鼓鼓劲！ @李李李评论：兄弟，工地上见！ …… @郑智评论：统一回复，谢谢大家的好意，我决定辞职了！ - 下午6:56，郑智朋友圈： ‘他妈的！人事部竟然说没有工资！日了狗了，真的是个骗子公司，大骗子，现在把我看到的东西发出去，应该是骗子公司的行贿记录，谁有渠道举报，拿走不谢！’ #附件图片9张（安氏集团高级财务数据）# @老爸评论：别说脏话，从小到大说过你多少遍了，还是记不住，没有工资就没有工资嘛，心态一定要摆正放宽！ @小猪评论：别想那么多了，晚上请你吃饭。 @白玫瑰评论：多谢了！ 郑智回复白玫瑰：谢什么？ 白玫瑰回复郑智：我有一个叔叔在检察院反贪部。 郑智回复白玫瑰：你真的发了吗？千万别，我去，我可不想得罪任何人，别说是我发的！ 白玫瑰回复郑智：额……已经发了，不过我只说了一个朋友，没有提到你的名字。 郑智回复白玫瑰：。。。。。。 下午7:02，郑智删除了该条朋友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而在世，我很抱歉\’ 晚上9:18，某书店内。 “敏丽，真的不好意思，我老公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我把这些钱退给你，哎……我问他为什么吧，他也不跟我解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了，上午你给我这几张银行卡我都还没来得及动，另外之前的……”温志仁的老婆说着从包里面来回翻找，这中间她的两只大眼珠子不停的向四周警惕的张望，最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把一叠用皮筋捆好的银行卡取出来，快速塞到刘敏丽的上衣口袋里。 刘敏丽一只手刚伸进自己的口袋，就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说：“你们两个站着别动，慢慢的朝我转身！” 刘敏丽和温志仁的老婆听后瞬间整个身体就僵住了，她们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掀开上衣，露出了胸前检察官的证件，刘敏丽当场晕了过去，顿时，整个书店大厅伪装的十几名监察机构干事快速围了过去。 - 晚上9:27，西郊机场候机大厅内。 “平哥，咱们要去美国多久啊？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呢，你就把人家拖到机场了。”一位看起来22岁左右的女孩坐在冯平的双腿上撒娇道。 冯平不停的抬头看大屏幕上的时间，听到女孩的话语，他回应道：“你还准备个什么啊，为了和你私奔，我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不过，宝贝儿，咱们到了美国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我保证让你天天快活。” “那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嘛……”女孩说着，用力亲了一下冯平的嘴唇。 冯平低声说：“你不知道啊，我算是幸运的，没有被他们盯上，只是可惜了安董，毕竟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 “以后，人家就是你的安董……” 女孩话没说完，冯平突然看到一队身穿检察制服的人朝着自己快步走来，他一把将女孩推到在地，带着公文包起身就跑。 冯平躲在厕所，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便从包里面拿出刮胡刀，又从刮胡刀里取出刀片，可是他怎么都下不去手，检察官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才闭着眼睛对着手腕用力划了一刀。 - 晚上9:53，安氏集团总部大厦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 安宏业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酒杯，每隔一分钟他都会喝一小口，办公室内没有开灯，今晚的月色格外迷人，他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大都市全景，心中慢慢回忆着自己一生的奋斗历程。 时而兴奋的大笑； 时而悲伤的哭泣； 他想到刘敏丽年轻时候的样子，还有那些与她并肩渡过的艰苦岁月。 他想到安思怡刚学会走路时的样子，还有背着她爬长城时的幸福。 似乎所有的记忆就是在昨天刚刚发生一样，那么的新鲜，那么的诱人，又是那么的无法触碰。 或许，人生本该如此吧，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安宏业并不惧怕被拘捕，也不惧怕死亡，所有人梦想中的一切他都体验过，他已经不再后悔这一生，他甚至觉得，被拘捕也是一种体验，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经历。 他来到写字台前，慢慢的提起毛笔，挥手写下几个大字： 生而在世，我很抱歉！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抬起头猛然看到八名检察官站在自己面前。 微带醉意的安宏业笑着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 晚上9:59，公安局温志仁办公室内。 “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工作，全部给我出去！” 温志仁刚跟安宏业通完电话，办公室内就强行闯进来一队身穿检察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检察官拿出一个ipad上前一步，左右滑动着照片，照片上有他老婆和刘敏丽，她们面前还有一堆银行卡。 温志仁看完之后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可是他说完之后，办公室内的检察官们纹丝不动。 “他妈的，给老子一分钟时间不行吗？”温志仁盯着他们大声骂道。 “对不起，温志仁同志，我们是出于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难道你们以为我会自杀吗？” 办公室内的检察官们依旧纹丝不动。 僵持了片刻，温志仁的眼眶一红，眼泪便夺眶而出。 温志仁被带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围满了警察，沈兴国和闫光也在其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看到原来总是笑容满面的温局长，如今被带走的时候，哭的老泪纵横。 第一百二十六章 ‘警察同志……\’ 晚上10:05，市中心医院312病房内。 周海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门外有新警察前来换班的动静，今天已经是第3次换班了，他感觉自己像是重新回到了监狱里，不过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这一点要比监狱里面好上太多了，他甚至不希望自己的病情得到任何缓和，就这样躺着，有吃的有喝的，还不用工作，多好。不过这个念头当他在想到周小雨和王艳妮的时候，立刻就打消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愿意和警察交流，尤其不喜欢看到警察板着脸对着他问东问西的。 斜眼看了一下时间，他才发现现在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对着门外大喊：“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进来一下，我要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往常但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守在门外的警察就会立刻冲进来，但是这一次，任凭周海再怎么喊，外面全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海用两只胳膊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继续喊道：“喂，我说警察同志，你们能进来一下吗？”依旧没有人回应。 床头有一个按钮，护士交代过，有什么需要按这个按钮就会立刻有人过来。周海已经连续按下十几次了，可是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门外走廊没有传进来一丝声响，往常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一阵强烈的恐慌感涌上心头，他挣扎着想下床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刚一抬身，腰部以下中刀部位就起了连锁反应，让他不得不放弃下床的尝试。 “有人吗？”周海大声呼唤。“有——”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五名中山装快速闪进病房，领头的刘庆伟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他身后的四名中山装每人手里一把冲锋枪。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周海，刘庆伟对身后的四名中山装使了一个眼色，四名中山装立刻上前把周海抬起来，周海想要反抗，一名中山装对准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周海当即晕倒。 - 晚上9:29，李志学把车停到一条没有路灯、人烟稀少的街道一侧，接着背着周小雨穿过一个居民社区，走出社区后，他在路边偷开一辆新车，把周小雨抱上去，然后快速点火，轻踩油门，将汽车驶出黑暗的街道，并最终汇入主干道中。 汽车行驶一段距离后，周小雨看着李志学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志学看着前方道路的消失点回答说：“安思怡被她的父母骗了……幸好我及时看出了破绽。”说着，他转身把后排的背包拽过来，从里面取出机票和一堆证件递给周小雨继续说，“假的，为了骗咱们两个，她父母专门做了这一堆东西。” “可是他们也不至于对咱们下手啊？”周小雨拿着假身份证翻来覆去的看着。 “怪就怪在这一点，安宏业明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动手？我觉得他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而且很有可能和程先生相关，难道是三星帮？你把程先生杀了，三星帮的人肯定在满世界的找你。” “这上面的人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哎！”周小雨拿着一张身份证比在李志学面前说。 “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吗？算了……” “我听到了，你说可能是三星帮的人在威胁安宏业，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我也奇怪，周围也没有警察埋伏。” 周小雨看完之后重新把证件和机票装进背包里说：“不会连补偿金也是假的吧？” “钱倒是真的，我们可以按照原计划出国，现在先找个地方睡觉吧。” “恩，只是……没有想到安思怡到最后会冒着生命危险拦住路风，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周小雨感慨道。 “安思怡的本质是好的，她只是从小太娇惯了，对大多数事情都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见面的时候她自己也说了。不过这一次，幸好她及时出现拦住了路风，否则咱们两个现在绝对被路风扔进海里了。” “不知道安思怡有没有受伤。” “你不是看到了吗？路风最后停在她面前了！” “你开的太快，我只看到安思怡挡在了路中间，再接下来的……你已经转弯了。” 李志学听到这里猛踩一脚刹车说：“安思怡不会……”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吗？我好像看到路风停住了。” “小雨，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虽然我不爱她，但是我也不希望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周小雨听后打开收音机说：“新闻里面说不定有报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冷静一下！\’ 连续切换了8个频道，才听到一名男主持人的声音说： ‘本台消息，今天晚上9点左右，疑似在逃嫌犯周某某和人质李某某出现在了东区机场附近，并发生汽车追逐，现场有目击者称，一名蓝衣女子冲上去拦住了后车，导致后车发生交通事故，撞上了路灯。据了解，目前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蓝衣女子和后车司机已经被民警带走问话，前车去向不明。各位听众朋友们，稍后会为您带来更加详细的报道。’ 主持人说完后，收音机里面开始播放一段轻音乐。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周小雨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 李志学重新发动汽车看着周小雨说：“我们走吧，得找一个人少、而且不需要登记的宾馆住一宿了。” “在车里面睡就好。” “可是你腿上的伤……我不想让你——” “不用担心我，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就在车里面过一夜吧。” 汽车刚走没多久，音乐突然中断了，传来男主持人的声音说： ‘本台消息，前方记者刚刚发来报道，市中心医院遭到持枪抢劫，劫持对象是一名正在住院的周姓男子，该男子疑似与正在逃亡的嫌犯周某某有血缘关系，目前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医院内的伤亡情况不明。有目击者声称，犯罪分子是一群着装统一的团伙，而且他们手中可能持有手枪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由于目击者距离较远，没有看清楚样貌。再次提醒大家注意，该犯罪团伙手中持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希望各位市民在收到本台消息后，尽快回家，避免上街……’ 李志学放慢车速，调小音量，然后看着似乎正在发呆的周小雨，过了一会儿见她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忍不住轻声说道：“不会是你的哥哥周海吧？” 周小雨听到李志学的声音才像是有了意识，立刻紧张的询问他说：“今天下午你是在哪家医院联系到我哥哥的？” “好像就是市中心医院，小雨……你冷静一下，里面只是说疑似，还没有确定。” “不……谁会无缘无故的抢走一名正在住院的病人？一定是三星帮，他们找不到我，就拿我哥哥下手……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周小雨说着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连绵不断的呜咽。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李志学把汽车缓缓停在路边。“要不……咱们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周小雨听后立刻把头抬起来看着李志学问：“给谁打？” “警察……跟上次在饭店一样，他们会识别出是你的声音。” “对了！我可以打给我的朋友沈丽，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赶快找到一个公用电话，周海现在一定正在遭受他们的折磨，我——” “你冷静一下！”李志学打断她道。 周小雨听后把身体蜷缩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志学摇摇头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被抓走的真的是你的哥哥周海……咱们……哎……如果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希望你可以冷静思考这件事情，顾全大局。” 周小雨听后红着眼眶说：“李志学，如果被三星帮抓走的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做？” 李志学听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车厢内的两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走吧，先找到公用电话！”周小雨首先打破沉默道。 李志学听后发动汽车。“小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知道周海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 “我心里面也很矛盾……我真的无法承受更多的痛苦了，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去死，让所有的痛苦一笔勾销……” 李志学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抱，马上又被周小雨一把推开，她的眼眶通红，双眼布满血丝瞪着他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可是这一句刚说完，她的神情立刻又变得非常脆弱，她把李志学拽过来，然后扑到他的怀里面放声大哭。“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你应该跟我解释的……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我真的好想好想离开这个世界……” 李志学用力抱紧周小雨，不断的轻吻着她的脸颊和头发。“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小雨，一定要坚强一点！” 在李志学的怀里哭了几分钟，周小雨的情绪渐渐开始稳定，她离开他的怀抱，把眼泪擦干，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说：“你有什么计划？” “你……” “我没事了！” 李志学点点头。“如果被抓走的不是你哥哥，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出国；如果抓走的确实是你的哥哥，那么我们只有……” “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周小雨听后已经明白李志学要说什么了，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真的要我自首才能救周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当年我哥哥就是因为救我才进监狱的。” “可是……你之前说的阿二……” “在饭店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沈丽说手术很成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李志学听后点点头说：“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咱们两个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三星帮的。” “恩！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李志学听后猛踩一脚油门往前开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今天到此为止！\’ 晚上10:06，沈兴国、沈丽和闫光三人待在沈兴国的办公室中，温志仁被带走的事情让他们三人唏嘘不已，沈兴国早就听说温志仁私底下受贿行贿，但是直到他被带走的前一分钟，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毕竟同事也有五年之久，自己提名升任为正大队长的事，还要感谢温志仁的关照。沈丽此时在思考温志仁的事会不会让父亲受到牵连。闫光则在回想他这一天的经历，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消化、去理解。三人各怀心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几分钟后，办公室门外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沈兴国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他立刻起身推门出去拦住一名警员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警员神色慌张的回答说：“市中心医院被抢，死了3个兄弟，还有2名护士！”警员说着双眼流出了眼泪。 “谁干的？” “应该是三星帮的人，他们有冲锋枪。” “有多少人，他们去医院干什么了？” “听说有十几个……他们把312病房的周海劫走了。” 听到周海的名字，沈兴国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待被问话的警员离开后，沈兴国用拳头砸向墙壁上大骂一句：“他妈的，这群疯狗！”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问闫光说：“三星帮的总部端了吗？” “已经端了，沈队，带走了一大批人，大厦也给封了。” “看来那个叫刘庆伟的是穷途末路了，他们现在一心想要给那个姓程的报仇。” 这时，沈丽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她回到办公室内按下了接听键。 “沈丽，是我……小雨。” 沈丽听到周小雨的声音瞪大了双眼，她对着门外的沈兴国快速摆手，却看到沈兴国跟着一队特警往局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她想把闫光叫回来，却发现闫光也不见了。 局长办公室内。 “现场还有没有别的发现？”局长按摩着太阳穴低着头说，他的面前放着一部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 “没有了，只在周海病床上发现了这部手机，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危险，上面只有一个号码。” “号码查过了吗？” “查过了，机主是一名外省的农民，应该与本案无关。”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四名特警收到命令离开了局长办公室。沈兴国盯着办公桌上的证物袋说：“有可能是三星帮故意留下来的，他们没有当场杀了周海，应该是想通过周海找到周小雨。” 局长停止了按摩的动作，抬起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按摩。“兴国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让你暂时离开吗？” “张局长，今天中午温局答应过我——” “什么温局？公安局里面已经没有温志仁这个人了！”局长说着站起来，背着双手，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全都是因为你的失职，现在弄得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一天之内死了8个人啊！” “可——” 沈兴国刚开口就被局长高声打断道：“沈兴国，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或者准备采取什么行动，一律取消，今天到此为止！” 沈兴国听后看了一眼证物袋里面的手机，低声说了一句‘张局长，对不起。’接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在办公室门口的闫光在沈兴国把门关好后，立刻跟上去小声问道：“沈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先回办公室再说。” 两人回到办公室把门关好后，沈兴国还没有开口说话，沈丽先兴奋的说：“老沈，你猜刚才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小丽，现在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是周小雨！她刚才打电话说要自首了！” 沈兴国和闫光听后立刻围了上去。“她还说什么了？”闫光追问道。 “但是她有一个条件。” 沈兴国已经知道条件是什么了，他坐到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说：“她是不是想救周海？我本来还想告诉她这件事呢，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看到父亲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一丝安慰，沈丽的神情恢复了原有的低落说：“现在能找到周海吗？” “周小雨的这个条件要想实现，恐怕很难，如果他们不及时寻求庇护，让三星帮先找到他们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三星帮？”闫光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沈兴国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证物袋里面装的手机，他看看闫光，又看看沈丽，忽然改用温和的口吻笑着拍拍闫光的肩膀说：“这样……闫光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的表现非常不错，今后一定会大有前途的，现在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们结婚吧！\’ 闫光和沈丽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沈队，您这是……” “你还年轻，没有必要因为我的事而受到牵连！” “不，沈队，我——” “这是命令！”沈兴国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说完之后他打开房门，等待闫光离去。 闫光红着眼眶敬礼道：“是！” 待闫光消失在走廊拐角的时候，沈兴国才把房门关上坐回到电脑椅上。 沈丽看着父亲低声问：“老沈，你这是……准备要做什么啊？” “沈丽，一会儿你告诉周小雨，让他们等在原地，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就说有周海的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他们的。” “老沈，你——” “嘘……先别说话！”沈兴国起身，快速把办公室里面的灯关了，重新坐回到电脑椅上之后他才小声对沈丽说：“局长一般十点半会准时离开办公室，现在还有两分钟。三星帮带走周海的时候留下了一部手机在局长的桌子上。” “老沈，你不是要去偷……”提到偷字，沈丽立刻用双手捂住嘴巴。 “小丽你记住，只要你的初衷是好的，就不算是犯错！” 沈丽听后不再出声，这时，门外走廊上的灯被人熄灭，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门外传来一连串皮鞋走过的声音，待声音消失后，沈兴国从电脑椅上坐起来对沈丽说：“等会儿我出去后，你就给周小雨打电话，一定要让他们感觉到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沈丽点点头，看到父亲要去潜入局长的办公室，她的身体一阵阵激动的发抖。 沈兴国把门打开一道缝，左右观察没有人后，他抬起身子离开了办公室。 沈丽在父亲离开十几秒后，拨通了刚才周小雨来电的号码。 “喂，小雨，是我沈丽！” “有周海的消息了吗？” “老沈正在组织营救行动，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见到周海了，小雨，在这之前你们一定要待在原地等待我这边的消息！” “谢谢你，沈丽，还有替我谢谢沈叔叔。” “客气的话等见面后再说吧，我再重复一点，你们一定要等在原地！” “好的！” - 挂了电话后，李志学看到电话上面的计价器显示着2元，他跟上次一样，拿出一张50元递给纪念品店的老板笑着说：“不用找了！一会儿可能还要再用几次电话。” “没事，没事，尽管用，尽管用！”店老板笑呵呵的接过钱回应说。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李志学才问道：“怎么说了？” “她说让我们在原地等，还说正在组织营救周海。” 李志学听后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因为警察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他们可能没有去救周海，而是直接来抓咱们两个了。第二，沈丽说的是真的，她是害怕到时候联系不到咱们。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兵分两路，一边去营救周海，一边过来抓咱们两个。” 周小雨看着李志学问：“你觉得是那种？” “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去海边走走吧，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寺海，可能冥冥中有人为咱们两个在做指引。” “万一他们来电话了怎么办？” “没事，现在是他们着急要抓到咱们！” 周小雨听后点点头，李志学扶着她往海边走去。“可是，我的心里非常担心周海。” “三星帮想通过周海找到你，所以在找到你之前，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你的腿怎么样？我还是背着你吧！”李志学说着转身蹲在周小雨身前。 - 月光下的寺海格外的安静，海面上飘过来的也只有微风，不起眼的海浪一阵阵拍打着沙滩，近岸的路灯微弱的倒映着沙滩上唯一的两个身影。 “好美……我从来没有想过月光下的海水竟然是蓝色的，或许还带有一点紫色，让我下来吧，我想在沙滩上走走。” 李志学小心翼翼的放下周小雨，然后搀扶着她的胳膊保持她的身体平衡。 浪花拍打在周小雨的双脚上，接着又快速的退下去。 “你想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感受吗？”周小雨面朝大海，轻风浮动着她脸前的刘海。 李志学在周小雨站稳后双手插兜，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说：“肯定不会像我看到你那样一见钟情。” “当时我在想：这个大叔想干什么啊？怎么一直盯着我在看？” 李志学把周小雨抱在怀里笑着说：“我有那么老吗？” “哈哈，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对你的感情是后来一点一点累积的。” 李志学轻吻了一下周小雨的头发，右手抚摸着她脸上那道已经结成硬痂的伤口说：“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 “这是对你所有的憎恨！不过，伤口已经在愈合了，我能够感觉得到。” “是你自己划破的吗？” 周小雨没有回答，而是望着远方海面的消失点说：“我一直在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时的样子。” “等你出狱后我会给你办一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 “可是……我怕我坚持不到那一天，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做梦都在想着你我结婚时的样子。” 李志学想说点什么安慰，可是他知道所有的话语在时间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他也一样，害怕等待，害怕没有彼此的日日夜夜。他凝视着挂在远空的圆月，思考着该如何弥补接下来将会持续数十年的等待。 “你听说过贵格教吗？” 周小雨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凝视着李志学摇摇头。 “我在一部电影上看到的，贵格教的婚礼非常奇特，他们的做法是，新人走进去跪在所有来宾面前，然后彼此凝视，没有人说话，除非他们觉得是上帝要他们交谈或发言，然后，经过大约一个小时……凝视着彼此，他们就成为了夫妻……” “好美，我喜欢这样的婚礼！” 李志学移动脚步站在周小雨面前握紧她的双手说：“小雨，我们现在结婚吧！” 周小雨笑出了声，“可是……我们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婚纱、也没有来宾，更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不是贵格教的教徒。” “那些全都是外在的形式，如果我们没有彼此，要这些形式又有什么意义？是不是贵格教的教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理解爱情的方式。至于来宾，我们的来宾有大海小姐，沙滩先生、月亮女士、星星小朋友，还有你在天堂的父母，以及我刚进入天堂的母亲，小雨……这个世界此时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我们没有理由要去拒绝！” 李志学说着跪在了周小雨面前。 周小雨热泪盈眶，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沙滩上，她弯着身子慢慢跪下去和李志学相对而望，他们两个凝视着彼此，周小雨看到李志学那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再一次流下了泪水。李志学的眼眶也在他们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变得通红，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开始吧，在心中默数3600秒，我们就完成了婚礼！” 周小雨微微颔首，凝视着李志学的眼眸。 - 海水从他们身边默默经过又悄无声息的流走，时间仿佛静止了，声音也全部消失了，他们凝视着彼此，感受着只有上天才能拥有的神圣！ 第一百三十章 ‘小雨……我爱你……\’ 纪念品店老板看到他们两人往沙滩那边走去了，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伟哥，我看到照片里面的人了。” “位置？” “钱的问题我不用担心吧？现在程先生不在了，我怕——” “不必担心！” “好，伟哥我相信你，寺海沙滩，我在店里面等你。” 挂了电话后，他跑出店铺来到近海的公路边，看到那两个人在海滩边一动不动的相对而跪，他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 沈兴国潜入局长办公室后，在桌子抽屉里面找到了手机，他隔着塑料袋把手机开机，然后拨通了通讯录里面唯一的号码。嘟声响过第五次，对方才接听了电话。 “现在才打电话，你们人民警察的办事效率可真让人佩服啊！” 听到是刘庆伟的声音，沈兴国立刻接话道：“你把周海怎么样了？如果你想要周小雨的话，劝你不要动周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说：“不需要了！” 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沈兴国赶紧又拨了回去，却提示对方是空号。 蓦地，他想到一种可能，三星帮一定是知道了周小雨现在的位置，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但是他的第六感却非常强烈的告诉他，周小雨和李志学现在有生命危险。 他疾步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对沈丽喊道：“快！快给周小雨打电话，三星帮发现他们的位置了，快让他们躲起来！” 说完之后，他从衣架上拉起自己的警服冲出门外。还没有跑到走廊拐角，大厅里面的灯突然亮了起来，跑出拐角后，他看到大厅齐刷刷的站着几十名警员，警员们在看到沈兴国时，立刻转身面向他，中间有一个人大喊：‘敬礼！’ 全体警员收到指令，立刻动作如一的举起右手敬礼，礼毕之后，闫光从队伍里面走出来看着沈兴国大声说：“报告沈队，全体警员集合完毕，请指示！” 沈兴国看到这种场面完全愣在了原地。“你们……你们……怎么……” 闫光上前一步解释说：“沈队，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只要没过12点，你仍然是我们的沈队长！” 沈兴国快速穿好警服，摇着头说：“不行，太危险了，他们有冲锋枪！” 这时，队伍里面有人高声喊道：“沈队，求求你给我们一次报仇的机会吧，他们杀了我们三个兄弟！”听到喊声，其他警员也跟着回应，大多数人都流下了泪水。 这时，沈丽冲出拐角，看到大厅里这么多人她先是一愣，接着跑到沈兴国面前说：“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试了好几次了，现在该怎么办？” 沈兴国低下头，过了几秒钟他看着闫光用工作时的语气问道：“周小雨现在的位置在哪？” 闫光立刻大声回答说：“报告队长，周小雨现在的位置在：寺海沙滩近岸公路98号纪念品店！” “三星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位置，咱们必须争分夺秒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是！”大厅里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吼声。 上车之前，沈兴国转身对着跟过来的沈丽命令说：“你回我的办公室待命，继续尝试拨打周小雨的电话，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沈丽立正向沈兴国敬礼，礼毕之后她眼眶一红扑到沈兴国的怀里面轻声说：“爸，答应我，你一定要小心！” 沈兴国摸了几下沈丽的头发。上车后，他用对讲机大声下令道：“出发！” - 城市南郊，一栋烂尾楼上。 刘庆伟在挂断沈兴国的电话后，直接把手机掰断扔到了十层楼下。接着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走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的周海。 看到刘庆伟拿着匕首向自己靠近，周海立刻挣扎着大喊：“你要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小雨在什么地方……” 刘庆伟蹲在周海面前不紧不慢的说：“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你妹妹了，你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周海听后双眼怒瞪，他盯着刘庆伟狠声说：“你他妈的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 刘庆伟突然用匕首在周海脸上从左到右快速一划。 周海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瞬间整个世界便陷入了彻底黑暗中，紧接着双眼传来的痛让他忍不住大声狂叫，同时还不停的骂着刘庆伟的名字。 刘庆伟又是一刀。下一秒周海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周海，我要你记住，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你妹妹周小雨折磨到死！” 说完之后，刘庆伟对准周海的心口位置用力一捅，周海全身抽搐了几下，便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 纪念品店老板藏在近海的树林中，他的双眼一刻不离的盯着海滩上跪在一起的两个人，好像在盯着一条马上要上钩的鱼。他兴奋的脑袋里时刻不停的盘算着在得到这笔意外之财后的计划，对于眼前这对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死去的两个年轻人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这时，天空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传来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店老板仰头抱怨道：‘这是他妈的什么鬼天气！’ 几分钟后，一阵汽车喇叭的声响传入他的耳朵里，店老板知道应该是伟哥来了，他立刻转愁为笑，连忙钻出树林，看到三辆汽车停在自己店的门前，他一路小跑，大老远就对着汽车不断的招手。 刘庆伟从第一辆汽车上走下来，他对着店老板摆摆手，然后不紧不慢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面。店老板快步上前，弯着腰笑着打招呼道：“伟哥，你好，你好！” 刘庆伟吐了一口烟圈，仰面看着天空说：“他们在哪？” “这个……钱……” 刘庆伟听后拍了几下车门，过了不到一分钟，店老板的手机收到一条通知，他赶忙把手机掏出来，上面显示着：支付宝到账1,000,000。这个数字让店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他赶忙把手机收起来走到前面引路道：“伟哥，他们在那边，您跟我来！” 刘庆伟往后看了一眼，三辆汽车同时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下来十几个手里拿着枪的中山装，其中还有几个胸前挎着冲锋枪。看到这个阵势，店老板感觉一阵腿软停在了原地，刘庆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子弹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店老板听后紧张的点点头，带头继续往前走去，他故意绕了一条小路，好让他们感觉位置非常不好找，最后他回到树林中，指着在海滩上的两个身影说：“伟哥，他们就在那里。” 刘庆伟眯着眼睛看过去，随后他把烟掐灭扔在地上问：“他们在干什么？” 店老板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像现在这样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伟哥……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刘庆伟盯着店老板的双眼沉着脸说：“可以，你走吧！” 店老板每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最开始是快步走，然后变成了小跑，正在他以为马上要跑出刘庆伟的视线范围时，蓦地，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位置穿出来了一根什么东西，迫使他停在了原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带着鲜血的匕首，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身问为什么，就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刘庆伟看着地上店老板的尸体冷笑一声说：“这把匕首，是给你准备的。黄泉路上替我向程先生问一声好！” 话音刚落，天空中又亮起一道闪电。刘庆伟从腰间拔出手枪，打了一个响指，带头往前逼近。 - 李志学用余光看到十几个人向他们这边快速靠近，他猛地一下站起身，结果由于长时间的跪姿，导致双腿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变得麻木，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嘴里面一个劲的大喊：“小雨，快跑，三星帮的人来了！” 周小雨看到中山装，慌忙双手用力支撑着沙地尝试站起来，可是腿上的伤口再加上麻木感，即便她使出全身的力量，也只是勉强的半蹲在原地。 此时李志学的双腿已经恢复了大半，他弯下腰把周小雨抱起来，可还没有开始跑，就听到了两声枪响，回过头，刘庆伟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想跑？”刘庆伟冷笑一声继续说，“你们觉得自己跑得了吗？” 李志学双臂抱紧周小雨，看着刘庆伟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刘庆伟把目光移到周小雨身上，他连续啧了三声，摇着头笑笑说：“周小雨啊，周小雨，终于找到你了！”说完这句话后他把头低下去，过了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你想知道你哥哥在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周小雨从李志学身上跳下来，她走到刘庆伟面前纠住他的衣领狠声说：“你杀死了……周海？” 站在一旁的中山装想要上去拉开周小雨，刘庆伟却伸出一只手挡住说：“你们干什么？周小姐有权利对我发——” 话还没有说完，周小雨一个巴掌扇到刘庆伟的脸上骂道：“我操你妈的！” 刘庆伟只是回过头笑笑说：“你真的这么急着要下去见程先生吗？” 话刚说完，周小雨反手又是一巴掌，正要扇第三巴掌的时候，刘庆伟右手猛然往前一推，周小雨往后连退三步，李志学赶紧上前接住她说：“小雨，你没事吧？” 倒在李志学怀里的周小雨看到李志学的脸颊，用力抱着他放声大哭。李志学起身环视一周的中山装大吼：“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还不动手？” 不经意的一瞥，他注意到周小雨腰间衣服上凸起的部分，他立刻转身面向刘庆伟，快速从周小雨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刘庆伟。在他举起手枪的同时，围在一圈的中山装也举起了他们手里面的枪。 刘庆伟盯着枪口毫无惧意。而李志学则突然想到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他还是装出马上就要开枪的样子对着刘庆伟大喊：“滚开！” “开枪啊！”刘庆伟的声音比李志学还要大。 李志学明显被刘庆伟的气势给吓到了，他一只手抱着周小雨，另一只举枪的手颤抖不已。 过了几秒钟，他把手枪放下去，低头看着周小雨哭红的双眼说：“对不起……”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三声枪响，紧接着从黑暗中冲出来几十把亮着灯的手电筒。 中山装里有人低声说了一句：“警察！”然后他们立刻排成一排，端起手枪对着手电筒的方向开枪。 李志学反应过来用身体护住周小雨爬在沙滩上。 又是一道闪电，李志学爬在地上在闪电亮起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几十名警察排成两排拿着警用盾牌一步步的往这边靠近，而三星帮这边已经有几个人中枪倒在了地上。 枪林弹雨中，刘庆伟一边后退一边对着警察开枪，退到李志学身边时，他一把将李志学提起来，然后拽着周小雨的头发快速往后拖。李志学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冲上去，却被刘庆伟一枪打中了大腿。 刘庆伟继续拖着周小雨的头发往后走，周小雨不断的挣扎，可始终没能让刘庆伟的脚步慢下来一点。李志学忍住伤痛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他追了几步，拿出手枪对准刘庆伟的脑袋用力扔了过去，被砸中脑袋的刘庆伟怒火中烧，转身对着李志学连续扣动扳机，结果却发现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扔下周小雨走向李志学狠声说：“想死？老子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李志学双拳紧握，朝着刘庆伟冲过去。 刘庆伟刚迈开脚步，沙滩上所有的枪声突然消失了，几十把手电筒已经近在眼前，而自己的人则变成了一地尸体，离他最近的一名中山装身上有十几个枪口，他连续不断的抽搐着，看向刘庆伟喊道：“伟哥……来世……我们还是……兄弟！”说完他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刘庆伟大吼一声，快速捡起他手里的枪，然后把周小雨从地上拽起来，拿枪口对准她的脑袋瞪着围过来的警察。 李志学见状，握紧拳头冲到刘庆伟面前。 “别动！”刘庆伟用枪口顶着周小雨的太阳穴对着李志学吼道。 “不要开枪！”李志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伤害小雨！” 此时所有警察已经围了过来。 - 沈兴国走出警用盾牌形成的保护墙，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志学和被刘庆伟拿枪指着的周小雨，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刘庆伟身上冷静的说：“程先生已经去世了，看看你死去的兄弟，你认为这么做值得吗？” “你根本不知道，也不配知道程先生和我之间的关系！”刘庆伟大声吼道。 “你认为杀了周小雨就算是报仇吗？周小雨死了，你也不能活！” 刘庆伟听后笑出了声，正准备接话，李志学猛然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大吼一声：“都他妈闭嘴！” 霎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雷声过后，李志学望向周小雨哭着说：“小雨……刚才我在心里面默数了3600秒，按照贵格教的教义，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正式结为夫妻了……小雨，从此以后，我会和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志学——” 周小雨刚开口，刘庆伟对着她的胸口扣动了扳机，在他把枪口移到李志学身上的过程中，李志学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下一秒，刘庆伟已经倒在了地上。 李志学近乎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周小雨，用力按住他胸口流血的位置，一边做人口呼吸一边大喊：“小雨……你……一定要撑住……小雨……不要……千万不要……” 周小雨双唇惨白，她张张嘴像是在说什么，李志学赶紧爬上去听。 “我……我……爱……”周小雨闭上了双眼，双手垂在了沙滩上。 “不……不……小雨……你醒醒……”李志学把周小雨放平，不停的做人口呼吸，按压她的胸口。 沈兴国看到这个结局叹息连连，他走上前拍拍李志学的肩膀说：“对不起，你冷静一下，她已经走了！” 李志学一把把他推开，哭着大喊：“滚开，你们所有人都滚开，谁都不许碰我的小雨！” 还有警员准备上前，沈兴国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天空中依稀下起了小雨，李志学用力把周小雨抱紧在怀里，他似乎感应到了周小雨在天空中的呼唤，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周小雨抱起来，朝着大海一步一瘸的走去。 “小雨……你感受到了吗？下雨了，是你的爸爸妈妈来接你了……” “小雨……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知道你在等我，千万别急，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小雨……你的婚纱好美，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祝福，你听到了吗……” “小雨……我会亲手为你盖一座房子，我们还会生一大堆的孩子……” …… “小雨……我爱你……” - - - - - end